《满级影后穿成年代大佬的掌上珠》 正文 001朱珠穿了 朱珠穿了。 前一日，她才斩获了沪市的白玉兰奖，实现了影视生涯的大满贯，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第二日，再睁开眼，她躺在了一张老式雕花木头床上，身侧还有一本装帧类似剧本的册子。 朱珠扭头扫了那封面一眼，上面赫然写着《我在年代文里发家致富》十个大字。 深深扎入眼底的字眼猛地将她脑海深处的记忆全部拉了出来。 她叫朱珠，却已经不再是2021年那个刚过三十岁就拿了影视大满贯的热搜女王朱珠，而是出生于1966年，生活成长在南方粤东省朝阳县辖下清河村里的小村姑朱珠。 如今是八四年，改革开放的春风正式吹起，胆子大的都开始投机倒把做起了生意。 原主朱珠的爸爸朱志勇就是这个时代第一批的倒爷，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既是冒险也是机遇，朱志勇靠着倒卖货物成为了十里八乡眼红嫉妒又羡慕的‘脱贫致富’奔小康的响当当的万元户。 贫下中农出身的老朱家出了这样一号人物，日子自然是越过越好，连带着沾亲带故的宗族叔伯兄弟们都跟着得了不少好处。 若说有遗憾，那就是朱志勇一连生了四个闺女，愣是一个带把的都没有。 朱珠是长女，今年十八岁，她下面还有三个妹妹，分别是十六岁的朱玥、十三岁的朱玲、八岁的朱璇。 朱志勇两个月前与合伙人张明德商量着干一票大的，二人筹措了一大笔资金收购了大量的棉纺类物资，揣着激动的心情第一次踏上了前往苏国的列车，按照计划，这个月八号左右就能返程。 然而，昨日家在隔壁镇的张明德的兄弟张明海跑来家里告诉朱家人，说前往苏国的那趟列车出事了，有匪徒劫持了那趟列车，其中有几节车厢发生了爆炸，朱志勇和张明德二人凶多吉少，怕是回不来了。 张明德的姑父在羊城铁路局工作，这个消息是暗中从铁路局那边传递回来的，八成错不了。 朱家遭此晴天霹雳，朱家奶奶当即就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朱志勇的老婆，也就是原主朱珠的妈李香兰也是当场就崩溃了，朱家上空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 然而这还不是最惨的，就在消息传回清河村不到半天的功夫，那些个打着参股分一杯羹拿钱给朱志勇的亲族们一个个上了门要起了债。 原主朱珠是个牙尖嘴利又掐尖好强的姑娘，自己父亲挣到钱的那会儿，那些个宗亲族叔伯们一个个恨不得都贴上来跪舔，只求着她爸能带着他们一块儿挣大钱。 现在她爸出事的消息才刚传回来不到半日，这些人不说同情安慰，还迫不及待的露出了丑恶的嘴脸，纷纷逼上了门要拿回参股的钱。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合着挣钱时候就来分，出问题了就退本？” “做生意哪有一本万利不冒风险的？” “各位的吃相真是不要太难看了......” 原主朱珠拦着门跟前来讨债的叔伯们对骂，她那堂叔朱永强被朱珠难听的话戳中了肺管子，一个巴掌重重甩在了她脸上，直接将人扇晕过去...... 朱珠艰难地消化着脑中那些陌生的画面和‘剧情’，再低头看着自己如今的这具小身板，她陡然意识到，她是真的穿了，穿在了这副和她同名同姓的女孩躯壳里。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朱珠下意识的想要将手边的‘剧本’藏起来，哪知道手一挥，那本册子居然凭空消失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朱珠皱起了眉头，也没功夫去细想，此时一道人影已经来到了床头。 “大姐，你醒了吗？” 伴随着女孩略显沙哑的嗓音，一只手撩起了蚊帐，露出了一张蜜合色的俏丽的少女面庞。 望着这张脸，朱珠脑海中登时浮现出二妹这两个字。 “唔！”朱珠坐起身，目光迅速的扫了眼房内的情况。 比她想象中的八十年代要好上一些，这里不是北方，屋里没有盘土炕，窗台上也没有挂着电视剧里看到的干辣椒或玉米棒子。 地上铺着这个时代常见的方块红砖，床边放着一张木质刷棕红油漆的梳妆台，床尾过去用一道帘子拉起来，里头放着如厕的木桶，方便晚上起夜。 这个年代各家各户家里还没装上冲水马桶，公厕倒是有，连带着化粪池都设在村尾。 “大姐你醒了就好，奶奶和咱妈都倒下了，你若是再有个万一，我们家可怎么办？”朱玥强忍着要掉眼泪的冲动，仔细凑过去看朱珠还有些红肿的半边脸。 朱珠抬手轻轻碰了下被朱永强扇肿的脸颊，想到原主就是被这一巴掌拍得换了芯，自己又莫名其妙的占了她的身子，眼底有抹厉色一闪而过。 她咬了咬牙，“这一巴掌我记下了，那些想趁机吃我们家人血馒头的渣渣，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对了，奶奶和妈还好吗？” 朱玥心里也恨死了堂叔朱永强那些人，就因为她们妈妈生不出儿子，这些人从前就没少明里暗里的嘲笑她们这一房要当绝户。 等后来爸爸挣了钱了，那些人又都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开始各种卖惨借钱，不是借钱买种子买化肥就是借钱给家里老人孩子看病，逢年过节的，打着各种眉目从她们家抠走钱。 朱志勇又是那种家族观念感特别强的人，作为同宗的叔伯兄弟，在他看来就是自己人，自己家日子过好了，堂兄弟家还在吃糠咽菜过苦日子哪能不拉拔一把？ 可你瞧瞧，拉拔上来的都是些什么白眼狼？ “奶奶昨晚连粥都喝不下，今天早上也起不来了，爸出了那样的事儿，奶奶心里肯定受不住。 我让三妹去大姑家传信了，一会儿大姑应该会过来。 咱妈眼睛都哭肿了，昨晚照顾奶奶又熬了大半夜，早上说头晕得难受，我让她先去床上躺着了。”朱玥说着，眨巴着大眼睛望着朱珠，现在家里就剩大姐是她们的主心骨了。 朱珠被二妹这样的眼神看着，越发觉得自己的肩上的担子沉重。 忽然从满级影后变成了八十年代的小村姑，朱珠还没有适应，可她如今既然已经穿过来了，成为了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不管如何，她都要当得起‘大姐’这个身份赋予她的责任。 正文 002成为大姐 “咱家出了这样的大事，不能瞒着外公和舅舅他们。二妹，辛苦你跑一趟外公家，把家里的情况告诉外公。” 说实话，朱珠虽然接受了穿越，可她还未能真正融入这个时代，这里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挺陌生的。 她一时间还无法挑起重担，更不能总揽全局，只能先将原主的外公和舅舅搬来救急了。 朱永强那些人为什么敢逼上门要回钱，不就是欺负她们家现在没男人么？ 朱志勇当倒爷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虽然这次跑苏国倒腾各种棉纺织品掏走了大半的家底，可他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也不可能不给自己老婆闺女留生活费。 朱永强他们指定也是想到这一点，才着急火燎的寻上门要回自己参股的钱。 这一次奶奶倒下了，原主朱珠也被朱永强一个大耳刮子扇得晕死过去，他们怕负责任才暂时收手。 朱珠料想他们应该很快又会上门来逼她们‘孤儿寡母’还钱，这个时候要是没有外公或者舅舅过来给她们仗腰撑场子，怕是她们就得叫人欺负死！ 朱玥明白其中的干系，忙点点头：“大姐，我这就去。粥在灶台上温着，你记得吃。” 朱珠应了声好，看着朱玥风风火火的跑出去后，也忙收拾好自己走出了房门。 朱家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个一进四房带天井的宅子，与北方常见的大平房不同，南方岭粤一带的房子有一股独特的岭南韵味，房顶是带屋脊拱沿的，黛瓦白墙，若是在上空俯瞰下去，一片连着一片，颇为壮光。 朱珠看家里的房子便知这是重新翻新过的，她爸朱志勇当倒爷，真的是挣到了钱的。 朱珠没着急吃早饭，她先摸去了奶奶的房间。 看着躺在床上闭着眼垂泪的老人家，朱珠心里生起本能的亲近和心疼。 “奶奶，您别哭了，我爸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 我昨晚上做梦梦见爷爷了，他跟我说别担心，我爸没事，他只是受了点伤，在苏国边境医治，等伤好了就会回来的。”朱珠虽然还没完全接纳自己的新身份，可作为拿了大满贯的戏精，入戏快是她最大的优点。 之前演戏，她跟素昧平生的演员都能在镜头前毫无障碍的演起亲密无间的亲人，更遑论眼前的老太太还是这具身子的亲奶奶，祖孙间的感情有着血缘的天然枢纽，朱珠的安慰更显情真意切。 虽然她没来得及细看‘剧本’内容，可在睡梦里她依稀知道一些重要的剧情。 朱志勇这趟苏国之旅的确是出事了，可他并没有死，而是头部受了伤后，被送进了苏国边境的一家医院救治，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年后了。 三年后朱志勇回到清河村，身边还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具体的剧情发展朱珠不清楚，但朱志勇三年后能平安回来足以证明他此次定是‘死里逃生’并没有生命危险的。 朱珠不知道命运忽然安排自己穿越这一遭的意义是什么，可眼下只有稳住奶奶和妈妈的情绪，给她们一个希望，让她们振作起来，这个家才不会散。 听了朱珠这话，老太太眼皮子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眸底浮现一丝希望的光芒：“珠珠，你说的是真的？你爷爷昨晚给你托梦了？” 朱珠认真点点头，满脸真诚，“是真的奶奶，我爷爷还嘱咐我要照顾好您，照顾好我们这个家。 奶奶，爸爸现在不在家里，这个家得有您这个长辈镇着，永强叔他们多少才会有些顾忌，若是您倒下了，我和妈妈妹妹几个都要被欺负死了！” 老太太听着大孙女这话就忍不住心头酸涩，她一边挣扎着想起身，一边抹着眼泪骂着朱永强不是个东西。 “要是你大伯在，永强那死仔包敢欺负上门，腿都给他打断。”老太太手脚绵软无力，说话时一直抖个不停。 朱珠不知道老太太口中的大伯是谁，她也没着急追问。 奶奶这个样子还是得躺着好好休息才行，她哄着老太太躺下，从厨房端了碗温热的粥过来喂她喝下后，朱珠又去东屋看自己‘老妈’。 三妹朱玲去了大姑家传信还没回来，李香兰床边只守着一个八岁的小妹朱璇。 朱璇还在上小学，今儿刚好是周日，她搬了张大方凳当桌子，坐在木制小马扎上认真写着作业。 “大姐。”朱璇看朱珠进来，放下笔起身喊人。 朱家虽然也是‘泥腿子’出身，可是朱志勇本身是个文化人，高中学历，将自己四个女儿教的也很是知礼。 朱珠看着长相可爱的朱璇露出抹微笑，摸了摸她剪成齐耳短发的学生头，让她继续做作业。 李香兰昨儿经受了刺激，又照顾了老太太半宿，把陈年的头疾引发了，她头痛欲裂，好在家里还剩下几片扑热息痛片，她找出来吃了，这才好不容易睡了过去。 李香兰是脸朝外侧身躺着的，她的长相让朱珠觉得很意外，她有着不同于这个时代大众审美的好相貌。 鹅蛋脸，高鼻梁，虽然已经人到中年了，但脸部的轮廓线条还没垮掉，下巴长得特别好看，比那些整容网红脸特意垫的下巴要自然流畅得多。 眼睛虽然肿得厉害，但不难想象，等红肿褪去，那双盛着岁月故事的大眼睛睁开时，有多好看。 肤色是蜜合色，不算黑，但也没有大多数农村人因营养不良而生出来得暗黄。 原主的妈妈是真的很漂亮啊！ “璇璇，让妈好好睡一觉，你就在这儿守着，大姐把门带上，省得被外头的声响吵到。”朱珠说道。 朱璇正要应下，忽的听到大门外传来几声急促的拍门声。 她扔下铅笔站起来，一脸惊惶的喊道：“大姐，是不是永强叔又来闹了？” 朱珠安抚摸了摸朱璇的头，“璇璇你别出来，老实呆屋里做作业，也别开门，大姐已经让你二姐去请外公和舅舅了，咱这次不必怕他们。” 朱珠说完带上了房门，让朱璇从里头拴上门闩，这才不紧不慢的提起天井里一只放着潲水的木桶去开了大门。 正文 003好大的狗脸 看着带头那个一脸凶相的中年男人，朱珠心底升腾起一股无法压抑的愤怒。 朱永强！ 就是这个王八蛋把原主一巴掌给扇没了的！ 朱珠眼底燃烧着火焰，脚下却是往后退了两步。 朱永强被堂侄女这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又看她怕自己的举动，只觉得有些好笑，“臭丫头还挺记仇啊，昨儿堂叔还只是给你点教训，让你牙尖嘴利......” 朱永强话还没说完，半桶发酸发臭的潲水就兜头兜脸的朝他泼了过来。 他张口想要骂人，酸臭的潲水就趁机钻入他口中，恶心得他差点儿连早饭都要吐出来了。 “你个死丫头，你胆肥了是不，居然敢拿潲水泼我们？”朱永强身后的矮个子黑瘦秃头男跳出来张牙舞爪的比划着要去抓朱珠。 朱珠脑中闪过一个名字，知道了这猥琐恶心的男人便是朱永强的表哥罗汉。 这罗汉不仅长相猥琐，心思更无耻下流，每次见着她妈李香兰，那双眼睛就跟胶水糊在了她妈身上。 好在这狗东西只是有色心没色胆，再加上家里还有她爸朱志勇在，他也不敢有什么不轨。 朱珠用潲水桶去砸想来抓她的罗汉，一边大声喊起来：“救命啊，罗汉和朱永强又来我家打人了啊！” 这会儿民风淳朴，都说远亲近邻，住的近的街坊邻里们处得好的，关系比亲戚还要好的都有。 再加上朱志勇当倒爷挣到钱，自己家里三天两头的吃肉，邻居家里孩子闻到肉味馋得慌的杵大门口滴答流口水，李香兰能好意思不给孩子一口吃的？ 有时候是一个肉包子，有时候是几片白煮肉片。 前后住着两户人家的小孩，就没少吃朱家的东西，朱珠这一嗓子喊起来，大家能不来帮忙么？ 朱贵才的老婆张翠凤跟李香兰关系还很不错，她第一个跑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扁担，虽然她心里也挺怕的，可面上瞧着还有几分镇定。 “嘿，我说永强，你们这样逼陈婶子和香兰她们太不厚道了吧？ 志勇也没亏待过你们啊，你们趁着他不在家来家里气倒陈婶子，还把朱珠这大姑娘给打晕了，你们就不怕被人笑话？” 朱永强浑身的酸臭味儿，他气得现在就想把朱珠这死丫头再扇晕一次。 “你是哪根葱哪瓣蒜啊？我和我幺婶家的事儿，轮得着你一个外人在这里指手画脚吗？” 张翠凤被噎得脸都涨红了，梗着脖子道：“我是没法指手画脚。 可连我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你们这样的做法，你们还不晓得自己的吃相有多难看吗？” “朱贵才家的，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谁特么吃相难看了？ 合着不是你家的钱你不心疼是吧？ 我今儿个来，除了想找我嫂子拿回我先头借给志勇的钱之外，还想找婶子和嫂子给一个说法和交代。” 朱永强说着，看李香兰和朱奶奶半晌没出来，往天井里又走了几步，扯着嗓子喊道：“婶子，嫂子，你们别躲着，你们若是不给我们个交代，这事儿没完！” “你们借给我爸的钱？”朱珠冷笑一声，往前走了一步，目光从天井中几个沾亲带故的堂叔伯面上一一扫过，“你们说这样的话就不亏心吗？ 我爸做生意挣钱那会儿，你们一个个找上门来抱怨他不带着你们发财。 我爸给你们指路让你们自己做，你们有心没胆，连试一试都不敢，硬要从他挣钱的路子里抠好处。 我爸他缺你们那点入股的分子钱吗？ 一个饼我们自个儿吃不香还是怎的，非得掰一块出来跟你们分，那是他好说话，也是你们一个个的太不要脸。 我爸就是太念亲情，才想着拉拔你们一起。 可你们倒好，昨儿消息才传回来，你们连句关心他死活的话没说，张口闭口就要我们还钱。 我爸是拿刀架你们脖子上让你们给他钱了吗？ 挣了钱就来分，连一丁点力气都不用出。 出了事儿了，那就是你们借给我爸的，真是好大的狗脸，跟你们这样的人做亲戚，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朱珠你个小骚货，我操你娘的，说的是人话吗？ 你妈个生不出儿子的丧门星臭三八，老朱家娶她那样的烂货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朱永强的表哥罗汉气得跳脚，张口就骂。 朱珠看他嘴里叫骂着，眼睛却是直勾勾的往她胸前瞟，瞬间被恶心得不行。 “我妈生了我们四姐妹怎么了？吃你家米用你家盐啦？ 主席都说男女平等，妇女都能顶起半边天了，你这重男轻女的口吻态度是怎么一回事？ 再说，我们姐妹四个哪一个比别人家的儿子差了？ 要是生出来的儿子个个都跟罗汉叔你这德行的，只会窝里横对外怂的，那还不如生块叉烧呢，也省得浪费了空气，拉低了国民的整体素质！” 朱珠这话让罗汉气得肝都快炸了。 他原本迷成线的眼睛立起来，看着朱珠的眼神直冒火，“你个小骚货是想害死我？ 还有你刚说什么来着，我一个大老爷们比不过你们几个臭丫头片子，还比不过一块叉烧？ 我看你是皮痒欠揍，不打都不知道天高地厚！” 眼看着他凶神恶煞的要朝朱珠走去，护短的朱奶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当机立断将手中的拐杖朝他面门甩了过去。 罗汉是避得及时，若不然，这一拐的力度指定要让他鼻青脸肿吃不了兜着走。 “罗汉你想怎的？我的孙女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来教训了？” 朱珠担心奶奶一会儿又被气个好歹，忙跑到她身边去扶着她。 至于罗汉，朱珠也不怕他，这是在自个儿家，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罗汉若是敢上手打她，她就敢跟他拼命。 “老太婆，那臭丫头刚怎么说我的，你聋了？”罗汉觉得很没面子，连声婶子都懒得喊了，语气还分外冲。 朱永强站出来将表哥罗汉往后扯了一下，悄声提醒他一句，“别忘了我们的目的。” 罗汉想到正经事儿还没办呢，忍着恼怒暂时收敛了情绪。 朱永强忍着胸口翻涌的怒气，笑着给朱奶奶赔不是，“罗汉他就是个大老粗，婶子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这次来问婶子和嫂子要回钱呢，也是真的有难处才开口的。 是，之前志勇确实是有照顾过我们，可他这趟去苏国倒卖货物，我们是真没说过参一股什么的。 我们拿钱给志勇，只不过是想着‘穷家富路’，他在外头手里多点钱周转也好办事。” “合着你们倒是大公无私，全是好意了？！”朱珠真是大开眼界了，真是应了句老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朱永强脸皮够厚，他半点心虚都不带的，点头道：“可志勇现在出了事了，我们想拿回借他的钱这也没错啊。 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大儿子文波马上就要谈亲事娶媳妇儿了，家里那大破屋得翻一翻吧？ 婶子，我们都是真金白银拿出去借志勇的钱，总不能半点儿好处没捞着，还叫我们几家人血本无归吧？ 所以今儿个这钱，婶子你们是不还也得还，不然，这亲戚日后是没法做了！” “我呸！你个龟孙儿，我大孙女没骂错你们，真是好大的狗脸。 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话没错，可你们拿出来的钱，又是从谁手里刮去的？还不是从我儿子这里得的？ 想要钱没有，要命，老太婆就站这里，有本事来拿！” 朱奶奶也想好了，她小儿子朱志勇现在是死是活的，她不知道，若真是人在苏国有个万一，这个家就剩下孤儿寡母几个撑着。 家里剩下的钱得捏紧了供孙女们上学和生活，她就是死也要守着这个家，绝不能让人在这样艰难的时候欺辱了儿媳和孙女们。 “永强，别跟她们废话了，既然她们不肯还钱，那咱就拿东西抵数得了！”后头另外一位朱家远亲不耐说道。 罗汉也是跃跃欲试，眯缝眼透着精光，瞟着客厅里的收音机和黑白电视机垂涎三尺，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把朱家值钱的东西都搜刮走。 正文 004怀着孩子上门 “我看谁敢动？” 众人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朱珠定睛望过去，就看三妹朱玲领着一个个子娇小的中年妇女提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 这声音的主人就是原主大姑朱志敏。 “大妹！”朱奶奶看着女儿，眼睛顿时有些湿润。 朱志敏快步来到母亲身边，扶着她的手臂喊了声‘娘’，眼眶也是一片通红，“小弟的事情我都听玲玲说了，娘，苦了你们了。” “大姑，我爸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朱珠不想让奶奶好不容易重燃的希望因为大姑的话破灭，语气十分坚定。 朱志敏自然也不愿意相信弟弟有事，她更不愿意看到自己娘和弟妹崩溃倒下，赶忙收了眼泪，点头道：“珠珠说的对，志勇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说完，朱志敏扭头狠狠的剜了朱永强一眼，二话不说上前去照着他的脸就甩了一巴掌。 朱志敏个头矮，也就一米五七左右，好在朱永强也没多高，一米六八上下，这巴掌甩在他下颌上，火辣辣的，红了一片。 朱永强知道这个堂姐从小就是个呛口辣椒的个性，不好惹，可被兜头兜脸打这样一巴掌，面上真是挂不住。 他一把将朱志敏推个踉跄，牙齿咬得咯咯响，“朱志敏你别太过分，别逼我动手打女人！” “你个王八羔子白眼狼，凑不要脸的东西，同宗同脉的自家人还趁火打劫！” 朱志敏啐了朱永强一口，伸手指着大门口，“你要是还有点良心现在就带着人回去，我和我娘不跟你计较。 你要是想作闹，那行，我现在去请京叔过来，让他给咱评评理！” 朱志敏口中的‘京叔’指的是清河村的村长。 村长朱鸿京跟朱志敏她已经过世了的父亲朱春生可是经年的老相识，关系好得很。 朱志勇最开始当倒爷需要跑外地做买卖，没朱鸿京给他开介绍信行各种方便，他连车票都买不上。 朱志敏要去请朱鸿京来评理，朱永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村长会站在哪一边。 “你不用动不动就抬村长来吓唬我，我们想拿回自己的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倒是朱志敏你一个外嫁女，早不是我们村的人了，你凭什么对我们指手画脚的？赶紧滚回你们大溪村去。” 朱永强没工夫跟朱志敏废话，直接来到朱奶奶面前：“婶子，你若是坚持要请村长来也可以，左右我表妹那事说出来了，也需要村长给作主呢！” 这话把大家伙都说糊涂了。 朱珠和朱志敏姑侄俩面面相觑，不知道朱永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朱奶奶狐疑看着朱永强，这死仔包究竟在憋着什么坏？ 她也不着急问，就等着他自己开口。 朱永强没等着对方开口追问，也觉得挺没面子的，扭头看了眼罗汉。 罗汉会意，走出了朱家大门，片刻后就带着一个五大三粗的胖女人走了进来。 朱珠一脸古怪的看着这一幕，目光上下打量着那又肥又腻又黑黄的胖女人。 这个时代大环境下，解决温饱问题就是时下国人最大的奋斗目标。 大家肚里都没油水，长得胖的真心是不多见，瘦得风一吹就跑的体征，才是常态。 眼前这个女人，却是胖乎乎圆滚滚的模样，连走路肉都在颤，那肚子上的肉不必上手掐也能看出来是绵软的，估摸着是那种‘喝水都胖’的体质。 罗春花进来后忸怩的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也不喊人，也不说话。 这副小媳妇模样却让朱奶奶十分嫌弃，“这不声不响的杵我跟前干什么来了？” 罗汉上来捏了罗春花厚厚的背一把，罗春花这才磕磕巴巴的开了口：“婶子，我.....我有了！” “有了？有了你找你......”话没说完，朱奶奶就怔了下，她略一思索，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朱志敏也会过意来，脸色很是难看，实在没控制住情绪，开口骂起来：“什么意思？ 罗春花，你有没有的关我们家什么事，别往我们家泼脏水，鬼知道你跟什么阿猫阿狗有的。” 罗春花咬了咬牙，抬起头来朝朱志敏喊道：“谁泼脏水了？我有的就是志勇哥的孩子！” 朱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就这个胖成坨的女人，原主爸能那么重口看上这坨肉？ 朱珠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脑中飞快闪过自己老妈的容貌，很快就甩走了这个几乎是笑话的念头。 朱珠觉得自己不能当个看客什么都不做，悄悄转身走到门口，拉着朱玲出了家门。 “三妹，走，我们去村长家，爸这事儿得请他出面才能解决。” 朱玲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她哭着鼻子问朱珠：“大姐，爸不会做那种事情的对吧？ 那个罗春花长得那样恶心，爸怎么可能会......” “绝对不可能！”朱珠坚定说道。 此刻，站在天井里的朱志敏也斩钉截铁的否认了，“这绝对不可能！” 她太了解自己的弟弟了，村里少有的文化人，从小就特别爱干净，爱美，特别是对另一半的要求，简直就是吹毛求疵。 想当年她弟朱志勇到了适婚的年龄，媒人都要把门槛给踏破了，村里村外多少姑娘相中了他托人保媒，可他愣是一个都没瞧上。 直到她娘十多年没过面的手帕交带着李香兰去镇上赶集时跟自己老娘遇上了，邀请来家里做客，她弟一眼看中了对方才松口同意脱单。 就罗春花这种黑肥妞，倒贴她弟都不会看第二眼，这点自信朱志敏还是有的。 朱志敏相信自己弟弟是一回事，这当口她也不允许有人在他没在家，无法为自己辩白的时刻肆意污蔑诋毁他的人格。 她气得眼眶通红，恨不得自己上手去抽罗春花几个大嘴巴子。 不要脸的贱人！ “我们家志勇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你们休想往他身上泼脏水！ 罗春花你肚子里是谁的种，你自己清楚。 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要是胡乱攀咬污蔑，可是要被天收的。”朱志敏看着罗春花的眼神就像要吃人。 罗春花不敢与朱志敏对视，低着头辩驳：“我没撒谎，我怀的就是志勇哥的孩子。 是你弟媳妇李香兰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你还指望志勇哥只守着她一个吗？ 我就不一样了，我腚大，能生儿子，他找我有什么出奇的？ 就是可怜了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孩子，志勇哥要是死在外面了，我和我儿子可怎么办？” 朱奶奶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张翠凤忙上去扶着，一边帮她顺着背，一边安抚着：“陈婶子，你别气，我们都相信你家志勇不是那样的人。” 正文 005其心可诛 朱志敏是个暴脾气的，哪见得让罗春花做戏讹人气自己老娘，也不管她是真怀孕还是假怀孕，上去扯着她头发左右开弓就是两巴掌。 罗春花别看一个人有朱志敏俩个大，可她虚得很，压根就不是朱志敏这种身子娇小却矫健灵活的中年妇女的对手。 罗春花被打得鬼哭狼嚎的，抱着颤巍巍软绵绵的大肚腩绕着天井躲着跑。 罗汉和朱永强那些人都看傻眼了，他们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的上前去扯朱志敏。 街坊邻居们关键时候自然是要帮忙的，张翠凤喊了自己男人和邻居朱顺一起去拦着罗汉几个。 朱志敏趁着罗汉他们被朱贵才和朱顺挡住，她自己再次上手去揍罗春花。 “你个不要脸不要皮的烂货，敢污蔑我家志勇，我打死你！”朱志敏一手薅着罗春花的头发，一手拿着鞋拔子往她脑袋上敲。 罗春花顾头不顾尾的，只能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罗汉看自家妹妹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也发了狠，一脚踹在朱贵才腿上，又操起了天井边上放着的一根挑水的扁担直接就砸破了水缸。 伴随着砰的一声闷响，水缸里的水哗啦啦的流了满地。 在场的人也被罗汉这一动静震住了，一个个停下了动作，现场气氛陡然安静下来。 “朱志敏，你特娘的再打我妹一下试试？ 我今儿把话放这里，我妹不是白给志勇睡了的。 她肚子里那孩子，你们朱家不想认也行，我妹可以把孩子流了。 可补偿的钱至少这个数，一分都不能少，否则，这事没完，我们老罗家也不是好惹的。”罗汉凶神恶煞的握着扁担，朝朱奶奶比了一个数。 一开口就是五百，这年头，地里刨食的农民一年到头都攒不下两百块钱！ 罗汉要五百就跟抢钱没啥区别了。 “罗春花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命硬得很，谁敢沾呐？ 还有她那身形，就跟樽金刚似的，被她一屁股坐下都能坐死，志勇那样挑剔的人，脑子又没坏掉，怎么可能跟她有一腿？” 张翠凤心疼自己丈夫被罗汉踹了一脚，心里也窝着火呢，就差没明说你们哪来的狗脸，就这样的，给香兰提鞋都不配，还想让志勇睡她。 “就是，打死我都不信。”朱顺老婆江春杏也附和一句。 朱奶奶恶狠狠地瞪着罗汉和朱永强，冷笑道：“从前只听说过人走茶凉，墙倒众人推的。 我儿子志勇是不是真出事了还没个准信呢，你们就迫不及待要来踩他一脚。 不仅趁着他没在家欺负我们一家子手无寸铁的妇人孩子，还想趁机泼他脏水坏他名声，讹我家钱！ 你们的良心真是比粪坑里的石头还黑还臭。 我不跟你们废话，罗春花那骚货怀的孩子爱谁谁的，反正跟我们家一毛钱关系没有。 你们给我滚出去，再跟我老婆子闹，大不了我赔上一条老命，跟你们同归于尽！” 朱奶奶虽然从来也不是啥温和慈祥软和好说话的性子，可她陡然发狠说出要‘同归于尽’的话来，大家不由都被唬了一跳。 朱永强黑着脸刚想再说点什么，朱珠朱玲姐妹俩带着村长朱鸿京过来了。 “村长爷爷，我家这事儿得求您给我们做主了。 我爸出门在外，家里什么情况他都不知道，有人就想要往他脑袋上扣屎盆子， 这背后之人其心可诛，这是想害死我们全家啊！” 朱珠的声音不轻不重的敲在众人心间，罗汉和朱永强几个就像被一只手捏住了心脏一般，陡然想到了这事闹大后的严重性。 原本还在干嚎的罗春花听了这话，声音立时像是被人掐住了般停了下来。 她眼神扫向罗汉，看她哥先是一脸茫然，随后又是一副后怕的表情， “我不是，我没有。 村长，我没有乱搞男女关系，我跟志勇哥没乱搞，我也没......没怀他孩子。 都是我哥和永强让我这么做的，不关我的事啊！”罗春花马上站起身来撇清关系。 朱永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他没想到表妹罗春花这么蠢，居然当场掉转枪头对准自己人。 他张张嘴想辩驳一句，可是没等他开口，朱奶奶一拐杖砸在了他脸上。 “你个丧良心的畜生！迟早要被天收！” 朱永强没防备被砸中了鼻子，当即就嗷了一声，捂着鼻子蹲了下去。 朱鸿京拿出村长的威严，指着来闹事要钱的几个人劈头盖脸一顿痛批。 “......你们作为志勇的亲人，同宗同源，要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为了一时的利益算计，你们坏掉的是整个宗族的名声，是整个村里青年后辈们的声誉。 将来你们自己儿女也要嫁人娶媳妇，村子的名声坏了，谁还敢来嫁，谁还敢来娶？” “村长，后面这事我们是做错了，可我们先头借志勇的钱，我们必须拿回来，不然，这事儿没完！” 罗汉耍起赖皮，一屁股坐在了天井边的石阶上，一副不给钱就不走的架势。 “村长爷爷，他们究竟有没有拿钱参股我奶奶我妈全都不知情，我爸也没说起过。 昨儿我爸出了事的消息刚传回来，他们就着急火燎的找上门来说要我们还钱。 村长爷爷，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可也没有让他们红口白牙自说自话的道理。 永强叔说借了我爸钱了，那就得拿出借据给我们看，没有证据他们就来连闹两场，凭什么？ 今天甚至还要往我爸脑袋上扣屎盆子，还请村长爷爷给我们家作主啊！” 朱珠红着眼眶，娇娇俏俏亭亭玉立的模样，如同春日枝头含苞待放的花朵。 朱珠她穿过来后都还没去照过镜子，自然不清楚她如今的这副容貌，长得有多美！ 正文 006求饶保证 长得好看的人，在社会人际关系上会有天生的优势，也更容易得到别人的好感。 试问朱珠和罗汉这俩颜值代表站在你跟前，你会更倾向于哪一个？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 朱珠其实在请村长过来的路上已经言简意赅的将昨日发生的情况都告诉他了。 朱鸿京也是憋着一路的火，用手指指着罗汉那些人，痛斥一句：“丢人！” “村长，我不管什么丢人不丢人的，反正我的分子钱必须要回来，否则，就拿志勇家的东西抵债！”罗汉梗着脖子哼哼起来。 朱鸿京干村长也不是一年两年的时间了，像罗汉这样的赖皮狗，他见得多了，还能被这种人拿捏住不成？ “朱珠刚刚说的一点儿没错，你说你们几个借钱给志勇了，单凭你们一张嘴红口白牙说出来，可不算。 志勇在家倒好说，你们当面对质就成，可他如今在外，你们连番上门要钱，这像什么话？ 今儿个我就在这里做这个主，你们要是能拿出借条来，志勇欠的钱，我替他们先垫了。” 村长老神在在看着几人，心里比明镜更清楚，这些人就不可能拿出借条来。 果然，罗汉脱口道：“哪有什么借条？ 我们跟志勇是什么关系，沾亲带故的，那是自己人，自己人还打借据，哪能够啊？” “瞧你这会儿话说得多好听？自己人？沾亲带故的？你才知道啊？ 知道还能干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朱志敏忍不住冷嘲热讽。 罗汉有种自打嘴巴的感觉，憋屈道：“反正钱是真给了志勇，我们现在要回来，你们还钱我们就走！” 朱鸿京轻哼一声，不理会朱永强和罗汉他们，径直来到朱奶奶跟前，“老嫂子，你是什么看法？ 罗汉他们拿不出借据来，这钱就不用给，到了派出所，也是这个理儿。 倒是罗汉兄妹伙同朱永强设计往志勇头上扣屎盆子想做成流氓罪一案，已经构成了犯罪。 这事我是亲耳听见亲眼目睹的，愿意为此事做个人证。 刚好县里下来的指标还没完成，把他们交上去也正合适。” 朱奶奶瞥了闻言色变的朱永强和罗汉兄妹仨，半点都不带犹豫的点点头，“京叔，他们不拿我们当自己人，逮着机会就想坑害我们一家人，我还替他们遮掩不成？ 这种白眼狼，就得交给国家好好教育改造才行！ 京叔，您报派出所，把他们抓起来吧，我没意见！” 朱永强没想到村长和自己幺婶居然这样狠，还想把他送派出所。 这要是朱鸿京这死老头子给派出所打招乎，特意往死里整他，那他还有活路么？ “不不不，婶子，您不能这样，您得救救我啊！我可是您亲侄子！ 我知道自己错了，钱......钱我不要了还不行么？ 我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给志勇哥扣个流氓罪的，我就是法盲，什么都不懂，您别跟我计较成吗？” 朱永强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当场就给朱奶奶跪下求饶了。 罗汉和罗春花兄妹也害怕被抓紧派出所，朱永强到底是朱志勇亲堂弟，朱老婆子心软了，朱永强到时候还能把罪名推给自己脱身。 他和妹妹可是实打实的污蔑，刚刚那一番唱念做打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这罪名肯定跑不掉。 罗汉和罗春花也忙给跪下了，求村长和朱奶奶给他们一个改正的机会，又保证钱先不拿了，等朱志勇回来了再说。 “你还惦记着我家钱呢？”朱奶奶知道不当着村长的面逼他们几个表态，届时又上门来吵来闹，他们哪能回回麻烦村长啊？ 罗汉实在心疼自己那两百块钱。 可这钱当初却是他硬塞朱志勇手里的，就想着只要朱志勇拿了自己钱，等他从苏国回来，他这两百块就能变六百变八百的拿回来。 朱志勇出去倒货就是在白捡钱啊，他胆儿小不敢跟着去钻跨国列车，可放着赚钱的机会不沾一手，他又不甘心。 思来想后，他们几个才在一起想了个辙，凑了一千块硬塞给了朱志勇，本意就是打着参股等着钱生钱。 如意算盘是打得噼啪响，哪知道，朱志勇这趟出去，人没了，钱也没了呢？ 偷鸡不成蚀把米，罗汉心里在滴血。 可比起‘诬陷’、‘诈骗’这种罪名，两百块钱他丢了也没啥，有人才有钱不是？ 忍着剜肉之痛，罗汉忙表示：“婶子，我也跟永强一样的打算，钱不要了，我们全都不要了，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一回成不？” 其他人见朱永强和罗汉都说不要钱了，他们虽然也不甘心，可也不敢当着村长的面再坚持下去，只好纷纷表态，不会再来要钱。 朱鸿京便顺势换了个人设，改当起了和稀泥的和事佬。 刚刚他故意那样说不过是为了吓唬朱永强和罗汉，做做样子罢了，若真的将他们三个送进派出所，丢的还不是整个清河村的脸？ 朱奶奶虽然真是看清了这些人，也恨死了这些个白眼狼，可到底是顾念大局的，她清楚村长的心思，也就不让他难做。 她松口道：“只要你们当着村长的面儿做个保证，再不上门来欺负我们全家老少，这事我可以算了。” 罗汉和朱永强几个忙顺着老太太的意做出保证，随后在朱志敏的一声‘滚’中，灰头土脸的走出了朱家大门。 等人离开，朱奶奶才郑重向朱鸿京弯腰行礼表示感谢，“幸亏有京叔你赶来，不然老婆子怕是要被几个死仔包活活气死。” 朱鸿京忙笑道：“老嫂子有事尽管来找我，我和春生都是经年的老交情了，他的家小，我能不帮着看顾一二么？” 朱春生是朱珠的爷爷，朱鸿京和朱春生从小就交好。 虽然朱春生已经去世了，可朱鸿京还是履行着自己对老友的承诺，对朱志勇一家多有照拂。 朱永强和罗汉他们刚走到巷道口，迎面就碰上了带着外公和舅舅赶过来的朱玥一行人。 听见朱永强和罗汉两个坏东西边走还在边咒骂，朱玥气不过指着二人对舅舅道：“舅舅，就是朱永强和罗汉这俩人带着人来闹。 他们昨天气晕了我奶奶，朱永强还把我大姐给打晕过去，他们就是趁我爸不在，想欺负我们抢我家钱。” 李松柏是李香兰的弟弟，长得人高马大，相貌却是极好的，是时下最受姑娘喜欢的长相，硬朗范儿的那种帅气，三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一听外甥女这样说，李松柏哪还能忍住？ 大步走到一行人跟前将路堵住，撇开吓得一屁股坐地上去的罗春花不提，他一个人一挑八，不费什么吹灰之力就将几个软脚蟹打趴在地。 “敢欺负我姐，欺负我外甥女们，也不看看我李松柏能不能答应？！” ------------------------------------------------------------------------------------------------- 小剧场时间到啦~~ 主持人：“欢迎大家来到明星访谈直播间，很高兴能邀请到我们的满级影后朱珠来做客！ 朱珠，你好，跟大家打声招呼吧！” 朱珠：“Hello 大家好，我是朱珠，也是《满级影后穿成年代大佬的掌上珠》这本书的女主角。” 主持：“哇，朱珠，能跟大家分享下你成为本书女主的感受吗？” 朱珠暗搓搓翻个白眼：“呵呵，怎么说呢？其实这对我来说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主持：“哦，这话怎么说？” 朱珠：“你们也知道作者君某语好久没发新书了吧？ 她呀，唉，她就是得了一种懒癌晚期的病，想写就是提不起劲儿。 前不久，她终于动笔准备写本古言穿书带系统的，过稿是过了，还暗搓搓写了据说有好几万字存稿了吧。 那位担任女主角的妹子都准备好要跟大家见面了，结果，作者君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她忽然不想写了。 唉，可怜那位古言女主妹子，已经哭晕在厕所。 我说自己是赶鸭子上架，也是因为某语忽然说想开年代了。 我这不，就被临时推上来，接替了古言那女主妹子的任务，担任了本书的女主角。” 主持：“啊？原来是这样，过程这么曲折啊！” 朱珠：“那可不？我也是挺忐忑的，就怕不扛剧，啊，是不扛书，别到时候影后光环都带不动，那多丢份儿呀！” 主持：“呵呵，那借这个机会，要不朱珠你跟大家伙多说几句，让大家来多多支持，多多捧场呀！” 朱珠起身鞠躬：“请大家多多支持哟，收藏推荐《满级影后穿成年代大佬的掌上珠》。 作者君某语坑品好，投资她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后续剧情也会越来越精彩哒！” 主持：“透露下男主可以吗？” 朱珠：“男主马上也要跟大家见面啦，浓颜系小鲜肉，一个字，帅！大家可以期待下！” 主持：“好哒，谢谢影后朱珠，我们下期访谈再见！” 正文 007多条门路多个机会 巷口这边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了朱家来。 “朱珠，你快去看看，你舅舅把朱永强和罗汉他们几个给打了！” 朱珠愣了下，旋即笑了起来，她舅舅也太刚太帅了吧？ “他们活该，就该让我舅舅揍他们一顿才好！”朱珠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看得街坊邻居们微微错愕。 张翠凤笑着附和一声‘是’，心里却在暗暗感叹。 哎呀，朱珠这姑娘真是太会长了，竞捡着自家爸妈的优点，瓜子脸高鼻梁，大眼睛菱角嘴儿，野蛮霸道起来的模样，也是好看的要命！ 唉，也不知道朱志勇还能不能回来，若是回不来，留下香兰带着几个漂亮闺女儿，这日后还不知道要受多少欺负呢？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朱珠想着，还好她们有外公和舅舅仗腰当靠山，朱永强他们被舅舅这一通揍，也顺带给周围那些想浑水摸鱼从他们家拿好处的人敲一记警钟。 虽然她爸不在家，可她们也不是没人依靠没人护着的，谁也别想动什么坏心思！ “奶奶，我去接外公和舅舅进来！”朱珠跟朱奶奶交代了一句，快步跑出了家门，直奔巷道口。 朱珠发现她的外公和舅舅长得都很好看，李香兰和舅舅李松柏高挺的鼻梁原是继承了外公的基因，完全一模一样。 外公李崇虽然长了些白发，可精神头看着特别抖擞。 舅舅李松柏则是人如其名，长得高大挺拔，以后世的眼光来评价，也是硬汉型男一枚。 朱珠喊了声‘外公’和‘舅舅’，捡着重要的将刚刚家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二人。 李松柏倒是觉得没将罗汉几个送派出所太仁慈了，还有外甥女被打晕过去的事情，不能算。 “那狗东西用那只手打你耳光了？跟舅舅说，舅舅给他狗日的废了！” 李松柏仔细端详着外甥女微肿的脸颊，才刚偃旗息鼓的怒气一下又拱了起来。 朱珠觉得朱永强确实该打。 她不知道自己穿越过来占了她的身子了，原主又去了哪里，会不会换到自己身体去了。 她很想哭啊，好不容易事业更上一层楼了，资源更好了，能有更好的发展和未来，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穿了，这种感觉，真是很无力，很让人抓狂的好伐？ 可朱珠也知道分寸，刚刚舅舅已经揍了朱永强一顿了，再让他把手给废了，对方若是报警，后头也很麻烦。 “舅舅，我已经没事了，况且刚刚我也替自己报仇。” 朱珠顺便把泼了朱永强一桶潲水的事情说了，虽然这一桶潲水不痛不痒的，也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害，可现在是法治社会了，舅舅若是为此进了派出所，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李松柏的胳膊被朱珠挽住，一边将人往家里带一边说道，“我奶奶、大姑都等着外公和舅舅呢，咱进屋去，别理不相干的人！” 进了朱家门，外公李崇与村长朱鸿京寒暄了几句后，村长功成身退，起身告辞。 朱珠想送村长回去，被他拒绝了。 “我又不是不认识路的三岁小儿，哪里要你个小丫头相送？” 朱珠从舅舅李松柏口袋里摸了包烟，正巧还是没拆过的，直接给塞村长朱鸿京上衣口袋里了。 “这一次多亏村长爷爷您出面事情总算得到了解决，谢谢您了！” 朱鸿京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比她妈李香兰还会来事儿，也没矫情把烟拿出来还回去，和颜悦色点点头：“你爸那边，我会托人问一问，有消息再让人去你家传信！” 朱珠之前倒是忘了这一茬，得了朱鸿京提醒，又听他愿意帮忙打听，自是喜悦万分。 “如此更要谢谢村长爷爷了，让您费心了。 我奶奶和我妈都是女流，她们也不知道什么门道可以打听我爸的事儿，幸好还有村长爷爷您帮忙！”朱珠的感谢发自内心。 朱鸿京听着朱珠感谢的话语却没敢把话说太满，叹息道：“你爸就是心太大了，原先去北方倒卖货物挣点钱也就算了，这趟还跑到苏国去。 我这边也只能试着找找关系问一问，不一定真的能打探到消息！” 朱珠不知道原剧情中村长有没有找关系帮忙打听朱志勇的事情，但这事确实很有些难度。 人若是还在境外，没有直接的人脉关系怕是难打探到消息。 “好，辛苦村长爷爷了。”朱珠再次礼貌道谢。 送走了村长，朱珠回到家里，外公李崇正与朱奶奶说：“亲家，我下午就去县里找我堂弟问一问，看他能不能想到办法替咱打听一下。” 朱奶奶感激的在一旁直抹眼泪，一个劲儿的说：“谢谢亲家了。” 李崇忙道：“都是一家人，说谢字就太客气了！ 志勇是我女婿，我也是一直把志勇当半个儿子看的，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但凡能做到哪一步，都会拼尽全力。” 朱志敏也觉得弟媳妇娘家人厚道。 像他们这些人都是种地的农民，哪认识什么关系门路？ 朱志敏丈夫吴汉良倒是在乡镇府武装部巡防队挂了个副队长的职位，可这小队长在乡里还能有点威风，到了县里就完全不够看了，对于弟弟这事儿，他们也是爱莫能助，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李崇虽然也是农民出身，可是李家隔房出了个在县里给县长当司机的啊。 李崇口中的堂弟叫李扬，比李崇要小十来岁，今年也才四十出头，跟着县长好些年了，虽然只是个司机，可镇上的领导见了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朱珠却在想，有个给县长当司机的亲戚也不一定能打探到苏国那边的消息，但多条门路总是多个机会。 “外公，奶奶，我刚送村长爷爷出去，村长也说会帮我们打听一下消息。” 朱珠并没有将朱鸿京后面的话说出来，她看到自家奶奶和大姑听了这话精气神呈现出肉眼可见的振奋，不忍心说出来打击她们。 “对了，怎么没见着我姐？”李松柏看了一圈没发现自家姐姐李香兰的身影，这才问了一句。 朱志敏也才意识到自己来了这么久，跟朱永强和罗汉都闹过一场了，也没见这弟妹的面儿。 朱珠忙道：“我妈头疾发作了，吃了药好不容易睡着了，我怕罗汉他们来闹吵着她，就让璇璇在东屋做作业顺带陪着她，把门关上了。” 正文 008紧急送医 朱珠也不晓得她妈头疼有没有好些，想着去东屋看一看，顺便把外公、舅舅还有大姑来的消息告诉她。 然而没等朱珠往东屋去，朱玥和朱玲便跑了出来，俩人都是眼眶通红。 朱玥哽咽道：“大姐，妈好像不好了，我们怎么叫她她都不醒！” 朱珠一下没反应过来。 “妈......妈怎么会不好？” 客厅里李崇和李松柏却是双双站起身来，李松柏走在前头，一脸着急道：“赶紧的，得把我姐送去医院！”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全家人紧张到手忙脚乱。 八岁的朱璇看着没反应的妈妈，哭得直抽抽，十三岁的朱玲抱着妹妹安慰她，“妈一定不会有事的，别怕！” 家里没有没有平板车拉车，也没有摩托车，只有二八杠自行车一台。 李松柏和李崇也都是骑着自行车过来的，朱珠提议由舅舅骑自行车载着她和妈妈，外公另外骑一辆自行车随行。 李松柏同意了，帮着朱珠将李香兰抱上了车后座，朱珠坐在她妈身后，搂着人不滑下去。 朱玥也想跟着，朱珠不放心家里奶奶和两个妹妹，交代她留下。 朱玥抹着眼泪咬咬牙，“我听大姐的。” 朱奶奶双腿发软，眼泪婆娑。 朱志敏原是想要跟去医院的，就是丢不下自己老娘，只能跟亲家说了声‘抱歉’，看着李崇和李松柏载着李香兰和朱珠往医院去了。 路上，李松柏问李崇，“爸，咱要去哪家医院？就近的卫生所还是直接去镇上的医院？” 李崇担心女儿的身体，卫生所的医疗条件太简单，他不放心，直接拍板，“去镇上医院。” 李松柏吭哧吭哧驮着李香兰和朱珠母女到镇上医院已经是半个小时候的事情了。 李松柏背着李香兰冲进医院大门，立即就有护士推着滑轮车过来帮忙。 朱珠这会儿手都是冰凉的，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她妈李香兰怎么会忽然这样了。 三个人在急救室外面等了二十多分钟后，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朱珠和舅舅李松柏同一时间站起来迎上去。 “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开口道：“药物服用过量，病人之前头风发作过对吧？ 可她未经医嘱大剂量服用止痛药，后果是很严重的，控制不好可能会导致药物中毒引起休克性死亡。 我刚刚已经帮病人洗过胃了，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但还需住院观察一两日，我开个条子给你们，先去办理住院手续吧。” 李松柏忙客气道谢。 朱珠却是从心底深处涌起一股后怕来。 她妈药物过量差点儿休克死亡了，而她之前还去看过她，居然都没有发现她妈的不对劲儿。 是她心太大了啊，罗汉和朱永强他们来闹那一场，动静多大啊？她妈在东屋，就算关着门又怎可能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 朱珠很是自责，眼眶泛红，她的疏忽差点儿害死了‘自己’妈妈...... “珠珠别哭，医生说了，你妈她没事，幸好发现及时啊！”外公李崇轻轻拍着外孙女的肩膀安抚着。 朱珠知道现在悲春伤秋掉眼泪都无济于事，她用手背擦去泪痕，点了点头，转身发现舅舅李松柏不在，想起来应该是去办理住院手续了。 她摸了摸裤兜口袋，一脸尴尬，“外公，我忘了带钱出来，我妈她的......” “你妈是我女儿，外公亏着谁还能亏着自己女儿？”李崇好笑的嗔了一句。 朱珠咧嘴一笑，露出好看的贝齿。 李松柏很快交了钱办好了手续，急救室的护士也推着洗了胃，挂着吊瓶在输液的李香兰出来了。 一行人往住院部去。 安置好李香兰后，李松柏对李崇道：“爸，这里有我和珠珠看着就行，你先回姐家里一趟，把姐的情况跟陈姨和玥玥几个说一下，省得她们惦记。 下午您不是要去县里找扬叔么？时间也挺赶的，你自己可要小心一些。” 李崇看了眼还在昏睡的女儿，叹了口气点头应下。 他从口袋里掏出五张大团结来递给朱珠，轻声交代她：“中午出去外面买点吃的垫垫肚子，也给你妈买点粥带回来，等她醒了吃。 珠珠啊，你妈现在这样，全靠你这个长女支撑着了，坚强一些，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知道吗？” 朱珠认真点头，“外公，你放心，我知道的。 但这钱太多了，您给我几张小毛票就行，我爸肯定也给我妈留生活费了，我不能白拿您这么多钱。” 这个年代，普通工薪阶层的月收入也就四十多块钱，外公一下给了她五十，她哪里好意思接下？ 李崇却不给朱珠推辞的机会，直接往她手心里塞。 “在外多点钱傍身总是好的，外公给你的，你就放心接着，自己一家人推来推去的，多生分？” 见他如此，朱珠只好厚颜领受了。 李崇又交代了李松柏两句，转身走出了病房，骑着自行车往清河村去了。 李松柏口袋里的那包烟被朱珠借花献佛送了村长，他烟瘾犯了，跑出去买烟抽，病房里这会儿就剩朱珠和昏睡着的李香兰。 朱珠守在床边发呆，脑中想着剧本封皮上的十个大字----《我在年代文里发家致富》。 如果她没有理解错误，那封面的这个‘我’，应该就是穿越进这本书中世界的她本人没错吧？ 要如何在这个年代发家致富，故事内容她也没来得及看，剧本就消失不见了。 朱珠就挺纳闷的，她暗自揣测起来，难不成这是上天对她演技的一次考验？ 让她穿越到一本年代文里自由发挥，活出一个穿越女的精彩人生？ 那是不是等她把‘戏’演完了，梦醒了，一切就会恢复原来的模样，她还是那个刚刚拿了大满贯的影后朱珠啊？ 嗯，或许还真有可能是这样呢！ 但这么真实的情景，当真是在做梦？ 朱珠忍不住用力捏了捏自己手臂内侧的软肉。 “嘶~，好疼！” 李松柏抽完烟走进来正好就看到外甥女‘自残’的画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着问：“珠珠，你怎么自己掐自己啊？” 正文 009找准定位 自己这犯傻的样儿让舅舅看了去，朱珠也挺难为情的。 她不好意思的解释一句：“舅舅，我是觉得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像是一场梦似的，我掐自己就是想确认一下，我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啊！” 李松柏有些怜惜的看着外甥女问道：“那你疼不疼？” 朱珠叹气，“疼啊，所以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在做梦呢！” 李松柏揉了揉朱珠的脑袋，安慰道：“人生嘛，总会遇到一些沟沟坎坎的，没有谁一辈子都是一帆风顺的。 趟过去了就好了，我们要相信，怀揣善心的人，上天总不会薄待的。 眼前的困难，不过是一场考验，我们要用积极的心态去面对，风雨后总能见到彩虹的。” 朱珠看着舅舅，笑着点点头，“舅舅你的口才真好，说的话也很能让人信服！” “嘿，小丫头还打趣你舅舅呢？” “舅舅，我相信我爸会回来的，但可能短期内这个期望不会实现。 我不知道我爸给我妈留下多少生活费，但你是知道的，我爸他从小就不是下地种田的料，我奶奶也不让他干，说他是拿笔杆子的人。 我家分到的几分地现在是租给别人家在种，一年分点稻谷啥的。 家里从前全靠我爸在棉毛厂当技术指导挣工资，后来他辞职下海倒腾生意挣钱养家，日子总算越过越好。 可现在他出事了，我们全家老少不能干等着我爸回来坐吃山空。”朱珠喃喃说着。 李松柏敛容问她，“珠珠，你想说什么？难道你不想复读一年高三明年再考一次大学么？” 这年头大学生最值钱，从恢复高考以来，清河村还没正式出过一个大学生。 朱珠夏天参加高考志愿没填好，估分失误，就差了十几分没过本科线，错过了读大学的机会。 这年头还不像后世那样先考试再报志愿，而是反着来，先报了志愿再看分数出来能不能过线。 原主朱珠差十几分就与心仪的大学失之交臂，家里人都觉得特别可惜，也都鼓励朱珠重新复读一年再考一次。 原主本人也有这个打算，可现在...... 朱珠想了想对李松柏道：“舅舅，复读的事情我没有想要放弃。 只是刚刚外公也说了，我是家里的长女，这个当口我得替我奶奶替我妈撑起这个家才行。 舅舅，复读和挣钱，我想两者兼顾！” 这是朱珠认真考虑后的决定。 穿越这样的事情让她碰上了，她就得打起精神来好好对待。 命运让她穿进了年代文而不是随便穿越到了其他的架空世界，她就思量着这个安排的意义在哪里？ 八十年代，正是改革开放全面发展的高速时期，这个年代，个体户的崛起，国家政策的扶持使得全国上下一部分的人先富了起来，实现了共创和谐奔向小康的生活。 在这样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年代，朱珠没有太多的迟疑就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她爸就是那个勇于吃螃蟹的人，他暂时的失败不要紧，作为他的女儿，朱珠相信自己只要努力也一定能做到，毕竟，如今的她可是带着后世的眼光和先知判断戴着金手指的人啊！ 外甥女的想法让李松柏意外坏了。 “珠珠，你别傻，也别想糊弄舅舅。一个人精力有限，怎么能够做到一心二用？ 你现阶段该做的就是读书，怎么能为了挣钱耽误考大学呢？” 朱珠摇头道：“舅舅，我没说放弃复读考大学，现在不是放暑假么，我想寻思个门路做做生意为家里创收。” 李松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还是挺好奇外甥女做了这样的决定，心里头到底是有着怎样的成算。 他问道：“珠珠你说说，你想做什么生意，舅舅帮你参详一下！” 朱珠觉得自己的起点比起其他的年代穿越文女主来说要高上不少，至少，她家里直系的亲人，像朱奶奶，妈妈还有妹妹们，都不是什么极品，一家人也是相亲相爱的，没什么弯弯绕绕。 亲戚里头，现在就只看到大姑朱志敏还有外公舅舅，以朱珠对他们的接触了解，她发现他们也都是人品、三观端正的人。 至于朱永强，毕竟已经隔了房，如今看清楚了这些人的真面目，以后远着点就是。 没有了复杂的家庭环境，自然也没有了叔伯妯娌间的较劲算计，再加上朱志勇当倒爷多少挣了点家底，朱珠若是想要做生意，自不必像其他穿越女主那样苦心谋划启动资金。 她望着李松柏，脑中浮现起了有关于他的记忆，眼珠子灵动转了转，道：“舅舅，你们今年纺织厂还给厂里工人发福利么？ 我记得去年中秋你们纺织厂好像给工人每人发了张一斤的月饼券，今年还有继续？这事儿还是您负责不？” 李松柏在陇上镇一家国营纺织厂当着机械组的技术指导，后来领导看中了他的能力，便将厂里的采购工作顺便交给了他，他如今一个月领着近百元的工资，待遇都快赶上厂主任了。 李松柏一听就知道外甥女打什么主意了，他挑眉道：“去年送月饼券反馈不错，今年自然是要继续的。 怎么？你想帮舅舅采购月饼挣点小差价？” 朱珠忙摇头，她的眼皮子没那么浅。 “我是想趁着中秋节挣点快钱，我想做月饼销售，如果舅舅你们纺织厂能将采购的订单从我这里走，我就有胆气动手做。 当然，除了舅舅你们厂，我还会找其他工厂问一问，争取收到更多的订单。” 外甥女语气太笃定，说得太理所当然了，李松柏都被她吓到了。 “你会做月饼？哪学的手艺？” 朱珠抿唇神秘一笑。 她从前拍过一部电视剧，叫《花好月圆》，里面男女主的发家史就是从做饼铺开始的。 她担任年轻时候的白手起家全靠自己打拼的女主，为了在拍戏的时候不至于手忙脚乱，她还真的下功夫学过如何做各种饼饵，月饼自然也会。 “舅舅，我妈做各种面点包子的手艺你还能不知道？ 从前朱家宗祠祭祀用的发粿糕点，祠堂理事长都指名要请我妈做。 我是她的女儿，手艺多少也传承了一丢丢，再加上我在一些美食杂志上看到过广式月饼的做法，这才有底气敢说这个话。” 正文 010八十年代小鲜肉 李松柏目光移向病床上躺着的姐姐。 李香兰的脸色苍白，昏睡中双眉仍然紧锁着。 李松柏清楚这一次姐夫出事给自家姐姐造成的打击和影响有多大，或许外甥女的提议能让姐姐转移一些注意力，毕竟忙起来了，就没有太多时间消极伤怀了...... “好，但舅舅需要检验成品才能做这个主！”李松柏认真道。 “这个自然！”朱珠自然也认同舅舅这话。 舅甥俩商议了一番后，朱珠看午饭时间也快到了，打算去医院外面附近的小吃店随便买点包子馒头回来应付垫垫肚子。 李松柏哪能让外甥女出去买，当即就站起来说道：“让舅舅去，镇上我熟，你留下来照看你妈。” 朱珠也担心一会儿她老妈醒来要是想上厕所什么的，舅舅也没办法搭把手，便将兜里的钱掏出来，只不过没等她把钱送到李松柏跟前去，就被他敲了个暴栗。 “你舅舅还能少了买饭的钱？这钱你外公给你的，你就好好收着。” 朱珠不好意思的嗯了声，将五十块钱又塞回裤兜里。 李松柏离开病房后，朱珠拿起床头柜上的热水壶准备去打点开水。 就在这时，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推着一辆滑轮车进来了。 这是又住进来一个病人。 这是一个三人间病房，李香兰进来的时候，这间房是空着的。 朱珠之前还寻思着若是晚上边上的病床没有住进人来，她还能有个睡觉的地方。 现在进来的这个病人，直接就把中间的那张病床给占了，朱珠的小心思自然也要落空。 朱珠看到滑轮床上躺着的是个二十出头的男人，应该是刚做过手术，身上穿着病号服，一只手上还在输着液。 医生和护士两个人准备将男人挪到病床上去，护士是女子，力气比较小，拽着床单想要将男子抬起来显得有些费劲儿。 忽的，一个男子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护士让一让，我来吧。” 朱珠这才看到另外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子从门外走进来。 高大挺拔的身形如同一棵笔直的白杨，他走得并不快，却好似眨眼就到了跟前。 朱珠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在了他身上。 白色长袖衬衣，两边袖管很随意的卷起，衣摆收进黑色休闲裤里，腰上系着黑色针扣皮带，脚踩黑色绑带皮鞋，黑白配的经典装束衬得他很是精神，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干净利落。 唔，长得很年轻，很好看，唇红齿白，高鼻梁大眼睛，属于浓颜系那一卦的，身形体态也很出色。 朱珠在娱乐圈与形形色色的男明星小鲜肉打过交道，练就了一双毒辣的眼睛，只一眼便知道，这年轻人，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身材绝对有料！ 许是察觉到了朱珠打量的目光，年轻男子在放下好友后朝她望了过来。 与朱珠的视线碰撞触焦的那一瞬，他有片刻的怔忪。 聂磊第一次见到这般漂亮的女孩儿，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觉得周围的一切都褪去了颜色，而她是瞳孔焦距中的唯一亮点。 然而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女孩儿看，又显得很没有礼貌，也不够庄重。 聂磊抿唇微笑，朝朱珠点了点头，趁机挪开了视线。 朱珠纯粹也只是带着欣赏的目光多看了对方两眼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见对方与自己打招呼，也礼貌的点头致意。 医生与聂磊交代了两句病人该注意的事项后，便与护士一起离开了病房。 朱珠随在他们身后，抱着热水壶也出去打水了。 病房里，聂磊替好友宋青峰调整了一下床位高低后，又低声询问他：“峰子，感觉怎么样？” 宋青峰是突发阑尾炎被送进医院来急救的，刚刚做了阑尾手术，人看着还有点虚弱。 他嘴唇动了动，哑声道：“口渴，想喝点水。” 聂磊皱了皱眉，看他嘴唇起皮干裂，显然是缺水了，“可医生刚刚交代了，得等你排气后才能喝水。” “排啥气啊？我都快渴死了！”宋青峰眼睛半睁不睁的，声音透着委屈。 聂磊也没办法，拉了把椅子在病床边坐下来。 “想喝水那就赶紧放屁，你不放屁，我也不敢不听医嘱给你水喝，出了事儿算谁的？” 宋青峰舔着干燥的唇在哪儿使劲儿憋，憋了半晌，还是没憋出个屁来。 聂磊看他实在可怜，就想去找医生问一问，看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解决。 正准备起身的时候，隔壁病床传来了动静。 李香兰醒了，她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身处陌生的地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是了，这里是医院。 医生给她急救洗胃的时候，她隐约有些意识，记得一点点。 可谁送她来的啊？ “珠珠......”李香兰开口唤了声长女的名字。 她没有生儿子，家里除了自己男人朱志勇能担起事儿，也就婆婆和长女了，次女玥玥现在也成长起来了，可终究年纪还小点。 李香兰就猜测，朱珠应该会在医院陪着自己。 聂磊听到李香兰的呼唤，就走到拉着半边帘子的三号病床外询问：“同志你好，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李香兰还在病床上躺着，有拉帘遮挡着没看清楚聂磊的模样，不过听声音，她也知道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谢谢同志，你也是这间病房里的病人家属么？”李香兰问道。 聂磊应了声是，主动问李香兰，“同志是在找陪床的家属？ 我刚看到一小姑娘拿着热水壶出去了，应该是去打水了。” 李香兰哦了一声，给聂磊道了声谢。 聂磊说‘不客气’，迈着大长腿正要跨出病房门，就与他口中的小姑娘撞了个满怀。 朱珠打水回来的路上就在琢磨着月饼的种类和馅儿要怎样安排。 她脑中想着事儿，眼神就呈漫射状散开，瞳孔没有焦距，又压根儿没料到聂磊会忽然从病房里走出来。 这会儿她还抱着个水壶，水是刚打的，若不是聂磊应急反应敏捷迅速，这刚烧开的热水要是直接淋到对方身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朱珠手中的水壶没拿稳扔了出去，水壶摔在地上炸裂，热水和玻璃碴子朝四周飞溅喷洒。 朱珠尖叫了一声，下一秒就感觉到一只大手紧紧扣住了她的后腰。 她双脚离地，飞旋似的在边上转了一圈，待她重新站在地面上时，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正文 011正式道个歉 意外就发生在一瞬间，朱珠和聂磊两个人都始料未及。 看到人小姑娘还没从惊惧中缓过神来，聂磊轻声询问道：“同志，你还好吗？” 这动静将前后左右几间病房里的人都惊动了，陆续有人或探出头来，或走出病房指指点点看起了热闹。 病房里，躺在病床上的李香兰和宋青峰也被吓得不轻，奈何两个人都在打着点滴。 一个洗了胃后身体乏力使不上劲儿，一个刚做完手术也是轻易不敢动弹，只能着急出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聂磊朝宋青峰回了句‘没事’后，朱珠这才醒过神来。 她先回了聂磊一个‘抱歉’的眼神，随后快步走入病房，小声安抚了李香兰两句。 “妈，都怪我不小心，把热水壶摔地上了。 还好刚刚隔壁病床的那位同志拉了我一把，我俩都没有烫伤，您别担心啊，我先出去把外头的玻璃渣子收拾掉。” 李香兰见女儿确实没有受伤，总算心安了，也没责怪她毛手毛脚的。 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她自个儿都觉得天都塌了半边了，难为珠珠这个当女儿的在关键时候撑了起来。 李香兰只有心疼，哪里还舍得责骂一句？ “收拾的时候别用手捡，去问护士借扫帚！”李香兰提醒朱珠。 朱珠嗳了声应下，咚咚咚跑出了病房。 走廊上已经不见了聂磊的踪影，朱珠想着等一会儿他人回来了，自个儿再正式地给对方道个歉好了。 朱珠准备去茶水间找扫帚过来清理热水壶内胆碎裂的玻璃渣，刚拐入一侧的走廊，又与聂磊走了个顶头碰。 看到对方手中拿着扫把和簸箕，朱珠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浅笑来。 “同志，刚刚真是对不住，是我没有注意险些把热水都泼到你身上去了，幸亏你没事，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聂磊落落大方的接受了朱珠的道歉，棱角分明的俊朗面容挂着阳光一般和煦的笑容。 “一点小意外而已，不过下次同志也稍微注意一点，边走路边想事情容易分神，特别是走在马路上的时候，更要注意安全！” 朱珠被眼前这个浓颜系小鲜肉‘说教’得微微有些脸红。 不过对方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好，她自然不会杠，虚心受教点点头，伸手过去，“同志把扫把和簸箕给我吧，我去收拾就好！” 聂磊没有迟疑，把手中的扫把和簸箕递给了朱珠。 他刚刚只是看朱珠好像被吓到了，转头跑回病房里去，便想着自己得尽快将病房外头的那些玻璃渣子清理干净，也省得有人不小心踩到了，惹来一些不必要麻烦。 现在‘当事人’自己提出要去清扫，他自然不会不许。 朱珠接过了扫把和簸箕转身往回走，聂磊就只站在原地，双手插兜，目光追逐着那抹娉婷的倩影，漂亮而生动的眉眼，仿佛也在这不经意的时刻沾染上了微光。 朱珠并不知道自己一不小心成了某人‘心生好感’的对象。 她将走廊上的玻璃渣子打扫干净后，下楼去了趟医院大门边上的小卖部重新买了一只热水壶，已经捡着便宜的选了，还是花了五块钱，微微有一点心疼。 准备上楼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买饭回来的舅舅，甥舅二人说说笑笑一起回了病房。 李松柏离开的时候，病房里就只他姐一人，一回来，眼瞅着就多了两个年轻小伙子。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斜眼看了外甥女一眼，嘴唇翕动了两下，到底没多说什么。 “姐，你醒了就好，刚可是把大家伙都吓坏了。 怎么样？这会儿人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李松柏见着了自家姐姐的面，也没功夫再去关注隔壁床俩年轻人了。 朱珠帮着她舅舅将提着的两个大搪瓷缸接过去放在床头边上的铁柜上，小心翼翼的将罩在外头的布包打开，一股子肉末菜粥的味道飘了出来。 这年头肉大部分的人肚子都没啥油水，肉粥的香味在病房里弥漫，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快跑出来了。 宋青峰还没排气，连口水都没喝上，又被肉粥的香气给馋得口中不断分泌着唾液。 “磊子，我饿了！”宋青峰弱弱的开口道。 聂磊眼睑微挑，看着宋青峰露出一丝坏笑，“你也想吃肉粥？” 宋青峰使劲眨眨眼，咽了咽口水。 “想什么美事儿呢？你屁放了没？ 放了屁也还不能吃肉粥，只能先喝点流食，面汤米汤之类的，肉你想都别想！”聂磊压低声音说道。 宋青峰痛苦地闭上了眼，默默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他寻思着用鼻子挡着点儿口鼻，那肉粥的香味儿就不能钻入他的肺腑，蚕食他的意志了。 想到自己突发急性阑尾炎，多亏了好兄弟送他来医院，这大半天的，亏得他跑前跑后的各种张罗，宋青峰心里暖暖的同时，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磊子你忙活了大半天了，也是啥也没吃呢。 我这里输着液一时半会儿也滴不完，你自个儿去外面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宋青峰眼睛睁开一条缝儿，觑着好友说道。 聂磊确实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没有矫情，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询问宋青峰需不需要上厕所解决生理需求。 宋青峰摆手道：“水都不让我喝，我哪来的尿？” 聂磊嗤笑一声，再次查看了他打点滴的输液管和吊瓶，随后帮他将隔帘拉上后，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病房。 里间病床边上，朱珠将盛好的粥递给舅舅李松柏，李松柏笑着说：“舅舅刚在外头吃过了，这粥是给你们娘俩准备的。” 朱珠巴掌大的小脸皱了起来，一脸自责的说：“舅舅，怪我！ 我刚忘了跟你说，我妈她洗了胃得二十四小时后才能进食，且只能喝点流食。 您一下买了两份肉粥，我也吃不完，不是浪费了么？要不，您再吃点？” 李松柏还真不知道洗了胃还得等二十四小时候才能进食，他是怕自家姐姐给饿坏了，忙问：“医生说过必须等这么久的么？” 李香兰靠坐在铁架子床头上，蜜合色的鹅蛋脸透出虚弱，“松柏，珠珠这么说肯定是医生吩咐过的，我们听医生的就是。 你要是吃不下，回家就把肉粥带回去给咱妈吃！” 正文 012姐弟俩相依为命 李香兰的娘家生活条件在这个时代，算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人家。 李家在过去是成分好的贫下中农。 后来李香兰的太爷爷在村民的推举下选上了村长，再之后，就是李香兰的爷爷，现在在任的，则是李香兰的大伯李钊。 前面朱珠的外公李崇提到的隔房的堂弟李扬，就是这位村长的小儿子，给县长开车当着司机，工作体面，收入也不错，是大家伙都羡慕的拿着铁饭碗的公家人。 至于朱珠的外公李崇，小时候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属于父母比较偏爱的那一挂。 那会儿村里的农田还没有承包到户，还是吃大锅饭按人头出公分的时候，李崇作为家中最小的儿子，不出工也没人说他。 后来，人们口中‘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李崇背地里暗戳戳地拜了临村里的老王头为师，给他当起了学徒，刻苦学起了木工活，几年工夫熬下来，倒是学了一把好手艺。 出师后李崇娶了老王头的闺女王玉叶为妻，徒弟摇身一变成了女婿，倒也是一时佳话。 结婚后李崇靠着这个手艺养家糊口。 因为他手艺好，村里村外但凡有嫁娶乔迁之喜的人家都愿意找上来门找李崇打家私，靠口碑一点点的积攒，再加上有个当村长的爹罩着，李崇一家日子是越过越好。 现如今，李崇自己就经营着一个‘工程部’，其实说白了就是一间作坊，手底下还带着三五个做木工活的工匠。 作为养着一个‘工程部’当着‘头儿’的人，家里生活条件还能差了？ 再说不还有李松柏这个在国营纺织厂上班，拿着技术指导和采购双工资的儿子么？ 李家人不说顿顿有肉吃，隔三差五还是能吃上的，并不像一般人家那么馋肉。 对了，李崇生有两女一子，大女儿李香兰，中间是儿子李松柏，还有一个小女儿叫李美竹。 因为李崇一母同胞的小妹李婵结婚后无法生育，小女儿李美竹八岁的时候就被李婵接过去养了，如今跟这边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有往来。 李松柏听李香兰说把肉粥带回家给老娘，就笑着说，“这粥得温热的时候吃才香，带回去凉了不说，还反水了。” “那你就帮珠珠再吃一碗吧，别浪费了！”李香兰劝道。 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的宋青峰听着这样的对话，简直酸得要命。 人家在担心浪费，他却是想吃吃不上！ 唉！还是努力先憋个屁出来，混口水喝上先吧！ 此时，在医院附近一家面馆解决了一顿午饭的聂磊迈着闲适的步伐走了出来。 他眯眼左右扫视了一圈后，循着马路牙子往东走了三十多米，走进了一间公共电话亭。 聂磊跟公话亭的人打过招呼后，就自己拿起听筒拨了号，不多会儿，电话那边便有人接了起来。 “喂，你好，请问是哪位？” “刘嫂，是我，聂磊。我姐在家吗？” “在的聂少，您稍等，我这就去叫太太来接电话。”电话那头的刘嫂殷勤道。 很快，聂磊就听到了听筒那边传来‘哒哒哒’跑过来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聂磊姐姐聂娇的的声音： “磊子，你在哪儿？不是说昨晚就应该到羊城的么？” 聂磊就是怕他姐担心着急，这才找了间电话亭给她打这个电话。 “姐，你别着急，听我说。 我没出什么事，这会儿人在朝阳县下面的陇上镇。 昨天下午卡车在出陇上镇外的国道上抛锚了，我找了人拖去维修，忘了先给你打个电话。 今天一大早，峰子他突发急性阑尾炎，我送他来医院做了个小手术，可能需要再耽搁两三天才能回羊城，你不用担心我。” 聂娇听了弟弟的话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她昨晚几乎一整晚没睡着，一闭上眼就胡思乱想生怕聂磊在路上是出了什么意外。 这会儿开长途车走国道，特别是大半夜的，有时候难免会遇到路匪村霸拦截。 再加上她嫁入的是周家，撇开她丈夫周少谦不说，周家其他几房所涉及的生意，多半都是游走在灰色地带上的。 虽是黑白两道通吃，可得罪过的人也不少，聂娇就害怕自家弟弟会被某些有心人算计报复了。 “你没事就好，姐就放心了。”聂娇说着，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唔，等回去了我再去你......家看你！”聂磊补充了一句。 聂娇敏感的捕捉到了‘你家’这个字眼，心里晓得她弟这是还没有完全接纳周少谦这个姐夫。 她抿了抿唇，声音涩涩的，“磊子，你说过的，姐在哪里，哪里就是你家，我们姐弟相依为命，要永远在一起的！” 聂磊喉头微微一梗，漆黑深邃的瞳孔微微缩了缩，从鼻腔里轻轻发出一个‘嗯’。 大他五岁的姐姐聂娇，是他这二十一年来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于他而言，是长姐，也是‘母亲’一般温暖的存在。 “峰子手术住院，你给他找个护工看着吧，自个儿也要照顾好自个儿，要是钱不够，姐......” “钱我有，姐你不用操心我，弟弟长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倒是姐你，在周家，需要应付的人多，你也好保护好自己。 若是受了委屈，不要自个儿扛着，一定要告诉我！”聂磊沉声说道。 聂娇眼眶微微泛红，脸上却是洋溢着笑容，嗯了声，应道：“好，姐知道的！” 姐弟二人又寒暄了两句后，便都挂了电话。 聂磊付了话费，又在公话亭买了包烟揣进兜里，便掉头往医院的方向走。 聂娇那边，刚放下电话，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一位西装革履，戴着金丝边眼镜，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子出现在聂娇眼前。 “少谦，磊子刚打电话过来了。 原来是他的大卡抛锚了，在维修，得耽误两三天时间才能回羊城。”聂娇迎上去，温柔的挽住周少谦的胳膊。 中年男子周少谦就是聂娇的丈夫，周家的三少爷。 周家是盘踞羊城商圈数得上号的大家族，涉及经营的产业繁多，有酒楼、宾馆、音乐厅等娱乐产业。 目前羊城火车站周边的许多商业地带，也大多是周家的地盘，周家在羊城当地的影响力，非同一般。 周少谦比聂娇大了十三岁，今年已经三十九了。 在娶聂娇之前，他还有过一段婚姻。 只不过前妻与他属于家族联姻，没有什么感情，二人生有一个女儿，今年十一岁，离婚后跟着前妻生活。 ------------------------------------------------------------------------------------------------------ 小剧场2 浓颜系小鲜肉聂磊误入渣男群 群提示：新人聂磊加入群聊～ 聂磊：Hi，大家好，萌新男主聂磊报到！听说这里是资深男主群，小弟来拜拜码头，向各位大哥学习攻略女主的经验！ A男：欢迎聂小弟，你想学点啥？泡妞秘籍里头一六十三招的，哥能给你整得明明白白。 B男：聂小弟，你想当海王，那就得跟我学，我能教你如何一碗水端平，如何做好时间管理大师！ C男：聂小弟你咋这么好学？女人啊，随便玩玩就行了，那么认真干嘛？ D男：聂小弟，加我，我来跟你私聊，我还能教你如何提升男性魅力。 E男：哈哈哈，我替老D作证，跟着他我学会了许多，包括收获他的女人！ D男：我日，E你特么XX个腿儿，你给老子滚！ 聂磊：？？这到底是个什么群？ F男：哦，你好骚啊，都进来了还装什么装啊？ G男：对呗，不当渣男进这个群干嘛来了？ 聂磊：这里是渣男群？不是语妈男主群么？ A男：聂小弟，语妈男主群在隔壁，那群都是专一只爱女主一个的，跟咱尿不到一个壶。 聂磊：我也是专一只想攻略女主的，抱歉，进错群了，小弟这就告辞！ 群提示：聂磊已退群～ 正文 013这门生意可以试试 听了聂娇的话，周少谦嗯了一声点点头，“那就好，你若是还不放心，我可以叫人下去帮他！” 聂娇忙说‘不用’，没再就这个话题聊下去，动作细心又温柔的帮周少谦整理了下衣领袖口，嘱咐他开车小心，晚上早些回来。 周少谦轻柔抚摸了下小娇妻的脸颊，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晚上我回来陪你用餐！” 聂娇嗯了一声，笑盈盈的送丈夫出门。 ...... 医院里，朱珠吃完午饭后，跑了趟医生办公室问了下她妈李香兰的情况。 主治医生告诉朱珠：“你妈妈的情况稳定，住院观察一日，明日便可以出院了。” 朱珠又问医生：“那我妈妈能少量进食么？” “洗胃后前八小时不能进食，可以喝些水。 恢复饮食也是先吃点流质的，像米汤啊面汤之类的东西。”医生耐心回道。 朱珠记下了，谢过了医生便回了病房。 李香兰正在劝李松柏回去，“......你赶紧回去上班，我这儿有珠珠看着呢！” 李松柏说：“姐你别为我担心，我今天是请了假出来的。 上午珠珠跟我说了件事，我寻思着倒是可以试试。” 李香兰便问弟弟是什么事。 朱珠正好回来，索性搬了把椅子坐到病床边上去，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李香兰。 李香兰确实擅长做各种粿品糕点。 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逢年过节各种祭祀庆典活动，都需要果品糕点供奉。 李香兰从小就帮着自己妈妈打下手，耳濡目染下，也学了一手好手艺。 嫁过来清河村后，村里有大一些的祭祀，祠堂理事长都会点名让她帮着做。 李香兰心灵手巧，很多新式的点心她看过吃过后，自己摸索着也能做出来，朱珠觉得区区一个‘月饼’，应该难不倒她。 “珠珠，咱自己做月饼，能卖出去么？”李香兰一脸狐疑。 因为自己丈夫朱志勇从来就不是什么乐安天命混沌度日的人，他没事都要折腾三分，所以与他做了近二十年夫妻的李香兰也与大部分只知道地里刨食的农村妇女不同。 她敢追随丈夫的脚步去走一条如今大部分人都不敢去走的路。 她刚刚之所以狐疑，是因为如今这个年代，大家过日子都不容易，生活水平普遍较低。 一个月能吃上两顿肉的都是少数，大家伙能掏钱出来买月饼过节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血脉相连的母女俩本身就有与生俱来的默契，朱珠一看李香兰的表情就晓得她妈是在担心什么。 “妈，我们当然不是只卖给村里人啊！ 我想好了，除了舅舅的纺织厂，咱们陇上镇周边的其他工厂，我都想去跑一趟，看看能不能拿下月饼的订单。 当然，前提是，咱得先把月饼成品做出来，先给舅舅把关试吃，合适了，咱再继续下一步。” 李香兰朝弟弟李松柏望过去。 李松柏忙道：“去年我们厂的工人，人均派发一斤月饼票，红糖花生馅的。 我是直接跟咱镇上的發记订的，厂里工人凭票去發记提。 上午珠珠跟我说想做月饼供应，我左右都是在外采购，跟谁家订那是我说了算。” “松柏，这样成么？要是被人知道今年的月饼是我们自己做的，会不会......” 没等李香兰把话说完，李松柏便打断了她。 “姐你别把事情想太复杂，只要咱做出来的月饼品质不比發记的差，价格也合适，我看谁敢瞎叨叨？” 朱珠随即问李松柏：“舅舅，你跟我说说看，發记家的月饼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月饼不都是一个样的么？”李松柏没弄明白外甥女的意思。 “我刚听您说，去年定的月饼是红糖花生馅儿的，难道除了这个馅儿的，没其他的？ 像枣泥馅儿、莲蓉馅儿、豆沙馅儿、五仁馅儿之类的有么？”朱珠歪着脑袋掰着手指头问。 李松柏一头雾水，“月饼还能包这么多种馅儿？ 我之前也没问过啊，發记说他们家月饼包红糖花生馅儿，给我尝了一个。 唔，甜不啦唧的，我是不好那一口，倒是有厂里的女同志夸好吃。” “哦！”朱珠的眼珠子灵动的转了转，心想着若现在的月饼口味如此单一，那她趁着这段时间跟她妈合力把月饼馅儿琢磨透了，在月饼上做做文章，说不定还真能在这上面赚上一笔呢！ “舅舅，那你跟我说说，發记家月饼的皮子是什么样的？” “月饼皮跟朥饼、猪油饼的皮没啥两样啊！ 若要说有，那就是朥饼和猪油饼的饼皮上洒了点黑芝麻，月饼的饼皮上则印着‘月饼’俩字。”李松柏道。 朱珠抿着小嘴朝她妈李香兰看过去，“妈，咱一起琢磨琢磨。 凭咱母女的手艺和想法，咱做出来的月饼一定会比發记的更好，这门生意，真的有搞头！” 李香兰都被自己女儿的自信给逗乐了，“你这丫头，还没影的事儿呢，说得跟真的一样！” “妈，我是认真的，你信我！”朱珠拉着椅子往李香兰靠近了些，给她妈分析做月饼的各种花头。 月饼要做的好吃，首先馅儿非常重要。 刚刚听舅舅说發记的红糖花生馅儿吃起来甜不啦唧的，估计很多的男同志就不爱吃。 纯红糖调制出来的馅儿，再掺上花生碎，口感上估计会比较硬，吃起来还会觉得齁。 换成枣泥馅儿或者豆沙馅儿的，口感上会细腻许多。 若是在皮面上花多点功夫，让外公帮着做几个带花样的模子，把月饼的形状弄好看些，品相上也会更吸睛。 朱珠的一番分析，倒是把李香兰彻底说动了。 “那等咱回家了，妈就来试试！” “嗯，现在不着急，咱还有时间，等妈你养好身体再说。”朱珠说。 PS:抱歉，让大家久等了，修改后删掉了两段重新发上来，虽然想表达的意思不能说清楚了，但大抵还是不会影响到整体的，大家就谅解一下吧，谢谢啦~~ 感谢给小语投票打赏的小伙伴们，新书在冲榜，你们的每一票都很重要，谢谢大家，么么哒 正文 014勇作时代的弄潮儿 说了月饼的生意分散了李香兰大部分的注意力，她倒是没有时间再去想朱志勇的事情。 由朱珠扶着上了趟厕所回来，躺下没多久，就又睡了过去。 “你妈身体还是有些虚弱，得让她多休息休息。”李松柏道。 朱珠点点头，对李松柏说：“舅舅，我爸出事的消息是明海叔带过来的。 我原想着，去往苏国的列车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着也会有报道出来。 可现在报纸上并没有报道此事，也不知道消息是不是被刻意压下了。” 李松柏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我们再等等看，希望一切只是虚惊一场，你爸能平安回来！” 朱珠知道原主父亲朱志勇确实是受了伤的，可她没办法把真相说出口，只是沉默的低下了头，努力想着能有什么办法打探到苏国边境医院的消息。 李松柏看外甥女情绪一下低落了下来，也心疼自己姐姐和几个孩子突遭的变故。 伸手安抚的拍了拍朱珠的肩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就在这时，隔壁病床那边传来了一些动静，好似搪瓷缸不小心摔到地上发出的声音。 李松柏忙起身走过去，隔着幕帘问里面的人：“同志，需要帮忙么？” 宋青峰脱力地倒回病床上。 他刚刚被尿憋醒，左等右等没等到聂磊回来，强撑着支起上半身去够床底下的尿壶。 好不容易手指已经够到了，咬着牙捏着壶柄捞上来，没想到捞一半尿壶没捏稳，又摔了回去。 听到隔壁床家属的询问，宋青峰喘了两口气后，这才回道：“同志，谢谢啊，能不能请你帮我拿个东西？” 李松柏听了这话才撩开宋青峰病床边的幕帘，走进去发现倒在病床底下的是一只尿壶，马上知道对方是想解手了。 他也没嫌弃，毕竟谁都有不容易的时候，同住一个病房也是一种缘分，能搭把手时就搭把手呗，又不会少一块肉。 李松柏弯腰将尿壶拿起来，“来，同志，我帮你接着吧。” 宋青峰哪里好意思让一个外人帮自己接尿壶啊，这不是埋汰人么？ 他红着一张脸笑得有些勉强，忙道：“不用了同志，我自己来就行。 麻烦你把那壶给我，我自己个可以的！” “你自己真没问题么？” 李松柏也不是对方的谁，人家不用他帮忙还非自己往上凑，不过是把尿壶递给了宋青峰后，看他好似挺直上半身都有些费劲儿，这才多嘴又问一句。 宋青峰忙点头，又给李松柏倒了声谢。 “不客气！”李松柏笑笑，撩起帘子走了出来。 宋青峰自己费劲儿的扒拉开身上的被子，哆嗦着手拉下裤腰带，正准备放水的时候，幕帘忽的被人拉开了。 他吓得差点儿撒裤裆里，见进来的是聂磊，发白的脸一下转黑，恼得好悬没拿尿壶砸聂磊身上去。 “要死啊，把我吓出毛病了？你把你的‘幸福’赔给我？” 聂磊这才看清楚宋青峰正准备接尿的姿势，没忍住，恶趣味了一把：“那么不经吓，真怂！” 宋青峰听出了这坏小子的一语双关，有些恼羞成怒了，“你这个臭小子说谁怂呢？ 等老子出院了，你给我等着，我俩一较高下！ 比谁尿得远，比谁尿得高呗！ 到底是公众场合，隔壁还有女同志在的，宋青峰也要脸，不敢随便开黄腔‘耍流氓’。 聂磊呸了他一声，“不用比我也比你强！” “你又知？”宋青峰不服，“凭什么啊？” “凭我是你哥！”聂磊说着，上前去，帮着宋青峰拿着尿壶。 宋青峰跟聂磊同岁，看月份的话，他倒还比聂磊大三个月呢，可事实上，很多事情他都是听聂磊的。 聂磊的做事风格，确实比他更成熟一些。 “哎，你到底尿不尿？”聂磊端着尿壶见宋青峰半晌没有尿出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尿尿尿，你再等等！”宋青峰也不知是不是刚刚被吓的，尿意也没之前那么强烈了。 这时候也是酝酿了好一会儿功夫，才窸窸窣窣断断续续的解了出来。 “回头找个时间好好处理下！”聂磊看着宋青峰的那啥，觉得有些伤眼睛。 宋青峰也知道自己那啥皮好像有点长，等以后要结婚了，肯定得处理一下。 “你不用？”宋青峰坏心眼瞟了他一眼。 聂磊懒得给宋青峰眼神，“我好得很！”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以为自个儿说得够隐晦，就算不小心被旁人听去了一星半点估计也像是听哑谜，没多少心理负担。 就中间一层薄薄的帘子，能隔什么音呐？ 朱珠真是耳朵烫得慌，左右是该听的不该听的，连带着需要猜的，她都听了个大差不离了。 原以为这个年代的人们都是含蓄内敛的，没曾想，浓颜系小帅哥居然是这样的，瞧着有点野啊！ 好在舅舅李松柏刚刚先回去了，要不然，估计他会帮自个儿堵住耳朵，再趁机教训俩野小子两句呢！ 聂磊帮宋青峰盖好被子后，端着尿壶准备去厕所洗涮。 朱珠为了避免尴尬，早他一步走出了病房，站在走廊上随意看着挂在墙面上的宣传画报。 这家医院是陇上镇目前最大的一家医院，去年才建成。 朱珠也是看了画报才了解，这所医院除了镇政府向上级层层申请下来的拨款之外，还有当地早年前往南洋的十几位侨胞回来捐赠的款项才启动了医院的建设。 以目前陇上镇人民医院的卫生环境医疗水平来看，完全不输县上的。 朝阳县下面有二十多个镇，人口密集，有了这样一所医院，能造福许多人。 朱珠看着被提名写在榜上的南洋华侨们的名字，心想着，她回来到这样一个时代，或许自己也应该为这个时代的建设做点什么才是！ 随着改革开放的到来，一个全新的时代将会扬帆而起。 这个时空或许跟她现实所经历过的不是同一个维度，但眼前的世界，目之所及，一切是如此的鲜活。 或许不同空间维度发生的事情不尽相同，发展的脚步也有缓急，但朱珠相信，改革开放的主旋律是一样的，社会发展前进的轨迹，是同一个方向。 她要做的，就是顺应潮流，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遇，勇作这个时代的弄潮儿！ 正文 015记忆里的童年 下午病房里并没有住进来其他的病人。 宋青峰的点滴打完了，也排了气，医生告诉聂磊可以扶着病人起来走一走。 他们二人离开了病房，里头就剩下李香兰和朱珠母女俩。 “珠珠，妈寻思着能不能找医生说说，晚上让妈出院得了。 家里就剩下你奶奶和三个妹妹，我心里放不下。”李香兰侧过头来，看着独自出神的长女说道。 朱珠刚刚兀自在琢磨规划着自己未来要走的路，想得出神，一时没听清楚李香兰的话，抬起头的时候，一脸茫然的模样。 “妈，你刚说什么？” 李香兰见女儿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只以为长女也是在担心家里，忙又将自己的意思重复了一遍。 朱珠自然是不同意。 她劝道：“妈，家里你别担心，咱来医院的时候，大姑就在家里头。 今晚她肯定也是会留在咱家帮忙照看着奶奶和几个妹妹的。 医生说您得留院观察一晚上，等明天医生来查房再给您检查一下，没啥事的话，咱就能办理出院手续回家。” 李香兰看朱珠态度坚决，想到家里有大姑姐帮忙照看，多少也能放心，这才没再要求出院的事。 趁着这会儿病房里没人，朱珠去打了盆水来给李香兰擦身子。 她一边擦一边对李香兰说：“妈，我一会儿出去一趟。 咱不是要做月饼么，我寻思着与其闭门造车，不如去镇上的供销社和舅舅说的那家發记饼铺瞧瞧，看看人家做的月饼是什么模样，咱也好心里有个底。” 李香兰觉得女儿说得有理，左右她这里也没啥事，两组点滴也都滴完了，上厕所她自个儿就能去，便只叮嘱了朱珠两句，让她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朱珠从病床边站起来，笑盈盈的应了声‘知道了’，将毛巾和水盆收拾下去后，理了理身上的衣裳便出门去了。 医院一楼大门进来就是一个椭圆形的大花坛。 聂磊扶着宋青峰走了一小会儿，宋青峰就捂着腹部直喊‘疼’。 聂磊没办法只能搀着宋青峰到花坛边坐下歇一歇。 “磊子，九月份你就得去华大报道了，咱这生意，到时候就没办法做了吧？”宋青峰垂着眉眼问聂磊。 聂磊英挺的眉头微微蹙着，没有马上回答宋青峰的问题。 显然，他也在迟疑，在艰难的思考着取舍。 聂磊是三年前才跟着他姐姐聂娇从南洋回华国来的，他们姐弟俩搁古时候，也是官宦子弟的出身，父母都是体置内的。 然而，在聂磊三岁那年，一场突变，聂家瞬间犹如大厦倾覆。 当时聂磊的父亲聂卫国和母亲张雯丽相继下狱。 年幼的聂磊并不知道当时的环境有多么的残酷。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两个朝夕相处，在一起生儿育女的人，到了最后关头会为了保全自身的利益相互推卸责任，想将对方‘制于死地’。 当时的过程究竟如何，聂磊还小，也不是当事人，他完全不知道，他只是后来从姐姐聂娇口中听说了最后的结果。 聂卫国被下放到了偏远地区垓造。 而张雯丽则应该是最后被无罪释放了。 在聂卫国被下放的第二年，张雯丽就跟他离了婚，抛下了一双儿女，跟着娘家的亲戚去了南洋。 父母离婚了，聂娇和聂磊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拖油瓶’。 姐弟二人开始是跟着乡下的爷奶住，可因为他们母亲张雯丽的缘故，聂家人将气都撒在无辜的姐弟身上，动辄打骂，吃不饱穿不暖。 后来聂娇带着年幼的弟弟逃离了乡下，回到城里投奔姥姥姥爷。 舅舅舅妈虽然没将他们扫地出门，可寄人篱下的日子，姐弟俩少不得得两头受夹板气。 聂磊记忆里的童年，一片晦涩。 他和姐姐，真的吃尽了苦头，尝尽了白眼。 再后来，因缘际会，聂娇和聂磊也偷渡到了南洋，这一去，便是十年。 回到华国后，聂磊就在聂娇的劝说下，进了羊城的一所高中读书。 今年高考成绩出来了，聂磊以总分657的成绩被华国第一学府华大录取了。 现如今，整个粤东省教育圈子，只怕没有哪个人会没听过高考省状元聂磊的名字。 他要是敢为了手头上这点‘营营苟苟投-机-倒-把’的小生意而放弃自己前程似锦的未来，肯定要被教育界的大佬们连番洗脑教做人！ 聂磊没有考虑太久，开口对宋青峰道：“峰子，还有一点时间，咱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开学后，咱这生意我是不得不停下来了，你也正经找份工作干。” 担心宋青峰误会自己的意思，聂磊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不是看不得你独揽了这生意发财，兄弟我不是那种人。 我就是担心你，你跑长途的经验不多，路上若是突发什么状况我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 宋青峰哪能不知道聂磊的为人，他其实心里早就清楚手头这生意做不长了。 哎，这不是当倒爷赚钱太容易了么？宋青峰又不是啥‘视钱财如粪土’的圣人，多少有些舍不得就是了。 但聂磊对他说的那些话，绝对也是推心置腹，真正拿他当兄弟才会提醒的。 宋青峰分得清楚好赖，伸手勾住了聂磊的肩膀拍了拍说道：“磊子，你不用多说了，你的意思兄弟还能不懂么？ 本来这生意也是你牵头带着我干的，大东风也是你出面去借来的，没有你的话，就我这点胆子，让我自个儿上我也是不敢的。 要万一遇上了几个劫道的，我丢货是小，丢命可就玩大了，挣再多钱也没命花啊！” “你知道就好！”聂磊勾勾唇瞥了宋青峰一眼，刚要收回视线，眼角的余光却敏锐的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倩影。 是她！ 她要出去么？ 聂磊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追逐着朱珠的背影，直到人过了马路，已经走远了，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宋青峰跟他说话呢，没等到回应，抬手在聂磊跟前晃了晃，疑惑问道：“看什么呢？魂儿被哪路妖精勾走了？” 聂磊似笑非笑，拿开了宋青峰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站起来双手插兜看他：“不走了就回病房躺着休息吧，我出去一趟。” 正文 016供销社里做问卷调查 宋青峰小声嘀咕了句：“还真叫妖精勾了魂呐？” 聂磊没好气的拍了下他的大脑门，“到底走不走？你要是还想再走走，我扶着你再走一段就是了。” 宋青峰立马捂着腹部嘶嘶吸起气儿来，坚定的表态：“不走了，一动弹，我伤口就疼得厉害。 我还是回去躺着吧，磊子你该干嘛就干嘛去！” 聂磊轻嗤了声，“瞧你那出息！” 说完，他便扶着宋青峰，将人送回了病房。 “需不需要解手？”聂磊临出病房前又折回来问了宋青峰一句。 宋青峰朝里面病床扫了一眼，毕竟同病房里住着一位女同志，多少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我下午不用输液了，自个儿能行，甭担心我！” 聂磊点点头，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走出去了。 ...... 朱珠从医院出去后，就按着脑中原主的记忆，寻摸到了陇上镇的供销社。 供销社是华国国内零售网点最密集，且在一定程度上具有垄断特性的系统，属于国营企业。 虽然后来个体户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可供销社却是计划经济展开后仅剩下来的产物之一。 这个时候能进供销社当售货员的，工资福利待遇这些，可以说是等同于后世的公务员。 当然，这样让人艳羡的事业单位，也不是普通人想进去就能轻易进去的。 朱珠刚走进供销社，就被里头熙熙攘攘的人流给吓了一跳。 对从三十多年后穿越回来的影后朱珠而言，眼前充斥着热闹、拥挤、喧嚣、沾满了鲜活烟火气息的一幕让她从心底里生出了一股子震撼来。 八十年代这种充满了时代背景主旋律的戏，她也曾客串参演过一两部，只是那会儿影视城搭建出来的场景虽然也尽力做到还原了，但演戏和生活，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群演们脸上的表情，不是太夸张就是太拉垮，完全没有眼前真正生活在八十年代里的人们表现出来的真诚和淳朴。 朱珠满是新鲜的东张西望着。 左边柜台是卖食品的，这会儿正排着长龙。 玻璃柜台上贴着红底黑字的提示语：今日有新鲜鸡蛋和猪油饼、桂花糕供应。 朱珠想往前两步去柜台边上瞧瞧除了猪油饼是否还有其他饼饵在销售，哪知道她才刚走几步就被一又黑又瘦的妇女给拽住了胳膊。 “小妹儿，干嘛呢？你想插队不成?” 黑瘦妇女这话让排在她后面的几个人都不乐意了，没等朱珠开口解释，一个个就指着朱珠说道起来了。 刚还觉得八十年代的人们真诚淳朴的朱珠顿时一头黑线。 不过她多少也能理解他们的心情，换作自己是被插队的那一个，估计也会觉得不舒服。 朱珠耐心解释了两句，大家知道她不是诚心插队的，倒也不再计较了。 黑瘦妇女听朱珠说起饼饵，不由多看了她好几眼。 小姑娘人长得俊，身上衣裳瞧着也合身板正，更是连一个补丁都没有，家境应该还挺好。 也是，一般的人家，连一斤九毛八的猪肉都舍不得割，哪里能舍得买一斤八毛四的猪油饼当零嘴啊？ 这一斤饼饵的价钱都快赶上一斤猪肉钱了呢！ “供销社卖的饼饵除了猪油饼就是绿豆饼，没别的了。 哦，红豆糕绿豆糕也有，桂花糕得分时候，不是经常有。”黑瘦妇人想了想，把自个儿知道的告诉了朱珠。 朱珠回以一抹礼貌的微笑，“谢谢婶子。” 黑瘦妇女不以为意摆摆手。 看朱珠似乎真不打算排队买饼了，忍不住又提醒她一句，“小妹儿，长兴街市场那里还有家發记饼铺，老字号了，他家饼饵多，你可以去那看看。” 黑瘦妇女身后排着队的是一名中年男子。 这人身上穿着件白色的确良衬衣，下搭着的裤子也是这个时代最常见的涤卡布蓝色西裤，着装在排队的人群里，明显要干净体面许多。 男子也开口附和了一句，“發记挺有名的，他家做饼饵的时间应该有近二十年。 大环境那些年他们做不下去，后来国家把他们被查封的祖产返还回去后，他们又重新开业了，姑娘想买饼饵，他家挺合适！” 朱珠之前还不知道發记饼铺的历史，这会儿听说人家做饼饵那么长时间了，还是老字号，不由生了几分忐忑来。 由己及人，一边是老字号饼铺，一边是不知打哪儿才冒出来的家庭作坊，大家伙闭着眼都知道该怎么选哪家的月饼吧？ 看来她想从發记手里抢到镇上所有工厂的月饼券供应怕是没那么容易。 舅舅所在的纺织厂应该是不成问题，可朱珠也不愿意因为自己让舅舅背上‘开后门’的坏名声。 朱珠有心要从中年男子那里探听更多有关于發记饼铺的消息，便踱步走了回来。 待走近了，朱珠这才看到了中年男子白衬衣口袋旁别着一枚工牌，上面写着：陇上镇机械厂 这男人是在机械厂上班的？ 看他这衣着，估计还不是什么普通的车间工人...... 朱珠灵动的眼眸微微一闪，她心里一时有了主意。 “同志，谢谢您刚才的提点，我能不能耽误您一点时间，做个简单的调查问卷呢？”朱珠面上含笑，语气也十分礼貌。 她本就生的漂亮，还正当花季，笑起来更是明艳动人。 中年男子都没好意思多看朱珠，听对方一口一个‘您’的，他也没一口回绝。 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干笑两声反问道：“什......什么调查问卷？” 黑瘦妇女也是一脸好奇的扫了二人一眼。 朱珠组织了一下语言，问中年男子：“同志刚推荐的那家發记饼铺，请问一下，你是否买过他们家的饼饵？” “买过。”只不过也不是经常买就是了，中年男子默默在心里道。 朱珠接着问：“那同志是买给自己吃还是家里人吃？” 中年男子笑了笑。 这问题有点多余啊！ 一家人哪能吃独食呢？ “买回家一起吃。”他还是回了一句。 “那您觉得發记他们家的饼饵好吃么？哪一种饼饵是他们卖得最好，最受欢迎的？”朱珠又问。 正文 017崛起的跨时代 中年男子自己并不爱吃甜食，也是偶尔才尝上一块两块，比起绿豆饼，他还是更喜欢朥饼和猪油饼一些。 但家里老婆和孩子，则更喜欢吃甜的。 “朥饼和猪油饼吧，我个人比较喜欢。 猪油饼做的味儿比供销社这边供应的香，就是价钱......”中年男子压低声音说，“比供销社的贵一毛一斤！” 别看只是一毛，一毛在这个时代的价值，可比后世的一块值钱。 对于味蕾不是那么灵敏的人来说，同样是猪油饼，供销社卖的比私营老字号的便宜，那肯定是跑来供销社买划算呀！ 这也是为什么供销社的食品柜台经常排起长龙的缘由之一了。 朱珠点点头，寻思着从黑瘦妇女口中和这男人口中都只听到过猪油饼、朥饼和绿豆饼，看来，这三种饼饵应该是發记饼铺的主打产品了。 “能再问您一个问题么？就是每年过中秋的时候，同志会从外面购买月饼回家过节么？” 中年男子笑着点头，“去年是自个儿买的，發记饼铺去年出了红糖花生馅儿月饼，挺甜，我爱人和孩子们都挺喜欢吃。” 朱珠听出话中未尽之意，忙见缝插针追问道：“我看同志您是机械厂的，你们工厂没有发中秋福利么？” 中年男子觉得小姑娘知道的还挺多的，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笑着说：“国营单位上班的，津贴福利都不错。 去年其他厂有发月饼券的，也有发糖票和油票的。 我们厂子去年发的是两斤糖票，但今年估摸着会学其他厂，改发月饼券了。 要是真发成月饼券，我们今年中秋过节就不用自己去外面另买月饼了。” 朱珠眼神亮亮的，忍不住追问一句：“那同志你们厂子发月饼券，是找外面的饼铺合作么？” 中年男子现在也不清楚具体章程，他是不管采购这块的。 “应该是吧，一般都是厂子采购负责这事儿！” 说话间，二人越来越近柜台。 黑瘦妇女已经跟柜台售货员说上话了。 朱珠怕耽误中年男子买东西，跟他打了声招呼后，先去了边上卖日用品的柜台随便逛逛。 日用品柜台这边有卖鞋子的，也有卖搪瓷缸洗脸盆的，还有成摞成摞的布匹累在架子上。 塑胶鞋和解放鞋简直就是这个时代的标配，朱珠饶有兴趣的拿起了一双解放鞋看了看。 胶底的，很结实，还有点重。 往边上走，有卖枕巾被套、结婚嫁娶专供的床单床品四件套、毛巾牙膏牙刷等等。 零星有几个人在挑着红被面，时不时抬头询问售货员一句。 而柜台里头懒洋洋坐着，自顾自织着毛衣聊着天儿的售货员却十分傲慢。 客人问三四回，她们顶多回上一句，还一副‘想买就买，不买拉倒’的态度。 “问那么多？你们是有工业券不？没工业券问了也不能买！”其中一个女售货员被问烦了，没好气的站起来。 正在挑床品四件套的三个女同志愣了愣。 三人中年长些的妇女迟疑道：“这怎么还要收工业券了？我们带了布票了，用布票行不行？” 售货员翻了个白眼，“不行不行，工业券是工业券，布票是布票。 要没工业券，多给钱也不卖给你。” 三人中最年轻的那个是年长妇女的女儿。 她看售货员这副嘴脸，心里也是不痛快。 直接将手中拿着的红被面扔下了，上前拉住母亲的手说道：“妈，我们走，不买了，省得在这受这种闲气。 我们家不是还有一两块红布么？被面我跟我嫂子自个儿做，也不会比买现成的四件套差。” 当妈的拉着闺女和儿媳妇一起来供销社买成品，也是想着要给女儿陪嫁体面一些。 哪曾想，做成现成的被面枕套它不能用布票了，还非得要什么工业券。 他们一家都是乡下务农的，前两年没分田到户，还吃大锅饭那会儿，村里队上时不时得添农具，她男人作为大队长还能摸到工业券。 现在政策一变，粮食都是各家种各家收，他们要去哪里弄张工业券呢？ 售货员听了一耳朵，扫到他们累在架子上面还有小半匹大红色的布没卖出去，扬起嗓子招呼他们，“红布倒是可以卖给你们，一尺九毛三，加布票，要就赶紧的！” 年长妇女脚步微顿，她是担心家里剩下的两块红布不够用，寻思着要不要再扯几尺回去。 年轻姑娘看明白母亲的意思，但她却是个犟脾气的，扯着自家妈的手，招呼着嫂子就要往外走。 “妈，我不要。那售货员拿鼻孔看人，哪有半点为人民服务的态度？ 我要去找他们领导投诉！ 当个售货员就了不起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鄙视我们广大劳动人民群众，简直是在给咱国家抹黑！” 售货员一听这话，立马就急了。 她刚刚是这种‘高人一等’的心思没错，毕竟能进供销社来当上售货员，端的就是国家的铁饭碗。 有固定的工资，还有各种福利待遇，比那些旱涝不保收的泥腿子强上不少，十里八乡的谁不羡慕？ 可她要是被投诉到供销社主任那里去，领导为了给人民群众一个态度，说不准就会把她给树立成典型，开除了。 眼瞅着那年轻姑娘扯着自个儿妈和嫂子往供销社的办公区域走，售货员忙从柜台后面跑出来追上去。 这回遇上了个‘暴脾气’的，总算是踢到一回铁板了。 售货员连忙赔不是，再三解释了上头的‘规定’，表明自己不是故意为难。 目睹了这个过程的朱珠忍不住微扬起了嘴角。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年代的国营商店、供销社里的售货员普遍都是这种态度。 这是买方市场和社会地位决定的，跟现代社会里的‘顾客就是上帝’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情况。 但随着改革开放的发展，个体户的壮大和私营企业的崛起，使得国营单位垄断市场一家独大的时代从此一去不复返。 人们不再像过去那般只求温饱，随着生活水平的日渐提高，他们对物质的追求，对生活的品质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八十年代，是一个纯真的年代。 八十年代，是一个插上翅膀就能迎风飞翔的年代。 八十年代，是华国施行改革开放后，全面发展崛起的跨时代。 正文 018对待感情的观念和态度 朱珠在供销社的各个柜台简单的逛了一圈后，扭头看见那名机械厂中年男已经买好了鸡蛋和糕点，正准备走出供销社的大门了。 她忙快走两步跟了上去。 “同志，请留步！”朱珠的嗓音清亮甜美，周围的人听见了，也都不约而同地朝她望过来。 朱珠到底是当过影后的人了，这种程度的‘注目礼’并未让她太过在意。 她面带微笑朝回过头来的中年男子走过去。 中年男子有些意外的看着她，“姑娘还有什么事情要问我吗？” 朱珠也没扭捏，她是想要通过人家看是否能谈一谈机械厂的月饼供应，说话语气也十分坦诚，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意思表达了出来。 “......同志，我知道我这样可能有点冒昧，但若是你们机械厂打算今年的中秋福利是发月饼券的话，我还是想大胆的毛遂自荐一下我们家的月饼。 刚刚同志您也知道我向您打听过發记饼铺的饼饵了，我就是想通过市场调查来评估一下大众口味和对各类饼饵的风评。 这样一来，我们家做出来的月饼也能扬长避短，更合大众口味。” 中年男子没想到朱珠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问了自己那么多的问题。 他挺欣赏小姑娘这种‘积极进取’的态度的，但他还是十分委婉的告诉朱珠：“姑娘，我真不是厂子里干采购的。 我就是厂子里的一名小小的出纳，今年中秋厂里是发月饼券还是像去年那样发油票糖票啥的，还不好说。 能做这种决定的，只有我们厂子里的领导了，我真的帮不了你！” 朱珠也不是想为难人家。 她忙解释道：“同志，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没有要您帮我说服你们厂子领导从我这儿订月饼的无理要求。 这样，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告诉我，你们去年准备发糖票的通知是在中秋节前的哪个时间段呢？” 中年男子看起来确实是个脾气温和的人，被朱珠这样‘歪缠追问’也没有生气。 他略作思考便将答案告诉了朱珠：“糖票提前三日发的，出通知的时间则更早一些，应该是中秋节前一周就贴出来了。” 朱珠一脸感激的向中年男子道了谢。 中年男子腼腆笑了笑，提着东西很快就走远了。 朱珠也没干站着浪费时间，长兴街的市场她是有印象的，再不济，鼻子下面一张嘴，她嘴甜一些，路上找人问一问，也能寻过去。 聂磊是凭自己的直觉往供销社这边走，没想到还真叫他看见了朱珠。 只是这姑娘手上空空从供销社里出来了，看来是没买到想买的东西。 聂磊双手插兜，闲庭信步一般慢悠悠地跟在朱珠后面。 他今年也才二十一岁，可从小经事多，比同龄人要早熟许多。 在医院见到朱珠的第一面后，他就对朱珠产生了好感，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好感。 但聂磊又是个十分清醒的人，他知道在情感之中，并没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 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 朱珠无疑是很漂亮的，他也承认，自己的第一眼好感，也确实跟她的外貌形象有很大的关系。 但原生家庭的不幸，让他在渴望感情的同时，又让他不至于太过于盲目。 聂磊心中有他自己把握的一个尺度。 他认为自己全部感情的输出，是一个由浅入深的全过程。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会先注意、观察、接触、了解，直到自己真正确定自己的心意，他才会争取表现，去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儿。 这就是他对待感情的观念和态度！ 走在前面的朱珠并不知道自己身后远远还跟着一条尾巴。 她半路找人问了一下路，很快就找到了發记饼铺的位置。 發记的饼铺极具时代特色。 刷红褐色油漆的可拆卸门板临街铺面，门前摆着一溜长长的玻璃柜台，直接将门面全部堵住了。 买东西的顾客进不去，只能站在柜台外面选。 长长的玻璃柜台里摆着铝制的托盘，一屉一屉分门别类码着各色饼饵和糕点。 铺门前有一中年妇女带着孙子正在买绿豆饼。 小男孩仰着脑袋瓜，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玻璃柜台里头的饼饵，嘴巴砸吧着，不时咽咽口水。 柜台里头的老板娘手脚麻利的称好了绿豆饼后，在玻璃柜台上铺开了一张牛皮油纸，又在油纸里头又铺了一层透明的防潮膜。 随后，老板娘将称好的绿豆饼一个个竖着码起来，包上油纸后卷了一圈，上下多余的纸朝里一扣一抹。 包严实后，再用搓好的细麻绳前后一串，在中间绑了个结，拎起来递给了妇女。 妇女刚接过绿豆饼，边上的小孙子便迫不及待的嚷嚷起来，喊着要吃。 妇女掏出钱付给了老板娘后，一把扯过小孩儿，骂骂咧咧的：“你个嘴馋没人要的，回家再吃！” 朱珠好笑的看着这一幕，心想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确实日渐好了啊！ 一斤九毛钱的绿豆饼都快赶上一斤猪肉的钱了，可镇上这些个条件稍好的人家，还是乐意花这个钱给自家的孩子买点儿零嘴吃的。 她走上饼铺门前的石阶，刚靠近柜台，里头的老板娘刚坐下便又快速站了起来，面上含笑迎上来问朱珠要买点什么。 这服务态度跟供销社里的那些眼睛长在头顶的售货员一比，完全是天壤之别。 朱珠低声说了声‘我看看’，目光在一屉屉的饼饵糕点上一一扫过。 發记饼铺的老板娘看着年近四旬，她十分贴心的为朱珠介绍道：“红豆饼、绿豆饼还有云片糕都是今天刚做好的，很新鲜，小妹儿可以买点尝尝。” 朱珠看了一圈，发现摆在柜台最上面的几种，分别是红豆饼、绿豆饼、牛舌饼还有猪油饼和朥饼。 第二层摆的是炸麻花、云片糕、绿豆糕，还有兰花根。 第三层，则是米饼、麻球团之类的。 红豆饼、绿豆饼、牛舌饼和朥饼这四种饼饵朱珠一一问了价钱后，每一种要了半斤。 饼铺老板娘很快就帮着朱珠称起饼饵来，趁机老板娘在包饼饵的时候，朱珠随口向她打听起来： “婶子，你们饼铺今年中秋节还会做月饼卖不？” 老板娘笑盈盈点点头：“做的呀，去年做的红糖花生馅儿的，卖得不错，吃过的都说好吃。 咱镇上的纺织厂和肉联厂，去年都是从我们这儿定的月饼嘞！” 正文 019半路遇上个二流子 这个年代的人，脑子活泛的还是少数。 饼铺老板娘也不知道眼前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马上会成为自家的竞争对手，嘴里倒豆子似的，巴拉巴拉的讲着去年自家做的月饼有多受欢迎，连去年统共卖了多少斤月饼都交代清楚了。 朱珠听得心口咚咚直跳。 饼铺老板娘说的这些话若是没有参水份的话，那她想做月饼这门生意的信心就更足了。 發记饼铺去年就只出了一种红糖花生馅儿的月饼，基本就把周边镇子的销售份额全包了。 做的是零售生意，可是卖出去的月饼数量，却是惊人的庞大，居然有好几千斤，这着实让朱珠意外极了。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發记这个老字号的口碑和影响力在起作用。 不然，其他镇又不是没有卖饼饵的铺子，供销社到了中秋前也会有月饼供应，凭啥都巴巴的跑来發记饼铺订月饼呢？ 朱珠也没无耻到去挖人家的销售渠道，她付了一块八毛饼饵的钱后，提着油纸包就先离开了。 陇上镇是朝阳县辖下人口最多、也是经济发展最好的一个大镇了。 镇上不仅有去年才刚落成建好的陇上镇人民医院，还有纺织厂、机械厂和肉联厂三大国营厂，为镇上本地居民提供了大半的就业机会。 这是一个经济效益决定经济基础的年代。 陇上镇的居民在国营单位上班的比例比起其他镇上的高出一截，也因此，陇上镇虽说只是个大镇，可经济发展以及居民的生活水平已经不输县城了。 朱珠提着饼饵顺着长兴街一直走到街尾。 街道两旁三三两两作一堆，都是些做小买卖的摊贩。 这会儿个体户还没有像后来那般如雨后春笋冒出来，真正倒卖商品货物的，也不常见，基本都是卖些自家的农副产品。 像鸡蛋、红薯、土豆、自家地里种的瓜果蔬菜之类，偶尔也能见着卖家禽的，像刚孵活的鸭苗和小鸡仔等等。 从街尾穿过去，就是菜市场了。 粤东省隶属南方，有一半属于沿海城市，水产资源丰富，比起喜欢吃肉的北方人，南方人，特别是沿海一带的南方人大多数更喜欢吃鱼。 朱珠原是想要买两条鱼带回家煮鱼汤给自己奶奶和妈妈补补身子的，可一想到晚上还得在医院住，活鱼不好携带。 杀了放到明天又不太新鲜，而且腥味太重，想想还是作罢。 她在市场门前站了片刻，随后又是过而不入，让远远跟在后面的聂磊有些疑惑。 小姑娘这是想干什么？ 聂磊也站在朱珠刚刚停留的位置，往市场里看了看。 前面就是卖鱼的，地面湿了一大片，鱼鳞片飞得到处都是，空气里有股鱼腥混着血腥的味道在弥漫。 “是因为怕脏才不进去么？”聂磊小声嘀咕了一句，看朱珠走得更远了，抬脚追了上去。 朱珠随意找了个路上的行人，问了下机械厂的位置。 纺织厂她是知道的，自己舅舅就在纺织厂上班，原主小时候回外婆家小住，还跟舅妈和表弟去给舅舅送过饭。 肉联厂原主也去过。 农村每到年底的时候，就有各种祭-祀活动，而祭-祀需要供-三牲。 猪肉、鱼、还有鸡或者鸭，三样加在一起就能凑成三牲。 当然，这样的标配是家庭环境好的人家。 家境差的，一般就是用鸡蛋、咸鸭蛋、鱼干之类的替代。 朱志勇打从干倒爷开始，手里有几个钱后，在供品上面从来都不抠搜。 家里日常割肉也会从肉联厂买，偶尔也会买点熟肉制品回去给她们娘几个改善下伙食，打打牙祭。 从菜市场一路走到机械厂，靠两条腿走路，还真是挺长的一段路。 好在朱珠现在的这具身体也不是吃干饭不干活的，看着瘦，力气和耐力都还不错。 正值厂区作业的时间，工人们全部都在岗位上，厂子大门紧闭，耳畔全是机械作业时传出来的声响，轰隆隆的。 朱珠只绕着厂房的外墙走了一圈，并没有贸贸然要去找厂子领导谈月饼供应的事儿。 现在她连月饼都没有做出来，双手空空找上门去跟人家领导说，能不能从她这儿定月饼，这可一点儿也不现实。 朱珠来这一趟，只是想大概估算一下机械厂和肉联厂的工人大概有多少人，先做到心中有数。 等她和李香兰出院回家后，她会尽快将月饼成品做出来，到时候，先过舅舅那一关，如果没问题了，她就再带着成品来找机械厂和肉联厂的领导谈一谈。 至于成与不成，总归要试一试才知道。 就这样，朱珠先考察完机械厂，又转去了肉联厂，兜了好大一个圈，最后什么都没有干。 聂磊是越看越迷糊，同时，他对朱珠的好奇也上升了一个层次。 随着日落西沉，傍晚将近，天色也开始暗了下来。 朱珠没有带手表，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可她出来了大半个下午，也够久的了，是时候回医院去了。 她从肉联厂后面抄了条临溪的小道。 这小道平素走的人少，也相对比较偏僻，但从这边走一段路再拐出去大路，能省好些脚程。 朱珠按着记忆里的路线图一连拐了好几道弯，越走越安静，越走越偏僻。 她心里隐隐也有点害怕，但这会儿天色还没暗沉下来，她便加快了速度。 眼看着大路就在前面不远处了，朱珠长出一口气，提着手中的饼饵，脚步也变得轻盈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只大手从她身后伸了出来，重重的搭在了她的肩上。 朱珠吓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像只忽然被踩着了尾巴的猫，尖叫一声后，原地一蹦。 扣住朱珠肩膀的二流子没想到这妞反应居然这么大，跟他以往在这附近得手过的女的完全不一样。 其他妇女被他捂着嘴勒着脖子，强行拉到偏僻处弄的时候，虽然也极力反抗，可哪个敢这样大声嚷嚷？ 脸还要不要了？ 名声还要不要了？ 二流子一只手用力掐住了朱珠的腰，另一只手则环过朱珠的脖子，将人勒在身前，恶狠狠的警告道：“不想被老子先J后杀就闭嘴！” 正文 020英雄救美 夹杂着口臭的热气呵在朱珠的侧脸，叫她一阵恶心反胃。 到了这一刻，她要还不知道自己遇到了流氓，那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作为影后的朱珠自己，她依稀记得小时候听家里长辈提起他们那一代人的过去。 当时她外婆就说起过自己的一个姓尤的手帕交，按照辈份的话，朱珠得管人家喊尤姨婆。 外婆说尤姨婆是当年十里八乡最漂亮的姑娘，很多年轻小伙追的，只是尤姨婆眼光高，亲朋好友介绍的年轻后生她都没看上，一直拖到了十八岁也没结婚。 后来尤姨婆一个人外出的时候，被两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给盯上了，半路被套了麻袋带到一处露天旱厕给轮番糟蹋了。 这事传出去后，尤姨婆名声扫地，她本人也大受打击，一时想不开走不出来，芳华正盛的好姑娘就那样疯了。 时隔几十年，朱珠她外婆说起来仍然唏嘘难受，说尤姨婆红颜薄命，命太苦了。 现在，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己身上，然而，朱珠她不绝不允许自己沦为第二个尤姨婆。 二流子拉扯着朱珠往边上的草垛子里钻，而朱珠在最初的慌乱害怕后，头脑也渐渐变得冷静下来了。 这里太偏僻了，喊破喉咙也不见得有人听见过来救她。 朱珠她需要自救。 在二流子色迷迷的想要俯身下来轻薄她的时候，朱珠忽的一记左勾拳砸在了二流子脸上，又趁着对方身子向后倾斜的当口，瞅准时机，猛地朝他胯..下踹去。 可惜的是，二流子似乎早就摸准了女人们惯用的招数，双手反应极为敏锐，一下就捏住了朱珠的脚踝。 他一边揉着被拳头砸得牙根发麻的左脸，往边上草丛呸了一口唾沫，笑得流里流气： “哟，性子还挺辣的，可惜你这招老子早有防范了。” 朱珠一脸懊恼。 她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脚，可二流子却紧紧扣着不放，那双指缝全是黑垢的手指，还故意在她脚踝上又揉又捏的打着圈儿。 朱珠恨得牙痒痒，手边忽然抓到了一块破碎的瓦片，她拿起来发狠照着二流子的眼睛砸过去。 二流子反手一挥，瓦片在他手背擦出一道长长的血痕，他脸色一变，破口大骂： “臭三八，给脸不要脸，老子弄死你。” 聂磊没走过这种七拐八弯的小路，等他顺着朱珠脚印的痕迹找到附近来的时候，朱珠这时候正被暴怒的二流子掐住了脖子。 目睹着这一幕的聂磊瞳孔骤然一缩，眸底怒意翻涌，双手紧握成拳头，身体像一只蓄力的豹子，以极快的速度跑上前，直接对着施暴的二流子飞起一脚，将人瞬间踹出两米远。 朱珠被掐的脸色一阵青紫，喉咙被陡然松开后，空气涌入气管，她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聂磊先蹲下身来查看了下朱珠的伤势，压低声音询问她：“怎么样？有没有事？” 朱珠看着眼前陌生中又带着抹熟悉的浓颜系小鲜肉，眼中难掩惊愕。 他怎么会在这里？ 又怎么会这么巧，救了自己？ 聂磊见朱珠没有回答，英挺的俊眉蹙了起来，声音不由自主的间夹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担忧。 “是喉咙痛得厉害，说不出话来吗？” 朱珠见对方误会了，忙摇头道：“我没事，歇一会儿就好。” 聂磊听到朱珠的声音虽然有些暗哑，但声带应该是没有损伤的，顿时放心不少。 他站起身来，扭头去看正捂着腰腹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开溜的二流子。 聂磊一个箭步上前去，一手掰住了二流子的肩膀，一手扣住了他的腰，直接拎起来了个利落的过肩摔。 砰的一声落地后，二流子被摔得头破血流，哇哇大叫。 聂磊却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将人再次从地上拎起来，打沙包一样毫不留情一顿胖揍。 朱珠捂着喉咙，看得是目瞪口呆。 小鲜肉打架的模样，真特么的太帅了！ 看他外表斯斯文文的，原以为是个文化人，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好身手。 当聂磊蹲下身子去，一只手薅住二流子的头发，一手握拳准备往他太阳穴上砸的时候，朱珠终于将视线转移到了满脸是血的二流子身上。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忙开口拦住他：“别把人打死了。” 聂磊原本一脸的戾气，在听到朱珠说话的时候，情绪本能的收敛控制着，只是望向朱珠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 朱珠绝对不是可怜二流子 我们把人送到派出所去，好不好？” 一句温软的‘好不好’，让聂磊原本冷硬的心一下也变得软和起来了。 他知道朱珠不是可怜二流子，而是不愿意看他为了她而沾上人命，这种为他考虑的做法，让他莫名觉得愉悦。 聂磊嗯了一声，点点头，“好，就听你的！” 朱珠和聂磊把二流子扭送去了镇上的派出所，到了派出所后，聂磊一个人将责任全部扛了下来 二人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朱珠站在马路牙子上，认真且郑重的向聂磊表示了感谢。 “今天多亏聂同志你出手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朱珠说着，便低下了头。 她虽然会极力反抗到底，可男人与女人天生力量悬殊，她最终能不能从二流子的魔爪下全须全尾的逃离，谁又能知道呢？ 聂磊看朱珠一脸后怕的样子，忍不住生出几分心疼来，只是他的语气却并没有很温柔，还带着些许说教的意味。 “嗯，下次一个人外出的时候，不要贪近抄小道，女孩子在外要特别的注意安全，要保护好自己。” 说完，聂磊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叫聂磊，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正文 021逐渐被套路 朱珠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了聂磊直勾勾的眼神。 朱珠她的这具身子是只有十八岁，可她的灵魂已经三十了。 作为‘老阿姨’的她，能看不出聂磊看自己的眼神带着明显的好感么？ 特别聂磊的眼睛长得十分好看，眼窝深邃，眼神坚定，瞳仁漆黑又明亮，看着你的时候，就仿佛整个世界里只有你。 这是一双极具魅惑性的，天生就自带‘深情滤镜’的眼眸，与他四目相对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朱珠因为当艺人的关系，一个是公司不允许，一个是她自己也想先打拼事业，所以，三十岁的她连一次像样的恋爱的都没有谈过。 娱乐圈很复杂，水也特别深。 有些演员不谈恋爱，却会搞暧.昧，偶尔看对眼的，还会玩一玩剧.组夫.妻，等剧拍完了，关系也就自动解除了。 朱珠在这样的环境里，越发对感情这种东西慎之又慎。 她是有洁癖的人，她一旦准备好要全身心地投入一段感情，必然是要在对方已经经受住她各方面考验的情况下才行。 这个聂磊，她今天才认识，对这个人各方面的了解都只停留在外表和身手上，日后是否会有交集，也很难说。 朱珠决定当作没看懂他的眼神。 她含笑点点头，也落落大方的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名字，虽然刚刚在派出所报案的时候，聂磊已经知道了。 “朱珠同志，很高兴认识你！”聂磊绅士的伸出手来。 朱珠也伸手握上去，“聂磊同志，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挺晚了，我们找间饭店吃个晚饭再回医院吧。”聂磊提议道。 朱珠闻言便说：“好，那今天这顿让我请客，就当是谢谢聂磊同志对我的帮助。” 聂磊没推辞，欣然应允了。 朱珠原本是想请聂磊去国营饭店吃饭的，可国营饭店吃饭需要额外收粮票，朱珠身上没有带，所以只能带着聂磊去吃路边摊了。 等饭菜上桌的时候，朱珠不好意思的开口，“对不住，只能请你来这种小路摊对付一顿了。” 聂磊一点都不在乎。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像是缀着星子，闪闪发亮，“没关系，我不介意你将大餐兑换成两顿路边摊的。” 朱珠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这家伙的套路，看起来有点深啊！ “开玩笑的，别当真！”聂磊见朱珠愣愣的样子，决定不再逗她了。 朱珠说：“救命之恩，一顿饭确实不足以为报，等下次有机会，我再请客。” 聂磊也没说不用，只是随口问了朱珠一句，“你妈妈明天应该就能办理出院了吧？” 朱珠停下筷子，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正常来说是这样，等明日医生查房后问一问。 你们呢？你那位朋友好像是做了手术的，没那么快出院吧？” 聂磊：“峰子是突发急性阑尾炎，做了个小手术，问题不大，也是两三天就能出院。” 朱珠哦了声，问他，“听你们说话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聂磊点头应道：“我在京都出生，有一段时间生活在羊城，今年九月份，会回京都上学。” 至于宋青峰，因为没有介绍的必要，被聂磊自动忽略了。 “哦？回京都上学，上大学么？”朱珠看聂磊的衣着打扮，还以为他已经开始参加工作了呢。 聂磊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他在进一步了解朱珠的同时，也希望对方对自己也有所了解。 “是，我今年参加了高考，不久之前高考成绩下来了。” 没等聂磊把话说完，朱珠就迫不及待的追问道：“考上了京都哪所大学了？” “华大！”聂磊答道。 朱珠不敢置信的睁大了双眼。 华大？！华国最高的两所学府之一...... 这浓颜系小帅哥不仅身手了得，还是个学霸！ 等......等等！ 聂磊？！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印象啊！ 朱珠努力搜索了下原主的记忆，终于让她想起来了。 “粤......东省高考状元，是你？” 看着朱珠一脸吃惊的表情，聂磊却是不骄不躁笑笑：“是我。” 朱珠能说什么？能考657分的学霸，不管是前世今生，她也只能是仰望了。 礼尚往来，聂磊也问朱珠：“那你呢？参加高考了没？” 朱珠比他小三岁呢，按照农村普遍开学晚的年纪算，朱珠十八岁了，正常是能读完高中参加高考了，可有些晚上学的，则得跟着往后推一推。 像聂磊这样二十一岁参加高考的也大有人在。 有的是高考落榜后复读的，也有读书晚的。 反正应届生和复读生参杂在一起，考生的年龄也是参差不齐的，像七九年刚恢复高考那会儿，三四十岁的考生都很普遍。 朱珠也没隐瞒，她也没觉得在学霸面前她那点成绩拿不出手来，这是属于原主的痕迹，朱珠并不觉得落榜了就很丢脸。 聂磊鼓励道：“你这个分数如果没有填错志愿，上个普通大学也是没问题的。 没关系的，你可以再复读一年，若是你不嫌弃，我可以将自己高中的复习笔记借给你。” 这惊喜来得太快，朱珠也很意外。 她忙不迭的点点头，“好啊好啊，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嫌弃呢？” “我的复习笔记放在羊城那边，等我回去再寄过来给你。” 聂磊看着朱珠，一脸真诚的说，“朱珠你需要写一个你的收件地址给我。” 瞧，聂少的套路就是这样的润物细无声。 朱珠想不想要人家学霸的复习笔记啊？ 想？那好，把地址写过来。 不想？哦，那是不可能的，机会就只有一次，逾期不候呢！ 朱珠明知道自己有可能被套路了，可还是得乖乖的写上了自己家的地址给人家递过去呀！ 哎，果然学霸就是学霸，脑子比正常人活泛。 一顿饭吃完后，聂磊也没抢着要付饭钱，说好了是朱珠请客，他很遵守原则，也尊重对方。 等朱珠付了饭钱，聂磊这才为宋青峰打包了一份汤面准备带回去。 做人女儿的朱珠这一刻表示很汗颜，她差点儿把自己妈妈忘记了，忙又让小摊老板多煮一碗汤面。 聂磊这回抢着把两份汤面，一块四毛钱付给了摊主。 朱珠要把七毛一碗的面钱还给他，聂磊却说：“本该请阿姨一起吃饭的，但阿姨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只能下次了。 一碗汤面不值什么，朱珠你就别跟我外道了！” 正文 022可以的，这很聂磊 聂磊的话说得实在是太顺溜了，明明是刚认识不到一天的人，语气却熟稔的像多年的朋友。 就连开始的‘朱珠同志’，也在悄无声息间换成了直呼其名的‘朱珠’。 可以的，这真的很聂磊！ 朱珠自觉坦坦荡荡，也没有矫情的跟聂磊抠字眼。 两个人结完账直接往医院的方向走。 病房里，李香兰久候不到长女回来，等得很是心焦，就怕朱珠在外发生了什么事。 宋青峰也在等着聂磊给他买晚饭。 他中午谨遵医嘱只敢进些流质食物，就喝了点米汤，这会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眼瞅着隔壁床的李同志来来回回进出几次病房门了，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宋青峰忍不住问她一句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李香兰也没有人可以说话，见宋青峰这小伙子看着面善，又是住同一间病房的病友，便将心头的担忧说了。 别看宋青峰在别的事情上总被聂磊嫌弃反应迟钝，但从李香兰口中听到提及的长女‘朱珠’，他脑袋一下就跟被开了光似的。 “我说那小子怎么就跟被妖精勾了魂似的，巴巴的也要往医院外面跑呢，敢情是对人家姑娘有意思啊！” 宋青峰眼中满是八卦的笑意，自顾自的小声嘀咕着。 李香兰一脸迷糊。 宋青峰他也是北方人，还是东北那一带的，说话带着点地域特色。 李香兰听他说短句子还行，像刚刚他那样压着嗓子说一长串的，李香兰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在普通话没有全民普及使用之前，南方人和北方人交流，多少都会有些语言障碍。 像宋青峰和李香兰这样的，已经算很好了，至少能听懂大半，不用连比带划的，闹出‘鸡同鸭讲’的笑话。 宋青峰还记得两年前他只身刚来南方的那会儿，压根儿就听不懂本地人说的话，他耐心的问人家：“同志，你说啥子嘞？” 人家却当场翻脸，冲着他骂起来：“你说谁是傻子？你个嗦嗨XX%&*@#” 宋青峰当时也是很委屈的，他知道对方用方言骂了他，可是他一个字都听不懂啊。 好在现在咋说也在南方待两年了，基本交流自是不成问题了。 宋青峰放慢语速，好生安慰了李香兰两句。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上了，没过一会儿，朱珠和聂磊就一前一后进来了。 “妈，我回来了！”朱珠快步走到病床边，顺手将带回来的东西往床头柜一放。 “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李香兰拧着眉头上下打量起朱珠来。 当妈的总是心细，她从朱珠脖颈上残留的红痕上瞧出了端倪，紧张问道：“珠珠你脖子怎么回事？” 朱珠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脖子，眼角的余光偷偷瞥眼身后的聂磊，笑容有点僵硬。 “妈，我脖子没事，你甭担心。 肚子饿了吧？我给您带了汤面，趁热吃！” 李香兰明显看出来朱珠是有事瞒着她，着急要问清楚，却见隔壁病床那边走过来另一个精神小伙。 这人李香兰上午的时候见过，是病友宋青峰的朋友来着。 “李阿姨，你好，我是聂磊。” 聂磊的口音没宋青峰那么重，吐字很清晰，声音也很悦耳。 但他突然过来，还向她妈作了自我介绍，让朱珠莫名有些紧张。 李香兰则是有点错愕，但人家小伙子过来给自己打招乎，其他事再着急也得先缓一缓。 她嗳了声，点点头，有些好奇的看着对方。 “李阿姨，朱珠下午在路上遇到了点麻烦。 有个二流子想欺负她，被我给打了一顿，现已经扭送去派出所交给警察同志处理了，您别怕！ 至于朱珠她脖子上的伤，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 您要是实在不放心，一会儿我帮她找医生过来瞧瞧。”聂磊三言两语就把情况说完了。 李香兰和隔壁床的宋青峰听完，登时一个一惊，一个一乍。 李香兰也没顾上聂磊话里话外的‘亲近’，她满心都是后怕，拉着朱珠喋喋不休的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宋青峰则是被他兄弟‘英雄救美’的事迹给震到了。 卧槽，这一个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小子真行啊，要不是当兄弟的是真了解聂磊的为人品行，说不定会怀疑那‘助攻’的二流子是他请来拉蜜儿的托呢！ 宋青峰这个非当事人在病床上给激动的，比他自个儿谈上对象了还要高兴。 他朝聂磊挤眉弄眼的示意，想让聂磊过去。 聂磊见李香兰一门心思都在自家闺女身上，也没功夫搭理自己，便回到宋青峰病床边上，问他是不是饿了。 宋青峰的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他觉得自己还能再饿一会儿，关键是弄清楚聂磊这厮下午都干了啥？ “哥们儿，我尿急，你扶着我去上个厕所！”宋青峰朝聂磊使眼色。 聂磊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心思，却也没故意抬杠，扯着宋青峰的一条胳膊将人从床上拉起来，借着‘尿遁’，从病房出去了。 宋青峰自然不是真的要上厕所，聂磊也没真扶着人往卫生间去。 兄弟二人下了楼，在一楼医院大门口的大花坛找了个地儿坐。 聂磊随手从口袋里摸了一包烟出来，修长的指节捻着烟嘴，刚点燃正要猛吸一口的时候，却被宋青峰从嘴里抢走了。 宋青峰刚做完手术，本来是不能抽烟的，可让他看着聂磊抽，自己只能闻个味儿，他实在受不了。 聂磊没好气地骂了他一句‘出息’，又给自个儿重新点了一根烟。 宋青峰勾勾唇角，一脸坏笑，“下午咋回事？快说快说！” “你刚不是听到了么？朱珠她半道遭遇流氓调..戏，我碰见了，出手帮了一把。 她感激我救命之恩，请我在外面吃了顿饭，就这样。” 聂磊风轻云淡，一张脸蒙在缭绕的烟雾后面，看不真切，嗓音却是在烟草的熏托下，说不出意味的低沉撩人。 “就这样？没了？” 宋青峰不满如此简短的描述，这不应该是‘英雄救美’这种精彩桥段该有的打开方式啊！！！ 换作拍电视剧，这种戏简直就是剧情的高光时刻，满足了所有广大妇女群众对英雄的美好幻想，要是从简拍摄，岂不寡淡无味？ “不然你还想怎样？”聂磊凉凉瞥着宋青峰问。 正文 023小伙子真优秀啊~ 病房里，反复确认过女儿朱珠没有受其他伤害后，李香兰一直提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她刚刚听聂磊说珠珠被一个二流子欺负的时候，手脚都吓冰凉了。 丈夫去了趟苏国，至今未归，也不知道张明海说的列车爆炸事件到底是真是假，她家志勇如今又是死是活。 李香兰不敢想象，在经历过朱志勇这样的打击后，若是长女再受到流氓欺辱迫害，她还能不能挺得住。 所幸，珠珠最后平安无事了。 “珠珠，幸亏你路遇贵人了，不然妈都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那位聂磊同志是宋青峰同志的朋友，跟咱还住同一个病房，也是巧了！”李香兰抹着眼泪，刚想说她要去谢谢人家，扭头却没见着人。 朱珠低着头，淡淡道：“是啊，太巧了！” “你啊！”李香兰用手指点了下朱珠的脑门，“这次有惊无险，算是吃个教训。 下次自己出门时，不熟悉的路况不要乱跑，偏僻的地方，也不许去。” 朱珠一脸受教，乖乖应下：“知道了，妈你放心吧，下次我会注意安全的。” 李香兰又想到什么，接着说：“聂磊同志救了你是大恩情，咱可不能没良心，随便一顿路边摊就应付了事。 等明儿你舅舅要是过来了，我跟他说一嘴。 咱是女同志不方便招待，就让你舅舅帮着请一请聂磊同志吃顿饭，郑重谢谢人家。” 朱珠觉得还是自己妈妈考虑周到，也没有反驳，起身将面汤打开，用搪瓷缸装着送到李香兰跟前来。 “妈，别顾着说话了，面一会儿坨了，先吃吧......” ...... 不多时，聂磊和宋青峰‘上完厕所’姗姗而归。 朱珠正要将碗筷收拾下去洗，又跟聂磊走了个面对面。 聂磊漆黑深邃的眼眸锁着她，静默片刻后，他的视线扫了眼朱珠手上的东西，语气随和道：“李阿姨吃完了？” 朱珠嗯了一声，指了下外面，“我去洗碗。” 聂磊自觉让到了一边，见后头宋青峰眼珠子乱转，却还不识趣的堵着门，大手将人一拉，扯到了边上。 宋青峰觉得磊子这是故意的，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不知道他今天才刚做过手术吗？ 宋青峰故意夸张的‘哎呀哎呀’叫唤着，不时嘶嘶吸着气儿，看起来像是扯着了伤口，疼得厉害的样子。 朱珠见此不由嗔怪的瞪了聂磊一眼，又紧忙问宋青峰是否需要帮忙叫医生。 聂磊在一旁凉凉的望着装模作样的宋青峰。 在这种‘威胁’的目光中，宋青峰也只能硬着头皮拒绝了朱珠的提议。 朱珠见二人一来一回打起了眉眼官司，若还看不出宋青峰是在演戏，那她上辈子就白活了。 她自顾自去洗碗筷，而宋青峰也扛不住自个儿五脏庙的抗议，回到病床边上，捧着搪瓷缸就狼吞虎咽起来。 趁着宋青峰吃汤面的当口，李香兰过来找聂磊亲自道谢。 聂磊对李香兰的态度十分尊敬，说话时的语气也全然不似对宋青峰时的骄傲。 李香兰对聂磊的印象非常好。 不管是小伙子的长相能给人第一眼的好印象，还是后面谈话中他带给她的感觉，都让李香兰觉得对方是个很不错的孩子。 “你今年几岁了？参加工作了没？”李香兰下意识随口问了一句普遍妇女群众聊天时都会问的问题。 聂磊很是爽利的回答：“阿姨，我今年二十一岁。 三年前从南洋回来后就读于羊城第一中高中部，今年刚参加完高考，九月开学会回京都上大学！” 李香兰十分意外，看着聂磊的眼神霎时都变了。 她下午跟宋青峰闲聊时，听宋青峰说他是跑长途开货车的。 李香兰只以为他们俩是轮流开长途货车的司机来着，陡一听聂磊还是个应届考生，还考上了京都那边的大学，能不吃惊么？ 现在的大学生，多金贵呀？ 想想全国参加高考的考生就有一百多万，录取的名额却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人数，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也不为过。 聂磊这个小伙子居然考上了京都的大学，这得多优秀？ 李香兰一时之间都找不到话来夸聂磊了，她朝聂磊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想到今年因为估分失误而落榜的长女，李香兰又忍不住觉得可惜。 聂磊看出她情绪的转变，适时开口道：“我听朱珠说过她的高考成绩，她底子不错的。 等今年开学了再复读一年高三，我回去就把我的复习笔记寄过来给她，明年再努力一把，一定能考上心仪的大学的，阿姨您别担心。” 李香兰听了这话的表情，就跟朱珠初时的反应如出一辙。 聂磊觉得母女俩真像，还真是有点可爱。 “这真是太感谢你了。”李香兰忍不住拉住了聂磊的手。 聂磊忙扶着李香兰坐下，淡淡笑道：“没什么的，反正我也用不着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成功考上了大学的学霸级别的复习笔记，谁不想要？ 标价出售的话，怕也是很多人愿意掏钱买的啊！ 李香兰再三表示感谢。 宋青峰默默将最后一口汤面吞下去，对兄弟拿下未来丈母娘的这一手十分的服气。 他现在严重怀疑这小子欺骗他，说什么在南洋的时候‘守身如玉’，绝对没跟南洋妞谈过。 哼，骗鬼呢！ 瞧这手段老道的，居然能同时拿下对象和未来丈母娘，能耐啊！ 宋青峰越看越对聂磊不爽，他放下搪瓷缸砸吧嘴对聂磊喊道：“磊子，我吃饱了，赶紧收了吧。 还有啊，李阿姨她说习惯了早睡的，你别总在那叨叨个没完，打扰李阿姨休息。” 聂磊被宋青峰这一打断和说教，也不好意思再杵着不走刷好感度了。 “阿姨，峰子说得对，您早些歇息，我就不打搅您了！” 聂磊说完，回来收走了宋青峰床头柜上的搪瓷缸和筷子，眼刀子嗖嗖飞了好几把，把宋青峰‘扎’得乐够呛。 “你们得是很好的朋友吧，感情真好！”李香兰忍不住笑道。 宋青峰嘿嘿点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 李阿姨，我们家磊子很优秀的。 他今年考上的是华大，那学校可是咱华国最高的两座学府之一，可他就是厉害，说考上就考上了。 回头他那笔记寄给朱珠同志，备不住明年你们家也能出一个考上华大的大学生呢！” 正文 024胆子挺大，路子挺野 宋青峰的话让李香兰忍不住激动，以至于躺下后，久久都没有睡意。 躺在另外一张病床上歇息的朱珠，同样没能睡着。 这张床没有其他病人住进来，按理来说，她和聂磊都能占，但若论方便，还是中间的聂磊更合适。 然而刚刚聂磊主动提出让给朱珠睡，他自个儿去租了一张折叠床，就放在她和宋青峰两张病床的中间。 说是折叠床，倒不如说是折叠椅更恰当。 聂磊手长脚长的，仰躺在上面，不能翻身不说，脚丫子还悬在外面一大截。 朱珠隔着幕帘看着剪影，几次想要开口跟聂磊交换，可话临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算了，大家都睡下了，还是不折腾了。 朱珠翻了个身，对着门口的方向，脑中走马观花般闪过穿越过来后发生的一幕幕。 短短一天的功夫，就经历着这么多的事，比她从前进剧组拍戏时换装赶场的场次还要多。 朱珠整个身心都是疲惫的，想着想着，便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次日一早，朱珠就醒过来了。这是原主调好的生物钟，已经养成了习惯了。 她起床的时候，隔壁床的宋青峰还没有动静，幕帘拉得严严实实的。 倒是原本放在中间过道上的那只折叠床已经收走了，聂磊似乎也不见踪影。 朱珠扭头在病房里扫了一圈，没找着人，便也没管了。 她抬脚往李香兰的病床走过去，见她妈也是醒着的，只是没起身，目光有些呆滞的望着天花板，眼中隐隐有水光。 朱珠心口一紧，明白她妈这是在想她爸朱志勇了。 “妈，您醒了？”朱珠走到床边，伸手去握住李香兰的手。 李香兰转过头来，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滑。 “珠珠，妈早上迷迷糊糊地梦见你爸了。”李香兰说，“你爸满身是血，看着我却不说话，我怕他是真的......” 朱珠忙安抚道：“妈，你别胡思乱想，你是太想我爸了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而且，梦通常都是反的，我爸一定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他，他不会丢下我们和奶奶不管的。” 李香兰低低的抽泣。 朱珠轻轻的给她抹泪。 看着妈妈垂泪的模样，朱珠的心情也很难受。 可她没办法证明自己说的话。 她若是告诉她妈和奶奶，说她爸朱志勇这会儿应该在苏国边境医院医治，人没有性命之忧。 就是可能颅脑震荡导致失忆了，可能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她们了，妈妈和奶奶会不会相信，又会不会接受？ 朱珠换位思考，她估计也是不会相信的吧？ 而自己也没有办法给她们一个好的解释，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些事！ 有了女儿朱珠的安慰和疏导，李香兰的情绪总算平复了许多。 朱珠去打水来给李香兰洗漱后，便要去外面给妈妈买份早点，等一会儿医生就要过来查房了。 这时刚好宋青峰的幕帘拉开了，朱珠出于礼貌便顺带问了他一句：“宋青峰同志，我要去给我妈买早饭，你要顺带一份吗？” 宋青峰揉着惺忪的睡眼笑咪咪的说：“好啊，谢谢朱珠同志了。” 朱珠从他床头柜上拿走了搪瓷缸，迟疑着要不要问宋青峰再顺带给聂磊也带一份早餐时，想了想，还是算了。 等朱珠一走，宋青峰便八卦的问起李香兰，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他刚刚听到母女俩的谈话了，似乎是朱珠同志的爸爸外出出事了。 因为没头没尾的，宋青峰也只是一知半解。 想到好兄弟聂磊要追人家闺女，那未来老丈人的事儿要是能帮上忙，不是更能刷上一波好感度么？ 李香兰原本对宋青峰这个小伙印象就不赖，再加上聂磊是金光闪闪的大学生，是品学兼优的好同志，连带着宋青峰也跟着沾了光，印象分又往上提了好几分。 李香兰简单的将朱志勇跟人跑苏国列车，传回来说列车被劫匪炸断的消息说了一遍。 她揉着发涨的太阳穴，忍着泪意说道：“苏国那么远，我们想打听情况都找不到门路，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宋青峰简直不敢相信朱珠的父亲胆子居然这么大，路子走得这样野！ 这当倒爷都当到苏国去了，简直是倒爷中的楷模，可以封神的那种啦！ 难怪朱珠母女俩虽是陇上镇下面农村的，可从她们干净整洁不见补丁的衣着上面看便知道她们的家庭环境应该不会差。 至少得是农村里少数生活水平拔尖的那一拨。 若是朱志勇这趟苏国的倒爷之旅能平平安安回来，说不准他们家能立马成为全村首富，盖上楼房，开上轿车呢！ 哎，都说富贵险中求，有风险，也有机遇，但最后还得看个人运气。 朱珠同志她爸这运气，还是缺了点啊！ 宋青峰腹诽完，捡着好听的话劝了李香兰几句，又说自己和聂磊会出车去京都，看看到时候能不能找人帮着打听一下情况。 这可把李香兰给感激得，差点儿没给跪下了。 宋青峰真是吓得一脑门冷汗。 哎呦喂，李阿姨你可是磊子未来丈母娘啊，要是被他知道您要下跪感谢我，我不得被他扒层皮呀！ “李阿姨，使不得使不得，您别这样，我受不起！”宋青峰忙从床上下来，光着脚去扶住李香兰。 聂磊提着早饭出现在门口，正要进来，刚好见着这一幕。 他昨晚蜷在折叠床上，实在是难受得睡不着，后半夜的时候，悄悄就把折叠床送回去了，又出去找了附近的招待所对付了一宿。 早上他把房给退了后，就去市场买了早饭，连朱珠和李香兰的那一份都一块儿带了。 “阿姨，峰子，你们这是怎么了？”聂磊问这话的时候，目光灼灼盯着宋青峰。 怕啥来啥，宋青峰真是冤枉的很。 他用一句‘没事’先糊弄了过去，寻思着朱珠马上也要回来了，姑娘家面皮薄，家里的事儿不见得愿意外人知道，他迟些时候找磊子悄悄说就是了。 “你一大早的去哪儿了？”宋青峰问道。 聂磊一听就知道这家伙没发现他半夜人就不见了，想来朱珠睡着了也没察觉吧？ 这也挺好，可见他昨晚离开的时候，没发出什么动静，搅扰了他们休息。 正文 025这是个看脸的世界 聂磊主动跟李香兰问了好，又对她说：“阿姨，我顺带给您和朱珠都带了早餐。 知道您还不能吃油条包点，我给您买了一份山药瘦肉粥，这东西养胃益气，您喝正好。” 李香兰忙说道：“聂磊同志，你怎么这样客气？ 珠珠她已经去买早饭了，马上就回来，你和青峰同志自个儿吃。” 聂磊不以为意，将两份粥端出来送到李香兰床头柜上，说话的语气也是稀松平常： “您放心，一会儿朱珠买的早餐吃不完，就分给我和峰子吃，我们俩饭量大，能吃得下！” 李香兰哭笑不得，倒也没有再说拒绝的话。 果然，没一会儿朱珠也带着早饭回来了。 她见聂磊在病房里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没买他的那一份。 等看到聂磊是买了早餐回来的，还特意给她和妈妈也带了一份，就更不好意思了。 朱珠的早饭是在医院食堂买的，医院的饭菜品种有限，自然是比不得外面买回来的。 一个白煮鸡蛋，一碗白粥，还有一小搓咸菜丝儿，一份四毛钱。 “先喝山药瘦肉粥吧，那个熬得很香浓，白粥和咸菜丝儿先放着，一会儿留给我和峰子吃。” 聂磊直接把朱珠手里的白粥端走了。 朱珠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出神，觉得这家伙表现得太明显了。 她是能感受到聂磊对自己表现出来的‘好感’和‘照顾’，但他做事的风格......唔，怎么说呢，有点直。 额，就是有点直男癌属性呀！ 朱珠忍不住想要扶额。 她也是感情小白一个，只看过‘猪跑’，没吃过‘猪肉’。 她也不知道将来若是自己的另一半是个这样的直男，她能不能接受？！ 不过眼下想这些似乎有点早了，朱珠目前的人生计划中没有谈恋爱这一项。 她还要挣钱，还要复读高三考大学，还要想办法找爸爸朱志勇，感情的事情，她只能是顺其自然了。 四个人分两摊吃完早饭不多会儿，医生就来查房了。 跟现代见过的主治医生带着一大班实习医生来查房的大阵仗不同，陇上镇的医生资源没那么丰富，有的甚至是全科医生，什么病都能看的那种。 来查房的医生并不是昨天给李香兰急救的那名医生，但他似乎很了解情况，进了病房后，就先来查问李香兰身体的恢复状况。 朱珠配合医生一一作答。 医生在医案上写下备注后，转头就吩咐身后的护士：“上午可以给这位李香兰同志办理出院手续了。” 李香兰顿时面露喜色，朱珠也握着妈妈的手弯弯嘴角。 这边检查完，医生就到宋青峰那一床查看他手术的伤口。 幕帘被拉上了，朱珠和李香兰也看不到医生给宋青峰做了什么检查，只听到他咋咋呼呼的喊着‘疼’。 医生的话从幕帘里传出来：“伤口局部组织有轻微充血和肿胀，要多注意休息。 如果有肠胃排气，饮食需要偏清单一些，尽量以流食为主，平时可以适当起来走动，有助于恢复。” 宋青峰期期艾艾的应下了。 聂磊顺便问了一嘴：“医生，像我朋友的这个恢复情况，需要住院治疗多长时间？” 医生笑着说：“七天左右可以拆线。如果过两天他腹腔的炎症能消退下去，你们想提前办理出院也是没问题的，到时候再回门诊拆线就可以了。” 聂磊原以为宋青峰做个阑尾炎手术差不多三天左右就能出院，可现在看来，至少要再拖三四天功夫。 看来，他得重新考虑下，是不是自己先回趟羊城去，把该准备的货先装上...... “好，我了解了，谢谢医生！”聂磊礼貌道。 小伙子的声音很有磁性，人又长得精神好看，不管是放在哪个时代的审美，都是属于又帅又靓仔的那一卦。 两个小护士一直在偷偷的打量他，恨不得自己也能谈一个像他这样俊朗的对象。 医生对护士说：“今天还得配两瓶液过来给二号床输上。” 小护士们争相应下，都想趁着给二号床的宋同志输液多看几眼宋同志的‘朋友’。 聂磊这个当事人对俩小护士的心思全然不知情。 他的目光清正，俩护士站在他对面，可他却连她们的五官是圆是扁都没看清。 所以说啊，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否则，怎么就独独朱珠引起了他的注意呢？ 等医生查房结束离开后，聂磊思量再三，还是决定跟宋青峰说：“峰子，今晚或者明早我可能要先回趟羊城。 咱跟陈老三约好的装货日期已经延迟三天了，再往后拖，我怕他手里留不住货。 我先回去把该装箱的货全部整治妥当，过几天回来陇上镇这边接你。 你就安心在医院住着，要是需要人照顾买饭，我去帮你找个护工。” 宋青峰知道聂磊这样安排是最妥当不过的了，他没有任何意见。 只是护工他坚决不愿意请。 “我有手有脚的，也能自个儿上厕所，不需要护工。” “那你日常三餐也要吃饭......” 宋青峰摆摆手，“医生都说了要适当走一走，从病房下去医院食堂也才几步路，我自个儿打饭，绰绰有余！” 话说到这份上了，聂磊也没有再勉强，点点头应道：“那一会儿我去车上帮你拿几件换洗的衣裳过来。” 宋青峰伤口不能沾水，也没办法洗澡，但擦个身，换换衣裳还是需要的。 他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身子，一脸嫌弃道：“昨天疼起来的时候，出了满身的汗，磊子，你闻闻看，我是不是馊了已经？” 聂磊很想掐死这货，明知道自己馊了还要叫他闻，当他是什么了？ 外面的朱珠和李香兰已经开始收拾起东西了，聂磊和宋青峰的对话，李香兰没咋听清，朱珠倒是听了个大概。 听到聂磊说得‘装货’、‘装车’，朱珠还挺疑惑的。 这家伙不是刚参加过高考的准大学生么？ 他难道平素里除了上学，还干点外快，帮人开车什么的？ 朱珠没弄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 她帮李香兰将搪瓷缸、洗脸盆和毛巾用带来的网兜收进去后，便去了护士站那里找护士开条子，一会儿才能办理出院手续。 朱珠跑了一圈回到病房里，发现舅舅李松柏已经到了，正在跟聂磊说话。 正文 026你叫舅舅不合适 朱珠走进去，喊了声‘舅舅’。 李松柏敛了脸上的笑意，满是后怕道：“昨天出了那样的事，你这丫头怎么没有去找舅舅？” 那杀千刀的二流子敢动他外甥女一指头，他当场就能给那狗日的废了！ 朱珠有点难为情的拢了拢耳畔的碎发。 “事出突然，我一时没想到。 而且聂磊同志他帮忙抓住了那个二流子，将人送派出所了，舅舅你别担心了。” 李松柏晓得外甥女脸皮薄，也没在外人面前多说什么，女孩子的名声多珍贵啊？ 他转头邀请聂磊中午去国营饭店一起吃顿饭，聂磊看了朱珠一眼，大大方方应下了。 “你们先在医院这边等等，一会儿我再过来接你们。” 李松柏这话是对她姐李香兰说的，瞧他这架势，分明是要去派出所进一步了解情况。 现在严打还没过去呢，他作为受害者家属多去派出所几趟，适当的施施压，绝对得让那二流子把牢底给坐穿了才行。 聂磊主动跟了上去，一边从裤兜里掏出烟盒给李松柏递烟，一边说： “李叔，昨天是我和朱珠一起报的案，派出所那边的人都记得我，我陪您一块儿过去。” 李松柏接过了烟，抬手拍了拍聂磊的肩膀，这会儿丝毫没有察觉到这是一头瞄准了他家小白兔的狼...... 中午的时候，李松柏在镇上的陇上国营饭店请聂磊吃饭。 李香兰和朱珠母女自然陪同。 朱珠已经见识过供销社售货员们鼻孔看人的服务态度，原本对国营饭店的服务员是不抱什么期望的了。 不曾想，这种高档饭店也是看脸的地方。 前台服务员认出了她舅舅，原本那副‘爱搭不理’的表情顿时就跟川剧换脸似的，热情的上前来打招呼。 “今天后厨来了新鲜的蚝仔和桂鱼，要不要给您安排上？”女服务员笑容满面询问道。 李松柏陪领导来吃过好几回了，知道这里什么菜做得好，直接就给服务员报了一串菜名，领着人进了包厢。 陇上镇虽然经济还行，可日常下馆子的，还是这种国营饭店的客人，却是不多。 客人少，菜自然做得快。 等了不到半个钟，服务员就推门进来上菜了。 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都是当地的特色菜。 有煎蚝仔饼、有三鲜菌笋汤、有清蒸桂鱼、酸甜咕噜肉、小葱炸豆腐，炒时蔬、还有一盘酱油鸡。 李松柏还让服务员送了瓶酒上来，当然，喝酒的就只有他和聂磊，朱珠和李香兰喝的茶。 李松柏亲自给聂磊这位‘救命恩人’倒了杯酒，想好好的感谢他昨天出手帮了自己外甥女。 聂磊忙双手端着酒杯反敬回去。 他们两个男同志初时客套，两杯酒下了肚，关系自然开始拉近了。 二人一边喝起酒一边拉起了家常，朱珠则在边上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给她妈夹些菜。 李松柏这人很会交际，要不然也不能在纺织厂里混得那样开。 不仅当着技术组的指导，还兼职厂里的采购，一个人拿着两份的工资还能不让人眼红的，为人处事自然不差。 酒过三巡后，他都管聂磊喊上了‘小兄弟’了，这可让一心要套路人家外甥女的聂同志暗叫不妙啊。 他主动举杯向李松柏敬酒，笑着说道：“您辈份比我大，我管朱珠妈妈喊阿姨，管您叫大哥不是乱套了么？ 您还是让我喊您一声叔或者学朱珠叫舅舅也行！” 说完这话，聂磊还不动声色的朝朱珠看了一眼。 对上他这双‘含情的眸’，朱珠脸蛋不经微微泛红。 这家伙真的太会顺竿子爬了。 什么学她一起叫‘舅舅’，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朱珠都不敢去看她舅舅和妈妈是什么表情了，埋头假装吃菜。 李香兰是个心思细腻的，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她就觉得聂磊这小伙子似乎很‘热情’，但也没太往那方面想。 直到这会儿，从他说的这话里，她一下就寻摸到了点什么。 李香兰抬头在聂磊身上来回扫视了几圈，想看清楚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于聂磊的印象，李香兰认为是很好的。 特别是在知道他马上就要去华大上大学后，小伙子的形象立马又高出了一大截。 可是她对对方的好印象也仅限于此了，太过流于表面，聂磊的家庭背景什么的，她都一无所知。 这年月普通人家正常的相亲，都得找知根知底的人去打听对方的条件和品行。 聂磊这小伙子跟他们认识的时间还太短，李香兰肯定是不放心的。 看出自己的弟弟也像听出不对味来了，担心他护犊子心切要跟聂磊急，李香兰便抢在李松柏开口前笑道： “确实是差着辈份呢，不过聂磊同志你喊‘舅舅’不合适，还是叫声‘李叔’便好。” 李香兰几个吐息间内心却是百转千回的。 其实说白了，他们之间不过是同住一间病房才会认识。 若是没有昨日聂磊救了珠珠的那一遭，他们彼此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关系，出院后，估计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聂磊救了她女儿珠珠，李香兰是很感激。 但救命之恩一顿饭两顿饭的不能相抵的话，他日若是志勇回来了，家里能给对方一些贵重的报酬啥的，也算是还人情了。 让她不计后果拿女儿的终生大事当儿戏，是坚决不行的。 李松柏领会了他姐的意思，也没变脸，只是对聂磊的态度微微淡了些。 他也继续劝聂磊吃菜喝酒，就是饭桌的气氛开始变得有点怪异。 朱珠多余的话都不敢说，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一，人家聂磊到底没有把话说得明明白白，表明了对她的意思。 她自己迫不及待跳出来挑破，万一人家来一句‘我没往这上面想’呢？ 脸还要不要了？ 二，昨天她到底是被聂磊所救的，这是事实。 而今日舅舅请客吃饭的目的也是为了感谢对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她也实在不该扯些有的没的，说些不合时宜的话让彼此不好下台。 大家似乎都有了‘心事’，以至于这顿饭吃得有些不爽利。 正文 027骨子里有股野性 饭局快结束的时候，聂磊借口要去上个厕所，从包厢出后，偷偷就把账给结了。 而包厢里，趁着这会儿只有自己人在，李松柏的不快便不加掩饰表现了出来。 “那小子是不是打上了我们珠珠的主意了？ 这算咋回事？ 这不就是打跑了一头恶犬，顺带招来了一匹野狼啊！” 李松柏跟人打交道多，一顿饭下来，他就发现聂磊绝对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的乖乖仔。 这种人，骨子里有股野性！ 朱珠见她舅似乎越想越气，说不定一会儿酒意上头，脑子一热，还想把人聂磊扯出去揍一顿，忙开口安抚道： “舅舅，没您说的这样严重。 人家或许就是看您会做人，跟你打交道挺自在，说话随意了些。 聂磊同志是今年粤东省高考状元，他九月份就要去京都上大学了。 这次要不是碰巧他的朋友跟我妈住同一间病房，我们也不可能有机会认识。 等开了学，他跟咱一南一北隔老远的，也不会有交集，您可千万别着急上火！” 李松柏跟聂磊喝酒聊得挺好那会儿，也没听那臭小子说自个儿还是省状元，还考上了京都的大学啊！ “这事儿真的假的？”李松柏一脸疑惑，深深表示怀疑。 朱珠笑着指了指边上的李香兰，“舅舅你不信可以问我妈！” 李香兰刚听了女儿朱珠的分析，也觉得朱珠说得没错。 相亲处对象的人家也没说看对眼马上就登记结婚的，怎么着也得谈上一阵子，哪能说风就是雨的，看来是她想太多了。 “是这样的没错。” 李香兰拉着李松柏的胳膊说，“你别喝上二两酒就冲动压不住脾气，回头爸又要抽你！” 这是亲姐没错的！这短揭得...... 李松柏忙告饶：“姐，在外面呢，我好歹还被人叫声李工，给我留点面子。” 朱珠还不知道原来舅舅这么大的人了，还会有被外公‘抽’的时候。 她埋着头，努力憋住笑。 等到聂磊‘上完卫生间’回来，李松柏和李香兰对他的态度又变回了最开始请吃饭时的热络。 聂磊猜到应该是朱珠为他‘说情’了，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两分温柔。 朱珠觉得这小鲜肉有点坏，总是不着痕迹的明里暗里来撩她。 好在她心性还是够坚定，用娱乐圈里的话来讲，‘落落大方是朋友’，‘小心翼翼是喜欢’。 只要她表现得坦荡一点，对方应该就能GET到她的意思了吧？ 李松柏要喊服务员来结账，结果被告知，已经有人付过了。 这里除了聂磊刚刚出去过，还能有谁？ 李松柏一下就不好意思起来了。 “聂磊同志，明明说好了是我来请客的，你怎么能抢着去结账呢，这让我......” “李叔，谁付都一样。” 聂磊笑笑，“今天能认识您，跟您一块儿吃饭，听您聊纺织行业还有茶业这块上的各种问题，我真的受益匪浅，也很高兴。 下次有机会，我再向您请教。” 李松柏都有些汗颜了。 人家是金贵的大学生，知识面怎么着都比自己广，还开着货车给人送货四出走长见识，能向他请哪门子教啊？ “嗨，不说笑不说笑，我一个中专毕业的，见识真有限......” 说着，一行人起身往饭店外面走。 聂磊给李松柏散了根烟，到了饭店大门口后，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彬彬有礼的对三人道： “我朋友峰子还在医院，我得回去给他打份午饭。 中午喝了酒不能开车，等晚上的，我就要先开车回羊城了。 下次若是有机会碰面，我再请李叔和阿姨你们吃饭。” 聂磊这决定朱珠已经知道，早上在病房听他和宋青峰说过。 她妈妈和舅舅却是刚刚听说，俩人都觉得还挺突然的。 香兰柔声嘱咐了聂磊两句‘开车小心’，别的也不知道说啥了。 李松柏则关切道：“早知道你晚上要开长途回羊城，李叔就不灌你那么多杯酒了。 喝酒开车不安全呐，要不聂磊你还是休息一晚，明早再出发合适些。” 朱珠发现她舅似乎自个儿都没察觉到，他在对聂磊的称呼上莫名就从‘聂磊同志’转换成了‘聂磊’了。 哎，都怪聂磊的套路太深了。 不管他们待他前后态度起了怎样的变化，人家始终都是彬彬有礼的，不过分谄媚，也不故作倨傲。 像这样的人，若不是真的涵养非常好，就是城府太过深。 聂磊啊聂磊，你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在国营饭店门口分道扬镳后，朱珠和妈妈坐上了舅舅的自行车，准备回清河村。 二八式大杠的自行车可以承重直达三四百斤，身高腿长的李松柏拉着自己姐姐和外甥女，一点儿都不费劲。 他虽然喝了不少酒，可骑车一点没发飘，车龙头把得稳稳的。 路上少不得又聊到了‘聂磊’这个人。 朱珠再三表示自己没有被小鲜肉的颜勾走了魂，让舅舅和妈妈回家后千万别在奶奶和妹妹们跟前提，也不许跟外公和外婆说。 李松柏哈哈笑着应下。 心想这个聂磊要是本地人，能找人打听到的话，知根知底的也不是配不上外甥女。 不过现在说也不大合适，人家马上去京都上大学了，异地恋的，没几个有结果的，还是别浪费彼此时间的好。 朱珠为了让舅舅和妈妈转移视线，忙将话题带到做月饼的事上去。 “......發记饼铺去年光是卖月饼，就卖了几千斤，这说明啥？ 说明现在大家日子渐渐好了，难得遇上一个大节，愿意拿出买一斤肉的钱去买一斤月饼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妈，回家咱就开始琢磨，争取做出比發记更好的月饼出来。 只要我们的月饼味道好，品相佳，种类丰富，我不信咱会挣不到钱！” 發记的饼饵买回来李香兰还没尝过，她刚洗过胃，还不能吃难消化的东西。 像今天中午这顿饭，蚝仔饼、酸甜咕噜肉、菌笋汤这些她都是一口不敢碰的。 就吃了一两块豆腐、一两筷鱼肉，其他时候便光吃青菜配了一碗白粥。 朱珠也没打开尝，饼饵一起带回家了。 她只需要每种掰开一点尝个味儿，看看發记饼饵的水准就好，剩下的，可以留给奶奶和妹妹们吃。 正文 028出院回家 自行车清脆的叮铃声在巷子里响起，朱玥和朱玲听见了，像阵风似的，前后脚从家里跑了出来。 她们早猜到了是舅舅的自行车铃声，然而，当期待与现实重合的时候，姐妹俩还是忍不住兴奋起来。 朱玥扬声叫了声‘舅舅’。 朱玲则顾不上叫人，往回跑了两步，朝自家大门往里喊：“奶奶，大姑，我妈回来了！” 随着朱玲的这一嗓子喊开，隔壁邻居左右一向跟李香兰交好的张翠凤和江春杏两个都跑出了。 “香兰，你吓死我们了，现在人没什么事了吧？”张翠凤扯着大嗓门快走几步迎上去。 李松柏已经将车骑到了大门外，稳稳停下后，李香兰先下了车，跟上来关心自己的张翠凤和江春杏聊上了。 后面朱奶奶和朱志敏母女也从家里出来。 朱珠忙上去叫人，又拉着三妹朱玲将饼饵拿给了她。 “这是从镇上發记买的，你拿进去，一会儿跟大家伙一起吃。” 朱玲眼睛笑成弯月牙，顺带从朱珠手中接过了提着的网兜，小跑着先将东西都拿进家里去。 隔壁贵才叔家的儿子红毛还有顺子叔家的大头这俩货都长了个长鼻子，每回家里有啥好吃的，就会闻香识味儿的摸上门来。 这饼饵可是大姐从镇上买的，金贵着呢，得赶紧拿回家放好。 “大姐，咱妈没事了吗？医生怎么说呢？” 朱玥到底要比朱玲大几岁，最关心的还是自己妈妈的情况。 朱志敏与朱奶奶一道，正在跟李松柏寒暄着。 “她舅，中午留在家里吃午饭，我让大妹（朱志敏）做几个菜。 这次真是多亏有你帮着香兰母女跑前跑后的，志勇人不在家，我这老太婆身体又不好，啥事都帮不上。 唉，老了老了不中用了！”朱奶奶拉着李松柏的胳膊挽留。 李松柏笑得一脸温和，他反过来搀扶住朱奶奶，将人一边往家里送一边说： “陈姨您甭说这样的话，我照顾的那是我姐，这不是应该的么？ 我姐夫不在家的时候，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这个当弟弟当舅舅的不顶上，还能指望外人？ 您老中午吃了没？没有的话，这时候也不早了，您得赶紧先把饭吃了。 我这里您不用操心，我今儿中午和我姐还有珠珠在镇上吃过了才回来的。” 朱奶奶本名叫陈宝卿，跟朱珠外婆王玉叶是手帕交，俩人年轻时候在同一个生产队干活。 朱奶奶年纪比朱珠外婆大一些，对王玉叶也多有照顾。 从前的时候，她们是以姐妹相称的，也因此，李松柏一直管朱奶奶叫‘陈姨’，至于朱志勇和李香兰，也是结婚后才彼此改了称呼的。 “吃了？那一会儿也再吃一碗，从镇上驮着香兰娘俩回来，挺远的，耗体力！”朱奶奶体贴道。 朱志敏昨晚上就留在了娘家没回大溪村去。 她是昨天下午听李松柏回来报了信，说弟媳香兰住院观察一晚，今天就能回来。 朱志敏就寻思着把菜择好了洗干净先备着，待李松柏载人回来了再下锅炒，这样也能吃口热乎的，不至于粥冷菜也凉。 刚听到李松柏说他们已经在镇上吃过了，她也没说别的，担心自己妈饿着了，这才开口说： “那松柏你先陪着我妈坐会儿，我去把菜炒上。 之前想先做给她吃她不肯，非要等你们回来了一起吃。” 李松柏忙对朱奶奶道：“陈姨，咱都自己人，你别整外人那套虚礼，下回肚子饿了就先吃！” 朱奶奶笑眯眯的应了声：“好、好、好！” 李香兰跟张翠凤和江春杏聊完回了院里，见大姑姐在厨房里炒菜，忙进去搭把手。 大姑姐和弟媳妇俩感情一向都挺好。 朱志敏不像那种爱挑事的搅家精，说话办事一直都很爽利，性格虽然有点强势，但做人很正派。 像昨天一听说弟弟可能出了事，她扔下家里一堆活就往娘家跑。 她婆婆在她背后骂她是个好揽事儿的，说她咸吃萝卜淡操心啥的，被她听见了，当场就给顶了回去。 朱志敏呛口小辣椒的诨号是从小就被叫到大的，她才不管婆婆是不是长辈，她只跟你论道理。 “妈，做人得讲良心、讲情义！ 我是嫁入了吴家，成了吴汉良的妻子，成了你儿媳妇，可我不是卖给了你们吴家的，你们吴家当年给的那点彩礼钱也买断不起我。 我头上顶着朱家的姓，我娘家有事儿需要我这个做女儿的回家看顾一下搭把手，是不是应该？ 我要是连自个儿妈都不愿意管了，那你以后还能指望我对你这个隔了层肚皮的婆婆有多好？ 妈你自己也生了俩女儿，你想想你自个儿，你啥时候想我那俩小姑子了叫人回家吃饭啥的，我说什么了没？ 那是你的女儿，她们想你了多回娘家走动也是天经地义，但人得会换位思考，别两面三刀的多重标准！” 朱志敏的婆婆被自己儿媳妇这张机关枪似的嘴儿好一顿的突突，瞬间给整没声了。 朱志敏也不管那么多，她当时心里焦急得很，哪有那个米国功夫去想婆婆是啥心情。 放完话简单收拾了个小包袱就带着侄女朱玲紧忙往清河村来了。 当然这些事儿就不必拿出来跟弟媳妇抱怨了，自己弟弟在苏国那边出事了，人现在如何也不知道。 香兰心里指不定怎么难受呢，何必再说些有的没的给她添负担？！ 李香兰跟朱志敏说完了自己身体的事情后，就把朱珠想要做月饼卖的想法告诉了朱志敏。 朱志敏微微皱了下眉头，“珠珠不是打算再复读一年考大学么？ 香兰，我跟你讲哈，志勇他为什么要当个体户四处倒卖货物挣钱，不就是想让家里生活好些，让珠珠她们姐妹几个都能好好读书提高文化水平么？ 不读书就没有出路，就得当农民窝在乡下，一辈子几乎是一眼就能望到头。 志勇他就是不愿意他的女儿们以后当村妇才会这样拼的。 他自己也是读到了高中，要不是时运不济遇到了大环境那年月，他还会考大学。 珠珠随了志勇，是个读书苗子，她若是想要为了挣钱而放弃学业，我这个当大姑的第一个要站出来反对！” 正文 029原生家庭 朱志敏就是这样的性子，李香兰才刚说完朱珠的想法，她自个儿就脑补出了‘长女要放弃学业替父顶起门庭养家糊口的重担’来。 李香兰哭笑不得，忙解释道：“大姐，不是这样的，珠珠没有要放弃复读的想法。 你刚说珠珠随了志勇，这话没错，她从小就有主意。 这次她想趁着中秋节做月饼出来卖，还是先去跟我弟松柏谈的。” 朱志敏这回总算是耐着性子听李香兰讲起了经过，也没着急插话，直到李香兰说她也想试一试能不能做的时候，才开口了。 “你和珠珠都是好的，我弟有福气。 你们想做那就做，需要本钱什么的，你要不趁手，我回家里拿......” 李香兰忙拦着说不用。 “志勇没把家底都掏空了，给我们娘儿几个都留着生活费呢，大姐你别担心。” 朱珠过来的时候，在厨房门口听到了大姑和自己妈说的话了。 她心里觉得挺温暖的。 自己其实还是挺幸运的，穿越到这样的家庭里。 除了朱永强那些隔房的堂叔伯兄弟不说，原主基本家庭成员都没有什么极品属性的，这在年代文里可以说是极为难得罕见的了。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相互的，你对我好，我也会对你好！ 大姑朱志敏这样大方无私，朱珠日后但凡有什么挣钱的门路也不会撇了她自己吃独食。 她走进厨房来，帮着朱志敏把炒好的两盘青菜端到外面桌子上，回来后也没磨叽，直接对朱志敏说： “大姑，等我和我妈把月饼捣鼓出来了，您跟我们一起做吧。” 朱志敏她干别的活特别利索，家里的家务，田地里的农活，她都算得上是一把好手。 其实这也跟朱家的原生家庭有关系。 说起来，朱奶奶生有二女二子，长子朱志国、长女朱志敏，次女朱志慧、还有次子朱志勇。 朱志国也就是朱珠刚穿越的时候，朱奶奶对她提到过的大伯。 朱珠不知道的是，她大伯朱志国十七岁的时候跟人出去跑船，结果一去就没再回来。 大家都说朱志国有可能是掉海里去了，朱奶奶差点儿没把眼睛给哭瞎。 朱志慧这个二姑是个早产儿，朱奶奶在田埂干活时发动的，生下来就跟只小猫儿似的，接生婆都说先天不足不好养活。 果然，朱志慧小时候经常生病，赶上那会儿又是饥寒年月，营养跟不上，在七岁那年就早夭了。 朱志勇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小就比较受宠，长得也是兄弟姐妹中颜值最好的那一个。 因为脑袋瓜聪明，打小就会读书，家里都指着他能靠读书来谋个出路，将来能跳出农门，有个不一样的人生，农活家务，一贯是不让他沾手的。 这样一来，病弱的朱志慧干不了活，要上学的朱志勇也下不了地，家里要挣公分多分粮食，朱志敏就得顶上去了。 打猪草、喂猪、挑大粪、插秧、割稻谷、做饭、洗衣、挑水，年纪轻轻的朱志敏可以顶个壮劳力。 然而，做惯了这些重活粗活的朱志敏，却做不来绣花、裁衣裳、做面点这些这个时代妇女们几乎都会的细致活。 朱珠想让大姑一起掺合进来做月饼去卖，有钱大家一起挣，这是侄女的好意，可朱志敏哪里敢应下来？ 她要是能做月饼，还能回回都被自个儿婆婆挑剔连个包子都做不好么？ 朱志敏忙摆手说不行。 “大姑怕我这一沾手，把你辛辛苦苦想要做好的月饼生意给弄砸了。 大姑就是个手撇的人，不合适做这样的活计。 你就自个儿跟你妈好好琢磨，到时候中秋节了，大姑也沾沾光，得两块月饼尝尝鲜就满足了！” 朱珠见朱志敏态度坚决，自己妈妈李香兰也笑着说大姑不会做面点这类的，朱珠也就不勉强了。 菜炒好了，朱奶奶和朱志敏、朱玥、朱玲、朱璇几姐妹都上桌开始吃午饭。 朱志敏打算吃过了午饭就回大溪村去，话还没来得及告诉朱奶奶，就听外面传来了一串熟悉的叫唤声。 “是大姑父来了！”朱玥站起身来，跑去开了门。 吴汉良载着儿子吴家明提着东西上门来了。 吴汉良中等身量，不胖不瘦，就是皮肤晒得有点黑。 身上穿着这个时代最常见的的工农蓝色涤卡布衣裤，今年四十三岁。 在乡镇府武装部巡防队当副队长，在乡里有点小权，多少也算是个干部。 不过吴汉良耍威风的时候也大多是在外面，在朱志敏那里，是个实打实的妻管严。 这不，回丈母娘家，从来不敢空着手来，就怕回头被妻子骂‘不要脸’和‘没礼数’。 他自己姐妹回娘家有没有给他老娘带啥手信吴汉良也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的，眼窝也没那么浅，会巴着自己姐妹那点东西。 可老婆说了，回她娘家不给她娘家人捎带点东西上门，就是给她没脸，下回也不用登门了。 这话从结婚那会儿他就记着，不管礼多礼少，是自己菜园里种的青菜番茄还是外头买的白糖挂面，多少是个意头。 吴汉良先喊了声‘妈’，又跟李香兰打了招呼，见客厅里还有李松柏在，又忙上前去寒暄寒暄，散两根烟，再坐下互相叨叨点家常。 吴家明是朱志敏的小儿子，今年跟朱玲一样大，十三岁，九月一号就要上初中。 有大姑这样的妈，教出来的儿子不会太差，礼貌懂事，而且上学也很用心刻苦。 吴家明跟朱奶奶很亲，朱奶奶喊他坐下再吃一碗粥，他说自己吃过了，不饿，乖乖坐在边上陪老人说话。 “你妈昨晚没回去，你奶奶说嘴了没？”朱奶奶向外孙打探消息。 吴家明笑着回答，“外婆，我奶奶其实就是喜欢叨叨两句，她人也挺好的。 今天就是她催着我爸过来舅舅家里看看的，还让我爸帮忙打听打听舅舅的消息，交代我来了多安慰您几句。” 朱奶奶听了果然挺高兴的。 她这老对手就是嘴巴碎一点，人却是挺好，要不然她当初也不会同意女儿嫁过去，就是打听清楚了吴家的家风，这才放心的。 “你姐和你哥怎么没一起来？”朱奶奶又问起了朱志敏的长女吴家欢和长子吴家栋来。 正文 030广式月饼挺合适 吴家欢今年比朱珠大一岁，十九了，上完初中就不再上学。 家里条件是能供着她继续读书，可她自己读不进去。 她爸吴汉良就给吴家欢找了个电影院卖票的工作。 别看只是个卖票的，八十年代的电影院也属于竞争性国营企业，但凡跟‘国营’二字沾边的，这会儿都很牛逼就是了。 吴家欢现在也算是有正经工作，端上了铁饭碗的人，一个月能拿四十块钱的工资。 吴家栋比吴家欢小两岁，今年十七，九月份就要上高二，不过他成绩中等，朱志敏还挺担心他能不能考上大学的。 读书能改变命运，大学毕业国家还给分配工作，农村户口可以转成城镇户口，端的是铁饭碗，吃的是商品粮。 这就是这年代所有农村家庭父母们对子女的殷殷期望。 现在的高考录取分为四个等级：重点、普通、专科、大中专。 朱志敏没那么大的心想儿子家栋能考上重点，普通本科线是她的期望值，专科她觉得也可以，就是大中专相对来说，差了一些，只比没考上好上那么一点点。 当然，目前大专文凭毕业的，国家也会给分配工作，但是单位和工种，肯定是没办法跟真正大学毕业的能比的。 要不咋说大学生金贵呢？ 听自个儿妈问起大女儿和大儿子，朱志敏替吴家明回答了。 “妈，家欢下午就得去镇上上班，没过来是怕耽误时间，等下回她休息了，我一定让她过来看您。 家栋这小子应该是被他爸赶去地里干活了，也得让他多动动，书没珠珠读得好，人看着却像是个读傻了的。” 朱奶奶见闺女埋汰她大外孙，嗔怪道：“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我看家栋好着呢。 倒是家欢，在镇上电影院上班，又是大姑娘了，你得多关心留意着点儿。” 朱志敏觉得自个儿妈是在拿话点她，她暗暗记下了，倒也没当着其他小辈的面说女儿的事。 下午家里挺热闹的，李松柏和吴汉良也挺能聊。 朱珠去厨房烧了水，又叫二妹朱玥去把家里的茶叶罐子拿出来，再把茶具重新洗了一遍，端去客厅给舅舅冲功夫茶。 喝功夫茶配饼饵再合适不过了，朱珠让朱玲把买回来的饼饵拿出来给大家尝尝，她自己却没争着去吃。 在家人们喝茶聊天的时候，朱珠就拉着妈妈李香兰去了边上商量月饼馅儿和外形花样的事儿。 广式月饼无疑是最适合当地人口味的，这点朱珠是有自信的。 發记的红豆饼和绿豆饼做的不错，可他们并没有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改良做成月饼，朱珠觉得还挺可惜的。 “妈，我想先尝试做三种口味，莲蓉馅儿、红豆沙馅儿、还有五仁馅儿的。 莲蓉就是由莲子、白糖、油调制成的。 红豆沙这个您应该知道，但我觉得發记做的红豆饼，那馅儿不够细腻，颗粒感太明显，我们要做的话，在口感上要再调一调。 五仁的就是葵花籽、花生米、黑芝麻、核桃仁和葡萄干。 这些东西分别在锅里炒开后，放凉，再一起放到杵臼里捣碎，之后再用个盆装起来，加上食用油、白糖还有蜂蜜水，再兑点糯米粉做成馅儿团。” 朱珠一种接着一种的介绍，小嘴嘚吧嘚吧把李香兰说得一愣一愣的。 “你这丫头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做法的？” 李香兰记得长女以前虽然也给自己打过下手做过一些面点粿糕，可是也仅仅就是帮着揉揉面，烧烧火而已。 这些新奇的调馅儿方式，她还真是头一次听到。 不过真要能按着珠珠说的方式做出来，李香兰还真觉得这样的月饼会很好吃呢！ “妈，我之前从一本杂志上看到的，这其实也不是我独创的。 这种调馅儿手法，羊城那边的大饼铺应该早有推出，只是还没从省城传到我们朝阳县这边罢了。”朱珠实话实说。 李香兰一听是羊城大饼铺出来的，心一下稳了。 “其他馅儿要先准备材料倒不难，就是那个五仁的，核桃仁和葡萄干，怕是难找。” 朱珠笑道：“我舅舅是干采购的，肯定有门路，我一会儿跟他提一下。” 李香兰觉得行，先在家里清点了下‘存货’，发现豆油和白糖还有糯米粉都用得快见底了，得添置了。 “妈，明天您给我写个条子，需要买啥我骑车去镇上供销社买回来。”朱珠说道。 李香兰点点头道好。 朱珠又想起月饼花型的问题，“妈，我看你之前做的红桃粿是用模子印出来的花纹，很好看，咱月饼也学一学。 我画几个花样子，让舅舅回去带给外公，外公他木工活那么溜，刻几个月饼模子应该不成问题。” 李香兰没想到长女心思这么细腻，连月饼花形都想到了。 “咱家用的红桃粿模子本就是你外公做的，他手灵活，工艺做的又快又好。” 朱珠也觉得自己外公很厉害，跟她妈敲定好细节后，赶忙跑回房间去画月饼模花样子去了。 傍晚，舅舅李松柏和大姑父一家都离开了朱家。 客人走了，家里一下变得冷清下来。 朱奶奶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变得落寞起来。 妈妈李香兰也是，虽然没有再像早上那样掉眼泪，可那双漂亮的眼睛，满满都是惆怅。 朱志勇的事情，就像是一片乌云笼罩在朱家的上空，让这个家的氛围，变得十分压抑。 朱玥小声的对朱珠说：“大姐，我们晚上要不要悄悄去趟村长爷爷家问一问他有没有咱爸的消息？” 虽然村长朱鸿京答应过她们会帮忙打听一下爸爸的消息，可朱珠不认为在通讯不便，消息闭塞的年代，只隔一天村长能问到什么线索。 但既然二妹这么问了，朱珠便无所谓去走这一趟。 她点点头，说：“好，等吃过晚饭了，我们就去找村长问问看。 对了，大姑父拿来的东西先不要收起来。 我看里头有一罐麦乳精还有一瓶牛肉酱，借花献佛拿去送给村长挺合适的。” 朱玥也没反对，虽然这麦乳精和牛肉酱应该是姑夫买来给奶奶补身子的。 可她们要托村长爷爷帮忙，总不能连点表示都没有，人家又不欠他们家。 正文 031聂磊怎么在这里？ 吃过晚饭，朱珠和朱玥姐妹俩把碗筷和厨房都收拾干净后，提着大姑父吴汉良送来的麦乳精和牛肉酱就出了门。 村长朱鸿京住在清河村小学后面，跟学校操场围墙只隔着一条不足三米宽的小路。 朱鸿京有三个儿子，都已经分家了，他跟着长子朱振华一家住。 家里的房子是下山虎的建筑户型，去年娶孙媳妇那会儿才翻新重盖的，是一套非常具有当地文化特色，带着很高美学价值的居民建筑。 朱志勇在家的时候，时不时也会上村长家的门走动。 两家从朱爷爷那一代就交好着，朱鸿京拿朱志勇当子侄看待，朱珠和朱玥过来也是熟门熟路了。 来开门的是朱鸿京的大儿媳刘桂芬。 朱珠和朱玥甜甜的喊了声‘伯娘’，刘桂芬见只有姐妹俩过来，愣了一下后，随及就让二人快进院子。 “伯娘早上才听说你妈住院的消息，还想着明日抽个空，去医院看一看她。”刘桂芬说。 朱珠忙接话：“谢谢伯娘关心，我妈今天上午已经出院了，人没什么事。 之前就是被朱永强和罗汉那几个混账来闹，再加上我爸那消息传回来后，我妈受了些打击，才引发了头疾。” 刘桂芬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当初你爸来跟老爷子说要去苏国倒卖货物的事，老爷子是拦过也劝过的。 可志勇自己心太大了，听不进去，老爷子也不能拿他怎样。 现在呀，别说他人远在苏国，就是在外省外地，咱也是鞭长莫及啊，真是苦了你们娘几个了。” 朱玥咬了咬唇，眼圈红红的，“伯娘，您这么说，就是村长爷爷那里还没能打听到我爸的消息是吗？” 刘桂芬并不知道朱鸿京答应过朱珠姐妹什么。 她疑惑道：“老爷子今天一早就出门去了县里，还没回来呢！” 难道是专门去县里找门路帮忙打听朱志勇的事情去了？ 朱珠正好也有同样的猜测，心里越发感激起了朱鸿京来。 她将手中提着的东西拿给了刘桂芬，“伯娘，这是孝敬村长爷爷的，您先帮我收下。 昨天村长爷爷去我们家帮我们解决了朱永强的无理取闹，临走前是跟我说过会帮忙打听我爸的消息。 看来还是我和二妹太过心急了。 等村长爷爷回来了，我们再过来拜访他老人家。” 作为清河村的村长，朱鸿京就是整个村子的权威。 村里大小村民但凡有什么事想求村长办的，都会走点礼。 只要不是明晃晃的送大团结这种腐败行为，便只算一般的人情往来，刘桂芬也收习惯了，没跟朱家姐妹俩客气。 “那行，等老爷子回来了，我让你们美玲嫂子去家里说一声。” 高美玲就是刘桂芬去年为儿子娶进门的新媳妇儿，卢新镇那边的，家里条件也很不错。 会裁衣缝纫，长得也好看，大眼睛圆脸盘，是这个时代最符合主流审美的那一卦。 朱珠和朱玥再次表示感谢后，就从村长家里出来了。 路上，朱玥默默掉起了眼泪，朱珠伸手拉住了二妹的手，心里也觉压抑难受。 “玥玥，不哭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要对爸爸抱有信心！ 刚刚桂芬伯娘有一句话说的很对，现在通讯不便，消息闭塞，国内尚且如此，咱爸如今远在苏国，我们想做点什么，也是鞭长莫及。 大姐这样说，不代表着我们就心大到什么都不去做了。 在我们能力范围内能找到的门路，能托到的人，我们还是要尽力努力争取，但我们也不能因此就丢掉生活。” 朱珠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二妹的反应，见她好像听进去了，这才接着讲。 “长时间的沉浸在悲伤难过之中，会让我们的生活环境变得压抑低沉。 奶奶年纪大了，咱妈又有头疾，时间久了她们都会扛不住。 所以，不管咱爸究竟如何，我们都要坚强一些，像我们两个大的，更要帮着咱妈将家里守好，支撑到爸爸回来的那一天！” 朱玥的手原就被朱珠拉着，在听了大姐的这一番话后，她把手指与朱珠的交叉到了一起，掌心对着掌心，十指牢牢相扣，用力握紧。 “大姐，你说的对，我们一起帮着妈照顾好奶奶，照顾好玲玲和璇璇，把家守住了，等爸爸回来！” 朱珠看着二妹抿唇一笑，嗯了一声，用力点点头。 姐妹二人顺着小学围墙一直往前走，等拐到了村道口上面的时候，远远看到了一辆大东风。 这种车型的大卡车平日里在村里很少见，手扶拖拉机倒是不少，陡然见到了，朱珠和朱玥还挺好奇的。 不过大卡车熄灯停靠在路边，路过的时候也没发现车上有人。 姐妹俩也只嘀咕了两句，就打着手电往自己家的方向走了。 朱玥问起了大姐月饼的事情，朱珠就把打算讲给二妹听。 一直说到了自家门前的巷子路，朱珠打着手电的光束忽然照到了一个人影，她的声音便嘎然而止了。 聂磊？！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所以，刚刚挺在村道口的那辆大东风，是他开来的？！ 朱珠停下了脚步，手电筒的光束在聂磊脸上一晃而过后，她忙将手偏移了角度，光就落在了他脚边。 “朱珠同志！”聂磊率先开了口，低沉的嗓音在昏暗的夜色中犹如醉人的酒。 朱玥听对方喊自己大姐的名字，又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大姐握着她的那只手在紧张，不由提高了警觉。 她迈步往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朱珠半个肩膀，拧着眉，声音清脆中带着抹防备：“你是什么人？ 这么晚，你一个男同志来找我大姐做什么？” 朱珠也觉得聂磊这个时间来找她，好像有点太‘张狂’了些。 他这是打算做什么？ 想到之前这小鲜肉还用自己的复习笔记当饵诱.惑，让自己给他写家里的邮寄地址，朱珠不免觉得有些后悔。 果然姐还是太单纯了，一不留神被卖掉了还在傻兮兮的帮人家数钱...... 朱珠忍住想要扶额的冲动，在朱玥问完话后，又紧接道：“聂磊同志，你怎么会在这里？找我有事儿？” ----------------------------------------------------------------------------------------------- 小剧场(03)来了~ 路人甲：聂磊，你怎么在这里？ 聂磊：攻略女主，我是认真的！ 路人乙：是挺认真的，听说你上次都进渣男群取经了。 聂磊：那是个误会，我想进的是语妈男主群，只是那群名字跟渣男群太接近，我一时大意看错了，才会进错群。 路人丙：什么群名啊？说出来听听，不然我们会认为你是在找借口。 聂磊：语妈男主群叫‘技艺交流群’，渣男群叫‘技术交流群’，一字之差，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嗨，我实在是冤枉！ 路人们：哈哈哈，不冤枉，怪你眼瘸！ 聂磊：......〒▽〒 正文 032表明自己的来意 聂磊没有患思觉失调，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朱珠语气中对他到来的意外和不快。 但这一点儿都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 聂磊反而觉得朱珠姐妹这样的反应才是最真实最正常的。 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俊朗容颜在暗夜里漾起了一抹清浅的微笑，背靠在巷口墙面上的身体也微微舒展站直了。 手电筒的光束将他挺拔的身形在墙面无限拉长。 “我来找你告别，顺便问你一点事。”聂磊沉声说道。 朱珠微怔，随后便是一副‘大可不必’的神色。 巴掌大的小脸上，精致的五官在昏暗的光线中并不清晰，可聂磊眼神好，还是轻而易举的分辨出了她的表情。 聂磊笑笑，没再绕圈子了，直接道：“告别是真的。我一会儿就要开车上路回羊城。 认识一场，我们也算是朋友了，离开前来向你告个别，这不应该么？ 峰子还在医院，所以我还会回陇上镇一趟，下回过来，我直接将复习笔记带过来给你，省得寄了。 另外，我这个时间过来找你，其实是想了解一下你爸爸的一些信息.....” 聂磊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朱玥就急了。 “大姐，这个人到底是谁啊？他都说的什么，我没听明白，怎么就扯到咱爸身上去了？” 朱珠也很疑惑，但她比朱玥表现的要冷静许多。 “玥玥，你别说话。” 朱珠拉了下朱玥的手将她安抚住后，这才问聂磊，“聂磊同志，我很感谢你把我当朋友。 复习笔记的事儿，如果太麻烦就不需要特意给我送过来了。 至于你后面说的，想找我了解我爸的一些信息，请问，这是什么意思呢？” 聂磊从朱珠的语气上感受到了她跟自己拉开的‘距离感’，小姑娘这是防备上他了呢！ 聂磊觉得可能还是自己的表达出了些问题。 他耐心解释道：“朱珠，你别急，听我说。” 朱玥虽然看不清楚聂磊的长相，但这并不妨碍她对他瞪眼。 朱珠？这男的居然直呼她姐的名字？！不要脸！ 朱珠察觉到二妹的情绪起伏，又拉了一下她的手臂，朱玥这才忍着没再打断聂磊的话。 “是这样的，峰子早上不小心听到了你和阿姨的对话，后面你去食堂买早餐的时候，峰子也有跟阿姨短暂交流过。 但他对叔叔发生的事情还是有些一知半解的，也不了解叔叔的姓名和身份信息，想帮忙也无处下手。 今日中午我们一起吃过午饭后，我回医院，峰子才跟我提到此事。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帮上忙，但这趟出车，我会去京都。 要打听苏国那边的事情，我想，得去苏国驻京大使馆问才清楚。” 聂磊说到这里顿了顿，望向朱珠，语气柔和道：“这就是我今晚来你们村里找你的缘故，希望你和你妹妹原谅我的冒失和唐突。” 朱珠和朱玥完全没有想到人家是带着这样的‘善意’过来的，可刚刚她们待人家的态度，是那样的疏离冰冷...... 朱玥觉得自己误会了好人，只觉得难为情中又有些愧疚。 朱珠则是化‘怀疑’为‘惊喜’，她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刚刚误会了聂磊的好意而感到抱歉。 因为她此刻所专注的问题全放在了聂磊提到的‘苏国驻京大使馆’那里了。 聂磊说的没错，想要打探到苏国那边的事情，找大使馆出面最合适了。 她之前没想过，但饶是她有想到这一层，想要跑趟京都也不容易。 聂磊主动提到要顺带去趟大使馆帮忙打听朱志勇的消息，不管最终能不能有所收获，这份情，她们都得承。 “聂磊同志，你说的是真的？”朱珠漂亮的杏仁眼在夜色中闪闪发光。 只是看着这样一双眼睛，聂磊便觉得心情都是愉悦的。 他点点头，认真道：“真的，我聂磊从不轻易许诺，但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朱珠毫不迟疑地信了他这话。 她对聂磊说：“你跟我们进家里去吧，我跟我妈说一声。 家里也有我爸的照片，我一会儿把照片和我爸的身份信息一起写给你。” 聂磊轻声应好，跟在了朱珠和朱玥身后，进了朱家院门。 朱奶奶这会儿原本是要准备回房间睡觉了的，听说有客人来，又从房间里摸了出来。 朱玲忙跑过去搀扶着她，生怕晚上黑，奶奶不小心要摔跤。 “谁来了？”朱奶奶走进客厅，目光一下就落在了聂磊身上。 小伙子的长相非常出挑，毫不夸张的讲，找遍整个清河村也没有哪个年轻人能比得上他的。 精神，是真的很精神，板板正正的坐着，瞧着就很正气。 在朱奶奶出现的那一刻，聂磊立马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伙子是个机灵鬼，知道到了自己表现的时候了。 “奶奶好，我叫聂磊，是朱珠的朋友！ 之前在镇上，李叔和阿姨也都见过我了。 我原籍是京都人，在羊城上完了高中，目前是一名准大学生，暑假跟朋友兼职做点小生意。 很冒昧这么晚登门拜访，打搅奶奶你们休息了，抱歉！” 聂磊这话乍一听没什么，可细品，还真是挺有水平的。 首先先给自己定义成了朱珠的‘朋友’，还强调已经见过舅舅和妈妈，变相暗示见过‘家长’了。 自我介绍是京都人，这年头，京都可是整个华国最繁华富庶的地方，那就是国都啊，搁古时候叫生活在天子脚下，派头都不一样。 再接着说自己在羊城上高中，已经考上大学了，是个准大学生。 不仅品学兼优，还自食其力，利用暑假挣钱，不做啃老族，真是优秀！ 朱奶奶心里还挺吃惊的，却也没有当着外人的面去问自己儿媳和孙女什么。 她一脸慈爱的夸赞聂磊年轻有为。 朱珠的三个妹妹也是一脸崇拜的看着这个好看得过分的大哥哥。 特别是朱玥，刚刚在巷子口的时候，光线不佳，她也没看清楚聂磊长什么模样。 进了家里，在灯光照耀下才发现，这个年轻人，长得真好看。 聂磊不是特意来蹭夸赞的，他把刚刚对着李香兰说的话又再一次耐心的对着朱奶奶说了一遍。 这下，朱奶奶看聂磊的眼神，也彻底变得不一样了。 正文 033表白被拒了 “小伙子，你说的是真的？” 朱奶奶不敢置信，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浑浊的眼眸在水光掩映下变得矍铄有神，“老太婆真的太感谢你了。” 眼看着朱奶奶是要给自己鞠躬，聂磊哪里敢生受？ 他眼明手快将人扶好了，让朱奶奶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后，这才说：“奶奶，您千万别这样客气。 我和朱珠是朋友嘛，朋友间守望相助，是应该的。 叔叔的事情，我一定放在心上，有了消息了，我会第一时间给家里拍电报。 你们也别太焦虑，再耐心等一等。” 朱奶奶连忙嗳了声应下，拍拍聂磊的手，感动道：“那就麻烦你了，小伙子！” “不麻烦！”聂磊说着，抬头去看朱珠。 朱珠还能不给个笑脸呀？ 人家这么帮着他们，她再端着也不能冷眼相待啊！ “妈，多条门路就多个机会，总要试一试，我们就麻烦聂磊同志一回吧。”朱珠悄声对李香兰说。 李香兰刚刚一直没松口，就是生怕承了聂磊这么大的人情，日后更还不清了。 真要拿女儿终身去还么？ 她心中正在摇摆不定，朱珠却鼓励她答应，李香兰眸底掠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对丈夫的担忧占了理智的上风。 “家里有志勇的照片，我去拿！”李香兰说。 朱珠跟上去，在她身后道：“妈，把我爸的个人信息也写一下，这样聂磊他去大使馆打听，也能有个证明和参照！” 约莫十五分钟后，朱珠打着手电筒送聂磊出门。 路上，朱珠主动开口对聂磊表示了感谢。 聂磊很直白的说：“朱珠，因为你，所以我很愿意去做这些事。” 朱珠耳朵一热，寻思着他这是要‘挟恩图报’还是怎的？ 她抿了抿唇，没说话。 聂磊见状便停下了脚步。 “朱珠，我对你有好感。 从在医院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便控制不住自己对你产生了好感。” 聂磊脚步一拐，站在了朱珠的跟前，与她面对着面说话。 心机小伙儿想看朱珠听到这些话时，会是什么表情。 朱珠脸上的神色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 她不是白痴，聂磊之前对自己有没有好感，她还是能分辨，能感受的。 “聂磊同志......” 聂磊打断她，“叫我聂磊！” 朱珠咬了下下唇，抬眸对上他的双眼，倒也没有跟他纠结加不加‘同志’的称呼。 “聂磊，你说你对我有好感，只是因为我的这张脸好看吗？”朱珠也很直白。 不管哪个时代，脸蛋长得好看确实会有很多优势。 她上辈子是影后，可也没有长得比现在的这张脸美啊。 好在她从前不是走花瓶人设，而是靠优雅的气质和出色的演技征服的观众。 聂磊轻笑了一声，说：“我不否认有这个因素，但我不是只看表面那样肤浅的人。 人与人的相处，还是要看感觉的，就跟我们学过的物理知识一样，要看磁场是否相互吸引。 我觉得你身上有股特别吸引我的特质，相信我的身上多少也有让你欣赏的一面。 朱珠，我是认真考虑过一整个下午，才郑重的做出这个决定，向你表明我的心意的，绝不是抱着随便拉蜜儿的心态！” 聂磊口中的‘拉蜜儿’，是京都人用来形容‘泡妞’的代名词。 这样的代名词通常代表着‘不正经’，不是那种奔着结婚而去的‘处对象’，就是随便玩玩的意思。 朱珠听他说用了一整个下午来思考和做决定，便忍不住想要笑。 一个下午，噗，听起来像是很长的时间。 可问题是，他们认识的时间，也才不过两天而已呀！ “你从前谈过吗？”朱珠问他。 聂磊诚实回答：“没有谈过，但有女生主动追求过我，但我一个都没答应。” 朱珠：“......”凡尔赛吗？大哥！ “真的，我没撒谎骗你！”聂磊认真道。 “好，我知道你没骗人，但是聂磊，我......” 朱珠看着他的眼睛，语气也很真诚：“对不起，我现阶段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们家没有儿子，我作为长女，得在这个时候帮着我妈妈支撑起整个家。 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在我爸爸缺席家庭的日子里，我要肩负起挣钱养家的担子，我还要重新复读考上大学...... 所以，抱歉，我没有时间可以谈什么‘风花雪夜’的恋爱。” 这是朱珠拒绝聂磊的理由，也是她最真诚的答案。 聂磊虽然有失落，但他没有难过。 他对她的感情才刚开始，他会用时间来证明这份感情的‘深度’。 聂磊没有强人所难，他很绅士的对朱珠说：“我尊重你的意见，也理解你的想法。 没关系，我们也才认识不久，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彼此互相了解。 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我们都还年轻，来日方长！” 朱珠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也对聂磊有好感，但她不抗拒跟聂磊做朋友。 他说的没错，未来，来日方长，一切都不好说。 如果真的有一天，她喜欢上了他，而他也仍然坚定着他此刻对她的感情，那么，他们俩也不是不能谈一场甜甜的恋爱的。 “嗯！”朱珠笑起来，眉眼俏丽而生动。 “嗯，那我这就走了。”聂磊直勾勾的望着朱珠，脚步却是一动未动。 朱珠扬了扬手中的手电筒，“我送你到村道口吧，路上黑，你路况又不熟，别摔了！” 聂磊没拒绝，他柔声应了声‘好’，跟朱珠肩并肩往村道口的方向走。 然而，再长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再不舍得告别，也总是要离开的。 聂磊站在大东风边上，强忍着想要抱一抱朱珠的冲动，对她道： “还是那句话，自己出去的时候，要注意安全，不要走不熟悉的小路。 还有，祝你的‘月饼生意’取得成功，下回我过来的时候，应该就能吃上了吧？记得给我留两块！” 朱珠啊了一声，忍不住问他：“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你和你妈妈说月饼的时候也没避着我和峰子呀。”聂磊目光里满满都是朱珠此时‘蠢萌’的样子。 他到底还是没有忍住，伸出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 正文 034一个值得被书写的名字 异常细腻的触感，嫩滑得不可思议！ 聂磊的指尖忍不住轻轻颤动，身体的其他感官在模糊弱化，唯有指腹摩挲带来阵阵酥.麻，犹如触电一般直击他的心脏。 他直勾勾的盯着朱珠，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眸底深处，仿佛有一簇簇火树银花在绚烂的绽放，炸得他目眩神摇，心旌摇曳。 爱情是什么？ 聂磊不知道，也从未体验过。 他只知道这一刻的自己，被无上的愉悦包裹着，很甜，很美好！ “开车小心，一路平安！”朱珠虽然并不抗拒他的触碰，可还是轻轻推开了他。 聂磊知道朱珠是害羞了，也怕自己逼得太紧吓退了人家。 他听话打开车门，上车后，摇下车窗朝朱珠摆摆手：“回去吧，早点休息。” 朱珠嗯了声，挥挥小手，打着手电往家的方向一路小跑。 聂磊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身体分泌出来的肾上腺素让他精神百倍，也保持了一路的好心情。 从清河村出来后，聂磊一连开了六个多小时车程，抵达羊城的时候，差不多是凌晨两点半左右了。 聂磊在羊城的房子是租的，高中三年时间，他都在这里度过，是一处小平房。 一室一厅的小套间，空间不大，但收拾得干净利落，就是半个月没回来，屋里落了些灰尘。 好在出门前，聂磊用干净的被单将床铺罩了起来，这样，不管他什么时候回来，都能先躺下睡一会儿补补眠。 聂磊原以为开了几个小时车会很疲惫，沾着床就能睡过去，哪知道，他闭上眼，脑子里便全是朱珠宜喜宜嗔的容颜，不断盘旋，挥之不去。 若说好看的皮囊，聂磊也不是没有见过，然而没有一个人能像朱珠这样，从第一眼开始，就能勾着他。 或许，人的出场都是有顺序的，有些人出现得早，却未必是他喜欢的。 而朱珠，他希望这个女孩儿就是自己生命里的那个对的时间遇到的对的人！ 翻来覆去的想了半天，实在是睡不着，聂磊索性起身，开始里里外外打扫起了卫生，直到忙完给自己冲了个冷水澡出来，已经是凌晨五点半了。 天才蒙蒙亮，羊城的老城区却开始了它一天的热闹。 赶早起来摆摊做买卖的小摊贩们，将清晨的羊城街头熏染得充满了烟火的气息。 这边是卖肠粉的摊子，早起出工的小伙子操着地道的羊城口音喊道：“黄伯，搞条肠粉，加只蛋！” 蒸汽升腾的笼屉后面，黄伯布满褶子的笑脸模模糊糊的，声音却是轻快爽利：“收到，即刻来！” 有路过的板车咯吱咯吱轧过青石板路面，推车的男人一路都在叫嚷：“借过，睇住！” 卖煎饼果子的、卖粿条面汤的，卖包子烧麦豆浆油条的..... 一帧帧、一幅幅，如同油画一般铺陈开来的喧嚣而杂乱的早市环境，却流转着生活的芬芳。 穿着蓝格子衬衣藏青色牛仔裤，精神又醒目的聂磊在热闹的街口穿行而过，径直走进了一间茶餐厅。 羊城本地早起遛鸟遛弯儿的大爷们最喜欢泡在茶餐厅里，借上一份报纸，点上一壶茶，再配笼包子，就这样，可以占着桌子跟老友唠上半天磕。 聂磊这个时间段过来，大爷们还没遛完弯，茶餐厅里的客人只有寥寥。 餐厅的女服务员认识聂磊，上来跟他打招呼，“早晨啊，哥哥仔，好耐冇见啦，今日咁早？” 聂磊笑笑没回答，在熟悉的位置上坐下来后，点了一份西多士和一杯无糖丝袜奶茶。 吃完早餐也才六点多，聂磊在公共电话亭连续打了三通电话后，开着他那辆‘风尘仆仆’的大东风出发了。 这一天，聂磊从清晨忙到傍晚，车厢里的货物几经装卸，已经‘焕然一新’了。 八十年代的华国，真正进入了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新时期。 内地在从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过程中，尤其是在价格双.轨制时代，嗅觉灵敏，敢拼敢闯的倒爷们在这样的洪流中异军突起，挣得盆满钵满，攒下万贯家财的不在少数。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聂磊和宋青峰如今合伙干的，也是倒爷的这一行当。 只是比起那些只敢在本地城镇倒卖鸡蛋、农副产品、衣物鞋袜等小商品的二道贩子们，聂磊和宋青峰则要大胆疯狂许多。 他们用借来的这辆大东风，将南边各种紧俏的商品倒腾到北方去，又从北方那边将当地滞销的、却在南方供不应求的商品调配送回。 全国来回跑一圈，南货北卖，北货南调，一趟下来，刨去商品的成本，赚取到的中间差价利润却是相当的惊人。 当然，这样挣钱的生意，路上也充斥着许多的艰辛和危险，半道遇上了悍匪和路霸抢劫杀人的都有，说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一点也不为过。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充满了理想、矛盾、热烈、激情、澎湃和追求的年代，让越来越多的人推倒了计划经济体质的堤防，成为了‘倒爷’群体中的一员，也让它成为了值得被书写的名字。 聂磊将大东风的后车厢上了锁后，总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一天一夜的奔波劳碌，终于让他感觉到了身体的疲惫，然而，他回羊城了，今晚无论如何也要去见他姐姐一面。 聂磊回到出租屋里洗了个澡，重新换了一身衣裳，推着他上高中时骑着上下学的二八大杠直接出了门。 聂娇嫁给周少谦已经小半年了。 当初聂磊并不愿意姐姐嫁给对方，反对的理由不仅仅是因为周少谦年纪比聂娇大了许多，还因为他是二婚. 周家在羊城又是半黑不白的存在，卷入这样的大家族，姐姐日后的生活必然会变得复杂。 然而聂娇看似温柔娇弱，可骨子里却有着蒲草的坚韧和倔强。 她自己认定的事情，聂磊左右不了她。 其实聂磊多少也有点明白姐姐聂娇的选择的，她嫁给周少谦，自不是全然的为了她自己，更多的，还是想给他这个做弟弟的，铺一条更好走的路。 然而聂磊还是觉得自己姐姐不懂他，只要她愿意相信自己，没有周少谦的帮助，他一样可以靠自己走出一片坦途来！ 正文 035是我自己挣来的钱 周家人都住在城区中心的联排小洋楼里，分家后，各房独栋居住，只有重要的节日会由大房挑头组织聚餐活动。 这会儿的城市居民楼还没有建小区的概念，但能住联排小洋楼的人家，都是非富即贵，安保问题还是很到位的。 小洋楼出口大门处设有门卫，外人要进来，得先确定访客身份。 不过聂磊却是不必的，门卫认识他，还有就是聂娇也交代过，她弟弟过来的话，直接放行就是了。 门卫十分客气礼貌的跑出来向聂磊打招乎。 聂磊笑着朝人家点点头，从裤兜里摸出一包没拆的香烟丢过去。 门卫笑得见牙不见眼，连番道谢，帮着把铁闸门推开，让聂磊骑车进去。 天色虽然暗下来了，但联排小洋楼里的灯光璀璨，并不需要手电筒照明。 周少谦的那一栋正好在外面，位置很好辨认。 聂磊将自行车停在绿化带边上，提着挂在车龙头上的两只水果网兜，迈着大长腿，循着小洋楼门前铺就的鹅卵石小路，径直来到了大门外，按响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家里的帮佣刘嫂。 刘嫂一脸笑容，喊了声‘聂少’后，帮着聂磊接过了他手中的水果，又朝屋里扬声道：“先生，太太，聂少来了！” 周少谦和聂娇正在餐厅用晚饭。 聂娇一听是自己弟弟来了，当即就放下了筷子，连嘴巴都顾不得擦就起身迎了出来。 “磊子，你回来了？ 不是说还要耽误两三天么？”聂娇上前一把拉过聂磊，直接就将人往餐厅里带。 “你过来也不跟姐姐先说一声，我好让刘嫂做多两个你爱吃的菜。” 聂磊任由聂娇拉着，脸上带着浅笑，“昨天早上医生查房说峰子的伤口还要七天才能拆线，我就先回来了。” 到了餐厅里，见着了正在吃饭的周少谦，聂磊脸上的笑意收了收，敛容正经的叫了周少谦一声‘姐夫’。 “磊子来了，坐，一起吃！”周少谦扬扬唇说道。 聂磊说：“好，我先洗个手。” 等他从洗手间洗完手回来，刘嫂已经为他准备了一副新碗筷了。 聂娇亲自为他盛了一碗羊城当地人最爱喝的清补凉靓汤。 聂磊坐下来，喝了几口汤，称赞刘嫂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刘嫂就站在边上等着给三人添饭，笑盈盈的说道：“聂少喜欢的话，一会儿多喝一碗！” 聂娇往聂磊餐盘里夹菜，一边对刘嫂道：“冰箱里不是有鲍鱼么？刘嫂你去做多一道蚝汁焗鲍鱼送上来。” 刘嫂刚要应下，聂磊就制止了她，“姐，不用了，这些菜够了，别整得太麻烦！” 聂娇嗔怪的瞪了弟弟一眼，到底还是因为聂磊的一句‘别整得太麻烦’而没再坚持。 自打她嫁给了周少谦后，聂磊就一直很怕麻烦自己。 若是她坚持要刘嫂去做这道蚝汁焗鲍鱼，说不定下回他会觉得连登她这个姐姐家的门都挺麻烦的。 周少谦眼角的余光轻轻瞥了小娇妻一眼，心里还挺心疼聂娇的。 这是拿弟弟当儿子在养啊，操心得跟什么似的。 周少谦本来就是那种寡言少语的性子，但看在自己小娇妻的面子上，他还是愿意多给聂磊几分颜色的。 三个人在餐厅吃过晚饭后，周少谦就主动邀请聂磊去客厅陪自己坐一会儿，喝喝茶。 刘嫂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涮，聂娇就洗了两盘水果切好了送了过去。 周少谦挑起话头，问起了聂磊这趟出车的情况。 聂磊也没隐瞒，将路上遇到了的事儿以及在各地中转交易的过程都告诉了姐夫。 其实聂磊嘴上不说，可是他心里清楚，他跟宋青峰这俩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这一路能太太平平的，没摊上什么事儿，背后少不得有他这个姐夫的关照。 而周少谦这样做的理由，也不过是爱屋及乌而已。 但事实就是事实，不管如何，聂磊都应该承认，也要承对方的这份情。 他从随身带来的一只牛津布双肩包里取出了一个厚厚的纸包，外面的是一层报纸，打开来，里面却是一摞摞厚厚的大团结。 聂磊将码得整整齐齐，用皮筋扎成捆，累得像板砖一样的钱拿出来放在茶几上。 周少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看着聂磊没说话。 一旁的聂娇眼底却闪过了一丝惊愕。 现在发行的纸币最大面额的是十元的大团结，聂磊拿出来的这一大摞，少说也有三万。 在这个人均工资四五十元的年代，三万块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聂娇不是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周少谦给她日常花用的存折就远不止这个数。 可那些钱没取出来，躺在存折里就是一串数字，现在，自己的弟弟将这么多的钱摆在聂娇面前，场面还是挺震撼的。 “磊子，你这是做什么？你哪来那么多的钱？”聂娇回过神来，紧忙问道。 聂磊看了他姐一眼，深邃的眼眸噙着浅笑：“姐这是给你的，全是我自己挣来的钱。” 聂娇张了张嘴。 她想到了弟弟向周家名下运输部借的那辆大东风，也明白弟弟这段时间四处跑是为了什么。 “你都倒卖了些什么东西，怎么挣了这么多？这才多长时间？”倒爷这一行，这么趁钱的么？ 聂娇有点难以置信。 三万块钱，在南洋刷盘子不吃不喝得刷多少年才能挣到？ 周少谦笑着伸出手拍了拍聂娇的肩膀，“这年头，有胆识，有脑子，再加上有门路，钱都很好挣。” 然而这话并没有很好的安慰到聂娇。 周家经营的某些产业，挣钱就跟白捡的似的，可那样的来路的钱...... 聂磊怕聂娇脸色不好看，担心他是做了什么越界的勾当，忙解释： “姐，我做的都是正经的生意，不是坑蒙拐骗，也不是不法走丝，这钱都是干干净净的，你放心。” 聂娇知道弟弟是个自尊心强且骄傲的孩子，她相信他的能力，也相信他不会骗自己。 “那就好！”聂娇觉得有些欣慰，却不肯将聂磊挣下的第一桶金收下来。 “磊子，这些钱你自己收好了，去银行开个户头，把钱存进去攒着。 姐姐有钱花，你姐夫在这方面可从来没亏待过我。” 正文 036愿喜欢和合适撞个满怀 聂磊却坚持要把这三万块留给聂娇，他说：“这不是我们这趟挣的所有利润，姐，你就收下吧，我那儿还有。” 聂娇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等到聂磊离开家里的时候，她都没有说服聂磊让他把钱拿回去。 周少谦早已经让刘嫂把茶具撤下去了，换上了一瓶新开的红酒，正端着高脚杯一口一口的品尝着。 他脸上仍是那副稀松平常的表情，看小娇妻望向自己，他耸耸肩又点了下头，说道：“既然聂磊坚持要‘孝敬’你，你就收下好了。 你要实在舍不得花他的钱，那就改天替他去银行开个户，只当作是暂时帮他保管着这钱就是了。” 聂娇觉得丈夫的这个提议很好，她笑盈盈的靠到他怀里，“就照你说的办。 我明天就去帮磊子开个户头，帮他把钱都存进去......” 另一边，刚走出聂娇家门鹅卵石小路的聂磊迎面碰到了一行人。 是四个打扮时髦，青春靓丽，不过双十年华的年轻姑娘。 为首的女孩化着烟熏妆，穿着红色的蝙蝠袖上衣，下搭着一条黑色的包臀一步裙，脚上踩着一双黑色高跟鞋。 烫卷的长发蓬松的披在肩上，脖子上乱七八糟的挂着糖果色的项链，蛤蟆镜也不好好戴着，当个发箍架在脑门上。 这个姑娘聂磊认识，是周少谦大嫂娘家的侄女。 当初聂娇嫁给周少谦的时候，周家可是正儿八经摆过酒的，婚宴上这个姑娘还主动来找他搭讪说过话。 聂磊看得出来这个女孩对他有些意思，不过他并不感冒，婚宴过后，他连对方的名字也没有记住。 后来，周大嫂曾为了侄女暂时放下身段，向聂娇打听起了聂磊，想探一探姐弟俩的口风，然而，聂娇以弟弟要专心学业为理由给拒绝了。 周大嫂为此对聂娇也有了很大的意见，只不过碍于周少谦的面子，才没有公然叫聂娇难堪而已。 聂磊对于这些事情一无所知，聂娇压根儿就没对他提过。 但如今因着姐姐的关系，他和周大嫂的侄女也算是拐着弯的亲戚，碰了面，招呼总是要打的。 “聂磊哥！”张爱雪见到了喜欢的小哥哥，原本被酒意熏染得有些迷蒙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聂磊点头回了一声‘你好’，见张爱雪似乎喝了不少，脚步有点踉跄，歪歪扭扭的就要朝自己扑过来，吓得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他绷着脸对四个醉鬼女人点了点头，连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了，脚步一拐，从绿化带的另一边绕了过去，推着自行车往门口的方向走。 其余三人中一穿小碎花连衣裙的女孩儿目光追逐着聂磊的背影，忍不住惊呼道：“阿雪，个靓仔系边个啊？好正啊！” “咪系！仲酷过周润发，真系极品来噶！”又一名被聂磊颜值杀到了的女孩眨着星星眼说道。 她们这些姑娘，都是当下这个时代环境中家庭条件优越的那一卦。 有些人家庭条件好，从小受的教育资源远高于普通人，文化素质见识教养也会不同。 然而，这也不是绝对的，在一个家庭里，父母的言传身教以及对孩子人生价值观的影响也是巨大的。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初中毕业后就辍学不务正业的张爱雪，又能交到什么样子的朋友呢？ 看她们一个个的跟花痴似的觊觎上了聂磊的颜，张爱雪不满的瞪着她们警告道：“都同我死佐条心，聂磊系我噶！” 穿黄色连衣裙的女孩掩着嘴笑得直颤，“少大话了，人家唔嗦你，眼尾都冇给你一个。” 张爱雪觉得自己被小姐妹扫了颜面，气得脸色铁青。 她在原地跺跺脚，小跑着朝着门口的方向追了几步，想要跟聂磊表表衷肠。 她就不信了，她长得好看，家里又有钱，聂磊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她呢？ 然而，哪里还能看见聂磊的影子？ 门口就只有那个中年发福的门卫大叔在眯着眼吞云吐雾...... 骑着车走在羊城街头的聂磊，此刻想的却是朱珠。 跟张爱雪那些喜欢涂脂抹粉的女孩子不同，朱珠是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姑娘，自然、纯净、美得毫无杂质。 跟那些说话细声细气，小家子气又扭捏的农村姑娘们不同，朱珠是个自信、自强、自立、自尊又自爱的好女孩儿。 有人说，有目的的人生才不会迷路。 曾经迷茫过的聂磊，给自己立了一个又一个目的的信条。 这些信条激励着他，引导着他，让他一步步的按着目的的脚印走到了今天。 聂磊停好自行车，推门走进了家，在他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了一本笔记本。 笔记本的第一页，有个红色醒目的勾，这是十二岁的他在南洋一家华人餐厅外面摆摊给人擦皮鞋时立下的第一个flag----- 他想要在三天之内挣够给姐姐聂娇看肺炎的钱。 那时候聂娇不仅要养活他们姐弟二人，还要缴纳房租，供聂磊上学，一个人打了三分零工，终于在某一天熬不住病倒了，高热不退，送到医院看病，医生说是肺炎，需要住院治疗。 聂磊将家里剩下的钱拼凑了个遍却仍然不够，为了尽快筹措到姐姐的医疗费，他辍学当起了擦鞋匠。 三天，十二岁的聂磊只给了自己三天的时间。 他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卑躬屈膝的追着那些衣着华丽的有钱人屁股后面跑，只求他们能停下来，给他一次服务的机会。 少年时期的聂磊，学会了唾面自干，学会了能屈能伸，他终于在第三天的上午将聂娇的医药费缴纳上了...... 第二个目的，聂磊完成了立下的赢得格斗比赛，收获奖金的flag。 第三个.....第七个...... 聂磊将笔记本一页一页翻到了第九个目的，这是他这个夏天刚完成的最后一个flag：考上华大。 聂磊用红色墨水笔在上面打了个勾，随后又翻了新的一页，在上面郑重的写了一行黑色的钢笔字： 愿喜欢和合适撞个满怀，朱珠，我希望这个人，是你！ 正文 037音乐茶座聚会 接下来的两天，聂磊也没闲着。 虽然现在通讯不便消息闭塞，但这样的事件，必然是压不住的。 消息可能会‘避重就轻’简略或者延迟报道，但不会只字不提。 聂磊的高中同学单俊杰，他姑父好像就是在京都电视台上班的，聂磊想托单俊杰帮自己向他姑父打探打探情况。 单俊杰这次高考落榜了，他家里是希望他再复读一年参加明年的高考，可他本人却有些不太愿意了。 聂磊打电话约他出来吃饭的时候，他欣然应允了，还主动说好兄弟们马上各奔东西，趁机攒个局大家伙都出来喝两杯聚一聚，由他牵头来组织。 聂磊清楚单俊杰的性格和为人，也是一口应下，还说酒水这块儿，他包了。 单俊杰在电话那头激动得怪叫几声：“磊子，哥们，豪气，义气！” “行了，场地你决定，回头给我报地址就行！”聂磊简单两句说话，就挂了电话。 夜幕降临时，聂磊伴着门口大音箱里的那声‘浪奔~浪流’，从容不迫的走进了东方宾馆的音乐茶座。 这是改革开放以来，羊城第一家开办音乐茶座的星级宾馆。 本来这音乐茶座是为了丰富外宾的夜生活才办起来的，慢慢地，它吸引的市井平民就远多过外宾了。 门口两个半人高的超大号音箱将港城那边流行的粤语金曲放得震天响，小年青们有了这么一个‘高大上’的去处，自然是趋之若鹜。 东方宾馆音乐茶座开张的第一天，京都人民日报的记者在报道羊城星级宾馆内的茶室、舞厅、咖啡厅、泳池等游乐设施面向社会开放，乃至宾馆里的洗手间都免费使用时，感叹了一句： ‘这是记者在京都、沪市、杭城等地从未见过的新鲜事’。 八十年代初，在京都和沪市老百姓们都在望洋兴叹的时候，羊城的小青年们已经在各大宾馆的音乐茶座里‘high’翻了。 这就是羊城，粤东省经济贸易最繁华的地方，是时下所有北方倒爷们南下淘金倒货的天堂。 一张音乐茶座的门票是二十元，以时下工薪阶层们的工资来看，这当然并不便宜。 但对那些二道贩子，北方来的倒爷们来说，摆了一天摊，进了一天货，浑身臭汗，没有谁舍不得花几张大团结来这里‘叹’空调，听一晚的‘劲歌金曲’，装一把‘优雅惬意’。 看到聂磊高大挺拔的身影，单俊杰扬声朝他喊道：“磊子，这边！” “聂同学来了？” “嗨，要叫聂状元才是！”几个坐在皮沙发上的女孩子眼睛直勾勾的朝着聂磊望过去，互相撞着肩膀，笑闹成一团。 不管是被喊‘聂同学’还是‘聂状元’的聂磊，都只是淡淡一笑点点头，径直走到单俊杰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说好的好兄弟呢？嗯？”聂磊眼风上下扫着打扮骚包的单俊杰。 单俊杰一改平****中的乖仔形象，梳着个大背头，穿着花衬衫，脖子上还学港城明星挂了个bingbing闪亮的大项链儿。 他将手中夹着的香烟往烟灰缸上一按，直接掐灭了，笑得贱兮兮的，“李莉现在跟泽洋俩处对象呢，杨婷婷又跟李莉交好，一个来，就跟过来一串，我还能拒绝啊？” “泽洋人呢？”聂磊随口问了一句。 单俊杰：“和海涛一起上洗手间去了，大刚还没到，咱先喝着呗，来，走一个！” 单俊杰说着，从茶几上拿了一瓶啤酒起开盖，递给了聂磊。 聂磊接过酒瓶，仰靠在椅背上，一派闲适松弛的对着瓶口吹了起来。 他喝酒的模样撩人却不自知，喉结上下滚动时，有股说不出来的性.感，看得对面的几个女孩又忍不住暗戳戳的激动起来。 坐在最边上的李莉压低声音对杨婷婷说：“这一次你自己可要把握住了机会。 你都喜欢人家三年了，再不开口，等聂磊去了京都，找个京都大妞当女朋友，你就彻底没戏了！” 杨婷婷内心有股压不住的躁动。 她很喜欢聂磊，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她就被这个酷帅中带点痞气的男孩深深的吸引了。 三年的暗恋最终能否有个结果，就看今晚了。 杨婷婷用力攥紧了拳头，刚鼓起勇气想要跟聂磊说话，李莉的男朋友王泽洋和刘海涛回来了。 他们俩跟聂磊、单俊杰都是学校篮球队的，哥几个见了面，球场比赛前的那一套必须得整上。 拳头撞一撞，肩膀碰一碰，再互相拥抱一下对对口号。 这套放在平时，看起来有点傻逼，但打比赛那会儿，这就是士气，是团魂。 “磊哥，你怎么才来？太不积极了，哥们可都喝了好几瓶酒下肚了。”王泽洋嚷嚷着。 “来来来，赶紧的，先自罚三杯！”刘海涛拿出玻璃杯要给聂磊倒啤酒。 王泽洋用手拦了一下，一脸坏笑，“三杯太少，让咱磊哥对瓶吹三瓶。” “就属你满肚子坏水！”聂磊随手拿起了茶几上的花生米往王泽洋脸上扔，一扔一个准，砸在他鼻梁上，痛得他嗷嗷的叫。 一群人笑的笑，闹的闹，起哄的起哄。 聂磊迟到认罚，不过也没真对瓶吹三支，他阔气的表示，今晚的全部费用，他买单了。 大家伙都高兴的哇哇大叫起来。 王泽洋一脸激动的凑到聂磊边上问：“哥，我听说你去你姐夫那儿帮忙了？周家那运输部，油水挺足？” 聂磊跟宋青峰二人干的买卖，在很多人眼中就是‘投机倒把’，他当倒爷不觉可耻，可也没有必要肆意宣扬。 聂磊眯着眼睛看王泽洋，“你听谁说的？” 王泽洋嘿嘿笑不敢提，几个人就打着哈哈蒙混过去了。 周家在羊城代表着‘壕’和‘不好惹’，聂磊的姐姐嫁入了周家，那聂磊也算是半个周家人，跟从前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几个人喝酒闲聊了一会儿，何大刚也来了。 音乐厅里正好放起了‘甜蜜蜜’。 李莉拉着王泽洋去舞池里跳舞，何大刚和刘海涛也邀请了在座的两位女同学下场了。 座位上，就只剩下了聂磊、单俊杰和杨婷婷三人。 正文 038都挂我账上 杨婷婷搓着小手，时不时偷偷打量着聂磊，几度想要张口叫他，可话到嘴边又像泄了气的气球没有了勇气。 就在她第四次酝酿好情绪，说服自己‘豁出去’的时候，聂磊一本正经的对单俊杰说：“俊杰，有件事想拜托你！” 单俊杰正磕着瓜子呢，见聂磊说的郑重，忙将嘴里的瓜子皮吐出来，拍了拍手站起身。 “什么拜托不拜托的？磊子，这可见外了啊！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要能帮上忙的，没二话的。 就是这说话不方便，要不咱哥俩到后面去说？” 聂磊也正有此意，起身勾住单俊杰的肩膀就往后面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杨婷婷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尴尬得脚趾头都能抠出洞来。 聂磊跟单俊杰有话要说，难道这里不能说么？ 为什么要避着她呀？她又不会乱插嘴，也不会当长舌妇！ 她很是懊悔自己没能抓住刚刚的好机会，只能伸长脖子眼巴巴的等着聂磊，盼着他早些回来。 李莉跳累了，拽着王泽洋回来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呢？聂磊和俊杰哪去了？”李莉好奇问了一嘴。 杨婷婷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他们到后面说话去了。 莉莉，我今晚是不是就不该来啊？” “瞎说什么呢？”李莉看杨婷婷情绪有点低落，忙给她打气，“咱这就是正常的同学聚会，怎么就不该来了？” 想到杨婷婷今天跟着来的目的，李莉皱了下眉，追问一句，“你是不是跟聂磊告过白了？”这是被拒绝了？ 杨婷婷红着脸，“我......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李莉忍不住摇头，“姐们，行不行的就总要开口问一问才知道，爽利点。 不行咱就撤，不难为情！” 杨婷婷觉得李莉的爱情观跟自己有很大的差异，她小心翼翼喜欢了三年的男孩子，说撤，也得能撤回来才行啊！ 她低头抿着唇不说话，李莉觉得她粘粘糊糊胆子太小了，给她开了瓶啤酒递了过去，“喝酒壮壮胆，一会儿聂磊出来，你就直接说。 我和泽洋就坐这里，给你当个见证！” 王泽洋心里却是不看好杨婷婷和聂磊的，这二人性格上看着就不是一挂的。 不过接收到女朋友李莉递过来的眼神，他还是违心的附和道：“对，我和莉莉给你当见证！” 杨婷婷多少受到了点鼓舞，大口大口灌了半瓶啤酒下肚，脸蛋不自觉间都泛起了红晕，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有些兴奋，还有些蠢蠢欲动。 洗手间外面的走廊上，聂磊将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后，单俊杰没推辞就答应下来了。 “磊子，这事儿我今晚回去就打电话问一问我姑父，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不过你小子什么时候认识了个能钻跨国列车的倒爷了？ 我可是听人说了，够胆敢去一趟苏国淘金的话，收获的利润可不是翻一倍两倍那么简单，只要本钱投入够大，一夜暴富不是梦！” 聂磊痞痞一笑，只说是一个朋友的爸爸，别的，不做评价。 单俊杰却是个眼尖的，他故意靠近聂磊仔细端详他的表情，三分靠猜七分靠赌，语气十分夸张。 “磊子，不对劲，我说你好端端的约哥们吃饭干嘛的，感情就是为了这件事呢！ 你口中的这位‘朋友’，是女朋友吧？” 聂磊不置可否的扬了扬唇。 单俊杰忍不住吹出一声口哨，用拳头撞了下聂磊的肩头，“太行了哥们！ 我嫂子漂亮吧？什么时候带来给我们看一看？” “漂亮，是我眼中最漂亮的姑娘！”聂磊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有点骄傲。 “哟嗬！”单俊杰越发好奇了。 不过眼下人家姑娘的爸爸在苏国出了点事，聂磊怕是也不好带人出来玩，单俊杰也就没再不合时宜的提这事。 两个人说完话就往茶座的方向走。 何大刚刘海涛他们也回原位坐下了，几个人正在玩猜拳。 杨婷婷终于等到了聂磊，一双被酒意晕染得雾蒙蒙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 其他人都知道杨婷婷准备要向聂磊表白了，都停下来，咋呼着给热起了场子。 “这是干嘛呢？抽风啦？”单俊杰伸手拍了拍刘海涛的大脑门。 刘海涛八卦道：“杨婷婷喜欢聂磊你不知道？ 李莉刚撺掇着她向聂磊告白呢！ 唉，还是长得帅吃香，你看看我，除了这张脸没聂磊那么帅，我别的地方也不差啊！” 单俊杰要不知道聂磊已经有女朋友的话，说不定会跟着其他人一起瞎起哄。 之前王泽洋和李莉不也是被大家伙闹着闹着就走到一起去的？ 可聂磊刚刚已经承认自己有女朋友了，杨婷婷这场‘表白’注定无果，女孩子脸皮薄，别弄得一会儿下不来台才好。 单俊杰觉得这局是他攒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都是他的责任。 趁着杨婷婷还没缠上聂磊跟他吐露什么心声，单俊杰转身扯了聂磊一把，拉着人就往宾馆大门口带。 路上，单俊杰三言两句简单就把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跟聂磊讲清楚了。 聂磊乍一听说杨婷婷要跟他表白，还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他们当了同班同学三年，几乎没有私下里见过面讲过话，若不是今天在这里遇到了，聂磊几乎都记不起还有这么一号人。 “会不会搞错了？”聂磊还觉得今天这场是单俊杰组织的，人家说不准就是冲着他来的呢。 单俊杰摊手，“我确定自己不是她那杯茶，所以，不可能是冲着我来的。 兄弟，之前我没察觉不好说，可刚刚我却是看清楚了，杨婷婷看着你时那直勾勾的眼神，没得跑。 你赶紧的，去把今晚这单给结了账就走，其他的，我给你兜着，包管她杨婷婷赖不上你！” 聂磊感动不已。 这兄弟没交错，关键时刻挺靠谱。 “记得结了账再走啊！”单俊杰再次提醒道。 聂磊一脸傲娇的扬扬手，比了个OK的手势。 他迈着大长腿，走到收银台前面，直接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办了一张贵宾卡。 这样的贵宾卡开始只针对外宾而设，后来慢慢也在一些经常带客户来音乐茶座喝茶谈生意的老板们间流行。 贵宾卡可以预存钱款，挂名消费。 聂磊办理完手续预存了五百块钱进去后，指着不远处的茶座道：“十号卡座今晚的所有消费，都挂我账上！” 正文 039四朵金花 聂磊跟服务员交代完，还不忘隔空跟自己的同学们摆摆手道个别。 刘海涛拿着啤酒瓶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脸懵逼的问单俊杰：“聂磊这是几个意思啊？ 嗨，我说俊杰，你俩刚才神秘兮兮的，你是不是跟聂磊说什么了？” 王泽洋也不傻，看单俊杰那表情多少已经猜到这是提前给聂磊通过气了。 他十分同情的看了眼李莉边上，像个木偶一般僵坐着的杨婷婷。 唉，这不就是典型的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么？ 单俊杰扯了扯嘴角痞笑道：“磊子没别的意思，他就是现在也是有家属管着的人了，不能太晚回去。 不过你们放心好了，他刚走之前我已经扒过他一层皮了，晚上咱这桌的所有消费，都挂他的账。 磊子够义气，哥们也都别客气，喝起来！” 单俊杰这话简直就是平地一声雷，把原本脸色涨红的杨婷婷给直接炸得血色尽褪了。 “单俊杰，你胡说！聂磊他怎么就成有家属的人了？ 他才刚考上大学，他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结婚？ 我们也从未听说过他有过女朋友！”杨婷婷疾言厉色的喊起来。 单俊杰看杨婷婷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样子，跟平素里胆怯柔弱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怪不得之前听人说，女人的脸堪比二月的天，说变就变，真可怕！ 单俊杰不是什么绅士，也没有什么绅士的品格。 他刚刚劝聂磊先走，一是不想让兄弟面对一场无谓的‘求爱’戏码徒增烦扰，一个也是为了女同志的颜面着想。 当面被拒，总是难堪的。 单俊杰刚刚对众人说的那番话，其实就是在暗示杨婷婷，聂磊是有主的了，别再惦记，哪知道这个姑娘这么不识好歹呢？ 还在这儿跟他大小声的玩变脸呢？！哈？！ 磊子是我兄弟，你杨婷婷是我什么人？惯得你！ “我特么的怎么就胡说了？你跟聂磊什么关系，我跟他什么关系？ 聂磊现在不结婚不代表他不能谈女朋友。 人交了漂亮女朋友是他自个儿的事儿，他有权利不昭告天下，也有权力替他未来老婆宣示主权，咱能管得着？”单俊杰冷笑一声，用手指轻轻摸了把嘴角的啤酒沫子。 杨婷婷被单俊杰这话一压，彻底没了气势，双腿一软，跌坐在了沙发上，眼泪不争气的涌了出来。 李莉忙搂住她的肩膀安慰。 另外两个女孩在吃惊之余，不忘八卦本性，七嘴八舌的向单俊杰打听起聂磊女朋友的底细来。 不过她们注定是要失望了，单俊杰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还能瞎胡话给编出朵花来不成？ ...... 远在五百多公里之外的朱珠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聂磊的同学圈里挂了号。 此刻的她，一门心思都放在了灶上正在蒸着的那笼月饼上。 这是她和妈妈李香兰第三次的‘实验成果’了，她的月饼生意究竟能不能做，就看这一回了。 这次，朱珠和李香兰两个总结了前两次失败的经验，重新在面皮和馅料上调整了比例，将原来的二八调整成了三七，又将熏蒸的法子，改成了干蒸。 这也实在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但凡有烤箱这种电器，她们也不必如此的艰难了。 朱珠亲自守在灶膛前仔细看着火，月饼已经开始下锅蒸一会儿了。 为了防止水蒸汽掀开锅盖渗透进去，李香兰用干净的毛巾将大锅四面的缝隙全部围得严严实实的，锅盖上面，还用二十斤重的秤砣压着。 朱珠一边往灶膛里添着柴火，一边想着，要是能从哪里搞到一个烤箱，那就省事多了。 她记得八十年代这玩意儿是已经有了的，但烤箱它又不像电视机、冰箱和洗衣机属于日常生活刚需用品，实用性不高，购买渠道估计都不好找，更别提她们手里还没有工业券这种东西。 “唉，果然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啊！”朱珠发出一声怅然若失的感叹。 三妹朱玲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抱着一些柴禾。 “大姐，你刚说什么骨感了？这个词真新鲜！”朱玲把柴禾放到了一边去，捞起一只小马扎坐在了朱珠边上。 朱珠笑笑，双手抱着膝盖说道：“我原本觉得我有点子，咱妈有手艺，做个月饼还不是简单的事儿。 可两次失败的经验告诉我，没有付诸行动的嘴炮，最终只会狠狠的打上自己的脸。” 朱玲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伸出手放在朱珠的手背上，那双跟朱珠长得一模一样的大杏仁眼水盈盈的，笑开的时候就像一弯月牙，特别漂亮。 “大姐，这次一定行的，我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 朱珠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朱玲的脸，这一摸才发现，她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灰，把朱玲的脸颊都弄脏了。 朱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朱玲还有点懵，用手背蹭蹭自己的脸，发现黑了，故作气恼地要报复回来。 姐妹二人就在灶膛前闹成一团，笑声把朱玥和朱璇也招了过来。 四姐妹围坐在灶膛边上玩起了猜谜游戏，猜错的，用黑灰在脸上涂一道杠。 最后，无耻的大姐姐们把八岁的朱璇给欺负哭了，朱璇顶着一张黑扑扑的小脸跑去找妈妈告状。 朱珠、朱玥和朱玲姐妹仨看着彼此都干净不到哪里去的花猫脸，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 朱珠觉得基因遗传真的深奥又奇妙，她们姐妹四个，真的很会挑父母的优点长。 朱志勇是单眼皮，李香兰是双眼皮，四个女儿都是遗传了妈妈的双眼皮大眼睛。 朱志勇鼻梁比较平，但李香兰却是非常立体有型的高鼻梁，鼻头和鼻翼的形状也好看，没有欧美人的粗犷，四个女儿也都长了一个笔挺秀气的漂亮鼻子。 朱志勇嘴巴生的好，额头也比较饱满，李香兰则是头发乌黑柔亮，总而言之，朱家的四朵金花，都是个顶个的好看。 朱珠觉得她妈妈生这样的女儿比生俩丑了吧唧的儿子强多了，光看着一溜水灵的闺女就觉得赏心悦目不是？ 再说儿子哪有女儿贴心呐？ 看看隔壁翠凤婶子家的红毛还有春杏婶子家的大头，哪个不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家里时不时鬼哭狼嚎的，听着都觉闹心。 正文 040终于成功了 一个小时后，灶膛里的火慢慢熄灭了。 李香兰过来看了一下，说：“先不要掀盖子，等上半个钟头再来开蒸笼。” 朱珠有点紧张的搓了搓手，心里还是没什么底，“妈，这次应该能成了吧？！” 李香兰知道做月饼这主意是长女提的，朱珠心里承受的压力比她这个当妈的还要多。 这两天连续失败了两次，搭进去的材料成本不少，可这又不是她的错。 “从前妈还没嫁人的时候，在家里也只是给你外婆打打下手，没有自己挑梁从头到尾的张罗过。 等嫁过来后，第一次做就手忙脚乱的，不是面粉下少了就是水下多了，要不就是发酵的时长不对。 妈也不是一开始就有什么好手艺的，也是无数次的失败总结经验摸索过来的。 所以，不要怕失败，这次不行，那就看下一次的。距离中秋节还早呢，我们还有时间。” 听到了李香兰的安抚，朱珠绷直的脊背一下松快了不少。 她抿唇笑起来，“嗯，我知道了，妈，你辛苦了！” 朱玥和朱玲也跟着笑起来，懂事的跟妈妈和大姐都道了声‘辛苦了’。 终于等到了可以起锅的时间，李香兰小心翼翼的将大锅的盖子掀开来。 四张漂亮的脸蛋立马凑到了边上。 朱璇第一个发出惊呼：“哇，好好看啊，大姐，你快看，月饼是不是成功了？” 朱玥也忍不住开口道：“这应该是成功了吧？我觉得比發记的饼饵看着好看多了。” 朱珠用手轻轻碰了下其中的一个月饼，刚蒸出来的月斌，外皮还有点软呼，不过等放凉了，外面的那一层皮就会慢慢的变硬。 “外形是成功了，这次没有垮，也没有漏馅儿出来，皮的颜色也好看，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李香兰眼睛里噙着笑：“等妈把月饼一个个拿起来装盘，一会儿凉了切一个给你们尝尝不就知道了？” 朱璇踩在小马扎上的两条小短腿兴奋得直晃悠，“太好了，可以吃月饼了！” 盼星星盼月亮的又等了半个钟，朱珠上手去摸，果然，月饼的外皮已经完全冷却变硬了。 虽然还没有尝到味道，可光看这个外形，朱珠可以挺着胸脯骄傲的说，就这卖相，直接就能吊打發记的红糖花生馅儿月饼十条街。 朱珠各拿了一个印着五仁、莲蓉和红豆沙三种馅儿的月饼出来。 李香兰用小刀把每只月饼切成四小块。 切好的月饼，谁也没敢先拿着吃起来，一个个都看着朱珠。 “大姐，你先尝尝。”朱玲说。 朱珠拿起了一小块红豆沙的捏在手上，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把月饼塞到了朱玥嘴里，“二妹，你先尝尝看。” 朱玥被触不及防塞了一口月饼，她忙用手接住，咬下一口后，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唔，好吃！” “真的吗？”朱珠看她的表情，提着的心总算稳了。 她又把莲蓉和五仁的各拿了一块给朱璇和朱玲，姐妹二人也是眯着眼睛一脸的享受，一个劲儿的说‘好好吃’。 朱珠嘴角高高的扬了起来，拿了一块给李香兰尝，自己也仔细的品尝了三个口味的月饼，将口感和甜度都一一做了对比和评价。 “妈，莲蓉馅儿的甜度稍微可以再甜一点点。 红豆沙的很细腻了，我几乎都吃不出颗粒感，这个是最成功的。 五仁的，很香，但我觉得下回咱的馅儿糯米的比例要再高一点，不然刚出炉吃还行，放多几天，吃起来就有点硬了，您觉得呢？” 李香兰觉得长女朱珠提的意见都很中肯，母女商量了一下，决定把剩下的几个月饼分一分，送出去给人尝尝，顺便听听别人的意见。 “妈，我们好不容易做出来的月饼，为什么要送给别人吃？ 大姐不是说要卖的吗？送别人吃，他们给咱钱不？”朱璇一听要把月饼送人有点着急了。 李香兰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打趣道：“你这护食的样子哟，妈妈和大姐又不傻，月饼辛辛苦苦做出来，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送的。” 朱璇拿着一块红豆馅儿的月饼小口小口咬着，还不太舍得一下吃完，舔舔嘴道：“我外公外婆舅舅舅妈我舍得，大姑家我也舍得，其他人，我觉得白送他们太亏了！” 朱珠觉得小妹太可爱了，将盘子上剩下的一小块五仁馅儿的也给了她，“吃完就写作业去，小孩子家家的，就不要操心了。” 朱璇吐了吐舌头，乖乖不再多嘴了。 吃过午饭后，朱珠就把月饼分成了四分，每份三个。 舅舅李松柏那儿，是一定要先送的，别的不说，成品出来了，就得先让他过目。 至于其他的厂子，朱珠觉得还不急，等舅舅那边确定下来了再说。 剩下的三份，朱珠一份要给大姑，不是作为节礼提前送，而是想让大姑父带到他们乡镇府去，给领导们尝尝。 这乡镇府中秋也是会发福利的，去年大姑就说了，大姑父吴汉良单位发的是五斤油。 今年尝了她这月饼，说不定人家也学镇上厂子，改发月饼了呢？反正成不成的，就都试试呗！ 另一份，朱珠想让妈妈和朱玥一起给村长家送去。 办法朱珠已经提前给她们想好了，她要做月饼生意，小打小闹卖个几十斤的估计没什么问题。 但要是真让她谈成了镇上几个厂子的供应，或者更多，朱珠怕难免会招人眼红嫉妒，随便一个‘投机倒把’的帽子扣下来，就够他们家麻烦的了。 所以，朱珠思前想后，决定要把刘桂芬拉过来一起做。 刘桂芬是村长的儿媳妇，朱珠就是看中了她的这一层身份，把她拉来当个靠山。 想来，刘桂芬应该也会很乐意，到时候把月饼的利润每斤让给她一毛的利润，对她而言就是白捡的钱，她又不傻，不会往外推。 说白了就是互惠互利，各有所图！ “姐，那这第四份你要送给谁啊？”朱玥一脸好奇的问朱珠。 朱珠抿唇一笑，神秘兮兮的说：“暂时先保密，等成功了之后，我再告诉你们！” 正文 041找供销社的许主任谈一谈 这天下午，朱珠就带着月饼，骑着自行车去了镇上。 第一站直接就往舅舅李松柏的纺织厂去了。 碰上舅舅正在开会，门卫大叔倒是不介意放朱珠进厂里，招呼着她进门房坐一会儿。 朱珠估摸了一下时间，笑着对门卫说：“大叔，我去趟供销社，一会儿再过来。” 她说完骑上自行车直接就往供销社去。 上回朱珠来供销社买米面粮油的时候，就打听过了，供销社主任姓许，两个月前才从乡镇府办公室调上来的。 听说这位许主任上来后，就撤掉了几家百货商品的原有供应，嫌弃人家的货质量达不到他的要求，重新换了新的供货商。 朱珠从这个信号里知道，供销社的源头供应不是一层不变的，有被换掉的，就有被重新选上的。 去年供销社的月饼生意并不太好，完全干不过發记饼铺，这是供销社的饼饵供应商制作月饼的手艺问题。 虽然供销社卖的月饼价格比發记有那么一点优势，可是大过节的，老百姓们难得愿意掏一次买肉的钱来买月饼，还会计较一斤月饼一毛两毛的价格差么？ 發记做的月饼比供销社卖的好吃，自然是要去發记买的，这就是大部分人的正常心理。 朱珠想跟许主任谈一谈今年中秋的月饼供应，看能不能打动人家。 不管是以寄卖抽成的形式，还是直接与供销社签订供应合作协议，朱珠都觉得有可操作的空间。 八十年代是一个人情味很浓的年代，这年头普通人家日常往来，到家里坐坐都要捎个手信，更别提是要跟人谈生意或者求人办事了。 空着双手登门只靠上下嘴皮子动一动是绝对不行的，会给人落下个不知礼数的印象。 但给什么人送什么礼，这都是有讲究的。 普通亲戚间走动，花几块钱买份白糖挂面挺合适，但给许主任这样身份的干部同志送礼，还是得拿出点诚意的。 烟酒茶这三样东西，绝对不会出错。 朱珠到了供销社门口找了个地方将自行车上锁后，就直接走到了专门卖烟酒茶叶的柜台。 水仙和铁观音是目前当地人比较喜欢喝的茶。 朱珠问了一下价格，水仙有两种，一种是老水仙，一斤八块四毛钱，新的一斤六块钱。 铁观音有三种价位的，便宜的三块左右，中间价位的，七块八毛，稍微贵点的十块一斤。 朱珠一时拿不定主意，问售货员哪种茶叶卖得最好。 售货员指着三块钱一斤的铁观音说：“镇上各大厂子上班的人基本都买这种，泡大壶茶放车间喝，实惠，一斤能喝上一两个月了。” 朱珠果断放弃了三块钱一斤的铁观音，像许主任这种坐办公室的，是不可能喝大壶茶的。 细致讲究的人，都爱喝功夫茶，小口喝，慢慢品，才能喝出个滋味来。 “给我包一斤老水仙吧。”朱珠想到她舅舅貌似就爱喝这个茶，直接按着舅舅李松柏的口味来了。 买完了茶，朱珠原本还想买瓶酒，可售货员傲气的告诉朱珠，这些酒都是特供的，非单位领导干部开条子过来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朱珠只能讪讪作罢，问售货员买香烟需不需要开条子。 “香烟不用，从这个月开始，买香烟连工业券都免了。”售货员磕着瓜子道。 朱珠并没有太意外，她印象里就是从八四年开始，各地方会陆续取消各种票券政策。 那些靠倒卖票券做起了发家致富梦的‘倒爷’们，继续下去注定是要玩脱了的。 香烟品牌五花八门，朱珠就认识红梅和大前门，她依稀记得大前门香烟有个宣传标语叫作：‘大人物吸大前门，落落大方’。 这话听着挺土气的，可效果也是大大的有啊，大前门曾在沪市风靡一时，经久不衰，成为了经典中的经典，所以，就买它了。 一条大前门香烟九块八毛钱，单包九毛八分，买整条也是这个价。 一斤茶叶八块四毛钱，加香烟一块儿花了十八块二毛。 朱珠在柜台付了钱款后，提溜着‘礼物’拐了个弯就往许主任的办公室去了。 怕给许主任带来不好的影响，朱珠把礼物都放背包里了，结果到了办公室一问，一名文员告诉朱珠，说许主任今天休息，应该是在家。 朱珠觉得在家那不是更好，比在办公室谈更合适。 厚着脸皮向那文员打听了许主任的住处，直接往人家家里去了。 按着文员给的地址，朱珠来到了南平路25号，许主任家在二楼201室。 这应该是单位分的房子，楼房有点类似筒子楼的结构，好几栋挨在一块儿，采光并不是很好，白天楼道口都有点暗。 朱珠不由在心里感叹，要论住房的舒适度，还是农村独门独院，带着浓郁的岭南特色的房子好，不仅宽敞，采光通风都极好。 朱珠抬手敲了许主任家的门，来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长得白白胖胖，是长辈们喜欢的那种带着‘福气’的长相，应该是许主任的老婆。 “你好，请问这是许主任的家吗？”朱珠面带微笑，十分礼貌。 许主任老婆也带着笑，“是，大妹子你找他有事？” “大姐你好，我叫朱珠，家是清河村的，我来找许主任是有关产品供应上的事情想跟他谈一谈，不知道可方便？” 许主任老婆看朱珠言行举止落落大方，虽然长得有点太过于漂亮了，但眼神清亮正派，便让身请她进屋了。 朱珠主动在玄关换了鞋，进屋后也不随便张望，先悄悄的将装在双肩包里的茶叶和香烟拿出来放在茶几上，便规规矩矩的站在客厅等着许主任老婆去房间里叫人。 许主任很快就出来了，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戴着个黑框眼镜，清瘦斯文，看起来就是个文化人。 刚刚他老婆去屋里叫他的时候，许主任还在纳闷是谁要找他谈供应，居然找到家里来了。 走出来一看，竟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眼底闪过一丝错愕，还以为是妻子搞错了。 “许主任你好！”朱珠上前两步问了好，也没让许主任开口问，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后，就把自己这趟的来意说清楚了。 正文 042这个法子妙 朱珠口齿伶俐，说话条理清晰，许主任自然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让他觉得疑惑的地方在于，来找他谈食品供应这样的大事，居然是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姑娘。 这是哪一家食品厂派过来的？ 就算知道有可能竞争不上拿不到供应资格，但你好歹也走走心啊！ 派了这么个小年轻，除了模样瞧着盘靓条顺挺养眼的，能主事还是怎的？ “朱珠同志是吧？你的意思我了解了。 今年中秋的月饼，我们供销社是肯定要安排上货的。 但具体要上哪一家的货，不是由我这个当主任的搞一言堂说了算。 食品安全问题是我们第一考核的要素，其次是食品的口味、卖相、价格等各方面，都是我们选品评估的侧重点。” 许主任说完，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眼睛飞快的扫了眼茶几上的东西，眉梢微挑，目光重新落在了朱珠身上，示意她坐下。 朱珠客随主便，笑着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落座。 “许主任，我能把您说的这话理解成，您是准备搞一场月饼供应商的招标活动么？” 许主任其实就是想要从最近找上门来寻他谈合作的几家食品厂里面选一家最合适的签订供应合同。 由于去年供销社的月饼销售情况远没有达到预期，进过来的月饼在中秋节后还有七十多斤的积压库存，为了不让那些月饼过期变质坏在手里，最后全部进行降价处理才收回了一点成本。 许主任不想步去年何主任的后尘，今年自然要吸取教训早早做好打算。 朝阳县下面有好几家食品厂呢，上家不行换下家，何至于在一棵树上吊死？ 今年上的月饼他要好好的选合作的供应商，还打算让供销社的所有员工都参与选评。 这次不看哪家厂子派来洽谈的人说话好听，就看产品的品质和味道。 许主任心头早就有谱了，到时候就让各家把月饼样先送过来，由供销社全体员工试吃投票，票数最高的月饼厂家就是他最终选择的合作供应商。 朱珠刚刚把他的想法简单的总结成了‘月饼招标’会，其实也挺恰如其分的。 许主任便笑着点点头，“对，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如果你们厂子到时候也有参与竞争、唔，说招标也行，就是也想有机会跟我们供销社达成合作的话，就留意下我们供销社张贴出来的公告，在指定的时间内，把月饼样送过来。 等我们内部评选完，会有文员与中标的食品厂联系谈进一步的合作的。” 许主任说完这番话，指了指茶几上的茶叶和香烟笑笑，“这礼你拿回去。 去年何主任怎么办事的我不管，但今年我在，一切就都公事公办，不整这一套了！” 朱珠这才知道许主任刚刚误会她了。 她哭笑不得，却不得不再次解释道：“许主任，您误会了。 可能是我方才没有说清楚，让您误会我是哪家食品厂派来的，抱歉！ 许主任，我是清河村的，我不是代表哪一家食品厂来找您谈供应的，其实我们家是个体户。” 八四年开始做小生意当起个体户的人家虽然比前两年要多了一些，可有正经事业单位，端铁饭碗的工人们有些还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个群体。 许主任的老婆刚刚一直没说话，这会儿听朱珠说她是干个体的，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大妹子，你是干个体户的，那你这一趟更是找错了门了。” 许主任老婆对朱珠的第一印象还不赖，所以也没当面对朱珠说太难听的话，但这句‘找错了门’，也是在暗示朱珠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的意思了。 许主任也是有些意外，但他涵养好，面上不见鄙夷之色，还挂着抹淡淡的浅笑。 他正想开口把朱珠劝走，却见小姑娘打开了背包，从包里取出了一个油纸包来。 “许主任，大姐，我们家虽然是干个体的，但我若是没有一点信心也不会有胆子往您家里跑这一趟。 这是我妈妈做出来的月饼，我带了样品过来，有三种口味，分别是莲蓉馅儿的、红豆沙馅儿的，还有五仁馅儿的。 这样的馅料是羊城那边才刚兴起的，在朝阳县内，绝对找不到第二家。” 朱珠一边说，一边将油纸包打开来，露出了里面三个带着不同花纹的月饼来。 许主任和他老婆一下就被眼前那精致别样的月饼给吸引了注意。 许主任老婆是女人，女人天生就喜欢各种精巧细致的漂亮东西。 她第一次看到月饼还能做成带花纹的，这得是一双怎样的巧手才能做到啊？ “这是你们家自己做的月饼？”许主任抬起头来问朱珠。 朱珠应了声‘是的’，指着月饼花纹上面的字介绍道：“我们做的是广式月饼。 这种月饼配方是羊城那边独有的，皮薄馅儿厚，而且馅料的口味也不单一。 我们做出来的莲蓉馅和红豆沙馅儿的，口感非常的细腻丝滑，入口即化。 另一种五仁馅儿的，里面包的则是葵花籽、核桃仁、葡萄干、黑芝麻和花生，用料讲究，层次丰富。” 看见许主任老婆直勾勾的盯着那月饼看，饶有兴趣的样子，朱珠抓住机会趁机对她道： “大姐，您家里有小刀么？要有小刀的话，我可以把月饼切开，没有我就用手掰。” 许主任老婆闻着月饼的香味儿，口中已经开始分泌起了涎液。 她看了丈夫一眼，见他没拦着自己，这才说了声‘有’，快步走进厨房，拿了把削水果的小刀出来。 朱珠将三种口味的月饼一一切开后，笑着对许主任和他老婆道：“刚刚许主任说要进行一场月饼的试吃评选活动来甄选最好的月饼供应，我觉得这个法子特别妙，也很公平公正。 赶巧我这次过来把月饼样也带着，还请许主任和大姐给我这个机会，您二位先尝尝味道如何，成与不成的，都是后话！” 许主任忍不住看了朱珠一眼，觉得这小姑娘年纪看着不大，说话办事却是个爽利有谱的。 农村的孩子早当家啊，这要不是家里有了困难，也不至于被生活逼着成长，还早早的干起了个体户这一行。 许主任其实就是带着这一丝的怜悯之心，才被朱珠说动了，拿起了一小块月饼送到嘴里尝了尝。 正文 043万事礼为先 许主任刚刚吃的是莲蓉馅的。 果然如朱珠所言，莲蓉非常的细腻丝滑，入口即化。 而且许主任是个爱吃甜的，他对这种富有细腻层次感的甜味儿简直没有抵抗能力，毫不夸张的说，他是一口就爱上了。 要不是朱珠在场，他有可能会控制不住享受的表情。 许主任克制了再克制，忍住没有伸手去拿第二块。 他点点头，脸上带着认同，“确实很不错。 不管是饼皮还是里头的馅料、外面印的这个花纹，我都能看出来你们用了心思。” 许主任没说出口的是，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饼饵。 不单单是指月饼，包括猪油饼、牛舌饼、绿豆饼等其他饼饵。 许主任老婆一向喜欢吃红豆饼，所以她尝的是红豆沙馅儿的。 一口就让她满意得直点头。 “老许，这月饼味道真是太好了，真跟大妹子说的那样，没有渣，也不齁甜，外面这层饼皮，也好吃，还不掉屑！” 许主任老婆比较直接，她之前没看着月饼样，也没尝到味儿，朱珠说得再是天花乱坠，她也听不入耳。 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东西好不好，得亲眼看，吃的，更得亲口尝。 许主任老婆觉得，若是今年上这样的月饼卖，供销社一定不会再被那什么發记饼铺压着打了。 明明是背靠大树的国营单位，去年居然被一家个体户给吊打了，说出去也够丢脸的。 许主任其实已经动心了，但现在只是试吃了朱珠送来的月饼样，后面如果几十上百斤的订购，能否保证品质的稳定，还真是不好说。 再一个，他之前就已经在会上发过言，把他的意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总不能朝令夕改自打嘴巴，这样让下面的人怎么看他？ 许主任清了清嗓子对朱珠说：“朱珠同志，你的月饼确实挺好的。 但我刚刚也跟你交过底，今年月饼供应要进行评选，所以，我一个人说好吃不算，还得供销社的其他人也认同才行。” “许主任，您的意思我明白的。 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我愿意跟其他的月饼供应商一起参加评选。”朱珠站起来诚挚的道谢。 她其实已经瞧出来许主任夫妻俩已经被她带来的月饼攻略下来了，但人家既然有了规定和要求，愿意给她这么个机会，她就去参加呗。 东西好不好，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只要没有人从中动手脚，她倒是没在怕的。 “行，那你这两天留意下我们供销社贴出来的公告，具体哪天送月饼样，我现在也不好给你日期，一切以公告为主。”许主任说道。 朱珠笑着点头，将背包背上后，准备告辞，“那许主任，大姐，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见朱珠要走，许主任忙让妻子把人拦住。 “朱珠同志，这东西是你带来的吧？”许主任笑笑，指着茶叶和香烟，意思很明白。 朱珠自然不会把送来的东西带走，但话该怎么说，还是讲究技巧的。 “许主任，这是我第一来您家里拜访，有道是‘万事礼为先’，这也是我们华国人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传统习俗，也是晚辈的诚意，请您务必收下。 其他的，涉及到原则性的问题，我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会让许主任和大姐你们为难的。” 朱珠说完这话，甜甜笑着朝许主任和他老婆摆摆手，小跑着出了许家的大门。 许主任老婆提着茶叶和香烟追过去，奈何朱珠已经替他们将大门关上了。 这要是拿着东西追到楼下去，被人瞧见了，影响多不好？ 许主任老婆回头问他：“老许，你说这......怎么办呐？” 许主任被朱珠刚刚那句‘万事礼为先’的说辞给逗乐了，小姑娘家家的，说话一套套的，还挺老油条的。 “就先收下吧。” 许主任老婆提着东西走回来，一边把茶叶和香烟拿出来，一边说，“这大妹子出手还挺大方，东西还是在供销社买的，不便宜呢！” 许主任也一眼就认出来了，连这俩东西加一块儿得花多少钱他都门儿清。 他有点哭笑不得，这丫头的小心思，有点意思！ “老许，你收了人家的礼，这是打算......” 许主任老婆说话的时候，不忘拿多一块儿五仁馅的月饼塞嘴里，话没讲完，舌头差点咬掉了。 唔，这五仁馅的，也太好吃了！ 许主任看妻子的模样就知道，这是顾上吃都没空说话了。 他也拿了块五仁的尝了一口，夫妻俩彼此相视一眼，都是‘绝了’的表情。 朱珠从许主任的家出来后，就骑上自行车往舅舅的纺织厂赶。 虽然许主任并没有一口答应要从她这里采购，但事情还是有些眉目的，朱珠并不太担心她的月饼到时候会没有竞争力。 礼送了，月饼样也提前给了，相信许主任会有判断的。 朱珠抵达纺织厂的时候，李松柏已经开完会，就坐在门房那里等着她。 “舅舅。”朱珠隔着门房的小窗朝李松柏招招手。 李松柏起身走出来，手里还夹着一根烟，笑着问朱珠上哪儿了。 朱珠压低声音对李松柏道：“我刚去了趟供销社许主任的家。” 李松柏瞥了眼外甥女，觉得小妮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外甥女跑供销社主任家里去做什么，他不必细问也知道，“你要去怎么不跟舅舅说，我陪你过去。 你一个小姑娘，没多少社会经验，那些国营单位有点小权的是老油条，舅舅怕你被看轻，到时候受了委屈。” 李松柏对外甥女的关心真是没得说，连这一层都考虑到了。 但不得不说舅舅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就看今天，她才刚表明自己是农村的，干个体户的，许主任他老婆脸色就变得很微妙了，还提醒她找错了门，这不就是看轻她的意思么？ 不过这对她来说都算是小事了，想想上辈子，她刚出道当小演员那会儿，别说只是看轻了，当面辱骂刁难都是常态。 娱乐圈的水太深太深了，她当年受过的苦流过的泪，教会了她成长，也让她的心变得更加的坚硬和刚强。 日益努力，而后风生水起。 不管在何时何地，这就是她坚持着的人生信条！ 正文 044参考定价 朱珠简单的将在许主任家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李松柏。 “舅舅，许主任说这两天供销社外面公告栏会贴送月饼样的通知，您在镇上若是骑车经过的话，就帮我留意一下。” 李松柏自是一口答应了，带着外甥女进了厂子。 他是技术指导组的，厂里的普通工人见了他都要客气的喊一声‘李工’。 朱珠一路微笑着跟人点头打招呼，李松柏也很自豪的逢人就介绍：“这是我大外甥女！” “李工的外甥女好漂亮！” 李松柏高兴的应了一句，“像我，外甥肖舅，我长得好看，外甥女肯定漂亮啊！” 有人笑着起哄打趣，朱珠觉得脸颊微热。 甥舅俩一起进了一间小型休息室。 李松柏让朱珠先坐会儿，用干净的茶杯给她倒了杯茶水，眼神温和又柔软：“这段时间你长大了许多，舅舅很欣慰，也觉得心疼。 你也才十八岁，却努力着用自己娇弱的肩膀扛起一个家，不仅给你奶你妈很大的精神支柱，也给你的三个妹妹做了一个好榜样，舅舅佩服你！” 朱珠被舅舅这番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她用手捂了下脸。 李松柏知道外甥女这是害羞了，脸上扬起笑意，语气里满是感叹：“如果可以，舅舅希望你们都是一点一点成长的，而不是被逼着一夜间长大。” 朱珠忙拿下手，一脸认真的对李松柏说：“舅舅，我和妹妹们都挺好的，你和外公外婆不必太担心我们。” 李松柏点点头，让朱珠把做好的月饼拿出来给他瞧瞧。 朱珠嗯了声，从背包里取出来一个油纸包，漂亮的大眼睛扑闪着，满脸都是渴望被肯定的期待。 李松柏也确实被做好的月饼成品给狠狠的震撼了一下。 这是月饼么？ 这都快赶上艺术品了！ “舅舅，你要不要掰开尝尝？”朱珠见李松柏看着不动，还想上手为他把月饼掰开。 “不，珠珠，你先别动！”李松柏说完，将月饼重新用油纸包包裹了起来。 “舅舅，你这是？”珠珠不解的看着他，“舅舅不先尝尝味道把把关么？” “不用了，光这月饼赏心悦目的卖相就知道，味道肯定差不了，舅舅别人不相信还能信不过你妈妈的手艺？！ 珠珠，你先回家去，回头等舅舅跟厂长商量好就把今年厂子需要的月饼数量落实下来。 对了，月饼的价格，你跟你妈核算过了没？价位怎么订的？”李松柏一口气噼里啪啦的说了一串。 朱珠自然已经跟李香兰核算过成本了。 之前失败的那些不算，只按照这一次购买的材料和做出来的数量来统计的话，莲蓉馅儿的月饼，一斤的成本大概是六毛八分左右。 这个价格可以说是相当高的了，且还没算上她和妈妈的人工费在里头。 红豆沙馅儿的一斤是六毛左右，五仁馅的就是葡萄干和核桃仁的成本稍微高一点，算下来大概是六毛五一斤。 这三种月饼成本价都不低，加上人工的话，快赶上供销社正常的零售价格了。 最开始的时候，李香兰算了下成本就忍不住发愁。 她觉得成本都这么高了，要怎么卖？ 做生意不能不挣钱吧？加个一毛两毛的，挣得钱都不够抵人工费的，做着也没意思。 加多了吧，万一人们觉得太贵了不愿意买，那她们白折腾一回不说，还要倒往里贴不少钱。 当时朱珠坚定的说，“妈，咱要不就不做，要做就得做跟市场不一样的。 贵有贵卖，你看茶叶、香烟、面料布匹之类的，也是一个种类，但价格层次不同，就是为了满足不同人的需求。 那些愿意花前买月饼回家过节的人，平日里或许会精打细算一些，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一定不会太计较几毛钱的差价的，我们要对自己有信心才是！” 朱珠给自己妈妈加油打气，把李香兰给劝住了。 最后的定价，朱珠其实还没有跟李香兰商量好，但这会儿舅舅问起了，朱珠决定先把价格报过去，听听舅舅的反应再看看。 “舅舅，我跟我妈做的这个月饼，是广式月饼。 之前跟您说过，这个馅儿的调配，是仿照羊城那边大饼铺的配方的，所以成本上比發记卖的红糖花生馅儿的肯定要高上不少。” 李松柏了然点点头。 朱珠笑咪咪的看着李松柏，“舅舅，你能先跟我说说去年你们跟發记订的月饼是啥价位么？” 李松柏跟自己外甥女那还有啥不能说的？ “去年發记给我们厂子的价格是九毛一斤，我听说她们铺子上零售是九毛五一斤，也就让了五分钱而已。” 朱珠飞快地在心里算了一笔账，按照红糖花生馅儿的成本来计算，撑死了一斤的成本不会超过四毛钱，發记零售卖九毛五，利润大概就有五毛钱一斤了，去年他们家卖了几千斤，这个利润一算，也是相当的可观了。 朱珠觉得要将自己家的月饼当做高端货来卖，也就今年先抢占个先机，等明年看看，肯定就有不少人仿着她们来了。 所以，这并不是一个长久的买卖，她也没打算要发展做大开个什么饼铺之类的，左右就是一锤子买卖，价位真心不能定太低。 朱珠决定将三种月饼统一定价为一块五毛钱一斤。 按照朱珠对餐饮生意这个行业的了解，一般情况毛利普遍能做到百分之五六十左右，黑心的，能做到七十左右。 朱珠也是按照了解到的行业规则来做的参考。 月饼的成本统一以七毛钱一斤计算，零售卖一块五毛钱一斤，大批量的话，就一块两毛钱，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朱珠把价格报给李松柏后，眼睛就一瞬不瞬的盯着舅舅看，想从舅舅的第一反应测试一下这个价格会不会把人给吓跑。 但李松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本身就带了‘亲情滤镜’，他点点头认为这个价格还挺合理的。 “这样，珠珠，你先在舅舅休息室里坐着，我去找厂长谈一谈，一会儿回来。” 朱珠忍着心头的忐忑点点头，应了声好。 正文 045拿下纺织厂的订单 朱珠一个人在舅舅的休息室里足足等了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才等到他回来。 李松柏推门的瞬间，朱珠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舅舅......” 李松柏朝外甥女露出了抹宠溺的微笑，将插在裤兜里的手伸出来，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虽然清楚背后有舅舅仗腰，朱珠有一定的底气才敢撺掇着妈妈一起做月饼来卖，但在计算出了月饼成本以及决定好了定价的那一刻，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别看一块二毛钱和九毛钱之间只有三毛钱的差价，可厂子人多啊，小数怕算盘，这算下来，不就得多出来几百块钱的开支了么？ 厂子不是舅舅李松柏说了算的，还得领导愿意松这个口，多出这么一笔钱才行啊！ “舅舅，厂长他同意了？不......不嫌贵么？”朱珠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小心翼翼问李松柏。 李松柏哈哈笑了起来，将揣在上衣口袋里仅剩的一小块红豆沙馅儿的月饼拿出来晃了晃，“开始一听价格是觉得贵，等舅舅拿出那三块月饼，厂长再一看、一尝，登时觉得这四毛钱贵得值！” 朱珠一听‘四毛’觉得不对，忙道：“舅舅，不对吧？我没算错呀，發记去年卖九毛一斤，我这边按照批发价一斤一块二毛算，不是贵了三毛么？” 李松柏忙对朱珠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我给厂长报的一块三毛一斤的。” 朱珠‘啊’了一声，神情有点懵。 李松柏抿唇笑道：“我们今年厂子效益好着呢，你刚进来的时候看到没，摆在外面那些打了木托箱的，全部都是今年做出口订单的。 厂长原本还寻思今年是不是要给工人们多发点别的补助，尝了你妈妈做的这月饼后，觉得还是发这样的月饼更有意思，好看、好吃、还应景。” 朱珠没想到舅舅还为她多留了一毛的利润，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纺织厂这边是确定下来了的，等明日舅舅找财务部的主管开了条子，走个流程，就把定钱给你们送家里去。”李松柏说道。 朱珠咧嘴笑着点点头，“舅舅，厂长知道这月饼是我们家做的不？” 朱珠这么问也是担心其他人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会有想法。 舅舅是‘明着’帮她们没错，他们直接把事情摆在明面上反而坦坦荡荡，若是故意模糊关系按着不提，反而会让人背地里说闲话。 朱珠不想舅舅因为自己而受到名誉上的影响。 李松柏自是清楚朱珠这么问的担忧，他坦然道：“没什么好隐瞒的，舅舅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跟厂长讲明白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朱珠有点没听懂。 李松柏却只拍拍外甥女的背，没将话说透了，怕招惹了朱珠哭鼻子。 厂长跟李松柏共事多年，怎么可能不认识他的姐夫朱志勇？ 朱志勇前头有好几回倒货到北方去卖的时候，还帮纺织厂清理了一大批订单尾货，跟厂长也是有过交情的。 厂长知道朱志勇出事的消息，难免也有几分唏嘘，本来就想着能帮忙就帮的，等尝过月饼后，当即就拍板把今年的月饼给朱志勇家人做了。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还要回村里，舅舅这边的事情我自有分寸，你不用担心。”李松柏说道。 “嗯，那我就先回去了舅舅，我得把这事儿跟我妈好好说一说，给她吃颗定心丸。” 李松柏知道自己大姐的性格，也笑着打趣了一句，“对，回去给你妈吃颗定心丸，舅舅还担心到时候订单多了，你们娘几个还忙乎不过来来呢！” 还别说，朱珠还真有这方面的担忧，她寻思着回家后，得跟妈妈好好商量一下解决的办法才行。 朱珠骑着自行车回到家里的时候，西沉的残阳还在天边燃烧着它最后一抹余热，半边天空都是瑰丽璀璨的火烧云，漂亮极了。 朱珠停好自行车跑进院里。 朱奶奶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提着一个花布袋子，看模样是要出门。 “奶奶，这么晚了，您要出门吗？” 朱珠上前扶着老人家，担心天色晚了她看不清路，崴了摔了都是大事。 朱奶奶笑眯眯的拍着大孙女的手说道：“我去给土地公上个香，求土地公保佑咱家人口平安。” 朱珠有原主记忆自然知道，她穿来的这个地方还一直保留着从古时候一直延续下来的习俗，‘求神拜佛’属于当地文化的一个精神传承。 有些东西存在既是合理，朱珠没有自以为是到认为自己可以改变这个现状。 她也没有拦着朱奶奶不让她去，老人家有个精神上的信仰，这对于一个时时刻刻挂心惦记着儿子安危的母亲而言，也是一种慰藉，是一记心灵上的良药。 “奶奶，那我陪您去！”朱珠说着，小跑着将背包放进房间，匆匆忙忙跟自己妈妈打了声招呼后，就陪朱奶奶上土地庙上香去了。 傍晚这会儿，也有零星几个老妇人来土地庙这里上香的。 大家都住一个村的，基本都认识，见了面也会彼此打招呼。 朱珠帮着朱奶奶点香的时候，一个比朱奶奶稍显年轻些的大娘正掩着嘴在朱奶奶耳边说悄悄话。 朱奶奶脸色不大好看，朱珠走回来的时候就听奶奶冷笑着应了一声：“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们老二房那一支，从我二伯哥那就歪了，能指望他养出什么好儿孙来？” “哎，找的姑娘也不是好的货色，老嫂子你看看咱清河村的闺女，哪个不是到了年纪才正正经经的相亲找对象的？ 这都是家里不正派的，才能养出那种不要脸不要皮的闺女来，说出去都是祖宗蒙羞失了大德的丑事。”大娘喋喋说道。 朱奶奶看见朱珠过来了，怕污了大孙女的耳朵，抿了抿唇扯开话题，“上完香就回家吃晚饭去，我儿媳妇香兰把饭菜都做好了！” 大娘扫了眼朱珠，也没再提刚刚的八卦，笑眯眯的夸了朱珠两句，又称赞李香兰是个孝顺儿媳。 正文 046朱家的娘子军 上完香回家的路上，朱奶奶没有提刚刚的八卦，朱珠也没有好奇追问。 祖孙俩唠着闲磕回到家里，朱玥和朱玲已经在帮妈妈张罗摆饭了。 “妈，饭做好了，您快洗洗手坐下吃吧！”李香兰走上前来，从朱奶奶手里接过了装香的袋子，顺手就挂在厨房的壁柜上。 一家人围着圆桌吃晚饭。 看着一水儿的‘娘子军’，朱奶奶心里还是忍不住暗叹了一口气。 老太太作为这个时代里的人，又是在农村这种大环境下，多多少少有点重男轻女的思想。 李香兰是自己手帕交的女儿，朱奶奶待儿媳妇自然是很好的，要说比亲闺女那可能稍微差一点，但比一般的婆媳关系，还是要亲厚许多的。 李香兰嫁进门快二十年，婆媳俩没有吵吵嚷嚷的闹过什么大矛盾。 就是生了老三朱玲那会儿，朱奶奶因为儿媳妇又生了个女儿说过一些不好听的话。 等生第四胎的时候，李香兰差点儿大出血没挺过来，朱奶奶吓得魂儿都要没了，求神拜佛的就只许愿儿媳妇平平安安的迈过那个坎儿，哪里还敢嫌弃拼死给老朱家生孩子的李香兰呢？ 朱永强他妈背地里嘲笑他们三房这一支要绝户，说朱志勇将来死了没儿子摔盆送终，把朱奶奶气得三天吃不下饭起不来床。 可后来，老太太自己想开了，她还主动安慰儿媳妇，说女儿不比儿子差。 乌鸦还知道反哺呢，养女儿更懂父母恩，将来供着上大学，有出息了，一样光耀门楣。 李香兰因此一直念着婆婆的好。 她自己没有读过多少书，就是个小学毕业的文化程度，根本不知道生儿生女的，由男人的染色体决定，跟女人无关。 所以，在李香兰的心里，她也曾因为自己没能为朱志勇生个儿子而内疚。 儿媳妇因为婆婆的体谅更加的尊重体贴，婆婆因为儿媳妇‘豁出命’的付出，越发的疼惜包容，这个家才有了这些年来的和睦和融洽。 朱奶奶此时此刻内心的叹息，多少还有一点点没有孙子的遗憾，但她更多的还是对这个家未来的担心。 要是儿子志勇安安生生的回来了还好，若是有个好歹，叫她们孤儿寡母的，日后要怎么办？ 都是女娃娃，还不得被宗族里其他人生吞活剥了？ 想到自己二伯哥那一支混不吝的，朱奶奶心头就跟被堵了团棉花似的压抑。 上回是有京叔压着，罗汉和永强那俩死仔包又有把柄被拿捏住，这才消停了这么些时日，可时间长了，难免人心浮动，老二房不定还憋什么坏呢？！ 本来这一次朱珠和李香兰要做什么月饼生意，朱奶奶就不太同意。 她是寻思着家里现在没有男人当家作主的，就得更低调的过日子，少招人眼，也免得被人惦记。 可儿媳妇和大孙女要折腾，朱奶奶表了一次态，还被自己大闺女志敏暗地里说了，朱奶奶也就不再强硬地阻拦着不让干了。 饭桌上，朱珠将今天下午在供销社许主任家‘谈生意’的经过以及舅舅纺织厂那边确认订单的消息一并告诉了家里人。 朱玥和朱玲姐妹俩最兴奋，一个劲儿的夸大姐‘好厉害’。 李香兰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她没想到长女居然还这么大胆，在没有人牵线也不认识许主任的情况下，就敢一个人买了茶叶和香烟登门拜访。 “谁教你这么做的？胆子这么大。” 朱珠笑嘻嘻的说：“没人教，纯遗传！” 朱志勇也没人教他怎么当‘倒爷’做生意，但他从小聪明脑子灵活，生出来的女儿，能不机灵么？ 说是基因遗传，也没什么不对的。 李香兰嗔了大女儿一句，“礼你是给人家送了，可那许主任也没松口说要让咱供货啊。” 朱珠忙笑道：“妈，你放心，咱的礼不会白送的。 许主任虽然没有把话说透，但他们夫妻俩是尝过月饼的，喜不喜欢我还能瞧不出来？ 那什么‘月饼招标’活动，也就是走个形式罢了，我对咱们的月饼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再说，就算跟供销社那边的合作最后谈不成，咱不还有舅舅纺织厂的订单么？ 按我之前给纺织厂的报价来算，光纺织厂的订单，咱就能有这个收入了，之前所有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看着朱珠手中比划的数字，李香兰忍不住暗吸了一口气。 “你......你这妮儿给你舅厂子报多少钱一斤了？ 你怎么不先跟妈商量下就报价了？！” 朱玥朱玲还有朱璇姐妹几个也睁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定定地望着朱珠。 朱奶奶年轻时候就是个泼辣又干练的，现在年纪大了，身体和精力跟从前无法同日而语，但老太太还没变成老糊涂，脑子转得比李香兰还要快。 她老神在在的开口道：“你弟松柏上班那纺织厂，小一千号人吧？ 一千斤月饼不能只挣六十块，按六百算，一斤的利润是六毛钱。” 六毛钱一斤的利润，是挺多了！ 她这大孙女，也是鬼精鬼精的。 朱奶奶看着朱珠，眼中带着笑意，心里想着要是大孙女是个男孩，那她就是现在死了也能放心闭眼了。 朱珠不晓得朱奶奶心里的遗憾。 她佩服的看着自己奶奶，不忘拍拍老人家的马屁，“奶奶，您可真厉害，我现在觉得我爸那基因肯定是遗传了您的。” 朱奶奶忍俊不禁。 李香兰粗略算了下账就知道朱珠给纺织厂的报价是多少钱一斤了。 她略有些吃惊的追问朱珠：“你舅舅他那领导没嫌贵么？一斤月饼一块三毛钱，比一斤肉还要贵呢！” 朱珠觉得她妈真是太老实了，做生意哪能不挣钱呢？ 特别是这种‘一锤子买卖’的生意，也就是靠个‘新巧’领先市场一步，明年绝对会涌现出大量的仿品，到时候，价格肯定要被拉低，钱就没这么好挣了。 朱珠觉得自己身上有股‘奸商’潜质，但她这钱也是凭本事挣得，月饼食材也不偷工减料，她不觉得亏心。 “妈，舅舅他领导能接受，说明这价钱合适。 我现在担忧的是，过些日子月饼的订单多起来了，我们能不能做得出来？” 正文 047列车爆炸的消息 李香兰觉得大女儿‘杞人忧天’，但她心底其实也憧憬着真会有这么一天。 第二天上午，外公李崇和舅舅李松柏一块儿来了家里。 李松柏是替厂子来送月饼的定头钱的，跟自己爸在朱家外面的小巷口碰着，他也挺意外。 “爸，你这会儿过来，是堂叔那边有姐夫的消息了还是？” 李崇嗯了一声，在巷子外面也没有多说的意思，父子二人默契的压住话头，一前一后进了朱家院门。 朱奶奶听说亲家来了，忙从屋里迎出来。 李香兰满眼希冀的望着自己爸，脸色却微微发白，心口砰砰跳得飞快，生怕会听到不好的消息。 朱珠交代三妹朱玲去把院门关上，自己则去厨房烧水泡茶招待外公和舅舅。 李崇在椅子上坐下后，先给朱奶奶递了根烟，这才开口将自个儿堂弟李扬托人打听到的事儿说了： “亲家，从苏国回来的那趟列车确实在两国交界的地方出事了。” 朱奶奶夹着香烟的手指一阵哆嗦，烟条滚在了地上。 李香兰眼睛一下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朱玥朱玲还有朱璇三姐妹挨在一起，她们没有马上哭，可她们身上都有一股子悲伤的情绪。 李松柏见状忙出声安抚众人，“爸还没说完呢，整趟列车那么多人，要是事故特别大的话，怕是早就有消息爆出来了，不可能到现在都压着处理。” 朱珠将茶具端了上来，给外公、舅舅还有奶奶都各冲了一小杯功夫茶，又把滚落在地上的香烟捡起来放在茶几上。 “外公，堂叔公是怎么说的？具体的情况，他有了解到吗？”朱珠小声询问李崇。 李崇接过茶杯小口饮下润了润干剌剌的喉，接着说： “据李扬托人打探到的消息说是，当初匪徒挟持了列车，劫走了大量的财物后准备到站下车就逃的。 可刚好当时列车上有几个从苏国学习归来的保密单位的同志，他们作为华国的战士，热血英勇，悍不畏死，在知道当时的情况后，决定行动跟那伙歹徒搏斗。 当时他们与车上的乘警联合行动，暗中通知并疏散了歹徒所在的前后几节车厢的乘客，但他们没想到歹徒居然会随身携带着炸药。 爆炸发生的时候，有两节车厢受到了非常大的冲击，说是当即就脱轨被甩出去了。 爆炸车厢里的乘客，伤亡肯定是有的，但据说目前还没有统计出伤亡乘客的具体身份信息。 其他车厢上的乘客，受惊肯定是有，但没有性命安危。 李扬说，事故发生在两国交界，处理起来会有些麻烦。 列车上的乘客可能会短时间滞留在边境，等苏国和咱华国这边议谈好处理结果后，才会分拨安排重新改乘回国。 志勇和那个叫张明德的，在事故发生的时候，有没有受伤现在不好说。 我们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们俩福大命大，当时不在爆炸的那两节车厢上，这样，他们迟早会回来，只是时间问题。” 朱奶奶捂着胸口，脸上老泪纵横。 她知道儿子在外走南闯北倒买倒卖的做生意不容易，可她从来都不知道世道艰险到这般地步。 抢劫、杀人、爆炸，光听这些字眼都觉得心惊动魄。 志勇，她的儿子，在当时那样的境况下，得多惊恐、多害怕？ “亲家，不能请李扬大兄弟再帮着问一问志勇的消息么？ 有名有姓，有年龄籍贯的，能不能问到？”朱奶奶哽咽着问李崇。 李崇抬手捋了下头上半白的鬓发，深深叹了一口气：“亲家你放心，这话我早就跟我堂弟说过了。 只是当时整趟列车的乘客太多了，短时间想确认每个乘客的身份还有些困难。 我堂弟答应我会继续托人找着，一有什么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我。” 朱奶奶总算放心一点了，抹着眼泪呜咽道：“得谢谢李扬大兄弟，这份大恩情，老婆子我记在心里了。” “亲家，这都是一家人，别说恩情不恩情的，外道了。” 李崇说完，看了眼大闺女，开口劝道：“香兰你也别想太多了，我看志勇是个活泛的，不是那种死脑筋不知进退的人。 当时情况那么紧急，他应该晓得要远远地躲开。 爸相信他会没事的，说不定过个十天半月的，边境那边安排滞留乘客上车回国，他就平平安安回来了。” 听了父亲的安抚，李香兰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 她忍着心头浓烈的担忧和害怕点点头：“爸，我晓得了。” “几个孩子，还有亲家，你都要照顾好。 志勇不在家，你就是她们的主心骨，你得立起来，别想些有的没的，老天不会亏待善良的人。”李崇叮嘱道。 李香兰机械的点着头。 中午快到了，朱奶奶要留李崇和李松柏在家里用饭，父子俩都推辞了。 李崇说自己木工坊那边有活要做，得去盯着。 李松柏则是要赶回厂子上班。 朱奶奶也不敢耽误他们父子俩的正经工作，客客气气的将人送出门。 朱珠拿着舅舅塞给她的‘定头钱’进了东屋。 李香兰在床边抹着眼泪。 朱玥朱玲还有朱璇围着她，七嘴八舌的说着安慰的话。 朱珠喊了声‘妈’，将一卷大团结递给了李香兰：“这是舅舅刚刚拿给我的，是纺织厂给的定钱，统共有五百块钱。” 李香兰抬眸扫了那卷大团结一眼，吸了吸鼻子道：“刚刚也没问一问你舅舅，他那边的月饼大概要什么时候交货，咱也好确定时间做。” 发月饼总是要临近中秋的时候才应景，太早不行，月饼拿回去放太久也不新鲜，晚了，就怕到时候有其他的人定月饼，挤一块儿做忙活不过来。 月饼这生意是朱珠挑头要做的，她就不可能对这事儿不上心。 舅舅没说，她也是要问的。 “妈，我都问过了，舅舅说他们去年是提前一周发月饼券。 今年咱不弄券，直接按一斤一包来包装，中秋节前十天舅舅会让人开车来咱家拉月饼，直接在厂里发。” 朱玥马上跑去翻了翻日历，“姐，距离中秋节还有十九天，那我们是不是要先准备做月饼的材料了？” 朱珠点点头，笑道：“对，是该准备起来了。” 让家里人都参与进来，大家忙起来就没时间伤感了。 正文 048新的启发 已经拿了舅舅纺织厂那边的定头钱，一千斤月饼的材料就可以开始准备起来了。 朱珠跟李香兰商量了一下三种月饼的配比后，决定以4:3:3的配比来做。 莲蓉馅儿的月饼配比是四，红豆沙馅儿和五仁馅的配比是三。 将需要采购的材料清单写好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李香兰打发她们赶紧洗漱睡觉。 朱璇年纪小爱撒娇，这段时间总是赖着要跟妈妈睡，这会儿已经在东屋的床上呼呼睡着了。 朱珠和朱玥朱玲姐妹三个在西屋睡。 西屋的房间宽敞，可以放下一张木头雕花的大床，还能放一张梳妆台和一个四开的雕花大衣柜。 一张大床姐妹三人睡仍绰绰有余。 听朱奶奶说起他们年轻那会儿，整个朱家一大家子人挤在老房子里。 他们三房一家六口只能挤在一间房，这样一张大床横着并排睡，也凑合着过了好些年。 这种仿古式的带四根床柱子的雕花大床在现代的时候已经很少见了，朱珠刚穿来的时候见着，恍然间有种看古董的错觉。 床帐子放下后，里头自成一个空间。 姐妹三人在黑暗种并排躺着，虽然都没说话，可朱珠知道，朱玥和朱玲都还没有睡着。 今天外公带来的这个消息，她们姐妹几个嘴上安慰着奶奶和妈妈，却把担忧都放在了彼此的心里。 朱珠上辈子是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 父母在她考上大学的那一年就背着她办了离婚手续，等她发现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他们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只是为了不影响她高考，才勉强维持着表面的‘恩爱’。 再后来，父亲重新组建了家庭，母亲也遇上了一个她喜欢的人，朱珠成了中间多余的那一个。 虽然父母都说家里永远欢迎她，可是，哪里才是她真正的家呢？ 后来，她慢慢习惯了一个人，一个人上完大学，一个人过年，一个人懵懵懂懂的进入社会，入行闯荡。 在戏里，她扮演过各种角色，跑过龙套，也当过主角、配角。 可在生活里，她是两辈子头一遭当人姐姐。 当有着三个漂亮妹妹的大姐，朱珠觉得自己身上忽然就有了一种从前没有过的责任和担子。 她要保护好她的妹妹们，也要引导照顾好她们，给她们一个好的榜样。 “爸的事情你们不要想太多，也别害怕，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爸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大姐有信心。” 黑暗中，朱珠的话轻缓又温柔，让原本骄躁难安的两颗少女心得到了极大的安抚和慰藉。 “大姐，爸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朱玲转过身来，乌溜溜的大眼睛在暗夜里闪动着水光。 朱珠坚定的说道：“一定会没事的，爸聪明着呢，你们都放心。” 朱玥抿了抿唇，悄悄把眼角的泪花擦干净，跟着附和一句：“嗯，我们也都要好好的，趁着这次中秋，好好把咱的月饼生意做好做大。 这样等爸回来看了，一定会为我们感到骄傲的。” 朱珠伸手过去，在朱玥和朱玲脸上摸了摸，笑着说：“对，说得好，有志气，都没哭鼻子，大姐觉得你们都很棒！” “说好了要坚强的嘛，我们才不会哭。”朱玲使劲儿将眼泪逼回去。 她刚刚差点儿就没控制住掉泪，还好，大姐没摸她眼角。 姐妹仨在黑暗中叨叨咕咕的说了一会儿话才各自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朱玲忙着扫地擦桌子，朱珠和朱玥姐妹俩拿起扁担和大木桶去村里的清河挑水，来来回回跑了好多趟，才将院中的两个水缸装满。 清河村名字的由来便是因为村里的这条清河。 这个年代，还没有什么工业污染，村里人吃饭喝水洗衣，都靠这条河。 朱珠一边揉着酸痛的肩膀一边默默下定决心，等日后她混出头了，发达了，有能力了，一定要回馈养育‘她’成长的家乡，给整个清河村通上自来水。 早饭是红薯稀饭和小咸菜。 朱珠简单吃了一碗红薯粥就准备去趟镇上。 李香兰一边从抽屉里拿钱出来，给朱珠数了三百块，一边说：“红豆、花生还有黑芝麻你桂芬伯娘说她娘家兄弟有自个儿种的，给咱的价格比供销社的还便宜一点。 妈寻思着反正都是买，咱这边直接就跟她娘家兄弟定好了。” 朱珠之前已经听李香兰说过刘桂芬一口应下要‘帮’他们家卖月饼的事儿了。 有句话说得好，‘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所以刘桂芬这事儿几乎是没有什么悬念的。 至于红豆花生黑芝麻这些材料，朱珠只有一个要求：“妈，你说得对，跟谁买都一样，就只有一条，东西一定要好。 咱实实在在做生意，您也别抹不开面子，一定要跟桂芬伯娘说清楚，丑话说前头才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李香兰笑嗔了朱珠一句，应道：“当你妈三岁小孩还是傻啊？” “不敢不敢，我妈又美又聪明！”丢下这话，朱珠将钱收好，背上包就往屋外跑。 今儿是趁墟的日子，镇上摆摊卖货以及逛街的人明显比平日要更多一些。 朱珠从长兴街路过的时候，发现有零星几个卖衣服的临时摊贩，这可是之前没有见到的。 她停车在摊前看了看，卖货的女同志显然也是新手上路，羞答答的问朱珠有没有喜欢的。 朱珠翻看了一下挂出来的衣裳，觉得这些衣服都很普通，面料是涤卡布和的确良的，颜色是常见的黑白蓝，也都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款式。 朱珠问了一下价格，一件白衬衣九块钱，涤卡布的西裤十二块钱。 这价格没什么优势，一般人自己去供销社买布自己做，一件衣服能省至少三块钱，而且还是量身定做，比买市场货要合体，还便宜。 朱珠放下衣服道了声‘谢谢’，骑车往供销社的方向去了。 陇上镇开始有卖衣服的小摊贩了，这给了朱珠一定的启发，她在想，别人能卖，她为什么不能呢？ 就凭她的眼光和审美，卖服装肯定也能干得风生水起。 正文 049许主任被说服 朱珠心里有了新的方向，但这事儿现在还不急。 她到了供销社后，没着急进去买东西，第一时间去看了眼外墙的公告栏。 送月饼样的时间已经出来了，朱珠感叹自己来得及时，公告上那日期显示，这就是今天才贴上去的。 朱珠看完告示内容正要往供销社里走，迎面正好遇到了一行人。 走在中间的那个中年男人朱珠认识，正是许主任。 许主任身边还有三个男同志，同样都是人到中年，一个谢顶，一个将军肚，一个瘦得像麻杆。 这个组合搭配，莫名让人觉得有点喜庆。 三个人缠着许主任说着什么，许主任面上带一丝不耐烦，“每个单位都有每个单位的规定，希望各位理解理解。” “去年也不搞什么试吃选品啊！ 许主任何必把简单的事情搞得这样复杂呢？”其中谢顶的大叔有点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许主任皮笑肉不笑的，“去年是何主任管着供销社，他怎么安排那是他的事儿。 今年既然是我许为民坐在这个位置上，那想来我还是有权做这个决定的。” 许主任说完扬了扬手，正想对三人说声‘慢走不送’，抬眸的瞬间，便瞧见了朱珠。 朱珠朝许主任笑了笑，也没上赶着上前去套近乎，点了点头，就往供销社里面去了。 许主任也是从容一笑，将三尊缠人的大佛送走后，这才背着手走进供销社里，挨个柜台巡视一圈。 朱珠按照单子上写的材料，一一购买了花生油、糯米粉、莲子、白糖、葵花籽等食材。 零零总总的加在一起，算算也有一百多斤重，光靠朱珠一个人是无法运回家里去的。 面粉、莲子、白糖这些还好，放车后座能驮回去，花生油要怎么放？万一路上磕了撞了那不是得完蛋？ “供销社这边可以帮忙送货吗？”朱珠揉着太阳穴问售货员。 她觉得自己这趟失算了，今天出门前她应该找隔壁朱顺叔借辆推车才来镇上的，这下傻眼了。 售货员刚想说没有送货服务，站在朱珠身后的许主任却开口了。 “女同志出门在外，买这么多东西拿回家不方便，我们供销社开门做生意就得为人民服务。 这位同志，你一会儿把地址留下，我安排人给你送回去！” 售货员见发话的是供销社的许主任，也不敢不听，态度上比刚才还要热情两分。 “那同志你把家里地址写这里，我们主任一会儿安排人送过去。” 朱珠一脸感激的对许主任道了声‘谢谢’。 留下家里的地址后，朱珠走出供销社大门，看见许主任在门口站着，显然是在等着她。 “许主任，刚刚太谢谢你了！” 小姑娘的声音又轻又软，脸上的笑意明媚动人，让人听着、看着，哪哪都觉得舒服。 许主任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问道：“公告栏看了？” “看了，许主任，那我后天把月饼样送过来可以吧？”朱珠说。 许主任点头说‘行’，又问朱珠，“买那么多的食材，是为月饼订单做的准备？” 朱珠也没瞒着，如实道：“是的许主任，我昨儿接了镇上纺织厂的月饼订单了，他们厂子直接跟我们定了一千斤。” 许主任心头微微有些吃惊。 他可是听说过的，纺织厂去年定的是發记的月饼。 这个小姑娘居然这么快就拿下了纺织厂的订单，有点不简单啊！ 许主任饶有兴趣看了眼朱珠，“朱珠同志年纪轻轻，做生意却挺老道的嘛。 我能问一下你们给纺织厂的价格是多少钱一斤么？” 朱珠那天走后，许主任在家吃着月饼的时候就跟他老婆说，朱珠这月饼的价格怕是不低。 许主任老婆去年买的是發记月饼，她把發记的价格说了，一斤九毛五分，朱珠这个肯定得超过一块钱。 许主任当时就在想，超过一块钱的进价，供销社得卖多少钱合适？ 贵了，会有顾客买么？ 别到时候弄那么大的动静，搞什么月饼竞标选品的，最后选上来的月饼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贵了没人买，那他不是成了笑话了么？ 许主任一想到这种的后果，就觉得无法接受。 朱珠也有同样的担忧，她也觉得是时候把价格先说清楚了。 要是许主任觉得能接受，那她送月饼样过来，尽力争取供销社的订单才有意义。 要是月饼试吃全票通过了，最后却卡在价格这个环节上，不上不下的，连好不容易刚搭上的关系都弄黄了，那她才是哭都没地儿哭了。 “许主任，我给纺织厂的价格是一斤一块三毛钱，这是大批量的价格，少量的话，是一斤一块五毛钱。”朱珠直言。 许主任果然脸色微微有点变了，若是这个进价，那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朱珠同志，这个价格说实话，太高了。 虽然说现在市场经济比两年前是好了一些，可一斤月饼一块五毛钱，很多人未必舍得买。” 朱珠认同的点点头，脸上仍然带着浅笑。 “许主任，您说得我能理解，但我刚刚采买的那些食材您也看到了，都是选的咱供销社最好的货。 月饼的原材料，我们不会偷工减料，所以，相比起去年發记的红糖花生馅儿月饼，我们的用料成本就要高出一倍不止。 定这个价位，其实并不高的。 發记去年给纺织厂的批发价是九毛钱一斤，我们的批发价是一块三毛钱。 中间是有四毛钱的差价，可是一年也才过一次中秋节呀。 大家平时可能不舍得花一两块钱买饼饵当零嘴吃，可大过节的，买一次月饼应该是不会计较几毛钱的差价的吧？” 朱珠其实拿發记的批发价跟自己定的批发价比较，是有点小心机了。 發记的零售价和批发价格就差了五分钱，她这里可不止差五分呢。 所以老百姓们零售买發记的月饼一斤是花九毛五分，买她做的月饼，一斤就要一块五毛钱，这里要差五毛五分了，可不止四毛钱。 但这会儿许主任也没有想到这一层，他在思考着朱珠的话，让他觉得有些吃惊的是，他居然想着想着觉得朱珠说得很有道理。 额，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一个小姑娘给说服了么？！ 正文 050好饭不怕迟 看许主任仍然有些摇摆不定的样子，朱珠就想着好人做到底，再给他出个主意。 “许主任，你要是怕不保险，月饼评选的活动，你就选你认为大众能接受的价位的。 我这边，您要是觉得也能尝试，我们不如就以另外一种形式来合作。” 许主任饶有兴趣的看了朱珠一眼，扬手指着办公室的方向，招呼她进办公室里谈。 朱珠落落大方的跟着许主任进了供销社的办公室。 文员认出了朱珠就是之前来办公室找许主任的漂亮姑娘。 她微笑着朝朱珠点了点头，又起身笑着对许主任说：“主任，我去烧壶水送过来给您泡茶。” “去吧！”许主任点了下头，让朱珠坐下。 朱珠随意的拉了张办公椅在许主任的对面坐下了，也不东拉西扯的扯闲篇，直接将自己想法说了出来。 半个小时后，朱珠迈着轻快闲适的步履走出了供销社办公室的大门。 在供销社大门外取了自行车后，朱珠哼着小曲儿，准备回家。 停车在路面公话亭打完电话，正准备前去陇上医院接宋青峰出院的聂磊眼前恍惚闪过一道熟悉的倩影。 只一瞬，仿佛是心灵磁场的感应。 聂磊跑上大路定睛望去，发现骑车的女孩儿正是朱珠的时候，俊朗的面容立马涌上了笑意。 “朱珠！”聂磊追在朱珠的自行车后面喊着她的名字。 朱珠听见声音，忙刹车停下，回过头，聂磊那张脸便猝不及防地闯入了她的眼帘。 这么快再次见到聂磊，朱珠有意外，也有说不出来的惊喜。 “你这是......” 聂磊明媚的眼眸像镁光灯一样紧锁着朱珠。 刚刚转头的一瞥，在行人络绎的街头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此刻聂磊心中翻滚着的情绪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浓烈，直到这一刻，聂磊才知道这个女孩不仅仅只是走进了他的心里，她还很霸道，侵占了很大部分的领地。 “我刚从闽省回来，准备接峰子出院，很快就要出发北上去趟京都。”聂磊说着，上下打量着朱珠，问她，“最近怎么样，家里都还好吗？” 朱珠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聂磊，好些天没见，他似乎瘦了一点，唯一不变的是他阳光灿烂的笑容，以及那一如既往俊朗的容颜。 “谢谢你关心，我们挺好的。” 聂磊说：“这次回来，我本就有打算要去找你。” “找我？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朱珠被聂磊灼热的眼神看着，莫名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不是有句老话叫‘好女怕缠郎’么？ 虽然她是立场挺坚定的，说好了当下不谈恋爱要好好干事业的，可嘴上再坚定，也架不住帅气小鲜肉几次三番的撩拨啊，老阿姨的心都被勾得蠢蠢欲动了。 聂磊又是一记温柔杀的眼神，声音依然悦耳动听，“上次答应过你的，要给你送复习笔记。 马上也要开学了，趁着这次过来，就给捎带上了。 笔记在车上呢，我一会儿拿给你。” 朱珠应了声‘好’，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谢谢’。 聂磊双手插在牛仔裤兜里，原本还琢磨着要用什么借口跟朱珠多待一会儿，忽的想到单俊杰姑夫帮他打听到的事儿，敛容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还有一事要跟你讲，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吧。” “什么事？”朱珠黑黝黝的眸子转了转，目光与聂磊对上的瞬间忽然反应了过来，“是关于我爸爸的事儿？” 聂磊点头，指着停在身后不远处，大戏院门口那空地上的大东风：“去车上说，行吗？” 朱珠嗯了声。 大东风的车头特别高，朱珠这辈子是南方人，长得娇小，一米六四的身高，要抓着车上面的手把登上脚踏坐进去，还真挺费劲。 就在她扒拉着车门用力往上蹬腿的时候，一双大手从后面握住了她的腰肢，轻轻一送，她就坐进了车厢里。 被握了腰肢的女孩儿心跳砰砰好似擂鼓，脸蛋也像着了火似的，烧起来了。 明明这样的肢体接触她当演员那会儿没少经历，甚至还有比这更亲密的吻戏和动作。 可那会儿她心里头却是连一丝的涟漪都没有，因为她知道那些是工作，一切都是为了剧情服务，是她应该做的事儿。 生活和工作，她分得很清楚，她也一直活得很清醒。 然而这一刻，她却像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心头小鹿乱撞！ 聂磊帮朱珠关上车门，转身绕过后车厢走回驾驶室的这一小段路，他仿佛是踩在了棉花上，整个人像是要飘起来。 女孩子的腰纤细柔软得不可思议，他的一只手掌就能扣住。 刚刚抱着朱珠的腰肢送她上座位的时候，聂磊有种抱着一件稀世珍宝的感觉，都不敢用力，生怕自己不小心会伤着她...... 关上车门，两个人并肩坐在车厢里，气氛有短暂的凝滞。 朱珠没有说话，聂磊似乎也不着急开口。 静谧的空间里，两个人轻轻浅浅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聂磊看着后视镜里的双颊微红的朱珠，嘴角翘起，深邃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 要不怎么说俩人有默契呢，就在聂磊偷偷观察朱珠表情的时候，朱珠也抬头望向了后视镜。 并肩而坐的两个人明明离得这样近，侧过头就能看彼此，可偏偏他们的目光是在镜子里相遇的。 “你偷看我？！”朱珠红着脸轻哼了一声。 被抓包的聂磊没有一丝窘迫，他的身体比头脑反应更快，下意识就握住了朱珠放在身侧的小手。 朱珠掌心动了动，他却握得更紧了些。 “你不是要跟我说我爸爸的事情么？”朱珠不太敢看聂磊。 他那双眼睛太迷人了，她怕自己看久了会陷进去，再也拔不出来。 聂磊知道朱珠是刻意在转移话题，也没有回避，本来他就是要跟她说朱志勇的事情。 聂磊在心里跟自己说不要急，好饭不怕迟，要一口一口吃。 朱珠迟早会成为他媳妇儿的。 “是，我有一个同学他姑夫在京都电视台上班，我托他帮忙打听了苏国出事的那趟列车了......” 聂磊接下来简单的将情况告诉了朱珠。 列车被劫后发生爆炸的消息，跟外公李崇带回来的消息差不多，让朱珠觉得激动的事，聂磊那边有了确切的死亡名单了。 正文 051把悲剧摁死在摇篮里 聂磊说爆炸的那两节车厢，有大部分的人是苏国人。 列车是从苏国首都莫斯科发车的，坐上那辆列车的乘客，也不全是要出境的。 当时那两节车厢里的苏国乘客，原本就是要在克麦罗沃市下车的，歹徒引爆炸药后，那两节车厢被巨大的冲击甩脱了铁轨，两个车厢里好几十号人都死亡了。 “那其他车厢上的乘客，都没事吗？”朱珠追问道。 聂磊仍然握着朱珠的小手不肯放。 他不动声色的将自己匀称修长的指节一根一根的穿过朱珠的指缝，直到两个人的手牢牢的交握在一起。 “受伤的有百十来个人，都被就近安置到了当地医院接受治疗了。 叔叔有没有受伤现在还没有查到。 我这趟不是要去京都么？等我到了，我自己跑一趟苏国驻华领事馆问一问。” 朱珠本就知道朱志勇头部受伤了，在边境的某个医院治疗，但她不知道具体是哪一所医院。 其实按着她的想法，若是有可能打听到收治朱志勇的医院是哪一所，她是想尽快办理好手续，去趟苏国边境接她爸回家的。 朱珠穿过来的第一天就粗略的了解过剧情。 不得不说这本书的作者对原主爸爸的设定，真的是太狗血了。 朱志勇在这次爆炸事故中失忆了，三年后才想起来，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个男孩回家了。 朱珠都不敢想象按照剧本上写的剧情发展，真到了那一天，这个家要面临怎样一场动荡？ 现在她穿过来了，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成为了朱志勇的大女儿，她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父亲在伤痛折磨中孤零零的飘荡异国三年。 也不允许朱志勇做出对不起李香兰，对不起他们整个小家的事儿来。 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朱珠都不允许这样狗血的剧情上演，毁了一个幸福的家庭。 她要将这悲剧的源头彻底地摁死在摇篮里。 “聂磊，谢谢你告诉我这一些，谢谢你对我们家的帮助，我都记在心里了。”朱珠的感谢是发自真心的。 其实若不是因为聂磊对自己的那么一点好感，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关系，他没有义务帮他们做这些事的。 聂磊安慰了朱珠两句，这才道：“举手之劳而已，你要是真想要谢我，不如请我吃顿饭。 我这个人不挑剔，也很好养活的，路边的小吃摊就好。” 朱珠刚承了人家这么大的人情，怎好意思出口拒绝呢？ 她笑了笑，嗯嗯两声：“你不是还要去医院接你好兄弟宋青峰同志出院么？ 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要我陪你去接他出院，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饭，你放心，这次我是带了粮票出来的。” 这粮票还是舅舅李松柏给送家里的，采买糯米粉花生油这些东西，需要用到粮票，朱珠就将票券一起揣包里带了出来。 聂磊可不仅仅是帮她打探了朱志勇的事儿，还给她送来了高中的复习笔记。 这份大大的人情，可不是一顿饭就能抵消的，朱珠又怎好意思请人家去吃路边摊？ 聂磊倒也没有色令智昏、见色忘友，他很爽快的应下了。 接着俩人准备下车。 这时候朱珠才发现自己跟聂磊的手是十指相扣的状态，而且聂磊一点要松手的意思都没有。 朱珠不太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轻轻抽了抽自己的手。 聂磊也知道不可能一直抓着朱珠的手不放，他勾起小指头在朱珠手心里划拉了几下，跟小猫挠痒痒似的直接挠到了她的心窝里。 被小鲜肉明目张胆挑逗了的朱珠，努力绷住自己快要失控的心弦，嘟囔了一声‘别闹’，飞快的抽回了手，推开车门跳了下了车。 一句‘别闹’像极了电影里的情侣把戏！ 聂磊脸上掩不住笑，目光追随着朱珠，眉梢飞扬，心里就像干了坏事还得逞的孩子，美得冒泡。 “你这自行车放我后备箱里吧，这镇上有扒手和小偷，我怕放这不安全。” 朱珠也知道一道锁难不住那些‘心灵手巧’的小毛贼，崇善如流的接受了聂磊的意见。 聂磊将大车厢的大锁头打开了，朱珠探头一看，发现大半个车厢里都装着货，有的是纸箱，有的外头还加了防震的木托。 “你......是趁着暑假，帮人跑运输么？”朱珠好奇的问了一句。 聂磊帮着朱珠将自行车放上去，重新将厚重的车厢门关上上了锁后，这才对朱珠说： “这车是我从我姐夫的公司借来的，高中三年时间，我偶尔会趁着寒暑假琢磨着做点小生意。 跟青峰合作这盘生意，却是高考结束后才开始的。 也不是什么大生意，说白了，也是干‘倒爷’这一行的，只不过是兼职的‘倒爷’。” 朱珠说实话，她很佩服聂磊的能力，她也很欣赏聂磊对社会局势发展的敏锐触觉和勇气。 不是谁当倒爷都有这份魄力倒腾这么大的生意的。 朱珠不用去看车厢里具体都是些什么产品，就光看塞了大半个车厢的货物就清楚，这不是小打小闹的。 “你去京都上大学的话，你这生意应该也不能继续做了吧？！”朱珠问。 聂磊点头，“上回在医院的时候峰子问过我，这生意在开学前就得结束。 峰子是觉得很可惜，但他一个人也没办法继续干。” 说到这里，聂磊扭头看了眼朱珠，“你爸爸要是从苏国平安回来，我建议他还是不要再跑国际列车了。 如果他愿意，我倒是可以把我手头的这条线转给他做，就是到时候得请他帮着再带上峰子。” 这话题朱珠实在是没法接。 虽然她知道聂磊这条线既然趟熟了，肯定是很挣钱的，可她凭什么那么大的脸去接受聂磊的这份好意呢？ 非亲非故的，她也没答应做他女朋友跟他处对象，他这样大方，就不怕日后鸡飞蛋打么？ “聂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么大的生意你就这么舍得？ 还有这生意是你跟宋青峰同志合伙的，你连商量都没商量就把他打包转手卖了，这不好吧？”朱珠瞪他。 她这会儿不由得有些怀疑，这家伙不是恋爱脑就是想着法儿给她下套。 聂磊却笑得很温柔。 朱珠，因为是你，所以，我觉得没有什么不舍得的。 正文 052超大号电灯泡 接了宋青峰出院后，三个人一块儿到了镇上的国营饭店吃午饭。 点完菜的当口，朱珠一本正经的对聂磊说：“今天说好是我请客的，你可别又背着我偷偷去把账结了！” 宋青峰八卦的目光在聂磊和朱珠二人身上来回游移着。 听听这熟稔的语气。 瞧瞧这亲近的态度。 要说这俩人之间没有戏，他第一个不信！ 哎呀妈呀，瞧瞧人家磊子这速度，真是不服不行啊！ 半拉眼珠子都没往宋青峰身上瞟的聂磊自然不清楚他兄弟这会儿内心戏有多么丰富。 他端着茶壶给朱珠倒了一杯茶水，轻盈的语气里带着一股淡淡的欢愉，“好，今天一定不跟你争。” “嗯，给宋青峰同志也倒上！”朱珠提醒道。 宋青峰闻言自个儿忙端起茶杯主动送到聂磊跟前。 挤眉弄眼什么的，聂磊啥也瞧不见，倒完茶水，人又扭头跟朱珠聊上了。 宋青峰嘴角抽搐，这厮典型的有异性没人性！ 饭菜上桌后，朱珠招呼着二人起筷。 宋青峰觉得自己像个超大号的电灯泡。 为了不影响好兄弟跟未来‘嫂子’谈感情，他十分有眼力劲儿的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默默扒着白米饭。 聂磊当着他的面给请客的朱珠夹了好几次菜，宋青峰嚼着嘴里的食物，觉得自己吃的不是米饭而是狗粮。 “宋青峰同志，你也多吃点肉和菜，你这大病初愈的，得好好补补。” 朱珠示意聂磊也给自个儿兄弟夹点菜。 她跟前的碗都快堆成小山了，人家宋青峰同志的却空空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刚点的不合他的口味。 宋青峰抬起头来嘿嘿笑着点头，“谢谢嫂......谢谢朱珠同志关心，我碗里有，吃着呢！” 他偷瞄了聂磊一眼，刚刚口里那声‘嫂子’差点脱口而出，还是聂磊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下，宋青峰才忙又改了口。 聂磊可是不希望宋青峰这张嘴乱喊，让朱珠尴尬下不来台。 又生怕她会对自己产生误会，以为是他在借峰子的口逼她答应做自己的女朋友。 朱珠却觉得没有什么误会不误会的，聂磊的言行举止，分明就是明目张胆。 她也不知道自己那颗伪装着城池营垒的心，什么时候就会被击溃了防线...... 饭桌上，聂磊问起了朱珠月饼生意的事儿。 朱珠也没有瞒着他们。 纺织厂的订单再加上供销社的合作供应，听数量就觉得不少。 宋青峰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朱珠同志，你可真厉害，上回在医院只听你提了个主意，没想到短短时日你就把生意都做起来了。” 朱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跟你们不能比，我们这就是小打小闹，也就挣个过河钱，节后还是得寻思做点别的。” 聂磊皱了下眉，“节前不就开学了么？你上学后还寻思做生意的事儿？” 朱珠一脸恍然。 瞧她这脑袋，光惦记着中秋节做月饼挣钱这档子事儿，把开学的日子都忘记了。 还有小半个月就开学了，开学第三天就是中秋。 也就是说，没啥意外的话，她忙完月饼生意这档子事儿后就得收心老老实实地回学校复读了。 朱珠今儿个刚想着要不要批发服装学人上街摆摊呢，看来摆摊卖服装的事儿，得重新计划计划才行。 “你之前不也是一边上学一边倒腾着生意么？ 我现在也就先想着，计划计划，也不一定立马就做。”朱珠抿了抿唇。 聂磊的想法自然是希望朱珠复读后一门心思将精力都放在学习上，他还盼着她明年也能考到京都去，这样他们俩就算不在一个学校，那也在一个城市，他能方便照顾。 可现在朱珠还没有松口答应做他女朋友，他自然也没有那个立场和权力反对什么。 聂磊想了想，决定换个说法：“朱珠，你原来的底子就不错，今年你再加把劲儿，明年一定能考上你理想中的大学。 做生意的事情，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商量一下，没准我还能给你提点不错的意见。” 朱珠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这家伙故意把学习的事情放在前面，那意思明显得很！ 她忍着笑没说破，点点头应下了。 宋青峰却一直在琢磨着朱珠那月饼的事儿。 他挺好奇朱珠和她妈妈自个儿在家做那么多的数量，这设备啥的，跟人专业的食品厂自然不能比，那能跟普通做饼饵的饼铺比么？ 他多嘴问了一句，没想到朱珠的回答也让他意外极了。 “朱珠同志，你们就用家里的大灶蒸啊？ 这么多，你们不是得一天到晚都守在灶膛前看着火？” 朱珠嗯了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现在农村还没兴煤气炉呢，平日里他们家做个饭炒个菜的，用的是蜂窝煤炉。 大灶也就逢年过节，上大蒸笼做各种粿品糕点，煮鸡鸭鹅的时候才会用上。 聂磊之前也没想到这上面去，这会儿一听也觉得整天守着大灶蒸月饼，效率太低还辛苦。 迎上宋青峰望过来的视线，聂磊心领神会的跟他交换了个眼神。 “朱珠，我这次经过沪市帮你捎个烤箱回来吧，比你用大灶蒸要省事便捷。”聂磊说。 朱珠眼睛一亮，语气里裹着欢喜：“沪市有卖烤箱了？需要工业券的吧？” 宋青峰咧嘴笑，刚想开口说‘不止工业券，还得外汇券才行’，可聂磊一个眼刀飞过来，他立即讪讪闭了嘴。 得，他还是别多嘴了。 饭菜它不香吗？ 让他们俩唠，他吃他自己的。 聂磊看着朱珠说：“沪市的友谊商店有的卖，我上次就看见过。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嗯！~” “好，太好了，谢谢！”朱珠高兴不已，有了烤箱，她觉得月饼的味道会更好更正宗。 “烤箱的钱，到时候我再付给你，可以吗？”朱珠这会儿也不清楚烤箱的价格，她猜测可能要两三百。 这价钱肯定是不便宜，但能提高效率，总体而言，是利大于弊的，她相信这个钱会以更多的订单挣回来。 聂磊还能说‘不可以’么？要是朱珠愿意，他还能为了她做更多！ 正文 053又不是输不起 因为惦记着要尽快帮朱珠买到烤箱捎回来，聂磊打消了原本要在陇上镇停留一晚的计划。 借着朱珠去上洗手间的当口，聂磊低声询问宋青峰：“峰子，你那伤口恢复得怎样？没大碍了吧？” 宋青峰知道聂磊想问什么，眯着眼笑得贱兮兮的，“好了好了，别担心，知道你要说啥，咱一会儿就上路！” 聂磊伸手拍了拍宋青峰的肩膀。 宋青峰随手扔了根烟给他，“你到底跟人家发展到啥程度了？不够意思啊，连兄弟我都瞒着！” 聂磊将香烟拿在手上把玩着，漂亮深邃的眼睛里蕴着轻轻浅浅的笑，“你别当着朱珠的面儿乱讲，别坏了兄弟我的好事。” 宋青峰挑眉，“不是吧？你们没确定关系？” 可这二人看着也不像啊，处得那叫一个自然！ 聂磊淡淡扫宋青峰一眼，语气笃定：“循序渐进，都是迟早的事儿。” 宋青峰嘿嘿的笑，给聂磊比划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朱珠上完洗手间顺便在前台把账单给结了。 一顿饭花了三十八块钱，差不多赶上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朱珠觉得挺肉疼，但这钱，还真不能省，搭那么大的人情，再贵也得花。 她推开包厢门走进来，聂磊和宋青峰也跟着站起身来。 “你们有没有吃饱啊？要不要再点一些？”朱珠客套的问了一句。 宋青峰快言快语道：“不用了朱珠同志，吃得老饱了！ 今儿真是让你破费了，回头等我俩回来，让我请你吃饭成不？” 朱珠忙说‘客气了’，目光落在聂磊身上，眸色温柔却不自知，“你们是打算下午就走还是......” “嗯，现在准备出发。”聂磊看着朱珠说。 朱珠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对二人说了声‘稍等’，噔噔噔又推门出去了。 “哎，磊子，朱珠同志这是干啥去了？”宋青峰不解。 聂磊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他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种被人放在心里，被人重视着的温暖袭上了心头。 他想着这次回来，得给朱珠准备个礼物什么的。 礼尚往来嘛，他懂的！ 果然，过了片刻，朱珠就提着一只袋子过来了。 “这是我随便买的一点食物，有面包还有饼干，路上饿了可以垫一垫肚子。”朱珠将袋子递给了聂磊。 聂磊双手接过来，郑重的模样让朱珠觉得买的这点东西有点不好意思拿出手了。 三个人一起回到大戏院门前的那块空地。 聂磊开了后车厢，帮朱珠把自行车取了下来。 宋青峰很自觉的先上了车，只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八卦的心，脸贴着车窗玻璃使劲儿往后瞟着。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边上，聂磊不会有任何唐突的举动，这是对朱珠的尊重。 “我会尽快回来，你忙归忙，也要注意休息，别把自己弄得太累了！”聂磊看着朱珠说道。 朱珠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嘴上说得坚定，内心却摇摆不定，是因为聂磊的眼睛。 他的目光看着你的时候，里面有满满的深情。 她不知道他是否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其他的女孩子，如果有，那么这个人真的太危险了，骗女孩子一定是一骗一个准儿，跑都跑不掉。 朱珠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他锁定的猎物，栽坑里，是迟早的事儿。 可是，她还想尝试着再挣扎挣扎！ 朱珠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挺矫情，喜欢却又害怕，她明明是新时代的女性呀，就算最后时间证明聂磊是个渣男，她又不是输不起。 “好，你们路上也要注意安全，开车小心！”朱珠压下心头的胡思乱想，朝聂磊挥挥手，潇洒的骑上车回家。 聂磊望着朱珠的背影，脸上含着笑。 宋青峰见人家都走远了，他兄弟还站着不动弹，忍不住探出脑袋朝聂磊喊了句：“走不走了？搁那当‘望夫石’呢？” 聂磊回头给了宋青峰一记‘王之蔑视’，大长腿利落一蹬，坐进了驾驶室。 大东风徐徐离开了陇上镇，朱珠骑着自行车也回到了清河村。 供销社送货的人前脚刚离开朱家，朱珠后脚就踏入了院门。 李香兰带着朱玥朱玲姐妹俩在对着货，闻声看了眼进院来的朱珠。 “你今儿怎么去了这么久？ 这些东西怎么还是供销社的人送来的，之前也没听说他们还有送货上门这服务啊。” 朱珠在天井边的石阶上坐下，先简单的回答完妈妈的问题后，从背包里掏出来一张纸递给李香兰看。 “这是什么？”李香兰不解，但还是接过来打开看了起来。 “妈，条件是我主动提的，您别上火哈。 咱也不是全没有保证，你看许主任也没坑我，还先给了咱一百块钱的保证金呢。”朱珠说着，把装在信封里的十张大团结拿了出来。 李香兰看上面写着的‘寄卖抽成协议’，眉头就忍不住蹙起来。 “万一咱送去的月饼供销社卖不出去，到时候还得拉回来，咱可就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朱玥听了妈妈这话，也拿过协议看了看。 “大姐，这是你主动提的？为什么呀？供销社订货不是得先给钱咱再送么？” 看妈妈和二妹都很担心的样子，朱珠不得不将自己在供销社与许主任说的那番话再搬出来过一遍。 “妈，你相信我的判断和决定好不好？以这种形式跟供销社合作，对我们而言，其实更合适。 你想，我们不比那些食品厂，咱的月饼都是靠我们自己一家人一个一个纯手工制作。 如果供销社只跟我们一家签供应合同，我怕到时候产量跟不上。 现在我们只是限量供应，还是以寄卖抽成的形式，主动权在我们手上，我们压力也小点。 至于送过去的这个量，我们自己把握好，不至于赔手里的，放心吧。” 李香兰见长女心中有成算，且协议都签了，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也就没再说些泄气的话。 朱珠坐过去一些，拉着李香兰的手轻声道：“妈，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朱玥和朱玲也都凑了过来，三双漂亮的大眼睛齐刷刷看着朱珠，眼中含着期待。 嗯，她们最喜欢听的便是‘好消息’了。 正文 054供销社脱销了 从聂磊那儿得到的消息，让全家人都很振奋。 朱奶奶高兴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一边抹着泪一边咧着嘴笑，不住点头道： “好好好，老天保佑，祖宗们在天有灵，只要志勇好好的，老婆子折寿十年都愿意。” 李香兰嗔怪道：“妈，您别乱说，您得好好生活，得长命百岁。 等志勇回来，您好好教育他，打他骂他都行，再不能让他这么吓唬咱！” 朱奶奶一脸认同的附和：“是，等他回来的，我指定要好好收拾他。” 婆媳俩虽然都在埋怨朱志勇，可她们语气里都透着欢喜，连带着家里的气氛也轻松欢快了不少。 朱奶奶更是发了话，交代李香兰晚上要做丰富一点，说是给孩子们都补补，其实就是想借此庆祝一下。 从这天开始，家里的精气神也好似变得不一样了。 纺织厂的月饼订单还有供销社的供应，都要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了。 家里从上到下，每个人都参与着食材的准备工作，就连最小的朱璇都能帮着用杵臼碾花生和核桃仁了。 陆续有新鲜的月饼出炉后，朱珠称了五十斤往供销社里送。 许主任也特意让食品柜台腾出了个显眼的位置让售货员摆上。 月饼能不能卖，有没有潜力，等上两天时间发酵看看就知道了。 村长儿媳刘桂芬也来家里拿了一些月饼样。 为了一斤一毛钱的月饼提成，刘桂芬跑得还挺勤快，就是跟李香兰担心的那样，农村人普遍觉得月饼的价钱太贵了，基本上都是只问不买。 刘桂芬前前后后从朱珠家里拿走了六个月饼样，却连一斤月饼都没有推销出去。 她觉得挺不好意思的，那月饼样又不是只给人看看不给尝，六个称重都不止一斤了，却白给人吃掉了，一毛钱成本都收不回。 这天晚上，刘桂芬来到家里，把这几天推销月饼的情况告诉了李香兰和朱珠，话里话外都是说月饼好吃是好吃，就是价格太贵了，庄户人家买不起。 李香兰是个老实人，觉得刘桂芬说的是实情，这也是她当初最担心的问题。 朱珠却直接点出了刘桂芬推销的方向不对。 刘桂芬听了心里多少有点不快，但朱珠是高中生，是村里少数最有文化的那几个人，有文化的人见识总是比她们这些当泥腿子的强。 她耐着性子主动问朱珠，请她指点一二。 朱珠忙说‘不敢当’，却也没藏私，将自己原先打算使的招数教给了刘桂芬。 刘桂芬吃惊不已，嘴上也不得不承认：“还是会读书的聪明啊！ 我之前总盯着咱村和我娘家村里的那些农民，都是地里刨食的庄稼人，平日里连肉都舍不得割，哪有那个闲钱买这么贵的月饼吃......” 意识到自己总是嫌朱珠家的月饼‘贵’，怕小姑娘听了不高兴，刘桂芬忙补充一句，“他们那些大老粗的都不识货。 咱不是有句老话叫好货不便宜，便宜没好货么？呵呵，推销给他们那些人，完全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朱珠知道刘桂芬会这样委婉客气，还是因为那一斤一毛钱的分成在诱惑着她，毕竟是无本的买卖，不要白不要。 但她刚刚给支的招儿，需要她找人去周边的镇子上推销，找的这些人不能白使唤吧？总要给提成和工钱才行。 朱珠想了想，对刘桂芬说：“伯娘，你去找人做地推也要给人家工钱。 这样吧，我替我妈做主再让利一毛钱，就按两毛钱一斤的提成给伯娘你。 至于这两毛钱的利润伯娘要怎么分配，我不干涉，你自个儿看着办可以吗？” 刘桂芬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她‘啊’了声，神色有点懵。 朱珠主动要给她多提一毛钱的利润，这让她觉得好像天上在掉馅饼儿。 不过等刘桂芬回过神来了，她才知道自个儿要找娘家兄弟去其他镇子上推销啥的，可不是得给分提成或者工钱么？ 要她从一毛钱的利润里再对半分出去五分，那她也觉得没劲儿，干脆别折腾算了。 “可以可以，还是珠珠你这丫头想得周到，伯娘我都没想到那一层上！” 刘桂芬乐呵呵的说完，又找李香兰要了四个月饼样，说明儿去其他镇上推销用。 等人走后，朱玥一直紧绷着的小脸一放，不高兴的嘟囔道：“大姐，桂芬伯娘前后就拿走了十个月饼了，这都两斤出头了。 她要是收不来订单，不是白瞎了那些月饼了吗？” 李香兰虽然没提起，可心里也是心疼被刘桂芬白拿走的月饼的。 不是她抠门，这月饼若是送给村长朱鸿京，这是应该的。 可刘桂芬打的旗号是帮他们家卖月饼，这要真的没收到订单，他们还真是赔了东西还让刘桂芬得了好名声！ 朱珠只能安慰道：“我刚刚给桂芬伯娘提的点子，只要她找的人靠谱，会有用的，她拿走的那十个月饼，也能挣回来的。 先看看吧，明后日这两天她要是收不到订单，那桂芬伯娘自己也不好意思，我们的损失也就只这十个月饼而已。” 李香兰点点头，认同了长女的做法。 ...... 距离八月十五中秋节还有十四天的时间，供销社那边送去的五十斤月饼已经销售一空了。 朱珠家里没有装电话，许主任想联系朱珠也没办法。 而朱珠这两日因为刘桂芬伯娘那边陆陆续续有十斤二十斤的小定单排过来，她们娘几个又开始忙了起来。 她两日没有去镇上了。 许主任供销社那边断了供应不得先下架，摆上前几日试吃测评选上的一家名叫阳光食品厂的月饼卖。 前两日在食品柜台买过月饼的一名衣着得体的妇女追着售货员问：“莲蓉月饼和五仁月饼什么时候来货啊？” 售货员看对方衣着打扮都比普通职工百姓好，说话的语气也客气许多：“同志，这两种月饼现在都断货了，你要不看看这一款，阳光食品厂的，味道也好着呢！” 看着光秃秃，颜值完全不及之前那些带花纹的月饼，中年妇女露出一脸的嫌弃：“这种月饼到处都有。 我难得见着好看又好吃的月饼了，你们还断货了，真是的...... 不是马上就要中秋了么？你们这货上的也太少了些，要不是我在别的地方没找到，也不必一天两回往供销社跑了！” 正文 055花好月圆 这中年妇女丈夫是县里某机关单位的。 她是前两日有事回娘家，匆匆忙忙的也没先准备好手信，路过供销社就顺带给买了些饼饵糕点回去。 一斤一块六毛钱的月饼着实不便宜了，但妇女家庭环境好，也不在乎贵个块儿八毛的。 她也是贪新鲜，那月饼做得精致打眼，还有不同口味，她一买就是两斤。 送回娘家，孩子们说好吃，连大人就着茶点吃也是赞不绝口。 中年妇女就寻思着今年中秋给丈夫老领导同事走礼什么的，就送这种月饼了，好看好吃还有面子。 哪知道昨天来问说断货了，今天跑了两趟也没买上，把她气着了。 她这不是马上得回县里了么？要不是让自个儿哥嫂去别的镇上问了也没找着，她也不至于急上脸的！ “你找你们领导问问看呀，我这回不买一斤两斤，我要买二十斤带走送人！”中年妇女拍着玻璃柜台催促着售货员。 售货员一听人家要一次性买二十斤，这可赶上批发了，忙对中年妇女说： “同志，你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去问一问我们主任货什么时候到。” 中年妇女忙摆手让她快去。 许主任也没想到朱珠送来的这月饼居然这么好卖。 这两天卖断货了，陆续还有买过的回头客来问，反应比阳光食品厂那卖一斤九毛八的月饼好上太多了。 同一天上架的月饼，朱珠送来的五十斤两天就卖完了，阳光食品厂的月饼昨晚收市统计了一下，也才卖了六十斤。 足足多摆了两天才多卖了十斤，这受欢迎的程度高下立现。 许主任这会儿也是坐不住了，听了售货员的话，就寻思着要不自己去趟清河村。 上回朱珠不是给留过地址让供销社送过面粉粮油么？ 许主任拿定主意后，随售货员一块儿来到了食品柜台。 他客气的对中年妇女说：“同志，你确定要二十斤‘花好月圆’的月饼是么？” “花好月圆？”中年妇女怕搞错了，忙补充道：“我要的是那种有花纹形状，包着莲蓉馅儿和五仁馅的那种哟！” 许主任忙点头笑着说：“对对对，没错。这月饼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花好月圆’。” 月饼名字是朱珠取的，上辈子她拍过的那部戏，就叫这名字，她觉得这名字应景也好记。 中年妇女一脸笑意，夸赞道：“哟，这名字寓意好。” “是，我们这月饼工艺复杂着呢，同志吃过也知道的，我就不多说了。 您这边确定要，我肯定要帮同志解决这问题的。”许主任客气的笑着说。 中年妇女一脸笃定的说：“二十斤，我今天就要，能取不？钱我可以先付给你们供销社。” 许主任忙点头：“可以的，同志先给五块十块钱定钱就行，下午三点您再过来供销社一趟成吗？” 中年妇女豪气的说：“我付全款没问题，供销社这么大个国营单位，我还能信不过？ 来，给算下钱开个条子，我这就付钱给你们。 下午三点我自己不过来，让我外甥拿条子直接来取好了。” 售货员看了眼许主任，见领导颔首同意，她忙笑盈盈的拿出收款单子写了起来。 许主任也没耽误时间，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取了自行车，急匆匆的就往清河村去了。 朱珠家里忙得飞起。 这些天陆续做了五百多斤的月饼出来，靠一个大灶蒸月饼效率不行。 好在隔壁的翠凤婶子和春杏婶子都跟李香兰处得好，家里大灶也空着没用，今天主动上门跟李香兰说可以借给她们家使。 李香兰也没跟她们俩客气。 之前朱志勇挣了钱往家里买好吃的东西，李香兰也没抠抠搜搜关起门来吃独食。 远亲近邻的，平日里彼此互相照应，多少都会给他们两家送点做人情。 这会儿张翠凤和江春杏能主动来说这话，李香兰就觉得多年的交情没白费。 朱玥帮着在春杏婶那边看着大灶的火，朱玲则守着翠凤婶子家的。 朱奶奶和朱璇帮着张罗碾花生杏仁等食材。 李香兰和朱珠娘俩在调配馅料做月饼，墙面上用粉笔写着三个大灶月饼下锅蒸的时间，时不时就得看看钟表，忙得是脚打后脑勺。 朱珠这会儿心里迫切的想着聂磊能不能早点回来？ 要是她能早点用上烤箱，不仅月饼出炉的效率高，奶奶妈妈和几个妹妹也不用忙得像只陀螺。 这么热的天气，一天到晚守着大灶，烟熏火燎的太辛苦了。 忙碌中，大姑朱志敏带着小儿子吴家明上门来了。 她提着二十多个咸鸭蛋当手信，见家里忙成这样，当即就洗了手过来接手朱奶奶手里的活，又喊着儿子去帮着看大灶。 “妈，香兰，你们也真是的，家里忙成这样，怎么也不叫玲玲去家里喊我过来帮忙？”朱志敏一边干活一边埋怨。 李香兰忙接过话头，“大姐你家里肯定也有活儿要忙啊，我和妈怎么好意思......” “自家人说这话可外道了哈！” 朱志敏轻嗔了一句，又看了眼朱珠，眼中含着笑意，“你这妮子，像你爸，下定了决心的事儿，就没干不成的，大姑服你！” 朱珠嘿嘿笑，“大姑你可别笑话我了。 这次的生意能做起来，也是全靠‘天时地利人和’，其中还夹着不少人情呢，大姑父那边也没少出力。” 大姑父吴汉良他们乡镇府，也跟朱珠定了三十斤月饼，就是他们内部自己人消化的，不算多，但在朱珠看来，这就是搭着大姑父的人情。 朱志敏听不得朱珠这客套话，“你姑父也就那点能耐了，出啥大力了，别笑死个人！” “大姐，你可千万别这样说，姐夫听了要寒心呢！”李香兰插了一句。 朱奶奶笑呵呵的，不以为意的说道：“一家人拧成一股绳，互相拉拔一把是应该的。” 朱志敏就觉得她妈说这话合她听，母女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快中午的时候，许主任到家里了。 看一大家子忙得热火朝天的，许主任站在院里有种无处下脚的感觉。 正文 056努力不掉链子 许主任脸上含着笑，刚喊了声‘朱珠同志’，正经话还没开口说呢，院门忽然被推开了。 一个身材微胖的女人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 “珠珠，莲蓉馅儿的月饼和红豆沙馅儿的月饼每种再给我二十斤，五仁馅儿的要十斤，快！” 听到了刘桂芬的大嗓门，朱珠起身走出去，她打眼看到院中还站着一个许主任，漂亮的杏仁眼闪过一丝意外。 朱珠先叫了声‘桂芬伯娘’，随即又上前跟许主任打招呼：“许主任，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刘桂芬咋咋呼呼的，眼睛直往天井里瞟，都没发现院里还站着一个大活人。 看朱珠这会儿叫着‘许主任’，她回过头扫了人家一眼，心里还挺好奇这是哪门子的主任，之前也没见过。 许主任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笑呵呵的说：“这两日你没去供销社，我左等右等没等着你送月饼过去，就自己找过来了。 朱珠同志，上回的五十斤月饼已经全部售磬了，我把月饼的款子给你送过来，顺便想再提一百五十斤回去。 麻烦你帮我装一下，三个口味的月饼，每种要五十斤，我现带走。” 朱珠知道月饼肯定会卖完，但供销社这么快来补货，也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的。 “许主任，不好意思啊，我这两天太忙了，所以就没去镇上。 辛苦您亲自跑一趟了，我现在就让我妈帮着捡月饼过秤，您进来坐一坐，稍等片刻。” 许主任笑着道好，随朱珠一起走进天井。 刘桂芬这下总算知道了许主任是哪一号人物了。 我滴个乖乖，这供销社的许主任都来志勇家批发月饼去卖了，这志勇的大闺女也真是够能耐的，供销社的生意都能搭上门路...... 刘桂芬心里暗自吃惊不已，又生怕供销社生意太好一次拿走了那么多的月饼，她刚要的数量一会儿凑不够。 她忙快步追上朱珠，拍着小姑娘的肩膀叨咕道：“珠珠啊，伯娘刚要的数量，你得先紧着我哈，伯娘那都是人家已经下定了的。” 朱珠晓得她的小心思，宽慰道：“伯娘你放心，你的五十斤我这就先捡好了给你过秤。” “哎，那我客厅等着哈！”刘桂芬搓着手，自个儿去客厅坐着了。 许主任是‘贵客’，朱奶奶和李香兰作为主人家，得停下了手上的活在客厅陪着待客。 看七十岁半头银发的老太太要去给自己烧水泡茶，许主任忙拦下朱奶奶，“老人家不用这么客气，我坐一会儿就好。” 李香兰之前没见过许主任，人当领导的陡然间来了家里，她还有点局促，“许.....许主任，多谢你对我们家的照顾！” 许主任忙表态：“嫂子客气了，是你们做的月饼好，在供销社受到了许多顾客的喜欢。 我们供销社的宗旨就是为人民服务嘛，所以，帮人民群众找到好的产品，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儿。” 李香兰有点激动，她看了眼自己婆婆，还是没忍住追问着许主任： “我们家的月饼有很多顾客喜欢呀？我之前还挺担心自己做的比不过那些大食品厂的......” 许主任忙肯定道：“很受欢迎啊，不仅味道好，卖相好，连月饼名字取得也好。” 刘桂芬前前后后卖了快一百斤月饼了，也不晓得这月饼还有名字，她忍不住插嘴问道：“月饼还给起名了？” “是珠珠那丫头给取的，叫什么‘花好月圆’，中秋节嘛，图个好意头。”李香兰解释道。 刘桂芬拍着大腿一个劲儿的点头，“这个好，寓意太好了，呵呵，不愧是文化人。” 说话间，朱珠已经秤好了月饼，提着棉布袋子过来了。 “伯娘，你的五十斤月饼在这里！” “好，你记账上啊，等我把钱收回来了，我再来跟你过账。”刘桂芬说着，提起月饼袋子，三步并作两步走，飞快出门去了。 连供销社都在卖志勇家的月饼了，她这生意不是要受影响么？ 得往其他镇子再扩大推销，趁着其他镇上的供销社没找上门来要货卖，她得让娘家兄弟把市场给占了。 许主任看刘桂芬风风火火的走了，扭头看朱珠：“刚刚那位大嫂卖得也挺不错啊！” 朱珠没否认，笑着说：“我们村长的儿媳妇，帮着卖点给熟人。” 许主任眯着眼睛，心想着这丫头心里是个有成算的，拉着村长儿媳妇一起干，真是够聪明的。 他把之前卖掉的五十斤月饼钱给了朱珠，想了下对朱珠说：“现在还没正经过节，但节前走礼是咱华国的传统。 朱珠同志，你这月饼潜力很大啊，后面可能销量还要走高。 你这边能扛住不掉链子的话，我打算主推你家的‘花好月圆’，这月饼意头好味道好，一炮而红也不是不可能。” 李香兰听得心头直冒热乎气。 她既激动又紧张，许主任的这番话太有‘力量’了，这让李香兰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鼓舞。 这是凭她们娘俩一手一脚做出来的‘生意’。 她们是女性，可她们也能像宣传语录说的那样，妇女也能顶起半边天。 李香兰心想着，能得到这样的肯定和认同，让她不眠不休累死累活的做月饼，她也是愿意的。 拿眼睛瞟长女的神情，看长女也是一脸自信的模样，笑盈盈的对许主任道：“放心许主任，我们一定努力不掉链子。” 朱珠用垫了棉布的木头箱子装了一百五十斤月饼，这箱子还是李香兰结婚那会儿，外公给做的，平日里用来装棉被衣裳的。 因为许主任没有准备好装月饼的家伙什过来，李香兰只能收拾出一只来暂用。 用箱子装着，还能防止路上被颠坏。 许主任用绳子将箱子绑好固定在后座上，转头对朱珠说：“朱珠同志，你们若是真的打算做下去，那你现在就得好好规划一下了。 现在时代不同了，这两年政策也一直在变，想来你们也能感受到。 国家现在支持个体户做生意，你们好好做，未必不能把‘花好月圆’发展成下一个‘發记’。” 正文 057准备注册商标 许主任这话让朱珠有一瞬间的动心。 她在想，饼饵行业是否真的有可能发展下去呢？ 朱珠将许主任的这番话暂时放在了心里，她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琢磨太多。 答应给纺织厂送的月饼，临时被朱珠拿出来两百斤给刘桂芬和许主任，这个缺口得尽快填补上。 一家人从早忙到晚，大灶里的火也是一天都没熄灭过，通往房顶的那根烟囱，滚烫得烙手。 朱珠和大姑朱志敏小心翼翼地将起锅的月饼一个个晾在竹冪上，忙完这些，两个人身上都是汗津津的，就跟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朱志敏见大侄女嘴上干得都起了一层皮了，心疼不已，催着她赶紧去喝口水，再坐下歇一歇。 “肉联厂和机械厂的订单，要不就不接了吧？钱这玩意儿也是挣不完的，别把自个儿累坏了！”朱志敏劝道。 朱珠舔着嘴唇吸着气儿，让她鼓起勇气推掉两个厂子的订单，她真是有些舍不得。 没错，今儿傍晚，舅舅李松柏来给朱珠带了个信儿，说肉联厂和机械厂的采购问他月饼定了哪家的货。 李松柏做事向来光明磊落的，他也没遮遮掩掩，直接说今年是姐姐和外甥女做的月饼。 这月饼好看好吃也挺紧俏的，还上了供销社柜台卖呢，让他们有兴趣自个儿去供销社看看。 人家也不傻啊，供销社买不是得被人挣一道钱么？ 有直接渠道不找，去供销社买？脑子又没有缺根弦。 两家的采购拜托李松柏帮他们联系订货，李松柏就来问姐姐和外甥女。 一次性吃下两家厂子的订单，能不能做出来货，李松柏也不确定，这才亲自跑一趟。 朱珠自然是要想接的呀，可一看家里乱糟糟的，从上到下老老少少都跟着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模样，她又觉得大家太辛苦了。 这些订单不可能拖着太久，怎么着也得节前三四天全部出齐，这样一来，工作量就得翻上好几倍。 朱珠揉了揉眉心，眨眨眼对朱志敏道：“大姑，您明天继续来帮忙好吗？ 我还想请春杏婶子和翠凤婶子一块儿来帮忙，都给你们算工钱。” 朱志敏听了前面一句没有二话，可一听大侄女要给自己算工钱，就生气了。 “珠珠，你给朱顺家的和朱贵才家的算工钱，这是合情合理的，人家是外人，没有义务帮咱。 你给大姑算什么工钱呐？大姑不是一家人还是怎么的？” 朱珠就晓得朱志敏是这个脾气，可她不能白占大姑的便宜啊。 “大姑，我们当然是一家人，可您嫁到了吴家了，我得站在您的角度替您考虑，不能让您在婆家难做人。 您帮我们是情分，但我和妈妈不能把情分视作理所当然。 如果您不肯收工钱，我和妈妈也没脸让您放着家里的活不管来帮我们挣钱了。 大姑，我们互相理解彼此，站在彼此的立场考虑问题好不好？” 听了大侄女的分析，朱志敏觉得暖心又安慰。 她觉得这丫头，比自己家闺女还要贴心。 “行，你都说到这份上了，大姑还能不依你？” 朱志敏拍了拍朱珠的肩膀，跟她说：“你要想接就接吧，大姑明儿把家里的蜂窝煤炉载过来，三个大灶不够，我们用蜂窝煤炉也可以。” 朱珠抱着朱志敏的胳膊笑着撒娇。 有这样的家人、亲人，朱珠觉得再辛苦些，再累点，她都是幸福的。 第二日，朱珠骑上了自行车去镇上纺织厂给舅舅李松柏回话。 舅舅还挺担心的问了一句：“别为难自己，要是能做就接，不能咱也别勉强，舅舅就怕你们太辛苦了。” “没事舅舅，我托了人去沪市买了一只烤箱，要是烤箱到了，效率就能提上来了。”朱珠说道。 “托人？谁？”李松柏十分敏感追问着。 朱珠忍住想要扶额的冲动，老实交代：“是聂磊，他上回来接他朋友宋青峰出院，我和他在镇上遇上了。 他听我说要做月饼卖，刚好他这趟要路过沪市，说沪市友谊商场有卖烤箱，帮我捎带一台回来。” 李松柏眼皮子跳了好几下，总觉得狼崽子对自己外甥女不死心，这是变着花样在套近乎呢！ 可恨现在他也见不着人，且人家是出于好意帮的忙，他完全没办法拿对方怎么样！ 李松柏挠了挠头，想跟朱珠说点什么，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急得他心头烦躁。 朱珠却还有事情要拜托舅舅，话头一转，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了李松柏。 “你要注册商标？”李松柏讶异。 朱珠点头，“舅舅，我寻思着不管日后我们会不会继续发展下去，开饼饵店铺啥的，把‘花好月圆’这个商标先注册下来，商标权就是掌握在自己手里。 反正现在注册商标的成本也不高，注册着，日后若真的不需要，也还能转卖出去。” 李松柏是地地道道的这个时代里的人，他不像朱珠带着后世的眼光和见识，对于商标法的理解也不到位，自然不能体会注册商标的意义。 但他觉得外甥女有主见，而且还是高中生，知识层面肯定比自己深，她觉得好，可以做的事情，听她的就是。 “行，那舅舅一会儿就去帮你问一问，需要什么手续，我来帮你跑！” “谢谢舅舅了！” 朱珠笑盈盈的离开了纺织厂，蹬着自行车打算去供销社看看。 市面上忽然出现了一种带花纹的，好吃好看还卖得贼贵，可买的人却不少的月饼，这真是件稀奇事儿。 供销社的食品柜台排着长龙，排队的队伍里，有好几个都是‘探子’。 他们有的是食品厂跑月饼销售的业务员，有的是自家开饼铺的个体户。 不同的身份，却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就是来亲眼看看，到底是什么月饼凭空出现，不仅抢走了好几家厂子的供应，还把他们的市场份额也悄咪咪的分走了？ 一名身穿着的确良白衬衣，蓝色西裤的青年买了一斤混装‘花好月圆’，付了钱走出了供销社大门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油纸袋，取出一个月饼一口咬下。 正文 058烤箱到了 一入口，青年男人就知道差距了。 他们發记做的月饼，外面这层皮比这带花纹的月饼干一些，咬一口就会掉一些饼屑出来。 再说红糖花生馅儿的，口感也比较硬，入口完全没有莲蓉馅儿的月饼细腻，吃多几口，还觉得齁得慌。 那种馅儿在嘴里一点一点融化的感觉，真是出奇美妙的丝滑。 口里的香甜与内心的沉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青年男人脸色不大好看，他不知道他们發记现在仿着这月饼做，还来不来得及？！ 准备回铺子的路上，青年男人遇到了最近偷摸着处着对象的姑娘。 女孩子在电影院当售票员，青年男人去看过几回电影，一来二去的，他对人家姑娘有了些好感，这姑娘看他的眼神，他也明白，这就偷摸好上了。 要是朱珠这会儿碰见了，以她脑中原主留下来的记忆就能轻而易举的认出来，这女孩子是她大姑朱志敏的大女儿----吴家欢。 吴家欢在电影院上班，朱珠穿过来这么长时间，也没见过这位表姐一面。 吴家欢长得有五分像朱志敏，圆圆的苹果脸，浓眉大眼的，以这个时代的审美来看，是挺漂亮的，属于长辈喜欢的那种有福气的长相。 吴家欢刹车停下，一只脚支着自行车，大眼睛噙着笑意含羞带怯的望着对方：“建华，你这是要去哪儿？” 發记的‘太子爷’名字叫陈建华，今年二十三岁，高中学历，毕业后没有继续上大学，找了关系在镇上小学当了名数学老师。 吴家欢喜欢他不仅仅是他长得好看周正，还有份体面的工作，家里条件好也是一个顶重要的原因。 陈建华家的饼铺就在长兴街道上，距离供销社也不远，他是走路过来的。 对着对象，他也没瞒着，扬了下手中的纸袋，“我刚去供销社买了月饼。” “建华，你没开玩笑吧？你们自己家就是做饼饵的，怎么会想到要去供销社买月饼？”吴家欢是一脸不解。 陈建华脸上的笑意有点僵。 他拿出一块月饼递给吴家欢，沉声道：“这是供销社最近卖得最好的月饼，我家今年是遇到强敌了。 你也知道的，我们去年接了不少镇上厂子的月饼订单，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零售单子，卖了好几千斤月饼出去。 可今年陇上镇的三大国营厂，全都跑去定了这家的月饼，就连供销社柜台也在卖。 再这样下去，我们家今年的生意怕是要一泻千里了。” 吴家欢听着这番话，脸上顿时也染上了忧虑之色。 她伸手接过陈建华递过来的月饼，忽然间觉得有点眼熟，像是在家里看到过。 他爸在乡镇府武装巡防队上班，有时候也会从单位带点东西回家去，吴家欢也不清楚家里那月饼是不是跟陈建华给她的这个是同一家的。 她拿着月饼问陈建华：“建华，那你们打算怎么办？生意还能抢回来吗？” “家欢，我先把这包月饼拿回去给我爸妈瞧瞧，饼铺的事情都是他们做主的，我现在也说不准。” 陈建华叹了一口气，也没有了继续跟吴家欢寒暄的热情，挥挥手迈大步离开了。 吴家欢拿着月饼在原地僵了一会儿，心想着發记今年月饼生意被抢走了，得损失好几千块钱吧？ 这钱虽然现在还不是自己的，可吴家欢也觉得心疼得厉害。 在她想来，發记饼铺的生意，陈建华父母将来是肯定要传给这个唯一的儿子的。 她将来要是嫁给了陈建华，这生意的好坏可不是跟自己也息息相关么？ “这家横空出世的饼铺居然抢了發记的生意，太可恶了！” 吴家欢捏着月饼的手一紧，饼皮表面就被她的手指掐进去了深深的印子。 红豆沙的馅儿冒了出来，香甜的气息阵阵扑鼻。 吴家欢替陈建华生气，原本想扔掉的，可闻着那味儿又觉得有些舍不得。 在街头吃东西到底不雅，她也是好面子的，左右看了看，见没人瞅自己，吴家欢这才将月饼小心翼翼的放进了上衣口袋里。 ...... 朱珠从供销社里出来，手上抱着上次借给许主任装月饼的那只木头箱子，准备一起带回去。 她把箱子绑在自行车后座，推着走了两步，还没骑上车呢，一道高大的身影晃到了自己跟前。 这人肩上扛着一个大箱子，手里还提着一只旅行袋，拦着朱珠正准备要问路，哪知道抬起头来一看，连他自个儿都惊着了。 “朱......朱珠同志？哎呀妈呀，咋这样巧？”宋青峰简直要高兴坏了。 他找人问路原就是要找去清河村给朱珠送烤箱的，哪知道大街上随便拦下个人，竟是正主！ “青峰同志，你们回来了？”朱珠问着，眼睛往四周扫了扫，却没有发现聂磊的身影。 宋青峰一看就知道朱珠是在找谁，他嘿嘿笑着说：“朱珠同志，别看了，就我一个人回来而已。 磊子在沪市那边上下完货，就把我给留下了。 他这趟不是要去京都么，还得抽空去趟大使馆问点事儿，怕时间耽误太久，就交代我带着烤箱自己坐车先回来，就怕你等得着急。” 朱珠听了这番话，没办法不感动。 聂磊这样事事为她考虑周到，急她所急，想她所想，这已经是超过普通朋友间的关心了。 朱珠此时此刻的内心就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沾了蜜汁的面包，涨涨的，甜甜的，有种难以言喻的幸福和满足感。 如果说升级男友的过程需要安上进度条，那朱珠想，聂磊再这样下去，真的离通关不远了。 “青峰同志，太感谢你了，让你特意为我跑回来一趟，辛苦了！ 这台烤箱对我来说，真是一场及时雨，解了我们家的燃眉之急，太好了。” 朱珠表达完自己的感谢，又邀请宋青峰一块儿回家吃顿便饭。 宋青峰乐呵呵的应下了。 他想着自己兄弟聂磊怕是都没蹭上朱家的饭，他倒是跑聂磊前面去了，回头都够自己在他跟前吹一阵子牛逼了，这必须得去呀！ 等二人一块儿回到了家里，李香兰才知道朱珠托了聂磊和宋青峰大老远的从沪市弄来了一台烤箱。 正文 059村里的风云人物 家里为了赶制月饼，忙成一片，宋青峰也不愿意给朱家人添麻烦，不肯让李香兰割肉杀鸡的张罗。 好在家里剩下七八个鸡蛋，还有一大块烟熏肉，又让朱璇去村头豆腐坊买了四块大豆腐。 李香兰煎了一大盘萝卜干鸡蛋饼，一盘大蒜炒烟熏肉，一盘醋溜大白菜，一盘小葱拌豆腐，又蒸了一锅大米饭，请宋青峰吃了顿便饭。 宋青峰来南方的时间长了，对于这边的饮食适应良好。 李香兰的手艺比国营饭店的厨子都不差，他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挺不好意思的说：“李阿姨，你做的饭菜实在太香了，瞧我吃的这肚子，让你们见笑了！” 李香兰忍俊不禁道：“青峰同志，你能吃好我就放心了，都是家常便饭，招待不周！” 宋青峰说了声‘哪里’，小嘴也挺能叨叨的，站在厨房门口陪着李香兰唠上了闲磕，偶尔提到聂磊，不忘替自己兄弟美言上两句，也是挺有心机的了。 朱珠没闲功夫听壁脚。 她吃过午饭后，就拿起了烤箱的说明书仔细阅读了一遍，准备下午就试着用烤箱来烤月饼了。 三个大灶仍然在蒸着月饼，有了张翠凤、江春杏和大姑朱志敏加入帮忙，人手上充裕了一些，朱珠也能暂时抽开身了。 第一次用烤箱，朱珠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她不敢一次性放太多月饼进去烤，生怕失败会白白浪费了。 果然，烤出来的月饼有些过火了，表皮有的地方还焦了。 朱珠忍着心疼，进行了第二次的尝试，这一次她调整了时间，还在月饼表层刷了一层薄薄的香油。 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二次还差一点，等到了第三次，烤箱出品的月饼不管是颜色还是味道，都要比大灶熏蒸出来的要更上一个层次。 看着风味具佳的月饼，朱珠忍不住激动，“就该是这样的，我一直想做的就是这样的月饼！” 吃着香喷喷的月饼，宋青峰觉得这只烤箱买得真特么的‘值’！ 有了烤箱的加持，月饼的出炉效率大大的提高了。 朱珠果断停掉了江春杏和张翠凤两家的大灶，只自家的大灶还继续投入使用。 烤箱也不能全天侯不停歇的烤月饼，朱珠一个是担心电路负荷太大，一个也是怕过量的使用，烤箱持续运转会发生什么意外。 不管是哪一种，朱珠都不敢大意，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中秋节前的第十天，舅舅李松柏从厂子喊了几个同事一块儿上家里来提走了一千斤月饼。 中秋节前的第八天，肉联厂的采购也来家里提走了两百斤月饼。 中秋节前的第六天，机械厂的采购开着车来家里提走了六百斤月饼。 如今，几乎整个清河村的人都知道了，朱志勇家把自家做的月饼都倒卖到镇上几大国营厂去了，就连村长儿媳妇刘桂芬都在帮着他们家卖货。 “我可听说了，他们卖的月饼还不便宜，批发出去一斤都要一块多，这黑心肝的，一斤月饼比一斤猪肉还要贵！” “就是，也不知道那些人都是被下降头了还是怎的，镇上人家發记才卖九毛一斤。 他们国营厂工人那么多，一次批发几百上千的，能省不少，怎么就瞎了眼去跟朱志勇家买贵的。” “之前咱都看走眼了，谁知道朱志勇他婆娘竟是个这么厉害的。 她这回卖月饼怕是要赚疯了吧？” “能不赚疯吗？一斤月饼卖一块多，成本能有几个钱？别以为大家都算不出这个数，我们也不是没自个儿做过。” “那你说说，她一斤能挣多少啊？” 有妇女露出一脸又嫉妒又羡慕的表情，比划了一个手势。 有人发出倒吸气儿的声音，“一块钱一斤？这是白捡钱啊！早知道我也去做来卖了！” 听了这话，又有一妇女冷笑出声，“你也做来卖？谁跟你买？你以为销售门路那么好找？” “李香兰都能，我为啥不能了？” “凭她敢豁出去自己，你敢不？” “啊，你是说她......” “我的天，这么不要脸，朱志勇这会儿就是死了也成了绿头鬼了......” 村头清河村的大石牌下，几个长舌妇聚在一块儿议论着这阵子村子里的‘风云人物’。 因为震惊、意外、嫉妒和不甘，她们用自己最大的恶意揣测和诋毁着跟她们不曾有过矛盾冲突，甚至连平素交集都鲜少的人。 朱志勇虽然出事了，可他的小家没有从此变得不幸，没有一蹶不振，没有成为全村人说起来都可怜叹息的对象，反而把日子过得蒸蒸日上，还凭着自家做的月饼，把生意做到了镇上去。 贫困人家怕过节，就因为每次过节意味着要花钱。 他们都是地里刨食的农民，一个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日子过得扣扣嗖嗖，紧紧巴巴。 可朱志勇家，就剩下几个娘们了，还能趁着过节发大财，这不是小打小闹的挣个一块两块的，人家这个节不定就挣出了个万元户，钞票大把大把的进了口袋，这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有几个人能不嫉妒，能不眼红的？ 那种坏心眼的，恨人有笑人贫的，都忍不住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要把这家冒出头来招人厌的给举报了。 农民不好好种地，做什么买卖啊？给弄个投机倒把的罪名，全家都得进去蹲号子。 因为议论说嘴的人多了，话自然也传到了朱鸿京耳中。 儿媳妇最近也在卖朱志勇家的月饼，这事他老人家知道，他能当清河村的村长十几二十年，就不是个没有城府的人。 朱志勇那媳妇儿拉长媳一起干，耍的那点儿心眼子，朱鸿京一清二楚。 但为何他不支声，默认了刘桂芬的行为，自然也是因为他和老友朱春生的情分。 朱鸿京知道现在清河村说酸话的人不少，人心浮动，怕出乱子，只能跑了趟乡政府，把几天前开会时领导发言的稿件借过来抄了一份。 村里要是让个别老鼠屎坏了一锅粥，那丢的还是整个村的声誉，被看笑话的也是他这个当村长的。 趁着还没有人起刺干出什么丧良心的事儿，朱鸿京在村公社开了广播，传达了国家推动社会改革开放的核心价值观。 “国家现在正处于全面发展的时代，政府也支持个体户做生意了，鼓励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推动社会经济发展的脚步......” 随着村长朱鸿京的声音在广播里传荡开来，那些起了坏心思、蠢蠢欲动想要举报朱珠家投机倒把的人都傻眼了。 有人觉得村长在这个当口开这样一段广播，是故意偏袒朱志勇家。 也有的人家认为，村长说的那些打着官腔的话，听着挺是那么一回事儿的，村长大小是个官，有关国家的规定，应该是不敢瞎咧咧的。 正文 060朱永强要搞事 朱永强的妈刘老太在厨房里摔锅打碗的骂着人，全是带着当地方言俚语的脏话，带人体器官的那种，撕骂的对象，正是朱奶奶一家。 朱志勇出事了，到现在都没消没息的，刘老太还暗自笑话陈宝卿这个老货要没儿子送终了，骂她活该。 她们这对妯娌打年轻时候就不对付，从前没分家挤在老屋里住那会儿，她们俩就没少干仗，刘老太就盼着有朝一日能骑到朱奶**上去。 哪知道这才过了多长时间，那老货一家子就又抖起来了。 儿子当倒爷捞偏门死外面了，儿媳非但没寻死觅活的，还接棒在家就干起了投机倒把的生意。 做月饼卖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天天进账挣大钱，眼红死她了！ 刘老太原本还鼓杵儿子朱永强去举报朱珠家，可村长竟然在这个时候开了广播，说什么政府鼓励老百姓做买卖了，把刘老太给气得够呛的。 “......我才不信有这么巧，这京叔别是跟那老货有一腿，这都明目张胆的袒护上了。 真是缺德带冒烟的，给我那死鬼小叔子戴了顶大绿帽，他要在天有灵知道了，棺材板板都要压不住！” 躲在屋里养伤的大孙子朱文波听他奶奶叨叨了大半晌了，骂骂咧咧个没完，脑仁都快炸了。 他双手捂着裹着纱布的脑袋，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奶奶，你别骂了，烦不烦！” 刘老太的声音一顿，随即又冲着大孙子房间的方向叉腰开起了火来。 乡下老太太骂人有时候真的很歹毒，刘老太对自己孙子也是无差别攻击，丝毫没有因为这是自己亲孙子而口下留情的。 骂完管不住身下二两肉的朱文波，她连着朱文波他妈廖育红也一起骂上了。 说起来，朱永强他们家最近日子是真的很不好过。 朱文波原本相亲处了个对象，因为朱永强打牌挪用了准备给儿子结婚的钱，家里拿不出女方要求的彩礼和四大件，结果谈崩了。 朱文波怨恨上了父母，在家闹了一场，还差点儿跟自己爹朱永强动了手。 家里上演了好大的一场‘打龙凤’，朱文波连夜离家出走，逃去了外公家避风头。 朱永强的老婆廖育红娘家在山区里，四面环山，条件比起清河村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朱永强当年会娶廖育红，也是因为廖育红家不要彩礼，只需要给五十斤粗粮和五十斤细粮。 刘老太就是觉得这儿媳妇便宜，看着腚大也好生养，做主给娶进门了。 大山里现在还没通电，交通也闭塞，天黑后没啥别的娱乐，难免心思浮动，特别是十八九岁的大小伙。 朱文波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再加上他虽然处对象被女方嫌弃家里穷不肯嫁，可到了山区里，他就是山里姑娘们眼中的‘城里人’。 被外公邻居家的姑娘含情脉脉的看了几回，朱文波作为男人的自尊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他觉得在前面那处不成的对象那儿丢掉的面子，全部在邻居姑娘身上找回来了，忍不住有点飘，一时脑热没管好下半身，跟那姑娘无媒苟合了。 这不，一个月后，人姑娘怀孕了，可朱文波却是个没担当的，脚底抹油跑回了清河村。 那姑娘家人就去朱文波外公家里闹，逼着朱文波的外公和舅舅领着人来了朱永强家。 刘老太当初让儿子娶了山里的女人当老婆，已经后悔了半辈子，觉得儿媳妇没文化又粗野，脑子也蠢钝，连累她的孙辈个个是笨蛋。 她这次说什么也不肯再让大孙子娶个山沟沟里的女人进门了。 刘老太当着找上门来的那群山里人破口大骂，骂人家闺女恬不知耻，八辈子没见过男人，还说人家姑娘那地儿要实在痒得慌，干脆去当娼卖肉，既享受又有钱收。 这些恶毒诛心的话激得人家父母亲戚怒火上头，当场就抄起了扁担和笤帚，要打死刘老太和罪魁祸首朱文波。 当时闹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左邻右里全部被惊动。 大家伙哪里能让外村人欺负到本村人头上来？仗着人多的优势，把人家山里姑娘的亲人都给赶出门去了。 刘老太到底上了年纪，女方那边的亲人也怕真把她打出个好歹，就只是拿笤帚招呼了她几下。 朱文波可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被打得头破血流，全身青紫，额头缝了七八针，好些天都下不来床。 女方那边已经让廖育红的兄弟再次上门来给最后的通牒了，如果朱文波敢不负责，他们那边就要去派出所报案了，告朱文波一个QJ罪，让他一辈子蹲监狱。 朱永强夫妻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送进去，所以无奈之下只能答应对方会负责到底。 然而女方那边现在狮子大开口，要朱永强家出三百块的彩礼钱，还要赠一辆自行车才肯罢休。 这钱朱永强家现在根本就拿不出来，女方那边又催得厉害，朱家二房这边愁云惨雾，朱家三房却大把挣钱，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刘老太那心气能平就奇了怪了。 刘老太骂儿媳妇廖育红是丧门星，拿她出来跟朱志勇的媳妇儿李香兰作对比，越骂越气，越气就越来劲。 被贬到泥地里的廖育红躲在里屋恨得咬牙切齿，在心里把刘老太咒了一通后，抹着泪对蹲在地上抽烟的丈夫说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告QJ不成？ 朱志勇婆娘现在挣了钱了，你去问她借，咱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再说。” 朱永强不用自己老婆提醒，他早就在琢磨着要如何从李香兰手里抠到钱的事儿了。 他闷闷的说：“开口借她是不可能借给我们的，上次撕破了脸，我那幺婶怕是连门都不会让我进。” “那怎么办？永强，你再想想法子啊！”廖育红一脸的愁苦。 朱永强烦躁的站起身，没好气地推开挡着道的妻子，沉着脸说：“就知道哭丧着脸。 我娘说的对，家里的好运道都叫你这张脸给苦丧没了，给老子滚一边去，晦气！” 朱永强撒完气，打开房门直接走了出去。 他在村道上晃悠了一圈后，脚步一拐，往罗汉家去了。 正文 061是我不对，是我不好 环境昏暗的电影院是时下许多处对象的男女们约会的天堂。 借着忽明忽暗的光线的掩饰，他们有时会勾勾小手，偷个香亲个嘴儿，在女孩儿身上摸摸索索，气氛旖旎又刺激。 当着售票员的吴家欢有时候也会透过小情侣们的互动回味她和陈建华相处的点点滴滴。 然而这些天她过得恍恍惚惚的，连偷偷瞄别人打情骂俏的心思都没有。 她那天下班回家后，旁敲侧击的问过自个儿妈朱志敏月饼的事情后，就完全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儿事儿了。 只是吴家欢怎么也没想到，抢走發记月饼生意的人，居然是她舅妈。 吴家欢心里揣着事儿，纠结矛盾一夜没有好眠。 对她来说，舅舅舅妈是亲人。 在舅舅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后，舅妈能振作起来撑起一个家，这不容易。 别的不说，就光这个品质，吴家欢都觉得挺佩服的。 然而陈建华是她认定了要嫁的人。 發记今年的生意遭遇滑铁卢，抢了他们生意的人是自己亲戚，这让吴家欢心里很不好受。 这事儿换做是别人做，她还能帮着陈建华家破口大骂出出气儿，可偏偏是自个儿舅妈，吴家欢觉得自己很难做。 偏她还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再次与陈建华见面时，吴家欢没忍住，自个儿说漏嘴了，再被陈建华一逼，就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股脑儿都说了。 陈建华很生气，觉得自己遭遇到了吴家欢的欺骗，还为自己之前什么话都告诉对方，指定被对方当成傻子看笑话而懊恼愤慨。 两个人吵了一架，陈建华不顾吴家欢的挽留甩袖离开，吴家欢哭红了双眼，还不敢将委屈告诉自己的爸妈。 她和陈建华处对象的日子不长不短，她觉得陈建华还没有要带她见家长的意思，也没敢声张，这事儿一直没告诉家里人。 所以，吵架了，受委屈了，她连吱声吐吐苦水的权利都没有。 吴家欢觉得陈建华虽然当日没有发狠提分手，但他们俩现在的关系，其实也跟分手没啥两样了。 揉着发涨的脑仁唉声叹息了好几回，连同事小李都忍不住出声问了她一句：“家欢，到底怎么了？跟你对象吵架了？” 之前陈建华隔上三五日就会来看场电影，说是支持支持吴家欢的工作，请吴家欢一起看上一场，顺带谈谈情说说爱啥的，同事也都知道，还帮着打过掩护。 可现在都快十天过去了，陈建华连个影子都没有出现，再加上吴家欢总是这副提不起气力的样子，难免叫人猜测这俩人是不是感情出问题了。 吴家欢一直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这会儿被同事追问着，委屈袭上心头，话还没说出口，声音已经开始哽咽。 她垂头抹泪，小李有些着急了，想要找纸巾给她擦擦泪。 这时，一方蓝色的带锁边的叠成方块的手帕送到了吴家欢的跟前。 修长白皙的手掌捧着帕子伸到眼前，吴家欢一眼就认出了这只手的主人来了。 “建华......”吴家欢抬起来，苹果脸上泪眼含笑。 陈建华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清贵公子哥模样，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声音温和：“擦擦泪，别哭了，之前是我不对！” 吴家欢破涕为笑，接过了陈建华的手帕仔细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小李朝吴家欢使了个眼色，摆摆手让俩人找个地方好好说说话。 吴家欢和陈建华一前一后走出了电影院的大门，并肩站在影院门前的石阶上。 “建华，你......你不生我的气了，不误会我了？”吴家欢抓住手中的蓝色帕子，小心翼翼的觑着陈建华脸上的表情。 陈建华双手插在西裤兜里，闻言回头看她一眼，平静道：“我对你生什么气呢？那天是我不对。 你是你，你舅妈是你舅妈，我对你发的哪门子火？是我不好。” “建华，你别这么说，我知道这事儿我舅妈她们做得不地道，可......可我也没什么立场去说她们的不是。 我舅舅出了事，家里要是没人撑着，我外婆和我表妹她们，日子不定要过成什么样子。 建华，我听我妈说了的，我舅妈和表妹她们就做这一回生意。 等中秋这个节过了，她们就不折腾了，不会继续影响到發记的生意的，你们放心。”吴家欢上前拉着陈建华的胳膊，细声细气的解释起来。 陈建华心里忍不住冷笑。 现在大家的生活水平是比过去好了些，可也才刚混过温饱线多久？ 除了逢年过节的，平日里普通百姓舍得花几个钱买饼饵当零嘴吃的能有多少？ 他们發记是老字号了，平日里的生意也就够养家糊口，就指望着大年大节他们才能挣上一笔。 今年这挣钱的门道都被人提前一步抢走了，可恨的是，人家话还说得敞亮又好听，说什么过完节就不折腾了，钱挣够了，还折腾个P啊？ 陈建华运着气，想着他妈的叮嘱，他才忍着没有甩开吴家欢的手。 “家欢，今年这事儿我们家不怪你舅妈表妹她们。” 吴家欢一听这话，感动得眼圈又湿润了。 “建华......” 陈建华摆摆手，继续说：“你舅妈她们做的月饼，确实好，不仅样子特别、精致，就连里头的馅儿都花了很大的心思。 莲蓉馅儿、红豆沙馅儿、还有那个五仁馅儿，都很好吃。 说句实话，我们家从我爷爷那辈之后，就没继承好祖先们的手艺。 我家祖上是在御膳房给贵人们做点心的啊，可惜家里遭了难，名点名方全部都被烧毁了。 我爸跟我妈读书也少，靠他们自己琢磨，手艺上太过于守成，他们但凡有你舅妈的手艺，也不至于被抢走了生意......” 吴家欢闷声不吭，她听着觉得挺难受的。 她听说过的，陈家以前是大户，在长兴街上光铺面就有七八间，家里曾经也是住的三进的大宅子，是出了名的有钱的大地主。 可越是风光，在过去就越是艰难。 要不是他父母咬牙扛着挺过来了，他们只怕都见不着今日的曙光。 正文 062一个不要脸的请求 见吴家欢一直没有吭声，陈建华忍不住回头瞅了她一眼。 “家欢，我把我们的事儿跟我爸妈说了。” 话题突转，吴家欢有点措手不及。 她猛地抬起了头，目光与陈建华的碰撞在一起，眸子里满是忐忑，“建华，那叔叔和婶子他们......同不同意我俩啊？” 陈建华定定看着吴家欢，沉沉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本他们没什么意见，可后来知道了你舅妈那事儿，就有些生气了。” 吴家欢脸色有点难看。 陈建华的父母因为舅妈家做月饼抢走生意的事情对她有了意见，那她和建华...... “家欢，你别担心，我对你是没有其他看法的，也知道那些事儿都跟你无关。 就是我父母那里，请你给他们一点时间接受吧。”陈建华讪讪的说。 吴家欢张了张嘴，满心的苦涩。 她再次低下了头，心里有很多的情绪在不断的往上翻涌着，她咬了咬唇，终于还是决定一次问个明白。 吴家欢绞着帕子喃喃道：“建华，你来找我就只是要跟我说这个吗？” 来告诉她他不生她的气了，就是他父母对她有意见。 这是直接丢了个难题给她不是么？ 父母对自个儿对象有意见，你当人男朋友的，不知道给护着，尝试着把这意见给消除了啊？ 这是什么个意思嘛？ 吴家欢今年十九岁了，不是大事小情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 她承认自己有时候看问题不如自个儿爸妈通透，但陈建华这话、这表情，让她觉得难受极了。 吴家欢不喜欢猜谜游戏，打小她就不乐意玩这个。 陈建华话里有话，她也寻思不明白，她就希望对方能干脆一点，说些她能直接听懂的话。 陈建华啊了一声，反问了一句：“家欢，你什么意思？” “建华，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问清楚，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俩处对象是我俩的事儿，本来也跟我舅舅舅妈他们无关，别借题发挥将他们扯进来。”吴家欢沉着脸看向陈建华。 陈建华也不乐意听这话了，顿时撂了脸。 “谁借题发挥了，吴家欢，你说话别太难听！” “我说话怎么难听了？你说你爸妈就是因为我舅妈那事儿对我有意见的，是不是，刚你就这么说的？” “那你舅妈她们确实截了我家生意，我爸妈有点意见也正常吧？”陈建华拔高了分贝。 吴家欢憋着气，叉腰再次问陈建华：“那你们家想怎么样，你倒是给我一句实话。 你觉得需要我怎么做，你爸妈才能没意见？” 陈建华终于等到了吴家欢主动问出口了。 可这会儿的氛围，说话的语气，两个人之间的情绪全然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陈建华转过身来，双手握住了吴家欢的肩膀，声音尽量放得轻柔和缓：“家欢，你刚刚说你舅妈和表妹只做这一次对不对？” 吴家欢点点头，“是，我妈是这么说。 这两日学校已经开始让报名了，我大表妹去年高考没考上理想的大学，今年还要再复读一年高三。 我另外三个小的表妹也要回学校上学，我舅妈一个人有手艺也做不来生意，确实没办法继续。” 陈建华嗯了一声，舔了舔唇道：“那我能不能提个请求？” “请求？”吴家欢疑惑的问陈建华，“什么请求？” “就是......”作为一名知识分子，陈建华之所以觉得有点难为情，有点不好意思开口，其实也是因为他自己明白，这个所谓的‘请求’有多么的‘不要脸’。 而他却不得不为了自己家的生意这么‘不要脸’一回！ “就是能不能请你舅妈把她们做的那月饼的方子让给我们？” 见吴家欢一脸不敢置信，陈建华握着她肩膀的手也多了两分力度，“家欢，你别急，你听我说。” “陈建华，这是你一个当老师的能说出来的话吗？”吴家欢简直不敢相信。 这是她喜欢的那个知书达理文质彬彬的人吗？ 开口要别人的东西，要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她只在农村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那儿见识过。 “家欢，我也是没办法了，我是被逼的啊！”陈建华压抑的低吼了一声，“我爸妈拿这个作为条件逼着我，我能怎么办？ 我不想放弃你，不想跟你分手，我只能来找你，求你帮这个忙！ 家欢，我们俩要是成了，我和你舅舅舅妈也是亲人，他们的方子也不算给了外人，你说是不是？ 你舅妈他们要是不做了，方子也是浪费了不是？ 你想想，如今我爸妈他们是还没有调试出一模一样的来，可这镇上，那县里，做饼饵的何止我们一家？ 你就能保证日后其他人不模仿么？ 其他人能照着你舅妈做的那月饼仿出来，我们家也行的，就是早晚的问题，可为啥我要来求你，你晓得不？” 吴家欢扭头不想听。 陈建华却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带。 他继续说道：“是因为我想借这个方子，给你和我爸妈搭起一座沟通的桥梁，让他们看到你为了我们家的付出，让他们真真正正的接纳你！ 家欢，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吗？你能理解我的心意吗？” 吴家欢觉得陈建华在说歪理，可是她却可恶的想借此说服自己的内心，想自私的只站在自己的角度，为她的未来考虑。 她觉得自己挺不是个东西的，外婆、舅舅、舅妈他们对自己那么好。 特别是舅舅，从前在外面干活回来，都会给她捎带点东西，有时候是一个书包，一双鞋子，有时候是扎头发的红头绳或者缠着蕾丝的发箍......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又不是白眼狼，她不可能没有感觉。 可人心也是长偏的，在面临取舍的时候，她心里的那座天枰，就会朝着她更在乎更看重的那一端倾斜。 帮着未来的婆家人算计自己的舅舅舅妈，吴家欢觉得这事不地道，可她却挣扎着矛盾着，犹豫着要不要去做。 吴家欢捂着脸流泪。 陈建华紧紧抱着她，拍着她的背说道：“家欢，我知道难为你，可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我们的明天，你是愿意的对不对？” 正文 063半夜有鬼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时。 正在算计朱珠一家的，可不止一个脑子叫‘爱情’那玩意儿灌了浆糊的吴家欢，还有一个被当成枪使的罗汉。 朱永强找上了表兄罗汉一块儿喝起了小酒，一边喝一边编排着朱珠家的八卦。 说到朱家那几个老少娘们最近挣到的钱，表兄弟俩就觉得喝进肚子的酒烧得慌。 怎么那些钱不是自家的呢？ 招人眼还花不着，真是叫人恨得牙根痒痒！ 朱永强知道罗汉一直都惦记着他堂嫂李香兰。 从前他们俩背着人的时候，罗汉这个人嘴里没门把子，好多回都拿李香兰开荤段。 朱志勇到现在都没回来，朱永强寻思他这堂哥八成是死在外头了。 酒借人胆，朱永强就鼓杵罗汉去干点‘人财两得’的美事儿。 他帮罗汉出主意，还搂着罗汉的脖子坏笑着说：“哥你要是成了，那娘们跟了你，心还能不向着你？ 到时候，她的人是你的，家里挣到的钱也是你的。 等哥你过上好日子了，你可千万要记得你弟弟我。” 罗汉喝了一瓶白酒下肚，脑子本来就有点飘了，再被朱永强画的大饼、勾画的美好蓝图一激，仿佛已经看到了日后躺赢的好日子了，笑得一脸猥琐。 “哥要能睡了李香兰那娘们，再花她挣的钱，让她生的几个小娘皮叫声爹，那真是皇帝给我都不换。” 朱永强就拱着火继续道：“光说不练假把式，你有贼心，你倒是行动啊！” “嘿，谁假把式了，老子今晚就行动给你看看！”罗汉哼哼唧唧的嘟囔起来。 朱永强就给他加油打气，把罗汉拱得蠢蠢欲动。 看他真准备要去翻人朱志勇家的墙头了，朱永强拉着罗汉给他支了个招，把从哪儿进去，藏哪儿不容易叫人发现都给讲清楚了。 罗汉感动得差点儿没落泪，这是真心替他考虑的兄弟啊！ “永强，你放心，你哥我真过上好日子了，不会忘记你！” “哥，你也知道我家文波的事情，我也是烦得很。 我最近家里不凑手，你能不能先借点给我，帮你侄子度过这个难关？”朱永强趁机提出了要求。 罗汉酒意上头，再加上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念着表弟的好，能说出拒绝的话么？ 必须不能啊！ 用完就扔那还叫兄弟义气么？ “你是我表弟，你娘是我小姨，我能不管你？你需要多少？”罗汉问道。 朱永强知道罗汉要是出事了，估摸着就得进去蹲一波，自然是有多少先抠多少呗。 要是罗汉成功得手了，李香兰那娘们要面子肯定不敢声张，到时候这还是一张长期饭票，他左右是稳赚不赔。 朱永强哭丧着脸道：“哥，你有多少先都给我成不？ 你今晚成了，日后女人和钱都有，你先紧着兄弟，帮你侄子这一把，我们全家都感激你！” 罗汉晕晕乎乎的，看着朱永强真要给自己下跪，他忙拉着不让，一双被酒精熏得赤红的眼眯了起来，点点头答应了。 揣着二百三十块钱从罗汉家里出来后，朱永强的身影就像一滴墨水，迅速的钻入了黑暗里，很快就了无痕迹。 子夜时分，罗汉穿过了一条条巷道，凭着记忆摸到了朱珠家院墙下。 朱永强告诉过他怎么进去，他把步骤都记得清楚。 罗汉从小就攀墙爬树，这道院墙的高度难不倒他，他助跑借力，蹬蹬几下就翻到了墙头上了。 跳下院子，还有一道大门隔住了他的脚步，所以，罗汉按照朱永强说的，不下墙头，反而循着墙头爬上屋脊，到了里面顺着屋顶坡度跳进天井里更省事。 朱志勇家里黑乎乎的一片，各个房间都熄灯了，看来是都睡下了。 罗汉很高兴，都睡着了好，方便他干坏事。 他摸进了大厅，轻轻推了推东屋的门。 房门没有插梢，只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就推开了。 罗汉摸黑进去。 如今这房屋的结构都一个样，东西两屋的屋顶有两个天窗。 月光透过天窗漏下如轻纱般的光晕，映照得屋里朦朦胧胧，影影绰绰。 罗汉赤红的双眼如同两簇鬼火，在昏暗中闪闪烁烁。 他脚步放得极轻，蹑手蹑脚的朝着雕花大床的方向摸过去。 大床上，李香兰平躺睡在外面，八岁的朱璇蜷着身子睡在里侧。 罗汉慢慢的撩开了床帐，借着微弱的光影，他囫囵能看见李香兰那张让他YY过无数次的漂亮脸蛋。 小肚子有火瞬间蹿了上来，罗汉的咽了咽口水，呼吸不自觉的变粗了。 他眼睛顺着李香兰的睡颜一点点往下移，滑过她露在外的脖颈，再一路蜿蜒往下，落在她微微起伏着的身形曲线上。 罗汉听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咕咚声。 他的全部专注力都放在了李香兰身上，甚至于连里侧还有一个朱璇都没注意到。 李香兰迷迷糊糊间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气。 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像羽毛一样，一阵一阵的喷在她脸上，那味道，有点难闻。 可是最近几天，她和女儿们为了赶制月饼，没日没夜的做着，实在是太累了。 眼皮子沉重得她想睁开来看一看都没了力气。 李香兰轻哼了一声，扭过头朝里翻了个身，躲开了那股难闻的气味儿。 罗汉还以为李香兰醒了，差点儿吓得从床边滚下去。 看李香兰只是翻了个身，他定了定神，贼心又起，视线落在她圆而大的腚上。 罗汉觉得这视觉冲击有点大，浑身上下的细胞都急不可耐地叫嚣起来了。 他再也忍不住这刺激，三两下扒下了自己的衣裤，随后伸出他的恶魔之手，朝着李香兰的屁--股用力地抓了一把。 疼痛让李香兰尖叫出声。 她一个激灵彻底醒过身来，可是，没等她再次喊出声，一直大手就用力的捂住了她的嘴，一团黑乎乎的身影隔着一层薄被单重重的压在了她身上。 李香兰又惊又怕，她双手不断的拍打着身上的人，被压住了双腿无法动弹，她便用脚跟肌腱用力砸床板。 砰砰砰的响动把八岁的朱璇从睡梦中惊醒了。 她迷迷糊糊喊了声‘妈’，睁开眼看见妈妈身上趴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时，尖叫声瞬间穿透了房门。 “啊啊啊，有鬼啊，大姐二姐三姐，你们快来救我和妈妈，有鬼！” 正文 064人赃并获 朱珠、朱玥和朱玲姐妹仨沉浸在梦乡里，睡得正熟。 倒是隔间八尺前屋里住着的朱奶奶，被尖叫声惊醒了。 她听到朱璇惊恐的喊声，说家里‘有鬼’，朱奶奶连衣裳都来不及披，住着拐杖摸着黑就往东屋去了。 朱珠是三姐妹中最先醒过来的。 她听到了妈妈的咒骂声和哭泣声，顿时打了个激灵，飞快的跳下大床，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东屋里，橙黄的灯光亮堂堂的。 妈妈李香兰头发披散着，脸上全是泪痕，一侧的脸颊高高肿起，脖子上也有一片红痕。 朱珠看见颤巍巍的奶奶半跪在地上，用她的拐杖一下又一下的捅着躲在床底下的人。 再看散落在床边的男士大裤衩和背心，朱珠脑袋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耳畔炸开了花。 朱珠喊了声‘妈’，眼泪瞬间掉下。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是谁？” 欺负人欺负到没边了是吧？ 跑到她们家里来欺辱她的妈妈，这个人不管是谁，她都要弄死他！ 李香兰怕污了女儿们的眼，扯着哭泣的朱璇推着朱珠姐妹俩往房门口去，“去西屋待着，奶奶和妈自己能解决这件事！” 朱珠怎么可能放心让身体不好的奶奶和大受刺激的妈妈自己解决这件事？ 她们中谁受到伤害，朱珠都无法接受。 她拦住了妈妈想要关门的动作，回头看了眼也跟着起床过来，却还是一脸懵圈的朱玥和朱玲道：“带着璇璇回西屋待着，璇璇受了惊吓，安抚好她。” 朱珠说完这话，直接进了东屋，把门关上后，拴上了门闩。 房门后面就放着一根竹竿，长长的竹竿是用来关靠近屋顶的那扇小窗的。 朱珠二话不说，抄起那根竹竿，直接打横使劲儿往床底下扫。 竹竿没长眼，它不懂得要如何避让，躲在床底下的罗汉被来回戳来回捅，痛得嗷嗷直叫。 朱奶奶又气又恨，她喘着气嘶声骂着，还得压抑着自己控制着音量。 她怕啊，她怕事情传出去了，儿媳妇受不住闲言碎语，要去寻了短见，那她这个家就全散了。 朱奶奶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李香兰也是一副‘无脸见人’的绝望。 要不是怕自己一头碰死了，烂摊子还得婆婆和女儿们收拾，她肯定是不想活了。 就这对婆媳俩的战斗力，没有朱珠的话，要如何解决今晚的难题？ 朱珠听到了罗汉的求饶声，认出了这个畜生是谁了。 她咬牙切齿的咒骂着，恨不得提刀杀了这个猥琐的烂人。 朱珠继续戳继续捅着床底下的人，下手毫不留情，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王八蛋，你个烂人怎么不叫雷劈死，你个丧良心的死全家的...... 人贱一辈子，猪贱一刀子，你个挨枪子的玩意儿，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你TM的畜生不如.....” 朱珠发誓，她把上辈子和这辈子学到的骂人最恶毒的话全都咒在了罗汉身上。 可她依然不解气。 罗汉终于还是扛不住了，他刚刚差点儿被朱珠一竿子捅个对穿，为了护住自己一条小命，他连滚带爬地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赤条条的人影跪在朱奶奶跟前，朱珠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眼睛要瞎掉了，恶心得隔夜饭都快吐出来。 李香兰拉住朱珠避过身子去，她不敢去回忆刚刚发生的那一幕。 恐惧，屈辱、恶心，各种情绪纠结缠绕在一起，李香兰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她双手捂着胸口，开始一阵阵的干呕。 朱珠知道妈妈现在受不得刺激，她小声安抚着她，一遍一遍轻拍着李香兰的背，告诉她‘没事的’。 她也不会真的让妈妈有事的，今晚发生的事情，不能这样传出去，她要治罗汉，得换个名目。 在朱奶奶的咒骂声中，罗汉套上了大裤衩和背心，卑微的跪在她老人家脚下，一个劲儿的磕着头求饶着。 “婶子，都是我的错，我喝了酒犯了迷糊，我知道错了，求您饶了我这一回，我给您和弟妹道歉行不行？” 朱奶奶拿拐杖一下又一下的砸着罗汉，她心头也是一团乱麻，除了打罗汉一顿出气，她不知道应该怎么惩罚这个色胆包天的畜生。 事情闹大了，她儿媳妇香兰又要如何做人？ 朱珠安抚好了李香兰后，回过身来，抄起了梳妆台上的一只玻璃花瓶照着罗汉的额头就敲了下去。 花瓶应声碎裂。 而罗汉也像被砸懵了一样，连声音都没发出来一句，直到血顺着他的脸颊往脖子淌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抬手抹了一下，喃喃的说道：“血，我头被开、开瓢了，流血了.....” 朱奶奶和李香兰也猛地回过神来，吓得脸色发白，直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珠珠，你怎么能......”朱奶奶手在抖。 朱珠冷笑一声：“怎么不能？我们家里大半夜招了贼了，我打死入屋行窃的贼是正当防卫，打死都不算事。” 说完，朱珠又熟门熟路的从李香兰放钱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大叠的大团结，全部送到了罗汉跟前。 罗汉被砸得脑袋发昏，一只手还捂着额角，一只手却下意识的去接大团结。 “钱.....”罗汉眼睛发直，他还以为这是朱珠给他的赔偿，开了他一瓢给这么一大叠大团结，也算值。 然而，下一秒，他的美梦就破碎了。 罗汉听到朱珠粉润润的小嘴轻启，说出口的话又狠又毒：“罗汉知道我们家最近做月饼生意挣了点钱，半夜入屋行窃，被我们家抓了个正着，人赃并获！ 妈，把家里的灯全部打开，我要敲锣打鼓，把街坊邻居都引过来，给我们做个见证。 待到天亮了，就把罗汉这个入室行窃的盗贼扭送到派出所去。” 罗汉拿着大团结的手一松，脑袋一沉，眼睛往上一翻，咚的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随着朱珠做的这个决定，九曲巷一下灯火通明，热闹了起来。 前后两家邻居，朱顺和江春杏两口子，朱贵才和张翠凤两口子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凌晨时分，村长朱鸿京和长子长媳也都来到了朱珠家里。 在了解了基本情况后，朱鸿京做主先将罗汉送去了村里的卫生院包扎伤口，等天亮就扭送去派出所。 正文 065以入室盗窃罪处理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 朱珠、朱玥、朱玲还有朱璇，她们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晚上发生过的事。 特别是朱璇，她才八岁。 罗汉这个烂人企图对妈妈施暴的行为就在她眼前上演，她小小的心灵受到的冲击和创伤，是巨大的。 而这样的阴影，一直伴随到朱璇长大，直到她成年后，在遇到两性关系时表现出来的异常才被家人注意到。 这会儿大人们无暇去顾及她的心情。 作为大姐的朱珠忙着处理这件事的对家庭的影响。 而二姐朱玥，还有三姐朱玲，她们没有亲眼目睹当时的那一幕，她们也没有参与到解决罗汉的后续问题中，她们难以想象和理解小妹的感受。 言语上的安抚是苍白的，也是无力的。 朱璇在哭泣后变得很安静，眼神也是木木的，直到罗汉被派出所羁押了，听说会以盗窃罪判刑的消息传回来时，她脸上才有了抹淡淡的笑模样。 说起来，罗汉被立案的事儿，村长朱鸿京在其中使了很大的力气。 朱珠的手段糊弄其他人行，可朱鸿京吃过得盐比朱珠吃过的米还多。 李香兰当时脸颊红肿，脖子上也有被啃咬过的痕迹，罗汉到底偷溜进门企图干什么坏事，朱鸿京一猜就一个准。 罗汉若是不肯自己改口，有不一样的声音流传出去，李香兰的名声同样要被八婆长舌妇们讲究。 好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为了朱志勇家里所有女眷的声誉，朱鸿京甚至不惜亲自跟罗汉谈判，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他自己承认是‘盗窃’，而非‘QJ未遂’。 罗汉自己说出口的，再加上李香兰她们最近做月饼确实挣了一些钱，村里的人大部分都相信这理由。 有人替罗汉惋惜，都摸进屋了还被抓现行，一个大老爷们还干不过几个女的，笑死个人。 有人觉得朱志勇一家就是太闹腾，挣钱挣那么高调，不偷她们家的，偷谁的？活该！ 但也有替李香兰她们一家子女眷不平和难过的，都在骂罗汉不是个东西，还是沾亲带故的亲戚呢，居然连自家人都偷，太不是个东西了。 赶上要开学了，朱珠还要处理这些个糟心事，光镇上的派出所就跑了几趟。 好在背后有村长朱鸿京仗腰，再加上有外公来家里坐镇看顾着，朱顺和朱贵才两家邻居也尽到了守望相助的邻里之情，这件事对朱珠家的伤害，比意料中要弱许多。 宋青峰这些天一直留在镇上的招待所等待着聂磊回来。 朱珠之前给供销社送月饼，他还帮过忙，这次罗汉被送派出所，朱珠需要作证供录笔录，他陪过一次，只不过也是在外面候着。 对于罗汉这事儿的内情，宋青峰不太清楚，但事关未来嫂子的家事，宋青峰跟聂磊通电话的时候，自然要提上一嘴。 聂磊知道这里头肯定不对劲，却也没有在宋青峰面前说什么，只是说他马上就要到镇上了，回来再说，让宋青峰能搭把手的时候，尽量帮一帮朱珠。 邻近中秋，几个厂子的订单全部出完了，如今就剩下供销社和刘桂芬那些零散的订单需要做。 李香兰让几个女儿们都收拾好书包课本，让她们该回学校报名的报名，注册的注册。 表面上，妈妈没什么不对劲儿的，但李香兰内心的创伤，还是很深的。 时间或许能治愈一切，可如今，她还没能完全跨过自己内心的那道坎儿，她只能用忙碌来麻痹伤害。 朱珠看在眼里，却也知道，她妈妈需要一点时间，她们都尽量的不提或者少提罗汉这个烂人，让这件事慢慢的淡去就好。 朱玥和朱玲长大了，可以自己去学校报告注册，朱珠把上学的钱直接给了二妹和三妹。 朱璇还在上小学，朱珠不放心，特别陪着妹妹回学校注册交学费。 领了新发的书本后，朱珠带着朱璇往家里去。 大姑朱志敏和表姐吴家欢正好从大溪村那边过来，姑侄女几个在村头就碰上了。 朱璇大声喊着‘大姑’，见吴家欢也来了，又脆生生的叫了声‘欢欢姐’。 这是朱珠穿越这么长时间，第一次与吴家欢见面。 原主的记忆在脑中触发，朱珠对吴家欢的印象不再脸谱化。 这位表姐只比她大一岁，小时候经常一起玩，就是上学后，朱珠聪明，成绩好，大姑爱拿女儿和侄女比较。 吴家欢慢慢的就不怎么喜欢往舅舅家跑了，跟她这个大表妹也疏远了关系。 对于吴家欢的这种情感上的转变，朱珠完全能够理解。 她没有任何的不快，反而露出一抹亲热的笑意来，上前去帮着接过大姑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又温温柔柔的叫了一声‘欢欢姐’。 吴家欢的目光在朱珠身上打着转儿。 她不知道是自己太久没有见大表妹了还是大表妹的变化太大了，这次再见，总觉得她身上的气质很耀眼。 明明还是一样的衣着打扮，就是觉得她整个人都不太一样了，变得比从前还要自信漂亮！ “珠珠，璇璇，好久不见，外婆和舅妈，还有你们，都好吧？” 朱志敏听女儿这开场白，忍不住嗔了一句：“瞧你问的，你想问你外婆和舅妈，就到家里了，见着人了，好好关心关心。” 吴家欢觉得她妈还是这样烦人，每次总要当着别人下自己女儿面子。 她这问话哪里有问题了？ 吴家欢忍着没冲自个儿妈喊，拉过朱璇的手抱她上了自行车后座，直接骑车往家里去了，一边骑一边问着朱璇家里的情况。 朱珠跟大姑朱志敏落后了几步，姑侄女俩小声说着家里的‘禁忌话题’。 朱志敏气得心肝疼，事情虽然过去了，可她还是觉得想起来就扎心扎肺的。 “你爸要是在家，给他罗汉吃一百个熊心豹子胆，他都不敢，这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 “大姑，这事儿能用这样的方式压下去，对我妈来说是最好的了。 就是您一会儿到家里了，千万别再问，也别提。 璇璇那晚上也受惊了，我怕她有阴影，现在都跟我们姐妹仨挤一块儿睡了。” 正文 066难以启齿 朱志敏心疼孩子们，路上抹着眼泪，等到了家门口了，却换上了一副笑模样。 张翠凤在门口洗着潲水桶，看到朱志敏的身影咧嘴笑着跟她打招呼。 “她大姑过来了？刚刚骑车载璇璇的是你家大闺女家欢吧？” 朱志敏笑盈盈的点头称是。 张翠凤就夸起来：“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俊了，瞧那气质身段好的哟！ 呵呵呵，她大姑啊，你可得小心你家门槛，该加固加固，没得叫日后上门提亲的媒婆们给踏烂了！” 朱珠早就领教过张翠凤这张能说会道的嘴了，比起江春杏的笨嘴拙腮，张翠凤简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让她出道去给人说亲做媒啥的，朱珠都觉得可行。 客厅里。 朱奶奶拉着吴家欢看个没够似的，嘘寒问暖的，把吴家欢都问得不好意思了。 她这是多久没上舅舅家的门了啊？看把她外婆给惦记得，哎，是她这个外孙女的不是！ 吴家欢向朱奶奶保证，以后有空就多来看看她，这才把老人家哄得眉开眼笑的。 “外婆，怎么没见着我舅妈呢？”吴家欢主动问起了李香兰。 朱奶奶便笑着说：“你舅妈最近忙着做月饼卖呢。 咱村长儿媳，你得叫桂芬伯娘，她帮着咱家卖，最近这几日啊，她那单子比之前还多了些。 刚刚你舅妈送月饼去她家里了，一会儿就能回来。 等会儿你和你妈回去，让你舅妈给你们包上一些。 你奶奶牙口不好，五仁的吃不了，就吃那莲蓉馅儿的还有红豆馅儿的，这俩软呼！” “外婆，我们自家人不用客气，月饼留着卖钱，我妈之前带回去的，我们都尝过了。 我们在家最近可没少听我妈提起，舅妈和表妹几个暑假就忙着做生意，能干的很。 我妈说珠珠打小就比我强，比我厉害，现在我真的不得不承认，她就是样样比我好！” 吴家欢说着，情绪莫名间跟着低落下来。 她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终于看清楚了自己，承认了这一点，还是因为对自己抱着目的过来，动机不纯而感到悲哀。 朱奶奶她并不知道外孙女的内心，她只是觉得外孙女也好，亲孙女也好，都是自己的骨肉，她都是心疼的。 老人家摸摸吴家欢的头，笑得一脸慈祥：“你妈拿回去的都是之前做的不太好的瑕疵品，过节家里不得供月娘啊？这就得供好的才行！ 还有欢欢呐，你也有自己的长处，你也有自己好的地方，外婆就咋看都觉得你好，不比谁差。” 吴家欢握着朱奶奶皱巴巴的、布满老人斑的手，脸上重新扬起了笑意。 祖孙俩说了会儿话，李香兰也送完月饼回来了。 吴家欢迎出去喊了声‘舅妈’。 李香兰嗳了声，拉着吴家欢亲亲热热的进了屋。 家里来了客人，中午的饭菜这就得先准备上。 朱珠问了她妈李香兰的意思，决定中午就做戈饭。 戈饭是当地的饮食特色，比起后世的想吃就吃随时做，这会儿还真没那个条件。 一般人家平时里戈饭是不会做来随便造的，只有赶上端午节、中元节、冬至或者元宵这样的大节，才会做戈饭。 戈饭跟炒饭还是有区别的，戈饭不油腻，做法也简单，还特别好吃。 朱珠拿了钱给朱玥，让她跑一趟市场，割两斤猪肉，再买点土豆和胡萝卜。 因为朱志勇从小就只读书不种地，所以朱珠家在清河村的田地都是直接租给别人去种的。 没有种地，家里就连红薯和土豆都得去外面买。 葱和香菜这些还好，院里墙根边上，放了俩破水缸，边缘让朱志勇休整过，填了土，可以种点葱或者豆苗和香菜。 朱珠先去厨房淘洗大米，把白米饭先给闷上了。 家里还有香菇，还是上回朱志敏拿过来的。 朱珠倒了十几个出来泡热水，又去拔了几根大葱出来洗，放着一会儿备用。 等朱珠在厨房张罗一通出来，就见妈妈李香兰带着吴家欢走进了放月饼的小房里。 “......舅妈其实最开始就是帮珠珠把她想的做法给弄出来，失败过好几次呢，后面才琢磨好了，能折腾出成品，也是不容易。” 听李香兰讲她们最开始尝试做月饼的过程，吴家欢觉得自己想要说的那些话，变得越发难以启齿了。 她凭什么要舅妈将辛辛苦苦琢磨出来的配方拱手让给自己呢？ 不行，她不能这么不要脸！ “妈，你和欢欢姐在说什么呢？”朱珠站在门口有点好奇。 吴家欢她是自己心虚，被朱珠这么一问，脸色卡白卡白的。 这让朱珠越发觉得有点古怪。 “欢欢姐，你是不是不舒服？我看你脸色有点苍白。”朱珠看着她，语气还是关切的。 吴家欢忙摇头说没事，“我可能是这几天没休息好，不碍事的。” 说完，吴家欢就要往外面走，她也没注意，脚被门槛绊了一下，还好朱珠就站在门口，稳稳扶住了她。 “欢欢姐，你真没事吗？”朱珠再次问她。 吴家欢扯了下嘴角，“没事，我去客厅坐会儿喝杯水就好了。” 李香兰看吴家欢确实脸色有点苍白，担心她是低血糖引起的，一边往厨房去找白糖罐，一边念叨着： “你这孩子，是不是低血糖了？先去客厅坐着，舅妈给你冲杯糖盐水。” 朱珠陪着吴家欢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吴家欢也不想再问月饼生意的事儿，转而问朱珠：“你今年会复读一年高三对吧？打算还去镇上一中么？” 朱珠点点头。 原主高中三年就是在镇上一中上的，她原来成绩就挺不错的，再在一中复读一年，学校的校长和老师都很欢迎的。 “那珠珠你好好学习，今年开学了就把精力都放复读上，争取明年考个好大学。 珠珠，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才能跳出农门，做真正的人上人。 做买卖虽然能挣到点钱，可社会地位太差了，走出去得不了人尊重，你可别犯糊涂，为了挣钱把学业落下了。”吴家欢劝道。 她辍学出来，开始的时候没找到工作，闲在家里，一度觉得自己的人生就跟她妈一样，一眼能望到头。 好在她爸帮她找到了在镇上电影院售票的工作，但进入社会的吴家欢明白，就算当上了售票员，拿着铁饭碗，可她的人生仍然不灿烂。 正文 067女人的两次投胎 吴家欢就算从前傻，不懂事，可在电影院这样的场所上班当售票员，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多了，再加上从电影情节里学到点东西，思想也比从前成熟市侩了许多。 她知道女孩子这一生也就只有两次投胎的机会。 第一次是出生，这个没得选。 出生在什么家庭，有什么父母亲人，这个是天注定。 第二次就是嫁人了，这个可以选。 是嫁个乡下泥腿子，还是嫁到镇上城里，往后余生几十年大半辈子，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生活品质。 吴家欢想得很清楚，她不愿意像她妈那样的当个村妇，伺候婆婆男人孩子，完了还得伺候大地、操持家务，活得全然没有了自我。 她跟陈建华能彼此看对眼，他也没有嫌弃自己农村的出生，这让吴家欢很高兴，所以，她才想牢牢的抓住陈建华不放手。 然而现在她想继续维持他们俩男女朋友的关系，却有了额外的附加条件。 吴家欢心里在鄙视，鄙视陈家人，也鄙视自己。 她刚刚劝朱珠好好读书的那些话，都是出自她的真心。 她希望朱珠别眼皮子太浅，钻钱眼里了，倒把比自己强的学业给荒废了。 读书才能出人头地，这是从古至今亘古不变的、且被验证过的真理！ 朱珠也没想到吴家欢会忽然跟自己说这些，她笑着点点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考上大学！” 吴家欢噗哧一声笑起来，“我放哪门子心？左右是你的人生，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中午的戈饭是李香兰做的。 肥瘦相间的猪肉切片靠油翻炒出来后，土豆削皮切成小方块过了一遍油。 胡萝卜抽丝儿，包菜切得细细的，香菇和葱切成丁。 把猪肉、土豆、胡萝卜、包菜、香菇和葱一块儿倒进锅里翻炒，放上盐调味儿，翻锅倒入闷好的白米饭里。 接下来就是搅拌了，将倒入锅里的食材和米饭搅拌均匀，直到米饭不会成团，食材与米饭完美融合为止。 除了戈饭，李香兰还做了一道紫菜蛋花汤。 紫菜是舅舅李松柏拿来的，他上个月陪纺织厂领导去市里，坐船过南奥岛，在那边买了四五斤，回来直接拎了一斤给姐姐家。 李香兰平时也没舍得拿出来做给孩子们吃，紫菜这东西只要风干放好了别受潮，不容易变质。 一家人围着餐桌开始吃午饭的时候，李香兰却不见人影。 朱志敏端着碗问朱玥：“玥玥，你妈干嘛去了？快去叫她来吃饭。” 朱玥笑笑：“大姑，没事，你和我欢欢姐先吃，我妈去给春杏婶子和翠凤婶子送戈饭去了。” 听了二姐的话，朱玲插嘴道：“红毛和大头他们俩嘴最馋了，我家做点啥好吃的，他们都能闻着味儿摸上门来。” 朱奶奶轻嗔了一句：“你妈都给了，你们几个可别说小话，大人做事有大人的道理。” 瞧，这就是李香兰日常的为人处事之道。 邻里间的守望相助，也是要付出努力去维系的。 不管是从前家里做的包子还是煮好的肉片，李香兰有多的，不会忘记邻里两家人。 今天中午做了戈饭，这香味儿肯定是飘到前后两家人去了，她听到红毛和大头在家里哭着吵着要妈妈做，李香兰做好了，就一家送了一小碗。 大人们可以不管，小孩子又能吃多少？ 张翠凤和江春杏是从朱珠家占了不少便宜，可人家也不是只进不出的貔貅。 他们俩家种红薯种柑橘，每到了收成的时候，也会念着她们。 一条巷子三家人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能不吵吵嚷嚷和睦相处，就顶好的了。 吴家欢下午还要上班，在朱珠家吃过午饭后稍坐一小会儿，就站起身来跟朱奶奶和李香兰告别。 李香兰让朱珠先把吴家欢拦着，跑去小房里捡了四个月饼，用油纸包着，塞给了吴家欢。 “带去上班的地方，跟同事们一起分享，尝一尝。”李香兰温柔的说。 朱志敏哪能同意？她要去把月饼拿回来，被李香兰扯住了。 “大姐，你别太小气。 欢欢大姑娘了，她们同事间也有要有交际的，这是我们自家做的，又不用去买，你较真啥？” 朱奶奶也出声附和：“欢欢拿着，你舅妈说得对，拿去跟同事一起吃。 她们要觉得行，让他们去供销社买，变相就是跟咱买，一样的。” 这话把大家都逗乐了，都说朱奶奶算盘打得响。 吴家欢拿着月饼装进包里，骑上自行车往镇上去的路上，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若是晚上陈建华再来找她，她这一回，就斩钉截铁的拒绝他。 她可以不跟他处对象，可以不嫁入陈家，可她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丢弃自己的人格！ 陈家还不是她的什么人呢。外婆、舅舅还有舅妈，却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吴家欢咬了咬牙，似憋着一股子火，将自行车踩得跟风火轮似的。 下午，朱珠也要去趟供销社。 托大姑朱志敏上回送来的咸鸭蛋的福，朱珠把那些咸蛋黄一个个弄出来做成了特供礼盒，一盒两个，统共就做了十盒。 只加了个咸蛋黄，单个月饼的价格却翻了一倍，这还不算礼盒的钱，因为盒子是许主任找食品厂那边拿的。 所以说什么时候，不管是人还是东西，都是要靠包装的。 这十盒带蛋黄的月饼，上了供销社的柜台，身价立马不一样了。 前天许主任就跟朱珠说了，礼盒要追加二十套，让朱珠今天送过去。 朱珠用棉布一层层地包裹着，生怕路上颠簸，把礼盒颠裂了。 等到了供销社门口，看着挤进挤出的人流，朱珠都忍不住震惊了一把。 她不由的在想，这年代供销社生意这样火，要是学大城市开百货商店，那能火成啥样？ 私营企业现在还没兴起，但过两年，百货商店、百货大楼就会一步一步的取代掉供销社，私人个体户开商店的情形也会越来越多。 想到这里，朱珠便觉得她拥有先知更应该走在前面领先别人一步。 要想当时代的弄潮儿，总不能被时代的洪流赶着往前走，她得学她爸朱志勇，当那个敢第一批尝试吃螃蟹人的人才行。 正文 068想买月饼方子 许主任的办公室里，坐着一位衣着讲究的中年男人。 梳着大背头，拿着公文包，一派干练的模样，看人带着三分笑，有点后世干销售的业务员的影子。 朱珠被许主任引见给对方认识，也从许主任的介绍中知道了中年男人的身份----阳光食品厂的销售经理周洪波。 周洪波刚刚才向许主任打听过‘花好月圆’这家月饼的经营人，没想到这么快就见着了。 他眼中有掩饰不住的震惊，跟朱珠握手的时候还确认似的再次问了一句：“朱珠同志，‘花好月圆’这月饼，是你做出来的？” 朱珠知道以她现在这具身体的年纪，敢出来做买卖，还能搭上供销社许主任这条线，确实让人很不敢置信。 但她也不会表现得畏畏缩缩的，这是她凭本事办到的事儿，又没有啥见不得人的，她为什么要害怕，又凭什么不自信？ 朱珠落落大方点头笑道：“周经理你好，‘花好月圆’这个系列的月饼，确实是我们家做的。 但不是出自我的手，手艺人是我妈妈，我充其量也就是打打下手罢了。” 周洪波倒是比许主任更热情了几分。 他扬手请朱珠落座喝茶，又不吝夸赞，把‘花好月圆’三款月饼捧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朱珠要是脸皮薄一点，估计都得耳热脸红。 不过她向来是个沉得住气的性子，没有因为这通奇怪的彩虹屁而飘飘然，也没有像正常人乍一听了夸奖，就不好意思、谦逊的说‘没有啦’。 朱珠直觉这位周经理这般不遗余力的吹捧，多半是有什么目的。 她好整以暇的坐着，许主任让她喝茶，她便笑眯眯点点头，从善如流的端起茶杯小口品着。 周洪波是做销售的，他的嘴向来会说。 可他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在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这里吃不开。 他能说会道也得别人肯接招不是？ 让他一个人叨叨个没完，对方就跟看表演似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笑瞅着你，你还咋说下去？ 周洪波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了，他呵呵轻笑了两声，说得口干，也端起一杯功夫茶小口小口喝起来。 许主任作为中间人，只好来圆场。 “朱珠，是这样的，周经理今日过来找我，是想通过我帮忙牵线，想跟你谈谈合作的事情。” 听了许主任这话，朱珠的眉梢微微挑了一下。 她抿唇微笑，目光从许主任带着和气的面庞滑过，最后落在了周洪波脸上。 “周经理想跟我谈合作？不知道是怎么个合作法呢？” 周洪波笑呵呵的，身子微微朝着朱珠所坐的方向倾斜着，态度上无可挑剔，“朱珠同志，是这样，我是代表我们阳光食品厂诚心诚意来跟你谈合作的。 明人不说暗话，我们食品厂看中了你们今年做的这个‘花好月圆’系列月饼的方子了。 朱珠同志，不知道你们家愿不愿意转卖方子给我们呢？价钱方面，我们可以商量一下。” 朱珠其实心里早有预料了。 她做月饼之前其实就有想过，今年她开了个头，如果市场反应好，其他做饼饵的铺子或者食品厂，也都不是傻子，明年一定会争相模仿。 朱珠也曾想过，若是有人要从她手里买走配方，她到底要不要卖？开多少价钱合适？ 倒不是她见钱眼开，不拿自己妈妈的手艺经验当回事。 而是华国人从来就不缺乏模仿的本事和山寨的能力。 可能短时间内他们要做到品相味道俱佳不那么容易，但今年中秋是赶不及了，不还有明年么？ 还有时间可以慢慢研究尝试的。 但买方子，确实是最省事的一条捷径。 朱珠内心千回百转一翻计较，脸上却挺淡定。 她试探性的开口：“谢谢贵厂对我们的看重和信任。 不知道周经理想开多少钱买‘花好月圆’三款月饼的方子呢？” 周经理看了许主任一眼，笑着张开一只手：“五百块钱，朱珠同志你看合适么？” 五百块钱，在这个时代，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心里，都是一笔大数目了，确实不算少。 但朱珠觉得，这不是周经理的底价。 在商言商，如果能将利益最大化，把方子卖个更好的价钱，她又不是什么视‘钱财如粪土’的清高圣母，为什么不争取更高点呢？ “周经理，方子的买卖还有价格，我一个人做不了主。 你看能不能让我回去先跟我妈妈商量一下再给贵厂回复呢？”朱珠礼貌的问道。 周洪波自然是说‘可以’。 他觉得这个价位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农村人嘛，见识少，靠种田的话，一年到头也攒不下二百块，开五百块钱，真挺多了。 然而他没想到朱珠撇了他，转头就问起了许主任这几天月饼的反应。 许主任怎么说都算是个人精子，还能不明白朱珠挑这个当口问的小心思？ 这两日月饼生意如何，朱珠还能不知道？ 前后往他这供销社送来了多少斤月饼了，每次送来都记着数量呢，好不好卖朱珠心里能没个数？ 这小妮子就是故意的！ 许主任觉得挺好笑，却也没有戳穿，站起身来去办公桌上拿了记账的小本本过来，一笔一笔的跟朱珠对。 “......前天卖了四十七斤，昨天有六十斤，今天的还没统计出来，但上午来买的人不少，估计也不比昨天差。 朱珠啊，这回儿我都不得不承认，是我看走眼了，低估了‘花好月圆’了。” 许主任一边说一边拍着大腿，像是十分惋惜的样子。 眼角余光瞅到了还坐在边上的周经理时，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讪笑着解释一句，“周经理，你们阳光食品厂的也不差，这可是我们供销社全体员工选出来的，呵呵......” 这话简直就是多余的。 他们食品厂的月饼要是销量不差，他能纡尊降贵的跑来跟一个干个体的小姑娘谈合作？ 这个许为民，老狐狸！ 周洪波在心里暗骂了许主任一句后，也回过意来了。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朱珠和许主任一眼，忍不住想笑。 哟，倒是他相差了呢，人家俩才是一国的！ 老狐狸和小狐狸一唱一和的，不就是不满意他的开价么？ 正文 069意外忽然出现 周洪波眼珠子转了转，迅速在心里算了一笔账。 他单单从最近一周供销社卖出去的月饼数量粗略算了下销售额，顿时就觉不淡定了。 原本的五百块在他看来是挺多的了。 可人家这个中秋节，就凭卖月饼这一项，估摸着就挣了好几千，比他一整年的工资还要多得多！ 周洪波有点担心朱珠家会因此看不上他开出来买方子的五百块钱。 虽然他也不傻，知道朱珠刚刚故意问许主任销售情况，就是做给他看的，但人家实时销售数据确实抗打，她就是有这个底气。 周洪波看朱珠起身准备走人了，忙开口唤住她：“朱珠同志，方子的价格你妈妈若是觉得不合适，我们可以再好好商量。 我们食品厂是真的带着诚意想跟你们合作的！” 朱珠笑容婉约，看起来越发娇俏动人了。 “好，谢谢周经理，我会跟我妈妈好好商量商量！” “嗳，那我就等朱珠同志你的好消息啊！”周洪波下意识的站起来，将朱珠送出了办公室。 等人离开后，他折过身走回来，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叹了口气道：“这姑娘别看年纪轻轻的，是个厉害的。” 许主任忙着冲茶，脸上始终带着笑。 “嗨，我说老许，咱虽然不是一个单位的，可都是公家人，吃的公家饭。 你刚刚怎么还跟那朱珠小姑娘唱起了双簧呢？不厚道啊你！” 许主任自己端起一杯茶小口小口喝着，放下茶杯后才不咸不淡的说：“周经理，我那是照事实说话，又没帮着人家弄虚作假糊弄你，怎么就不厚道了？ 合着得帮着你占人家朱珠同志家的便宜就厚道了？ 人家是农村的，能琢磨出一门好手艺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你是不晓得，那丫头之前跟我说过，为了做出这种月饼来，她们母女前前后后失败了多少回。 现在的成功是经历了多少次经验教训换来的？ 你们想摘人家成功的果实，就得真真正正的拿出点诚意来。 大厂子，还是国营企业的，不能抠抠搜搜的太过小家子气！” 周洪波被许主任噼里啪啦的说得快没了脾气，他倒是耐着性子，向许主任请教道：“那许哥你说说，什么价格合适？” “我哪能出头帮你作这个主？”许主任可不做招人嫌的事儿。 周洪波嘿嘿笑，往他跟前端了一杯茶，“老许，你就当是给我提点意见呗，我参考参考，合适的话，我就跟厂里报备一声。 说白了，嘿，这钱也不是我个人出，厂子没问题，我也犯不着把着压价不是？” 许主任点点头，表示‘是这个理儿’。 “我摆在柜台上卖的礼盒你知道的吧？”许主任问周洪波。 周洪波能不知道吗？他太知道了。 那礼盒的包装，还是他们厂子的嘞！ “装的是带咸蛋黄的‘花好月圆’，这加了一颗咸蛋黄，再加个包装，就是专供佳品，价钱往上翻两番！”许主任点着他。 周洪波还真挺佩服朱珠母女俩，“这朱珠同志的妈真是个人才啊，怎么能想到在月饼里加咸蛋黄这样的招？ 老许，真有人买那咸蛋黄月饼？好吃么？” 许主任笑笑，“不好吃不好卖我今天还让朱珠送多二十盒？ 这几天好些人买去送礼，这不比买散装的有面子的多啊？！” 周洪波心痒痒，他觉得他买方子还不够，要是能把做月饼的手艺人一起挖走弄到他们厂子里做事，那才是走了条正确的路。 许主任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忍不住道：“人就别想撬了，可能性不大。 倒是那加了咸蛋黄的月饼方子，你可以一并买了。 价钱嘛，你回去跟你领导商量商量，加个几百块，凑个整数成不成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周洪波寻思，凑个整数不就是要一千的意思？ 这钱，嘶，真不少！ 他之前的底价大概就是八百块最多了，现在嘛...... ...... 朱珠对许主任和周洪波的对话一无所知。 她从供销社出来后，顺带去了趟文具店。 马上开学了，她要给几个妹妹添置点文具。 中性笔和自动铅笔，现在还没有。 朱珠在店里转了一圈，买了转笔刀、铅笔、橡皮擦，还有几支黑色和蓝色的圆珠笔，修改纸，还有三个新笔袋。 付完钱出来，朱珠骑上自行车准备回村里。 然而路过电影院的门口，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朱珠原本没有看热闹的心思，是因为她记得表姐吴家欢就在这座电影院当售票员。 今日她们才刚见过面，吴家欢穿着黑红格子的衬衣，梳着两条油光水滑的麻花辫，所以朱珠一眼就认出来了。 吴家欢正在跟一个年轻的男人争吵，两个人拉拉扯扯的。 因为是在电影院门前的石阶上，高处总是显眼又吸人眼球的，路过的人频频回头张望。 朱珠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过去，她并不清楚状况，不晓得自己贸贸然出现，会不会让人尴尬。 朱珠犹豫之间，意外忽然出现。 吴家欢不知怎的，甩开陈建华的手要往电影院走的时候，身形一晃，整个人直挺挺的朝后倒了下去。 陈建华似乎也没有料到吴家欢会忽然往后倒，眼看着人就要摔下石阶，他忙伸手去拉，总算抓着了吴家欢的一条手臂，却因为惯性，两个人都被带着往下跌去。 朱珠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停好自行车就飞奔了过去。 “欢欢姐！”朱珠第一时间扶住了吴家欢。 吴家欢的额角有擦伤，脸色和嘴唇都泛白，看起来有点不对劲儿。 陈建华刚刚跟吴家欢一起栽下来，好在他意识是清醒的，人反应还算敏捷，没有摔着哪里，就是身上擦蹭了点皮外伤，看着有点狼狈而已。 陈建华卷起袖子仔细看了下手肘的擦伤，皱着眉头吹了吹气，这才撩起眼皮子去看吴家欢。 “你是怎么回事？故意的是吧？”陈建华的语气又冷又硬。 朱珠听着只觉刺耳，这个男人是有病吧？ 她仰起头来目光不善的瞪着陈建华：“你脑子是被门夹过吗？ 我表姐明显是身体不适忽然眩晕才会倒下来，你居然恶意的认为她是故意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她是被你气太狠了才会站不稳倒下来的呢？” 正文 070这是流产了？ 陈建华被朱珠质问得一噎，正想争辩两句，低头对上了朱珠的视线，话在口中卡壳了。 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漂亮，就算是此刻怒目而视的样子，也叫人恨不起来。 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看起来一点儿攻击性都没有，只让人本能的生出几分想要去呵护怜惜的欲.望。 这女孩儿是谁？长得竟这样好看！ 陈建华眸色闪了闪，脖子和耳垂在不自觉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朱珠见对方只盯着自己看，也不说话，越发觉得这男的脑子有病。 “欢欢姐，你怎么样？ 你脸色很难看，我带你去医院瞧瞧好不好？”朱珠低头轻声询问吴家欢。 吴家欢只觉下腹一阵阵的绞痛，眩晕的感觉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她的贝齿咬着苍白的唇瓣，忍不住疼的哼哼出了声。 朱珠见状不敢再拖，搀扶着吴家欢想要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走，起来，欢欢姐，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吴家欢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她刚站起来，忽的，一股热流从双腿间涌了出来。 一瞬间，她的黑色裤子就浸湿了一大片，有鲜红的血顺着她的裤管滴答滴答的淌了下来。 朱珠吓坏了。 她脑袋轰的一声，有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间。 吴家欢，她表姐，这是......流......流产了？ 朱珠上辈子拍过这种流产的戏，所以她很敏感，也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她都不敢想象，要是吴家欢真的未婚先孕，还流产了，她将会陷入怎样的舆论风暴里。 这世道对女人本就不公平。 古往今来，男人三妻四妾沾花惹草是风流韵事，女人要是行差踏错一步，就要被骂轻浮浪荡。 吴家欢若是真犯傻做了什么犯禁忌的事情，那她接下来的日子，怕是少不得要吃些苦头了。 “欢欢姐，你坚持住，我载你去医院，别怕，没事的啊！” 朱珠说着，把自行车推过来，半抱半搂着吴家欢坐上自己的自行车后座。 陈建华也是一脸惊恐的模样，他眼睛里映着一片血红的光，额角青筋暴突，低吼了一声：“吴家欢......你有孩子了？” 吴家欢面色惨白，她牙关紧咬着，眼睛带着愤怒的火焰瞪着陈建华。 她气得想要骂人，可是她痛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眼神来表达自己的怒意。 朱珠见都这个时候了，这个男人还如此拎不清，一副要继续跟她表姐掰扯清楚说个明白的架势，气得朝他吼了一声：“你有病吧？ 我姐都这个样子了，你不帮着我一起先将人送医院就算了，还堵着路继续吵吵是几个意思？” 这时候路过的行人看见了，有人帮着开口说了一句：“都这样子了，赶紧送医院吧。 要是一会儿连大人都有个好歹，就完了！” 听着这些话，陈建华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他运着气，有些受不了旁人的指指点点，又觉得自己现在就走掉实在没有风度，只能硬着头皮跟朱珠一起，先将吴家欢送去了陇上镇人民医院。 吴家欢的情况确实有点糟糕，血流了一路，连自行车的后座都被染红了一大片，车轮和车架上，也都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朱珠让陈建华看着她，自己着急忙慌的冲进了急诊室。 很快，就有医生和护士出来了。 他们推着笨重的老式滑轮床，手脚麻利的扶着吴家欢躺下，一边推着往急诊室的方向走，一边低头询问吴家欢的身体情况。 吴家欢唇瓣嗫喏着，声音太小了，医生俯下身子凑近才能听清。 朱珠和陈建华追着后面跑，根本就不明白状况。 等吴家欢进了急诊室大门，他们俩就被护士给拦了下来。 “医务急救重地，不得进入，家属在外面等吧。”护士说完，就将两扇木头边框的玻璃门给关上了。 隔着拉起的帘子，外面的人也看不清楚里头的情况。 朱珠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往后退了好几步，低头发现自己双手沾满了干透了的血污，斑驳的一片，看着便觉触目惊心。 她全身汗毛竖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左右看了一眼，朝着卫生间的方向飞奔而去。 陈建华瘫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黑色边框的眼镜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已经滑倒了鼻梁中间了，眼神凝着虚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朱珠洗干净了双手走了回来，就在他对面靠墙的地方站着。 陈建华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了眼朱珠。 尽管这已经不是他第一回这样近距离的看朱珠了，可他还是忍不住被对方那张精致的小脸惊艳到了。 陈建华的理智一点一点的回笼，他想起来了。 这姑娘喊吴家欢表姐，所以，这就是吴家欢口中那个舅舅家的大表妹，那个做了‘花好月圆’系列月饼的正主！ 陈建华做梦也没想到，吴家欢的表妹竟长得这样漂亮，是他前所未见的绝色。 这副美貌，这份气质，他只有在电影明星身上见识过。 “你是家欢的表妹？”陈建华主动跟朱珠搭话。 朱珠淡淡瞟了陈建华一眼，“你的反射弧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陈建华愣了一下，没听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珠对这个陈建华的第一眼印象真心挺差劲的。 但眼下吴家欢是什么情况，跟这男的到底是不是在处对象？ 还有她表姐肚子里的孩子，跟他是不是有关系，朱珠都一无所知。 这让朱珠不得不耐着性子，尝试着跟对方交谈，套套话，搞清楚状况。 “没什么，我的确是欢欢姐的表妹。 你呢？我能问一问你跟我欢欢姐的关系么？ 你们是在处对象？”朱珠双手抱着胳膊，穿着黑色喇叭裤的双腿交叉而站，背靠着墙面，语气轻缓，姿态闲适大方。 陈建华只觉得朱珠不过是简单的换了个姿势，可那动作怎么就能做得那样好看呢？ 就像电视剧里面演武打戏的台词说的那样，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让人不由觉得赏心悦目。 他下意识的点点头，等反应过来后，忙解释道：“咳......我们就是普通朋友，我偶尔会去电影院看场电影，所以，认识你表姐。” 正文 071这狗男人不值得 朱珠听了这话，顿时眸色一凉。 普通朋友？ 神特么的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能在电影院门口拉拉扯扯？”朱珠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建华。 陈建华面露难堪。 他和吴家欢为什么会在电影院门口吵嚷起来闹得那样不愉快，还不是因为月饼方子的事儿？ 是了，吴家欢直接拒绝了他，还说了很硬气的话，言语之间还质疑过陈建华对她的真心。 吴家欢说：“建华，若是你觉得没有月饼方子加持做砝码，你父母就不愿意接受我俩的关系，不许我嫁给你，那就算了。 我吴家欢不会不要脸到上赶着，像块狗皮膏药粘着你不放。 不如，我们俩就这样算了好了，我不耽误你找条件好的姑娘，你也不用夹在你父母和我之间为难，我们以后，各自安好！” 陈建华不能接受分手的话是从吴家欢嘴里说出来的事实。 他是知识分子，是一名体体面面的人民教师，还是拥有镇上户口的有为青年，居然被一个农村姑娘提分手了，这让他面子上十分挂不住。 陈建华不同意分手。 就算他们真完蛋了，也该由他来说这句话。 他扯住吴家欢质问她：“你之前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哄我的？ 你是另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才想跟我分手吧？ 吴家欢，你真不要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你走关系当上了电影院售票员，不就是想借着职务的便利，在电影院勾搭镇上条件好的男人吗？” 吴家欢被这种恶毒诛心的话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她承认，她当初确实有着这种隐晦的，不可对外人言的虚荣心理。 她承认，她最开始相中了陈建华，对他表露出好感，是因为看中了他的长相、他的工作，还有他的家庭环境。 她承认，她吴家欢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唯物主义者，她就是不想跟自己妈一样嫁在农村，过那种一辈子就能望到头的日子。 可是这样就有错吗？就是奢望吗？就是不要脸吗？ 自从她跟陈建华好上，背地里处上对象开始，她就从没有对其他的任何一位男同志释放过不应该有的信息。 她一心一意的讨好陈建华，想要让他更喜欢自己，想要跟他结婚，将来给他生孩子...... 结果，就因为一张月饼方子，她就被扣上了这么大的一个屎盆子。 她愤怒、气恼、痛心，也认清了现实。 分手，必须得分手！ 这狗男人，不值得！ 然而吴家欢因为例假来得太汹涌了，再加上情绪大起大落的，才会突发眩晕一头往后栽倒下去。 这后面，她还被陈建华误会是跟别人有了孩子，还流产了。 吴家欢心都凉透了。 躺在急救室里，吴家欢眼泪哗哗流个不停。 医生和护士最开始也以为吴家欢是意外流产了，结果问了人姑娘，根本就不是。 吴家欢这两年来例假，量都特别多。 因为老思想都觉得这东西是‘污秽不祥’之物，所以，吴家欢愣是自己硬扛了小半年才跟她妈朱志敏说了这事。 朱志敏就跟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打听，什么白酒炖鸡蛋放红糖之类的偏方，前前后后弄了好几回给吴家欢吃过。 有几回量确实是少了一点，朱志敏问吴家欢，吴家欢说好了，朱志敏也就放心了。 但这俩月又是来势汹汹的，晚上睡觉床单都湿一大片。 朱志敏这段时间跑娘家勤，帮着李香兰和朱珠忙活做月饼，就没关心上女儿。 吴家欢也是暗地里给自己冲红糖水喝，想着硬挺几日，等过去了就好了，没曾想，今日跟陈建华大吵一架，情绪一激动，血崩了。 医生和护士在她身下一通忙活，终于是把血给止住了。 吴家欢失血过多，脑子昏沉，依稀听到医生在她耳畔说什么‘内膜太厚’，要做手术刮掉...... 医生见说完病人一点反应也没有，心知患者是流血过多犯迷糊着呢，也没再跟吴家欢说别的。 准备出来喊家属去缴费，顺便把情况说一说。 “吴家欢家属，在哪儿呢？”戴着口罩的医生出来喊了一嗓子。 正跟陈建华说话的朱珠听见了，忙快步走了过去，“医生，我是吴家欢的表妹，我表姐怎么样了？” 陈建华也起身赶了过来，没等医生说话就插嘴问道：“医生，刚刚吴家欢她......她是流产了吗？” 医生是个年过四旬的妇产科大夫，闻言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别胡说八道，人家女同志可还是个花黄大闺女，什么流产不流产的？” 朱珠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微微脸红，为自己刚刚的‘脑补过度’羞的。 她就说嘛，这个时代大部分的人都是淳朴又保守的，作风问题最是看重。 未婚先孕，先上车后补票这种事情，有是有，但也是极少数的。 医生都这样说了，陈建华还觉得不太相信呢，“怎.....怎么可能？不是流产，她怎么流了那么多的血？” 这会儿轮到朱珠对这个狗男人翻白眼了。 这个王八蛋，是想坏了她表姐的名节吗？ 医生上下打量陈建华一眼，没好气的问：“你是患者什么人？这话问的，像是没安好心啊！ 吴家欢同志是正常来例假，因为女同志子.宫内.膜太厚了，出血量太多引起了血崩。 什么流产？不懂就别乱说，坏了人姑娘的名节，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陈建华被骂了一通，脸色乍白乍红，像是开了染坊似的。 他讪讪扯了扯嘴角，被朱珠瞪了两眼后，往后退了几步。 朱珠就问医生该怎么治。 医生建议：“这种情况最好是做手术，不是什么大手术，小手术而已，但能一次性解决问题，日后也省事。” 朱珠觉得吴家欢今日的情况确实是太吓人了，能做个小手术一次性解决了问题，那最好不过了。 不过医生却另说了一个问题：“手术的话，有个小小的‘后遗症’要跟你们家属说明白，得你们同意了，觉得可以接受，我们才能帮患者做。” 朱珠一听有‘后遗症’，不由紧张起来，“医生，什么后遗症？ 严重么？会影响我表姐日后生育么？” 正文 072聂磊受伤了 医生见朱珠紧张，笑着笑，拉着她往边上走了两步，避开后面那个不太靠谱的男同志，压低声音说道：“不影响生育的，放心。 就是，咳，做手术的时候，我们需要用仪器撑开下面，所以，这CN.膜就会产生创伤性破裂，这点我们需要跟家属说清楚。” 朱珠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作为现代女性，朱珠的思想要比这个时代的女性开放许多。 有没有那一层膜，朱珠是觉得没什么关系，可现在的人不一样啊，这一层薄薄的膜很多时候，就被狭隘地定义为一个女性贞操的代表！ 吴家欢是做了小手术导致那层膜创伤性破裂的，可她将来要结婚的对象不知道啊，就算告诉了对方，对方会相信么？能理解么？ 朱珠觉得这问题有点棘手。 换做是别的，她可能这会儿就直接帮着拿主意了，但这涉及这样的隐私问题，她觉得自己不能越俎代庖瞎决定。 “医生，这事儿我不能帮我表姐作主，做不做这个手术，得等她本人确定。”朱珠说道。 医生是个明白人，点点头笑道：“这个自然，得患者自己同意了，我们医院才会安排做这个手术。 现在，你可以先去把费用缴了。 吴家欢同志她失血过多，得补充一点营养液，吊瓶要打三组呢。 我们这里有护士会帮忙看着，你交完费用后，可以回家取换洗的衣服过来给患者换，一会儿吊瓶打完了，就能走。” 朱珠接过了缴费的单子，向医生道了声‘谢谢’后，脚步匆匆前往医院大堂的收费处缴费去了。 吴家欢的治疗费加上输液的费用，一起花了二十一块八毛钱。 朱珠从包里掏出钱来付完了，才听到身后陈建华的声音：“要不，还是我来付吧。” 朱珠轻嗤了一声，扭头凉凉的扫了他一眼，“既然是普通朋友，就不劳陈同志你操心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窗口收钱的女工作人员低头瞭了朱珠身后的陈建华一眼，虽然没有说话，可那脸上全是嘲讽的笑。 收钱的女同志腹诽着：想出钱，早点掏出来啊，等人家姑娘付完了再说这话，真是鸡贼，面子里子都得了实惠！ 陈建华讪讪，却没有掉头就走，“朱珠同志，我能问一下家欢的情况吗？刚刚我只听到医生说要手术......” “抱歉哈陈同志，事关我表姐个人的隐私，你这个普通朋友，还是不要打听了，男女有别，这不合适！” 朱珠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也不往急诊方向走，大步出了大堂，绕过了医院门前的大花坛，正要取自行车回趟家呢，迎面遇见了宋青峰。 “宋青峰同志，你怎么......也来医院？”朱珠有点意外。 她上下打量了下宋青峰，关心问道：“你哪里不舒服么？还是上回的伤没好利索？” 宋青峰刚见着朱珠的面时，眼里的意外并不比朱珠少。 他还以为朱珠是知道聂磊回来了，跑来医院看他的，等她询问自己身体的情况，宋青峰才反应过来，这是纯属偶遇了。 “没事，我没事，倒是你，怎么在这里？”宋青峰问道。 朱珠指了下急诊的方向，“我表姐有点小毛病，我送她来急诊看看，现在在挂水呢，我回去跟家里说一声，晚些再过来。 还有，别扯开话题哈，你没事你怎么跑医院来了？” 话问出口后，朱珠莫名就想到了聂磊。 她心头一紧，忍不住追着宋青峰问：“聂磊他回来了是不是？他生病了？” 被朱珠猜到了，宋青峰也没再瞒着，点点头道：“磊子凌晨到的，路上遇到了点事，受了点伤，我把他送医院来了，医生让住院。” 听起来情况还挺严重的，朱珠有些着急，催着宋青峰带她过去看看。 宋青峰也不好拒绝，虽然聂磊之前就吩咐过自己，不许将他受伤的消息告诉朱珠。 可这不是赶巧遇上了么？ 他也是没说啥，都是朱珠自己猜出来，一会儿磊子可怪不上他！ 带着朱珠往住院部去的时候，陈建华从医院大堂出来，看见朱珠去而复返，还跟着个年轻男人往医院后头去了。 他挺好奇的，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俩人的背影，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那男人，不会是她对象吧？” 想到这么好看的‘花儿’将来要插在那样一坨‘牛粪’上，陈建华就忍不住心酸又嫉妒。 他刚刚在大堂里的时候，有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因为闪的太快了，他一时还没能抓住。 现在被那‘牛粪’一样的男人一刺激，他倒瞬间想起来了。 对，他把处对象的目标换一个不就成了？ 把吴家欢换成她表妹朱珠，他要娶了朱珠进门，那什么劳什子月饼方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成为他们家的囊中之物？ 别觉得这样会委屈，他一点儿都不，朱珠那么好看，叫人一眼见了就难忘。 陈建华的心思早就从吴家欢身上转移到了朱珠那儿去了。 就是没有月饼方子当饵，在见识过更好的人之后，叫他再将就着跟吴家欢好，他的心也不答应。 陈建华一脸痴迷的看着朱珠走远的背影幻想着，越想越觉得这事件再两全其美不过的事儿了！ 对于渣男的想法，朱珠一无所知。 她这会儿紧张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聂磊。 在来住院部的路上，宋青峰就把事情简单跟朱珠讲述了一遍了。 聂磊是开车回来的路上，被路匪拦截了。 对方盯上聂磊有段时间了，这趟仗着人多，带着钢管和刀子，不仅要钱财货物，还要车，还要聂磊的命。 聂磊自然不会老老实实就范。 他是在南洋格斗场拼过的，还拿了奖金的人，让他窝窝囊囊的给钱给货给车给命，抱歉，他下辈子都不可能做到！ 聂磊敢一个人跑长途，随身防备的家伙什自然都有。 他的脑子也灵活好用，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下车被围在包围圈里，乱刀一顿砍，那是自寻死路。 聂磊利用大东风为保护壳，敢堵路打砸的，他就敢开车轧过去，敢钻车窗对他亮刀子的，他就敢削回去。 以一敌数十，他保住了钱、保住了货、保住了残破的车、也保住了自己。 “朱珠同志，我们家磊子，是这个！”宋青峰推开病房门之前，朝朱珠比了个大拇指。 正文 073往后余生，请多指教 这是一间单间病房。 靠窗的病床上，聂磊安静的躺着。 他睡着了，可是深邃漂亮的眉眼却没像往日那般舒展，眉心紧绷，写满了纠结。 朱珠才刚轻轻拉开椅子要坐下，他便警觉地，倏的睁开了双眼。 朱珠反而被触不及防的吓了一跳，她捂着心口，呼出一口气后，脸上绽出笑意，“是我！” 聂磊睡得并不安稳，他一路开车奔波不停，又遇上了拦路虎，精气神上消耗太多，让他眉宇添了几分疲倦和惆怅。 但不得不说，他的颜值仍然抗打，都这样了，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帅，帅得惨绝人寰...... “朱珠，你怎么来了？是峰子那张大嘴巴......” 聂磊话还没说完，朱珠就拦住了他的话头，“你不要错怪了宋青峰同志，是我刚好在医院碰上他了，追问之下，他才告诉我的。”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聂磊只抓重点。 朱珠好气又好笑的瞪了他一眼，“你自己都这样了，还有功夫关心别人。” 聂磊不想躺着跟朱珠说话，他想趁机坐起来，却扯到了肩上的伤口，疼得他一阵吸气。 朱珠忙上前去扶了他一把，轻声嗔道：“你好好躺着呗，起来做什么？” 少女的馨香扑鼻而来，聂磊的脸往前再凑近一些，就能不要脸的钻进朱珠的怀里去。 他贪恋的翕动着鼻翼，却强忍着内心的冲动，用道德那根底线死死的拉拽着不听话的身体。 在朱珠帮他垫好腰后面的枕头重新坐回椅子上时，聂磊顺势拉住了她的手。 柔软的小手被他包裹在掌心里，聂磊轻轻摩挲着，舍不得松手。 朱珠有点小害羞，扭头朝着病房门口望了一眼。 聂磊这个坏家伙故意压低了声音，用他那磁性撩人的嗓音咕哝道：“放心，峰子还是挺有眼色的，不会来打搅我们！” 朱珠觉得脸热的慌，听听，说的什么话啊？ 她是这个意思么？ 朱珠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聂磊却紧紧地扣着，不愿意放开。 “你不是别人！”聂磊说。 朱珠愣了一下，“什.....什么意思？” “回答你的上上句话啊！”聂磊勾着唇笑，痞痞的。 朱珠有点迷糊，仔细想了想她刚刚都跟聂磊说了什么。 她转动着灵动的眼珠子回忆的样子，温软无害得像只可爱的小兔子。 聂磊目不转睛的望着朱珠，目光描摹着她的样子，想要将她彻彻底底地镌刻在心尖上、骨髓里！ 朱珠终于想起来是哪一句了，是刚刚她说的那句‘你都这样了，还有功夫关心别人’。 这个别人，指的是她自己。 而聂磊回答，‘你不是别人’。 朱珠觉得心里有点甜，她发现，她真的有点喜欢上他了。 哎呀怎么办？ 她一个老黄瓜刷绿漆的老阿姨，喜欢上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这合适么？ 总感觉是在占人便宜！ 聂磊看朱珠抿着唇偷笑，眼睛亮晶晶的，不由问道：“想到什么了？欢乐得像只偷了油的小老鼠似的。” 朱珠轻轻呸了一声，似笑非笑的问他：“聂磊同志，你我相识不久，我不是别人，那是谁？” “是我聂磊喜欢的人！”聂磊看着朱珠，那双深邃的，一扫原来的疲倦和晦涩的眼睛，此刻泛着光。 他手指轻点这心脏的位置，补充道：“是我想要珍而重之放在这里面的人。” 朱珠的羽睫轻轻颤抖着，她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崩塌了的声音。 是了，她的心防在聂磊一次又一次的表白攻势中，一点一点的瓦解了。 “你认真的？”朱珠声音涩涩的。 聂磊的另外一只手也拉住了朱珠的小手，声音坚定道：“认真的。 主席不是说过么？任何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朱珠同志，我在这里还想借用总理对他爱人说过的一句话来表达我的对你同样坚定而执着的心意！” 朱珠抬起头来对上聂磊的视线，“总理对他爱人说过的话？” 聂磊脸上浮现出敬意和向往，“他说‘我这一生都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唯有你，我希望有来生’。 朱珠，我同样如此。 你知道吗？在我与那些路匪搏斗的时候，在我被他们的刀子砍中的时候，我脑子里想到的人，竟是你，只有你。 从前我站在南洋格斗场跟比我壮实高大的洋人近身格斗的时候，我都从未怕过，因为我知道，在哪里倒下，我就会从哪里爬起来。 可跟那群路匪动起手的那会儿，我却害怕了，我不是怕丢钱丢货，我是怕把我自己丢了。 我是怕自己活了二十一年，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个喜欢的女孩儿了，却还没有跟她谈上恋爱，还没有跟她处上对象，这得是多大的遗憾？ 我怕我带着遗憾死去，怕死了也没有来生，没有那个机会再遇见你！” 聂磊眼底的光化成了炙热烟火，他的十指紧紧握着朱珠的双手，坚定的说：“我不想有遗憾。 朱珠，我很确定自己的心意，也很认真的考虑过许多。 我甚至都想好了，等我养好了伤，等我能再次体体面面精神爽利的站在你面前的时候，我一定要好好的对你告一次白。 请你尝试着接纳我，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朱珠眼里不知不觉间已经溢满了泪水。 她不知道聂磊的过往经历过什么，她听他提及南洋的格斗场，那样的地方，听说每次上去比赛是要签生死状的。 他是为了什么要去比赛，要拿自己的性命去做赌注？ 朱珠的内心种下了一颗好奇的种子。 她不知道是因为女性天生的‘母性柔肠’被触动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情愫的干扰，她莫名有点心疼聂磊了。 珍珠一般晶莹的泪滴从眼眶里滚落下来，朱珠笑中含泪，点点头：“那就尝试一下吧。” 说完，朱珠站起身来，面对着聂磊郑重其事的伸出手：“聂磊同志，很高兴认识你。 从现在开始，我愿意尝试着在互相尊重、平等、理解、包容的基础上，跟你发展一段革命般的友谊，日后，请多多指教！” 聂磊被朱珠的说辞给说愣了一下。 他仔细回味着她话里的意思，抿唇笑了笑，也伸出手，握了上去，“朱珠同志，我也很高兴能认识你。 往后余生，请多指教！” 正文 074幸福就像龙卷风 朱珠歪着脑袋，抿唇笑道：“往后余生？现在说这个还早呢，你还没过考核期！” 聂磊惊愕：“还有考核期？” “那当然了，人家机关单位上班的新人还有三个月的试用期呢。 一段关系，就像是鞋子和脚，到底合不合适，还得磨合看看。 这可是关系到一辈子的幸福，自然要谨慎些。”朱珠微扬着下巴一脸傲娇道。 聂磊顺势搂住了朱珠的腰，哑声询问她：“依你的意思，也要三个月的考核期？” 朱珠轻轻推开了他，“不一定，具体时长得我说了算。” 聂磊轻轻嘶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被朱珠刚刚推了下扯到伤口了，还是在抗议朱珠的‘霸王条例’。 “怎么了？我刚刚弄疼你了？”朱珠僵硬的举着双手，生怕再不小心牵拉到聂磊身上的伤。 聂磊趁机将环着她腰肢的手收得更紧了些。 “没有，都是皮外伤，不碍事。” 听他说得随意，可是朱珠却一点儿不觉得轻松。 她低声道：“你坐好，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好不好？都伤到了哪里？” “不用看了，我不是说了么？没大碍！”聂磊不想让朱珠看到伤口上狰狞的缝线，怕吓着她。 然而他越是不让，朱珠就越坚持。 聂磊刚刚答应了对方要尊重、包容、理解、平等地对待这份感情，他拗不过朱珠，只好让朱珠看他身上的伤口。 朱珠刚刚只知道聂磊肩膀上缠着绷带，那里缝了八针。 没想到除了肩膀上的伤之外，他的肋下也被偷袭划到了一条四厘米长的口子，幸亏他及时握住了对方刺过来的刀子，没让那水果刀捅进去太深。 除了这两处刀伤之外，他的后背和手臂上，皮下组织毛细管破裂，布满了大片的青紫，应该是被水管之类的钝器击打造成的，斑驳一片，触目惊心。 朱珠都快哭了，她紧紧咬着牙，可是眼泪不听话，滴答滴答的掉落下来。 “没事了，就是样子看着有点吓人而已，不哭了，啊！”聂磊小声哄着，帮她擦拭着眼泪。 他刚刚就是怕朱珠会被吓到，现在一看，果然！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朱珠瞪他。 聂磊勾唇笑得一脸自得，“你在担心我？朱珠，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 “你傻不傻？”朱珠一副无语的样子，“我要是没喜欢上你，你觉得我会委屈自己跟你处对象？” 听到对方亲口承认喜欢上了自己，聂磊简直兴奋得要飘起来了。 他眼神亮得仿佛能照亮整个世界。 爱情，它就像是一阵龙卷风，聂磊希望它来了就不要再走，他想牢牢的抓住这一刻触手可及的幸福！ “朱珠，你别动，再让我抱一抱，我觉得我幸福得像是在做梦！”聂磊再次伸手去圈朱珠的腰。 朱珠看聂磊那副抱着自己就像抱着整个世界的模样，还真不忍心推开他。 她虽然还没有对他上升到‘爱’的程度，但既然答应了聂磊要跟他处对象，那就得端正态度，以真心换真心，彼此不相负。 两个人安静的相拥着，虽然没有再说什么柔情蜜语，但却有种岁月静好的味道。 片刻后，朱珠瓮声翁气的对聂磊说道：“我得先走了，我表姐还在急诊室那边打着吊瓶，我得回家帮她收拾点东西过来，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 聂磊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她，问道：“你表姐，她怎么了？严重么？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朱珠按着聂磊在病床上躺下，怕弄到他的伤口，动作尽量放得轻柔，“没什么事儿，你安心养好你的伤最重要。” 忽然想到开学在即，聂磊却受了伤，朱珠眼皮子跳了跳，忙问聂磊怎么办。 聂磊只能老实将自己的打算交代了：“我只能申请推迟到校报道了。 新生入学后，需要进行一个月的军训，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参加。” “学校能批准你的申请么？” 朱珠不知道现在的规定有多严格，她就担心华大若是不予批准，那聂磊错过了报到的时间，后果会不会很严重。 聂磊脸上又露出了抹痞痞的笑，“批准就等伤好了再去上学，不批准的话......” “不批准，你待如何？”朱珠眉毛都竖起来了，‘威胁’的意味十足。 聂磊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去拉朱珠让她别恼，又安抚道：“我是以总分第二的名次被华大录取进去的，现在受了伤也实属意外。 学校领导不会不近人情到因此取消我的入读资格的，放心吧！” “那万一呢？万一不批准，你打算怎么办？”朱珠仍然有些担心。 聂磊摸了下下巴，不以为意的样子，“那我就陪你再复读一年，到时候我们读一个班，考一个大学！” 朱珠翻了个白眼，骂他尽胡说。 聂磊也不逗朱珠玩了，只告诉朱珠，他会将一切都处理妥当的，让她安心。 朱珠在住院部耽误了近一个小时，回急诊的时候，吴家欢第二瓶吊瓶都快打完了。 见人还在昏睡，边上也有护士时不时照看两眼，朱珠忙匆匆骑上自行车回村里。 此时已经临近傍晚了，朱志敏早在半个小时前回大溪村去了。 朱珠将路遇吴家欢的情况简单跟李香兰和朱奶奶说完，就进了西屋打开了衣柜，找了一身自己穿的衣裳出来塞进包里，准备带去镇上给吴家欢换。 李香兰一脸担忧的对朱奶奶说：“妈，欢欢这事儿，得马上跟大姐和姐夫送个信。 晚点欢欢出院，姐夫要是能去接的话，也好一些，珠珠她一个人怕是没办法支应。” 朱奶奶刚刚净害怕担忧了，这会儿听了儿媳妇的提醒，也觉得是该如此。 “让玥玥跑一趟她大姑家，让汉良和大妹一块儿赶去镇上，接欢欢回家好好休养。”朱奶奶说道。 李香兰应下了。 原本这时候她自己跑一趟最好，可家里要做晚饭了，还有一些月饼没放进烤箱烤，她实在是撂不开手，只好让二女儿朱玥跑一趟大溪村了。 朱玥听到是表姐出了事在镇上医院治疗，也没敢耽误，跑去村长家找刘桂芬借了辆自行车，匆匆就往大姑家报信去了。 正文 075没有犯糊涂 月饼方子以及与聂磊处对象的事情朱珠都顾不上跟家里人说。 她匆匆忙忙赶到镇上的医院，急诊刚好在换班中，之前帮吴家欢急救止血的中年女大夫正好也准备下班了。 在医院门口遇到了朱珠后，朱珠没认出她来，倒是她先认出了朱珠。 “吴家欢同志最后一瓶吊瓶马上就要滴完了，回去后好好休息，暂时不能吃太补的东西，等那事儿走了后，再进补。”女大夫和和气气的嘱咐道。 朱珠表示感谢，一一应下了。 女大夫就又说道：“手术的事情，你们可以好好商量。 我的建议呢，就是尽快做，毕竟每个月都这么大量的出血，再好的身体底子，也经不住这么耗！” 朱珠认真点点头：“好的，我们一定会重视这个问题的，谢谢医生！” 女大夫就是站在医者的角度在为患者考虑，但最终选择做不做手术，那是人家患者自己的事情，她不会强求。 交代完，女大夫就直接走人了。 朱珠背着包小跑着往急诊室的方向奔去。 吴家欢这会儿已经醒过来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头顶的白色天花板。 朱珠到了病床边喊了她几声，吴家欢才缓缓回过神来，“珠珠，你来了？” “嗯，欢欢姐，我回了趟家，拿了套我的衣裳，你一会儿将就着先换上。 怎么样？这会儿有没有感觉好一点？”珠珠关切的问道。 吴家欢眼角有泪水滚落。 朱珠还以为她是身上不舒服，忙站起来，要去找值班的医生过来。 吴家欢拉住了朱珠的手，“珠珠，不用找医生，我已经好多了。” “那你哭......” 朱珠想问的是，你哭是因为听到要做手术，还是因为那个渣男啊？ 吴家欢抬起手，用没有输液的那只手背随意地抹了下眼泪，哽咽道：“珠珠，今天这事儿发生得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就像是往我头上敲了一棒子，让我看清了很多人，很多事。” “欢欢姐，你是指......那个姓陈的男人吗？”朱珠试探着问了一句。 吴家欢也没有否认，她转头看着朱珠，说：“他叫陈建华，是镇上一小的数学老师，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發记饼铺的少东家。 我是在电影院跟他认识的，前前后后算起来，约莫也有处了三个月的对象了吧？！ 我俩是背着双方父母处上的，所以，我爸妈和家里其他人都不知道。” 朱珠对于二人处对象的关系早有猜测，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居然是發记的‘太子爷’。 想到自己今年和妈妈做了月饼生意，间接抢走了發记的一些生意，朱珠的神色不由变得有些微妙。 吴家欢看着朱珠，自嘲的笑起来，“珠珠，你从小就聪明，脑子也特别好使，是不是从对方的身份信息上就多少猜出了点什么了？” 朱珠扯了下嘴角，点点头，“他知道了你和我们家的关系，所以迁怒你了？” 吴家欢想到之前陈建华在开口要求她去问舅妈要月饼方子前刻意说的那些话，心里越发觉得嘲讽可笑。 她怎么那么蠢呢？当时就该看出来的。 陈建华哪里是不怪她？他是还想着利用自己，所以才伪装得那样通情达理。 可笑自己居然看不清，还抱着一起侥幸，还想昧着良心帮他...... 吴家欢咬了咬唇，不知道是气陈建华多一点还是恼恨自己多一些，脸色十分灰败难看，“他想撺掇我去找舅妈要月饼方子。 他拿他父母挑剔我农村出身这一点，向我施压，想用月饼方子作为交换的条件。 是我傻，是我自私，我居然被他说动了。 我今天跟着我妈去外婆家，其实就是带着这样不可告人的目的去的。 珠珠，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活得没点儿人味儿？” 说实话，知道真相，朱珠是觉得挺不高兴的。 她想起之前吴家欢跟妈妈一块儿进了放月饼的小房里，嘀嘀咕咕的问了许多的问题。 朱珠当时就觉得吴家欢的行为看着有些古怪，没曾想，那会儿她是披着‘间谍’的身份来家里做客的。 “但你最后也没有......” 朱珠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人影像阵风似的冲了上来，见面二话不说，照着吴家欢的大腿就重重地拍了一巴掌。 响亮而清脆的巴掌声在耳畔响起，把朱珠和吴家欢都给吓懵了。 朱珠定睛望去，发现刚刚朝吴家欢大腿拍了一巴掌的人，竟然是大姑朱志敏。 朱志敏什么到的，朱珠和吴家欢都不知道。 她到底听了多少？ “大姑，你冷静一点，好好说话，别这样！”朱珠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拦住了朱志敏。 大姑父吴汉良很快也走了进来。 他脸色讪讪的，视线匆匆在女儿苍白的脸上扫过，随及上前去拉了下妻子的胳膊，劝道：“这是在医院呢，你冲欢欢发什么邪火？” 朱志敏刚刚差不多都听全乎了，她一把甩开了丈夫的手，又是一巴掌拍在了吴家欢的大腿上。 朱珠没想到自己严防死守的，她大姑居然还能抽着空档打她个措手不及。 吴家欢觉得这两巴掌更像是打在自己脸上，火辣辣的。 她闷声不吭，只是默默落泪。 吴汉良却生气了，他用力拉开朱志敏，恼道：“越说越来劲是不是？ 欢欢都这样了你不关心，还上手打她，你就是这样当娘的？” “我是这样当娘的，那你呢？你又是怎样当爹的？” 朱志敏眼圈通红，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女儿背着他们偷偷处上了对象不说，还被教坏了，帮着外人来坑自己亲人。 她都没脸面对自己的弟媳和侄女了。 吴汉良到底还是心疼自己孩子多一些，他拉着脸闷闷的说道：“等欢欢好了再说，她......也是一时糊涂！” “大姑，姑父，你们不要吵，欢欢姐她没有犯糊涂，她没做错什么事，你们误会她了！”朱珠适时开口解释。 她知道光凭自己妈三言两语说的几句，根本就无法拼凑出一张完整的月饼方子。 吴家欢她应该也是想明白了的，她守住了自己内心的道德底线，在亲情和粉饰的‘爱情’两者之间，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所以，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正文 076住院做手术 听到了朱珠维护自己的话，吴家欢终于还是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护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闻声就冲了进来，黑着脸冲着朱志敏和吴汉良夫妻俩喊道： “干什么呢？病人现在得好好养着不能情绪波动太大不知道么？ 好不容易血止住了，一会儿又崩了怎么办？你们是怎么当人家长的？” 朱志敏和吴汉良都被护士给喊懵了。 朱玥去家里传信的时候只说吴家欢晕倒了，刚好她姐朱珠路过发现了，被送进了医院。 夫妻俩还不知道吴家欢是例假引起的血崩被送来急救的，这会儿听了护士的话，可不就被吓懵了么？ 血崩啊，这听着就吓人。 “欢欢，你咋回事？你这是例假又来太多了？” 朱志敏到底是当妈的，哪有不心疼自己女儿的道理？ 她语气里满满都是急切和关爱。 吴汉良作为父亲，对于女孩子家这种事情向来是不过问的，但他也清楚‘血崩’的恐怖，这可是能死人的。 “我出去抽根烟，你好好问一问欢欢，一会儿再找医生问问要怎么治。” 说完这话，吴汉良就大步走出了急诊输液室。 朱珠对吴家欢的情况最清楚，她留下来，言简意赅的将之前那女大夫的话转述了一遍。 朱志敏抹着眼泪咬了咬唇，目光落在女儿泪痕斑驳的圆脸上，“做，这个手术得做。 欢欢，咱听医生的。 人女大夫说了，这事儿宜早不宜迟，一直拖着，总不是办法，早晚要把身子给熬坏了！” 吴家欢木然点点头。 朱志敏就问朱珠：“珠珠啊，那位女大夫可有说什么时候能做？” 朱珠：“医生说了，经期也是可以做的，如果欢欢姐确定要做这个小手术，明天咱就能来办理住院手续。” 朱志敏搓了搓手，迟疑一下后，对朱珠说：“那就这样吧，我先出去跟你姑父说一声。 如果明天能做，欢欢就不来回折腾了，今晚就办理住院手续，晚上让欢欢留在医院，等明日做完了手术，再回家。” 朱珠也觉得大姑这想法挺好的，“行，那大姑你先去跟姑父说一说，我陪欢欢姐说会儿话。” 朱志敏拍了拍朱珠的胳膊，起身出去了。 朱珠就上前去拉着吴家欢的微凉的手，安慰道：“欢欢姐，你别怕，这是个小手术，打上麻药的话，一点都不疼的。” 吴家欢扯了扯嘴角，嗯了声，“谢谢你，珠珠。” “谢什么呀，我们是表姐妹，是一家人！”朱珠语气柔和。 走廊外，吴汉良听了朱志敏说的话，半点不带犹豫就应下了。 “既然医生都建议尽快做，那就做。 今晚就先住下，我.......我去缴费。”吴汉良说着，就要往大堂收费处的方向去。 朱志敏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还没找值班医生开条子呢，你缴哪门子费？” 朱志敏嗔骂了一句，拉着丈夫的胳膊时才发现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 表面看起来轻松镇定的吴汉良，这会儿手脚都是轻飘发软的。 他女儿要做手术，还是妇科那样的手术，他作为父亲，哪能不害怕不担心呢？ 作为男人，他最了解男人了，他们对结婚的另一半是有根深蒂固的‘CHU..女'情结的。 新婚夜要是不见落红，女方多半要被认为是婚前失贞的。 遇上脾气不好的男人，当场就要翻脸把人打个半死，遇上愿意忍下的，当时不说，可日久天长的，憋着一股气过日子，那日子能过顺溜吗？ 他们的女儿欢欢做了这个手术，就没有了那层膜，将来要是被另一半误会，靠一张嘴解释，能解释得清楚么？ 吴汉良心里想很多，可他还是分得清楚轻重，这手术，是一定要做的。 “汉良，你这脸色难看的，是在担心欢欢吧？”朱志敏的声音低落下去。 吴汉良用双手揉了把脸，吸了吸气应道：“我是她爸，自己孩子能没心没肺不知道疼么？ 行了，别说那么多了，先找医生开条子吧，等缴了费，一会儿我再去给你们娘俩买点吃的回来。 晚上你就留医院陪着欢欢吧，珠珠你也别担心，我送她回村里再回咱家，明早，我做了早饭给你们送医院来。” 朱志敏见丈夫都安排好了，也没有说别的，跟他一块儿去找了急诊的值班医生，要求开个条子办理住院。 值班医生看了医务档案了解了吴家欢的情况后，很快就帮着她写了住院的条子，让吴汉良去窗口那里缴费办理住院。 吴汉良摆手让朱志敏先去陪着吴家欢，自己就把费用缴了，又匆匆跑到医院外面去，准备给她们娘俩买点吃的，晚上这一顿对付对付。 这会儿天色已经擦黑了。 朱珠听朱志敏说姑父要送自己回村子就笑着给拒绝了。 “大姑，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子了，镇上回村里的这条路，我走得再熟不过了，你和姑父不用担心我。 既然欢欢姐晚上不走要住下来，那我就先回去了，等明日我再过来。” 朱珠说完，从椅子上站起来，将背包背上，准备先走。 朱志敏拉着朱珠，一脸不放心，“白天大姑自然是不担心，可现在天黑了，你一个大姑娘的，大姑哪里放心？” “现在严打还没过去呢，我回村里也不会走小路，大姑你真的不用担心，别让姑父来回奔波的，太累了。” 朱珠坚持，朱志敏也只能由着她，仔细嘱咐了两句后，又交代朱珠：“明日不是要回学校报到了吗？ 你好好上学，你姐这边有我和你姑父看着，没啥大问题，别来回跑！” 朱珠乖乖巧巧应下了，走下急诊的长廊后，站在花坛边上往楼上瞅了两眼。 天色已经晚了，她并不打算再上去看聂磊。 朱珠取了自行车刚推出医院大门，一束车头灯迎面照射过来。 朱珠下意识的抬手去挡了下光。 黑色的雪铁龙轿车稳稳当当停在大门外面，随后，是车门打开的声音。 朱珠眯着眼睛看过去，就见一个身着花色雪纺长裙的年轻女人从车后座下来，目光在朱珠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后，随即迈大步朝着医院里走去。 正文 077姐姐来了 这个年代，能开得起轿车的人家，都是非富即贵的。 一辆雪铁龙至少要小十万块钱，可以想象，以现在普遍人民群众的眼光来看，刚刚那个女人家里得多有钱？ 朱珠扫了眼雪铁龙的车牌，认出那是一辆羊城牌照的汽车。 羊城距离这儿得有小六百公里，开车至少要六个多小时，刚刚那女人行色匆匆的模样，看来是有亲人在这里住院。 朱珠丝毫没有联想到聂磊身上去，毕竟他们正儿八经的处上对象，也是几个小时前的事儿。 关于聂磊的家庭背景，朱珠还都没有来得及了解，自然不知道他在羊城还有一个姐姐。 朱珠踏着夜色骑车回了清河村。 而聂娇，这会儿已经坐在了聂磊的病床前，绷着脸生着气。 聂磊没有想到他姐会一声不响就跑到陇上镇来。 他刚见着聂娇的面时，第一句话就是：“姐，你不该来的。” 聂娇满腔的关切和担忧在弟弟的这一句话里，被浇了个透心凉。 “我怎么就不该来？ 你是我弟弟，是我最亲的人，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却还想瞒着我，你到底有没有拿我当你姐看？”聂娇非常窝火。 要不是看聂磊身上带着伤，她真是气得想上去给他来两下。 聂磊知道姐姐是关心自己，可他也是怕她着急上火才想着先瞒着不告诉的。 “是姐夫跟你说的？”聂磊把心里的猜测问出了口。 他来不及赶去华大报到，所以只能请他姐夫周少谦帮忙向学校打声招呼。 周少谦难得接到聂磊的求助，自然是满口应下，只不过，他也需要问清楚，聂磊延迟去学校报到的理由。 聂磊知道他受伤这事儿瞒不过周少谦，就算自己不主动坦白，他也会从别的渠道知晓，便也没有遮掩，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对方。 周少谦在电话那头沉吟了两息，只说后头的事情他会让人跟进处理，让聂磊好好治疗安心养伤。 聂磊临挂电话之前，忍不住拉下脸求他姐夫帮忙遮掩，别把自己受伤的事情告诉他姐聂娇。 周少谦嘴上是应了，可转头，聂娇就杀到了跟前来，不是他那张大嘴巴说的，又是谁？ 聂娇忿忿瞪着聂磊：“你还想教唆他瞒着我？瞒得了初一瞒得过十五吗？ 你这个臭小子，翅膀硬了哈！ 姐姐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让你收手别冒险，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聂磊轻笑道：“都重要！ 姐，我不想再过从前的苦日子了，我知道钱不是万能的，但我自个儿挣的钱，能给我尊严和底气。 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不会食言。等我上了大学，跑长途倒卖货物这条挣钱的路子，我就会暂停收手。” 聂娇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梗了一下，有点难受。 自从她嫁给周少谦后，弟弟聂磊就不肯拿她的钱了。 原来，他是觉得从她手里拿钱会没尊严，没底气么？ 聂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聂磊道：“我们姐弟不会再过从前那种猪狗不如的苦日子了，咱们会越过越好的。 等你把伤养好了，就给我回学校报到，好好读书。 姐盼着你有出息......” 姐弟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近两个小时。 聂磊看了眼表盘的时间，催促聂娇快些回招待所休息。 “姐，明天你就回羊城去，我这里有峰子照料着，没什么事儿。” 聂娇站起身来，想了想说道：“要不明日你办理转院手续吧，我带你回羊城医院治疗。 省城的医疗水平肯定要比这里的高出一大截，到时候，再让医生给你做个全身检查。” 聂磊一头黑线，连忙拒绝：“姐，不用麻烦了，我在这里治就挺好的。 等过几日拆了线，差不多就能出院了，到时候你再看看我，又是活蹦乱跳的了。” 聂娇却不听他的，“也不知道你身上有没有被打出其他的暗伤或者内伤，不检查清楚了，姐不放心。 这会儿晚了，你赶紧躺下好好休息，等明日姐再过来帮你办理转院手续。” 聂磊：“......” 他不走，他好不容易才跟朱珠确定了关系，正是可以借伤撒娇博关注博同情的关键时期，他是傻子才会选择这个时候离开。 “姐，你先回招待所歇着，有事儿明日再说。” 聂娇也怕耽误弟弟休息，没再磨叽，很爽快的先回招待所去了。 ...... 第二天是九月一号，开学的日子。 朱珠姐妹四个一大早就起床洗簌，穿上了整洁干净的衣服，准备去学校报到。 朱玲和朱璇姐妹二人在乡公社小学和中学上课，离家较近，姐妹俩跟着邻居几个同学相约一起腿着上学，中午放学也是直接回家里吃饭。 朱玥今年上高一了，跟朱珠都是在镇上的一中上学。 朱珠骑自行车驮着二妹一起，到了学校大门口，姐妹这才分开。 朱珠让朱玥先去教室，自己停好自行车后，才找到自己复读的班级。 她是高三年级唯二的两名复读生之一，隔壁高三1班上还有另外一名叫何卓亮的男同学，也是复读生，是从隔壁镇转学过来的。 原主朱珠去年的高考成绩，其实还可以，跟聂磊这种学霸是不能比，怎么说呢，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上课第一天，班主任李淑仪老师就找朱珠好好谈了一番，言语间都是对她的鼓励和肯定，希望今年她能把握住，好好努力，冲刺一把，争取考一个理想的大学。 朱珠上辈子虽然是上的戏剧表演专业，但她却是以全校最高分的成绩被录取进去的。 文科需要背诵的知识点，她可能忘得差不多了，但数理化一向是她拿分的强项，正好跟原主薄弱的地方互补。 朱珠对于明年的高考，还是有点信心的。 上午的课上完，朱珠在楼梯口等二妹朱玥一起去学校食堂吃午饭。 国家时代政策上的变化或许在别的地方还没给人太大的感受，但从这学期开始，学校食堂不需要再收粮票了，这让很多学生兴奋不已。 很多时候他们不是缺那几毛钱一顿的饭钱，他们是拿不出多余的粮票来。 现在学校食堂取消粮票了，他们有的就不必特意从家里带饭上学，有的也不用跑学校外面去找路边摊吃了。 正文 078‘被’见家长 朱珠和朱玥姐妹俩在学校食堂吃过午饭后，决定去趟医院看看表姐吴家欢。 朱珠一会儿还想抽空去看看聂磊。 跟自己的二妹，她也没有刻意隐瞒什么，把聂磊受伤住院以及自己昨天答应跟对方处处对象的事情都告诉了朱玥。 朱玥张了张嘴，意外之余又觉得这事儿的发展，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聂磊会帮着他们家打听爸爸的消息，不是因为瞧上了她姐，所以爱屋及乌又是因为什么？ 可是她姐之前明明也是说得信誓旦旦的，说不会现在谈恋爱处对象的，然而这才过了多久，就答应了对方。 好看的男人都有一张能骗鬼的嘴。 朱玥忍不住有点担心自己姐姐被哄骗了，皱着眉头问朱珠：“大姐，你自己想好了？” 朱珠抿了抿唇，语出惊人：“我只是顺从我当下的内心罢了，就先处处看呗。 合适的话就一直处着，反正离结婚还早着呢，我是不着急的。 要是相处的过程发现我俩性格各方面不合适的话，那就分手，也没啥了不起的。” 朱玥都不敢相信这话是自己大姐说出来的，太颠覆她的印象了。 从前大姐可从没有发表过类似这样的，‘合则来不合则分’的大胆言论。 这也不怪朱玥，时下国人的恋爱观是非常保守且传统的。 大部分人解决婚姻大事都是通过别人介绍相亲，短短一两个小时的接触，就决定是否看对眼要在一起。 有的等到了婚后才发现性格不合，成了一辈子的怨偶，可能怎么办呢？这会儿是不兴什么离婚的，嫌丢人。 没有生孩子的，寻思着生了孩子就好了，有了孩子做二人关系的枢纽，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有了孩子的，那就更别折腾了，将就着过下去吧，为了孩子有个完整的家，能忍就忍...... 朱珠这样开放的思想，在这个时代显然是异类，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朱玥追问：“大姐，你什么时候主意这么正了？” 朱珠搂着朱玥的肩头，反问：“我什么时候主意不正了？” 朱玥想到爸爸出事后，家里的大事小情哪一样不是她姐在挑头，忍不住捂嘴笑起来，“也是。” “这事儿先不要告诉奶奶和妈哦，等聂磊通过了我的考察期再说。”朱珠嘱咐了一句。 朱玥觉得她姐总是一套一套的，处对象就处对象，还弄出了个考核期来。 人聂磊能同意？ 不过大姐这么说了，她就先帮着守住这个‘秘密’就是了。 姐妹二人到了人民医院后，最先去看的人自然是表姐吴家欢。 吴家欢上午已经被安排了手术，帮她做这个手术的，正是昨天的那位女大夫。 手术过程很顺利，吴家欢这会儿正在病房里打着点滴。 大姑朱志敏在一勺一勺的喂着女儿喝粥，大姑父没见着人影，问了才知道，他去替吴家欢请病假去了。 “看来欢欢姐的手术很顺利，这样我们也就放心了。 奶奶上午还说要来医院看表姐，我妈拦着没让她来，怕奶奶来了还得大姑和姑父分心照看。 我妈这两日又忙得走不开，没办法陪同前来，奶奶这才打消了念头。”朱珠叙叙说着。 朱志敏笑着点头，“拦着是对的，不是啥大事儿，哪能让你奶奶那这么大年纪来回颠簸？ 欢欢下午就能出院了，医生说回家养上几日就好。 你们姐俩回去也跟你们奶奶和妈妈说一声，叫她们别担心。” 朱玥应下了，一边朝朱珠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姐要去看聂磊，就快去快回。 朱珠倒是不心虚，她又不是去做贼，干嘛要藏着掖着？ 落落大方的对朱志敏道：“大姑，我有个认识的朋友也在住院，昨天碰上了，今日过来看欢欢姐，就顺带再去看看他。 玥玥就先留下来陪您和欢欢姐说会儿话，我一会儿来喊她一起回学校。” 朱志敏也不是那些八卦好信儿的人，没追着侄女刨根问底惹人厌烦，只让朱珠有事儿自去忙着。 朱珠从吴家欢的病房出来后，就熟门熟路的摸去了楼上的单间病房。 准备敲门之前，朱珠不忘先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着。 瞧瞧，她说得轻巧像是玩票性质，可心底里，到底还是在乎的。 朱珠忽然发现自己是空着双手过来的，略有点不好意思，寻思着明日就给带两个月饼过来，聂磊上回就说想吃她做的月饼。 正好马上就要中秋了，送月饼给他也算应景。 敲门声响起，病房里的说话声停了下来。 宋青峰看了眼刚刚还在小声争执的聂磊和聂娇，讪笑道：“有可能是医生过来了，我去开门。” 聂娇顺势拉了把椅子靠着椅背坐下来，扭头往病房门口望去，却见进来的不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而是一个娇娇俏俏样貌出挑的年轻女孩儿。 朱珠也着实没想到会在聂磊的病房里看到昨晚那个衣品突出气质优雅的年轻女人。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上后，彼此都在第一时间将对方认了出来。 是她！ 聂娇昨晚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朱珠的样貌长得比电影明星都不差，聂娇觉得女孩儿生得打眼，就是惦记弟弟的心情占了上风，也顾不上多看。 这会儿乍然在弟弟的病房里碰面了，聂娇要说半点不吃惊，那是不可能的。 聂磊看见朱珠的身影，眼神里的光瞬间亮堂了起来。 他就是担心朱珠猝不及防就被动见了‘家长’，会局促紧张，抢在聂娇开口询问之前，率先开了口。 “朱珠，你来了？ 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姐姐聂娇。” 朱珠也没畏畏缩缩的，在第一眼的惊讶过后，她收起了不自觉间冒出来的些许紧张和忐忑，从容走进病房来，大大方方的与聂娇打了招呼。 “聂娇同志，你好，我是朱珠，是聂磊的朋友！” 刚刚已经听了聂磊介绍，知道自己是他的姐姐，这姑娘不热情的喊她一声‘姐’，反而称呼她为‘同志’，这倒是有点意思。 聂娇抿唇微笑，对朱珠表现出来的不卑不亢以及适当的‘尺度感’表示欣赏。 这女孩儿，明显就是当地镇上或者下面农村的人，衣着上看着干净朴素也没有补丁，但跟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城里姑娘比，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 难得的是她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这份自信和骄傲，可是个有韧性有主见的。 正文 079在沉默中共鸣 聂磊听到朱珠介绍自己是他的‘朋友’，而非‘女朋友’，略有些失落。 他是很想纠正朱珠的说法为自己‘正名’的，可是一想到昨日他答应过她要尊重、包容彼此的承诺，就把自己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小委屈给压了下去。 聂磊顺着对方的意思，向他姐聂娇介绍起了朱珠：“姐，朱珠是我来陇上镇认识的朋友。 她人很好，本身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儿。” 聂娇瞥了眼聂磊，含笑附和一句：“看得出来。” 说完，她转头面对着朱珠，伸出手，“你好，朱珠，很高兴认识你！” 聂娇自己也是苦过来的，所以她不会爬上岸了就自觉高人一等，可以凌驾于他人之上，可以看不起泥腿子出身的农村人。 她虽然对朱珠充满了好奇和探究，可她眼神清正，没有任何轻视的意味。 同样的，朱珠对聂娇的第一印象也不赖。 简单的交流了几句，两个人心里对彼此的了解有了模糊的轮廓。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又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不可能交浅言深。 聂磊也没有混上跟朱珠‘腻歪’的机会，朱珠公式化的关心了他几句后，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聂磊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舍不得。 可碍于姐姐在场，怕朱珠待久了不自在，没忍心开口留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朱珠打开病房门走出去了。 宋青峰知道这对姐弟俩肯定有话要说，他借口出去抽根烟，跟在朱珠屁股后面一块儿溜了。 等房间里只剩下聂娇聂磊姐弟二人的时候，聂娇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看着聂磊，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架势。 “老实交代，这是背着我处上对象了？嗯？” 聂磊嗯了声，承认得十分爽快。 但他还是要重申一点：“姐，没有背着，是还来不及告诉你。” 聂娇轻哼一声表示不信。 聂磊便解释道：“是真的。 我是对朱珠一见钟情不假，可是开始的时候，人家就明明白白拒绝我了。 我这也是厚着脸皮穷追不舍，不仅借着受伤卖惨博她同情，还不要脸的连总理写给他爱人的话都套用了，才勉强打动了芳心。 朱珠昨晚也只答应了试着跟我处处对象。 我目前还在考核期，没有正式转正，所以，真不算背着你。” 聂娇听完弟弟这番话简直要惊掉下巴。 好吧，聂娇承认自己看自家弟弟是千好万好，毕竟自带着一层厚厚的‘亲情滤镜’。 可是在外人眼里，聂磊也是各方面都优秀的年轻小伙啊！ 比如长得帅、身量高、形体好，气质佳。 除此之外，他还是新鲜出炉的‘省高考状元’呢！ 饶是没有这些光环，聂磊身边也从来都不缺追求者。 别说现在聂磊成长起来了，已经从青涩的少年蜕变成了更成熟稳重的青年，就是从前在南洋的时候，也有许多不要脸的狂蜂浪蝶一波又一波的扑上来倒追她弟。 难得聂磊是个自重自爱的，愣是能扛住诱惑守住本心，这让聂娇安慰之余，也有两分忧愁。 弟弟眼光太高、‘目中无人’，将来也不知道能瞧上什么女孩。 这次是开窍了，难得遇见了一个他自己喜欢的，可人姑娘还拒绝过聂磊一回，这委实让聂娇震惊意外。 “那你倒是说说，她凭什么拒绝你呢？我弟弟这么优秀......”聂娇追着聂磊开始盘问。 楼下，朱珠与宋青峰的谈话对象也正是聂娇。 “......所以，聂磊他姐姐是打算来接他回羊城治疗么？”朱珠问。 宋青峰应道：“对，刚刚娇姐跟磊子就是因这事儿争执了两句。 磊子他是不想走的，他坚持要留在这边医院。 娇姐还在纳闷他固执己见的缘由，后来你就来了，想来现在她也明白了磊子不想走的原因了。” 朱珠抿着唇微微笑，“羊城那边医疗条件肯定比这里好，他姐也是为了他好。” 宋青峰嗯了声，问朱珠：“你还不知道磊子家的情况吧？” 朱珠摇头。 宋青峰也没有大嘴巴泄自家兄弟底的意思，伸手挠挠头：“磊子应该会找时间跟你说的。 我只能说，磊子在没跟你正式处对象之前，最亲的人，就是他姐姐了。” 最亲的人是姐姐？ 难道聂磊他父母双亡了？ 想是这么想，但朱珠也怕猜错了，所以她忍着没有追问宋青峰具体的情况。 这是聂磊的事情，现在他们处起了对象，有些话，应该由他自己开口告诉自己，就不为难宋青峰了。 “那聂磊这边就辛苦你照顾了，我下午还有课，得先回学校。”朱珠说道。 宋青峰嗨了一声，“我之前住院都是磊子照顾我，这回换我照看他，我俩谁跟谁呀，都是应该的。” 朱珠笑着称是，开玩笑说，在他们三人之间，自己才是‘第三者’。 宋青峰也被逗乐了，回头就把朱珠说的这话告诉了聂磊。 哪知道聂磊这个‘妻奴’，真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居然说要跟他保持距离，免得叫朱珠吃味儿。 真是把宋青峰气给够呛！ ...... 聂娇最终也没有说服聂磊跟她转院回羊城。 她自己也不可能留在陇上镇这边陪护照顾弟弟，聂磊也不同意她这么做。 于是聂娇只能拜托宋青峰看顾好聂磊，次日一早就离开了陇上镇回羊城去了。 朱珠连续两日都是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赶来医院看聂磊。 聂磊到底还年轻，底子好，伤口的愈合情况良好，医生说再过三日就能拆线了。 朱珠在这期间，也听聂磊主动说起了他自个儿的家庭情况。 从开局的高干子弟到沦落为南洋的‘黑市童工’，姐弟俩遭遇过重重苦难，颠沛流离，却依然不抛弃，不放弃，逆流而上，努力逆袭。 朱珠想起了一句话：‘生活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励志传奇故事，可只有真正经历过得的人，才知道，那些受人欺凌白眼、痛苦煎熬的日子，都是在含着血泪咬着牙一步步趟过来的。 朱珠听聂磊讲完自己家的情况后，紧紧的握着他的手。 她没有安慰，也没有轻飘飘的说一声‘都过去了’，她只是安静的陪伴着，在沉默中与他共鸣。 正文 080中秋拜月 中秋节这一天，朱珠一早往供销社送了最后二十斤月饼。 家里，李香兰则带着朱玥朱玲姐妹几个在进行扫尾工作。 历经小二十天的月饼生意，正式落下了帷幕。 朱珠从供销社回来的时候，顺带给村长朱鸿京带了一斤老水仙茶叶和一条大前门烟。 朱珠跟朱奶奶和妈妈说，这是买来感谢村长爷爷他老人家的。 之前村长特意开广播传达上级领导的讲话，是出于对她们家的保护，这份恩情，得领受。 朱奶奶也十分认同大孙女的行事作派，拍着朱珠的手背称赞她考虑周全。 茶叶、香烟还有带咸蛋黄的月饼礼盒，是朱珠陪着朱奶奶一块儿送去村长家的。 朱鸿京当着朱奶奶的面儿夸赞朱珠比男孩儿强。 朱奶奶笑中带泪，心底里对几个一夕间成长起来的孙女们，既有安慰也有心疼。 刘桂芬正在忙着对月饼账目呢，卖出去的款子全部都在她手上。 她前前后后从朱珠家拿走多少斤月饼，全部都是挂账的，一分钱还没给。 昨天是卖月饼的最后一天，今天过节了，朱珠家也收工了，这账目不得理出来，把钱归拢归拢扣除她挣的中间差价，给人送家里去么？ 朱珠和朱奶奶来家里给公爹送礼，刘桂芬笑呵呵的陪着寒暄几句后，干脆就拉着朱珠往自个儿屋里去，一笔一笔跟朱珠对。 朱珠昨天晚上就已经拢过账了，心里对刘桂芬这边应该要给的货款是门儿清。 花了二十多分钟，俩人就把账目给理清楚了。 刘桂芬从朱珠家前后拿走了九百六十三斤月饼，按照说好的每斤二毛钱的差价。 刘桂芬自己拿出来一百九十二块六毛，其余的款子总金额是一千二百五十一块九毛钱，就得全部给朱珠。 朱珠做主把零头的一块九毛钱给抹了，原本是想说给刘桂芬‘喝茶’的，想了想，改成‘买肉吃’。 一块九毛可以割两斤猪肉了，想到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刘桂芬一下就馋了，听了果然很高兴。 因为刘桂芬收回来的钱不仅有大团结，还有各种金额不等的毛票，大团结容易数，这不是还有分和角的么？ 两个人将毛票分门别类整理好，再点起数来就容易多了，最后用草绳扎起来。 朱珠这次过来没有背着包，一沓钱揣裤兜里鼓鼓囊囊的太显眼。 刘桂芬就借了个布袋子给朱珠拎着。 朱奶奶和朱珠从村长家离开后，刘桂芬就出来把这段时间帮着朱珠家卖月饼挣到的钱给老爷子交代了一遍。 “爸，朱珠刚刚从我这儿拿走了一千二百五十块钱，她这月饼至少能挣五毛钱一斤呢。 光我这里卖出去的，她们的利润就有四百八十块，这还没算上镇上供销社和几个国营厂子的订单。 志勇这个大闺女是个厉害的，这家里虽然没有志勇在，可有这么个女儿支撑着，他们日子就不会过差了！” 听大儿媳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朱鸿京只是怅然的叹息道：“朱珠这孩子要是个男娃，志勇这一房日后就能高枕无忧了，可惜了！” 刘桂芬也觉得可惜。 不过她眼下更可惜的是，中秋就这么到了，她靠月饼生意挣点外快的好事儿，也到此为止了。 ...... 朝阳县辖下各地有中秋拜月的习俗。 主要是妇女和小孩。‘有男不圆月，女不祭灶’的俗谚。 晚上，皓月初升，妇女们便在院子里、天井内设案当空祷拜。 银烛高燃，香烟缭绕，桌上还摆满佳果和饼食作为祭礼。 当地还有中秋吃芋头的习惯，有俗谚:“河溪对嘴，芋仔食到“。 八月间，正是芋的收成时节，农民都习惯以芋头来祭拜祖先。这固然与农事有关。 朱珠有原主的记忆自然是知道这些传统习俗的，然而，真正参与其中，她还是觉得很有几分新鲜。 拜月后，一家人闲笑庭前，都坐在天井里吃糕饼，喝工夫茶，赏月谈天，难得的心旷神怡。 今年借着这个中秋节，朱珠也算是赚到了穿越后的第一桶金了。 她今天下午跟二妹一块儿清点了所有的款项和账目，刨除掉做月饼的成本和请人帮忙的开支，她们约莫挣到了三千块钱。 三千块在如今这个年代，购买力无疑是很恐怖的。 那些背地里猜测他们挣上万的无脑酸不提也罢，毕竟以他们的脑子连成本都算不清楚。 这三千块钱朱珠跟她妈李香兰商量后，决定拿去镇上邮电局储蓄存活期。 另外，周洪波代表的阳光食品厂打算买月饼方子的事情，朱珠也告诉她妈了。 李香兰听了朱珠的分析，也觉得现在能卖，多份收入也是好的，毕竟这东西，只要对做点心类熟悉的人多琢磨几回，也是能弄出来的。 不一定要跟自己的一模一样，能仿个卖相和口味就成了。 朱珠得了李香兰的首肯，心里也有了底。 她没着急去找许主任回话，太上赶着就显得急躁，这样反而被动。 母女俩站在厨房边上嘀嘀咕咕着，朱玥匆匆跑过来，喊了声‘大姐’，朝朱珠挤了下眼睛。 李香兰还以为姐妹几个是想结伴去清河边看烧塔，也没多问，由着她们去了。 中秋夜烧塔在清河村盛行多年了。 塔高1-3公尺不等，多用碎瓦片砌成，大的塔还要用砖块砌成，约占塔高的1/4，然后再用瓦片叠砌而成，顶端留一个塔口，供投放燃料用。 中秋晚上点火燃烧，燃料有木、竹、谷壳等，火旺时泼松香粉，引焰助威，极为壮观。 农村人夜里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毕竟黑白电视机一台也要一千来块钱，一般人家买不起，有烧塔这样的景观可以看，自然都是一窝蜂都去凑热闹了。 朱玥拉着朱珠走出小巷口，嘿嘿笑着说：“大姐，你那对象聂磊大哥来了。” 朱珠忍不住惊了一下，聂磊不是还在住院么？ 她早上去供销社送二十斤月饼的时候，顺带着还去了趟医院。 因为没办法陪他在医院过节，所以她提前给他和宋青峰送了两个月饼和一个柚子。 当时宋青峰就说晚上得在医院过节了，所以，朱珠乍一听聂磊来了村里，自是又惊又喜。 正文 081上缴存折 聂磊和宋青峰都来了，正在清河边看着村里人烧塔玩呢。 宋青峰是东北那边的农村的，他们中秋虽然也赏月，可远没有清河村这边热闹。 家家户户都在拜月，还有烧塔这样的娱乐游戏，整个村子热闹得就跟过年似的，还真挺有意思。 聂磊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不敢上前跟其他人挤，他就在柳树下站着。 宋青峰也不稀得一会儿当他和朱珠俩人的电灯泡。 跟着村里的几个半大孩子搭上了话，问了些烧塔的事情，给他们拿了两块钱，叫他们去买松香粉或者盐巴来。 朱珠随朱玥来到河堤边。 火光照亮了大半个天空，河水流光潋滟，像是铺着碎金。 聂磊傲然站立在柳树梢下，高大挺拔的身影一半映着光，一半被笼罩在阴影里，看起来神秘又伟岸，还带着几分禁欲。 朱玥也是个小机灵鬼，知道大姐肯定会跟未来姐夫说点悄悄话。 她笑嘻嘻的拉了下朱珠的衣角，“大姐，我去找玲玲和璇璇，别让人挤着她们了，你和聂磊大哥好好聊。” 朱珠嗯了声，迈步朝着聂磊站着的方向走去。 “聂磊，你怎么跑我们村里来了？身上的伤还没好呢！”朱珠先声夺人。 聂磊转过身来，深邃的眉眼沾染着微光，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鲜活。 “每逢佳节倍思亲，我看着那轮圆月，想你想得厉害！” 聂磊说着，朝朱珠走近了一步，想要抱抱她，可碍着河堤这里人来人往的，就怕被人瞧见了转头传朱珠的闲话。 朱珠被他的‘花言巧语’给说得心里那叫一个甜。 她也知道聂磊在医院里过节肯定冷冷清清，倒也没忍心责怪他，只是担心他的伤口没养好。 “马上就能拆线了，现在都不疼了，反而有点痒。”聂磊特意扭了扭腰伸了伸胳膊，向朱珠展示自己身体恢复的情况。 朱珠还真怕他一会儿牵拉到了刚愈合起来的伤口，忙连声说：“好了，别一会儿扯到了，你伤口痒，这是好事，千万别去抓挠。” “我知道。陪我四处走走吧，嗯？”聂磊提了要求。 朱珠点头应下，领着他就跟逛自家后花园似的，闲庭信步地在村道上晃悠。 换作别的时候，这会儿没有路灯照明，到处都是黑灯瞎火的。 可今晚不同，不仅有明月，还有各家各户拜月亮起来的灯和火烛，整个清河村，灯火通明，热闹得很。 等走到没人的地方，聂磊就大胆的去拉朱珠的手。 朱珠也由着他。 两个人走着走着，牵手的方式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改成了十指相扣。 “朱珠，明年我们也一起赏月好不好？”聂磊低沉的嗓音在朱珠耳畔响起。 朱珠扭头看他，笑着点头：“好啊，如果明年我们还在一起的话。” 聂磊伸手捏了下朱珠的脸颊，语气还有点委屈，“什么叫‘如果明年我们还在一起的话’？ 你这是打算不要我？” 瞧他紧张的样子，朱珠就忍不住觉得好笑。 “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是你想差了。 你想啊，今年我们能在一起过节，那是你受了伤留在镇子上治疗的缘故。 要是没有这次意外，你这会儿应该在京都华大上学，跟你的大学同学们一块儿过节呢！” 聂磊也回过味儿来，低着头吃吃笑着。 朱珠觉得他这反应也太奇怪了，皱眉追问：“怎么了？忽然间跟中了百万大奖似的。” “可不就是中了百万大奖了么？” 聂磊满脸笑意盯着朱珠看，漆黑深邃的瞳眸里映着朱珠的倒影：“这次受伤，挺好的。 能亲耳听到你承认喜欢我，愿意跟我处对象，我被砍多两刀，也值得！” 朱珠真是要败给他了。 她翻个白眼骂了他一声‘恋爱脑’。 聂磊追问朱珠什么是‘恋爱脑’，朱珠轻哼一声取笑他：“就是胸无大志，为了所谓的‘爱情’，连自己生死都不顾。” 聂磊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朱珠这形容还挺贴切，但他还是要解释一句：“朱珠，我只对你一个人‘恋爱脑’。 其他时候，我其实是个很理性的人” 朱珠伸手扶额，觉得自己是不是间接摧毁掉了一个‘有为青年’啊？ 两个人笑笑闹闹了一会儿，聂磊从牛仔裤后袋里摸出来一本折子递给了朱珠。 “干嘛？”朱珠没接，一看上面的字她就知道，那是一本存折。 “拿着，这是我昨天下午去镇上的邮电局办理的储蓄存折，存的活期。 这里面只是我的一部分存款，是这次来回倒货挣到的利润。 从前挣的那些钱，我拿了一部分给我姐姐了，剩下的，存在羊城那边的农业银行里，等下回我把折子带过来再交给你。”聂磊说道。 朱珠将头摇得像拨浪鼓，“聂磊，这是你自己挣的钱，给我做什么？” 聂磊拉过了朱珠的手，将折子塞到了她掌心里，脸上挂着慵懒随性的笑，仿佛他这样的行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们是什么关系？嗯？ 你可是我对象，我挣的钱都上交给自个儿媳妇儿保管，那是天经地义。” 朱珠捧着聂磊给的存折就像是捧着一只烫手山芋。 她乌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感觉聂磊真是个‘心机BOY’，故意拿存折套牢她。 朱珠张了张嘴，说道：“聂磊，我们才刚确定关系没几天，而且你也还没通过我的考核期，我不能替你保管存折，你还是拿回去吧。” 聂磊却压根儿就不听，他十分潇洒且自信，认为自己绝对能通过朱珠的‘考核’。 还让朱珠尽管观察、检验，欢迎她各种挑刺，反正有不合格的地方，他一定都改正。 这样的态度自然是没得说了。 朱珠拒绝的理由都被他一一化解掉了，她拗不过聂磊，最终也只能硬着头皮收下了。 “说好了，我只是暂时帮你保管着。 你要是需要用到，随时来找我要回去！”朱珠强调道。 聂磊自是朱珠说什么都说好，绝对服从媳妇儿的指示。 “对了，我还有一事忘记跟你讲了。” 聂磊紧接着就提起了他这趟去京都苏国驻华国大使馆的事儿。 聂磊作为普通人，想要进大使馆不容易。 他没动用周家的人脉，全靠自己倒腾生意积累的那点儿人际往来的经验，跟大使馆守卫混了个脸熟。 正文 082蜻蜓点水 有香烟和好酒开道，聂磊很快就攻略了大使馆的守卫。 在守卫的帮助下，聂磊见到了苏国的代表。 苏国那趟列车上有许多华国人，这事儿自然需要私下进行协议解决问题。 这边没有对此大肆报道，也是因为应了出于稳定国情的请求。 聂磊言辞恳切的请求苏国驻华国的代表帮忙查找两个人。 那位代表态度十分亲和，最终也答应了聂磊，留下了聂磊的联系方式以及朱志勇的照片和身份信息。 虽然目前还没有消息传来，但苏国代表那边总算是答应了聂磊了，这让朱珠感到幸运，也十分感激聂磊为她所做的一切努力。 “谢谢你聂磊，要不是你为了我在京都逗留耽误了那么些日子，你也不至于会临近开学才回来。 也许那样的话，你就不会被那帮路匪盯上了，对不起啊！” 朱珠内心对聂磊确实是除了感激还有几分抱歉的。 可聂磊做的所有事情，却都是心甘情愿的。 他的性格就是这样，独立自主，特立独行，谁都无法勉强他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看到朱珠这样自责，他伸手捏住她的鼻子，痞痞笑道：“不许说对不起。 你要是心疼我，要不就亲亲我，权当是奖励和补偿了。” 这就是个顺杆子爬的！ 朱珠好笑的白了他一眼，拿掉他捏住自己鼻梁的手。 “一会儿把我鼻梁捏扁了！”似撒娇似抱怨的语气，软绵绵的，把聂磊的心勾得痒痒的。 聂磊故意说：“哦，让我看看。” 随即用双手捧起朱珠的脸蛋，低头仔细看了又看，顺着她仿佛被上帝之手精细雕琢过的五官，一点一点的描摹起来。 聂磊长得很高，净身高有一米八六左右。 朱珠那一米六四的身材，又是小骨架，站在他跟前显得十分的娇小玲珑。 她仰着头，对上聂磊那双含情的眼，脸蛋红扑扑的，就连耳朵也滚烫得厉害。 “聂......聂磊！”朱珠叫着他的名字，乌黑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着。 聂磊嗯了一声，勾人的尾音简直快要让耳朵怀孕。 朱珠心跳加速，目光就落在他色泽红润的唇瓣上。 聂磊勾唇笑了笑，唇瓣轻轻压了下来。 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分。 聂磊自然是‘意犹未尽’的，刚刚那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他的感官细胞瞬间被放大了十倍百倍，他贪恋极了那种‘感觉’。 可他是个懂分寸的人，他不敢太着急太激进，他怕吓着了朱珠。 第一次的‘吻’，蜻蜓点水挺好。 第二次，能再进一小步，估摸着着能到‘浅尝辄止’那一步。 不急，慢慢来。 聂磊轻轻摩挲着朱珠的脸颊，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她。 “没有扁，还是那么好看！” 这是在说她的鼻梁没有被捏扁，还是那么好看。 可朱珠这会儿脑袋里就像是沼泽地里开出了花，晕晕乎乎的。 她就纳了闷了，吻戏她拍了不少，可以说KISS什么的，她算得上是老手了，怎么就被一个小鲜肉羽毛一样轻盈的吻给勾住了呢？ 明明他们什么过火的动作都没有，可朱珠却感觉兴奋得要命。 原来这就是谈恋爱的感觉么？ 因为对方是自己喜欢的人，所以，跟他在一块儿，随便一个亲密一点儿的动作，就能让她为之动情，让她的荷尔蒙为之沸腾...... 朱珠嘴角压不住笑，她的欢愉直白的写在了脸上。 这让聂磊也很激动，她不抗拒他的亲吻，不抗拒他的亲密举动！ 哦，那再偷个香她应该也不生气吧？ 于是，艺高人胆大的聂磊趁着朱珠不备，又在她酡红的脸颊上偷了个吻。 朱珠娇嗔的瞪他。 聂磊像得逞的孩子，哈哈大笑。 两个人尽管避着人，可还是被人瞧见了。 朱文波明日就要结婚，这是他爸朱永强向女方家妥协后，两家人商谈后的决定。 他对象廖小英已经怀上了，廖家人拿了彩礼钱后，连出嫁送聘那一套都给直接免了，就跟卖女儿似的，直接把姑娘送到朱家来了。 朱永强在家冲着朱文波和廖育红母子发了一大通邪火，可为了面子，他还是决定自个儿弄个过场，给儿子办几桌酒请吃饭。 酒席就定在明日，八月十六，月亮更圆，是个好日子。 朱永强今日挨个去下了帖子，希望宗亲叔伯们都能去家里捧个场吃个酒。 家里办婚嫁这样的大事，来吃席的人能不随个份子钱么？ 朱永强办的是流水席，请人吃席是假，打人家份子钱的主意是真。 朱永强自个儿不敢去登朱珠家的门，就打发儿子朱文波去朱珠家送帖子。 朱文波刚刚走到半路就看到了隔房堂妹朱珠跟个陌生男人说说笑笑的，两个人看着还挺亲密。 朱文波暗想，这不会是堂妹偷摸处的对象吧？ 朱文波知道朱珠是个厉害的，这会儿她在外面跟人谈恋爱，家里就剩下老婶儿和香兰婶子，他去了也好说话些。 朱文波绕着路走，左拐右拐的，进了小巷，来到了朱珠家。 朱奶奶还在天井里坐着，李香兰祷拜过月娘后，就在边上陪着婆婆说话。 朱文波忽然从院里进来，走路也没个声响的，把朱奶奶和李香兰吓了一跳。 “老婶儿，香兰婶子，是我，文波！”朱文波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毕竟是后小辈，朱奶奶对朱永强没个好脸，对朱文波倒是要温和许多。 “你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事儿？”朱奶奶直截了当的问朱文波。 朱文波腆着脸笑笑，点头道：“老婶儿，我明天结婚办酒，来请您和香兰婶子赏脸去家里喝一杯喜酒。” 朱文波把人家山里的姑娘肚子搞大，女方来人闹过几场这事儿在村里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朱奶奶对朱文波仅有的那点好印象，基本也都消失不见了。 这老二房总是出笑话，朱奶奶觉得她公爹要是泉下有知，估计都不会认这些个不肖子孙。 但事实却是他们是同宗同族的血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呢，不可能断绝往来。 朱奶奶想了想，对朱文波道：“老婶儿替你欢喜。 结婚成家了，以后好好待你媳妇，做个有担当的，别学你爸，没个正行，整天寻思歪门邪道。” 正文 083跪求原谅 朱文波一脸受教的听着。 李香兰却瞧出了他眼中的不耐烦，出口打断了朱奶奶的话，笑着说道：“妈，文波明儿还要办喜事，你就别耽误他回去忙活了。” 朱文波忙说：“也没啥好忙活的，我这事儿，都是一切从简。” 朱奶奶心说，都闹到这份上了，不从简难道还要敲锣打鼓大操大办啊？ 她都不稀得替刘老太教孙子，顺着儿媳李香兰的话头，简单敷衍了两句就把朱文波给打发走了。 “真是够丢人的，要不是看在‘自己人’的份上，我真不想去凑那个热闹。”朱奶奶叨叨着。 李香兰也记着朱永强带着人来家里闹的那些事儿呢，对这家人也是一丁点的好感都没有。 “妈，志勇不在家，我们俩明日给送十块钱份子钱意思意思就回来好了，席面什么的，咱家不缺那点吃的。”李香兰提议。 朱奶奶觉得这样也好，点头应下了。 过了一会儿，院门被人敲响。 李香兰刚刚送朱文波出去，顺手把院门栓上了，这会儿还以为是几个女儿看完热闹回来了。 她趿着拖鞋一边应着‘来了’，一边小跑着去开了门。 大门刚打开，两个一高一矮的人影就噗通往李香兰跟前一跪，哭着求道：“香兰婶子，我爸是冤枉的。” 这嗓门嚎得李香兰一阵发懵。 待看清楚来人后，李香兰心口立马就升腾起了一股厌恶来。 这两个是罗汉的儿女，大的女孩今年十七，是家里的老二，老大也是女儿，已经嫁人了。 小的那个是儿子，今年十四，已经辍学，在外面跟人瞎混。 罗汉被以‘入室偷盗’罪立案起诉，这两日就要判了，李香兰恨不得这个猥琐恶心的恶臭男被判个终身监禁才好。 今晚的好心情在见到罗汉的儿女后，瞬间烟消云散。 李香兰心口堵得厉害，她脑中回旋着罗汉那晚上压在她身上，双手在她敏感的地方胡乱摸索着，还将那张臭嘴埋进她的肩窝里...... 她脸色煞白，听着罗汉的子女一声声的‘冤枉’，捂着嘴弯腰吐了起来。 朱奶奶在天井里听到动静，拄着拐杖出来了。 “香兰，你怎么了？” 李香兰吐得一塌糊涂，晚饭吃的东西一股脑全部吐干净了，鼻腔里，还有秽物残留着，堵着气管，难受得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罗汉的两个孩子也是被李香兰的反应给吓坏了。 两个人还跪着，可却不敢再嚎着求李香兰原谅，说自己爸爸是冤枉的了...... 朱珠陪着聂磊两个人独处了快一个小时。 表盘已经九点半了，朱珠不可能收留聂磊他来家里住下，聂磊和宋青峰一会儿还得回镇上医院去，怕太晚路上不好走，朱珠赶聂磊快些回去。 聂磊撒娇也不好使，只能认命的往河堤的方向走，找到宋青峰后，跟朱珠挥手告别。 兄弟俩都是一脸的‘意犹未尽’。 宋青峰是玩烧塔玩得挺嗨，聂磊是舍不得跟朱珠独处的旖旎。 朱珠整理好心情后，找到朱玥、朱玲和朱璇姐妹几个，带着她们一块儿回家去。 朱玥拉着朱珠的手轻轻捏了捏，朱珠看她二妹挤眉弄眼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她有对象的事儿，迟早要被二妹给‘捅破’了。 不过真到了那会儿，朱珠也就顺势承认了呗。 四姐妹回到家里，看到院子里一滩狼藉。 “这是谁呕吐过的秽物？”朱玥紧张的问。 朱璇朝着天井里跑，一边喊着‘妈’。 朱珠眉头一拧，也紧跟着朱璇进屋。 客厅里，朱奶奶绷着脸，语气也有些凶，“这是罗汉那龟孙说的？是不是他为了脱罪，故意攀咬的？” 罗汉的女儿忙摇头哭着辩解：“老婶儿，我爸这次真的没有攀咬谁，就是永强叔撺掇他来你们家的。 我爸那天晚上喝了不少酒，他是喝糊涂了，又被永强叔拱着，才会胆大包天来扒你们家墙头。” “你说什么？”朱珠大步走进客厅，看着跪在朱奶奶跟前的女孩，冷冷问道：“你是说，这件事的背后主谋是朱永强？” 罗汉女儿泪眼婆娑，咬着嘴唇点点头，“我爸他是不对，可是他那天真的被永强叔灌了许多酒，头脑不清醒，一时糊涂做了错事。 我爸说他本来是绝对不敢的，是永强叔教他怎么攀墙头，怎么进屋里的。 还有当天晚上，我爸还被永强叔哄着把家里剩下的两百多块钱全部给了他，连一分都不剩。 呜呜，珠珠姐，我爸是被骗了的，他是冤枉的，求你们原谅他这一回好不好？ 罪魁祸首是朱永强，是他，你们报警抓他，求求你们给我爸一条活路，我爸不想一辈子坐牢！” 朱珠心头有股火蹭蹭直冒。 她还真不知道朱永强也在那件事里掺合了一脚。 如果罗汉女儿说的都是真的，这个朱永强还真是该死！ 朱玥和朱玲听了这些话，也是气愤难当，当即就说要去朱永强家找他质问，要让警察去家里抓他。 朱珠拉着朱玥和朱玲，让她们俩别冲动。 “派出所抓人是要讲究证据的，无凭无据的，谁信？” “是真的，我可以作证！”罗汉女儿说道。 朱珠冷笑：“作证？你做哪门子证？你是亲眼见到还是亲耳听到朱永强撺掇你爸这么做了？ 你们姐弟俩刚刚说得那些，全部都是你爸罗汉的一面之词。 说不定这是罗汉故意拉朱永强下水，想着俩人交情一贯好，又是表兄弟，平日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连坐牢也要带着他一起呢。” 罗汉女儿哑口无言，一个劲儿的摇头表示不是这样的。 罗汉儿子恨恨的瞪着朱珠，气恼道：“你特娘的真话不信，你还真以为朱永强对你家有亲人的情谊啊？ 别特么的做美梦了，人家恨不得喝你家血吃你家肉呢，你个傻叉！” “你个死仔包，放肆！”朱奶奶用拐杖重重杵地上，喝道，“你跟谁大小声呢？ 特么的特娘的，你跟谁喊呢？你个不学好的死崽子！” 罗汉儿子是被他二姐强拉过来的，他原本就觉得过来跪求朱奶奶一家原谅很丢人，可为了他爸罗汉，他忍了。 然而看现在的形势，朱奶奶和朱珠明显就不信他们的话，他还委屈自己跪着干啥？ 正文 084你爸不冤枉 罗汉儿子蹭一下站了起来，梗着脖子喊道：“你们想放着真正的坏人不管，以后有你们受的。 我就给你们瞧着，看你们家怎么被人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喊完这话，罗汉儿子就跑出了朱珠家的大门，消失在了暮色里。 罗汉女儿哭哭啼啼的。 她继续来回说着车轱辘话，把全部的责任都推到了朱永强身上，请求朱珠她们放过她爸罗汉。 朱奶奶气得直哆嗦，咬牙切齿的骂着罗汉。 “就是朱永强撺掇的，你那个不是东西的爹也是罪有应得。 他甘愿给人当枪使，做出那些丧尽天良的坏事，他就得进去吃牢饭，他不冤枉！” 罗汉女儿捂着脸呜呜哭泣。 朱珠放在身侧的双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她信罗汉女儿说的这番话，朱永强肯定是撺掇过罗汉干坏事了。 要不然，以罗汉的尿性，多半是有贼心没贼胆的。 朱永强该死，罗汉也不无辜，两个人狼狈为奸，都是罪有应得！ 然而现在入罪的人只有罗汉一个，朱永强还好好的，听说明儿家里还要办酒席，娶儿媳妇进门。 想到这么一个挨雷劈的混蛋还在逍遥法外活得滋润，朱珠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别哭了，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们家有所保留。 除非你敢当着所有人的面指证朱永强。”朱珠敛容看着罗汉女儿。 罗汉女儿神色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忙不迭点头道：“我敢指证他，只要你们肯信我，肯信我爸是被冤枉的。” “你爸不冤枉！ 你爸干的坏事被抓个正着，他有个屁的冤枉！”朱玥生气吼起来。 喊完这话，朱玥还恼怒的瞪了朱珠一眼，“大姐，你真信她的鬼话？” 朱珠唇角勾了勾，露出抹嘲讽的笑意，“她说朱永强是主谋，是朱永强骗了罗汉的钱并且撺掇他来我们家行窃。 那么她作为苦主的女儿，要找人算账，不得去找正主啊？ 如果连找正主算账的勇气都没有，凭什么要我们相信她的话？” 朱玥皱着眉头没想明白大姐到底是什么意思。 朱珠也没当着罗汉女儿的面说太多，拉着她起身后，对罗汉女儿道：“你明天先证明给我们看。 朱文波明天娶老婆办酒，你自己选个时间段过去闹，把你爸如何被朱永强利用欺骗的事情说清楚了。 至于你爸，他可以自己找警察陈情，只要警察相信他说的，自然会轻判他。 你想救你爸，就得有人承担罪名，朱永强不进去，你爸的罪名不可能跑掉，你自己看着办。” 朱珠说完就直接送客了。 打扫完院里的污秽，朱珠暂替了李香兰的角色，将拜月的元宝拿到河堤边去火化掉。 回来时间也不早了，与朱玥朱玲姐妹俩一块儿收拾了供品后，就该洗漱洗漱上床睡觉了。 朱珠想到奶奶晚上气得哆嗦的样子，不太放心，临睡前去朱奶奶屋里陪她说了会儿话。 朱奶奶确实气得睡不着觉，好在大孙女来了，安慰了她一番，她窝在心口的那口气才慢慢平复下来。 朱珠实话跟朱奶奶说：“没有确切的证据，朱永强被抓的几率很渺茫。 我让罗汉他女儿去闹，也只能败败他的名声，让他日后在村里混不开而已。 但我绝对不会就这样算了的，朱永强那个黑心烂肺的东西，他最好别让我有机会抓到把柄，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朱奶奶眸色沉沉，拍了拍朱珠的手背，心里恨不得撕了朱永强，嘴上却劝着大孙女别冲动，“这个王八犊子等天收，咱别脏了手。” 看着奶奶睡下后，朱珠关了灯，这才摸去了东屋。 李香兰也没睡着。 她脸色没刚才那么难看了，神色却有点木。 朱珠都不知道要怎么劝她妈才好。 好不容易放下了，把那噩梦一般的遭遇给锁进了记忆里，今日罗汉的儿女上门这通跪求，又一次把李香兰的伤疤揭了开来了。 朱珠知道她妈这会儿一定很痛苦，很难受。 可是，她没有特效止疼药，她除了无声的陪伴，还能怎么做？ “去睡吧，妈没事了！”李香兰说道。 朱珠握着李香兰的手，忽然开口问她：“妈，月饼咱不做了，我想做服装，咱要不要试一试？” 朱珠觉得她妈妈成天待在农村里，面对着都是那些八婆的碎嘴，生活过得憋屈，就会胡思乱想，还不如去镇上做点小生意。 朱珠打算先在镇上摆摊卖服装试试水，看看反应。 服装行业是她目前能想到的，进入门槛最低，成本最小的一种投资了。 她们做月饼挣到了三千块钱，这笔钱可以用来做启动资金。 县城有个大广场，具体叫什么名字朱珠不记得了，她只记得那个大广场周围都是铁皮屋店铺，是搞批发的，可以去那里打货下来卖。 如果镇上行，那就先在镇上做。 如果镇上反应一般，那朱珠再想别的办法，路是一步一步走的，朱珠觉得见招拆招就是了。 李香兰皱了下眉头，“做服装生意？” “对，卖服装，我们去县城拿货来卖。 妈，这个想法在做月饼那会儿我就有了，想着等挣到了钱就改卖服装。 上回镇上趁虚赶集时，我看到了路上也有人摆摊在卖。 生意怎么样我倒是不清楚，不过我看他们卖的那些货，不是很有特色。 做服装跟月饼也是一样的，得有好的眼光和品味，才能选出好的款式。 我有自信能选好款，服装门槛也不高，妈，我们可以试试的。”朱珠说道。 李香兰有点担心自己做不了卖服装的事儿，毕竟这不是她擅长的领域。 像这次卖月饼，也是女儿朱珠在找销售渠道。 她就负责动手调馅儿和做的活儿，卖货推销这些，她是半点不懂的。 “妈没经验，怕做不来，咱好不容易挣了点钱，别又亏没了！”李香兰迟疑道。 朱珠笑着搂住她妈的胳膊，“妈，你还有我啊，你要对我有信心，我会教你的。” “你得给我好好复读考大学，别总操心做生意！”李香兰劝着。 朱珠嗯嗯两声，笑着应了，“我会的，聂磊给我的复习笔记很有用，学霸就是学霸，解题思路都跟别人的不一样。 妈，明年我一定能考上大学的，你放心吧！” 正文 085朱奶奶被打了 李香兰听女儿这么说，也就放心了。 晚上她睡不着便在想朱珠的提议。 她跟朱志勇当了快二十年的夫妻了，丈夫的一些观念对她影响还是颇深的。 李香兰虽然嫁过来清河村这么多年，可她骨子里有股清高劲儿。 她从不跟村里那些个碎嘴八婆混一块儿东家长李家短说人闲话是非，背地里没少被人说‘装’。 朱志勇出事后，村里那些八婆表面同情她，背后又笑话她，编排她。 李香兰是听得够够的了，要是能去镇上做点小生意，手头有事儿忙活，她也没空闲‘悲春伤秋’的...... 想到这里，李香兰忽地明白过来长女提及做服装生意的用意了。 李香兰双手盖在脸上揉搓着，眼角不自觉湿润了。 她是当妈的人，却要让女儿反过来为自己操心。 李香兰觉得挺愧疚的。 她也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要坚强起来，要有个当妈的样子，给她的四个女儿做一个榜样，当她们的依靠！ ...... 次日朱珠姐妹四个照常上学去了。 朱奶奶用过了早饭后，从衣柜里取了套崭新的衣裳换上。 这套衣服还是朱志勇几个月前给她定做的，半截袖团花暗纹棉布料子，初秋穿正合适。 她对镜梳头，把半头花白的头发梳得纹丝不乱，长发在脑后盘成一个矮髻。 朱奶奶放下梳子刚站起身的时候，李香兰进来了。 她看了朱奶奶一眼，喊了一声‘妈’，知道婆婆这副装扮应该是要去朱永强家。 这是昨晚朱文波过来下帖子后，婆媳俩商量好今天去给份子钱的。 可是罗汉那对儿女过来哭诉后，李香兰心中对朱永强只有仇恨，哪里肯再上门去给那猪狗不如的东西送份子钱？ 婆婆如果还想去，李香兰也不会拦着，但她脸色也不会很好看就是了。 李香兰是进来收拾朱奶奶屋里的‘马桶’的。 家里为了方便夜间如厕，每个房间床后面都有拉一道帘子，里头放着如厕的木桶。 每天早上李香兰都要提去村尾倒进化粪池里，再去河堤边把木桶洗刷干净提回来。 可今天，朱奶奶却拦着李香兰没让她把自己的木桶拿出去。 “我这边的今天不用倒。”朱奶奶只说这么一句。 李香兰还以为婆婆昨晚没起夜，应了一声，出去了。 朱奶奶晓得儿媳妇脸色不好是因为生自己闷气。 她也不着急解释。 她今天要去找朱永强那死仔包晦气，有什么事儿她自个儿担着，不会让儿媳妇和孙女们牵扯进来的。 ...... 中午放学了，朱珠和朱玥正准备要去学校食堂吃午饭，有同学跑过来告诉朱珠，说她们表姐来了，在校门口等着她们俩。 朱玥挺好奇的，“欢欢姐怎么会来找我们？” “出去看看就知道了。”朱珠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头有点异样。 姐妹俩来到校门口，就见吴家欢一脸焦灼的迎上来。 “珠珠、玥玥，快跟我走，外婆住院了！” 朱珠和朱玥听了这消息，脸色双双变白。 “欢欢姐，我奶奶怎么了？她今天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就住院了呢？”朱玥眼圈泛红，又急又悲。 吴家欢咬牙恨恨道：“是被朱永强打的。 外婆今天去了朱永强家，具体是怎么发生的矛盾口角，我也不知道。 我跟我妈听到消息赶到清河村的时候，外婆已经倒下了，满头的血。 额头上，这儿，被朱永强那个王八蛋砸破了一个大口子，人当场就昏过去了。” 朱珠听着这话，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她对自己有气。 昨晚她还以为劝住了奶奶了，如果她当时没有对奶奶说不放过朱永强的那些话，那她奶奶是不是就不会自己去找朱永强算账呢？ 朱珠内心充满了自责。 她问吴家欢：“朱永强人呢？他没跑掉吧？” “没有，他被村长叫的人给找到了，这会儿人在村长手里。 村长的意思是想问问咱家里人的意思，要不要报警，还是要私下协商解决？”吴家欢如实将朱鸿京的话转达给朱珠姐妹俩。 朱珠和朱玥这会儿都是一个意思，必须报警。 “奶奶现在在医院，我们先去医院看看，了解下情况先。 下午我会请假，一会儿就去派出所报警，把警察同志领村里去，把朱永强抓起来。”朱珠说。 朱玥也没办法安心呆在教室里上课，她也说：“下午我也请假，奶奶那里肯定要有人照看。” 朱珠想了下，同意了。 姐妹俩重新跑回教室里，取了书包写了请假条交给同学转交老师，连饭都顾不得吃，取了自行车就与吴家欢一道赶去了人民医院。 医院里，李香兰、朱志敏和吴汉良全部都在。 朱奶奶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包扎完毕了，只是人还没有苏醒过来。 李香兰在小声哭泣，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婆婆。 朱志敏没有怪弟媳妇的意思，她就是气朱永强那个王八蛋太不是个东西了，居然狠得下心对一个老人下手。 吴汉良绷着脸没说话，他其实就挺纳闷挺不解的。 你说老丈母娘好端端的，提着一桶尿上门去泼朱永强个兜头兜脸，是个人都会气得跳脚吧？ 人家里办着喜事呢，你去给搅和了，这不是找事拆人场子么？ 吴汉良压根儿不知道罗汉受了朱永强撺掇，半夜翻墙进屋，要强李香兰那起子遭心事。 朱志敏顾及自己弟媳妇的名声，连自个儿丈夫都瞒着，所以，吴汉良不理解也是正常的。 朱珠朱玥还有吴家欢赶到的时候，朱志敏和李香兰正在商量报不报警的问题。 吴汉良就在边上插嘴说：“报警就彻底把事情闹大了，日后两家肯定是撕破脸做不成亲戚了，到底是同宗同脉，闹这么僵......” 他话还没说完，朱志敏恨不得口水往他脸上吐：“我呸，吴汉良你个孬种！ 我娘都叫那个白眼狼打得进了医院了，我们还跟他家做哪门子亲戚？ 这仇结下了，我们三房跟他们老二房自此恩断义绝！” 吴汉良被妻子喷了一脸的口水也觉得很没面子。 他气得扬起手来，朱志敏眼睛一瞪，他气势立马又弱了下去，没什么底气的咧咧道：“你这人太不讲理，我不跟你一样的！” 正文 086报警处理 吴家欢其实也是才出院两天，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脸色看起来很差。 她陪着朱珠朱玥姐妹过来看到他爸色厉内荏的跟她妈吵吵着，只觉尴尬，忍不住开口道：“爸、妈，你们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吵什么呢？” 朱志敏扭头见俩侄女都来了，也没功夫跟丈夫饶舌，快步过来拉住了朱珠的手，“珠珠，朱永强那王八蛋把你奶给打晕了。 你说说，这事儿要怎么办，按大姑的意思......” “报警！”朱珠神色严肃，语气坚定。 朱玥也上前来，点头附和：“对，他上回打晕我姐，这次打晕我奶奶，下回还想打晕我家哪一个？ 我们一次次退让，只会换来他的变本加厉！” 听到朱玥说起朱永强打晕原主的事儿，朱珠心口的怒意就越发如沸腾的油不断翻涌着。 他是个‘杀人凶手’，他不是只打晕了原主，而是把原主的魂儿直接打没了！ 朱珠咬牙切齿道：“玥玥说的对，况且，罗汉那件事背后还有他在搞鬼策划，这次我们决对不能对他心慈手软！” 李香兰听到罗汉这个名字时，身子还会条件反射的哆嗦两下。 可这一次，她没有像之前一样软弱退让，把问题全部抛给婆婆和女儿们解决。 她婆婆倒下了，就剩下四个女儿，如果她再不坚强些，又有谁能庇护她们呢？ “大姐，我也是这个意思，报警吧！”李香兰说。 吴汉良真是觉得这群老少娘们一个个疯了，真够勇的，都怕事情闹得不够大一样。 “弟妹，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如果选择报警闹大，你们一家在村里，可就要被人说嘴戳脊梁骨骂了。 毕竟你们可是同宗的叔伯兄弟，窝里斗，可是要叫人笑话的！”吴汉良以自己的看法和角度，多嘴劝了两句。 朱志敏一听就不乐意，张口要骂，却被李香兰拦住了。 “姐夫，我知道的，但就算被人说嘴笑话，我也要报警。 这不是看不看宗族面子的事情，光我们家顾念这些是没用的，只会让人抓着把柄，捏着软肋，一次次蹬鼻子上脸。 我相信是非公道自在人心，这件事你不用再劝了，我和孩子们都决定好了，报警处理！” 吴汉良见状点点头，也就不再多事了。 “那我一会儿陪弟妹你一块儿去趟派出所吧！”吴汉良说。 朱珠却道：“姑父，我陪我妈去就好，这事儿我比您知道的更清楚，到了派出所，我晓得该怎么说。” 吴汉良叹了一口气，应下了。 随着朱奶奶办理了住院，一家人转到了楼上住院部的病房里看护。 朱珠在床前看了看奶奶的伤。 朱奶**上包着一圈纱布，额角缝针的位置，还有血水渗出，一张苍老的脸，血色尽失，看起来十分凄凉。 朱珠看着，心里堵得难受。 她没有哭，情绪反而拥堵在心口喉间，憋得她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我去找医生问一问奶奶的情况！”她说完这话，就跑出了病房。 “老人家身子骨有点弱，毕竟上了年纪了，身体各脏器都衰弱了。 她还有些贫血，出院后可以适当吃点猪肝什么的补一补。 头上的伤看着是挺吓人的，缝了五针，但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医生简单说了一遍。 “可是我奶奶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醒？医生，她这样属于正常情况么？”朱珠红着眼眶问道。 医生说：“病人颅脑应该是没有出血的，昏迷多久醒来，这跟个人的身体状况有关，你们可以多跟病人说说话，把她唤醒！” 朱珠听说奶奶颅脑没有出血，多少放心了些。 可她一想到朱永强也可能因此轻判，就不太能咽下这口气。 她对医生说：“医生，我奶奶年纪大了，她这也不是自己摔跤磕的，而是被人给打了的。 我就想问一问医生，我奶奶这样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医生吓了一跳。 他刚刚帮老太太治疗的时候，还以为老人家是自己摔倒磕到额角的，毕竟这也挺正常，年纪大了，行动不利索，摔跤把自己摔断手脚的年年有。 乍一听老人家不是自己摔的，而是被打的，这可太让人震惊了。 “家里人给打的？”医生关注的重点有点偏。 朱珠摇头，“算是亲戚，按辈分是我奶奶的侄子。” 医生‘哦哦’应了一声，心里暗自唏嘘这侄子真不是个‘东西’，嘴上不忘回答朱珠的话：“后遗症多少有点吧。 就是刮风下雨啥的，可能会头疼之类的，但保养好了，还是没啥问题的。” 朱珠沉吟了一息，问道：“医生，我们两家现在因为我奶奶受伤的事情要协商解决问题，我能不能请你帮我奶奶开一张受伤证明？ 在这张证明之中，我想请您帮忙写一下我奶奶受伤之后可能会引发的各种后遗症。 我想替我奶奶好好讨一个公道，她都这把年纪了，还叫一个晚辈打到昏迷入院，实在是太可怜了！” 朱珠说着，眼泪大颗大颗掉了下来。 她本就长得美，这样柔柔弱弱梨花带雨的落泪，看着我见犹怜，医生怎么可能不动恻隐之心？ 要不怎么说美色误人呢？ 医生被朱珠的美人落泪打动了，当即就得答应要给她开证明，尽量把自个儿能想到的后遗症都写了个遍。 等签了名，盖了印章，看着朱珠走远后，医生被飒爽的秋风一吹，发懵的脑袋一下清醒了过来，抬手拍了一记自个儿的脑门。 他这是中了什么邪了？ 现在去追人家姑娘把证明拿回来重新开，合不合适啊？ 唉...... 朱珠这边拿到了证明后，准备回病房带着妈妈李香兰一块儿去派出所报案。 走到楼道拐角的时候，她看到了聂磊。 显然，他就是特意在这儿等着她的。 “朱珠，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告诉我？”聂磊走上前来，很自然的拉住了朱珠的手。 朱珠刚刚哭过，所以眼眶微红，眼角还有星星点点的泪痕。 聂磊低头帮她拢了拢耳畔的碎发，又抬手轻轻帮她擦了下眼角，“我不是摆设，朱珠，我能为你做点什么，你告诉我，我来办！” 正文 087讨回公道 朱珠迟疑着不知道应不应该将自家的事情告诉聂磊。 他们俩才刚刚确定关系，彼此的了解还停留在浅显的层面上。 让他过早的参与到自己的家事上面，朱珠总觉得有些怪异。 聂磊似乎看出了朱珠的心思，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声说：“傻瓜，我知道你想什么。 我家里的情况，我都没瞒着你，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我还怕你因此嫌弃我呢。 你奶奶这事儿，我知道了就不能袖手不管，不然，你要我这样的对象有何用？” 朱珠抿唇点点头，她觉得是自己狭隘了。 两个人在走廊的拐角处简单的将事情的经过一说，聂磊英挺的俊眉紧紧拧着，心里对打晕朱珠和朱奶奶的朱永强很是不爽。 他面上不显，只对朱珠说：“报警处理是对的，这种人不给他个教训，日后只会变本加厉。”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刚刚找了医生开了一份证明，想带我妈一起去派出所报案，让警察来处理这件事。”朱珠说。 聂磊点头，柔声问：“你准备去哪个派出所报案？要不要我陪着你一块儿？” 朱珠还担心聂磊身上的伤呢，忙说不用。 “就我们上次报警的那个派出所吧，里面办案的警察同志我也算认识。 可能一会儿我们还要领警察同志回村里，朱永强被村长扣在家里呢。 另外，上回罗汉半夜翻墙入室在我家盗窃的案子，背后也有朱永强在挑拨。 这事儿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就只管说了，剩下的就交给警察同志去调查。”朱珠补充道。 聂磊听宋青峰说起过罗汉入室盗窃被抓一事。 那会儿在电话里头他也没能问清楚，现在听朱珠提起，他就顺嘴多问了一句。 朱珠有点尴尬，含含糊糊的说罗汉就是想偷钱才闯到她妈妈的房间里。 聂磊是见过李香兰的样貌的，朱珠长得有多漂亮，她的妈妈就有多好看，母女的五官至少有七分肖似。 那个罗汉八成是觊觎李香兰的美貌，又见朱珠的父亲不在家，想干坏事被抓现行了。 聂磊心底有数，顾念未来丈母娘的名声，嘴上也是只字不提。 他抬手轻轻抚摸朱珠的脑袋，轻声道：“你只管带阿姨去报警。 我一会儿出去打个电话，咱们一起帮阿姨、奶奶还有你，讨回一个公道！” 朱珠眼皮子跳了跳，仰头望着聂磊：“你打电话给谁？聂磊，你要做什么？” “出来混总能认识到一些人脉的，这种时候，该用就用。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做不到的事情，我不会乱夸海口。”聂磊轻笑道。 朱珠听着聂磊这话，就觉得自己对他的了解，还是有点不够。 不过像聂磊这样机灵又有胆识的，靠着倒货走南闯北做上生意的人，能趁机积累到一些人脉也是可能的。 他既然都这样说了，朱珠也没有矫情的推却。 有人脉有资源不用，她也觉得挺浪费！ 跟聂磊在楼道口分开后，朱珠揣着证明回了病房。 这会儿朱奶奶已经醒了过来了。 朱珠忙挤到床边询问老人家怎么样。 朱奶奶嘴巴翕动着，说话有气无力，朱珠只听到她翻来覆去的说‘晕’。 “奶奶说头晕呢。”朱珠扭头去看妈妈。 李香兰点点头，“你大姑跑去叫医生了，等医生来了再看看。” 过了一会儿，方才帮朱珠开证明的医生过来了，进了病房，他往朱珠身上扫了一眼，欲言又止的。 朱珠一脸急切地催促他：“医生，你快帮我奶奶再检查一下，她说头晕得厉害！” 医生哦了一声，暂时压下心念，上前帮朱奶奶查看了一下伤口，又用手电筒看眼睛。 “老人家本身就贫血，被打破头后又流了许多血，这就雪上加霜了，眩晕是正常的。 我一会儿给安排多一瓶葡萄糖打上，多休息，等出院了吃点菠菜猪肝这些补铁的食物，慢慢就会好的，放心！” 医生都这样说了，朱奶奶目前这情况也只能是慢慢将养着了。 朱珠将奶奶托付给大姑朱志敏和二妹朱玥照顾，自己带着李香兰，骑车赶去了派出所。 接警的警察同志对朱珠可谓是印象深刻。 这个月见三次面了，能不熟悉么？ 等听了李香兰母女的报案内容和起诉请求后，姓江的警察同志立即去叫了另外两名同事随行去走访调查。 朱珠和李香兰先领着警察同志去了医院。 朱志敏抹着眼泪上前哭诉，把朱永强的恶迹斑斑说了一通，又指着病床上哼哼着喊疼喊晕的老娘说：“警察同志，你们看看，我娘都被打成啥样了？ 七十岁的老太太了，他朱永强真能下得去手！” 警察同志见朱奶奶那样子，确实有些可怜，不过他们办案也不可能只听一面之词。 上前询问老太太经过，朱奶奶忍着头晕勉强能回上几句话。 江警官就让同事小李把过程全部记录在案。 朱珠说话条理清晰，把大致的过程跟江警官说了一遍。 她没含糊朱奶奶去找朱永强晦气的理由，把昨晚罗汉儿女上门哭诉一事也告诉了江警官。 罗汉的入室盗窃案正是江警官经手办理的，听说这案子背后还有其他人，他拧着眉头多询问了朱珠几句。 “警察同志，指证朱永强撺掇挑唆罗汉犯罪的人是罗汉的一双儿女。 罗汉的女儿今日也有去朱永强家闹。 您想进一步了解情况，一会儿到了村里，我帮您把她找过来。”朱珠不疾不徐的说。 江警官点头道好，见同事该记录都写清楚了，便让朱珠和李香兰带路，一行人往清河村去了。 村长朱鸿京家里，此时围着一群前来看热闹的村民。 朱永强被堵在屋里出不去，刘老太就带着儿媳廖育红来村长家里撒泼闹腾，就差没指着村长的鼻子骂他跟朱奶奶有一腿了。 刘桂芬嫌弃刘老太说话难听，说她没养好儿子，朱奶奶怎么说也是长辈，怎么能打人。 刘老太口水直接往刘桂芬脸上吐，骂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以为有个当村长的公爹就多了不起，不过是被当成了一条护院的狗利用，还真以为李香兰那娼妇带着你卖月饼是看得起你了......” 正文 088拷上带走 朱珠和李香兰带着江警官一行人刚到村长家门口，隔着一堵人墙都能听到刘老太尖锐的大嗓门。 李香兰被自己堂伯母骂作‘娼妇’，好悬没被当场气个吐血。 朱珠则是愤怒得头顶都要冒火了。 瞧瞧，这就是亲人，同宗同脉的‘自己人’。 当长辈的信口雌黄无中生有，往侄媳妇头上扣这么顶‘烂帽子’，外人听了能不讲究能不嘴碎么？ 朱珠厉声喊道：“你个嘴碎老虔婆，你给我闭嘴！” 随着朱珠的这声喊，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有人看到朱珠和李香兰身后还跟着警察，惊叫了一声‘警察来了’。 这下子，围观看热闹的人至少散了大半。 毕竟这年头家里家外有啥事儿，都是村长能帮着解决处理就尽量私了，像朱珠家这样，直接找来警察把事情闹大的，其实挺少见。 老百姓们本能对穿制服的大人物有心理上的恐惧，所以，干脆放弃了继续看热闹，回家里老实窝着了。 但也有小部分人是勇字当头，不远不近的站在村长家附近观察着动静。 朱珠没那个闲工夫理会外人。 她带着自个儿妈和三位警察同志进了村长家。 村长亲自迎出来跟为首的江警官握手打招呼。 朱鸿京目光飞快地从朱珠身上掠过，心底暗叹一声，觉得朱珠这丫头有气性，也没说别的，扬手请几位警察同志入内喝茶。 刘老太原本还在客厅里撒泼打滚，这会儿见着了警察同志，也傻眼了。 她那利索的嘴皮子一下不灵光了，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出来。 廖育红也是双腿发软，心里隐约有了不好的猜测，踉踉跄跄的朝着关朱永强的屋里跑去。 隔着门板，廖育红哭出了声：“永强，不好了，香兰她请了警察来村长家了。 你说咋办啊？要不你就低头认个错，咱俩去医院跪一跪老婶儿，求她原谅成不？” 朱永强心里也挺害怕的，毕竟警察都来家里了，朱奶奶显然是不肯放过自己的意思。 可让他去跪那死老太婆，求她原谅，朱永强又咽不下那口气。 今日那桶尿又骚又臭，就冲着他兜头兜脸泼过来，当着村里那么多人的面，他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死老太婆欺人太甚，他打回去，也不过是正当防卫，他没错！ “哭什么哭？我凭什么给陈宝卿那死老太婆下跪道歉？ 她李香兰能耐就让警察抓我去坐牢，我怕个鸟？ 别以为我真啥都不懂，我那是自卫，不算犯法！”朱永强梗着脖子振振有词。 就在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江警官的身影出现在了朱永强眼帘。 他穿着制服，一身正气，面色严肃，眼神犀利，这第一眼的震慑力就足够朱永强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别管他刚刚说的有多淡定，现在见了警察同志的面儿，立马露怯，脸色也瞬间变得灰败。 “警察同志，我.....我是冤枉的！”朱永强脑子发懵，脱口就是这一句。 “是不是冤枉的，到所里交代吧，小李，把人带走！”江警官面无表情道。 李警员应了声‘是’，上前来押朱永强。 朱永强这会儿是真怕了。 他伸着脖子冲着外面站着的李香兰喊道：“嫂子，嫂子我错了，你别叫警察抓我，我去给幺婶下跪道歉还不行吗？” “朱永强，我奶奶不会原谅你，你想忏悔，去牢里忏悔吧，罗汉等着你进去跟他作伴呢！”朱珠冷笑道。 江警官斜眼睨了朱珠一眼，心想小姑娘厉害得很，他们还没审问呢，倒先给下了坐牢的判定了。 这是从战术心理上先给了对方一击重锤啊！ 江警官忍俊不禁，低声询问村长：“您老刚刚说罗汉的女儿也在家里是吧？ 她既然指证了朱永强，那就一并随我们回所里配合调查吧。” 村长称是，招手让儿媳妇刘桂芬去把罗汉的女儿罗甜给叫出来。 罗甜显然是被打过，一张脸肿得跟猪头似的，身上穿着的衣服也被扯裂了袖子，对襟的纽扣，掉了两颗，看起来狼狈不堪。 江警官看着小姑娘这么惨不忍睹的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你叫什么名字啊？你这伤，怎么回事？” 罗甜也害怕警察，虽然她昨天跟弟弟被叫去过派出所拿审判通知，也是见过江警官一面的，可她还是觉得怵，不敢抬头与江警官对视。 “我......我叫罗甜，我是被......”罗甜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看了眼自己的姨奶刘老太，缩着脖子哭诉：“是被我姨奶和永强叔一起打的。” 刘老太一听小蹄子居然出卖她，没忍住跳起脚来朝罗甜喷道：“你个有娘生没娘管的小骚货，要不是你满口喷粪胡乱说话，我能打你？ 你就是欠揍，老娘没把你嘴给当场撕烂你得偷着乐了，还......” “老太太你注意你的言辞态度，你是不是也想跟着我们一块儿进所里？”江警官觉得农村老大妈的嘴简直有毒，太伤耳朵了。 满口的脏话，对着自己的亲人，不是骂‘娼妇’就是‘小骚货’，真是够够的。 刘老太被江警官点了名，脖子一缩，瞬间老实了不少。 “李香兰和朱珠同志报警称朱永强殴打老人，导致陈宝卿同志头破血流昏迷住院。 这事我们要介入调查，还请朱永强随我们回所里协助取证。” 江警官说完，对同行的两名同事点了下头，小李就掏出手铐把早就惊得忘了反应的朱永强给拷上了。 刘老太见儿子被带上手铐带走，抹着眼泪呜呜哭起来。 “永强啊，我的儿！” “妈，我们该怎么办啊？永强被抓走，会不会真要坐牢？”廖育红也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刘老太一听这话，转过身就狠狠甩了儿媳妇一个大耳刮子。 “都是你这个丧门星，要不是我儿娶了你，他能有今日？ 没有娶你进门，文波咋会去他外公家，招惹了廖小英那个小贱人？ 你们山卡拉里出来的贱人没一个旺夫的，特别是廖小英，进门就害得公爹被抓，这个烂蹄子，老娘回去撕了她！” 刘老太骂骂咧咧的，颠着小脚，一路走一路嚎，往自个儿家的方向去了。 正文 089打了招呼了 围观的人眼见着朱永强被警察带走了，都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刘老太回到家，一边骂一边追着怀了孕的孙媳妇打，家里鸡飞狗跳的，好不热闹。 朱文波的婚事，彻底成了村里人的笑话。 朱珠作为报案人，还得随江警官回派出所处理后续的事情。 对于村长朱鸿京一家的帮助，她和李香兰都很感激。 “村长爷爷，谢谢您，今日我奶奶被打这事儿，没有您出面帮着，朱永强怕是早就跑了。”朱珠诚挚的道着谢。 她心里清楚，若不是因为自己已故爷爷的关系，村长不一定会管到这个份上。 很有可能在她们家决定要报警这件事上，他也会出面阻拦安抚，让他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刚刚朱珠带江警官来村长家，朱鸿京瞟她的那一眼，朱珠察觉到了。 她晓得他老人家心里多少是觉得不太舒服的，可他愣是没有多说一个不字，甚至还帮着留下了罗甜。 朱珠给朱鸿京深深的鞠了一躬。 村长摆摆手，淡淡的问了一句：“你奶奶怎么样了？” 朱珠简单的将朱奶奶的情况告诉了村长和同样表达着关心的刘桂芬。 “我明天再去医院看看婶子，哎，她都这把年纪了，受了老罪了！”刘桂芬唏嘘道。 朱珠笑着点点头，“谢谢桂芬伯娘的关心，家里忙的话，您就别跑了，我奶奶过两日应该就能出院。” “忙啥啊，地里的活现在都不用我去伺候。” 刘桂芬也是清河村里鲜少不用下地干农活的妇女，平日里除了打点一日三餐收拾家务，照顾好老爷子的生活，就没啥别的重活，这点让她一直都挺骄傲的。 李香兰想到朱玲和朱玥在公社小学和中学上课，还不知道家里的事儿，担心俩闺女放学回家找不到人，就把二人暂时拜托给了刘桂芬。 “玲玲和璇璇都大了，不是小孩子，嫂子您就只需要跟她们说一声，放学在家里好好做作业，我晚些就回来。” 刘桂芬满口应下，“你们先去把事情处理好，玲玲璇璇姐妹俩晚饭就到家里来吃，不过是抓多一把米下去煮，添多一对碗筷的事儿。” 李香兰又是一番感谢，这才与朱珠一道骑车重新赶回镇上派出所去。 聂磊那边已经找到了关系了，派出所的所长接了电话后，就找到了江警官了解情况。 江警官还有点懵。 所长都来亲自过问了，这朱珠一家，是上头有人呢？ 江警官是刚从清河村回来的，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觉得朱珠家里有人这猜测，不大可能。 不过甭管这打了招呼的是谁的人，这案子所长过问了，他就好好办呗。 江警官先去了趟所长办公室，将案情经过简单汇报了一遍。 所长姓王，江警官称他为‘王所’。 他听完了过程，指着罗汉的那个卷宗说道：“这个叫罗汉的不是也指证朱永强背后教唆他犯罪么？ 安排两个人单独见一面，你们就隔着玻璃墙看着。 只要这个朱永强承认了，就在殴打老人的罪名上再加一个教唆他人犯罪的指控。” 江警官抬眸飞快的扫了王所一眼，没曾想，王所也正望过来，俩人隔着办公桌对了个眼神。 江警官心领神会点点头，笑着应了声‘是’。 朱珠和李香兰配合着做完笔录后，姓李的那名警察同志就对她们说：“二位回去等结果吧，我们调查核实完案情会通知你们的。” 李香兰嗳了一声，朝李警员道了声‘谢谢’。 母女二人走出派出所没几步，就看到了聂磊和宋青峰。 聂磊穿着白色的打底背心，外面套着一件黑蓝格子的长袖衬衣，袖口卷到了手肘处，露出了线条感流畅的小臂，腕上戴着的手表，映着日光，闪闪亮亮。 他下半身穿着一条休闲浅蓝色牛仔裤，脚踩白色网鞋，闲适又舒服，看起来精神又利落。 至于宋青峰......呵，朱珠的视线就没落在他身上，他这会儿穿的啥，朱珠根本没注意。 “聂磊，你怎么跑到派出所来了？”朱珠朝他跑了过去。 聂磊脸上带着笑，目光在朱珠脸上停了一瞬，随即转到了李香兰身上。 “阿姨，你好，又见面了！” 李香兰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聂磊，他们二人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聂磊去家里说他能帮忙打听志勇的事儿。 这之后，朱珠说是在镇上跟他又遇见过一次，还帮着从沪市买了个烤箱回来。 说实话，她们能趁着这次中秋节卖出去那么多的月饼，跟聂磊买来的这只烤箱有直接的关系。 李香兰对帮了自己家的人不可能冷着脸。 笑盈盈的跟聂磊打了声招呼后，倒是比‘眼里只有情人’的朱珠好上许多，至少她能看见宋青峰这个人。 “青峰也在呢？！” 宋青峰感动得要命，还是李阿姨好啊，他未来嫂子眼里根本没他这号人啊！ 伤心！(T_T) “李阿姨，您好，我陪着磊子过来办点事！”宋青峰笑呵呵的。 聂磊趁着李香兰跟宋青峰说话的时候，轻轻拉了拉朱珠的小手，小声跟她咬耳说了点情况。 “你真的找人打招呼了？”朱珠星星眼。 聂磊觉得好笑，“这还能有假？你就安心等着吧，朱永强他这次跑不了！” 朱珠抿唇低头笑，生怕被她妈瞧见了，还刻意往边上跳开两步，跟聂磊保持点距离。 聂磊是又好气又好笑的，伸长手臂去捏了捏朱珠的脸颊。 朱珠正怕被她妈妈发现，聂磊这样无所顾忌的，她感觉自己再小心翼翼捂着，怕也是藏不了多久了。 李香兰跟宋青峰聊完两句回过头来，就见聂磊和朱珠俩站得挺近，不知道在说什么。 李香兰叫了朱珠一声，轻声笑问：“正说什么呢？” 朱珠摆摆手，胡乱找了个借口：“我在向聂磊道谢呢，他的笔记很有用！” 李香兰一听，也忙对‘无私贡献’的聂磊同志表示了由衷的感谢。 聂磊自是忙说‘不客气’。 李香兰笑笑，忽然想到什么，一脸狐疑的问聂磊，“你不是考上华大了么？怎么这会儿还留在镇上，没去学校报到啊？” 聂磊偷偷瞥了朱珠一眼，实话实说：“阿姨，我开车路上遇到了劫道的，受了点伤，前些日子也是在陇上镇人民医院治疗。 我过两日拆线后就能出院了，您别担心。 今天也是在医院遇到了朱珠，知道奶奶出了点事，所以跟青峰过来派出所，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正文 090主动坦白 李香兰听了这事儿一脸唏嘘，关切询问聂磊伤势可要紧。 聂磊站在李香兰和朱珠母女面前转了个圈，露出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医生说我底子好，身体壮实，恢复得很快。 阿姨您不用为我担心。” 李香兰是个实诚人，她就是看在聂磊‘大公无私’送高考复习笔记给自个儿女儿的份上，也得多关心劝说两句。 “......不能仗着这会儿年轻就不当回事儿，你受伤流了不少血呢，得好好补一补。 我记得今天那医生说了，菠菜还有猪肝，能补血，你回头多吃这两样东西！” 聂磊自然是要把丈母娘的话奉为‘圣旨’听的，忙不迭地应下，说晚上就让宋青峰去买菠菜猪肝粥回来吃。 说到吃的，朱珠的肚子条件反射的咕咕叫了两声。 额，就挺尴尬的。 “珠珠，你中午还没吃饭是不？”李香兰想起来，忍不住有点心疼。 朱珠确实是顾不上吃，不止她，还有二妹朱玥也是。 “没事，一会儿我买个包子垫垫肚子就好，顺带给玥玥也带一个。” 一行人边说边往医院的方向赶。 聂磊不知道是一回事，知道了还能让自个儿媳妇儿饿着肚子？ 他没把李香兰和朱珠送到医院门口，半道路过国营饭店的时候，拉着宋青峰就往饭店里去了。 朱珠察觉到了，知道聂磊肯定是去给自己打包饭菜去了，也没多说什么，心里却是暖暖的，还有些甜。 母女俩路过包子铺，李香兰想给俩闺女买几个包子，却被朱珠给拦下了。 “怎么了？不是说想买包子吗？”李香兰问道。 朱珠抿着唇摇摇头。 她刚刚一直在心里挣扎要不要主动坦白，想到聂磊的真诚以及对他们家的帮助，朱珠觉得让他一直当地下党，有点欺负人的意思。 朱珠深吸了一口气，想着早晚都要说，不如就趁现在跟她妈坦白交代好了。 “不用买包子了。 妈，你没发现聂磊和宋青峰都不见了吗？” “对啊，他们怎么不声不响就走了？ 不是要一块儿回医院吗？”李香兰四下张望，也没发现聂磊和宋青峰的身影。 朱珠也没卖关子，说道：“他们去给我买饭去了。 妈，我想跟您说一件事，关于我和聂磊的。” 李香兰愣了愣，仔细寻思着长女这话，瞳孔微微一缩，脱口问道：“你和聂磊，好上了？” “妈，‘好上了’这形容多难听啊？”朱珠有点别扭，纠正她妈的说辞，“我和他正在处对象。 您别急，这事儿没瞒着您多久。 就欢欢姐住院那次，我在医院遇到了宋青峰，他告诉我聂磊受伤住院，我就去看了他......” 朱珠说到聂磊滞留京都守在大使馆外面多日，就为了帮她打听苏国边境列车出事的问题，忍不住对李香兰说： “妈，我当时听了他说这些就在想，如果他不是为了我而在京都逗留那么长时间，是不是就不会在回来的路上遇到那班劫道的路匪了？ 是不是就不会因此而导致无法准时到华大报到了？ 对于他受伤的这件事，我承认，我是有些内疚的。” 李香兰听着朱珠说的这些，心里也对聂磊很感激，可是，她觉得感情跟感激是两回事。 她开口劝朱珠，生怕女儿年纪小不懂事，把这两种情感混淆了。 朱珠听了她妈李香兰的劝，也很高兴。 她拉着妈妈的手，靠近李香兰，撒娇般蹭着妈妈的肩头，软软道： “妈，您讲的我都懂，感激和喜欢不同，我能分辨的。 我跟他认识的时间是不长，他也确实帮过我很多，但我不是因为这些才觉得要‘以身相许’，我没有被电视剧上的桥段洗脑，您尽管放心。 我是单纯的觉得他人很好，长得也挺帅，整体素质也够优秀。 他追求我，被我拒绝后也仍然没有放弃，还挺执着挺坚定的，所以这次我就答应跟他尝试着处处对象。 至于我们最终能不能走到一块去，这段感情能不能开花结果有个完美的结局，这一半得看我俩磨合的情况，一半就得看天意啦！” 李香兰见女儿分析得头头是道，脑子是清楚的，便也没有强硬的阻止他们俩继续交往。 对于李香兰而言，聂磊是挺优秀的，就是对人家家庭背景还不够了解。 朱珠刚刚也没说得太细，所以李香兰并不清楚聂磊曾经还是高干子弟的身份。 她只是嘱咐女儿，要懂得保护自己，在两个人没有正式步入婚姻之前，不能傻乎乎的把自己交出去。 朱珠又不是真的只有十八岁，李香兰的言外之意，她可是太懂了好吗？ 不过前世作为影后的她，船戏虽然也拍过好多场，可那都是为了工作，做做样子罢了，真刀真枪的上场，她还真的没有经验。 这会儿老脸微微有点红，老老实实点头应下了。 母女回到医院，病房里就剩下朱玥和朱志敏在。 吴汉良是早就走了的，他毕竟在乡镇府巡防队挂着职呢，不能总是请假的，朱珠开完证明回来那会儿，人就已经离开了。 吴家欢她毕竟也是刚出院不久，脸色很不好看，身上也没干净，悄悄跟她妈朱志敏说小肚子疼，腰还酸。 朱志敏就打发吴家欢回家里休息去了。 朱奶奶的吊瓶还在继续打着，人这会儿也睡着了。 朱志敏起身问弟媳妇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姑嫂二人担心打搅了朱奶奶休息，就去外面走廊说话去了。 朱玥上来小声跟朱珠咬耳朵。 朱珠也没瞒着二妹，把聂磊找了关系的事情，以及自己刚刚在路上跟妈妈坦白恋情的事情，一股脑都跟朱玥说了。 朱玥原本对未来大姐夫还有点‘抗拒’的。 虽然她表面上没对朱珠表露过，可聂磊到底是打她大姐主意的人，朱玥不可能对他全无防备。 这会儿听朱珠说聂磊也出力了，心里对他的观感有了新的变化，笑着夸了未来姐夫一句：“小伙子挺机灵的，表现得还不错哈！” 朱珠用手指头轻轻撮了一下朱玥的脑袋，两个人头碰着头，说着姐妹间的心里话。 正文 091派出所有消息了 朱奶奶住院，最受累的自然是李香兰和朱志敏了。 老人家晚上得留人守夜，白天就不需要太多人在医院陪房，朱珠就让她妈自个儿跟大姑商量好怎么轮值。 她和朱玥不能天天请假，但中午午休还有下午放学的这个时间段，可以来医院照顾奶奶。 朱志敏说晚上她就留在医院陪朱奶奶。 白天吴家欢也能跑来医院送送饭，左右人手是够用的，让朱珠和朱玥姐妹俩安心上学。 就这样过了三日，朱奶**晕目眩的毛病已经渐渐消失，额头上的伤口，也在慢慢愈合中。 医生一早过来查房，看了伤势后对李香兰道：“没什么问题了，回去多休息，吃点补血的，慢慢就好了。” 李香兰挺高兴，谢过医生后又问道：“医生，那我们是今天就能办理出院手续了吗？” “是的，可以办理出院了哈！”医生笑着回答。 李香兰觉得能回家了最好，这样他们照顾起来也方便，省得让朱志敏每天晚上过来陪夜，白天又要让吴家欢跑过来送汤汤水水的。 “对了医生，那我妈额头上的缝线，是过两日回来门诊拆线还是？” 医生点了下头，回道：“回医院门诊部拆线也行，要是你们村里有卫生所也可以就近去卫生所拆。 这个简单，不是啥麻烦大事儿，给付了三五毛钱人家就能给拆线的。” “嗳，我晓得了。谢谢医生！” 看医生离开后，李香兰高兴的对病床上的朱奶奶说：“妈，您都听到了？今天咱能出院了！” 朱奶奶知道自己这回又给儿媳闺女还有孙女们都添了麻烦。 泼了朱永强那死仔包一桶尿又如何？他还不是不痛不痒的？ 倒是她没想到，朱永强居然敢动手打她。 当时他手上拿的是啥，怎么朝自己脑袋上砸过来的，朱奶奶都有些想不起来了。 她只记得她当时被砸得眼前一阵发黑，昏昏沉沉间，她看见了自家的老头子。 她问老头子，“你是来接我走的吗？” 老头子只是笑着对她摆摆手，“家里还得你看顾着，老太婆你现在可走不了。” 朱奶奶当时就朝着老头子喊：“你不在了，志国也不在了，就连志勇也是下落不明，我活着又有啥意思？” 可是老头子没理她，扭着头走远了。 朱奶奶轻轻抹着泪，哽咽道：“我怎么就没让朱永强那死崽子给砸死了？ 我都这把年纪了，活着也是拖累儿孙，倒不如成全我，拉着那混账玩意儿一起下地狱！” 李香兰真听不得婆婆说这些丧气话，她绷着脸说：“妈，你能不能别这么说？ 您有事了，身体不舒服，我们作为晚辈，照顾你伺候你那是应当应分的，我们什么时候嫌弃你拖累过我们？ 朱永强那种白眼狼，我们认清楚他的真面目了，以后跟他们家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就算了。 要让他吃教训，还能让您自个儿也跟着搭上一条命？ 您就等着吧，就这两天，派出所那边肯定就有信儿传回来。 您得打起精神来，好好活着，等着看害咱家的人是啥下场！” 前两日朱奶奶总是头晕目眩，没有精神。 朱志敏和李香兰说话也是去走廊边上说，所以，朱奶奶还不清楚朱永强被派出所抓了的事情。 这会儿听儿媳妇这么说，还一脸狐疑。 她刚想问李香兰是咋回事，就听到病房门被敲响了。 李香兰忙去开了门，过来的是聂磊和宋青峰。 聂磊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缝线也拆掉了，身形一如既往的挺拔高大，有他在的地方，其他人的光芒就会被不自觉的掩盖了。 就如宋青峰。 论身高，比聂磊矮了半个头，论身材，看着又被聂磊敦厚了一丢丢，论颜值，那真心没办法跟聂磊比。 宋青峰单看也不丑，就是得分跟谁比。 他成日里跟在聂磊身后混，其实也早就习惯了被‘忽视’。 “聂磊来了？”李香兰脸上的笑意亲切。 她自从知道朱珠在跟聂磊处对象后，在对待聂磊的态度上，就有了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变化。 看待普通晚辈跟看待未来女婿，那是绝然不同的两种眼神和心态。 聂磊这几日也是忙前忙后的帮着张罗，李香兰看在眼中记在心里，能不给个好脸色么？ “阿姨，我听说奶奶今天能出院了，我过来帮忙办理出院手续，一会儿，我和峰子一起送你们回村里。”聂磊也是一脸灿烂的笑意。 朱奶奶朝聂磊招招手，笑咪咪的打量他，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满意，“辛苦你们啦。” “奶奶，不辛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聂磊说着，招呼宋青峰过来，把挂在床尾的病号资料拿过来，递给了他。 “你先去护士站，让护士开条子，然后再到一楼大堂收费处办理出院手续。”聂磊很自然的使唤着好友。 宋青峰本就是来帮忙跑腿的，自是毫无怨言，应和一声，跟李香兰交代了一句，就出病房去了。 聂磊帮着李香兰将床头柜上的搪瓷缸、筷子和勺子等物什收拾进搪瓷脸盆里，一会儿要带回家的。 李香兰忙让他放下就好，她自个儿收拾。 聂磊手脚麻利，一看就是干惯了家务活的人，他一边收一边对李香兰道：“阿姨，派出所那边今天有消息了。” 李香兰停下来望向聂磊，眼睛里满是期待。 聂磊自然不敢在丈母娘面前卖关子，忙开口道来：“朱永强殴打老人导致奶奶昏迷入院，又曾教唆罗汉翻墙入室盗窃分赃，道德败坏，情节严重，法院将会对他量刑判决。” “那.....那聂磊你可知道他会被判多少年？”李香兰紧张的搓着手追问。 聂磊漆黑又深邃的眸子里闪动着光芒，“朱永强五年，罗汉十年！” 看到李香兰眼中涌起憎恶和不甘，聂磊心知李香兰对罗汉的刑期不满。 他解释道：“阿姨，因为罗汉咬出了朱永强，说自己是受了朱永强的唆使才会入室盗窃的，所以，他才能得到减刑。” 李香兰知道若不是这样，朱永强单凭一个殴打老人的罪名，怕也判不了五年。 她点点头，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样就挺好的，我能接受！” 正文 092高三同桌 朱珠和朱玥昨天已经跟医生打听过朱奶奶的情况，知道她今天应该就能出院。 聂磊也提前跟朱珠说，送朱奶奶回村里的任务就交给他和宋青峰，让她安心。 所以，今天朱珠吃过午饭后就没有着急往医院跑。 上回周洪波找许主任牵线说要买下月饼方子的事情，一拖就是好些天。 他原本还想着等朱珠主动找上门，没想到小姑娘比他更能忍，愣是没有了下文。 周洪波没办法，只能再次来到供销社许主任这里问消息。 许主任老神在在摇摇头，说：“朱珠同志没找过来呀。 哦，我想起来了，这丫头还在读高三呢。 高三那是整个高中课业最紧张的一年，她估计忙着上课，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周洪波一听忙追问许主任：“那你知道朱珠同志她在哪所中学上课不？ 哎，我这不是出面在办这事儿么？ 总不好事情办了个半截，就一直拖着没个说法吧？” 许主任看出来周洪波确实有买朱珠月饼方子的决心，又清楚朱珠那边也有卖方子的想法，也就乐得帮二人促成此事。 他对周洪波道：“你去学校找朱珠谈这事儿也不太合适。 这样吧，我叫个人去学校那边给她递个话。 一会儿要是她能来跟你谈，你就先搁我这儿坐着喝茶等一等，不行，那就只能等下次呗。” 周洪波觉得许主任这安排可行，道了声谢，就安心坐了下来，边喝茶边等着朱珠。 去给朱珠传话的是许主任办公室里的文员。 朱珠跟供销社做月饼生意那会儿也跟这名文员打过多次交道。 听了她转达的话，朱珠略一沉吟，就对文员说：“麻烦你回去跟许主任和周经理说一声，我收拾一下一会儿就过去。” 文员应声先回去了。 朱珠就跑回楼上教室，准备收拾一下书包就过去。 同桌是一名应届生，叫张燕，今年跟朱珠同岁，也是十八。 张燕剪着一头齐耳短发，性格有点跳脱，很自来熟，也很会来事儿。 开学第一天，朱珠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做完了自我介绍后，她就指着自己身边的位置，一脸欢快的招呼朱珠过去坐。 朱珠跟她相处下来发现，张燕热情的外表下也有一点小心思。 她知道自己是复读生，参加过高考，去年成绩也不算差，对她这样热情也是冲着她的复习资料以及高考经验来的。 不过朱珠也没有因此就对张燕怎么着，毕竟这算不得什么坏心思，充其量只能算是有所图的小聪明。 小聪明朱珠觉得可以，毕竟人无完人嘛。 但若是张燕精明过了头，那就招人讨厌了。 朱珠收拾书包的时候，就感觉有人翻动过她里面的书本。 她不用怀疑别人，最大的嫌疑就是她的同桌张燕无疑了。 朱珠很讨厌这种未经允许就私自翻别人东西的行为，她当即就拉下脸来，质问张燕：“你是不是刚刚翻我书包了？” 张燕眼神闪烁，咬了咬嘴唇摇头道：“没有啊，朱珠，你丢东西了？” 朱珠看她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心中忍不住冷笑，“我丢没丢东西这个两说。 就说翻别人书包这个行为好了，你不知道这是侵犯别人的隐私么？” 张燕脸一红，扬着下巴气鼓鼓的反问朱珠：“朱珠你怎么能冤枉人呢？谁翻你书包了？ 你有证据吗？你有人证吗？ 你要没有证据没有人证，你就是冤枉人。” 朱珠呵了一声抬起头，环顾了四周一圈。 她发现在教室里午休的有七八个同学，这七八个同学里除了两个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其余几个都在埋头刷着题，做着笔记。 看朱珠环顾着四周，像是要找人作证的样子，张燕抢在她前面开了口：“嗨，你们大家伙刚刚看到我翻朱珠的书包了吗？ 有亲眼看见的，出来替朱珠指证我呗！” 张燕在班上跟谁都能说两句，可以说，她在班里面，无论是男同学或者女同学，都是很吃得开的。 特别她是应届学生，班上大部分的都是跟她从高一一起升上来高三的。 当了快三年的同班同学，感情比起朱珠这个半路插班进来的复读生，自然更深一点。 他们中就算真有人看到了张燕翻过朱珠的书包，也不愿意出面来指证张燕，这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张燕也是知道她的老同学们不会出卖她的，对上朱珠的凉凉目光时，反倒委屈上了。 “朱珠，你误会我了，我真的没有。 要不，你先仔细看看你书包里丢东西了没？ 要是真有啥贵重的东西掉了，我们帮你找，怎么样？” 真是好赖都让张燕一个人做了，朱珠真心挺佩服她的。 变脸比唱戏的还要快，心思都用到这些上面去了，难怪成绩不咋的。 朱珠也没功夫跟张燕磨，她将书包拉链拉上，背在背上，快步走出了教室。 “哎，朱珠，你不找找丢没丢东西啊？”张燕朝着朱珠的背影喊了一句。 朱珠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朱珠背影消失在了楼道拐角，另外一名叫庄小樱的女同学颠颠的跑回来问张燕：“怎么的，你刚没找到她那本笔记？” “没找着。”张燕也是懊恼不已。 她昨天看到朱珠捧着一本蓝色封皮的笔记在看，那本笔记应该是朱珠从上一届已经考上大学的高中生那里得到的。 看朱珠抱着笔记本的模样，简直就跟抱着宝贝一样。 张燕猜测那笔记一定很有用。 朱珠昨天数学小测，拿了全级第一，老师还在班上夸奖她解题思路独特，成绩提升非常快。 张燕就想，朱珠一定是学了那本笔记上的解题方法，这次才能考的这样好。 她小心翼翼的问朱珠能不能分享。 朱珠却只告诉她测试卷上错漏处的解题思路，装聋作哑的，就是不肯将那本蓝色封皮的笔记本拿出来共享。 简直是太小气了，难为她这么讨好奉承，可恨的是人家一边受用着自己的讨好奉承，一边还小气吧啦的防备她...... 张燕今日就是趁朱珠去了校门口跟人说话，才忍不住去翻了她的书包。 可恼的是，朱珠包里并没有那本蓝色封皮的笔记，也不知道她到底藏哪儿了。 正文 093协议合同 朱珠确实把聂磊送她的几本复习笔记当成了宝贝。 学霸之所以会成为学霸，他的解题思路和学习方法，确实是与众不同。 朱珠看了聂磊的复习笔记后，能更简单直接的抓到重点。 这也是她第一次小测能一举冲进年级第一的直接原因。 现在她被高三组的各科老师关注上了，只怕是要把她当成重点苗子来培养。 朱珠说实话，她挺有压力的，被盯得太紧了，她偶尔想溜个号也挺难。 朱珠从一中骑自行车到供销社，只花了五分钟。 将自行车放好上锁后，她就熟门熟路的找到了许主任办公室。 看到朱珠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周洪波眼神一亮，忙站起来招呼她进去。 “哎呀朱珠同志，伊人姗姗来迟啊！” 许主任瞪了周洪波一眼，觉得他这话听着不对味儿。 周洪波也意识到了，打了个哈哈，扯开话题：“呵呵，我刚听许主任说朱珠你还在上高中呢？！ 你可真厉害啊，又上学又做买卖的。” 朱珠落落大方的在许主任边上的椅子落座，脸上带着浅笑：“周经理谬赞了。 我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姑娘，上个普通的高中，哪有什么厉害的。 月饼生意不是也结束了么？我们就是小打小闹，靠节日挣点小钱罢了。” 周洪波上回已经恭维过朱珠一番了，这回再夸就显得太刻意了。 他也怕东拉西扯的耽误时间，一会儿朱珠还得回学校上课呢，就直接了当的切入了主题。 “朱珠同志，上回跟你提的买月饼方子的事儿，不知道你们家考虑得如何了？” 朱珠脸上带出歉意，柔声道：“是这样的周经理，我跟我妈妈说过了。 我妈最开始是不大同意把她辛辛苦苦琢磨调配出来的方子卖出去的。 毕竟这是我妈的心血，她不想卖，我们做晚辈的也不能勉强她。” 周洪波一听这话不对，就想插嘴说点什么。 朱珠笑着比了个手势，周洪波只要先将话憋着，毕竟贸然打断别人说话，也显自己太急切，再一个就是不礼貌。 朱珠接着说：“然后这些天吧，陆续有其他的食品厂找到了我家去，还有镇上的那家發记饼铺，也找了中人想跟我妈谈，买下我们家的月饼方子。 我妈就寻思着，这么多人要来买方子，就是要卖，也不能随便卖。” 听到这里，周洪波只觉心口紧了一下。 他知道他们阳光食品厂会想到买方子这一条路子，其他厂子指定也有人想走这条捷径。 他就是没料到居然有那么多的竞争者，都想从他们口中抢走这块肥肉。 周洪波也顾不得礼貌不礼貌了，见缝插针的问朱珠：“那你妈妈是怎么想的？ 我们阳光食品厂应该是第一家找你们谈合作的厂家吧？ 朱珠同志，你看我们是最有诚意的，你们若是想卖，就得卖给我们呀！” 朱珠笑不露齿，点点头，不疾不徐的应道：“周经理您说得是。 事实上，我妈妈也是这么说的。 她说要卖就卖给阳光食品厂，不仅仅是因为您是第一个找我们谈合作的食品厂代表。 还因为你们阳光食品厂是本次许主任选中合作的月饼供应商。 我妈妈说，别的工厂她不信，还能不信许主任的眼光么？” 看看，这会说话的和不会说话的，就是不一样。 饶是许主任心里清楚，朱珠这么说是特意给他这个面子，可他听在耳中，却是高兴在心里。 周洪波同样高兴。 他朝许主任投去一个眼神，笑得眼角都是褶子，“对对对，朱珠同志你妈妈说得对，许主任眼光好着呢！ 他选择我们阳光食品厂合作不选其他食品厂的，自然是有他的理由和考量的。 而我周洪波也不要脸的说一句，整个朝阳县，做食品厂最有实力的，非我们阳光食品厂莫属了。 朱珠同志，你们把方子卖给我们，绝对错不了！” 朱珠笑笑，问周洪波：“那不知道周经理最终决定出什么价呢？” 这话问在了点子上，周洪波脸上豪迈的笑意顿时一收。 他之前原本就打算照许主任的意思，开价一千块钱，顺带着把加咸蛋黄的月饼方子一起要走。 可这不是刚听到还有其他厂子要跟他们抢方子么？ 周洪波不清楚其他家的报价，就怕这会儿要是报低了，人家觉得卖给他们亏了，改主意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周洪波悄悄看了许主任一眼。 许主任上次只是提点了一下，要让他帮着周洪波决定价钱，那他也不傻。 这种事情能不做还是不做的好，他又不挣谁的钱，别到时候反而被两头怨。 周洪波见许主任不出声，晓得他这次不会帮忙定价格了，只能自己琢磨了。 想了想，周洪波对朱珠道：“朱珠同志，你看这样行不行？ 莲蓉馅儿、红豆沙馅儿、五仁馅儿，包括你后面做成精品礼盒装的带咸蛋黄的月饼，一共四个口味的配方，每个按照300元钱算成不成？” 每个口味三百块钱，四个一起就是一千二百块钱。 这个价钱比起之前许主任给提的，要多两百了。 周洪波觉得这诚意是给得足足的了。 朱珠也觉得这价位挺合适的了，再高，估计人家也给不了了。 “周经理，您这价格是挺合适的，我觉得我妈妈能同意将四个口味的月饼配方卖给贵厂。” 周洪波心里一喜，就想尽快跟朱珠把协议给签了，免得夜长梦多。 他飞快的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协议合同来。 这会儿的合同基本上都是手写的，打印还不普及嘛！ 合同已经是草拟好的了，甲方乙方该承担的责任和约束，都在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就剩下关键地方的价钱和签名是空白的。 周洪波把协议递给朱珠过目，朱珠也不客气，拿过来就认真看了一遍。 “周经理，这份合同是没问题的。”朱珠说道。 周洪波便趁机说：“那朱珠同志就在这上面签名吧，你是可以替你妈妈做这个主的对吧？” 朱珠是可以做这个决定没错，但方子是妈妈李香兰的，她觉得自己应该尊重李香兰，把协议合同拿回去给她看看再说。 “周经理，我妈妈还没看过这份协议，如果您这边同意，我想带回去给她过目。 这样吧，明日这个时间，还在许主任这儿，我妈妈签名后，我带着方子在这儿跟您交接，成不？” 正文 094咱其实不熟 周洪波多少对自己还是有些信心的，他沉吟了一下，就点头同意了。 “那朱珠同志，咱就说好了哈，明儿这个时间，在老许这里交接。 我明儿把买方子的钱给你一起带来。” 朱珠笑着应下了，把周洪波给她的合同收好放进书包里，抬手看了眼表盘时间，站起来跟二人告辞。 “我送送你！”周洪波跟着起身，笑呵呵的。 朱珠忙说不用，可他还挺坚持。 朱珠也就没管了，自顾自的走在前面，在供销社外面取了自行车，正准备跟周洪波挥手道别回学校呢，忽的，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朱珠同志！” 朱珠循声朝马路对面望过去，发现叫自己的人竟然是陈建华。 陈建华是一小的数学老师，目前教三年级的学生。 看他也推着自行车，背着个斜挎包，朱珠猜测他可能是下午有课，要回学校。 朱珠虽然对陈建华没什么好印象，可人家到底喊了自己名字，认识一场，她就朝人家点了点头。 陈建华咧嘴一笑，竟是准备推着自行车过马路来找朱珠。 身后的周洪波赶巧还认识这个陈建华，之前他去人家發记饼铺‘考察’的时候，在店里见过这个年轻人。 后来他就知道这个陈建华就是陈家夫妻唯一的儿子，这私营做买卖的人家，家产都是要留给自己儿子的，發记将来不就是这个陈建华的么？ 周洪波刚刚听朱珠说發记也找了中人要去买他们家的月饼方子，这会儿又亲眼见人家儿子上来跟朱珠同志套近乎，这两下一对上，就完全信了朱珠的话。 他紧张兮兮的上前一步，站在朱珠身后不远处提醒她一句：“朱珠同志，你已经答应要将月饼方子卖给我们厂子了哈。 咱可是说定了的，你可不能改主意！” 朱珠觉得有点好笑，她倒是没想到陈建华的出现让周洪波有了这样美妙的误会。 看来，她刚刚胡诌的那番话，周洪波是彻底信了！ 朱珠也给周洪波吃一颗定心丸，她扭头朝他露出一抹浅笑，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周洪波哈哈一笑，放心了，跟朱珠摆了摆手，回许主任办公室去了。 朱珠推着自行车准备骑上去。 陈建华却来到了她身边，二八杠的车轮轻轻朝着她这边倾斜，堵了朱珠前行的路。 朱珠只能停下来，用脚支着地。 “陈建华同志，你拦下我有什么事么？”朱珠冷着脸问。 陈建华没想到朱珠态度变化竟然这样快，刚刚朝他点头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这回却是直接黑脸。 “朱珠，我没别的意思。 我就是想找你问一问家欢，听说她出院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听见对方直呼自己的名字，朱珠只觉得膈应。 她淡淡道：“陈建华同志，我们其实也没那么熟，你还是叫我朱珠同志比较好。 你跟我表姐之间的事情，本来我作为局外人不应该多管闲事。 但我记得上次你和我表姐在电影院门前争吵那一次，我表姐是跟你提了分手的。 你们既然已经分手了，那就互不打扰各自安好吧。 这样，彼此也不会尴尬，你说是不是？” 陈建华脸色沉了下来。 他到现在仍然接受不了自己被吴家欢‘不要了’的结果。 他不承认电影院门前的争吵就是分手了，他不同意。 “朱珠同志，我们没有分手。 我和家欢她处了三个多月了，我们是有感情的。 情侣间偶尔有争吵不也是正常的吗？我们就是普通的争执，哪里严重到要分手的地步？ 我来找你，其实也是想得到你的帮助，我想跟家欢和好！”陈建华语气十分坚定。 朱珠觉得挺好笑的，“陈建华同志，抱歉，我可能帮不了你。 我表姐愿不愿意跟你和好，那得看她自己的意愿，也得看你自己的诚意！ 对不住哈，我还要回学校，失陪了！” 说完，朱珠推着自行车往后倒退两步，车头转了个弯，从陈建华身旁擦身而过。 陈建华见朱珠竟是这样的油盐不进，他也是挺纳闷的。 他长得不帅么？ 平心而论，就他这长相，比她那个敦厚型的对象好看太多了好么？ 这个朱珠是什么眼光？ 陈建华当然不是诚心诚意要跟吴家欢重归于好的，他只是想借此跟朱珠有个说话和接触的机会。 若是能通过朱珠重新跟吴家欢和好也行，反正下次提分手，只能是他陈建华。 至于朱珠嘛，只要她介入了他和吴家欢之间，但凡他们俩有啥不愉快的，都能找她帮忙，一来二去的，陈建华就有了移情别恋的借口。 表妹那么优秀，又那么漂亮，他追求更好的不是人之常情么？ 吴家欢若是真顾念姐妹情，她就是再不甘也得咽下那口气。 然而可恼的是，朱珠这个小妖精，根本不接招啊！ 陈建华在原地踢飞了一颗石子，寻思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 朱珠和朱玥下午放学后，直接回了村里。 家里挺热闹的，村长朱鸿京还有朱振华和刘桂芬夫妻、隔壁邻居的朱贵才张翠凤夫妻、朱顺江春杏夫妻，乌泱泱的一群人，全都在。 朱珠跟朱玥姐妹二人面面相觑，还挺纳闷的。 问了朱玲，她们才知道情况。 原来是今天朱永强的案子派出所给送了审判开庭的条子到家里了。 警察在那会儿，刘老太还有朱文波那些人就跟老鼠见着猫，一声都不敢吭。 等警察走了，刘老太就作闹起来了，带着儿媳和孙子孙女孙媳妇一股脑涌来朱珠家里撒泼打滚。 朱奶奶刚出院，原本想着回家了好好休养的，刘老太带人上门闹这一出，把她气得头又开始疼起来。 李香兰实在没法子了，只能叫了隔壁的张翠凤和江春杏来帮忙。 张翠凤觉得能制住刘老太的人只有村长，叫自个儿男人跑了趟村长家，把他老人家请了过来。 朱振华和刘桂芬是后头赶过来的，也多亏有他们来帮忙，刘老太疯起来，口无遮拦的，好悬没把村长给气个仰倒。 朱珠在家里没寻着聂磊的身影，还有点生气。 他这家伙不是答应了要帮忙送她奶奶回来的，人怎么不见踪影了？ 倒是朱玲听了朱珠这话告诉她姐：“奶奶和妈原本留了聂磊大哥在家吃晚饭的。 后来，宋青峰大哥过来跟他招待所前台给留了信，说羊城那边给他打电话了，他就走了。” 正文 095朱珠被咬了 朱珠一听是羊城那边给聂磊留的电话，猜测应该是聂磊的姐姐。 她对聂磊生气其实是很没有道理的。 聂磊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况且他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也该收拾收拾回京都华大去报到了。 朱珠暂时压下心头的思绪，打起精神来应付眼前的状况。 刘老太撒泼半天，到了这会儿，也实在是闹不太动了，整个人打横躺在天井里，蓬头垢面的，看着也挺凄凉。 村长正在跟朱永强的老婆廖育红做思想工作。 廖育红也是发丝蓬乱，双目红肿，跪坐在婆婆身侧，一下一下吸着鼻子。 朱永强的儿子朱文波蹲在天井石阶上，脑袋低垂着，双手揪着头发，原本就没收拾好的发型，这会儿抓得跟个鸡窝似的。 至于他新婚的妻子廖小英，脸上还带着被扇过巴掌的青肿，脸色有点木，捧着还没有显怀的肚子，靠在墙根上一声不吭。 朱文波还有个妹妹叫朱文秀，她在哪儿呢？ 朱文秀这会儿跪在朱奶奶床头边，也不哭求朱奶奶的原谅，就直挺挺跪着，就跟没有灵魂的木偶似的。 家里这番光景，朱珠看了后只觉得脑仁一阵突突的疼。 她直接进了朱奶奶的屋，二话不说直接上手去把跪在奶奶床头前的朱文秀给拖拽了出去。 “你再继续跪下去也没用，你爸的罪过，有国家律法来惩罚他。 你就别为难你自己俩膝盖，也别为难我奶奶了。”朱珠一边抓着朱文秀往屋外拖，一边说道。 朱文秀用双手圈住了朱珠的腰肢，屁股下沉，用自身的重量来阻拦朱珠把她拖走。 “朱珠姐，你就行行好吧，让老婶儿放过我爸好不好？ 只要老婶儿愿意原谅我爸，她同意不追究，去派出所撤案，我爸就能回来了。 朱珠姐，求求你了，你帮我跟老婶儿说个情成不成？”朱文秀死死箍着朱珠的腰，边哭边喊。 朱珠简直佩服这些人的脑回路。 都是咋想的？当派出所是他们家开的不成？ 朱珠的个子是比朱文秀高，可是比朱文秀瘦啊，被朱文秀这样挂着缠着，真是累得够呛。 她费力拖着朱文秀往天井去，一边走一边说：“你爸可不止打伤我奶奶这一条。 他心思不正，有害人之心在先，进去被国家教育几年再出来好好做人，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朱玥看朱文秀整个人扒在自己姐姐身上，忙过来帮忙。 朱文秀眼见朱奶奶、朱珠这些人全都不肯帮她爸说情，全部都是恨不得她爸去死，她也发了狠，张开嘴，隔着衣裳照着朱珠腰间的软肉狠狠咬了下去。 尖锐的疼痛让朱珠失声尖叫出来。 朱玥也被她大姐这凄厉的喊叫吓得全身一颤。 天井里其他人听到了动静，全部朝朱珠这边看过来。 李香兰被人挡着，都不知道女儿到底是被伤着哪了，听声音叫得凄厉，腿都要软了。 还是朱志敏最先反应过来，动作也最快。 只见她一个箭步上前来，先是照着朱文秀的面庞狠狠甩了一个巴掌，见死妮子还不松口，急中生智去捏她的鼻子。 这下，朱文秀总算肯松口了。 朱珠疼得身子都弓了起来，她眼圈通红，眼尾湿润，脸色一片煞白。 朱玥声音都劈叉了，哆哆嗦嗦的上前去要帮她姐查看伤口。 朱珠指着房间的方向，朱玥立马会意，喊着朱玲过来一起扶着大姐回西屋去。 李香兰跟着踉踉跄跄的追上去。 朱志敏一看大侄女脸白成那样，又看朱文秀嘴唇上沾着血迹，怒火一下就冲上了头顶。 她也不顾自己会不会背个虐打后辈的坏名声，一把薅起来朱文秀的头发，对着她的脸左右开弓就是两记清脆的耳光。 朱文秀鬼哭狼嚎起来。 廖育红还有朱文波忙过来护着。 村长朱鸿京眼看家里又要闹起来了，站起来，拄着拐杖重重的往地上一杵，喊了声：“够了！” 这声吼，让天井里乱糟糟的哭喊声和说话声顿时消失了个干净。 朱鸿京这会儿是真的生气了，怒目扫过众人，中气十足的喝道：“朱家宗族在清河村闹的笑话还不够大吗？ 三天两头的不消停，你们就那么好斗？ 有这个窝里斗的本事，怎么不想想该怎么把自个儿日子给过好了？ 朱永强做事不顾亲戚情分，自私自利，内里藏奸，他有今日，是他咎由自取！ 你们家属要是有不服的，只管去镇上派出所告。 要不就去县上信访单位反馈意见，别只会道德绑架别人，撒泼打滚的闹腾，这套没用！ 我今日该说的，该讲的，都跟你们掰扯过了，要好好做人还是继续作死，全看你们自己。” 村长朱鸿京说完，拐杖一顿，扭头就往院外走。 朱振华看父亲明显是气未消，也担心老爷子路上走太快摔跤了，忙对天井里的人喊了声： “都散了，都散了，回家去，别闹腾了啊！” 丢下这话，朱振华就忙追父亲去了。 刘桂芬到底还记挂着朱珠的伤势，再一个，刘老太这群人还没走呢，她得留下帮李香兰看着点儿。 西屋里，朱珠右边靠后腰的位置，被咬出了一个深深的牙印子，上面都冒血了。 李香兰一下就哭出了声。 这咬得忒狠了，差点儿整块肉都要被咬下来了。 朱珠额头上全是冷汗，她咬着牙，让朱玥去把酒精找出来给自己消毒。 朱玥哭着说：“姐，不行，酒精倒下去，你得疼死呀！” “我忍着，不消毒不行，万一伤口感染烂了就完了！”朱珠说。 李香兰擦干了眼泪，去东屋床头的抽屉里找出来一只盒子。 这是一瓶双飞人，是朱志勇从前在外倒货时，托人从港城那边买来的。 双飞人是上个世纪就行销全世界万灵特效良药，能治伤风感冒、肚痛疴呕、烫火灼伤、牙痛头痛、驱风救急、舟车晕浪、消毒退炎等功效。 朱志勇当时听说这个药能内服还能外用，就托人买了三瓶，一瓶给了朱志敏，一瓶给了老丈人，一瓶留着家里用。 双飞人里面含有薄荷油和乙醇，可以用来消毒，但刺激性，绝对也是炸裂的。 李香兰叫朱珠忍着点，将还没开封的盖子打开后，直接将药水撒到了朱珠的伤口上。 朱珠的五官瞬间皱成一团。 这滋味太酸爽了，她想，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忘记。 正文 096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李香兰这会儿也不会不舍得给朱珠用药，仔仔细细用双飞人药水反复清理伤口后，再用热水将医用纱布烫了一遍，拧干再蘸双飞人药水轻轻晾在牙印上面。 朱珠额头全是冷汗，疼得嘴唇都发白了。 朱玥握着小拳头，想要冲出去再把朱文秀给揍一顿。 李香兰喊住了她，“算了，你大姑已经教训过她了。 刚刚村长在天井里喊话你们也都听到了，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了。” 朱玥愤愤不平冲她妈喊：“那我大姐就白白给朱文秀那死丫头咬一口啊？ 妈你也看到了，我姐腰那里的肉，都快要被她咬下来了。 她怎么能那么狠呢，我要是不打她一顿，我咽不下这口气！” 朱玲也是气呼呼的，附和着她二姐：“对，朱文秀她就是狗，居然冲大姐身上咬，不打她一顿，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朱珠看自个儿姐妹都争相要帮自己出头教训朱文秀，她是挺高兴也挺感动的。 她的姐妹们个个都是好样的，不怂！ 不过她妈妈李香兰说得也没错，村长刚刚在天井里喊的那番话，是对朱永强一家说的，也是对他们家说的。 朱家在清河村是大姓，几乎有一大半人是姓朱的。 宗族之间是很讲名声的，要是哪一家出了一颗老鼠屎，为了保护整个宗族的声誉，免得被这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这是要被开祠堂除族出宗的。 朱永强接二连三的闹腾，还跟朱珠家有关，村长朱鸿京是看在老朋友朱春生的面子上，才屡屡出手压制。 可再好脾气的人，也受不得屡屡被挑衅。 刘老太一次次得罪人，往村长身上泼脏水，这一次村长是真的怒了，也恼了。 朱珠不是真的处在青春年少冲动率性的年纪，她这具身体是十八岁，可她心理上是成熟的三十岁了。 她能理解李香兰的顾忌，她也能理解二妹三妹维护自己的心意。 朱珠挪着身子靠在床屏上坐起身，笑着对朱玥和朱玲道：“玥玥，玲玲，我知道你们为我不平，可咱妈说的，我们也得听。 村长为咱家前前后后出面了多次，就算是看在咱已经过世爷爷的份上，他也是做到仁至义尽了，我们不能再让他失望。 我这次就当作是被条狗给咬了，狗咬了人，难道我们还要跟狗一般见识，咬回去么？” 朱珠这新鲜的说法倒是把朱玲给逗乐了。 她笑出声后，想到大姐还疼着呢，忙捂住嘴。 “大姐，我们都听你的。 我现在出去帮着大姑把朱文秀他们给赶走。 他们要再闹，就让他们回自个儿家闹去，一家子神经病！”朱玥说着，转身出了西屋。 朱玲也对朱珠和李香兰说：“我去看看奶奶。” 姐妹俩一走，西屋房间里就是剩下李香兰和朱珠母女俩了。 “妈，今日这一出，我越发坚定了要去镇上做生意的想法。”朱珠开口说道。 李香兰也从游离的思绪里醒过神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更加坚定了之前的想法，妈，我想带着您一起去镇上做生意。 朱永强被判了，我那老伯娘不得三天两头地来咱家作闹啊？您想天天过这样糟心的日子么？ 我们去镇上做生意的话，白天不在家，她想上门来闹，也找不着人，对不对？”朱珠引导着。 李香兰原先也被长女给说动了，现在又被这么一劝，心也定了下来。 “珠珠，那你心里有成算了没？ 咱要怎么做生意，你有没有好好想过？”李香兰问道。 朱珠点头，先将自己今天在供销社与阳光食品厂周洪波谈好卖方子的事情合盘托出讲给妈妈听。 “妈，我答应了周经理明天去跟他交接，一手给方子，一手拿钱。 您今晚得先把咱的月饼配方一条条写清楚，不确定的地方，你告诉我，我来帮你补充。” 李香兰当真是没想到光月饼方子就卖了一千二百块钱，这比她们单纯卖月饼挣到的，也不差多少，却是来得轻松太多了。 “好，妈都听你的，一会儿我就写出来。 妈的字不好看，写完了你自个儿誊抄一份，免得叫人看了笑话。”李香兰说道。 朱珠笑着应下了，这才接着说去哪里拿服装的事儿。 “咱刚起步，跑市里跑省城拿货都不太现实，所以，我寻思着就先去县里的明珠广场拿一些来试试水。” 朱珠想起来了，县里倒腾服装批发的那个广场，就叫明珠广场。 九十年代中期，明珠广场经过改造重建，成为了县里最大的购物商业广场，附近城镇那些年轻人结婚成家买家电买大件儿的，都喜欢去明珠广场购物。 但现在嘛，明珠广场的规模还不大，都是一溜的铁皮屋，一家挨着一家，都是做服装鞋材批发之类的。 李香兰没去过明珠广场，她也不知道朱珠是打哪儿打听到的，听长女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她心里也是信服的。 “行，那就按你说的来做。”李香兰点头应下。 朱珠就拉着李香兰的手，笑着安慰她：“妈，您就放宽心，别难过，我们家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嗯！” 李香兰抿了抿唇，也笑了，“妈晓得的，你先休息一会儿，妈这就去做饭，一会儿留你大姑吃完饭再走。 你奶奶住院这几天，也是亏得她每晚跑去医院陪夜了，辛苦她了！” 朱珠也念着朱志敏的好。 她大姑对他们一家真是没得说的，有什么事情，总是第一时间赶到。 但她这样顾娘家贴娘家，她婆婆难免也会有意见。 朱珠就寻思，如果她和妈妈把服装生意支起来了，到时候她还得回学校上课，可能没办法时时事事帮衬着妈妈。 倒不如，就把大姑拉进来一块儿做好了。 挣了钱了，她就给大姑分成，大姑能拿钱回家里，她婆婆还有大姑父应该就不会有啥意见了吧？ 朱珠越琢磨越觉得这办法挺好的，朱志敏是自己亲姑姑，是最能信任的人了。 天井里，刘老太被儿媳妇廖育红和儿子朱文波一左一右掺扶着回自个儿家去了。 廖小英双手小心翼翼抱着小腹，跟在三人身后。 他们谁也没管还赖在原地不肯走的朱文秀，把她一个人留在了朱珠家。 朱志敏刚刚下手没个轻重的，朱文秀面庞红肿，嘴角都被打出血了，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正文 097凡尔赛女主 晚饭时间到了，李香兰把饭菜烧好端出了厨房。 朱文秀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闻到饭菜香味，鼻子耸了耸，慢吞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朱奶奶是在自己房间里吃的，朱志敏端着粥和菜进去喂她。 朱文秀游魂一般走到饭桌旁，看到桌上有一道小炒肉，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 朱玥上去赶人，“回你自个儿家去，咬了我姐还想跟以前一样腆着脸端我家饭碗，做梦吧你！” 朱璇护食地站在饭桌前面，仰着小脸对朱文秀喊道：“以前给你吃，是因为你不是小狗。 现在你要当小狗咬人，我们不给咬人的狗吃。” 朱文秀臊得满脸通红。 她想起从前自己来老婶儿家串门，香兰伯母做了啥好吃的，总会给她拿点，她也端了朱珠家的饭碗好多回。 现在，又是被骂不要脸又是被骂小狗的，她就算再好吃，也受不了这份羞辱了。 朱文秀没说什么。 她盯着桌上那盘还冒着热气的，炒着姜葱蒜，加了生抽、颜色漂亮得不得了的小炒肉，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转过身，默默地走出了朱珠家的大门。 等朱文秀走了，朱玲朝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声，将大门关上上栓。 第二天，朱珠姐妹几个照样起早上学。 朱珠被咬伤的地方，还很痛。 但好在双飞人药水还是挺给力的，敷了一晚上，次日一看，血印子已经开始要结痂，牙印也变浅了，就是周围青紫一片，看着有点吓人。 她自个儿捋着衣服，将双飞人药水小心翼翼涂抹上去。 刺痛感觉还是有，但比昨晚那种像是伤口撒盐的体验，算是完全能够忍受的范围。 朱珠将妈妈签过名的协议合同以及那份月饼方子一起收进了书包里，推着自行车跟朱玥一起出了门。 平日里基本都是朱珠骑车驮着朱玥上学的，今日朱玥主动要求载姐姐。 朱珠知道她是担心她腰间的伤口，也没推辞，体验了一把坐在车后座迎着晨风上学的感觉。 朱珠上午上完了一节语文和一节物理，第三节是突袭的英语小测。 高三的三个班级，同步进行。 自从英语加入高考计入总分后，英语这门功课成了时下所有考生们都头疼却必须要打起精神来攻克的难题。 昨天放学英语老师们都没透露过今天要测试，结果一早就来搞了次突袭，高三年级组整层楼都在哀嚎。 担任朱珠班上英语课教学的是一名青年男老师。 这位男老师叫高建斌，今年二十八岁，是今年刚从县上调配到陇上镇一中来任教的。 高老师很严格，经常是不苟言笑的，但他长得挺不错，模样周正，国字脸，浓眉大眼，是主流审美喜欢的那一卦的类型。 卷子发下来后，开头的部分就是听力题。 高老师给了两分钟时间给大家看前面的题。 教室里有细碎的交谈声，都是在抱怨听力部分的试题。 朱珠简单扫了一眼，觉得这些题其实挺小儿科的。 现在的教材跟后世高中的英语教材完全是两个难度等级，毕竟得全面考虑目前全国考生们的英语水平嘛。 朱珠提笔在卷子上写上姓名，转着圆珠笔，等着高老师按下录音机的听力部分。 同桌张燕偷偷透过课桌中间的隔板去看朱珠，见她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暗自撇了下嘴。 她可是听说过的，朱珠原先的英语成绩一般般，也就在及格线上徘徊那种，真不知道现在这份从容自信，是谁给的底气。 张燕她自个儿是理科差，英语她还是挺感兴趣的，家里条件也不错，买得起录音机，有经常听磁带的机会。 她轻哼了一声，想着朱珠你就神气吧，等英语成绩出来，看谁打脸？ 朱珠对张燕的小心眼半点不在乎，听力开始后，她就拿起笔刷刷刷开始做题。 听力题也就二十分，剩下八十分是笔试。 朱珠约莫只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把卷子做完了。 她寻思着是不是可以提前交卷呢，毕竟考完试就放学了。 她要是能提前走，还可以去聂磊和宋青峰暂时落脚的招待所看一看。 聂磊就算要回羊城，估摸着也会给朱珠她留个信儿才走，不可能不声不响不辞而别。 朱珠脑中想着事儿，眼神就有点发直，手里还转着笔，这散漫的姿态跟班上其他埋头刷刷做题的同学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监考的高老师在讲台上扫到了她，目光在朱珠娇俏漂亮的脸蛋上扫了一圈，背着手，慢吞吞的走下了讲台。 一只手轻轻的在朱珠的课桌一角敲了敲。 朱珠回过神，尴尬的放下转动的圆珠笔。 “高老师，我能提前交卷么？”她仰起头，小声询问。 这话让正在做题的其他同学都望了过来。 张燕更是将脑袋探到朱珠这边，一脸惊愕。 高老师的目光朝张燕望过去，她缩了下脖子，又将脑袋收回去了。 “你做完了？”高老师问朱珠。 朱珠点头，“都做完了的。” 高老师拿起朱珠的卷子粗略翻看了一下，见朱珠确实是完成了所有的题目，就连后面的作文部分，也写得挺长的。 语法词态用没用对，高老师还没来得及细看，但这一手字，写的确是极好的，比他自己写的都不差了。 高老师问朱珠是否还要检查一遍。 朱珠头挺铁，居然当场就回了一句：“不用了，我觉得没什么难度！” 这话让其他抓耳挠腮的同学情何以堪啊？！ 要是后世的词汇在八十年代流行的话，她的大部分同学都恨不得质问一句：朱珠同学，你要不要这么凡尔赛啊？ 高老师抿了下唇，目光淡淡滑过朱珠的面容，点头应下了：“好，你要提前交卷可以。 收拾东西出教室的时候，尽量放轻动作，别打扰到其他同学做题！” 朱珠轻声应下，手脚轻盈利落，很快就把书包整理好，背在了背上，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教室。 高老师拿着朱珠的卷子回到讲台上继续监考。 距离交卷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高老师闲来无事，就先批阅起了朱珠的卷子。 红色的勾从听力部分开始，一直到卷子最后面的作文，他自己都忍不住吃惊了一把。 这位朱珠同学，考了满分！ 英语能拿满分的，在高中几乎是从未有过的事儿。 正文 098隐形的大佬 朱珠自个儿倒没有自信到认为自己这次能拿到满分。 毕竟还有作文的部分嘛，老师要是挑刺的话，意思意思扣个两三分，她顶多也就考个九十七八。 朱珠走下楼看了下表盘的时间，快要十一点。 她今天不知道要考试，所以也没有提前跟朱玥说一声。 她寻思着先去聂磊招待所看一看，掐着放学的点回食堂打好饭等二妹就好。 朱珠刚推着自行车出校门，马路对面有人冲她吹了声口哨。 朱珠还以为是哪个不正经的二流子耍流氓呢，打眼一看，这个‘不正经’的不是别人，正是聂磊。 朱珠有些吃惊，推着自行车过马路，眼里明明有笑，开口却是质问：“你怎么到学校门口来了？ 我听玥玥说，羊城那边给你留了电话，是你姐让你回去了吗？” 聂磊很自然的帮朱珠接过了自行车的龙头，一边推着自行车往前走，一边说：“不是我姐给我留的，是海关那边认识的一个朋友。” “海关？”朱珠歪着头一脸不解。 聂磊也没有要瞒着朱珠的意思，他们现在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有些事儿不需要遮遮掩掩了。 “我之前倒货做买卖你是知道的，有一些货，是从海关那边弄出来的。”聂磊说道。 朱珠皱起了眉头，提到海关，她就想起了走丝。 “聂磊，你是不是冒险跟人干走丝了？” 聂磊就知道朱珠会想歪。 他停下来，伸手轻轻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英挺的俊眉微微蹙起，“想哪里去了？ 走丝这种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儿，我一个大好青年能干？” 朱珠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嗔道：“你知道就好。 千万要保持头脑的冷静，违法的事情，就算能挣再多的钱，咱都不能干！” 聂磊一脸受教的表态：“是是是，媳妇儿说的，我都记在了心上。” 朱珠给了他一个华丽丽的白眼。 好看的人儿，她生气或者翻白眼的模样，也是好看的。 聂磊忽的伸手想去搂朱珠的腰，掌心刚触碰到朱珠的腰线，就见她条件反射往后退了两步。 聂磊的手尴尬的停在了半空，眼神直直望着朱珠，语气有点委屈：“怎么了？” “我腰现在不能碰。”朱珠解释道。 聂磊一听有点着急，“你腰受伤了？怎么回事？要不要紧？” 朱珠摇头，忙安抚聂磊，“被我堂叔朱永强他女儿咬了一口。 昨天下午他们一家子在我家闹，我劝她离开她不听，就把我给咬了。” 聂磊心疼不已，这会儿是在马路上，要是在招待所的房间里，聂磊恨不得马上掀开朱珠的衣服帮她检查一下。 “走，上车，我带你去医院给医生检查一下，再上个药！” 朱珠失笑，“哪有那么严重？ 不用了，我昨天用了双飞人药水，已经好了许多，伤口没感染，过两天就好了。” “真的没事么？”聂磊还是有点不放心。 朱珠连连保证真的没有事，聂磊这才没有坚持要带她去医院。 朱珠想到刚刚说一半被自己打岔的话题，又问聂磊，“你刚说你海关那边认识的朋友找你，是有什么事情要你去处理吗？” 聂磊嗯了声，说：“你刚刚说的走丝，确实有一些人在干这一行，他们有些货过海关的时候，被查出来了，就会被没收。 进了海关仓库了，这些货物就从‘黑色’的变成了‘灰色’的。 海关那边也不可能扩建仓储来一直堆放这些缴没的货品，这就得进行处理。 海关处理的灰色货物，洗白上岸出来的自然就成了白色的了。 能从海关那边拿到紧俏的商品，不仅价格便宜，渠道也是正规的手续，这才是最难得的地方。” 朱珠听得都忍不住跟着激动起来了。 “所以，你认识的那个朋友，能帮你弄到这些渠道货？” 聂磊点点头，“他给我留电话，说有一批国外进口的护肤品和化妆品，问我能不能吃下。 我今天来学校门口等你，也是想亲口跟你说一声，我一会儿就要坐车回羊城，去处理这批货。” 朱珠露出吃惊的表情，“国外进口的护肤品和化妆品？ 聂磊，你吃下整批货的话，你能进行二次分销么？能卖出去不？” 如果拿回来找不到分销渠道，那钱就压成了货，再便宜再划算也没有用啊！ 要知道在现在这个年月，普遍女同志用的是什么护肤品呢？ 两毛钱一盒的蛤蜊油。 家庭条件好一点的，就用雪花膏，一瓶两块钱左右。 反正朱珠在镇上供销社日用品柜台看到的就是这两种东西。 自己家里妈妈买来用的，也是这简单的两样。 化妆品？唇膏？额，不存在的。 聂磊心里很高兴朱珠会站在他的立场为他考虑问题和后果。 他伸手摸摸朱珠的头发，耐心跟她说：“忘记我之前开大东风四处倒货的事情了？ 有些渠道是现成的，你不用担心。 像京都的百货大楼、沪市的友谊商店，我都有门路可以送货进入卖场。” 朱珠听得一愣一愣的，忽然觉得聂磊像是个隐形的大佬。 他才多大啊，二十一岁，而且才从南洋回来三年，这三年时间，他都做了什么？ 哦，读了个高中，考了个华大，还顺带当了当倒爷。 可是他这生意门路做的，真的叫朱珠意外极了。 他居然能把货卖到京都的百货大楼和沪市的友谊商店去...... 朱珠觉得，但凡她爸朱志勇能找到像聂磊这样的门路，也不至于冒险跑到苏国去当什么国际倒爷了！ 想到之前她和聂磊还没有完全确定男女朋友关系的时候，聂磊就说他可以把现在跑的这条路线让给朱志勇，前提是让朱志勇带着宋青峰继续做。 唔，朱珠忽然觉得有点晕乎！ “那......那你一定需要用到钱吧？你放我那的折子，我一会儿......” 聂磊轻笑出声，深邃动人的眉眼紧锁着朱珠的身形。 “傻瓜，不用，我还有钱。 等我回来，把这次倒货挣到的钱加上原来存的，全部交给你！” 聂磊低沉的嗓音带着缱绻的意味，像一根无形的线，轻轻拨弄着朱珠的心弦。 朱珠第一次对她喜欢的这枚小鲜肉生出了崇拜感。 她左右看了下，趁着无人注意，踮起脚尖，在聂磊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 正文 099就像吃了开心果 这是朱珠第一次主动亲聂磊，聂磊激动得要命。 他要不是顾忌着这会儿在大路上，人来人往的，影响不好，他肯定是要抱着朱珠不撒手，好好亲个够的。 “怎么办？你一个吻让我都舍不得走了！”聂磊低哑的嗓音里透着一股子撒娇的味道。 朱珠简直拿他没办法，被他那双自带‘深情滤镜’的眼睛看着，莫名就想对他温柔一点，多宠一点儿！ “那你说该怎么办？” 朱珠声音娇媚软绵，勾得聂磊有瞬间的目眩神摇。 “把这边也补上！”聂磊将另一边脸凑近她。 朱珠觉得双颊滚烫，老阿姨谈情，一不小心代入太深，把自己沉溺进去了。 她这会儿抛去了理性和内心层面一直都存在且横桓在她和聂磊中间的那道隐形的坎儿，将自己真真切切的当成十八岁的少女来看待。 十八无丑女！ 十八岁，是一个女孩儿一生中最美的年纪，是情窦初开芳华绽放的年华。 朱珠本能的靠近了聂磊，嘟起粉嫩的小嘴，听话的在他的另一边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吻。 烙印一般的痕迹，似很轻，又似千钧，刻在了聂磊的心尖上。 他虽然不舍，但还是带着给朱珠更好未来的决心和梦想，坐上了回羊城的大巴。 宋青峰早就买好了车票，在汽车站等着他了。 发车的时间是十二点十分，眼看着时间就快到了，聂磊还没出现，宋青峰焦急的站起来频频张望。 而聂磊，被幸福冲昏了头脑，他没进候车厅找宋青峰，直接钻进了大巴车里。 临近发车的最后一分钟，宋青峰提着行李挤上了车。 他原本还寻思，要是车上看不到人，他就下车改下一班车。 结果，呵呵，好家伙，聂磊同志找了处最好的位置，四平八稳的坐着。 那张最招姑娘们喜欢的俊脸上还挂着笑，也不知道到底有啥开心的事儿，傻笑半天连他来了都跟没见着人似的。 “兄弟，你这干的是人事么？”宋青峰气哼哼的。 聂磊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叫宋青峰搁候车厅等他的事儿。 “不好意思，我忘了！”聂磊比了个致歉的手势，脸上却还笑嘻嘻的。 “你吃开心果了？”宋青峰在他边上的位置坐下，冷哼一声。 聂磊摊手，还想张开嘴让宋青峰看，“啥果都没吃。 你要买东西车上吃，一会儿卖小吃的提东西上来，你想吃啥自己选。” “我是真问你吃开心果了么？”宋青峰没好气的咕哝着。 聂磊觉得他就是嫉妒自己，嫉妒自己处上对象了，交了个又善良又漂亮的女朋友，而他自己没有，所以扭曲了。 宋青峰确实是有点嫉妒，这点他承认。 看好兄弟在爱情的滋润下，天天跟吃了开心果喝了蜜汁似的，他也想谈个对象感受感受了。 然而，他就是没聂磊那小子长得帅，靠一张脸就能招女孩儿喜欢。 哎，愁人呐！ ...... 朱珠这边，跟聂磊分开后，她就重新推着自行车回了学校。 在食堂点好饭菜后，她等到了朱玥放学，姐妹二人凑一块儿吃午饭。 “大姐，我听说你们上午考英语了？还是突袭那种。 怎么样？你考得如何？”朱玥一边往嘴里塞着米饭，一边问朱珠。 朱珠点点头，自信道：“我觉得我能考九十分以上！” “真的啊？”朱玥眼睛睁得溜圆，想为大姐高兴，又有点不敢相信。 她大姐英语水平一般般，去年高考，英语就是勉强及格。 这次小测再简单，也不能一下进步那么快吧？ 不过朱玥又不敢深问，怕伤害了大姐的自尊。 朱珠像是瞧出了二妹的疑惑，想到原主英语成绩确实是短板，只能将功劳往聂磊的复习笔记上推了。 “我悄悄告诉你，你知道就行了哈！” 见大姐神神秘秘的，朱玥也跟着压低声音，“你说，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聂磊的复习笔记，学霸的独门学习秘技。 我就靠他上面提供的学习英语的方法来学的，记单词又快又好，你有时间在家里可以看看。” 朱珠现在心里还带着对聂磊的崇拜光环还没散，给他面上贴金这种事儿，手到擒来。 朱玥一丁点的怀疑都没有，她知道聂磊是粤东省高考状元，嘴巴能骗人，全国高考放榜的成绩可骗不了人。 大姐说是聂磊的学习方法让她成绩得到了提升，朱玥心里就一个想法：大姐这个对象处得不赖！ “好，那我也学着按聂磊大哥的方式来学习，希望我这学期也能各科成绩都有进步！”朱玥高兴道。 朱珠嗯了声，给了二妹一个打气的眼神。 两个人吃完饭后，朱玥回教室休息，朱珠则按照约定，跑了趟供销社。 周洪波提前到了，正在许主任办公室里坐。 许主任调侃他来得这么早，难不成是怕煮熟的鸭子飞了不成？ 周洪波还真多少有点担心。 好在朱珠的到来，让他悬浮着的心总是算是安全着陆了。 两个人握手寒暄一番后，话题步入正轨。 朱珠将签好的合同协议拿出来给周洪波看。 周洪波很高兴，当着朱珠的面儿在上面签字，盖上了公章。 朱珠这边没有公章，李香兰也没有用印泥蘸手印，所以朱珠跟周洪波商议后，就由她来加盖手指印了。 合同一式两份，签订完毕后，朱珠拿出了月饼方子。 “周经理，这里是五个月饼方子。” 周洪波和许主任都有点意外，“五个？怎么会有五个呢？” “另一个是我妈妈琢磨好但这次因为时间和人手问题，没有来得及做的。 这个黑豆沙馅儿的方子，其实跟红豆沙的流程差不多，我妈说这个方子就送给阳光食品厂了！”朱珠笑着解释。 周洪波简直高兴坏了，他都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惊喜。 “这真的是感谢感谢！” 朱珠连声说不客气。 周洪波笑得满脸褶子，觉得这事儿他办得倍儿有面子，回去领导一定会夸奖他。 他也没拖着货款，当即从公文包里取出来一扎华币。 现在面额最大的华币是十元钱的大团结，一千块相当于百元面值的一万块。 他将一千块一扎的大团结递给朱珠点数，另外又数了二十张放在茶几上。 正文 100太扎眼了 揣着一千二百块钱，朱珠心情愉悦的走出了供销社大门。 就先拿这一千二百块钱来试试水，这周末，她就带着妈妈李香兰去趟县城。 因为张燕有偷摸翻过自己的书包的前例，所以，朱珠不敢让装着‘巨款’的书包离开自己的视线。 需要上厕所的时候，她宁愿背着上，也不愿意冒着有可能丢钱的风险把书包放教室里。 这让被当成‘贼’一样防范的张燕气得整个下午黑着脸，还幼稚的在俩人的课桌中央画了一条三八线。 朱珠懒得理会张燕作妖。 下午两节课是历史和政治，这两科是原主的加分科目。 朱珠听着老师在讲台上讲那些知识点的时候，她脑海里就会浮现一些画面，那是长时间背诵深入记忆里的条件反射了。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天才，人们看到的那些所谓的天才，是靠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和百分之一的智慧。 对这种说法，朱珠有所保留。 她相信人与人之间是有差距的，这种差距有时候不是靠努力就能填补就能赶上。 这种差距，跟天赋有关，跟天才无关！ 朱珠知道原主能有希望考上大学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她默默付出的汗水和努力。 但有些时候，方式方法不对，也只能是事倍功半。 唔，朱珠眯着眼睛神游，她在想，聂磊这会儿到哪儿了呢？ 从这里发车上羊城，至少要晚上七点多才能到，这还是路况顺畅的前提下，要是沿路停车收客，那得更晚！ 朱珠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明明才分开两个小时，她竟开始想他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时间，班上所有的同学都算松了一口气。 虽然还没有到高考前的冲刺，可自从这学期升上高三开始，紧迫感便袭上了每个高三学生的心头。 他们就跟头上被拧上了发条似的，一天到晚一刻不歇，都不敢太松懈。 因为你一松懈了，就容易被身边的其他同学赶超。 要不咋说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呢？ 他们不仅仅要跟身边的同学比，还要跟其他学校、其他地区的应考生厮杀，这是个很残酷的‘战场’。 但怎么说呢？上吊也得松口气对不对？ 明天就是周六了，下课后，怎么着也给自己放松放松呗。 朱珠向来是到点就走的，她一般不喜欢留堂跟其他同学聊天打屁一块儿刷题。 对她来说，时间都挺宝贵的，她要做题刷卷子，回家里不能做么？ 朱珠背上了书包，正准备离开教室呢，年级组的组长林主任过来了。 “朱珠同学，还没走呢？ 正好，老师有话想跟你谈一谈。”林主任笑呵呵的说。 林主任叫林耀华，除了是高三年级组的组长，还是教导处的主任。 朱珠认识的人里，就有好几个名字里带‘华’字的了。 华国建国以来，有很多人为表爱国，都喜欢以‘华’字来取名。 像建华、耀华、爱华、德华、振华等等，听起来，真是年代感满满的。 朱珠乖巧上前，微笑着跟林主任打了招呼，随后就跟在他身后去了高三年级组的教师办公室。 高三班里面的其他学生，都好奇坏了。 有人问张燕，“嘿，林主任叫朱珠过去办公室干什么？” 张燕今天下午都不跟朱珠说话，她又哪里知道？ “林主任刚过来，你们又不是没看见，你们不知道，我又能知道什么？”张燕撇撇嘴。 其他同学都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有那好信儿的，还想拉上一个同学一块儿往年级组办公室外面去探探消息。 朱珠这会儿随林主任进了年级组办公室，在办公室里，她看见了各科的老师。 朱珠一时没明白过来这些老师要见她的用意，一一打过招呼后，就一副‘以静制动’的态度，乖巧等着林主任说话。 林主任果然在朱珠疑惑的眼神中开口了。 “朱珠同学，你是我们高三年级唯二的两名复读生，这个你是知道的吧？” 朱珠认真点头，“我知道的林主任，我和一班的何卓亮同学都是复读生嘛。” 林主任点头，继续道：“你们去年高考的各科成绩，我们都看过了。 何卓亮同学总分比你高了十一分，上普通大学的话，其实也够了，只是何卓亮同学他自己想再复读一年，考个重点大学。” 朱珠哦了一声，没说什么。 林主任就继续道：“你们本来就是我们这学期要重点培养的苗子。 只要你们这一年的复读，能攻克一些原本就薄弱的知识点，总分提升二十分，你们过本科线是妥妥的。” 朱珠微笑道：“林主任，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努力，争取考上重本！” 林主任脸上笑意放大，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 “朱珠同学，你如果到了明年高考的时候能保持住现在的水平，自然是没问题。 今日我特意叫你过来，其实就是想问一问你。” 朱珠眼神清亮灵动，十分认真的说道：“林主任想问什么，尽管问！” 林主任笑眯眯的说：“呵呵，是这样，咱们高三年级组最近不是开展了摸底小测么？ 你数学、物理、化学、还有英语，四个科目全都是年级第一。 英语满分，其他三科也是拿了高分，这个成绩的提升，非常猛啊！ 朱珠同学，请问你是有独特的学习方法还是请了家教开小灶？” 朱珠一副‘原来是问这个’的表情。 她笑笑，“林主任，请家教是不存在的，呵呵，您也知道我们家是农村的，这不太现实。 学习方法么？确实有一些吧。 我这个暑假有幸认识了粤东省高考状元聂磊，得了他的一些指点，受用匪浅。 像理科方面的一些解题思路，英语单词的记忆法之类的，给我很大的帮助。 我小测能拿到高分，也可能是这个原因吧。” 朱珠说实话，她没想到自己小测的成绩会引起学校年级组这么大的关注。 她觉得自己还是一下放得太开了，如果重来，她应该要结合原主原来的成绩一点点进步才更稳妥，现在，确实是太扎眼了！ 正文 101被要求分享 粤东省高考状元聂磊？ 这名字如今在整个教育圈子，可以说是如雷贯耳了。 林主任和办公室里的一众老师们都惊呆了。 朱珠居然认识了高考状元，且还得到了人家的指点，难怪新学期才开始就脱胎换骨了。 朱珠这个‘说法’在她自己看来有点扯，但在林主任和其他一众老师看来，这就是最直接有力的证明啊！ “朱珠同学，你......你真的认识聂磊同学？ 可是聂磊同学可是在羊城一中上的高中啊，你是怎么跟人家认识上的？” 林主任都激动坏了，压根儿没注意到自己这话有点刨根究底探人隐私的嫌疑。 朱珠只是笑笑，“只能说是机缘巧合吧。 我妈妈之前住院，跟聂磊同学的好朋友住同一间病房，所以我们作为陪床家属才有了互相认识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林主任点点头，一脸唏嘘的模样。 班主任李淑仪老师被其他老师推了一把，往前走了两步。 朱珠对李老师的印象是非常好的，之前原主从高一升上高二的时候，就是这位李淑仪老师带班。 “李老师！”朱珠礼貌的唤了一声。 李淑仪笑着说：“朱珠啊，看到你的进步，我们作为带课的老师，是真心为你感到高兴的。 我们镇一中这两年的升学率虽然有提升，可是真正考上本科线的并不多，更别提过重本了。 学校领导今年特别重视我们高三组，特意向上级申请壮大我们学校的师资力量。 你看高老师，就是县城重点高中那边调到我们镇上来的，为的就是能提升我们高三组同学们的英语水平。” 朱珠认真听着，不时配合的点点头，除此之外，她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事实上她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林主任和各科老师找她过来，到底是想跟她说什么。 林主任见李老师说了好久都没说到重点，还是忍不住接过话头，自己来跟朱珠说了。 “朱珠同学，是这样，既然你有更好的学习方法和解题思路，你是否愿意将你的这些方法拿出来跟其他同学分享？” 朱珠：“......” 她乍一听，还真的不是很明白。 “朱珠同学，我们华国人民的传统美德就是互相尊重团结友爱。 我们所有老师是觉得聂磊同学的学习方法既然能让你短时间内成绩得到了大大的提升，那就说明，他的学习方法是非常有效的。 聂磊同学愿意慷慨将他的学习经验和方法分享给你，不知道你可愿意向其他的同学分享呢？”林主任直勾勾的看着朱珠问道。 朱珠这会儿的心情，真的不是很美妙。 因为她觉得自己有点被人道德绑架了的感觉。 如果她说自己不愿意，那么她就是没有华国人民的传统美德，就是不尊重不团结不友爱的学生。 有着这样名声的她，在高三组，在整个学校，都会被孤立吧？ 一时间，朱珠觉得自己有被恶心到。 这就是一中为人师表的主任和老师？！ 朱珠深深吸了一口气，让她白白拿出聂磊的复习笔记，慷他人之慨跟所有同学分享传阅，她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做的。 但分享一下解题思路以及英语的学习方法，朱珠还是愿意的。 她想好后，状似懵懂的问林主任：“林主任，您的意思是说，让我把聂磊同学提点我的解题思路和英语单词的记忆法什么的，讲给其他的同学们听么？” 林主任迟疑了一下，说道：“明日就是周末了嘛，你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写个总结？ 就是把聂磊同学教你的方法方式总结一下，写出来，周一交给我。 等我看完确定没问题了，我就让人印出来，发给高三组的全体学生。 朱珠同学，这可是做好人好事。 你的行为，学校会给你记一功，所有学生们，也都会念着你的好的！” 朱珠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压下心中的不悦，点头应下了。 “好，那我尽力吧！” “嗳，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林主任笑呵呵的说道。 在场的其他老师也跟着附和表扬了朱珠几句。 朱珠走出年级组办公室的时候，心口的那点压抑，在看到头顶的蓝天白云后，渐渐消散了。 她刚刚觉得不舒服，其实大部分在于林主任的强制和霸道。 但转念一想，他这样逮着她薅羊毛，想从她身上炸点价值出来，跟他本身的利益可能有一些关系，但更多的是为了高三年级的其他学生。 陇上镇的一中，在附近几个镇子上算得上是最好的高中，但跟县城比跟省城比，那根本就不够看。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师资力量不够强。 好的老师，根本轮不到。 就今年从县城调过来的英语老师高建斌，听林主任说，还是学校领导求爷爷告奶奶的跟教育局申请特批调配过来的。 朱珠放开眼界去看问题，也就能想开了。 她本打算随意应付了事，但这会儿，还觉得既然要分享，那就得分享点干货才行。 聂磊的复习笔记不可能交上去，但她可以整理一些干货出来，就当作是做好人好事了呗！ 回到家，朱珠把今天学校发生的事情跟李香兰一说，李香兰反而特别的高兴。 长女新学期成绩进步惊人，连学校领导都关注有加，还让女儿写学习方法出来跟大家分享，这是得多重视啊？ 想到珠珠的这些进步都是因为聂磊这个省高考状元复习笔记的帮助，李香兰对未来女婿是越发的满意了。 “珠珠啊，那你就好好写，好好表现！ 去县城拿货的事情，咱也不着急哈，你学习上的才最要紧！”李香兰劝道。 朱珠寻思她现在功课紧，也就周末有时间了，再耽误下去，妈妈做买卖的热情会被削减，说不准哪天就改主意了呢？ “妈，我哪里需要花费整个周末写那玩意儿？ 今晚我就给弄出来，说好了哈，明早咱就出发去县城！”朱珠在西屋里扬声对着李香兰道。 李香兰忍不住笑起来。 她闺女现在是主意越来越正了。 这要是因为挣钱耽误了学习，她肯定是不同意的，可女儿不但没有把功课落下，还进步那么多，这让李香兰觉得很安慰。 正文 102上县城 朱珠周五晚上花了三个多小时的时间梳理好了各科知识点的干货。 像化学这门功课，很多人丢分在于记不住那些化学元素的特点，朱珠就根据聂磊的笔记再加上自己的理解，给编了一个顺口溜。 比如：我是氢，我最轻，火箭靠我运卫星； 我是氦，我无赖，得失电子我最菜； 我是锂，密度低，遇水遇酸把泡起； 我是铍，耍赖皮，虽是金属难电离； 我是硼，有点红，论起电子我很穷...... 晚上朱玥看到她大姐伏案刷刷写写的，好奇过来看了看，一看这顺口溜，觉得太有意思了。 这要是他们授课的化学老师都用这种生动有趣又便于理解的方式来教他们，他们何至于苦哈哈的背什么化学元素周期表啊？ “姐，你怎么想到用顺口溜来记这些化学元素的？ 真的太棒了，你一会儿写完了借给我抄一份行不行？”朱玥对她姐简直佩服得要命。 朱珠能对别人大方，对自己的妹妹又怎可能吝啬？ 她大手一挥，直接将写好的顺口溜连带着聂磊的那本化学笔记一块儿拿给了朱玥。 “我说过的，你要是需要，随时拿去看。 聂磊的笔记我不准备带去学校了，就晚上回家我们姐妹俩自个儿看。 上回我那同桌张燕，还翻过我的书包，我猜测她应该是想翻看我上次带去学校的那本笔记。”朱珠吐槽着。 朱玥拧着眉头，有些生气，“怎么有人这么没素质？” 朱珠耸耸肩，一脸无奈。 姐妹俩说了一会儿话，朱玥也担心打搅大姐学习，就自己拿着笔记本先上床去看了。 朱珠写完收拾好，交代朱玥明日照看好家里，她一早要带着妈妈去趟县城。 朱玥一口答应了，嘱咐大姐路上要小心。 ...... 次日风和日丽，阳光明媚，过了中秋后，天气是一日凉过一日。 村里大部分人都是赶早去田里忙活了，村道上稀稀落落只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妇女在闲聊着。 朱珠和李香兰要去镇上坐汽车。 李香兰原本是打算二人徒步去镇上的，可朱珠说了，要骑自行车去，到了镇上，把自行车寄放到供销社就好。 这个时代的人大部分都是很淳朴的，就像李香兰。 她就会担心这样是不是太麻烦人家了，毕竟，月饼生意也已经结束了。 朱珠觉得她妈妈还是太小心了。 月饼生意是告一段落了，可是生意不做了，不还有交情在么？ 朱珠跟妈妈李香兰说，等回头她们把服装生意做起来了，说不定还能有机会继续跟供销社合作呢！ 李香兰是听得云里雾里的，没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朱珠也没有跟她解释太多，左右现在还没走到那一步，等哪天真有合作的契机了，再跟她妈细说不迟。 跟坐长途的大巴车不同，去县城路途不算遥远，一般都是中号的巴士或者白色大面包收客。 因为各镇每日来回往返县城的人并不少，这一条路线揽客的车次还挺密集。 朱珠原本还以为需要进车站里面去买票，结果她和李香兰刚到车站，就有一辆白色金杯面包车在跟前停下来。 一名负责跑车揽客收钱的中年男人从车厢里跳下后，操着粗厚的大嗓门喊道：“到朝阳汽车站的喂，赶快上车，先上车先有座，人均2元，人均2元！” 随着他这一声喊，陆续有人朝着金杯面包车的方向跑来。 李香兰还没反应过来，还是朱珠机灵，拉着她妈的手臂就往面包车里钻。 跟朱珠想象中有着排排座位的情形大相径庭，金杯面包车车厢里，除了最后面两排是带车座的，已经被人占了，其他的座位全部都被拆掉了。 里面横七竖八的放着一张张小凳子，小凳子也是五花八门，有高有矮。 就这样的‘座位’，还要收两块钱一个人，朱珠简直想吐槽。 李香兰见女儿拉着自己堵车厢门前，也不进去，不由问了一句：“珠珠，怎么了？你不想坐这趟？” 司机见朱珠母女堵着，其他想上车的乘客也没法上车，就喊道：“喂，两位女同志，你们到底要不要上车啊？ 要上车就赶紧的，后面还有乘客等着呢！” 朱珠深吸一口气，觉得等下趟说不定也是同样的情况，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但让她和妈妈坐在车厢中间的矮凳子上，连个可以扶的地方都没有，万一路上来个急刹车什么的，人在惯性下不得甩出去？ 这可是很危险的好不？ 朱珠扭头看了眼车头，车头那里有个大油斗，上面放着两个热水壶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朱珠低声问司机：“同志，这油斗能坐人不？”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车厢一眼，里面虽然也坐了好几个人了，可不是还有凳子空着么？ 这小姑娘有座位不坐，还非要坐油斗，真是奇怪。 不过他们这大油斗也是经常有找不到座位的乘客坐的，并不影响什么。 司机唔了声，“可以坐，不过我们是按人头收钱的哈，你坐油斗跟坐小凳子，都是一个价！” 朱珠笑着道好，拉着她妈妈李香兰背对着司机，在油斗上坐了下来。 后面陆陆续续有好几个跟着上了车，都是找的小凳子落座。 李香兰和朱珠反着坐，就跟其他的乘客面对面。 她有些尴尬，车上大多是男同志，面对面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有点不舒服。 “珠珠，咱为啥不做凳子啊？”李香兰没想明白女儿的用意。 朱珠却小声在她耳畔道：“小凳子不稳当，一会儿一走一停的，容易扑出去。” 李香兰这才恍然大悟。 她们母女俩坐油斗上，边上有能抓扶的地方，的确比坐小凳子好许多。 连续进了五六个乘客后，加上原先就在的几个，车厢里算一下人头，得有十二个，一下就满满当当的了。 朱珠忍不住叹息，这是超载啊，严重的超载！ 等乘客收完，面包车开始跑起来了，负责揽客的男人跳进车厢关着半个车门，开始吆喝刚刚上车的乘客准备好钱。 朱珠裤子口袋里提前备好了买票的钱，比起那些上车后才翻包拿钱的，要轻松多了。 这会儿的路道还不平坦，面包车一路遥遥晃晃。 因为没有红绿灯，路况复杂，司机时不时要踩一脚油门，再骂几声。 一路都在上客下客，有那晕车的，早就受不了吐得七荤八素了。 还有那坐不稳当没扶稳的，额头撞个包都是轻的。 正文 103打货 李香兰被车厢里的油味儿和呕吐的气味儿熏得面色苍白。 朱珠之前用双飞人药水的时候就看到上面有治疗舟车晕浪的效果，忙从背包里把药水拿出来，往她妈太阳穴抹了点。 清清凉凉的带着薄荷的气息让李香兰精神一震，反胃的感觉缓和了许多。 朱珠把药水给她妈拿着，小声道：“妈，你要觉得不舒服，就涂一点，马上就要到了！” 李香兰点点头，“幸亏你带着这药水来，不然，我刚刚真是差点儿没忍住，也要跟着呕了！” “没事的，您这是第一次坐车还不太适应，坐多几次就好了。 等到了县城，我们也去百货大楼看看，有卖清凉油的话，咱就买上两瓶，那个提神醒脑更好！”朱珠说道。 李香兰说好，她现在心理上有点本能依赖长女了。 “朝阳县汽车客运站马上就到了，大家伙收拾好东西，准备下车。 那个后面刚刚呕吐的那大婶儿，记得下车把你那呕吐物一起带走哈！”揽客收钱的男人粗声粗气的喊道。 一路都在呕的大婶儿已经是吐得面如菜色，命都快去掉半条的样子了。 别人都在窸窸窣窣的收拾随身行李物件，她却把头靠在窗户上，脑壳被颠簸撞击到了车窗框上，都没有反应。 李香兰觉得那大姐挺可怜的，捏着手里的双飞人药水，寻思着要不要借人家擦一擦。 朱珠一眼就看穿她妈的心思，但她没出声说话。 那大婶都吐成那样了，抹不抹双飞人意义都不大，那劲儿起来后，该吐还是得吐。 李香兰犹豫了一会儿，大面包进了县城的客运站了，朱珠把背包拎起来准备下车，她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等双脚着地了，李香兰胸口那种闷闷的要吐不吐的感觉随着一声嗝吐出体外，才感觉整个人舒坦起来。 “妈，怎么样？不晕了吧？”朱珠关切问道。 李香兰摇摇头，“刚刚打了一个嗝，肚子里搅来搅去的空气排出去了，就感觉人都舒服了！” 朱珠笑着说了声‘那就好’，把一只水壶递给她，“妈，喝上两口水，咱这就出发去明珠广场。” 李香兰听话的喝了两口水，抿着唇四下里张望了一圈，对县城是既陌生又好奇。 县里果然是县里，楼房一栋栋一排排的，看着比镇上的多好多，而且都挺高，街道也比镇上的要宽敞。 李香兰跟着朱珠走，她嫁给朱志勇后，生活的圈子就是娘家婆家还有镇上，对于陇上镇以外的地方，她几乎是两眼一抹黑，完全的陌生。 “珠珠，你知道路？之前你也没来过吧？” 朱珠笑着说：“妈，大概的位置我是知道的，没来过咱可以问啊，再不济，我们就坐公交车去。 县城里头是有开通公交车路线的，明珠广场这个具有明显地标的建筑，肯定有公交车经停。” 李香兰不清楚这些，就只管听女儿的。 朱珠在客运站问了售票处的小姐姐，人女同志也挺热心的，告诉朱珠说走路有点远，不认识还可能走错，最好是坐公交车去。 朱珠就问清楚应该坐那一辆公交车，离客运站最近的站台是哪一处，怎么走？ 都打听好了后，她就带着李香兰直接去了公交站台等车。 等母女二人坐上公交车抵达明珠广场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这要是刚刚自个儿腿着走，估计她们得呼哧带喘不说，两条腿估计也得废。 明珠广场之所以起这名字，那是因为它的大广场中心有一颗人造的‘大明珠’。 在一堆艺术加工过的石雕中间，是一个巨型的会发光的圆球。 白日里，这颗圆球的外在就跟普通的石头没什么区别。 可到了晚上，这个圆球就会发出莹亮的光芒来，就像是古时候人们奉为贡品的夜明珠一般，所以才有了这个命名。 朱珠跟她妈李香兰简单介绍了这个地标性建筑后，就开始一家一家的逛起来了。 铁皮屋就在明珠广场四周，一间门面挨着一间门面。 门前有挂着衣裳堆着编织袋包装的货物的，也有用木板支起摊子，摆着各类鞋袜的。 一早来逛批发市场买货的人还不少，朱珠开始只是看着，偶尔也学他们在某间店里挑挑款式看看货，听听他们怎么谈价格。 “西裤一打42块，最便宜的了，不讲价。” “花色的那款衬衣，批发要15块，刚流行起来的，卖的好对很！” 朱珠和李香兰一起走走看看，几乎都把挨个门店都逛了一遍，都是看了货，问了价格却没买。 李香兰也不知道要拿些什么货回去卖，一件花色的衬衣拿批发都要十五块钱，这也太贵了，能卖得动么？ “珠珠，这市场上的货看着不便宜呢！”李香兰小声对女儿说。 朱珠心里有数，她刚刚一路走一路看，只问不买，其实也是在思考服装产品的定位问题。 她们现在起步，就得先定好面向的销售群体是哪个年龄层次的人。 首先，镇上目前最具有消费能力的群体，就是那群有正式岗位，月月都能拿工资的工人们。 这个年龄层次，且敢于给自己置办衣裳，具有消费能力的，估摸在十八---四十岁之间。 这是朱珠的粗略估计，毕竟有的人结婚有家庭有孩子要养的，对自己衣着上的追求，稍微会少一些。 朱珠先拉着李香兰到了广场的一角坐下，两个人喝了点水后，朱珠这才对她妈说起自己的盘算。 “妈，我本来是打算只做女装的，但我想到镇上的几大国营厂，像机械厂和肉联厂，都是男工比较多。 所以，我想了想，男装的，也搭配着点试试。” 李香兰点点头表示没意见，“你拿主意就好，妈也不懂！” “嗯，那就走吧，我已经想好要拿什么货了。” 朱珠说着，将刚刚在本子上写的那页纸撕了下来，带着妈妈开始一家家拿货。 女装的朱珠打算拿的比例是七，毕竟女装的花样款式多一些。 朱珠之前逛门店的时候，已经看好了好几个款式，这会儿直接带着李香兰过去。 这家店的位置，正对着广场，门面可以说是C位，最大，也最显眼，估计租金也是这些店铺里最贵的。 正文 104诚信为本 这家商铺，唔，就是刚刚跟朱珠说西裤一打42块，花衬衣一件15块的那家。 老板娘三十出头，烫着这个时代流行的蓬蓬松松的小卷发，显得头特别大。 老板娘刚刚送走一位客户，见朱珠和李香兰又进来了，笑着对二人道： “小姑娘，大姐儿，我这里的货，不是我自夸，比其他家的都要好，你去对比过你就知道的，对吧？” 李香兰只是微笑没说话。 朱珠却把她方才看中的几个款式从架子上拿了下来。 “老板娘，我们真的是拿批发的，不是买零售，你刚刚报的价位，确实高了点。 你这边价格能再调一下的话，我们还能长期合作的。” 老板娘这会儿也算看出来了，真正有话语权的人，居然是眼前这个年轻的姑娘。 做买卖要的可不就是积累一群固定的客户，达成长期合作的关系么？ 能长时间来店里走货，形成稳定的客源，这怎么也比宰上一刀就只做一次性的买卖强啊！ 老板娘想了想，笑着问朱珠：“那你们打算怎么拿？一个款式拿多少货？” “有尺码的，我肯定是要尺码配齐的，没有尺码的，就看款式颜色选。 老板娘，你看我挑出来的这些款，如果都配齐尺码颜色的话，也不少吧？ 一会儿，我还要再加点男装的衬衣和西裤。 我们爽快，你也爽快些，合作嘛，不就是讲究个诚意么？”朱珠面上含笑，语气不疾不徐，看着就很经验老到。 老板娘现在也明白了，这桩生意她今日要是不拿下，就会便宜其他商铺。 她就是宁愿少挣一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财神爷入了其他家的门！ “行行行，姑娘，咱都是正经做生意的，诚信为本。 你要的货，我都给你算便宜，你在我家多选些款式，保证你货如轮转，卖得脱销！” 朱珠忍不住想要笑，这老板娘嘴巴倒是能说会道的很！ 她悄悄望向有点惊讶的李香兰，朝她眨眨眼睛，随后，她就开始一款款问老板娘价钱，开始下单了。 “花色衬衣除了这个樱桃图案的，还有其他的没？” 朱珠一边问的时候，一边帮着手中的樱桃衬衣找搭配的下装。 老板娘忙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去架子上翻出同款不同花色的衬衣来给朱珠看。 如今入秋了，衬衣都是长袖的，料子也比夏天的要稍微厚实一些。 樱桃衬衣的领子是有车一圈木耳边的，显得甜美又俏皮。 同款其他花色的，还有紫色丁香花的、黄色菠萝图案的，还有粉色圆点的，小细节稍有改动。 对比过另外三个花色后，朱珠还是觉得樱桃花纹的最好看。 她拿了四件，码数就按小码一、中码二、大码一的配比。 老板娘见朱珠只拿一个色，忍不住推销起另外三个颜色来，说都好卖的很。 朱珠还是有自己的判断的，她最终选了紫色的丁香花的。 这个花色相对比较成熟一点，而且领子不是木耳边的领，就是常规的衬衣领。 年纪大点的，像她妈妈李香兰穿这个款式，也不会让人觉得不符合年龄。 尺码还是按照这个配比。 之后，朱珠就拿了两款可与这衬衣搭配的下装。 一条是红色的半身中长款A字裙，这裙子是百褶的，很正的红，而且裙长到小腿肚下一点。 这个长度是朱珠看中也最满意的地方，短一寸嫌轻飘，长一寸嫌累赘，这个就正正好。 另一条则是修身黑色裤子。 这裤子不是那种软软的带褶皱的面料，那种面料的健美裤过两年就会很流行，但说实话，朱珠真心有点欣赏不了。 那种褶皱软趴趴的面料上身是完全贴腿型的，笔直匀称大长腿的人穿上，自然是性感又吸睛的。 但事实上就是，这个世界上还是普通人居多啊，普通人哪有那么多的明星身材？ 以至于，后来大街小巷老少女性都穿上风靡一时的健美裤时，就是各种各样的腿型在眼前乱晃。 萝卜腿、X型腿、大象腿、O型腿...... 看多了真是辣眼睛！ 朱珠觉得能修饰腿型的裤子，一定要具有挺括的版型。 她看中的这款黑色女士长裤，版型比较修身，还是高腰的，这是一款闭眼入的百搭款。 朱珠问了价格，老板娘这次不敢宰客，报了个实惠价：十三块。 十三块这个报价，老板娘挣的可能也就两三块钱，朱珠也就没再讲价了，一口气要了六条，三个尺码各二。 “我这里还有一款薄风衣，你要不要？ 刚到的货，我都没舍得挂出来！”老板娘问朱珠。 朱珠觉得老板年这嘴就是浮夸，做生意还能舍不得挂货出来卖？骗鬼去吧。 不过刚到的货，朱珠倒是信的，没挂上就是来不及呗，倒是让她赶上拿头批了。 老板娘将风衣取出一件样品，打开给朱珠看。 “这风衣是用尼龙防水面料做的，轻薄，但能保暖，还挡风，秋天穿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朱珠第一眼也看上了这风衣。 这款风衣的外型是休闲范儿那一卦的，领子里藏着兜帽。 喜欢带兜帽可以抽出来，不喜欢就叠平整塞进去，把隐形拉链拉上，领子看起来越发挺立有型。 “这风衣男女同款，设计简洁，看着就很大气，上档次。”老板娘笑眯眯的说。 朱珠问老板娘价格，老板娘报了三十二块。 李香兰皱起了眉头，这价格也太贵了。 三十二块钱拿货，回去他们得卖多少钱？ 要知道如今镇上工人们的工薪也就差不多每个月四十多块钱，他们能花上一个月工资买一件风衣穿？ 这也太奢侈了！ “珠珠，这风衣太贵了。”李香兰轻轻拉了拉女儿的手臂。 朱珠也有点迟疑，她问老板娘：“还能再优惠一点不？” “真的优惠不了了。 不瞒你们，我这批货，其实是制衣厂做出口订单的。 要不是国外客人外汇有点问题，没办法来出这批货，我也拿不到出口订单这样的货。”老板娘说道。 朱珠摸着风衣外套的面料，品质做工确实是很好的。 但这种料子如今还没有在国内流行起来，所以大家还不知道这种料子的耐磨防风防水的好处。 正文 105逛百货大楼 朱珠想了想，对老板娘说，“靓姐，你这风衣看着是不错。 可这面料现在市面上还没开始流行，我拿回去不晓得客户会不会喜欢。 你若是能给我个整数拿，我就先要六件试试，你看怎么样？” 老板娘还是第一次被人叫‘靓姐’，听得她忍不住有点心花怒放。 她哎呀一声，很不好意思的用手捂着嘴，咯咯笑道：“姑娘你这小嘴太会了！” “靓姐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我叫朱珠！” 老板娘这会儿高兴，也想给这款新进的风衣来个开门红，到底是没有再啰啰嗦嗦，答应以每件三十元的价格，出货给朱珠。 朱珠挑了六件，四件女款的，还有两件男款的。 男款的尺码，她就按照聂磊的身材来订，要是卖不出去，她就送给聂磊穿。 “颜色呢？总共有四个颜色。米白的、枣红的、海军蓝还有黑色。”老板娘道。 “女款的米白枣红各要两件，尺码就小码和中码各一。 男款的就海军蓝和黑色各一件，要大码。”朱珠说。 老板娘在开单本上飞快的记下来。 选完了风衣，朱珠继续挑了四五款女装，最后才开始选男款。 朱珠要了一打男士西裤，这西裤原先报价是四十二元一打，这会儿老板娘也只优惠了一元。 “这价格真没办法再少了，虽然面料是用尾布做的，但品质实在也不算差。 我这个价格基本也是跑跑量，不挣钱的了。”老板娘一脸真诚的说。 朱珠也就没再磨嘴皮子，另外再挑了两款衬衣，按照尺码配了六件。 零零总总，在这第一家店，朱珠就拿了七百多块钱的货。 朱珠从老板娘手中接过红色的底单，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就从包里取出钱来，点完递给了对方。 老板娘收下了货款，笑眯眯的说：“我这边配货需要一些时间，你们下午两点左右过来提货就差不多了。” 朱珠也理解，毕竟这么小的铁皮屋店铺，也就只能摆点样品和少量的库存了。 她拿的款式比较杂，人家或许要从仓库里调货，没那么快就是了。 “好，那我们下午两点半再过来提货！”朱珠说完，带着李香兰走出了店面。 她们出来后，就直接去了另外一家。 有了刚刚在这边打货的经验，朱珠演起老手已经毫无压力了。 她在第二家店拿了四百多块钱的货，不多，可以现场配货提走。 但朱珠想着带着货去逛街有些不方便，就让老板先放店里，钱款先付给了人家，等下午两点半一起提走。 李香兰跟在朱珠身后，直到走出了明珠广场的大门还觉得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就两家店，一次性花出去了一千一百多块钱。 她看女儿朱珠拿钱付给人家的时候，有些不舍，可转念一想，这钱是卖月饼方子得的，也算是意外之财，李香兰就释然了许多。 “妈，咱就先拿这两家的货。 咱们刚刚逛了一大圈，不知道您发现没，我就觉着他们那两家的品质比其他家的好一些。”朱珠对李香兰道。 头顶的阳光到了这会儿有点强烈了，李香兰觉得有点刺目，眯着眼睛说：“你拿主意就好，妈都听你的！” 朱珠停下脚步，笑着对她妈说：“妈，您要自信一点，咱们可是亲母女，有啥事都能商量，不一定谁要听着谁的。 现在是我先带着您来打货，以后我们的服装生意慢慢做起来的话，赶上我需要上课的时候，跑县城来拿货的人就可能是你自己了。 但你也别太焦虑，您还有我呢。 我遗传我爸，做买卖还是有点天赋的，我会手把手带着你，把生意做起来的。” 李香兰被女儿说得精神头一震。 她之前还信心满满的说要给女儿们做个好榜样的，怎么每到了关键的地方，就立不起来呢？ 李香兰也有些不喜欢这样的自己，这会儿被长女这番话说的，她忽然间有了种醍醐灌顶的感受。 “好，妈会学习起来的。 其实你刚刚在那里选款搭配的时候，妈都有在看，也有在琢磨。 回头你有空，也给妈讲讲搭配的技巧，妈把眼光练一练！” 朱珠哈哈的笑，点头说：“好，我回去就给你写点搭配小心得。 其实现在随着咱社会的发展进步，人们对穿衣吃饭的品味要求有了很大的提升，我们做服装这一行，是正确的。 衣食住行嘛，穿衣可是排在第一位呢！” 李香兰知道女儿有文化，从书本上学到的知识比自己多得多，所以，朱珠说做服装好，李香兰就听女儿的，学着怎么做服装生意。 从明珠广场出来后，朱珠找了路上的人打听了一下百货大楼的位置。 怎么说也算是来了县城一趟，不去百货大楼逛逛，感觉还是少了点什么。 县城的百货大楼比起镇上的供销社那是要气派不少的。 这里商品种类丰富齐全，从头上到脚上的，从吃的穿的到用的，都能满足消费者们的一站式选购。 朱珠如愿买到了两瓶清凉油，一瓶九毛钱，还是进口货，小巧精致的包装，方便携带。 因为记着聂磊之前说要从海关那边吃下一整批的护肤品和化妆品，朱珠特意留意了一下百货商店卖护肤产品的柜台。 还别说，这里玻璃柜台里面摆着的护肤品，种类牌子可比供销社里卖的多得多了。 这里除了蛤蜊油、友谊牌雪花膏这两种常规护肤品之外，还有夏士莲、雅倩、谢馥春、百雀羚、芭蕾珍珠膏等等其他品牌的护肤品。 这会儿在护肤品柜台前面选产品的女同志也有好几个。 柜台前的售货员拿出试用装给客人闻闻味儿，要试用？那也是抹自个儿手背上，再涂均匀了给客人看一看、闻一闻。 每到这时候就有很多人羡慕卖护肤品柜台的售货员了。 瞧瞧她们的手，保养得多好呀，每天上班拿工资还能光明正大揩公家的油...... 李香兰以为朱珠想要买护肤品，小声说：“你想买哪个？妈给你买，回去你跟玥玥她们几个一起用。” 朱珠笑着摇头，“妈，我不买。” 她还等着聂磊送呢。 那一整批的护肤品吃下来，聂磊要是个心思细腻的，能不给她这个女朋友送一瓶用用么？ 正文 106带妈妈下馆子 朱珠拉着李香兰的手小声的说：“妈，聂磊回羊城了。 咱的护肤品，不用自个儿买，下回他指定能给咱带几瓶回来用用！” 李香兰还以为朱珠找刚确定关系的男朋友要东西了，一下紧张起来。 “你这妮子，你怎么能开口问聂磊要东西呢？” 朱珠哭笑不得，“妈，我什么时候找聂磊要东西了？ 他这次回去正好是收护肤品那些货去了，之前没有这样的渠道货，我也没跟他处对象，他送我啥东西都不合适。 现在我俩正式处上了，他敢送我就敢收呗。 不过现在我也不好说，得看看聂磊有没有眼色了。” 李香兰被女儿理所当然的语气给吓了一跳。 她寻思现在的社会背景和风气啊，当真是跟她们那会儿大不相同了。 想当初，朱志勇看上她了，也是不敢当面跟她表白的。 等到事后找了媒人上门提亲，两个人定下亲事确定下来了，他们见个面都要隔个一米远。 一块儿上街买东西，也是分前后走的，总觉得被人看见了臊得慌。 李香兰还记得那会儿，朱志勇要给她买东西，她都是一口拒绝的，就怕没结婚就花男方的钱，叫人知道了说嘴，哪里还敢主动提要求？ 不过她也晓得时代在变，不能用自己过去那套老八股思想来要求女儿们。 “珠珠，聂磊要是主动送你，你也要客气推辞一下，别让人觉着你不矜持。”李香兰想了想，还是跟朱珠说教了两句。 朱珠知道她妈这么说也是为了她好，没故意跟自己妈妈抬扛，满口应下了。 母女俩从护肤品柜台出来后，就去了卖烟酒的柜台转了转。 朱珠问了一下，茅台酒除了指定年月的是特供酒不能购买之外，其他的凭票限购两瓶。 朱珠觉得外公找了他堂弟李扬的关系帮忙打听她爸朱志勇的事儿，不管有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总不能让外公替自己家贴钱搭人情关系吧？ 她就对李香兰说：“妈，老堂叔李扬那边的人情礼，我们就买一瓶酒一条烟和一斤茶叶，托外公去送吧。 至于村长爷爷那边，最近前前后后也真是为咱家操了很多心，咱再给送一瓶酒和一条烟，您觉得怎么样？” 李香兰还挺汗颜的。 她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咋过的，自从丈夫出事的消息传回来后，她脑子就跟装了浆糊似的，很多时候过得浑浑噩噩。 本来这些人情往来走礼的事儿，都应该是自己来操持的，现在反而要长女来提醒自己。 “你说得对，是妈妈没考虑周全，你老堂叔那边只怕你外公早就替咱把谢礼送过了。 可你外公不跟咱提，咱也不能装聋作哑，就按你刚刚决定的办！” 朱珠笑着道好。 李香兰想到刚刚售票员说要凭票购买，她就疑惑的问朱珠：“买酒还得收工业券？可咱没有呢！” 朱珠拍拍她妈的手臂，笑着说：“妈，你放心，我有，上回聂磊给我的。” 李香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跟着朱珠来到烟酒柜台，要了两瓶茅台酒，一瓶酒要十二块钱，两瓶花了二十四块钱并一张工业券。 至于香烟和茶叶，朱珠说等回镇上，到供销社里买就行了，省得路上带着还累赘，一方面还能给供销社创收，两全其美。 李香兰觉得女儿脑瓜子就是灵活机敏，换她，刚刚傻傻的就想在这儿一站式买齐全了。 买了酒后，其他的日用品什么的，李香兰觉得家里还有得用，不需要添置。 朱珠也觉得类似香皂洗洁精酱油之类的，都能在供销社买到，就不要为难自己大老远的背回去了。 母女过了一遍眼瘾，眼看着午饭时间就要到了，朱珠就提议先去找间小吃店啥的填饱肚子。 李香兰早上出门前还想做几个包子带着中午吃的，朱珠没让，说难得上趟县城，要带她见识一下，下下馆子。 李香兰原是能省则省的性子，但长女一双眼睛噙着笑意闪闪亮亮的看着自己，她心头一软，就答应了。 想到今天花出去那么多的钱，李香兰到底还是有点心疼，小声对女儿说：“找便宜的路边摊随便吃点素面啥的就好！” 朱珠嘴上应着，可县城这地儿她也不熟，哪知道哪里有便宜的路边摊啊？ 毕竟县城的市容管理比起下面镇子的要严格许多，走在街上，都能不时看到有带着红袖章的巡防队的人经过。 朱珠带着李香兰，选择在明珠广场附近的一家小吃店里解决午餐。 这会儿正值饭点，小吃店里几张桌子全都坐满了人。 朱珠带着李香兰进来，店里负责收拾碗筷招待客人的大婶就忙迎上来。 “两位是要吃面还是吃饭？” “现在好像没位置哦。”朱珠往里面扫了一圈。 大婶笑呵呵的说：“稍等上片刻，里面有一桌马上就能收拾出来了。” 朱珠觉得在这样的小吃店吃饭遇到客满需要排队等候的情况是很常见的事情，就扭头跟李香兰说：“妈，要不咱就稍等一下？ 您要是不喜欢这家，咱就去别处看看。” 李香兰觉得这家客人多，说不定就是人家做的吃食好吃又实惠，决定等一等。 大婶儿很高兴，拿了两张凳子出来让朱珠和李香兰在门口先坐一下，又随即从收银台那儿拿出一张手写的菜单给朱珠看。 这份菜单让朱珠瞧出了后世快餐饭店的雏形，米饭的配菜都是做好的，可以自己选荤素搭配，按照配菜多少来算价格。 除了米饭他们小吃店还有做面食，海鲜鱼丸面、猪肉猪杂面、还有粿条汤粉等等。 “加海鲜的面条粿条汤都是一块钱一碗。 不加海鲜的，一碗六毛钱。”大婶儿笑呵呵的说。 朱珠问李香兰想吃饭还是面汤。 李香兰要了一碗不带海鲜的素面，朱珠觉得这素面不顶饿，直接跟大婶儿说：“就要两碗猪肉猪杂面。” “好嘞，等二位坐下了，我马上安排做，不然面做早了容易坨。”大婶儿笑着说。 朱珠无所谓，看到收银台那里明明白白写着先付后吃，她就起身去把两碗面汤的钱给付了。 正文 107偶遇高老师 朱珠和李香兰也就等了七八分钟，里面就有一张桌子被收拾出来了。 大婶儿忙招呼朱珠和李香兰过去坐，又忙去后厨交代了一声，片刻后，就端上来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猪肉猪杂面汤。 朱珠闻着面汤的香味儿吸了吸鼻子，从桌上的辣椒罐里挑出来一点辣椒酱，用来蘸猪肉片和猪杂吃，味道一绝。 李香兰是不敢吃辣的，她看闺女在家也没吃过辣椒，这会儿把肉蘸了红红的辣酱吃得喷香，还好奇她什么时候学会吃辣的了。 “妈，这个不是很辣那种辣酱，挺好吃的！” 朱珠说着，夹了一片肉蘸了一点点辣酱送到她妈嘴边。 李香兰半信半疑的张嘴吃下了，肉片刚入口，她秀气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辣，还是很辣！ 可吐掉吧，那是肉，多浪费？ 李香兰只能硬着头皮吞了下去，喉咙里口腔里热乎乎的，感觉都要喷火了似的，忙用勺子舀汤喝。 “妈，你是真的一点点辣都吃不了啊？”朱珠有点不好意思。 李香兰摇头，她说自个儿一吃辣的，就要流眼泪流鼻水，是真吃不了这东西。 朱珠也就没有再勉强，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嘛。 母女二人吃着热乎乎的面条，额头都跟着冒出了一层热汗。 快吃完的时候，挨着她们这一桌的前面，坐下了一对青年男女。 男的在温柔的询问女的要吃点什么。 女的好似刚跟他闹过脾气，黑着脸，语气里带着两分不屑。 “这种路边小店，能有什么好吃的？” 拿着菜单过来给二人点菜的大婶儿脸色有点僵，听人家这嫌弃的语气，她都不知道还要不好把菜单给人家看了。 男的伸手接过了大婶的菜单，态度和语气却十分的温和有礼，“不好意思，菜单我先看一看，一会儿选好了再叫你！” 大婶儿连忙道好，先收拾另一桌客人留下的碗筷去了。 朱珠刚开始的时候，看那男人的背影，觉得特别眼熟。 这会儿再听声音，她觉得不用看人正脸确定了，这男人是她的英语老师高建斌无疑了。 朱珠之前只知道高建斌是从县城这边的重点高中调到镇上去的，对于他结没结婚，住在县里还是镇上，那是全然不知。 毕竟这些都属于老师的个人隐私，学生也不可能刻意去打听。 这会儿跟高老师在小吃店里偶遇了，朱珠就寻思着要不要上前去打声招呼。 装作看不见吃完直接走人吧，要是高老师没发现还好，发现了，显得自己多没礼貌？ 要是上去打招呼吧，换他们二人有说有笑的时候也没啥问题。 可这当口，高老师的对象明显是跟他闹别扭呢，她去打招呼，是不是显得很没有眼色？也叫高老师难堪呢？ 朱珠正纠结着，忽然就听到前桌传来的动静。 高老师那对象忽然生气地推开了凳子，大步流星地朝着小吃店门口走了出去。 高建斌喊了声‘媛媛’，将菜单放在桌子上后，抬脚追出去了。 全程没有往后看一眼，所以，应该是没有发现他身后坐着自个儿的学生的。 朱珠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走了好啊，省得让自个儿纠结犯愁了。 李香兰也吃饱了，放下了筷子，看朱珠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忍不住问了句‘怎么了’。 朱珠压低声音凑过去对她妈说：“妈，刚刚背对着我们坐的那男同志，是我们班的英语老师。” 李香兰一脸吃惊，“就是你说的那个从县里调下去的那位？” 朱珠点点头，“他之前在县重点高中教书的，调到镇子上去，对他来说，待遇是比从前差了。 但对我们高三组的学生，那就是值得高兴的美事儿！” “那看来你们这位高老师还是把家安在了县里，这样就辛苦一点了，得周五周日两头跑。 对了，刚刚那位，是他老婆吧？”李香兰问。 朱珠笑着说：“妈，我们高老师结没结婚我不清楚，但刚刚那位应该是他对象没错。” 李香兰坐的位置正好能看清楚刚刚那位女同志的正脸，长得是还不错，可是脾气看着不太好。 全程黑脸，就跟所有人都欠了她钱似的。 “你们高老师看着人长得斯文，说话也温和，对他那对象，也很耐心。” 朱珠嗯了声，她刚也看出来了，高老师一直在轻声的哄着那女的。 但两个人在公众场合说话小声，朱珠也不可能竖着耳朵听人八卦，就只看到女的气呼呼的丢下高建斌走人了。 母女俩都吃饱了，已经结完账，擦了下嘴就起身带着东西离开了小吃店。 然而，朱珠和李香兰走出小吃店没走多远，就又看见了高老师和他对象在街上拉拉扯扯的。 朱珠觉得这时候要是还凑上前去打招呼，那她不仅不是对高老师有礼貌，还是个白痴兼二百五。 可她们要去明珠广场那边等着取货，往这边街道走，是必经之路。 李香兰皱着眉头说：“珠珠，要不咱就在小吃店外面等等，等你那高老师跟他对象走了，咱再走。” 朱珠也没有好的法子，只能听她妈的，让她舍近求远往反方向兜远路，还顶着那么大的太阳，她没那么傻。 朱珠问小吃店大婶儿要了两张小凳子，母女俩就搁小吃店门口坐着等。 哪知道，大型尴尬现场只有迟到，没有爽约的，高老师他哄好了他对象后，领着人又往小吃店这儿走了。 朱珠：“......”今天真是左右逃不掉了呗。 高建斌牵着赵媛的手，好不容易将这大小姐给安抚住了，努力说着笑话逗趣，正要进小吃店，脚步忽然一顿。 朱珠知道有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她避不开了，只能从凳子上起身，落落大方的笑着跟高老师问好。 “朱珠？你怎么会在这儿？”高建斌很是意外。 赵媛的视线像雷达似的，上下扫视着朱珠，对方出色的脸蛋和身材，让她本能的生出了两分危机感。 她原本转晴的脸色一下又沉了下来，声音闷闷的：“建斌，这是谁？你也不介绍介绍。” 高建斌知道赵媛又小心眼醋上了，心里有一瞬的憋闷，可脸上却仍是温和大气的笑意，耐心道： “媛媛你没听到么？朱珠同学喊我高老师，她是我的学生啊！” 正文 108凤凰男和高干女 朱珠也没想到高老师的对象竟是这样的小心眼，那脸色臭得，真是，啧！ 不过做人么，在外交际彼此面上要过得去。 她是高建斌的学生，那他对象，也勉强能算是‘师母’了，朱珠想想也就忍了。 听高建斌介绍那是他对象赵媛，朱珠堆着官方的微笑跟对方打了声招呼，顺带介绍了一下自己妈妈李香兰。 “你是跟你妈妈来县里办事的？你们吃过饭了没？”高建斌态度非常亲和。 这跟朱珠在学校里见到的那个严肃的、不苟言笑的高老师，多少还是有点出入的。 朱珠笑着说：“高老师，我们家是干个体的，我和我妈周六来县城拿点货。 刚刚已经吃过了，倒是你们，还没用饭吧？ 呵呵，我和我妈就不耽误您和未来‘师母’用餐了！” 赵媛被朱珠的那声‘未来师母’逗得脸上终于有了丝笑模样。 她拉了下高建斌的手臂，嗔怪道：“好了建斌，你就别耽误朱珠同学跟她妈妈忙正事儿了。” 高建斌原本还想问朱珠怎么干上个体了，被女朋友这一拉，忙改了口：“是，那朱珠同学，还有阿姨，你们先忙，我就和赵媛......” 李香兰含笑点点头，“高老师别客气了，你们去吃饭吧，再见！” 高建斌朝朱珠和李香兰摆摆手说了声‘再见’后，随赵媛重新走进刚刚来过的小吃店。 二人坐下后，小吃店大婶儿忙不迭又拿了菜单上来。 赵媛不喜欢简单的粿条汤面，她就喜欢吃米饭配菜，一口气点了三个素菜和三个荤菜，都是要现炒的。 高建斌再心疼钱也不敢在赵媛跟前表露出来，笑着让大婶儿照着赵媛点的菜，快些安排上来。 “好，请二位稍等一会儿，马上就炒！”大婶儿写好菜忙跑去后厨安排了。 趁着上菜的空档，赵媛就冲高建斌发作了：“你刚刚看你那学生哪儿呢？” 高建斌头都要炸了。 可他还得陪着笑脸解释：“媛媛，这样就没意思了哈。 那就是我们班上的一个学生，我对她就跟其他的所有学生是一样的。 再说，偶然在县上遇到了，那还能假装不认识不成？ 你别多心好不好？我对你的用心程度，你还不清楚么？ 你看你爸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硬是要棒打鸳鸯，我不是坚定不移地坚持着自己的心意，就算被调到镇上去了，没了好的工作待遇，我也没屈服不是么？” 赵媛知道自己有些小心眼，可她也是没办法。 高建斌长得好看，之前在县里的高中任教时，就有同事要给他做媒拉纤介绍对象的。 还有一个是他师妹，也是因为喜欢他，找了关系好不容易才调到他任教的高中里去当他同事。 一个个的都是虎视眈眈的想要从她手里抢他的。 赵媛原本觉得高建斌能喜欢上自己，还对她这样的温柔耐心包容她的火爆脾气，这点足够难得了，她的父母一定会同意他们俩的婚事。 可偏偏事与愿违，赵父赵母坚决不同意女儿找一个穷教书的，还是农村出身的男人当对象。 赵媛为此和父母吵了两次架。 赵父一气之下，动用手中的权利，把高建斌从县城重点高中给弄走了，分派到了下面的镇上教书。 赵父是想借此来分开两个人，逼女儿分手。 然而赵媛就跟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跟高建斌在一起。 而高建斌也不肯放开赵媛这个G.G子弟出身的女朋友。 被调到镇上去教书他就咬牙接受忍着熬着，每个周末，他都会赶回来陪伴赵媛，哄她开心。 高建斌见赵媛沉默着没说话，就伸手去握住她放在桌上的小手。 “媛媛，你信我，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 The moonlight stands for my heart!” 高建斌用英语来告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每次听他用淳厚的嗓音对着自己说些表达爱意的英语句子，赵媛就觉得美得冒泡。 她虽然也是读完大专出来的，可赵媛每到这样的时刻，她就总有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觉。 她为自己无法确切的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而懊恼。 她就只知道，她喜欢的男人，高建斌，他很优秀，很有才华。 “讨厌，你就总是这样，只会说些好听的话来哄我！”赵媛娇嗔了两句，嘴角却是压不住的笑意。 高建斌见她笑意直达眼底，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了。 等饭菜上桌后，他还频频给赵媛夹菜，劝着她多吃一点。 两个人一顿饭吃了近一个小时，结账走出小吃店的时候，赵媛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今天听你叹气几回了。”高建斌问道。 赵媛抿了下唇，想了想，也没瞒着高建斌，“我爸妈前两日想张罗着给我弟找个媳妇儿。 他们倒是对我弟要找的媳妇儿没要求，只要年纪差不多的，长相中上的，身家清白的就行，不拘是农村的还是城里的。” 高建斌默默听着，一时没说话。 他其实是想吐槽的，就赵媛她那智商只有六岁的弟弟，明显就是个傻的，娶媳妇还想着怎么挑人？ 简直就是笑话！ 像他那种痴傻儿一辈子乐乐呵呵的，有吃有穿有人照顾都是天大的福气了，还想着娶老婆呢！ “你怎么不说话？”赵媛见高建斌不回应，晃了晃他的手。 高建斌轻笑一声，看了赵媛一眼，“我觉得你弟弟现在挺好的呀，为什么要娶媳妇儿？ 他身边又不缺保姆照顾！” “保姆跟老婆能一样么？ 我觉得我妈的想法也没错，保姆只能照顾他的生活，可谁能保证哪一个保姆能一份工做到老呢？ 娶个老婆就不一样了，找个老实的，有耐心的，能对我弟好的，一辈子照顾他，等我爸妈老了，也能放心啊！” “可是老实的，有耐心，有爱心的善良姑娘，上哪儿找啊？ 媛媛，除非是那些舍得卖女儿的人家，否则......” “高建斌，你什么意思呀你？我弟弟哪里差了？ 他要不是小时候高烧把脑子烧坏了，他现在就是天之骄子你知道不？ 就凭我家在县里的地位，就凭我爸的职务，我弟就算是弱智，也能找到愿意嫁给他的人！”赵媛气吼吼的喊道。 正文 110山里出来的男凤凰 高建斌并没有发现车上的朱珠和李香兰。 他是带着情绪上车的，一路都在思考着自己继续与赵媛处下去的利益得失。 赵媛是高干女，家里条件非常好。 而他高建斌是什么？ 他出生在粤西省下面的农村，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四面环山，从村子里要去镇上买东西，需要走三个多小时的山路。 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老实巴交的，只会跟田地打交道。 然而，到了高建斌这里，他是家族里的异类。 因为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一个道理，要想改变运命，唯有读书这一条路。 他不愿意像自己的爷爷奶奶和父母亲人那样，一辈子窝在乡下种田，连大山都走不出去。 高建斌他足够争气，他也有读书的天赋。 十一岁的他，是村子里唯一考上镇上初中的学生。 高建斌的父亲为了供儿子继续上初中，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挨家挨户的求人却借不到一分钱，最后不得不铤而走险去偷偷倒卖山货，就为了给儿子攒下一笔学费。 后面他父亲就出事了，临终前，父亲抓着他的手，用尽全力叮嘱道：“好好读书，一定要出人头地！” 高建斌就是记着父亲的这句话，才会发了狠的读书。 他一步步从农村读到了镇上，再从镇上考上了县里，又从县里考上了京师大。 毕业后，他服从国家的分配，来到了朝阳县重点高中担任时下最稀缺的人才资源，成为一名英语老师。 他靠自己的努力，跃出了农门，改变了命运。 原本，在他的计划里，他接下来的人生就会按部就班，一点点向着自己梦想中的样子靠拢。 他会在学校里找一个志同道合的同事结婚，组成一个家庭，等他们分配了住房，就把乡下的母亲接来一起住，让她也感受感受城里人的生活，享享清福。 然而，在遇到赵媛后，他的方向他的规划被推掉重组了。 而做这样选择的人，恰恰也是他自己。 换做是其他人，眼前有一条是登云梯，一条是平坦的小路，你会怎么选？ 选登云梯，格局发展可能会更大，人生也能少奋斗十几年。 选平坦的小路，就是选择了局限的格局，他的日子会过得不好不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温馨却平淡如水。 高建斌最终没有抵挡住内心的诱惑，他拒绝了主动追求的小师妹，也谢绝了同事的保媒，选择了赵媛。 跟赵媛处对象，他有得到过好处吗？有，自然是有的。 可是他觉得自己的付出远多过于得到的。 在赵媛这个暴脾气的大佬千金面前，高建斌有时候觉得自己骨头轻贱得自己都想唾弃，伏低做小，连男人的尊严都不要了。 可为了自己能拥有更好的未来，他选择了隐忍，选择了无底线的包容。 甚至在赵媛父母都反对他们在一起，出手打压他的时候，他都咬牙忍了，他把这一切都当成是赵媛父母对他的考验。 然而今日赵媛说出让他入赘的那番话，是真的刺痛到他了。 他想起了自己父亲临终前看着他的眼神。 想到了母亲无数次催婚时提起的‘高家三代单传’‘人丁稀薄’‘早日开枝散叶’的殷殷叮嘱...... 高建斌是绝对绝对不可能答应入赘的。 可是，他已经走到了如今的这一步，要就此放弃吗？ 他现在已经被调到了陇上镇去了，如果在这个当口与赵媛分手，那他再想回县城重点高中，是绝对无望的。 高建斌很不甘心居于现状。 他揉着发涨的太阳穴，内心就跟油煎似的，不上不下，分外难受。 等汽车在陇上镇汽车客运站停下来的时候，高建斌仍然没有发现车上的朱珠和李香兰。 他空着双手下了车，游魂似的往前走。 朱珠觉得她这位英语老师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蔫的，莫非是被对象给踹了？ 母女俩拖着拉车下了车，步行前往供销社。 朱珠也没跟李香兰再提高建斌的事儿，毕竟高老师是被踹了还是怎么的，都跟她们没关系呀！ 供销社里，许主任正在巡场，看到朱珠带着李香兰进来，含笑走了过来。 “这是刚从县里回来？” “是啊许主任，呵呵，我和我妈过来取自行车，顺便买三条大前门和一斤茶叶。”朱珠说道。 许主任还挺好奇的，问朱珠：“你们去县里没去百货大楼逛逛？ 那边香烟和茶叶品种可比咱供销社多。” “怎么没逛？但烟和茶，在哪儿不是买呀？ 我和我妈还要拉货回来，就寻思回来在您这儿买也一样！”朱珠说道。 许主任笑呵呵的点点头，但他心里却是跟明镜似的亮堂，啥都明白。 朱珠丫头情商高啊！ 在哪儿不是买？来供销社买，不就是冲他这个当主任的，冲他们的老交情么？ “把拉车给我，我先给你保管着，你一会儿买完烟和茶，出来外面取就好。”许主任主动接过了朱珠手里的拉货车。 李香兰：“怎么好意思麻烦许主任你呢？谢谢啊！” 许主任说了声‘客气了’，拉着两大包货先到外面去了。 朱珠买完了烟和茶叶提出来，找到许主任向他打听：“许主任，你知道咱镇上哪儿有卖焊接的铁架子吗？” 许主任原本正在抽烟，闻言忙将滤嘴香烟取下，皱着眉头问朱珠，“你是想买什么样子的铁架？” 朱珠就把自己要用来挂服装的铁架模型形容了一遍，“最好是能装滑轮，就像那种板车，比板车的轮子小一些。” 许主任想到自己供销社仓库里面貌似有一个闲置的架子，是之前淘汰换下来的，铁管上面都生锈了，也不知道朱珠嫌不嫌弃。 “我们仓库里有一个挺适合的，就是之前我们服装柜台那边用来挂衣服的。 不过那架子长期不用，生锈得厉害，你不嫌弃，可以买张磨砂纸回去刮一刮，勉强还能用！” 正文 111去纺织厂外面摆摊 朱珠眼睛一亮，笑着说：“好啊，许主任，我能先看看么？” 许主任点了下头，跟朱珠说了声‘跟我来’。 李香兰还要看着货，闻言忙从朱珠手里接过香烟和茶叶，让女儿跟着许主任过去仓库看看。 仓库门刚一打开，扑面而来一股子污浊的霉味。 朱珠和许主任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走进去。 仓库里头堆满了各种杂物，有的东西放得年头估计都有些久了，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朱珠尽量让自己的呼吸缓和轻微一些，省得吸入了灰尘鼻子不舒服。 “许主任，你这里太久没清理了吧？ 一些不要的，不如拿出去当废品卖，还能回收一点价值！”朱珠提议道。 许主任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有些东西堆放着一直没用，也就跟着老化腐败了，还占着仓库的空间。 确实是得找个时间好好清理清理了。” 他说完，将挡在外面的两只瘸了腿的椅子搬开来，侧身往里走了几步，把一只长度约有两米，高度接近胸膛的铁架子拉了出来。 这只铁架子果然如许主任所言，上面锈迹斑驳，看起来真的特别的丑。 朱珠第一眼真的很嫌弃，就这样的衣架，衣服挂在上面，档次能被直接拉低好几档。 等许主任把整只架子拖出来给朱珠看，问她怎么样的时候，朱珠多嘴问了许主任一句： “如果这样崭新的铁架定做大概需要多少钱？” 许主任是人精子，一听就知道丫头这是嫌弃了。 他笑了笑，说：“现在有没有涨价不清楚，但估摸着十几二十块钱是要的。” 朱珠正犹豫着要不要重新定一只全新的，目光从仓库一角堆放着的布头上一闪而过，忽的就有了个好主意。 “许主任，这架子我要了，多少钱，我跟你买下。”朱珠说。 许主任还以为朱珠开口是要拒绝，没想到竟是要了这架子，还要开口跟自己买。 他笑着摆摆手，“你要的话直接给你了，左右是供销社淘汰下来的，放着也是没用。” “那不行，我不能白占供销社的便宜。 许主任，咱人情归人情，东西归东西，您多少得收我点钱，不然我拿着不安心呐！”朱珠坚持道。 许主任就知道自己要白给，这丫头肯定是不会要的。 他笑了笑，点点头，说：“好，那就收你一块钱吧，我就当是处理废品卖了。” 朱珠觉得被当作废品处理掉的东西确实值不了几个钱，许主任收她一块钱是不多，但也是一斤猪肉的钱了，也差不多。 她道好，又指着那包布头笑道：“那些布头许主任还有用处么？ 要是没用处了，也当作废品卖给我可以吗？” 许主任顺着朱珠的手指往边上扫了一眼，那些布头自然是没用的，都是布匹的边角料。 现在这年月还没有后世的技术，可以把布头边角等棉纺材料回收后全部进行漂白处理，再用机器打散了重新纺织成再生布。 所以，许主任一听朱珠想要那些没用的布头，这次就不肯收钱了，把那包布头一块儿送给了她。 砂纸供销社有的卖，朱珠买了两张，跟她妈李香兰一块儿在供销社外面的空地上，卖力的搓啊搓，把铁架子上的锈迹都给搓下来。 等粗糙斑驳的铁锈被磨掉后，架子看起来没那么丑了，但生锈的地方，还是有痕迹在的。 朱珠就跟李香兰说，从布头里挑出来一些颜色浅一些的，用来一层一层的包在水管上。 李香兰被朱珠这一指点，立马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她可是会缝纫剪裁的人，用布头装点个架子，她比朱珠在行。 没花多少功夫，一个渐变色的衣架就新鲜出炉了。 许主任是亲眼看着李香兰和朱珠母女俩是如何变废为宝的，惊讶得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朝二人竖起一个大拇指，佩服得五体投地。 “了不起，朱珠同志，你有这样的头脑，合该你能挣到钱！” 朱珠哈哈笑起来，“许主任，我这还没开始做生意呢，被你这么夸，我多不好意思。” 许主任就道：“你不用不好意思，我替你瞧着呢，你这服装生意，肯定能挣钱。” 好话谁都爱听不是？朱珠笑眯眯的谢过许主任，“那就借您吉言了！” 想到每日来镇上摆摊卖衣服，衣架子和服装背来背去的不方便，朱珠就厚着脸皮问许主任，能不能把铁架和衣服寄放到他那儿去。 想到不能让许主任为难，朱珠又补充一句：“我可以给供销社付点租金的。 如果您觉得不方便，也没关系，我就另找找个地方。” 朱珠想，如果供销社不行，就看看能不能麻烦表姐吴家欢。 她在电影院上班，或许知道哪里能租到单间啥的，当个临时仓库也可以。 许主任是知道朱珠家的情况的，他想了想，对朱珠说：“你收摊后可以暂时放到我办公室来。 等过几日，我让人清理了仓库，把旁边一间小的腾出来给你用。 你也别担心，是要象征性收点租金的，就当作是给我们供销社额外创收了。” 朱珠听了这话特别高兴，忙说：“应该的，太感谢您了许主任！” “行了，别客气了。 都这个点了，你们是要回村里去了么？”许主任问道。 朱珠看了一下时间，这会儿才四点多不到五点，各大国营厂子的工人们可都还没下班呢，回家岂不可惜？ “嘿嘿，许主任我想跟我妈去试着卖卖货，把烟酒茶都寄放在你这里先，回去我再来取，可以吗？” 许主任知道这是个主意正的，没多说别的，用行动证明，寄放啥的，没问题。 朱珠笑嘻嘻的看着妈妈李香兰，跟她妈说：“走，咱去纺织厂外面摆摊！” 李香兰觉得摆摊不应该去市场上摆么？怎么要去厂子外面摆摊啊？ “妈，这个时间去市场都是买菜的大爷大妈，他们最多看看，买的可能性不大。 纺织厂那边不同，女工多呀，下班了出来看见了，不得好奇过来看几眼啊。 只要她们来看货，我就能瞅着机会推销出咱家的衣服！” 正文 109你愿意入赘么？ 又来了又来了！ 高建斌简直想骂娘了！ 他深吸了两口气，勉强笑着，“媛媛，好了，不生气了，你说的都对，是我说话失分寸了。” 赵媛眼圈泛红，她停下脚步，看着高建斌哽咽道：“建斌你知道吗？ 如果我弟弟是个正常的人，我爸妈或许就不会反对我们俩在一起了。” 高建斌点点头。 赵媛这话他完全能理解到位。 如果赵媛的弟弟赵硕是个正常人，那么，将来支应门庭继承赵家的人肯定就是赵硕了。 赵媛作为女儿，终究是要嫁人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虽然以赵家人对儿女婚姻大事的要求，也不见得会同意女儿跟一个穷教书的结婚。 可如果赵媛非他高建斌不嫁呢？赵父赵母又能坚持多久？ 只要他和赵媛坚持住不分手，赵父赵母最后肯定是要同意的，还得陪嫁一份厚厚的嫁妆。 然而，赵硕小时候发高烧给烧傻了，成了一个废人，对赵家来说，儿子是没了指望，赵媛就是唯一的希望了。 赵父赵母自然希望女儿能嫁给更好的人，就算不是体--制内的，也得是有点小权有点家底的人家。 现在趁着赵父还在位置上，能提携就多提携，将来退休了，就得靠女婿来照应家里，顺带着照顾好自家的傻儿子了。 高建斌不过区区一个教书匠，每月领那么点工资，能顶什么用？ 赵父赵母自然不同意了。 现在赵父赵母忽然生出了要给傻儿子娶老婆的念头，也是寻思着，女儿这恋爱脑万一靠不上呢？ 想到自个儿百年之后，儿子没人照顾，被保姆虐打、受冻挨饿，夫妻俩的心就要跟着碎成渣渣。 这样一想，不如趁早给赵硕娶个媳妇进门，趁现在他们还没退休，有职全在手，说话有力，可以帮赵硕慢慢调..教好新进门的小媳妇儿。 “不哭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高建斌安慰道。 赵媛抹了下眼泪，将脑袋靠在高建斌的肩膀上，“建斌，如果.....我是说如果哈。” 高建斌呼吸微微提了起来，紧张感袭上心头。 “如果什么？你说，我听着！” 赵媛接着道：“如果我再去找我爸妈摊牌，跟他们说我非你不嫁，他们能接受的唯一个条件是你入赘的话，你愿意吗？” 高建斌听了这话心口猛地一窒，就跟突然犯了心梗一般，难受得他一瞬间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 感受到高建斌身体的僵硬，赵媛忙补充了一句：“我都说是如果了，你反应怎么这样大？” 高建斌这下是真的觉得被羞辱到了，他沉下了脸，轻轻推开了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赵媛。 “赵媛，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我们家三代单传，我高建斌......绝对不可能入赘！” 说完这话，高建斌心口的怒意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有愈烧愈旺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赵媛跟前爆发出来，所以，他选择马上离开。 高建斌脸黑得跟抹了锅底灰一样，压抑着怒意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对赵媛说了一声：“抱歉，我想我需要找个地方一个人冷静冷静！” 丢下这句话后，高建斌就从赵媛身边匆匆走掉了。 赵媛完全傻眼了。 她没想到试探性的一句话，居然让高建斌反应这么大。 她也是反复琢磨过她父母的心思，觉得这可能是唯一能解决她和高建斌在一起的办法，才试着先问一问高建斌的意思。 哪知道，他气性这样大的，居然甩了脸子扔下她直接走人了...... 赵媛觉得失了面子，她站在原地气得直跺脚，冲着高建斌已经走远的身影喊道：“高建斌，你给我回来！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回来，下回再哄我都不好使了，我就听我爸妈的，跟你一刀两断！” 赵媛声音尖锐，路上的行人听了都忍不住停下脚步侧目。 高建斌能听不见么？ 不，他听见了！ 可是自尊心不允许他回头，他脚步迈得越发大步了，转眼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赵媛放声尖叫了几声，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呜呜哭泣。 可是，没有了愿意低三下四哄着她捧着她的高建斌，她就做不了高高在上的公主了。 ...... 朱珠和李香兰在两点半之前就取到了上午定的两包货。 这货看着就挺重，靠肩扛手提的，太难了。 朱珠在广场卖辅料杂货的店铺买了一辆小拉车，这是可以折叠的，拉出来把货堆叠在上面，再买条弹力绳固定好货物，就能轻轻松松拉着走了。 母女俩拉着货带着两瓶酒上了公交车，直奔汽车客运站。 今日在县城转了一圈后，朱珠也算弄明白了。 早上她和她妈妈坐的那辆金杯面包车，是挂靠在客运站跑车的，属于半私人的那种性质。 回去的这一趟，朱珠决定不再坐那种车了，直接在客运站的售票窗口买了两张票。 也就比面包车那种贵五毛钱一张票，却能有舒舒服服的位置坐。 朱珠拉着的货没办法上中巴后面，司机就做主让她把货放在车头，有他看着，也不会遭了扒手。 这可把朱珠高兴坏了，连声道了谢谢，拉着李香兰的手往中间的位置去了。 中巴车中途也会停下来收客下客的，但比起金杯面包车的没节操，不管车厢里挤不挤，只管往里面多塞人的行径，客运站的汽车则要好上不少。 虽然客多时候，中间过道上也会站好几个人，可没严重到脚都没地儿放的程度。 摇摇晃晃走了半程路的时候，朱珠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居然又跟自个儿的英语老师高建斌同志见面了...... 这真是太巧了吧？ 朱珠不由猜测，高老师难道不住县里了？今日只是来县城见对象一面？ 可这会儿也还早啊，怎么不留下多陪陪对象，这么巴巴的跑回学校宿舍去，不觉得无聊么？ 朱珠想着想着，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八卦了。 她扭头看了眼身边的妈妈，今天李香兰大抵也是逛累了，靠着座位，正睡着呢。 朱珠也没有要在车上跟高老师寒暄的意思，假装没发现，扭头看窗外的风景去了。 正文 112展开地推模式 女儿太自信了，当妈的也不能打退堂鼓，更不能怂。 虽然刚开始准备摆摊做生意，还是去弟弟上班的纺织厂外面摆，李香兰多少有点抹不开面子。 可看长女跟打了鸡血似的，李香兰也调整了下心态，不再别别扭扭的放不开了。 母女俩不可能真把摊子摆到纺织厂大门口前面去。 朱珠选了一处遮阳的地儿，约莫离纺织厂大门有十几米远。 两个人把架子放下后，就开始理货。 衣架子是买拉车时顺带捎的，李香兰开始说在供销社买，朱珠没同意。 自己家里洗衣服晾起来的衣架子容易变形，不适合拿来挂销售的服装。 朱珠当时就指着明珠广场上卖衣服的商铺告诉李香兰，这些是刚需硬件，衣服挂出来有没有型，好不好看，衣架子同样重要。 李香兰也不懂这些，女儿说得买，那就买了。 这会儿，朱珠按着之前想好的搭配，将衣服成套成套的挂起来。 就是刚刚拆开包装袋，衣服没有经过熨烫，还有些压痕。 可惜她们没有熨斗，要不，熨烫过的衣服挂出来，会更板正，显得更上档次。 朱珠一边理货一边教着李香兰服装搭配的技巧。 李香兰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她跟着朱志勇生活，丈夫本身就是个喜欢追究美的人，多少也让她练就了一双懂得欣赏美的眼睛。 她认真学着，发现女儿说的都很有道理，特别是在看到她将搭配好的两件衣服放到一块儿后，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特别的有冲击力。 纺织厂的门卫大叔远远看到有人在附近摆起摊子卖起了衣服，还觉得新奇。 他将脑袋探出门卫室的窗口往朱珠所在的方向张望。 这年头电子产品不普及，只要不犯老花，一般人的视力都是很好的。 门卫大叔一下就认出了朱珠来，心想李工的外甥女路子走得野啊，先是卖月饼给他们厂子，现在又跑到他们厂子外面来卖衣服了。 门卫大叔隔着十几米远朝朱珠喊了一声，笑呵呵的冲母女俩挥挥手。 朱珠看见了，也笑着朝门卫大叔挥挥手。 “妈，衣服都挂好了，您先看着摊子，我去跟王叔打声招呼。” 李香兰应了一声，脸蛋微微有点红，都是自尊心那玩意儿给闹的。 朱珠小跑着来到门卫室窗口外面，笑容甜美的喊了声‘王叔’。 门卫大叔看朱珠忙活得脸蛋微红，鼻头冒着汗珠子，笑着问她要不要喝水。 朱珠忙道‘不用’，指着自己身后的摊子对门卫大说说：“我带着我妈学人做点小生意，来厂子外面摆个摊，不影响纺织厂的吧？” “不会不会！”门卫大叔忙摇头。 隔着十几米远呢，又不是杵厂子大门口，也没有说是要进去推销叫卖，他能说有啥影响？ 就是有，看在李工的面子上，也得多包容包容不是？ 朱珠今日在供销社多买了一条大前门，那也是有用意的。 要来人家地盘附近做生意，该打点一二的地方，绝对不能抠搜。 门卫是没什么大权，但你最好也别得罪。 朱珠从包里摸出一包烟来递了过去，笑着说：“一点小心意，王叔你收下。 之后我们还可能时不时过来这边摆个摊，还请王叔帮忙照应一二！” 门卫大叔着实没想到朱珠会给他送烟。 虽然只有一包，但对他来说，这就挺够意思的了。 还是大前门这样的好烟，他平日里抽的，是一盒一毛五分钱的那种便宜货。 “哎呀，朱珠，你这也太客气了。 帮忙看顾一二这个没问题的，大家都认识这么多年了，烟我就不收了！”门卫大叔假意推辞。 朱珠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门卫大叔被朱珠多说两句后也就半推半拒收下了。 等朱珠回去，大嘴巴门卫大叔就跑去了技术组给李松柏通风报信了。 要去技术组那边就得经过车间。 他一路说过去，车间里一个人知道，传来传去的，不到十分钟，就都知道李工的外甥女来厂子外面卖服装了。 “李工姐夫就是当倒爷的，胆子大得很，还敢钻国际列车跑苏国去倒卖货物给老毛子。 他这闺女也是个厉害的，没吸取教训，倒是选了她爸的老路，跟着做起生意来了。” “吸取啥教训啊？春花，你这话不对哈。 李工他姐夫是国际倒爷没错，可李工外甥女就只在镇子上做点小买卖，这哪里是走她爸老路了？” “反正这年头敢出来自己做买卖的，都是胆子大的。 李工这个外甥女，是厉害着呢！” 车间女工七嘴八舌的，先是讨论起了朱志勇和朱珠父女做生意的行径。 随后，又说到了朱珠跑来纺织厂外面摆摊卖衣服的话题上。 有人提议下班就去朱珠摆的那个摊子上看看。 有那正好打算添置的衣服的，也决定一会儿去挑一挑。 总之，门卫老王的大嘴巴，是在第一时间起到了一点宣传作用了，让厂子里的女工知道了朱珠服装摊的存在。 李松柏从门卫老王口中听说这个消息，将手中的活儿一放，拍拍手就往厂子大门口来了。 朱珠和李香兰将货架摆好，原本还寻思着要开张估计得等到厂子里的女工下班出来才有机会了。 没曾想，刚好有一对母女从这附近路过，被她挂出来的衣服颜色吸引了过来，两个人正饶有兴致地在摊子前挑选起了衣服。 “妈，这樱桃印花地衬衣好看吧？”年轻姑娘拿着衬衣往自己身上比了比，笑盈盈地问着自己妈妈。 女孩的妈妈点点头，“好看，红红的樱桃印花很衬你肤色，显得人也很精神。” “是吧，我刚刚就是一眼相中了这款衬衣！”女孩很高兴的说。 朱珠就趁机展开自己的推销模式，拿出了那条黑色的修身女裤和那款红色百褶裙出来，给女孩介绍：“同志，成套搭配穿起来会更显气质哦。 你看，搭配黑色高腰休闲裤，你把樱桃衬衣收进裤腰里，会从视觉上拉长双腿，而且也更显腰细，搭配小皮鞋穿，就很知性干练。 搭配高腰红色百折裙穿，就会有中摩登的时尚感。 今年红裙子可是非常的流行，俱说京都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还有沪市那边的女同志们，都是人手一条红裙子。 你喜欢的话，可以一套一起带走！” 正文 113真正的开门红 朱珠将黑色休闲长裤和红色百褶裙往樱桃衬衣下面一放，就直观的呈现出了两种不同的风格。 女孩被打动了。 她觉得搭配裤子和裙子穿都很好看，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如何取舍。 “刚刚还没问你，樱桃衬衣多少钱？ 还有裤子和裙子，都多少钱来着？”女孩忽然想到还没问价格，她想如果价格便宜，她就一起要了。 李香兰听到女孩询问价格有点紧张，她刚刚都忘了跟女儿商量好定价呢。 朱珠却是半点都不心虚，拿货是什么价格，她了然于心，这会儿卖零售，最少也是翻倍了。 “樱桃衬衣是三十二一件，黑色高腰休闲裤三十，红色百折裙要三十九。” 朱珠报完价格，不仅是挑选衣服的母女俩，就是李香兰都是忍不住心口咚咚跳。 太高了，朱珠开这个价格，不是赶客么？ 樱桃衬衣李香兰记得是十四块钱拿的货，朱珠卖三十二，翻了一倍不止呢，这也挣太多了...... 李香兰紧张得想去搓手，又怕露怯让这单生意跑掉了，心里七上八下的，又一时想不到什么话来说服人家买下衣服。 “太贵了，供销社新上的衬衣一件才卖二十五。”女孩皱着眉头，想把衣服放下就走，可又不太舍得。 女孩的妈妈小声的对女儿说：“要是一样的话，咱就去供销社买！” 女孩哪里肯在妈妈跟前说实话？ 恰好今日朱珠就是从供销社那边过来的，她买香烟和茶叶的时候顺带看了一眼。 服装柜台那儿是上了新款，可是采购服装的人眼光实在是太保守了，来来去去都是那些款式。 像朱珠专门选的这种色彩明艳，稍带点花头带点设计感的，几乎没有。 朱珠一脸亲和的微笑，耐心解释道：“同志，供销社的衬衣是纯色的那种吧？纯色的价格确实是便宜许多。 但我们这款樱桃印花的，是活性印染的，不容易褪色。 而且版型非常修身板正，关键是镇上现在还没有，你买了穿，跟别人撞衫的几率不会太高。” 女孩明显有点意动了，她确实是缺这么一件颜色鲜亮又有点设计感的衣服，不管是上班还是出门穿，都十分合适。 “那如果我三件一起买的话，你能给我打折不？” 朱珠一听有戏，忙点头说：“可以，三件加起来是一百零一元，我给你优惠每件一元，收您九十八就好！” 九十八元相当于女孩两个月的工资了，还是太贵了。 女孩妈妈却想到女儿下个月就要结婚，以后有了家庭，花钱买衣服只怕不如现在自在了，便想着自己来给女儿出这个钱。 “姑娘，你再给我们便宜一点，我三件都要！”女孩妈妈开了口。 李香兰真没想到最后是女孩母亲购买的意愿更坚定一些。 她笑了笑，拉了下朱珠的手臂，“要不再给这位大姐优惠一点？” 李香兰刚刚已经在心里算过账了，三件衣服，樱桃衬衣进价十四，黑色长裤进价十六，红色裙子进价十九，一起加起来也就四十九块钱。 能再让步一点点，把货卖出去，钱收入兜里才是自己的啊！ 朱珠笑盈盈的对母女俩说：“我妈妈都帮着两位同志来跟我施压了，看来，两位跟我妈是真投缘。 这样吧，我就按九十五给二位了，怎么样？ 三件，不同搭配，不同风格，真的是超级划算了！” 女孩抿着唇说：“要是能再便宜点，九十块钱，我就要了。” 可朱珠说真的没办法再少了，她这货都是羊城里拿来的。 是因为今天她们才第一天摆出来，想挣个开门红才主动降价给她们，再少，她都要亏路费了。 这话说的真诚无比，要不是李香兰自己跟着去县城拿的货，都要信了女儿的‘鬼话’了。 那对母女一听货是羊城过来的，越发觉得衣服就是时髦，就是不一样。 “拿，三件都要了，给我包起来吧。”女孩妈妈拍板道。 朱珠嗳了一声，脸上都是笑意，按着女孩的身材拿了尺码。 三件，九十五块钱。 第一单生意，就这样开张了。 朱珠收过钱笑得脸上跟开了花一样，这是好兆头，真正的开门红啊！ 等买衣服的母女俩走后，李香兰忍不住拍了拍心口。 “珠珠，吓死我了，我真怕这单生意成不了！” “不会的妈，咱卖货最重要的是要抓住消费者的心理。 讲价才是买货人，反复讲价，咱就适当让步一点，给别人一种买了就占了大便宜的感觉，但一定要拿捏好分寸。 比如刚刚我说九十五最低了，那姑娘还要再讲价，就不能让步了，要不然，人家得以为你挣大发了，觉得还能再往下压价。 做生意得跟自己定一个底线，守住底线，就不会被客人反拿捏住，牵着鼻子走，明白吗？”朱珠耐心的给李香兰分析。 李香兰还不太懂这里头的门道，朱珠就掰开了揉碎了给她打比方，用更加浅显易懂的方式来讲给妈妈听。 李松柏早就出厂子大门了，因为看见自己姐姐和外甥女摊子前有人在买衣服，他就没敢过来。 这会儿走近了听见朱珠在跟她妈说做生意的门道，他也跟着听了俩耳朵。 说实在的，他很佩服的。 外甥女这天赋，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李松柏等朱珠现场教学讲完了，这才上前来。 “姐，珠珠，你们不声不响的把我给吓一跳！” 朱珠回头甜甜的喊了声‘舅舅’。 李香兰有点不好意思，拢着耳畔的碎发说道：“我和珠珠来你们厂子外面摆摊，不会影响到你吧？” 她就怕有人议论自家弟弟，给厂子领导班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要是她弟觉得多少有点影响，她宁愿去别的地儿摆也不能来纺织厂这里摆。 李松柏忙摆摆手，“能对我有啥影响？姐你别多想。 你们也不是挂我的名字硬拉我们厂子的工人们过来消费，就是正常的做买卖，怕啥？ 我担心的是，珠珠不得上学么？你这摊子，到时候怎么弄？” “舅舅，我不是正教着我妈么？ 我妈现在还不熟，我也不放心她一个人摆摊，我想好了，周一到周五，我就趁午休和放学时间摆一摆，周末跟我妈一起摆。 等把我妈领上手了，以后我妈一个人出摊可行的话，就让我妈自己试试。” 正文 114无商不奸 李香兰也跟着点头道：“松柏，你姐夫没在家，我要是自己不立起来能怎么办？ 孩子们还要读书，还要生活，就算存了家底天长日久的也要坐吃山空。 年轻时候，我还能去棉毛厂当工人挣工资。 可现在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别说人家厂子要不要我，就是要，家里有个什么事儿，也不好总请假。 我就先跟着珠珠学吧，等上手了，我就自己做，让珠珠安心学习。” 李松柏听自家姐姐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没再多说什么。 “反正我还是那句话，姐，咱是姐弟，是一家人。 你有什么需要搭把手的地方，一定告诉我，别一个人挺着扛着，你背后也是有后盾的。” 李香兰是个很感性的人，她弟这一句话，就把她的眼圈都招红了。 朱珠看着自家妈妈和舅舅的姐弟情，也有些感动。 随着叮铃铃一声长长的铃响，纺织厂的工人们到点下班了。 李松柏抬手看了下表盘，五点半了。 “老王那大嘴巴，去车间宣传了一通，一会儿肯定有人要过来看衣服，你们能应付得来吗？” 朱珠一听很高兴，心想那包烟倒是没有白给。 “能能能，舅舅你放心吧。 你该下班就下班回家去，我和我妈过会儿也要收摊回村里。”朱珠说。 李松柏看着这长长的铁架子皱了下眉，“你这玩意儿不会要扛回村里吧？ 这架子看着就挺沉的，要不我跟老王交代一声，你们一会儿放门卫室里。” 朱珠忙说不用，“我一会儿放供销社那边，跟许主任说好了的，明天我和我妈不一定还在这儿摆摊。” 李松柏觉得外甥女心里有成算，也就没坚持。 眼看着有女工从厂子大门出来了，他就没敢耽误自家姐和外甥女做生意，跟朱珠和李香兰说了一声，就往回走。 “李工，下班了，再见！” “李工，走了！” 李松柏面带笑意跟女工们摆摆手。 那些女工有的推着自行车，有的是结伴步行，从厂子大门出来后，就直奔朱珠母女俩的摊位来了。 她们之中有的人原先只是好奇想过来看一眼就走的。 有的则是带着挑剔的眼光，想看看李工外甥女卖的货比供销社的成色差还是好一点。 有的，则是真心想帮衬生意的，左右是要添置一两件秋装，要是李工外甥女卖的跟供销社差不多，那看在李工的面子上，肯定要帮衬一把。 七八个纺织厂的女工围了过来，直接把摊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呀，这衣服真漂亮啊，色多正呐！ 秋丽，你不是说要买件鲜亮点的吗？这件我觉得适合你！” “我相中了那件紫色丁香花的衬衣了，朱珠同志，那件要多少钱啊？ 我们是李工的同事，有没有优惠呀？” 女工们七手八脚的从架子上取下衣服看，又七嘴八舌的问起了价格。 李香兰都被问懵了，有点应付不过来。 朱珠难得还是镇定的。 那些一件看过一件，件件往身上比划的不见得是真心想买的。 那种拿一件衣服仔细看面料看车线，犹豫踌躇的人，反而是潜在的客户。 朱珠小声跟那些不断从架子上拿货去身上比的女工道：“谢谢几位姐姐喜欢我们家的衣服，你们先看，有喜欢的再问我价格。 麻烦各位把衣服挂回来的时候，稍微轻一些，有些上面钉了珠花，别刮了手。” 朱珠声音温和，态度看着也好，那些咋呼的女工反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们小心点放，不好意思啊！” 朱珠说了声‘没事’，这才放下心来先去抓那些意向客户，争取把她们给说服拿下。 “姐，你眼光真好，这紫色的衬衣是这个季度的最新款，羊城那边上了杂志封面的，特别热销。 你看，下面搭一条米色的长裤，你要是想要走干练风，就把衣服收高腰裤里面。 你要是想走休闲舒适风，就把这下摆，这里，绑个结，最下面的扣在再扣上，就不容易散开了。 这穿法目前正流行着，港城那边明星的穿搭指南，我们也能学起来。” 刚刚一直拿着紫色丁香花衬衣犹豫不决的女工立刻就被说动了。 她平时也买衬衣穿的，但她基本就是很普通很正常的穿法。 朱珠刚刚展示给她看的两种穿搭风格，让她眼前豁然开朗，仿佛一下就打开了一扇时尚的大门。 “朱珠小妹儿，这衬衣要多少钱？”女工问道。 李香兰想着这是弟弟的同事，闺女应该会给个优惠价了。 然而，自古以来存在着‘无商不奸’的说法还是有它的道理的。 朱珠面不改色，笑呵呵的说：“姐，刚刚我卖个别人是三十二一件，你是纺织厂的，我给你算三十就好。” “三十？”一旁另一名女工听了，好险没把后面的那句‘这么贵’脱口而出。 “是的，供销社纯棉纯色的衬衣要二十五六块钱一件的。 我们家的这花色衬衣是活性印染的，不容易褪色，而且是立体剪裁的，比较修身有型。”朱珠含笑道。 刚刚已经动心的那女工想了想，觉得添四块钱买件有印花的，还是划算的，就开口要了一件。 “好的，姐，你这身材穿中码就够了，我给您拿中码哈。” 朱珠话音刚落，李香兰已经把紫色丁香花衬衣的中码给拿出来了。 女工拆出来看了看，没有脱线没有瑕疵，笑咪咪的掏钱买了。 看有人买了，其他的人叽叽喳喳的商量着要不要也买一件。 “樱桃那个花色好看，你买樱桃的，这样不撞衫啊！” “我就喜欢那件紫色的，撞衫怎么了，我俩又不是天天都穿，能撞几回？” “朱珠妹子，给我拿件紫色丁香花衬衣，我也是穿中号就够了！” 李香兰嗳了一声，忙蹲下从袋子里取出衣服来。 又有一拨人过来，朱珠知道紫色丁香花衬衣的中号已经售罄，就尽量按着女工的身材和适合的款式来推荐衣服。 母女俩一个负责推荐搭配，一个负责找货，朱珠还连带收钱找零的，忙得脚打后脑勺。 等送走最后一个买衣服的女工，天色已经黑了。 架子上的衣服歪的歪，乱的乱，母女俩都觉得口干舌燥的，但心里头却兴奋得要命。 正文 115一口吃下 鹏城这边，聂磊和宋青峰一口气吃下了一百箱国外进口的护肤品和彩妆产品。 O子头这款带有玉兰花香气的护肤品在华国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郁籣油。 目前郁籣油在华国各大百货大楼柜台以及友谊商店里面出售，聂磊上回在沪市友谊商店的护肤品柜台上见过，卖得不便宜，五十克装的标价是二十一块八毛钱一瓶。 这在目前的女性护肤品牌中，绝对是高价位高档次的护肤品了。 聂磊从海关把货拿出来，渠道出货价格是一瓶一块八毛钱，这个价格是不是听着来像白菜价？ 要按照沪市友谊商店柜台上的标价来算的话，单瓶郁籣油的价格聂磊能挣二十块一瓶。 但账不是这样算的。 一个箱里面有五十瓶，宋青峰清点过郁籣油的箱数刚好有五十箱，所以，总数就是二千五百瓶，每瓶一块八毛钱，全部吃下就得四千五百块。 聂磊想将这批货输送到各大百货大楼和大卖场去售卖，价格可能要比他们正常采购进货要稍微便宜一点点。 所以，一瓶挣十九块是不可能的，挣个八九块钱却是问题不大。 另外还有彩妆盘，形状很漂亮，是爱心型的外壳，打开里面有一面小镜子，还有两层的颜色鲜艳的眼影和唇彩。 彩妆盘只有十箱，一箱一百盘，渠道价是二块五一盘，共计二千五百元。 另外还有五箱是口红，五箱是粉饼。 口红颜色深深浅浅的好多个色号，包装上全部都是英文，也是外国的牌子。 口红一只一块钱，单箱是一百只，五箱共计五百元。 粉饼一盒是四块钱，单箱五十盒，五箱共计二百元。 剩下三十箱，是另一个牌子的护肤品，来自T国的BBT牛乳系列产品。 分别是牛乳护肤霜和牛乳身体乳和牛乳洗面乳。 三十箱是以套盒的形式来包装的，每个套盒渠道价格是五元，一箱三十盒，共计四千五百元。 所以，聂磊这次吃下整批货需要一次性支付一万二千二百元。 这笔钱对于一般人来说，是一笔很大的数目了，刚出来做买卖才积累一点资金的人，是绝对不敢贸贸然吃下这么多的货的。 但聂磊他就敢。 银货两讫后，聂磊和宋青峰找人将这一百箱货直接运回了他们在羊城的中转仓库。 羊城这边的百货大楼，聂磊决定今天就带样品过去谈一谈。 至于京都百货大楼和沪市那边，聂磊跟宋青峰说，等他这边谈好后，兄弟俩直接把货拉上火车。 这次他们不自己开车了，把货拉去火车站办理托运，他们俩买两张软卧票，舒舒服服到地儿再办事。 好兄弟俩回到羊城，聂磊把出租房的钥匙给了宋青峰，让他先回去休息，自己提着一只装着样品的手提包，直接去了羊城百货大楼。 百货大楼的采购杨经理跟聂磊也算是老熟人了，只是这会儿再见着聂磊，他是一脸的吃惊。 “聂磊老弟，你怎么还在羊城？不应该在京都上大学么？” 聂磊笑笑，解释了两句：“前阵子身体上有些不适，推迟到学校报到了。” 杨经理忙关心了两句，又扬手请聂磊进办公室里坐。 “我还以为你考上大学了，就不做生意了呢！”杨经理笑呵呵的说。 “原本也是这儿打算，但刚好遇到了好的资源，又恰好还没回学校。” 聂磊与杨经理闲话了几句后，就把这次从渠道拿回来的护肤品和彩妆产品拿出来给杨经理看。 杨经理眼神都亮了，拿起郁籣油问聂磊：“这款产品现在很难拿到货的，聂磊老弟，你这边发多少钱？” 聂磊笑了笑，开口道：“杨经理，我的货都是正品保证的，而且货源干净，这点你我合作多次，你应该是知道的。 郁籣油你这边护肤品柜台有卖吧？你的进价是多少？咱按老规矩来！” 杨经理自然知道聂磊说的老规矩是什么。 他笑呵呵的起身，从办公桌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文档夹来，一边走一边翻着。 等走到聂磊跟前了，他才指着上面的记录，对聂磊说：“十三块钱，聂老弟，我可没骗你！ 我们柜台是卖二十一块五毛一瓶，这款目前是柜台卖的最高的产品，但说实在话，利润还比不上夏士莲。” 聂磊知道郁籣油如果采购拿不到一手货源的话，价格绝对是没有优势的。 杨经理的进价十三块钱，是高了一点点，但正品进口要船运人工等费用等加起来，成本自然也跟着上去了。 见聂磊还没松口给自己报价，杨经理就有点沉不住的追问道：“聂老弟，你这边俾咩优惠价？” 聂磊就问：“那你准备要吃下多少箱？” 杨经理一听，就晓得聂磊手中货是充足的。 他比了三根手指，“三箱，一百五十瓶！” “杨经理，三箱够卖么？ 我可是听说京都和沪市几个大卖场都在找货源，那边现在就这款走得最好。”聂磊笑了笑。 杨经理自己在管采购这一块，自然是知道哪些货走得好走得快，哪些货卖不动的。 就这一瓶郁籣油，小小的，一瓶卖二十多块钱，那些年轻女人就跟疯了一样，花三分之一的工资买下都不眨眼的。 一瓶能用多久？天天用可能也就两个多月吧。 但要是细算的花，每天也就三四毛钱，这么想倒也不是特别贵。 聂磊看他沉吟不决，就想着推他一把，帮他做个决定，“杨经理，你拿五箱吧，我这里给你十一块钱一瓶。 走得好再问我要也没有了，剩下的，我要发京都和沪市那边。” 一瓶比他采购进价优惠了二元，这价格，说实话，杨经理都有点没想到，毕竟郁籣油现在是紧俏货啊。 再听到聂磊说五箱封顶，再多也没有了，全部要发京都和沪市，杨经理反而有些紧张了。 “聂磊老弟，再给我匀一箱吧，我这里要六箱。 口红和彩妆盘子，还有那牛乳礼盒，我都各要一些，你看怎么样？”杨经理说道。 聂磊修长的直接轻轻敲击桌面，沉思片刻后才应道：“行，那就抽多一箱给你。 哈哈，还是杨经理你会做买卖，六箱下来，直接省了六百块钱了。” 杨经理哈哈笑起来，直说那也是聂磊老弟够义气。 正文 116父子相遇 聂磊跟杨经理谈完生意，收了定金，走出百货大楼准备回出租屋休息的时候，遇上了一个人。 这个人聂磊已经十几年未跟他见面了，可迎面遇上的这一刻，他还是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是聂卫国，他怎么会在这里？ 面对面的冲击太大了，聂磊习惯性带着几分笑意的面容，瞬间僵硬到做不出表情。 而聂卫国，显然也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儿子----聂磊。 相比起聂磊的‘面无表情’，聂卫国则显得很激动。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遇见聂磊的。 自从他恢复职务回到单位工作那一天开始，他就四处托人打探他那一双儿女的下落。 知道他们从乡下父母那儿偷偷走了，去投奔了张家，聂卫国无比的痛心，对聂娇和聂磊姐弟还有些埋怨。 张雯丽那个女人为了自己，往他身上扣屎盆子，丝毫不顾当初的夫妻情分，这着实让聂卫国寒透了心，也看透了人性。 两个孩子也跟张雯丽一样，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聂卫国为此愤慨不平。 直到后来，他听到了一些‘实话’，知道了两个孩子在乡下老家遭遇了什么，他才觉得心疼和后悔。 聂卫国找到张家去，张家人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些他都能忍。 只要张家愿意让他把聂娇和聂磊接走，需要给多少补偿，他都愿意。 可是张家却说，俩孩子不听话，不服管教，离家出走好多年，听人说是跑南洋去找他们亲妈了。 聂卫国差点儿把张家闹了个底朝天！ 那么小的两个孩子，在没有大人陪同照顾的情况下，跑去南洋，还能有活路吗？ 聂卫国觉得他这辈子能再见到一双儿女的机会，微乎其微。 聂家人都劝他重新找个年轻女人结婚成家，再生一两个孩子。 可是聂卫国并没有这么做。 这些年他的重心全部放到了工作上，因为他工作能力的出色，也是组织的信任，聂卫国如今的职务，已经又往上升了两级。 聂卫国现在之所以会出现在羊城，是因为他受邀去华大观光和演讲，在喜报上看到了‘聂磊’这个名字。 最开始的时候，聂卫国并没有将这个名字与自己的儿子划上等号。 他只是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多嘴关切的询问了两句。 有领导关心，华大的教导主任十分高兴，马上调出了聂磊的个人档案给聂卫国过目。 学生档案上是贴着头像的，聂卫国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他的儿子聂磊。 不只是同名同姓，这根本就是他的儿子！ 聂卫国第一时间提出要见聂磊同学，可教导主任十分抱歉的对他说，聂磊同学因为身体的缘故，需要延迟回学校报到。 聂卫国十分的遗憾，同时又特别的担心儿子的身体。 他了解到聂磊是在羊城这边高中上学考上的华大，还是粤东省高考状元，他既骄傲又自豪。 聂卫国恨不得立即放下手头的工作飞来羊城，可是，到底是职务大，担子重，没办法说走就走。 今日其实是他来羊城的第二天。 他暂时住在东方宾馆那边，这会儿是出来百货大楼买点东西，准备约一约羊城这边的同事，看看能不能让对方帮他找到聂娇和聂磊姐弟的居住信息。 聂卫国真心是没想到会这么巧，父子俩居然会走了个顶头碰。 这大概就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 “磊子，磊子，你都长得这样高大了，爸爸都快认不出你了！”聂卫国眼眶通红，眼泪在眼底打转。 聂磊下巴微微抖动了一下，喉结也在上下滚动。 他喉头一片艰涩，提着手提袋下意识地往后退开了两步。 “抱歉，我想你认错了人了！”聂磊说完，脚步一拐，从聂卫国身边走了出去。 聂卫国没想到儿子居然会不认自己。 他眼袋处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手下意识地握紧。 在聂磊走出去几步远的时候，聂卫国转身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聂磊，你这个不孝子，我是你爸，难道你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认了吗？” 随着这声压抑的低吼，聂磊猛地转过身来。 “我确实是认不出来，出事的时候，我才三岁，我什么都记不得。 之后你们离婚，一个去垓造了，一个丢下亲生的儿女自己潇洒去了。 我和我姐成了人嫌鬼憎的存在，谁不高兴了都可以骂我们，踩我们一脚。 我三岁之后就没有了父母了。 我姐她又当爹又当妈的带着我，把我养大，我们现在过得很好，请你们都不要来打搅我们姐弟的生活！” 聂磊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完这段话的，他看到聂卫国眼底有忧伤和痛苦，他却觉得嘲讽可笑。 他们夫妻当初互相攀咬，互相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作为他们儿女的两个可怜的孩子，会受到两边家庭怎样的对待？ 当初在乡下的时候，他和姐姐甚至被聂家同宗里的孩子捉弄，被挂上牌子压着跪在雪地里，被村里的孩子们拿雪球往身上砸。 他姐为了护着他，用自己瘦弱的身子替他挡着攻击，自己的脸却生生的被砸成了猪头...... 过去的悲与苦，聂磊不愿去回想。 他记得她姐说的，人要往前看，不要总回头。 当忍不住想要哭出来的时候，就仰头去望天，让眼泪倒流。 聂磊如今只想彻底跟过去划清楚界限，他不会接受聂卫国和聂家人，也不会再接受张雯丽和张家人。 “我们已经不联系十几年了，彼此都过得好好的，我觉得维持现状就好。” 聂磊说完这话，脚步没有迟疑，匆匆走下了百货大楼门前高高的石阶，长臂朝着路过的的士挥了挥，打开车门，直接钻了进去。 聂卫国僵立在石阶上，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聂磊躲瘟神一样从他眼皮子底下逃离。 他只觉得好似有一股气血冲上了头顶，聂卫国忽然眼前一黑，直挺挺的朝着边上倒了下去。 刚好这时，买完东西的杨婷婷和李莉从百货大楼里走出来了。 眼看着聂卫国就要摔到地面上去，俩人惊呼一声，扔下手上的袋子跑了过去。 杨婷婷原是想将聂卫国扶住的，可是她错估了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被惯性一带，她连同昏倒的聂卫国一起摔到了地上。 正文 117聂卫国住院 杨婷婷摔了个瓷实的屁股蹲儿，腹部还被一个大脑袋重击，痛得她龇牙咧嘴。 这颗大脑袋自然不是别人的，就是聂卫国的。 李莉紧张的扑过来看情况。 而一直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也有一个男人从驾驶室上下来，直奔这边而来，口中着急的喊着‘领导’。 一行四个人，都上了轿车，直奔羊城的人民医院而去。 聂卫国被送进急诊室救治了，而杨婷婷，则是被送去照了个X光。 李莉提着刚刚买的几袋子东西，安静的站在楼道上等着消息。 她心里原本是有点牢骚的，可刚刚听斜对面那位开车送他们来医院的男人喊晕倒的老男人‘领导’，李莉也就不敢再多嘴说什么了。 很快，杨婷婷那边拍了片子出来了。 李莉忙迎上去问揉着腰皱眉的杨婷婷：“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骨头没事，没什么问题。 可能是摔下去的时候扭了一下，属于肌肉扭伤，过两天就好。”杨婷婷挺着胸脯，姿势有些别扭。 “你这还是疼得厉害么？ 要不咱找医生给开个膏药什么的贴一下？”李莉见她这样子，忍不住提了个建议。 杨婷婷正要说话，急诊室里出来一名医生，径直朝着她们二人走了过来。 “二位是聂卫国的家属对吧？” 司机听见了‘聂卫国’三个字，忙快走两步过来了。 “医生，我是聂卫国同志的司机，请问我家领导现在如何了？” 司机一口一个领导的喊着，又自称是病人的司机，这会儿就连医生的态度都跟着郑重了几分。 “哦，聂卫国同志他血压有些高，刚刚是受了什么刺激引发的晕厥吧？这种情况是挺危险的，下回一定要注意了。 现在人已经醒过来了，但我建议是先住院观察两天，等血压稳定了再出院。 病人日后的饮食也要注意一下，尽量不要吃太咸了，饮食要清淡些，减少膳食脂肪的摄入，并且补充适量的优质蛋白。 每顿不要吃太饱，最好是少量多餐。 还有就是要保持心态的平和，避免情绪的激动，注意劳逸结合，保持充足的睡眠。”医生喋喋说道。 因为医生是当地羊城人，平日里基本都是说的粤语，碰到个讲国语的，他只能跟着切换语言频道，讲起了国语。 但粤东省这边的人讲国语会带着明显的口音，就是那种传说中的塑料普通话，偏他说的语速又那么快，把司机给急出了一脑门子汗。 好在杨婷婷国语说的还不错，在一旁帮医生做了翻译。 司机听明白了，连声说了‘感谢’。 司机要先去帮聂卫国办理住院手续，但他这边又不太熟，李莉就主动上前带着他去窗口办。 杨婷婷就在走廊上等着二人回来。 没过一会儿，坐在轮椅上的聂卫国被护士推出了急诊室。 他人已经清醒，手上打着吊瓶。 护士问聂卫国的家属，杨婷婷见司机和李莉都还没回来，就扶着腰上前去。 “护士，我......” 没等杨婷婷把话说完，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护士就把挂着输液瓶的铁架子塞到杨婷婷手上。 “办理完手续后去一楼走道最边的那间病房，那里还有一个床位。”护士丢下这句话，就重新进了急诊室。 杨婷婷一脸懵逼的拿着架子傻站着。 聂卫国在被送来医院的路上，迷迷糊糊间听到了司机和两个年轻女同志的对话了。 他知道自己晕倒的时候，是两个姑娘及时扶住了自己。 其中一个姑娘还被他带累一起摔到地上去了，聂卫国看杨婷婷这会儿还在用一只手揉腰，心知被自己带累的姑娘就是眼前这个了。 “同志，你好，刚刚在百货大楼外面，谢谢你了。 要不是你，我这会儿估计不能坐着出急诊室，得躺着出来！”聂卫国语气十分真挚。 杨婷婷有点害羞的抿了抿唇，她一向不怎么跟陌生男人说话，特别是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就会觉得紧张。 “不.....不用客气的，我也没扶稳。”杨婷婷小声道。 聂卫国觉得小姑娘还挺腼腆的，笑着问她是否还在上学。 杨婷婷今年并没有考上大学，她落榜了，家里也没同意她复读。 她爸给她找了份在报社实习的工作，她刚去上班一个礼拜。 “我不读书了，刚刚参加工作。” “哦，这么年轻不上大学，可惜了。”聂卫国淡淡笑道。 杨婷婷低下头，觉得口中苦涩。她是想复读考上京都那边的学校的，这样离聂磊近一些。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啊？”聂卫国又问了一句。 杨婷婷知道聂卫国是领导，虽然不知道具体的职务，但领导问话了，总不好不回答。 “我叫杨婷婷，今年二十岁，高中毕业，在羊城晚报上班。” “在报社工作啊，是个不错的单位！”聂卫国评价道。 杨婷婷嘴巴张了张，没说话。 能进入报社工作，当然是不错，可得真正国家分配进去的，有编制的，那才是真的铁饭碗。 她这是靠关系加塞进去的，属于合同工，而且还是实习期没转正的临时工。 刚好，司机和李莉办理完手续过来了。 司机一看聂卫国人没事，好好的坐在轮椅上输着液，脸上表情十分丰富，似在笑又似在哭一般，“领导，您没事吧？刚刚把我吓坏了！” “小侯你跟我多久了，怎么还这样咋呼？我这不是好好的？”聂卫国语气嗔怪，可是脸上却带着笑。 司机叫侯亮，从聂卫国重返单位后，就一直跟着他办事。 侯亮夸张的用袖口抹眼角，过来推聂卫国的轮椅，一边向领导反应起情况。 聂卫国知道是杨婷婷救了他，另外一名女同志李莉也跟着忙前忙后的，他郑重向二人表示了感谢。 李莉眼珠子转来转去，心里真是跟猫爪子在挠一样。 她很想知道聂卫国究竟是什么级别的领导，可偏偏司机不提，聂卫国自己也没介绍。 等到了病房里，聂卫国才对杨婷婷和李莉说：“今日二位见义勇为，我感念在心。 杨婷婷同志是羊城晚报的员工，我已经知道了。李莉同志你又是那个单位的？ 麻烦你告知，我明日一并给二位单位的领导写一封感谢信。” 正文 118早过了断奶的年纪 聂磊回到出租房的时候，脸色阴郁得厉害。 宋青峰原本在沙发上躺着，听到门锁转动的声响，坐起身来，正想问聂磊‘战绩’如何，结果被他的脸色给吓到了。 “磊子，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聂磊随后将手提包扔到宋青峰身上，修长的身体像是被人抽走了力气一般，瘫软的坐在单人沙发上。 他没有马上回答宋青峰的问题，伸手从茶几上拿过烟盒，抽出一根送到嘴里，用火柴点燃后，猛吸了一大口。 缭绕的烟雾在眼前升腾而起，聂磊低沉如水的嗓音透了出来：“我遇见了一个人。” “谁？”宋青峰一脸紧张的看着聂磊。 “聂卫国！”聂磊冷冰冰道。 “聂卫国？谁？”宋青峰说着，猛地瞪大了眼睛，“你爸啊？你见着他了？今天？” “嗯！”聂磊吸着烟，暴躁压抑的情绪，慢慢随着烟草的释放得到了缓和。 “天呐，这是世纪会面啊！”宋青峰激动的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 聂磊一记眼刀飞过去。 宋青峰这才意识到他们父子十几年未见，感情生疏，且聂磊似乎对自己的父母亲都很淡漠，基本不愿意提及。 宋青峰隐约知道一点点问题，但具体的内情，聂磊没有告诉过他，他也是模棱两可的，不太清楚。 “磊子，你很不高兴，看来，你对你爸的出现，很排斥？”宋青峰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他和张雯丽都不配为人父母。 我和我姐，也早就过了断奶的年纪，不需要他的照顾！”聂磊冷漠的说道。 “嗯，那娇姐也是这个意思吗？她有没有见过你爸？”宋青峰问道。 被宋青峰这么一提醒，聂磊才想到，聂卫国既然能找到羊城来，今日见了他，难保明日不会去找上他姐。 他将烟蒂让烟灰缸里一按，站起身来，“我去我姐家一趟。 对了，杨经理那边，已经把需要的产品数量都定下来了，你去仓库把货配上，叫辆车送过去。” 宋青峰听完忙跟着站起身。 聂磊从牛仔裤的后口袋掏出来一份订单明细表丢给了宋青峰，一边道：“定金收取了百分之三十，剩下的，你送货后，跟杨经理收尾款。 对了，刚刚杨经理付的定金，在手提袋里，你先收好。” 聂磊交代完，抓起挂在墙壁挂衣钩上面的自行车钥匙，直接打开了大门，走了出去。 宋青峰展开订单明细表看起来，圆润的脸上漾起春风般的笑意：“行啊我的磊磊！ 这单是个开门红，真是个好兆头！” 聂磊这会儿骑上了自行车，直奔聂娇和周少谦的小洋楼。 门卫见是聂少，朝他笑盈盈的挥挥手，上前帮忙拉开铁门。 “今日出来匆忙，没带烟，下回给你补上！”聂磊看着门卫说笑一句。 门卫哪里敢要聂磊补啊？ 聂少给他是情分，不给是本分，他是哪个牌面上的人，敢要聂少的‘孝敬’？ “聂少说笑了，可不敢，呵呵......” 聂磊笑笑，推着自行车进了铁门，到了聂娇别墅楼外面的绿化带，把自行车放好，就径直去按了门铃。 他这趟来得急，空着双手，也没有给姐姐带点东西。 不过聂娇向来是不在意这些的。 还是刘嫂来开的门，见是聂磊，热情的将人迎了进去。 “太太，聂少来了！”刘嫂一边给聂磊拿拖鞋换上，一边朝客厅喊了一声。 客厅里这会儿有客人在呢，是周少谦朋友圈里的太太们，今日来聂娇这里串门子，就是搞的太太团联谊的那一套。 各家的老公交好成了朋友和生意伙伴，老婆们也走动起来，互相联络下感情，偶尔约着一起逛逛街，喝喝下午茶，岂不美哉？ 原本客厅里大家伙喝着咖啡吃着水果和蛋糕，有说有笑的进行着下午茶的美好时光，谁曾想，忽然来了个‘聂少’，这份惬意就被打断了。 “阿娇啊，是谁来了啊？”王太声音娇娇媚媚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客厅的入口。 聂娇笑盈盈的起身，对诸位太太说了声‘抱歉’，解释道：“是我弟弟来了。 我先失陪一下，诸位靓太你们继续好好享受下午茶。” 聂磊也刚从刘嫂嘴里得知家里来了好几位客人，都是女客，所以，他没有贸贸然的闯进去，站在玄关那儿等着她姐出来。 聂娇穿着布艺拖鞋小跑着过来了，脸上都是惊喜的笑意。 “磊子，你舍得回来的？ 姐姐还以为你有了媳妇儿就忘了我呢！”聂娇的语气有点酸唧唧。 聂磊原本不太美妙的心情被聂娇这么一打趣，莫名好了许多。 他笑了一下，问聂娇：“姐，你这儿有客人在，我这一来，打搅你们了吧？” 聂娇哪里肯让聂磊这么说自己？ 她白了弟弟一眼，拉着他从客厅的另一侧绕去了书房。 “我自己的弟弟来我家，谁敢说打搅的，我以后绝对跟那人断交！”聂娇一副护犊子的语气。 聂磊被她姐逗乐了，伸手去捏了一下她的脸蛋。 聂娇站着一动不动，任由她弟弟捏。 自从她嫁给周少谦后，她弟聂磊就好似跟她生分了。 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偶尔把她这个姐姐当妈妈一样依赖撒娇，偶尔欺负欺负她，捏捏她的脸，故意揉乱她的发...... 聂磊刚刚捏她了，就像她结婚前那样。 其实聂娇一直都知道，弟弟不是故意欺负她，弟弟也是想笨拙的当一当她的依靠，想自己也向他撒撒娇，当个可以让他保护的女孩子。 聂娇从小就是个极其敏感的女生，她的心思细腻，感情充沛，她的性格倔强却也脆弱。 弟弟一个动作，竟让她一下子就湿了眼眶。 “磊子。”聂娇哽咽了一下。 聂磊收回手，眼底一下有了心疼，“姐，我捏疼你了？” “没有，不是！”聂娇用手背随意的擦了下眼角，没有想要多解释的意思。 聂磊刚要追问是不是她在周家受了什么委屈，恰好刘嫂送了茶水进来。 他笑着打趣一句：“别哭了，这么大的人还哭鼻子，刘嫂看了笑话你！” 正文 119相隔两地，各自努力 知道姐姐家里还有客人，聂磊决定长话短说，言简意赅的将自己今日在羊城百货大楼遇见聂卫国的事情说了一遍。 聂娇也是脸色骤变，眼里非但没有听见亲爹消息时的喜悦神采，反而满是排斥和厌恶。 “磊子，你说他来羊城是工作出差还是刻意来找咱的？”聂娇问弟弟。 聂磊：“不好说，这个我还真不清楚。 我觉得今日的见面是偶然，但如果他真是来找我们的，后面或许还会出现。” “没事的，我们都长大成人了，没有谁能替我们做决定。 现在选择权在我们自己手里，认不认他，是我们说了算。”聂娇安抚着聂磊。 聂磊点点头，被姐姐这一安抚，一颗心总算安定了下来。 “你别想太多了，听姐的，把身体养好了，该去学校报到就去，好好学习，别被莫名其妙的人影响了心情。”聂娇又嘱咐了一句。 聂磊道好。 他没有跟聂娇说自己最近还从海关吃下一大批货的事儿，他姐知道了不会夸他聪明有魄力，反而会唠叨个没完。 聂磊不想被姐姐逮着就耳提面命一番，他将事儿还有自己的意思带到后，就准备先告辞走人了。 “要不你留在书房看看书，晚上在姐这里吃完饭再走。” 聂娇说着，探头往客厅的方向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告诉聂磊，“她们最多还有半个小时就会走。” 聂磊被他姐这样子给逗的差点儿没压制住笑出声来。 “不了，姐，你去陪她们吧。 峰子还在我出租屋那边，我们俩约好了晚上要出去外面吃烧烤，就不留下吃饭了。” 聂娇知道弟弟说的不过是个‘借口’，但她也没有戳穿他，点了点头，笑着道：“好，那你可要注意些，别喝太多啤酒。 那个对身体不好，你伤才刚好，不许乱来！” 聂磊乖乖应下了，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两口，放下茶杯就对聂娇说：“那我先走了，姐，照顾好自己！” “好，我会的，别担心我！”聂娇说着，亲自送了弟弟出门。 “阿娇，你弟弟怎么就走了？” 王太可是听说聂娇的弟弟考上了华大的，还想趁机看看省状元长什么样？ 如果长得好，又有才华，她还想给自己外甥女保个媒呢，这样一来，也算‘家族联姻’了嘛！ 聂娇送了聂磊出来，回来时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我弟弟还有事儿要忙，先走了，下回有机会，我再介绍给诸位太太认识。” 刘太闻言就道：“阿娇，你弟弟今年不是考上了华大了么？” “是啊，按道理，这会儿该在学校读书才对。”李太跟着附和。 聂娇心里暗骂她们几个都是八婆，嘴上却笑着回答：“我弟前阵子刚好身子有些不舒服，就先跟学校请了假。 左右他们要军训一个月呢，我就让我弟先在羊城安心把身子养好了再去报到。” “阿娇你做的对，有好的身体才有好的未来。 对了，你弟现在身子没大碍了吧？” 王太就算要给自己外甥女保媒，那也得打听清楚对方的个人情况，要是个病痨鬼，那就是全国高考状元都不能嫁。 聂娇不知道王太打的主意，还以为她是真的关心自己弟弟，对她印象好了两分，一边为她倒着咖啡，一边说： “多谢王太关心，已经好多了，年轻人嘛，身体壮实，恢复快！” 王太得了答案，笑得越发真切了，“那就好。对了，阿娇，你弟弟有对象了没？” 李太一听，马上明白了王太的意图。 她也是忽的就想起来自己小姑子今年也才二十出头了，虽然刚处了个对象，可那个对象是个穷县城里的，家里公婆是还不知道，知道了肯定是一百个反对。 若是她给介绍聂娇的弟弟，备不住公婆日后还要念她的好。 于是，李太也积极向聂娇打听起聂磊来。 对于这些因为‘高考状元’以及‘周少谦小舅子’的光环而打上他主意的阔太们，聂磊一无所知。 他骑着自行车回到出租屋，发现宋青峰不在，想来是去给杨经理送货了。 聂磊寻思着一会儿就先去火车站买两张卧铺票，再给朱珠和自个儿姐姐留下一些日常自用的，其余的，就清点好数量，直接拉火车站办理托运。 想到这里，他脸色不自觉有了抹清浅的温柔。 他想朱珠了，也不知道那个小没良心的，有没有想他？ ...... 朱珠着实没时间去想聂磊，她周六下午带着李香兰在纺织厂外面卖那两个小时货，战绩斐然。 收摊后回家把收到的钱和货对了一遍，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兴奋的笑意。 就那两个多小时，她和她妈打配合，卖了四百多块钱货出去。 按照她这种奸商属性，至少是对半利润的收益来粗略计算，她和她妈两个小时内净挣两百多块钱。 李香兰都被这收益数目给吓到了。 这钱也太好挣了吧？ 丈夫朱志勇之前出去外面一趟回来，虽然也能往家里拿个几千块，可那得辛苦好长时间。 走南闯北的，钻绿皮火车，没座位的时候，一站二十多个小时。 挺不住的时候，就铺两张报纸，钻到别人座位下面对付着躺一躺。 去北方那边，齁冷，鼻涕能冻出冰溜子，就是挣了一万，那也不全是自己的，得跟合伙人一块儿分。 李香兰觉得，那钱挣得太累，一年到头的，她基本上至少得有大半年见不到丈夫的面。 如果能安安稳稳的在身边，就是摆个摊子，钱挣少些，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她也高兴，也乐意的。 朱珠朱玥朱玲还有朱璇姐妹四个也兴奋得叽叽喳喳说了半宿夜话。 第二天周日，朱玥说要跟着朱珠和李香兰一块儿出摊。 朱珠担心奶奶在家没人看顾，就没同意，留下朱玥在家做饭、看老人，带朱璇。 自己则带着三妹朱玲和李香兰一起骑车去了镇上。 把自行车寄放在供销社，又从许主任那儿取了‘家伙什’后，朱珠就跟妈妈和三妹一块儿出摊去了。 朱珠一定没有想到，她的三妹朱玲，日后那出色的经商本领，就是从跟着大姐和妈妈摆摊开始打下的基础的。 “大姐，我们去哪儿摆？”朱玲跃跃欲试的问道。 “去机械厂家属楼外面的大街上。”朱珠说。 正文 120可造之才 朱玲原本想问大姐，昨天在纺织厂外面卖得那样好，今天为啥不过去了。 可转念一想，这会儿纺织厂的工人们都着急要去上工，估计就算看见了她们摆出摊子，也没办法腾出时间来买衣服。 大姐说去机械厂的宿舍楼外面摆摊，那听大姐的就是了。 母女三人分工合作。 李香兰不舍得让俩女儿搬那么重的衣架，就自个儿扛在肩上。 朱珠和朱玲姐俩拎着晾衣架和一条从家里带出来的绳子，拉着小推车跟在后面。 朱珠寻思着下次见着舅舅，得麻烦他一下，帮忙在挂衣服的铁架子下面装四只小滑轮，这样妈妈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可以直接推着走。 机械厂的职工宿舍就在厂子的后面。 跟纺织场那边女工占比较重的情况不同，机械厂上班的工人，大部分都是男同志。 宿舍楼这边的分房指标是紧着有家庭有孩子的职工先安排，所以，朱珠选择来机械厂职工宿舍外面的大街上摆摊，也是有用意的。 这会儿还早，陆续有工人从对面的宿舍楼道里出来。 基本都是男同志，但偶尔能看见一两个赶早出门上班的女同志。 朱珠和李香兰母女俩不疾不徐的开始整理衣服挂出来。 朱珠一边理货一边对李香兰道：“妈，我们就先路边摊这样摆着，等过段时间再看看。 要是可行，咱就托许主任问一问，帮咱打听一下哪里有铺面租赁的。 只要位置好，人流旺的地段，咱就不要怕，直接拿下。” 李香兰沉吟着，张了张嘴原想说‘摆个摊做地推就挺好’，可对上长女那双神采熠熠，对未来满是憧憬的眼神，她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一个字：“好。” 朱玲帮着递衣架子给大姐和妈妈，闻言也笑呵呵的说：“咱家要是真能开上铺面，那就好了。 我同学家原本是摆豆腐摊的，也跟咱一样，路边摆着。 前阵子却听说，他们家要在市场里面拿个固定的位置了。 一年要上缴好几十块钱的租金呢，但我同学她爸说这个钱得交，有了固定摊位，就不怕遇上那些街道管理员了。” 李香兰有点狐疑，又有点担心：“玲玲你说什么？ 你同学家里原来摆豆腐摊，遇到过街道管理员？ 会不会被当成‘投机倒把’抓起来？把摊子没收掉？” 朱珠知道妈妈问这些问题是在担心什么。 她忙接过话头，笑着说：“妈，你就别担心了，现在的环境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现在国家都在倡导和推动改革开放，鼓励老百姓们做买卖。 我们这是正经做点小生意，不叫‘投机倒把’了，不犯法的。 就是玲玲刚说的街道管理员这个，我们就是遇上了也不用怕。 咱态度端正接受思想教育，接受批评，若是管理员要咱交影响城镇市容面貌的罚款，咱就认罚。 一般情况，也就罚个五块左右，不超过十块钱的，下回我们避着点就是。 但这也是我刚刚向妈您提议的，等咱生意开始走上正轨后，需要租赁一个铺面，正正经经经营的一个考虑。” 听了朱珠这话，李香兰彻底明白了过来了。 她点头应道：“妈知道了，妈没啥文化，上面的政策不政策的，我也不懂。 妈从前听你爸的，现在听你的就是了。” 朱玲掩着嘴咯咯的笑。 她有种妈妈和大姐角色对调了的感觉。 母女仨把货挂好后，朱珠耐心教着二人搭配的技巧问题。 朱玲听得很入神。 她刚上初中，正是青春年少好美的年纪，听大姐讲这些，她非常的感兴趣，学的入了心，上手比李香兰更快。 朱玲还能举一反三，同一件衣服，朱玲能找到另外一种搭配风格，比起朱珠的眼光，朱玲的眼光虽然青稚一些，但也别有一种可爱格调。 “妈，今日带玲玲出来真的带对了，将来她能帮得上忙！”朱珠一脸的欣慰。 朱玲被夸了，心里喜滋滋的。 李香兰这会儿还真信了朱珠之前说过的话，她的女儿们都遗传了丈夫朱志勇，有做生意的天赋，没人教，却能无师自通。 说话间，有两名年轻妇女带着孩子出门散步了。 朱珠眼尖，扫了那二人一眼，觉得这是潜在的客户。 她也不怕害臊，扬声吆喝起来：“两位靓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过来看一看，选一选，羊城最新款的秋装上市了，面料好，质量棒！” 李香兰脸蛋微微红，她还是没办法像女儿那样拉开嗓子叫卖。 倒是朱玲，学着姐姐也喊起来：“靓姐靓姨们，来看看，羊城的秋装，新款，最新款，来选一选，挑一挑吧！” 朱珠和朱玲这对姐妹花往街上一站，本身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再加上她们身边一排挂得错落有致，搭配合宜，招人眼球的衣服，两位溜娃的年轻妇女立刻就被吸引了过来。 “靓姐，您看，这红裙子，羊城杂志上的明星款，跟叶茜茜穿的是一样的。” 朱玲现学现卖，这话是朱珠之前教过的，她脱口而出，半点心虚都没有。 朱珠看朱玲的眼神变得很不一样。 她这个妹妹，是个可造之才！ 她一定要好好培养起来。 红裙子是今年的流行趋势，这个趋势也确实是从杂志封面开始的。 这会儿人们追星还没有像后世那样的病态和狂热。 明星跟普通人的日常生活的距离，非常的遥远。 人们想知道明星偶像的动态，除了电视机、录音机、电台、广播之外，就是从各种杂志和报纸上了解了。 明星的影响从七八十年代就开始了，有些追求时尚的男女青年，会模仿某个喜欢的明星的穿衣打扮风格，但也仅限于此了。 像后世那样的为了自家爱豆掏钱打榜疯狂买爱豆代言产品那种傻缺行为，如今这个淳朴的八十年代，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 大众电影上一期出了新的期刊，上面的电影女明星叶茜茜就穿了一身吸人眼球的红裙子。 于是，从这个秋天一直延伸到冬天结束，全国女姓们都将为此掀起一股子红裙子热潮。 这也是朱珠此次拿了三四款红色裙子的主要原因。 正文 121换个销售策略 “这裙子真的跟叶茜茜的是同款吗？”说话的是位梳着精致的麻花编发，穿着浅粉色半截袖上衣，下搭亚麻色喇叭裤的年轻妇女。 从对方的衣服料子上看，这家的经济条件应该不差。 朱珠笑盈盈的点头：“是的，姐，这是叶茜茜同款。 除了这一款，我们还有另外三款红裙子，款式都很好看。” 说着，朱珠就从架子上取下来给这位麻花编发女同志看。 “百褶裙半裙这件也是非常热销的款式，搭配樱桃印花的衬衣穿，显得青春靓丽有朝气。 还有这款是连衣裙，中长款灯笼袖设计，细节就是领口上的花边，纯手工勾花，每一片都很精美。 腰两侧缝收腰带，可以往腰后面系成蝴蝶结，也可以往前面腰侧系，是两种不同的绑带风格。 另外这款红裙是娃娃款，相对就比较可爱一些。” 因为不适合已婚妇女穿，所以朱珠就没有多作介绍了。 麻花编发女同志摸着三款裙子，感觉都蛮喜欢的。 她扭头问邻居兼好友，“小雨，你有没有看中，我们一起买？” 那位叫小雨的女同志也很想买条红裙子穿，但她自己没工作，不挣工资，就没什么底气。 “晓莹你买吧，你不是说过几天你弟弟要结婚，你得去帮忙吗？ 买条红裙子穿也喜庆。” 麻花编发女同志叫徐晓莹，她嗯了声，问朱珠价格。 朱珠将几款裙子的价格一一报了一遍。 徐晓莹倒是没有嫌弃贵，之前她未来弟媳妇要买新娘装，她可是陪着跑了趟县城的百货大楼的。 结婚肯定是要穿红色，那天买的那件款式看着还没人家地摊摆的好看呢，价格比朱珠刚刚报的要贵十块左右。 搭上来回路费一算，一条裙子至少贵了十五。 徐晓莹想了想，就对朱珠说：“我要那条叶茜茜的同款吧，我要穿什么码？” 朱珠笑着说：“姐，您身材好，高挑又纤细，穿小码就够了。” 被人夸身材好，徐晓莹喜滋滋的，“行，那你就帮我拿小码的。 哦，我身上没带钱，得回家里取。” 朱珠放心的将裙子直接给了徐晓莹，“没事，姐你把裙子先带回去，下来给我钱就好了。” 这做生意的态度让徐晓莹很高兴，不像自己上回跟未来弟媳妇上百货大楼，那售货员的鼻孔朝天的，服务态度叫她好生不爽。 “行，妹子你大气，我回去给你宣传一下，保准一会儿好些人来找你买裙子！” 徐晓莹接过裙子，对身边的邻居道：“小雨，你帮我看着丫丫，我去取钱，马上回来。” 小雨笑着道好，一个人看着俩孩子。 在等徐晓莹取钱回来的时候，朱珠就找那位小雨聊了几句套套话。 知道这边宿舍楼住着两百多户，一小半是双职工，经济条件都不错。 刚刚那位徐晓莹女同志，也不上班，专职带孩子，但娘家有钱，经常贴补，所以，花钱才敢大手大脚的。 这边徐晓莹拿着红裙子上了楼，遇到了住同一层的，就把裙子打开给对方看：“怎么样，好看吧？明星叶茜茜同款！” 这话就像在几个妇女间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几个人围过来拉着裙子看，七嘴八舌的问徐晓莹在哪儿买的，多少钱之类的。 徐晓莹指着外面，笑呵呵的说：“刚和小雨带丫丫和桃桃一块儿下楼散步，看到大街对面有人摆摊在卖。 我就好奇过去看了几眼，居然认出来这就是叶茜茜那款红裙子。 你们看哈，这裙子面料好，做工也好，比我上回带我未来弟媳妇去县城百货大楼买的便宜了足足十五块，我还不赶紧买下？” “便宜这么多？那真是太划算了。” “说便宜，是多少钱啊？”有人追问。 “我这条裙子四十五块买的，她那儿还有别的款，就这款最贵，叶茜茜的明星款，肯定要高一些！ 我还没给人家钱呢，我去取钱，你们谁要买的，跟我一块儿下去看看。 今年红裙子肯定是要有一件的，没有的话，那都不叫时髦！” 徐晓莹喋喋说完，就拿着裙子飞奔回自己的家，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要不咱也去看看？我最近自己攒了攒，买条红裙子的钱，倒是不缺的。” “行，那就一起去看看，可不能总让晓莹一个人出风头，敢情整栋楼就只剩下她会赶时髦了？” 于是乎，在这种争相赶时髦的心理中，徐晓莹带着四十五元以及身后的好几名妇女同志，浩浩荡荡的杀到朱珠母女仨的摊位上来了。 徐晓莹笑呵呵的把钱给了朱珠，“没骗你吧？我真给你宣传带生意来了，一会儿你可得给我们都打个折！” 朱珠立马笑着应下，从收钱的包里拿出来两块钱还给徐晓莹，“姐，这是给您的优惠返现，谢谢你的支持哦！ 下回有新款，您来买，我继续给您打折。 今天你带来的邻居朋友们，不管买多少钱，都照着给两元的优惠返现！” 徐晓莹真是觉得这次的购物体验太棒了，心理上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她扬声对正在选货的邻居朋友们道：“听到没？ 你们沾了我的光，人家小妹儿不管你们买多少钱，都给二元返现！” 那些跟风过来的买的邻居们也高兴啊，能优惠省钱，谁不乐意？ 朱珠朱玲姐妹还有李香兰三人，服务一群中青年妇女，忙得不可开交。 这边的热闹也陆续引来了一些路人，买东西要的就是一个从众的跟风心理，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这是一种自然现象。 等第三波买到心仪衣服的客人离开后，朱珠发现，她们有的货已经完全断了。 “就剩下男装的还没卖出去，女装的风衣也没卖出去。 红裙子除了娃娃款的，基本也被抢的只剩下三两件了。”李香兰说道。 朱珠之前拿货有点拘谨，不敢一个尺码四五件的拿，基本都是中间码两件，小码大码各一，断货断码这种情况，真是太正常了。 眼看着马上就要面临‘无货可卖’的局面，朱珠看了眼梅花表盘上的时间，想了想压低声音对李香兰说：“妈，我马上去趟县城。 你和玲玲先在这里摆着，中午你们就去找间小吃店吃饭，别舍不得花钱。 女装要是码数断了，但客户实在喜欢的，就让她们预定，给个五块定金，下午取货。 还有，男装款式没动静，我们也得换个推销策略。 比如来看女装不买的，就推销男装，一般家庭妇女舍不得给自己花钱，给丈夫儿子花钱还是挺大方的。” 正文 122跑县城补货 李香兰也觉得现在不赶紧补货，明天都可以不用出摊了，没货卖了啊。 就是她觉得挺可惜的，那么贵的风衣，一件都没卖出去，还有拿回来的男士衬衣和西裤，也没动过。 这年头，年轻女同志都只顾着给自己买的，就没一个是为家里男人考虑的？ 就刚刚那三波来买衣服的女人，全是顾着给自己挑，男士的衣服，看都不看一眼。 这种做法，让李香兰觉得有点迷。 自己那一代的，家里有布料，都是紧着男人先做衣裳。 女人和孩子，有的还是拿男人不穿的来改一改尺寸，对付着穿一穿。 李香兰想到长女之前提到的主席讲的‘宣传语录’，妇女也能顶起半边天了，现在看来，她倒是有点明白了。 女性被社会重视了，不再以男人‘为天’，思想上自然也跟着解放了。 倒是她自己，还被传统的那一套束缚着。 李香兰在自省，也在丈夫和女儿的影响中，一步步的蜕变和进步着。 朱珠趁机开始清点剩下的货。 她这次是肯定要补一点热销款式回来的，但有些款式，她不准备再补。 镇上说大也不算太大，说小自然也是不小。 但她不能因为一个款式是爆款，就一直拿来卖，这样，大街上撞衫的几率高了，就成了烂大街的货。 朱玲帮着大姐整理款式，一边听着朱珠的叮嘱。 “大姐，你放心吧，我和妈妈能应付的来的。” 朱珠拍了拍朱玲的肩膀，笑着说：“嗯，大姐相信你。 娃娃款那款裙子，我想了个办法，你一会儿找个地方去拿一件换上，你当小模特，一定能有效果！” 朱玲眼神亮晶晶，“姐，我能穿上吗？会不会把裙子弄坏了？” “说胡话，那么容易坏我们还怎么卖给客户？ 你穿能起到打广告的作用，那些当妈妈的见你穿起来好看，说不定就动心买回去给自己女儿穿了！”朱珠说。 朱玲也觉得大姐说得很有道理，点头应道：“好，我一会儿就去换上。 那四条裙子，我争取大姐回来之前给推销出去！” 口气倒是不小，但朱珠觉得这样自信满满的妹妹，她太喜欢了。 “好样儿的！” 朱珠说完，把找零的小包拿给了李香兰，“妈，我从包里拿走了两千，剩下这些您收好。 我这次催着他们配货，尽快回来。” 李香兰应了声好，叮嘱朱珠自己路上要小心。 “放心吧妈，我能行的！”朱珠说完，把摊子交给了妈妈和三妹，自己匆匆赶去了客运站。 这会儿上午十点半，她到县城至少要十二点。 朱珠不敢耽误一丁点时间，到了客运站买了票，等了十几分钟后，上了中巴车直奔县城去了。 跟朱珠预算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县城客运站，十一点五十分。 朱珠辗转坐上公交车，等抵达明珠广场，已经是十二点二十分了。 之前朱珠第一家拿货的老板娘牛云大姐一看进来的客户是朱珠，还有点惊讶。 “朱珠小妹儿，你今儿又来县城啊！” “嗯，牛姐，我补一些货。”说完，朱珠瞄了一圈，问牛云，“还有新款么？” 牛云大姐很吃惊，昨天才拿了货回去卖，今天就来补货，这速度，吓死人咯。 “小妹儿，你昨儿拿的货，卖了？” 朱珠好笑，“怎么？我来拿货你还不高兴啊？” 牛云大姐拍了下手，“高兴，你是财神爷，我哪里能不高兴？” 朱珠虽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可牛云她自个儿猜到了，这姑娘说自己是刚入行的，可刚入行能这么生猛？ 货才拿回去一天，就又跑来补货，这速度，都快赶上她批发的了。 牛云觉得朱珠可能是老手了，装新客来她这里拿货。 不过她也不怕什么，老客新客的，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绝对不会因为新客就给更多优惠，大家做生意，不挣钱光讲人情，那是傻子。 牛云大姐指着早上才挂出来的新款对朱珠道：“牛仔裙、牛仔衣、牛仔裤，刚到的。 还有这边，薄款的灯笼袖泡泡雪纺衣，中间这儿都是细细的小皮筋，弹力大，均码，六个色。” 朱珠看了眼那雪纺衣，以后世的眼光来看，算不得太时尚，但这会儿，确实是挺有亮点的一款衣服了。 “六个色都给我看看。” 牛云大姐马上把颜色拿来给朱珠过目，朱珠没有准备拿齐色。 “白色、黑色、大红、玫瑰粉，就这四个色，每个色要四件。” 牛云大姐觉得朱珠这次拿货大胆了，忍不住瞭了她一眼。 朱珠没管她，继续选款。 牛仔外衣和牛仔裤，朱珠觉得这个可以多拿几件。 牛仔面料的兴起，从这会儿开始会一直持续到后世。 主要这这种丹宁布经纬四面弹，穿起来舒服挺括还有型。 朱珠自己也喜欢，她这具身子虽然才一米六四，骨架小，属于娇小玲珑型的。 但她比例超级好呀，腰细腿长，腰臀比也是让她自得的地方。 穿牛仔衣裤，娇美中有种酷飒的气质，非常适合。 朱珠让牛云大姐把几个款式的牛仔衣都拿下来，她一一试穿后，选了两个款式。 “这款收腰的，微长一点的，小码和中码各五件，大码两件。 这款短款蝙蝠袖设计的，小码五件，中码三件，大码不要。 牛仔裤，这款微喇叭的，只要深蓝和黑色，尺码小码和中码各三件，大码两件。 萝卜款的，三个色都要，小码和中码各两件，大码一件.......”朱珠一边挑一边说，牛云大姐运笔如飞，写个不停。 她心里乐开了花，这次数量比起第一次可多多了呀。 “红裙子，我这次还要再补十件。 有没有新款？”朱珠问道。 牛云大姐店里的红裙子上次都介绍给朱珠了，朱珠要新款，她这上货也没那么快啊。 “没有，过两天你再来就有了。” 朱珠点点头，把原先拿过的卖的最好的两款补了一手码，没多补。 “算下总共多少货款。”朱珠说。 牛云大姐高兴的应了一声，拿着计算器啪啪按起来。 看她的动作，朱珠才恍然想起来，她也得给妈妈配个计算器才行，要是人家一次性买多几件，她妈别手忙脚乱给算错账了。 正文 123抱上金大腿 朱珠在县城这边忙着打货，聂磊上午已经和宋青峰钻上了绿皮火车。 两个人都在为各自的生意忙碌着、奋斗着、努力着。 而羊城人民医院这边，司机侯亮一大早就按着聂卫国的意思，给李莉和杨婷婷二人单位送了两封‘感谢信’。 信是直接送到她们二人领导手上的。 李莉和杨婷婷也因为她们昨天的一次‘见义勇为’，得到了单位领导的召见，当着单位所有工作同仁的面得到了赞赏和肯定。 中午，杨婷婷趁着午休时间用单位的电话打给了李莉。 李莉激动的声音都发颤了。 她问杨婷婷：“你知不知道咱昨天救下的那位领导是谁么？” 杨婷婷觉得李莉有点健忘，脱口道：“聂卫国，昨天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就喊他这名字。” “你是不是傻？聂卫国是他的名字，可你知道他是什么职务不？”李莉问。 杨婷婷哪里知道聂卫国是什么职务？ 她又跟人家不熟，单位的领导今日对她是‘刮目相看’了，可也没有跟她说聂卫国的身份呀！ 李莉压低声音对杨婷婷说：“京都那边的，级别很高那种，吓人吧？” 杨婷婷张了张嘴，差点儿没咬着自己的舌头。 “真的？我们俩昨天救下来的，居然是一位京都来的大佬？” 李莉眉梢飞扬，嘴角翘起来，“那还能有假，我是进去给我们领导送茶水，无意间听到的。 具体是什么长，我没听清，但就是很大的官就是了。” 杨婷婷嗯嗯附和着，心想着这回儿自己也算是误打误撞因祸得福了。 她听话听音，领导今日跟她说的那番话，她觉得自己临时工的身份应该很快能转正了。 “婷婷，咱这回好不容易抱上了一只金大腿。 要不，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买点水果，趁着午休时间去医院看看聂大人去？！”李莉提议道。 杨婷婷被李莉那声‘聂大人’给逗乐了。 她想到了聂磊，忍不住感叹一声，“说来也巧，聂大人跟聂磊居然是同姓。” 李莉听好友又提起了聂磊，不由劝了她一句：“聂磊那家伙，他心里没有你，你还惦记他干嘛？ 乖，把他忘了，以后咱找更好的！” 杨婷婷黯然垂眸，喃喃道：“没有人比他好。” 李莉觉得杨婷婷就是接触的男人少，眼光局限了。 等工作时间长了，接触的异性多了，一定能忘记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聂磊。 “别说不开心的，我们去医院门口汇合吧，水果我来买就行！”李莉说道。 杨婷婷嗯了一声，将电话挂了后，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背包，斜挎在身上，走出办公室，下楼去了。 李莉这次买水果是半点都不心疼，专挑漂亮和贵的买。 杨婷婷比她早到一会儿，站在医院大门口等她，远远的就看到李莉提着两只沉甸甸的网眼绞丝袋往这边来了。 “给我吧，我来拿！”杨婷婷伸手过去接。 李莉确实觉得提了一路，手酸得很，就自然而然的把两只网兜都给了杨婷婷。 好姐妹俩说着话，就往聂卫国的病房去了。 聂卫国今日不需要输液了，但降血压的药医院的护士到点就会送过来给他服用。 司机侯亮并不在病房里，聂卫国一个人靠坐在病床上，手上拿着一本书，正看得入神。 李莉和杨婷婷站在病房门外面，李莉轻轻敲了下门，出声开口：“您好，聂领导！” 聂卫国抬起头来望出去，发现门口站着的两个姑娘正是昨天救了自己的那二位，笑着点了下头，“你好，二位来了，快请进！” 杨婷婷提着两兜水果走进来，柔柔的喊了声‘领导’，随手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 聂卫国扫了一眼，笑道：“你们怎么还破费买这么多水果过来。” 李莉刚想说话，杨婷婷就红着脸说：“一点小心意，不足挂齿！” 聂卫国扬手让二人自己拿椅子坐下。 李莉搬了把椅子过来，杨婷婷上来接住，放在靠近病床床头的位置。 李莉觉得离领导太近有压力，自己又去搬了一把椅子，放在病床床尾附近，直接坐了下去。 杨婷婷见状，只能坐在床头那张椅子上。 “领导，谢谢您给我们俩单位的那封表彰信，我和我朋友李莉是特意来感谢您的。”杨婷婷红着脸开口道。 李莉忙接话：“是的，我们今天过来看看领导，顺便感谢您的照拂。” 聂卫国笑容和气，对于他而言，两封感谢信完全是走个形式，举手之劳，但他知道这些事业单位就喜欢吃这一套。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你们就不要反过来感谢我了。 往你们单位送感谢信，只是我表达对你们二位谢意的一种方式，不必挂怀！”聂卫国淡笑道。 李莉抿唇陪着笑，领导这么说，她一时间也忘了应该怎么接话。 倒是杨婷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领导是姓聂的，跟聂磊一个姓氏的缘故，她对聂卫国倒是有了两分亲近之意。 “领导，您平时有按时检查身体吗？ 您昨天忽然晕厥，医生说您这情况很危险呢，现在您知道自己有高血压这样的慢性疾病，一定要好好养护身体才行。 不知道昨天司机大哥有没有转告您医生的嘱咐？ 您的饮食也要好好的控制，情绪也要尽量保持平和......”杨婷婷就像是关心自家长辈身体的晚辈，喋喋叮嘱着。 这态度都把李莉都给惊到了。 她从前只知道杨婷婷在人前一直都挺腼腆的，也不敢怎么说话，不懂怎么表现自己。 所以，她刚刚语气熟稔的‘说教’，仿佛领导侄女的口吻，让李莉都深感意外。 聂卫国笑眯眯的听着，心想着这番话要是聂娇或者聂磊对他说的，那该多好？ 聂磊那个不孝子，把自个儿老子都给气晕了都不晓得回头来看他一眼。 至于聂娇，他不信聂磊不把遇见自己的消息告诉她。 聂娇要是眼里心里有他这个父亲，就该去百货大楼打听他的事情...... 他正要回答杨婷婷的话，司机侯亮从病房外走了进来，张口喊了声‘领导’，见病房内还有昨天救了领导的两位女同志在，赶忙将话头咽下。 正文 124执拗到钻牛角尖 李莉有点眼色，她看出来司机侯亮明显是有工作要汇报，忙起身对聂卫国说：“领导，我和婷婷去给您洗点水果。” 杨婷婷收到了李莉的暗示，也跟着站起来，笑盈盈的说： “对，我们俩去洗点水果过来，您喜欢吃什么？苹果可以吗？” 聂卫国觉得这两位姑娘倒是挺机灵的。 笑着说了声‘可以’，待李莉和杨婷婷拿着水果出去了，这才扭头看着司机侯亮：“现在可以说了。” “领导，我查到了，聂娇和聂磊姐弟俩是三年前从N洋回来的。 聂娇去年就结婚了，嫁给了羊城周家的三公子周少谦。 这位周三少是个二婚头，离婚对象是羊城这边何..局的表妹贺诗云，两个人属于家族联姻，育有一女，现跟着贺诗云生活。 聂磊回来后就读于羊城第一中，今年参加高考，顺利考上了华大，是粤东省的高考状元。 聂磊在羊城的出租屋地址，我也查到了。” 司机侯亮说着，就把一张纸条递给了聂卫国。 聂卫国看着上面的地址，随手将纸条夹在了刚刚看的那本书的扉页里。 “继续！” 听到领导发话，司机侯亮接着讲道：“聂磊上学的时候，还自己倒卖过货物，领导，您想不到吧？他还是一名倒.爷！” 聂卫国脸色不太好看。 可以说，在他听到聂娇嫁了羊城周家的三公子，脸色就不大好了。 等侯亮说道这位周家三少不仅是二婚头，还已经有了女儿，比聂娇大了好多岁，他的脸就越来越黑了。 在第二次听见聂磊考上华大，是粤东省高考状元的时候，聂卫国的脸色有所缓和。 然而，在侯亮调侃的说聂磊还是一名倒.爷的时候，聂卫国脸色再次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小子好好的书不读，竟然学人做生意！ 聂卫国自命清高，他是不太看得起那些钻钱眼里营营苟苟的倒.爷的。 偏他那优秀的儿子还去干了这一行。 “他考上大学了还在干这个？”聂卫国沉声问侯亮。 侯亮见领导语气不好，脸色不佳，也不敢侃大山，点头应道：“目前查到的情况，是这样的没错！” 聂卫国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床头柜。 这一掌拍在司机侯亮的心头上，也把在外面走廊上偷听到大半的李莉和杨婷婷惊得差点儿失声露馅。 两个人原本是去洗水果的，可是李莉发现她们没带个小盆儿，一会儿洗完了装哪儿？ 李莉提议回病房拿，两个人折回来，就听见了里头司机侯亮先后提到了聂娇和聂磊两个名字。 她们开始是面面相觑，后来是好奇。 等听下来，她们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这位聂卫国同志，这位从京都下来羊城的大佬，居然是聂磊的父亲。 杨婷婷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世界何其之大，大到她无法想象。 这世界又何其之小，小到她偶然救下一个人，竟然也跟聂磊有关系。 难道这是上天的注定？ 是命运最好的安排么？ 让她救下了聂磊的爸爸，这样一来，有这样一层关系在，日后她和聂磊也能拉近些距离...... 杨婷婷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扯住了李莉的胳膊，拉着人快步往水房的方向跑。 李莉被扯得胳膊生疼，一边跑一边小声说：“婷婷，干嘛呢？你快松手，疼死我了！” 杨婷婷终于松开了李莉的手，她一边弯下腰倒着气儿，一边笑出了声。 “你没事吧？”李莉一脸怪异的看着杨婷婷。 杨婷婷跑得太快，小脸潮红，但她那双眼睛闪亮闪亮的，神采奕奕，“莉莉，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什么？”李莉没有弄懂。 “我和聂磊的缘分啊！ 我救了他爸爸，人海茫茫，我居然跟聂磊的爸爸提前认识了，并且还跟他有了这样的交集。 莉莉，你说，我要是先在聂磊爸爸这里刷足了存在感，他日他要是能站在我这一边，我跟聂磊，不是就容易多了吗？” 杨婷婷脑洞大开，一想到提前搞定了未来公公，一颗心就忍不住激动起来。 李莉却觉得杨婷婷想得太简单了。 她作为朋友，虽然应该站在杨婷婷这边，但比杨婷婷早一年步入社会的李莉比杨婷婷更明白现实的残酷。 她觉得兜头泼冷水浇灭好友的热情，这很不够意思，也会让杨婷婷很难受，但现在难受，总比以后撞得头破血流身心俱伤强啊！ “婷婷，你太天真了。 我觉得你刚刚那样的想法，成功的可能性太低。 首先，我们刚刚也听见了，聂大人跟聂磊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存在问题和矛盾的，他们父子关系并不好。 你想接近聂大人博取对方好感，让他支持你和聂磊在一起，这并不可取。 聂磊若是那么听他爸的话，他爸都住院了，怎么不见他来看？ 如果他们父子关系差到一定程度了，你觉得聂磊会因为他爸对你高看两眼就接受你么？” 李莉的话让杨婷婷感觉心窝子被猝不及防的捅了个对穿。 她脸上神色变幻，下意识地脱口反驳李莉：“父子间哪有什么隔夜仇？ 莉莉，你跟你妈吵过架，你会气很久吗？ 儿女跟父母闹别扭，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么？ 再说，聂卫国是京都那边的，聂磊很快也要去京都上学，他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就是有什么矛盾，经常相见也就慢慢修复了。 莉莉，我知道你想劝我放下聂磊。 可是我喜欢他那么久了，我现在心里除了他根本没办法容纳其他人。 我这辈子只想嫁给聂磊，你要是当我是朋友，你就祝福我，帮助我好不好？” 李莉见杨婷婷就跟中了毒 似的执迷不悟，知道自己再劝下去，说不定连朋友也没得做了，索性不去多管闲事了。 “你自己想清楚了就行！”李莉扯了扯嘴角。 她忽然有点后悔当初起哄调笑杨婷婷和聂磊，还鼓杵她去找聂磊告白。 杨婷婷从前不是这般执拗到钻牛角尖的人，碰到聂磊手里，算是栽了。 唉！ 杨婷婷过来抱着李莉的手臂，轻轻晃了晃，笑着说道：“莉莉，你最好了。” 李莉轻叹了一口气，对杨婷婷说：“走吧，不是要去洗水果吗？” 正文 125跟聂磊有关 聂卫国出院的第二天，由司机侯亮载着去了聂磊在羊城的出租屋。 他在大门外敲了大半天，都没有人来开门。 聂卫国有些着恼，以为聂磊是故意给他难堪，连门都不让他进。 还是隔壁的阿婆听见了声响，打开了里面的木头门，隔着铁栏门往外看了一眼。 “你哋系咩人啊？磊仔佢唔系屋企吖！”阿婆的声音从铁栏门里传出来。 聂卫国听不懂羊城人说的粤语，皱着眉头往阿婆的家门走近两步。 “老人家，你好，请问这是聂磊的家吗？” 阿婆也听不太懂国语，他们属于土生土长的当地居民，母语就是粤语，国语没学过，听不明白。 “唔明你讲咩！”阿婆摆摆手。 聂卫国有种‘鸡同鸭讲’的无奈，只好用手指指着聂磊家的门连比划带说的放缓语调再问一遍。 他也是四十来岁快五十的人了，做这样的动作看起来还真是有些滑稽。 阿婆知道他想问谁，但她说了对方听不懂啊！ 她朝身后客厅里正看电视的孙子喊了一声，“彬仔！” 阿婆的孙子今年上初中。 目前羊城学校都要求老师和学生们讲国语。 阿婆的孙子虽然国语讲得马马虎虎，一开口就是一股子‘塑料味’，但一般正常的交流，是没问题的。 彬仔跑过来，听她奶奶说了一遍后，就对外面站着的聂卫国道：“磊哥他出门了，带着行李走的，你要找他，过几天再来吧。” “出门了？那你们知道他上哪儿去了吗？”聂卫国问彬仔。 彬仔又问了自己奶奶。 聂磊跟他们住对门，跟阿婆家的关系处得很好。 聂磊成绩好，有时候还愿意帮彬仔讲讲题，阿婆拿他当半个孙子看，家里做什么好吃的，遇上聂磊在家的时候，都会给他送一份。 聂磊有时候出远门遇见阿婆，也会跟阿婆交代一声。 但阿婆不会随随便便哪个人来找聂磊，就告诉对方聂磊的消息的。 “唔知啊，唔使同佢讲咁多！”阿婆对孙子道。 孙子彬仔正在看港片，周润发的江湖枪-战片子，一颗心都在客厅的电视机上，早就不耐烦来这儿给聂卫国当翻译了。 他也没思考，直接照着自己奶奶的话翻译成国语说给聂卫国听。 “不知道啊，不用跟他说太多！” 讲完这句话，彬仔朝客厅飞奔而去。 而阿婆，则挑起耷拉下来的眼皮子，认真瞅了聂卫国两眼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聂卫国碰了一鼻子灰，觉得好生没有面子。 他额头的青筋突突跳着，沉着脸从小巷子里走出来后，径直上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司机侯亮有点吃惊，领导这么快就回来了，脸色也不看好，难道父子俩没谈拢，又吵架了？ “领导......” “走吧，回宾馆！”聂卫国冷冷道。 侯亮也不敢多问，应了一声，启动引擎，打着方向盘往东方宾馆的方向去了。 第二天，聂娇在家里接到了一通电话，是聂卫国打过来的。 听到对方自称是她的父亲，想要跟她见一面的邀请时，聂娇语气冰冷的回绝了。 “抱歉，我想你应该是打错了！” 聂娇准备挂电话，那边聂卫国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传了过来，“娇娇，你就这么狠心？ 你们一个个的都不认自己的亲爹？” 聂娇下意识的握紧了听筒，咬了咬牙，还是一把挂断了电话。 很快，电话又重新响了起来。 不用问，肯定还是聂卫国打来的。 聂娇任由它响了许久都没接听。 正好此时，周少谦从楼上下来，看聂娇坐在客厅电话机旁神思游离怔怔发呆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 电话响了怎么不接？谁打来的？” 聂娇一下醒过神来，她扯了下嘴角，刚要去拿听筒，电话就断了。 她讪讪收回手，对周少谦说：“没什么，应该是打错了。 我刚已经回了一次，那人也是奇怪，还打过来。” 周少谦眼中闪过疑惑，对于聂娇的说法，他明显是不信的。 但既然她不愿意告诉自己，那他也就不过问就是了。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一声。”周少谦转移了话题。 聂娇打起精神，笑道：“你说。” “是关于聂磊的！”周少谦说着，扶了下金丝眼镜框。 聂娇一听跟自己弟弟有关，连腰背都在不经意间挺得笔直起来。 “磊子怎么了？” “你别紧张。” 周少谦先安抚了聂娇一句，随后才道，“我大嫂娘家侄子张子豪最近自己折腾着从海外走了一批货进来，在鹏城海关那边被查没了。 那批货要说价值多少也谈不上，就是他自己跟朋友合伙做的第一单生意。 没想到他那小子手续没办齐全，出了点事。 出事了也没敢第一时间找我大嫂说，自己瞎找人也没弄出来。 前天扛不住了，才找上我大嫂。 我大嫂向来是不敢拿这些小事儿去烦我大哥的，昨天下午就来找我帮忙处理。 我昨天晚上迟迟没回来陪你用晚饭，就是去了鹏城那边耽误了。” 听到这里，聂娇还没弄明白丈夫要表达的意思。 大嫂的娘家侄子张子豪跟她弟弟聂磊有什么关系？ 见妻子一脸疑惑，周少谦笑着捏了下聂娇的下巴。 “你这个弟弟聂磊可真是够能耐的，鼻子比狗还灵！”周少谦打趣了一句。 聂娇不乐意了，打开丈夫的手，还不忘赏他一记白眼，“我弟能耐我这个姐姐的也为他自豪。 可你说他鼻子比狗还灵，我可不乐意了哈，这是什么形容？” “瞧你小气的，不就说了他一句么？就护上了！” 聂娇轻哼一声，催促他：“快说正题！” “我去了海关是想帮张子豪拿出那批货的，结果被告知，那批货已经被‘处理’掉了。 而从海关吃下那批处理货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聂磊！”周少谦笑呵呵的说。 聂娇不信，拧着黛眉说：“磊子说开学后就停掉所有生意不折腾的，他怎么还可能去吃下那批货？ 再说，他前两天还来家里看我，我可没听他提起这一茬！” “他现在长大了，哪会事事都告诉你这个姐姐？”周少谦揶揄道。 正文 126当一个参与者 聂娇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她只是担心。 聂磊在路上遇袭那事儿才过去没多久，这小子怎么回事儿，半点都没有吸取教训，转眼又倒腾上货物了。 万一要是再出什么岔子，叫她这个当姐姐的怎么办好？ “不行，我要去他出租屋那边看看！”聂娇说着，猛地站起身来。 周少谦一把拉住了她，“你去只能是扑个空。 他吃下那一大批货，不得赶紧倒腾出去？” 聂娇瞪大眼，“少谦，你说磊子又开车去北方了？” “大东风还在维修中，他这次估计是走别的渠道。”周少谦说。 聂娇心里七上八下的。 周少谦就安慰她：“别担心了，他那么大的人了，有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他还能不懂么？” 聂娇情绪正焦躁着呢，周少谦这模棱两可的话，让她有些着恼了。 “周少谦，你什么意思啊？ 是不是因为磊子吃下的那批货，是你大嫂娘家侄子的，你就不高兴了？ 你刚刚自己都说了，是张子豪自个儿办的手续不齐全。 他那批货进来就是不正当的，是走丝，是犯法的，海关缴没他的货，那是他活该！ 磊子他能从海关拿到渠道货出来，那是他有本事，就算是大嫂也别想把这损失算到磊子头上去！” 周少谦觉得头大。 他什么时候说过要把张子豪的损失算到聂磊头上去？ 说白了，聂磊是他妻弟，张子豪不过是他大嫂娘家的侄子，论起亲疏远近，不是聂磊更亲一些么？ 他有那么傻？ 不过周少谦也明白，老婆聂娇明显是因为担心聂磊而迁怒上了自己。 作为老公，却被自己的女人排到弟弟后面，这家庭地位让周少谦忍不住都觉得有些委屈了。 “娇娇，老婆大人，我们讲讲道理好不好？ 这莫须有的罪名，我是坚决不承认的。 大嫂那边我今天会跟她说清楚，你放心，有关于聂磊在这里面的角色，我不会提一个字。 我告诉你这件事，也只是因为你是聂磊的姐姐，说一声，让你心中有个底罢了。 至于那批货，是聂磊凭本事正正经经拿到手的，谁都不能说三道四。”周少谦放软了语气，轻声哄着。 聂娇也意识到自己刚刚那样说有些胡搅蛮缠的意味，这会儿又被周少谦哄着，就顺着台阶下来了。 “对不起，是我胡乱发脾气，你别生气！”聂娇靠在周少谦的胸膛上喃喃道。 周少谦拍拍她的肩膀，“没事儿，我没生气。 倒是你，老婆，你心里要是不痛快就发泄出来，或者告诉我。 有问题，我们一起商量着解决，好不好？” 聂娇点点头，仰起头来在周少谦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却仍然没有打算要把聂卫国的事情告诉周少谦。 周少谦一只手摩挲着聂娇的后背，抿着唇，神思游离。 ...... 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又是一个新的周末来到了。 她和李香兰摆的服装摊子在陇上镇，算是站住脚了。 从上个周六做到本周五结束，她们的流动服装摊子，净收益有一千多块钱。 平均算下来，每天能挣一百四十多块，这在人均工资收入水平四十多块每月的八十年代，是一个让人震惊的恐怖高收入了。 很多没干过买卖的人不禁会想，钱就那么好赚么？ 是的，八十年代，乘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敢想敢干敢拼敢闯的人，都能挣到钱。 后世用‘遍地是黄金’来形容八十年代。 可是对于真正身处这个时代里人来说，却是当局者迷。 改革开放，确切的说，也是领导们在带领着全国的人民群众在摸着石头过河。 连领导都不敢说‘百分之百’的话，老百姓们面对着并不明朗的政.策，又有谁敢扔掉端在手中的铁饭碗，去走钢丝呢？ 也因此，八十年代那些第一批致富的人，通常都是家庭条件差到日子都快过不下去的那些人。 因为他们没有国家包分配的工作单位，没有稳定的工资收入，如果再不拼一把，不闯一闯，不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那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朱珠家不至于是这种程度，但她爸朱志勇是个有‘见识’的文化人。 他知道国家要发展，需要搞经济改革，所以，他凭着不认输的劲儿，凭着一腔热情和孤勇，走上了当倒爷的路。 而他的大女儿朱珠，继承了他的衣钵。 她从后世来到了这个特殊的年代，就算没有那本剧本上的几个字，她也要跻身历史的洪流，亲眼参与到八十年代这段波澜壮阔的诗篇里来。 朱珠她不想只当一个见证者，她还想当个参与者，如果有可能，她还想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但财富的积累、事业的成功不是一蹴而就的。 朱珠现在虽然只跟妈妈和妹妹支起了流动摊子卖衣服，但她还是每天都很开心，很有冲劲儿，也有干劲儿。 她还想着再做多一阵子，如果服装的销售开始稳定，她再着手找店铺的事儿。 放学后，朱珠第一时间收拾好书包，走出了教室。 她今天跟妈妈李香兰约好了，还去纺织厂外面摆摊。 距离上次摆，已经过去一周了，想来那些想买衣服的女工们，这次应该是看好就下手了，不然，下回想买，还得再多等几天。 朱珠刚要出校门，门卫室的保安叫住了她。 “朱珠同学，有你的信！” “我的信？”朱珠有些意外。 门卫老高笑呵呵的拿了一封信走出来，递给了朱珠，“今天邮递员送来的，写着你的名字，还有高三二班，没错吧？” 朱珠点头，莹亮的水眸盛满了笑意。 “是我的，没错。” 她认出了信封上面的字了，是聂磊写给她的。 朱珠很想马上打开看看聂磊写给自己的信，可校门口人来人往的，被人看见了也不好。 忍着心头的蠢蠢欲动，朱珠把信封塞进书包里，准备先去纺织厂那边找妈妈李香兰。 “大姐。”身后传来了朱玥的声音。 朱珠回过头去，就看朱玥像是身后有鬼在撵她似的，推着新买的凤凰牌女士自行车朝她冲了过来。 正文 127教训二妹的追求者 凤凰牌的女士自行车，是朱珠前几日托许主任定的。 现在买自行车还需要自行车票，朱珠没有，许主任办公室里的文员说她有一张，愿意卖给朱珠。 文员这自行车票还是去年年终福利奖给她的，但她家里不同意给她买新的自行车，她就一直保存着。 朱珠用五十块钱跟文员换了自行车票，文员还挺羡慕朱珠的。 这年头能实现财务自由的女同志，简直是凤毛麟角。 朱珠比她年轻多了，还是个在读高中的女学生，却能轻易的拿出大几十块钱来买她手中的票，还能随随便便就给自己买一辆新的自行车。 听到文员在长吁短叹，许主任笑着安抚她：“人跟人不一样，别叹气，也别比长短！” 文员也知道，自己个人能力是拍马也赶不上朱珠的，也就自叹自解了。 朱珠买了这辆新的自行车，也不是给自己一个人骑。 朱珠早上骑这辆凤凰牌女士自行车载二妹朱玥一起上学，到了学校她就把钥匙交给朱玥。 家里原先那辆二八大杠的，现在是李香兰在骑，还是像之前那样，寄放在供销社。 朱珠中午午休的时候，会去找李香兰一起摆摊卖货，下午放学，也会第一时间赶去帮忙。 这样一来，朱玥放学回去就得自己一个人骑新自行车回家。 而朱珠，则与李香兰收摊后一起骑二八大杠的自行车回去。 朱玥是知道大姐每天放学第一时间要去找妈妈一起卖货的。 她要不是急于摆脱掉身后不断歪缠跟着自己的那个人，也不会这时候叫住大姐，耽误大姐的时间。 朱珠看朱玥小脸煞白，忍不住关切的问了一句：“玥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朱玥往后面看了一眼，回头对朱珠说：“大姐，我没事，就是有个讨厌鬼听不懂人话。” “讨厌鬼？”朱珠眉梢挑起，往朱玥身后看去。 果然，有个身高约莫一米七左右的男生，正站在校门口朝着她和朱玥这边看。 “是那个男生？他纠缠你了？”朱珠问朱玥。 朱玥对自己大姐倒是半点不隐瞒的，老实点头，“嗯，他叫林子健，跟我是同班。 他这阵子总是往我桌屉里塞纸条，也不知道那些情话绵绵的诗句是从哪里抄来的，我估计他连意思都没搞懂，也好意思写给我，恶心死了。 说着，朱玥还把揉得皱皱巴巴的纸条拿给朱珠看。 朱珠只是粗略的扫了纸条上的字一眼，就直接拿着那些纸条朝着那位大名叫林子健的同学走了过去。 “林同学是吧？听说你最近总是骚扰我二妹？！ 这是我第一回警告你，你自己想早恋，我管不着，但别影响到我二妹。 如果我再听到我二妹告诉我你纠缠她，往她桌屉里塞小纸条，我就把这些当证据交到教导处林主任手里去，明白了吗？” 朱珠眼神凶狠，态度就跟大家长似的，把林子健给狠狠的震住了。 大男孩林子健脸色刷一下就白了，他眼神闪烁，都不敢直视朱珠的眼睛，呐呐应道：“明白了！” 朱珠再次拿着手中的纸条在林子健面前晃了晃，林子健以为是要还给他，脸色一喜。 却见朱珠手腕一转，竟是塞到自己书包里去了。 “本学期由我来替你保管这些字条。 如果后面的时间玥玥没反应你的问题，等这学期结束，我会让玥玥把纸条都还回去给你的。 该怎么做，就看你的表现了，明白吗？”朱珠再次问。 林子健嘴角抽搐着，眼睛飞快地朝着朱玥瞥了一眼，低下头，闷声应道：“明白了，姐！” “别瞎喊，谁是你姐？”朱珠绷着脸，教训完二妹的‘追求者’，转身就去找朱玥了。 “玥玥，你做的很好，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遇到骚扰，要第一时间告诉家里人。 你跟大姐说，大姐很高兴。 现在没事了，他要是敢有其他动作，你再跟我说，我一定能给他个好看！”朱珠笑着拍了拍二妹朱玥的肩膀。 朱玥抿唇笑着点点头。 她第一次被男孩子这样穷追不舍的，一点儿被追求的优越感都没有，反而烦得要命！ 有未来姐夫聂磊这样的参照物在前，朱玥觉得自己的眼光都被‘对比’高了。 像林子健这样的读书读书不行，脸蛋脸蛋一般的男同学，她是真心一点儿都不感冒。 “大姐，那你自己路上小心，我先回家去，晚上你想吃菜脯煎鸡蛋还是香椿炒鸡蛋？”朱玥笑盈盈问道。 她最近在学做饭，悟性很高，连续做的几顿饭，都有模有样的，朱珠觉得自己做都未必有二妹做的好。 朱珠说：“菜脯煎鸡蛋吧，我喜欢这个！” “好，那我晚上做好等你和妈妈回来！”朱玥说着，骑上了自行车，风风火火的回村里去了。 朱珠自然是背着书包赶去纺织厂那边找李香兰。 母女俩协力合作，再加上纺织厂的女工们刚发了工资，购买力惊人，短短两个半小时的营业额，居然有六百多元。 按照对半的利润，两个半小时母女俩就挣了三百块钱。 李香兰真的是激动得心都在颤了。 收摊回家的路上，朱珠就对李香兰说：“妈，我打算慢慢物色铺面了，流动摊位虽然不需要租赁商铺和水电的额外费用，但也有局限性。 比如遇上下雨刮风的天气，就摆不了摊。 而且我们现在是暂时没有遇到街道管理员，但难保有哪起子看我们家挣钱眼红的，故意举报什么的。 我想来想去，迟早要做铺面，不如早点物色，到时候店铺找好也好张罗装修什么的，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李香兰听女儿这么讲了，也没说反对的话。 “好，那你是要麻烦许主任帮咱问一问么？” “嗯，他认识的人多，可以请他帮忙，到时候咱也懂礼一些，往他家里送点东西，谢谢他的帮助！”朱珠说。 “你这一提我倒是忽然想起来了，上回许主任他老婆来咱摊子上看过衣服，相中了一条红裙子，恰好没她的号了。 我答应她拿货帮她留一条的，不如，你明天上午给她送家里去，顺便把找店面的事儿跟许主任说一声。 红裙子，就别收人家许主任老婆的钱了，晓得不？”李香兰说道。 正文 128拉拔大姑一起做 朱珠人情世故上的东西，其实并不需要李香兰多教。 但妈妈这么说了，她自然是要乖乖应下的。 母女俩回到家里，朱玥已经将晚饭做好了。 朱奶奶房间里亮着灯，李香兰朝屋里喊了声：“妈，我们回来了。” 朱玲和朱璇原本在西屋做着作业，听到妈妈的声音，忙从屋里跑出来。 “妈！”二人争相叫着。 李香兰在天井边上舀了一瓢水洗手，笑着问两个女儿作业做好了没。 “妈，明天周末，功课多，还没做完呢！”朱玲解释道。 李香兰点头说：“那你明天就留在家里做作业，别跟妈一起出摊了！” 朱玲闻言脸一下垮了下来，“妈，我想去，我晚上继续写，一定能做完。” 朱玲现在对摆摊很感兴趣。 上回周日大姐去县城打货的时候，交给她一个任务，让她穿着娃娃款的红裙子卖货，结果，等大姐回来的时候，她连身上穿着的‘样品’都被买走了。 大姐朱珠不吝夸赞她是‘卖货小能手’，朱玲心里美不滋儿的，就盼着周末再展‘神威’，妈妈不让她去了，那怎么行？ 朱璇却高兴的嚷嚷道：“妈，那你带我去，我也能卖衣服！” 朱奶奶从房间里出来，笑着嗔骂了朱璇一句：“你就别去给你妈添乱了！” 说完，又招呼儿媳妇和孙女们，赶紧吃饭。 “妈，您今天头还晕不？”吃饭的时候，李香兰问了一嘴。 朱奶奶忙摇头：“不晕了，大妹她今天过来家里看我，还拿了一小包天麻来，说是炖鱼头吃能治头晕头痛的毛病。 哎，你说她花那个钱做什么？那玩意儿吃了能有用？” 天麻炖鱼头，这是一个古方了。 李香兰忙应道：“妈，大姐买来的，是她的心意，我明天就去买鱼头回来炖给你吃。” “你还要去摆摊卖货，哪里忙得过来，我要吃，自己也能做。”朱奶奶说道。 李香兰不知道婆婆这话有没有藏着别的意思，她自己听着倒是有两分心虚。 最近忙着摆摊卖货做生意，她对婆婆的关心是比不得从前的。 以往一日三餐，都是她做好了伺候老人家吃。 现在，中午是婆婆自己在家做点对付吃，晚上，有时候是朱玥做，有时候也是婆婆做。 上回她被朱永强打伤了头，出院后隔三差五的就说头有些晕，身子骨到底是不如从前了。 李香兰嚼着口中的食物，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好。 倒是朱珠听见了，接道：“奶奶，我跟我妈现在摆摊日晒雨淋的，没有个正经的铺面，始终不是长远之计。 我想找一间铺面安定下来，这样一来，有瓦遮头，有地落脚，偶尔也能带您一块儿去店里坐坐，不至于让您一个人留在家里太孤单。 而且，我其实还有另一个打算没有告诉我妈，现在先跟奶奶您商量一下，您要是觉得好，我再去找大姑说。” 桌上坐着的，朱奶奶李香兰以及朱玥姐妹仨全部都望向了朱珠。 朱奶奶疑惑的问了一句：“这怎么还跟你大姑有关？” “嗯，奶奶，我大姑人好，孝顺，我都知道，也看在眼里。 咱家有个什么动静，她总是第一个冲在了最前面。 大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了。 之前我们做月饼的时候，我就提议让大姑合进来一起做，是大姑以手艺不行为由给拒绝了。 可后面我们家需要人手帮忙的时候，大姑却天天往咱家来，这份情，我惦记着。 这次我试着带我妈做起服装生意的时候，就想过，等我们开了店了，到时候就拉着大姑一起来做。 我明年要高考，像现在这样天天出去卖货，可能不太现实。 玲玲虽然也有做生意的小天赋，但我也清楚，她目前阶段最重要的就是学习，我不会因此本末倒置，把玲玲的学习给耽误了。 我想让大姑加入我们的服装生意，是因为我信任大姑，也想拉拔大姑。 服装店到时候我给大姑分成，这样以来，她有收入了，她婆婆也不会微词，大姑和您也有更多的时间相处，您觉得孙女这个提议怎么样？”朱珠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串。 朱奶奶都有点没反应过来，缓了好半晌才理解消化完朱珠的话。 “香兰，这是朱珠一个人的意思，还是......”朱奶奶扭头看了眼李香兰。 李香兰立即道：“妈，我没有意见的，大姐又不是别人。 况且珠珠说得对，她们的重心都应该放在学习上。 等珠珠把我带上趟儿了，我肯定是要自己立起来自己做的。 大姐加入服装店一起做，我也有帮手，这是好事！” 大孙女心胸豁达，儿媳妇也不短视，一家人全部团结一致，拧成一股绳，力气往一处使劲，这样生意将来才能做大做强。 朱奶奶很感动，也很开心。 朱志敏在婆家辛辛苦苦操持生活，下地干活洗衣做饭都是一把好手。 可是就是因为不挣工资，又经常爱往娘家跑，往她这里拿东西，她那老对手心里不对劲儿，朱奶奶都是晓得的。 像大孙女朱珠说的那样，拉大妹志敏过来一起做，别说分成那样的话，就是给开份工资，固定那种，也比让她在家种田强啊！ 有钱拿回家，还能多点时间陪着她这个老母亲，朱奶奶觉得这样的事儿太美，她是真想替闺女一口应下的。 不过朱奶奶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 朱志敏个性强着呢，答不答应，得她自己决定，旁人可做不得她的主。 “奶奶是没有意见的，我听着高兴。 但你们大姑那个人啊，跟人不一样，那就是个不爱占别人的便宜的主儿。 人穷志不短，你要给她好处，她是觉得无功不受禄，分分钟要往外推的。”朱奶奶说道。 朱珠十分认同朱奶奶的这份总结。 朱志敏就是‘人穷志不短’的类型。 像她这样的‘不爱占便宜’的农村妇女，真心是不多见的。 有时候看她大姑的为人处事行事作派，朱珠心里佩服之余，多少也会觉得她大姑有点傻。 但就是因为朱志敏是这样一个人，朱珠才会有好事儿就想拉她一起，换做是那种‘斤斤计较’‘爱占便宜’的人，朱珠只会一脚将人从跟前踹开。 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正文 129聂磊的信 朱珠在饭桌上说了这事后，朱奶奶的精神肉眼可见的抖擞了起来。 许是心里是真高兴，晚饭还多吃了半碗粥。 饭后，朱珠主动收拾了碗筷去洗，朱玥要帮忙，朱珠没有让。 “你做饭辛苦了，洗碗就免了。 赶紧去洗澡，洗完澡该做作业做作业，该复习复习，高一了，不要松懈！”朱珠叮嘱朱玥。 朱玥笑盈盈的应下了，走了两步又跑回来搂着朱珠的肩膀道：“大姐，林子健那事儿，你别跟妈说哈！” 朱珠翻个白眼，“大姐又不是碎嘴八婆，事情已经解决了，跟妈说什么呢！” 朱玥嗯嗯两声，放心了。 朱珠将一家人的碗刷完，把厨房炒菜被油烟熏出来油渍的那面墙上贴着的塑胶布用打了洗洁精的抹布擦了一遍。 虽然塑胶布用到年底会换掉，但朱珠看着那布油腻腻的样子，就觉得挺难受的，倒不如每天勤快一些，备不住年底都不用换新的。 等把厨房都收拾完了，她洗了手，回到西屋。 几个妹妹都轮流出去院子的浴室洗澡去了，西屋这会儿没人。 朱珠手脚轻快的打开书包，从夹层里取出了聂磊写给她的那封信。 她脸上不自觉有了笑模样，撕开信封，取出信纸。 “亲爱的朱珠，你好，见字如面......” 这封信是聂磊在上火车前从羊城寄出来的。 他说他从陇上镇回到羊城后，休息了一晚上就去了鹏城那边，隔天上午就从海关那边办理好了手续，将那批护肤品和化妆品都拿出来了。 总共是一百箱货，价格非常有优势，特别是现在刚流行起来的郁蘭油，根本就不必怕销路。 聂磊说他在羊城百货大楼就出了一批货了，剩下的，会运往沪市、京都还有津城等地，他有渠道可以出售，把货脱手，不是什么问题。 他不知道朱珠喜欢用什么品牌的护肤品，这一次进口的郁蘭油他给朱珠留下了一箱子，一箱就五十瓶，让朱珠自用或者送人都可以。 口红和彩妆盒子还有T国品牌的牛乳三件套，他都各选了一些。 聂磊说，他原本是想要将东西打包好拿去邮局寄的。 可一想到邮局包裹的时效，想想还是算了，等他从北方回来了，亲自给朱珠送家里来。 信上，聂磊还问朱珠有没有想念他？ 他说自己才刚上回羊城的大巴车，就已经开始了思念。 聂磊学霸还用一句文绉绉的古言来表达他对朱珠的相思：“山河远阔，人间星河，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 这句话用大白话来解释就是‘我想你’。 但他被这般笔触写出来，朱珠觉得每一笔每一划都像是镌刻到她的心底深处一般，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欢喜，有种难以言喻的甜。 聂磊在信的最后告诉了朱珠他大概的归期，朱珠看完摩挲着信纸，心想着，他伤好了，也不能总拖着不回学校去报到。 为期一个月的军训结束后，学校也要正经开始授课了。 聂磊回来，也呆不了几天就又得走，这样来来回回的奔波，也太辛苦了。 若不是朱珠实在也想着他，她真想提笔给他回封信，让他把货脱手后就踏踏实实的呆在京都好好上学。 终究还是自私的心理占了上风，朱珠觉得自己前世今生都没谈过恋爱，心灵上空旷的久了，乍一喜欢上了一个人，心里面多了种叫‘爱情’的占有欲在作祟，能多见面，朱珠是欢喜的。 因为不确定聂磊的收件地址，再加上他忙着倒货，不会再同一个地方待太久，所以，朱珠也就没有给他回信了。 她小心翼翼的将聂磊的信收好，用一个蕾丝花边的收纳袋装起来，放进衣柜中间的抽屉里。 这是属于她个人的柜子，抽屉中间带着锁眼。 朱珠虽然知道妹妹们都是秉性好的，不会随意翻动她的私人物件。 但平日里，她们都要上学，家里就剩下奶奶一个人。 偶尔同村跟朱奶奶有交往的奶奶级人物，也会带着孙子孙女来家里串门，钱财信件这些，都要自己收好才是。 第二天，朱珠朱玲和妈妈李香兰照常出摊。 朱玲昨晚上赶作业写到十点半，就是想一口气把作业做完，周末才好跟着妈妈和大姐去做生意。 李香兰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驮着朱珠和朱玲姐妹刚出门，朱奶奶就把二孙女朱玥喊了过去。 “玥玥，你去你大姑家一趟，把她喊咱家里来，奶奶有事要跟你大姑说。”朱奶奶笑着说。 “奶奶，您是听了我大姐昨晚的话，想跟大姑先透个口信吧？”朱玥问道。 朱奶奶确实是这个意思。 她昨晚睡下了越寻思越高兴，点着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七八张一元面值的钱币来。 “这里有八块钱，你拿着，看着给你大姑买点啥带过去。 你大姑回回来咱家，从不空着手来。 咱去她家里，也不能啥都不带，那也得给她做个脸，省得她那婆婆又说嘴，骂你大姑贴娘家！”朱奶奶絮絮叨叨的说着。 朱玥接过了奶奶的钱，点头应道：“奶奶，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说完，她还特意把小妹朱璇叫过来，“璇璇，你在家好好陪着奶奶，二姐去趟大姑家，一会儿就回来。” “二姐，我也想去！”朱璇可不想天天呆在家里。 妈妈和大姐卖衣服不带她，二姐去大姑家也不带她，她都快无聊死了。 朱玥觉得朱璇皱着小鼻子可怜兮兮的，也就同意了。 “那你去换身衣服，我等你！”朱玥说。 朱璇周末不上学的时候，在家都是穿旧衣服的。 现在染色的衣服色牢度不够，再加上几个姐姐穿过再留给朱璇穿的衣服，肉眼可见的陈旧，虽然没有补丁，但也有点穿不出门了。 “好，我马上就好！”朱璇说完，跑回房间，取了一套新衣服换上。 衣服是朱珠上周末从县里拿货时，顺带给朱璇买的。 其实李香兰也会给孩子们做衣服穿，她手艺好，家里又有缝纫机，有布就能做。 但朱璇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李香兰就觉得她还长身体，做了新衣服明年也是不能穿，就给大的几个孩子做的多。 朱璇偶尔才添一件，这就导致，老小朱璇一直只能捡姐姐退下来的旧衣服穿了。 正文 130陈建华上门闹事 小孩子哪个不喜欢穿新衣服？ 也是朱璇比较懂事，不吵不闹的，妈妈让穿啥就穿啥。 朱珠上次特意跑去卖童装的店给朱璇买了两身，小姑娘晚上兴奋得抱着新衣服睡不肯撒手。 等朱璇换了新衣服出来，朱玥就推着女士凤凰自行车载着她往大姑家去了。 朱奶奶给了八块钱，让朱玥自己看着给大姑买点手信带回去。 朱玥骑车从村尾过去，路过一家熏鸭作坊的时候，用脚支地停了下来。 “二姐，你要买熏鸭？”朱璇好奇问道。 熏鸭是当地的地方特色，逢年过节人们祭-祀除了用水煮的白鸭供奉之外，有的还会选熏鸭。 熏鸭是把鸭子宰杀开膛剖肚后，用削成片状的竹签把鸭子的腹部撑开，吊着鸭头挂起来晾掉多余的水分。 等鸭子身上的水沥干后，就往鸭子身上抹上一些香料，具体是什么配方，朱玥也不清楚。 涂抹均匀后，就把一只只的鸭子挂在高高的大木桶内熏蒸。 一般不用干柴来烧火，而是收集一些甘蔗皮或者麦咭杆来熏。 村尾这家熏鸭作坊开始熏鸭的时候，路过这块儿天儿总是雾蒙蒙的，而且空气里也有一股子浓重的熏鸭味儿。 喜欢吃熏鸭的人会觉得这味儿很香很香，不喜欢的人，就会觉得刺鼻难闻。 朱玥属于前者，她最喜欢吃的不是白切鸡和白切鸭，而是熏鸭脯，肉质有韧劲儿，鸭子熏得入味的话，连骨头渣子都是香的。 什么叫筋骨多香？朱玥觉得用来形容熏鸭最是恰当不过了。 朱玥去大姑家，想来想去，要是给大姑家买只熏鸭去，好吃又倍儿有面子。 “叔，刚熏好的帮我挑一只，不要太大的，中等大小的就行。”朱玥对着熏鸭作坊的男人说道。 虽然已经入秋，凉意日盛一日，可男人上身只穿着一件跨栏背心，腰间系着长长的围裙。 他一早就在作坊里忙活，这烟熏火燎的，热得不行，自然是不冷的。 有生意上门，男人很高兴，从竹编的圆盘上提起一只色泽诱人的熏鸭问朱玥：“这只行不？” 朱玥看鸭子的个头不是特别大，就点点头。 男人就手脚麻利的拿着秤杆和秤砣开始过秤。 一只熏鸭秤完要五块三毛钱，男人做主给抹了零头，就只收了朱玥五块钱。 朱玥道了谢，原本想将熏鸭拿给坐车后座的朱璇提着，可又担心她一会儿不小心蹭到新衣服了，留下了油渍可是洗不掉的。 于是朱玥把穿着草绳的鸭头往车把上一挂，驮着朱璇就去了大溪村。 因为吴汉良在乡镇府巡防队工作的缘故，家里在大溪村也算是有地位的人家。 吴汉良家的房子没有朱珠家的新，房子外墙白色的墙面在岁月的腐蚀中，斑驳变黑，院墙根儿，也长了一片片的青苔。 朱玥到了大姑家门口时，发现大姑家门口围着一圈人，院里有吵闹声传出来，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个死崽子，坏我孙女名声，你得遭雷劈，给老娘麻溜滚出去！” 这喊声，是吴汉良的娘吴老太的声音。 比起朱奶奶病歪歪的身子，吴老太身强体健的，嗓门还特别洪亮。 看热闹的人群都是这附近的邻居，有的人在小声议论着什么，指指点点的。 朱玥担心大姑家出了什么事，忙下车把自行车停好上锁，抓住一个年轻一些的中年妇女问： “婶子，我大姑家出什么事情了？怎么围着这么多人？” 那中年妇女看了朱玥一眼，问道：“你是志敏的侄女吧？ 哎，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我刚听人说，是一个男的来找你表姐。 刚好今天咱们村里的豆花嫂过来你大姑家，要替隔壁村的一个小伙子说个媒，想介绍你表姐。 刚好被那个男的看见了，那个男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场就翻脸发作了，指着你表姐的鼻子骂了起来。 哎，说她是水性杨花的不要脸的女人，吊着他还勾着别的男人，话真是太难听了。” 朱玥脸色有些难看，她下意识的脱口维护自己的表姐：“我们欢欢姐不是那种人，这个男的坏我表姐名声，真不是个好饼！” 同为女人，又是同一个村的，要是大溪村出了一个水性杨花勾三搭四的坏分子，那将来谁说起大溪村印象能好？ 中年妇女自己也有女儿，她可不愿意将来自己女儿说亲时被人拿着这点说嘴。 “可不是么？欢欢那姑娘，我们看着长大的，哪里是那男的口中说得那种人，真是气人啊！ 汉良叔子要是在家的话，那小子早就得被他叉出去揍一顿了！” 朱玥拧着眉头，“就没人跑一趟乡镇府跟我大姑父说一声么？” 朱玥寻思，她要不这就跑一趟。 女儿都让人这样污蔑了，一定不能叫那个男的跑了。 好在中年妇女及时说了：“你家表哥家栋去找他爸了，马上就能回来。” 朱玥谢过了这婶子，拉着妹妹朱璇的手，提着熏鸭挤进了大门。 院子里，大姑朱志敏、吴老太、还有另外一个中年妇女以及吴家欢、吴家明和一个穿格子衬衣配西裤的男子都在。 朱玥注意到吴家欢脸上都是泪水，看着男人的眼神除了失望还有后悔。 “我吴家欢行得正坐的端，没影的事情，你别想逼我承认。 陈建华，我真的没想到你是这样小肚鸡肠的人，就因为是我先跟你提的分手，你就得这样不依不饶的逼我吗？ 你要真的那么放不下被我甩的面子，那好，现在我给你这个面子。 你当着我奶奶我妈还有在场的所有邻里乡亲的们的面，你甩了我啊！” 陈建华嘴角抽搐，他刚刚确实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才会失了理智。 之前他去电影院找吴家欢，想要跟她和好，可是吴家欢都不搭理他。 今天趁着周末，他就问了路找到了吴家欢家里来，想要先跟她沟通沟通修复一下关系，可他进门看到什么，又听到了什么？ 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居然要跟别的男人结婚？ 那个介绍人吹的对方天上有地上无的，家里条件好，个人优秀什么的，还是在县里的塑胶厂上班的。 陈建华第一个想法就是，吴家欢是早就找好了下家了，所以上次才会趁势跟他提分手，甩了他！ 正文 131毁了名声 因为这个认知，陈建华当场就没压住脾气，指着吴家欢的鼻子骂了起来。 来给吴家欢说亲的豆花嫂都懵逼了。 她还以为吴汉良的闺女清清白白的，是个好姑娘，敢情这已经是在镇上处上对象了？ 豆花嫂也觉得生气啊！ 你说你有对象了，她刚开口的时候，你们就直说呀，她也就省点口水不费那个劲儿介绍了。 偏吴老太还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的，差点没把人小伙子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查一遍。 她把能说的都说了，寻思吴老太问这么细，估摸着这桩亲事能有戏。 可接下来给她看的是什么鬼？ 啧啧，还真是一场热闹的大戏呢！ 男同志陈建华三言两语就把吴家欢给掀个底儿朝天的。 说她爱慕虚荣，为了攀高枝，在电影院工作的时候就不老实，主动找他搭讪，勾引他。 现在他们俩成了男女朋友了，吴家欢又因为有了新的目标，想嫁条件比他更好的男人，所以背着他跟别的男人相亲处对象。 总而言之，话里话外都是指责吴家欢心机深沉，作风不正就是了。 豆花嫂吓出了一身冷汗，她当场就要起身走人的。 吴家欢居然是这样的人，那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拉这个纤保这个媒的，省得日后招牌被砸不说，还麻烦不断。 然而，朱志敏这个当妈的厉害，先是拦住了豆花嫂不让她先走，耐心解释说这里头有误会，让豆花嫂先留下来听听。 豆花嫂心想亲事是不能谈了，换个心态，留下来看场热闹就算了。 于是，朱志敏就亲自上场跟陈建华当面撕起来了。 朱志敏呛口辣椒的名声可不是白来的，她撕逼战斗力一向不弱，而且思维逻辑也够强大。 陈建华往她女儿身上泼脏水，那她就从他处对象的‘用心程度’来怼人。 陈建华跟吴家欢偷偷处了三个多月对象，为什么一直不敢公开？ 这年头谈恋爱不犯法，婚姻法也支持自由恋爱，可是你陈建华，却压着捂着，连承担责任的勇气都没有。 吴家欢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吗？ 除了农村的户口，是泥腿子的出身之外，她有什么可被挑剔的？ 主席说过，任何不以结婚为目的的处对象都是在耍流氓。 陈建华没有诚意想娶吴家欢，那就是他在耍流氓。 后来又鼓杵吴家欢去找她舅妈要月饼方子，并以此为是否能嫁人陈家的‘资格’。 朱志敏狠狠的往陈建华身上啐了一口，骂他们陈家不要脸。 想要方子，人家不可能白给，那你可以花钱买啊，不肯花钱却用她女儿的婚姻来当筹码，他陈建华也配？！ 朱志敏条理清晰，当着自家人，豆花嫂、陈建华以及一众看热闹的群众，一件件，一桩桩说得清楚明白，连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她说吴家欢就是因为陈建华的无理要求才向对方提出分手的。 分手具体的时间地点，都点了出来。 陈建华今日来家里指着吴家欢的鼻子骂，不止没有自知之明，还倒打一耙，不要脸至极。 听朱志敏说完这些，吴老太火冒三丈的想要拿烧火棍去打陈建华这个死崽子，被吴家明这个小孙子使劲儿拉住了，她没办法，只能改成咒骂。 陈建华没想到吴家欢的妈妈嘴皮子居然这般了得，他回一句，人家就有三句在后面等着他。 陈建华被朱志敏怼得有些招架不住了，想到吴家欢做了那个什么手术，心下一狠，决定破说她的私事儿，让她一辈子嫁不出去！ “好，好的很。”陈建华点点头，径直走向刚刚一直没说话，只看热闹的豆花嫂。 “你好，豆花嫂是吧？ 吴家欢她身体有毛病还做过妇科手术的事情你们都不知道吧？ 我告诉你们哈，你们谁敢给她介绍对象，将来就是麻烦事儿不断。 这女人，鬼知道在跟我处对象之前跟什么人鬼混过，谁像她这样年纪轻轻就做妇科手术的，可是不多见啊！ 谁娶她，日后就是绿王八，指不定娶回去还是只不能下单的母鸡！”说完这话，陈建华双手插兜准备走人。 吴老太嗷的跳起脚来，手中的烧火棍卯足了力气，朝着陈建华的后背重重的砸了过去。 陈建华消瘦的身板被这一砸，猛地一个踉跄，身子往前一扑，摔了个狗吃屎。 朱志敏也气得血气直冲脑门。 她嗖一下跑上前，抬脚先往陈建华腰上一踩，紧接着，薅起陈建华的头发左右开弓使劲儿扇。 吴老太也上去帮忙，抡着拳头使劲往陈建华身上招呼，一边打一边喊：“你个坏了良心的狗东西，坏我孙女声誉！ 我好好的大孙女被你这样泼脏水，你个王八蛋，老娘打死你！” 院子里乱成一团，有人想上前拦着，有人又却喊：“那男的太贱了，得打！” 吴家欢捂着脸跑进了屋里，吴家明担心他姐，忙跟了进去。 朱玥和朱璇看着这一幕都懵了。 她们姐妹俩就僵在一旁，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帮忙，也插不上手。 直到吴汉良的身影出现了，陈建华才被他从吴老太和朱志敏这俩战斗力彪悍的妇女手中拉出来。 陈建华眼镜都被打碎了，脸上全是巴掌印，红肿一片。 格子衬衣纽扣也松开了，露出了里面打底的白色跨栏背心。 吴汉良是没听见刚刚陈建华说的那番话，所以他才能保持理智，将老娘和妻子拉开。 “都吃了炮仗了吗？怎么就动起手来了？ 瞧把人打成什么样了，这像话吗？”吴汉良训斥道。 朱志敏脸上都是泪，眼神却比狼还要凶狠，她不分敌我直接往吴汉良脖子挠了一爪子。 “吴汉良你给老娘滚边去，你知不知道你女儿都让这个王八犊子毁成啥样了？” 这一次吴老太都站儿媳妇这一边。 她老泪纵横，抖着双手指着狼狈不堪的陈建华骂道：“坏我孙女名声，说她乱搞鬼混，年纪轻轻做手术，说她日后不能生，汉良，你能忍？” 吴汉良脸色突变，“什么？” 他把拳头捏得咔咔响，朝着陈建华走过去。 陈建华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 他知道吴家欢爸爸是乡镇府武装联防队的，被他这样的人打，还能有活路？ 正文 132法不责众 陈建华腹部被吴汉良狠狠的砸了好几拳，整个人像煮熟的虾子一样，弓着身子在地上打滚。 大溪村的村长闻讯赶来的时候，看到院里这情况，忙喊了声‘住手’，就怕吴汉良手下没个轻重，把人打出个好歹了。 “你们这些人吃饱了没事撑着么，你们围着干嘛？ 看热闹不嫌事大？汉良动手打人了，一个个就光看着不知道拦着点？”村长没好气的骂着围观的群众。 有些怵村长的，听了这话自觉离开了。 还有那些真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把着门框嚷嚷着：“那小子该打！ 村长，人家自诩是城镇户口的，跑来咱村撒野，满口喷粪，诋毁我们大溪村的闺女，嚣张得很，您说该不该揍！” 有这个人一带头，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该揍。” “对，就得好好打他一顿，不就是镇上的人么？瞧把他得瑟的.....” 村长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怎么说，打人都是不对的。 陈建华恨得牙根痒痒，他闭着眼睛，心里盘算着回去就去镇上派出所报警，然后再去医院验伤，他一定要怼死这一家。 等着吧，联防队队员殴打人民教师，这个罪名要是给坐实了，吴家欢这一家子别想翻身！ “小伙子，你怎么样？”村长蹲下来问陈建华。 陈建华闭了闭眼，没吭声。 “我让人送你去卫生所看看伤如何？”村长又问陈建华。 陈建华这次睁开了眼，他是有些近视眼的，眼镜被打碎了后，他总感觉看东西模糊不清。 “村长是吧？我不用去卫生所，我要回镇上。 吴汉良一家把我打成这样，我要去镇上医院验伤。 麻烦你让他们一家给我等着，我还要去报警，现在我不跟他们废话，我让警察同志来跟他们普法！” 陈建华说着，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腹部，一瘸一拐的朝着大门口走去。 村长一听就知道要坏事了。 他忙让门口堵着的人赶紧拦下陈建华。 陈建华被堵着出不去，他面露愤怒回头看着村长问道：“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拦着我不让走，难道你们还想强迫我留下不成？ 我可告诉你们，违背当事人意愿，你们这是在犯法！” 村长轻轻挥挥手，“年轻人，别跟我说法不法的，你以为你报警这事情就能好好解决了吗？ 不能的，你是镇上的，估计不能理解我们农村人抱团的思想。 啥叫抱团？团结友爱，一致对外，这是我们每个村民的唯心思想。 你说你是城镇户口的，那你不好好待镇上跑我们村里来干嘛来了？ 你来找茬来了是不？ 你一个外人欺负到我们本村人头上来了，被教训不是应该的吗？ 你去报警，得跟警察同志说理儿吧？ 把你来干嘛的先说清楚再说你被揍的事儿吧。” 陈建华没想到大溪村的村长，一个年过半百的死老头居然这么会歪缠。 他用他那张肿成猪头的脸嘲讽的笑了一下，表情十分诡异狰狞。 “村长，我有什么不敢说的？我说的是事实啊。 警察同志就是问我，我也敢照实说。 我们原本就是感情纠纷，感情纠纷各执一词这是正常的，可动手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村长心里也是气恼的不得了，可当着外人的面，他是坚决不能认怂的。 他叹气道：“年轻人，你说感情纠纷？ 现在YD还没有过去，县里还有指.标没有完成呢。 你在这里胡说八道的，我们村里人可有的是证人可以作证，你呢？你有吗？” 陈建华笑意一僵，气得头顶快要冒烟。 这个死老头奸诈的很，这话摆明了是要作伪证害他呗！ “能和平解决问题，就不要浪费国家资源，让警察同志白跑一趟。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村长笑呵呵的问。 陈建华咬牙切齿：“我这伤不能白受，我就不信天底下没有讲道理的地方。 我不告吴家一家人，可是吴汉良他打老子那几拳头，把我打出内伤了，老子不会善罢甘休！ 他不是乡镇府联防队的吗？让他们队领导严肃处理他，把他撸了，看他怎么得意？！” 村长摇头冷笑：“年轻人不讲道理，那别人也可以对你不讲武德啊！ 既然你执意要去告汉良，那你就去，但在此之前，你想全须全尾走出我们村，就得看你运气了。 刚刚我可跟你说了，我们村别的不敢夸，就抱团这点精神，十里八乡，就我们村凝聚力最强。 你要是一会儿被挨个打了，你可千万别吃惊，也别惶恐，外人来我们村里豪横的，能好好走出去的，真的不常见。 我言尽于此了，怎么做，就看你的了。” “死老头，你敢威胁我？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报警是不是？ 我告诉你，我要真想闹大，你这个村长都得卷铺盖滚蛋！”陈建华恶狠狠的瞪着村长。 村长云淡风轻笑了笑，“你去，法理再大，也还有一条叫法不责众。 你有本事叫警察把我们全村人抓起来。” “你......”陈建华气得手抖。 村长却不敢这样轻而易举的放陈建华离开。 他扭头对吴汉良说：“还愣着干什么？把今天这事儿了结了，让那年轻人签个保证。” 吴汉良知道村长是什么意思，忙应和一声，跑进屋里去找笔和纸。 条陈的内容，自然是简单陈诉今日发生之事，陈建华如何诬蔑诋毁吴家欢名声，吴汉良一家如何因愤怒而动的手。 两方协商后决定，在此私了，‘握手言和’，双方彼此不再寻衅滋事，也绝不报警。 条陈最下面是双方签名和按手印的地方，背面还有见证人。 陈建华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村长牵着鼻子走，老老实实的签名按了手印的。 他气得简直要呕死过去，可是他此刻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如果不从，真的是被打死了，也没处喊冤去。 人家出动全村人的话，真的是法不责众，难道他死了，要法律判处全村人一起为他抵命不成？ 这不用脚指头想，都觉得不可能。 正文 133抱团取暖，一致对外 陈建华被迫签名按了指印后，吴汉良这边也跟着签名按了指印。 这还没完，背面还有见证人这一项。 在场的包括村长、豆花嫂、围观的村民，以及刚刚被朱志敏发现的俩侄女，全部都在条陈的背面按下了一个红指印。 这下，陈建华再想离开，村长非但不拦着，还指了两个村民护送他出村子。 陈建华这次真是吃了好大的一个教训，他是暂时不得不咽下这口气，让他日后半点不报复，那真是不可能的。 等着吧！ 闹剧落幕后，村长这才挥退了门口围观的村民。 “都散了，各家都管住自己的嘴，女孩子的名声多重要，你们不为家欢那孩子考虑，也得为整个村子的女孩儿考虑。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想清楚了！” 村长的话大家不能不听，嘴上是全都应下了，可背地里，哪有不加嚼舌的？ 吴家欢如今的名声被陈建华这么一败坏，别说在大溪村可能找不到对象了，就是外村，估计也不好找了。 很多人都为吴家欢感到可惜，除此之外，他们也好奇。 “陈建华说得是真的么？” “吴家欢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年轻姑娘，怎么就做了妇科方面的手术呢？” “难道真的被人弄.大肚子，所以背地里做了流产手术？” “那陈建华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肯定是煞有介事啊。” “他说谁娶了吴家欢就是绿头王八，这不是明摆着呢嘛？！” 人们转头离开的时候，就已经迫不及待的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了。 论人是非说人八卦，这是寻常人的劣根性，那真的不是碍于村长权威就能真的约束自己不去做的事儿。 村长也不能要求每个村民都做‘圣人’，他也仅仅只是站在村长的角度，尽可能帮助吴汉良家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就像现在，陈建华走了，村民们也离开了，可他还不能跟着甩袖子走人。 那个来给吴家欢做媒的豆花嫂，是隔壁村有名的媒婆。 就她这张嘴，如果不给封死了，吴家欢日后要愁的地方还多着呢！ “豆花嫂，明人不说暗话，这回我们家欢的名声，真是得靠嫂子你帮忙兜着了。”村长笑呵呵的开了口。 豆花嫂大概都听清楚了。 朱志敏是个说话条理清晰的，来龙去脉被她那么一说，豆花嫂就全明白了。 那男的看着斯斯文文的，可心却是坏的。 勾着人姑娘谈恋爱，却不给公开，不给名分，这算怎么回事？ 要人家舅妈的月饼方子，却不肯出钱买，非要人姑娘厚脸皮去问舅妈要，要不到就翻脸不认人，这一家子品行不端呐！ 可怜吴家欢这姑娘，遇人不淑。 就是不知道那妇科手术究竟是因什么而做的。 那男的恶意戳破明显是心怀鬼胎，可她知道了这一茬，也不能再帮着吴家欢跟人年轻小伙谈论亲事了。 也罢，亲事不成仁义在，她自个儿也是女人，要有同理心。 豆花嫂站起身来，面带笑意：“村长您都这样说了，我自然是听您的。 家欢姑娘这事儿，我肯定不会多嘴一句。 就是今儿我是来保媒的，这亲事不能谈下去了，女方这边我要怎么回，还得想个借口。” 村长就应道：“这个好说，我们家欢还小，父母还要留多两三年再说亲，麻烦豆花嫂子跟男方说一说就是了。” 豆花嫂笑着应好，心想着这村长真是没得说了。 刚听老头儿说他们大溪村唯心思想就是抱团取暖一致对外，换别人说这话，豆花嫂是不信的，但村长言行合一，她真是不得不服！ 朱志敏也是好言好语跟豆花嫂说了一箩筐，学着大侄女朱珠之前的做法，从吴汉良上衣口袋摸出一包烟，虽然拆了，但还有大半包，直接塞给了豆花嫂。 豆花嫂是媒人，平时是抽烟的，她也不客气，收下了香烟就施施然离开了。 村长见现在没有了外人，放下脸劈头盖脸把吴汉良骂了一顿。 “一把年纪的人了，做事有没有脑子？ 打人能解决问题吗？ 那小子真去你单位投诉你，你这好不容易才升上正队长，一下就得给撸到底儿。” 吴汉良揉着脸，任骂不还口。 还是吴老太在一旁听着很不服气，“我还觉得打太轻了呢。 这死崽子，把我好好的大孙女给祸害得，我恨不得咬下他一层皮！” “老嫂子你光说不练啊？ 你能耐你别让汉良出手打人，你自个儿上呀！ 你打人警察抓了你也是教育一顿，汉良不同，汉良好赖是名队长，还在乡镇府挂职，能随便揍人吗？ 你自己脑子转不动，还鼓杵着儿子犯事，你下回还是少说两句吧，老嫂子！”村长冷嘲热讽毫不留情。 吴老太被训得脸色涨红。 她忽的伸手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村长你说的是，你说我当时脑子怎么就没转过弯呢？ 我自己动手打死那死崽子，不脏汉良的手，警察要抓就抓我一个，我不怕！” “好了，把那条陈收好，我能帮的就这些了，走了！”村长说完，背着手就要走人。 “村长爷爷！”朱玥忽的开口喊住了他。 她刚刚和朱璇姐妹俩呆呆的站在一旁看了全程，对于村长的手腕和魄力，处理事情的角度，都啧啧称奇，佩服不已。 她觉得对付坏人就得像大溪村的村长这样，要乱拳出击，不拘一格才好。 村长好，村民才能好，村长硬气，村子才能强大。 朱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间要叫住村长，还以爷爷相称。 她只是出于本心以及此刻的感恩，上前去，将手里提着的那只熏鸭递给了大溪村的村长。 “村长爷爷，这是我大姑父和大姑孝敬您的，谢谢您帮我表姐出头，帮我大姑父仗腰，帮了我们全家度过了一个难关！” 村长有些意外的看着朱玥，听着她的话，他扭头扫了眼后面站着的，同样目瞪口呆的吴汉良和朱志敏。 他心里明镜一般，回头对着朱玥露出了从出现在这院子里后的第一抹笑容。 “孩子，村长爷爷也谢谢你！这熏鸭，我就舔着脸收下了！” 村长从朱玥手里接过熏鸭，笑着点点头，气定神闲的离开了吴汉良家。 正文 134固执又清高 村长走后，朱玥不好意思的耸了耸肩，对朱志敏说：“大姑，不好意思，那只熏鸭本来是奶奶叫我提来的。 刚刚我自作主张，替你把熏鸭送了村长爷爷了。” 朱志敏眼圈通红，上来抱住朱玥，拍了拍她的背：“好，玥玥你做的好，大姑谢谢你！” 朱璇也过来抱住朱志敏的腰，“大姑，你别哭了，下次我和姐再给你买熏鸭，你就有的吃了！” 朱志敏被小侄女这话给逗得，忍不住破涕为笑。 “好，大姑不哭了。 来，玥玥、璇璇，你们进屋里来。 妈，玥玥璇璇中午在家里吃，你早上不是说要包馄饨吗？”朱志敏看向吴老太说道。 吴老太也是刚刚反应过来，晓得朱玥那只熏鸭，本来是送他们家的，却在村长临出门前，以她儿子儿媳的名义，送给了村长。 这孩子太懂事了，比她的三个孙女孙子都要懂事！ 吴老太都有些感动了，眼圈泛红，泪水氤氲，却堆着满脸欢喜的笑意说道：“好，我马上就包好。 志敏你带你俩侄女进屋里去，厨房这边你不用来，我叫家栋帮忙烧个火就行。” 朱玥拉着妹妹朱璇的手笑着说：“吴奶奶谢谢您了，我奶奶让我代她给您问好，请您下回有空去家里喝茶！” 吴老太满脸都是菊花一样的褶子，乐呵呵应下了。 吴汉良笑着招呼朱玥朱璇进屋，他一个当姑父没处理好事情，反而要侄女提醒加善后，这让他挺难为情的。 等到了客厅后，他就以‘看女儿’的借口去了吴家欢的房间。 朱志敏也没理会丈夫，倒是拉着俩侄女的手亲热的问家里的事儿。 朱玥说：“大姑，没什么事儿，家里一切都挺好的。 我大姐和三妹今天陪着我妈出摊去卖衣服了。 奶奶让我过来找您，是想让您得空回家一趟，她有话要告诉您。” 朱志敏哦了一声，没着急问朱奶奶叫她回去要说什么话，转而关心问起了李香兰的服装摊子。 朱玥笑着说：“我妈现在慢慢也开始上手了。 我大姐说，做多一两个月，我妈应该自己就能支应起来的。” “那就好，珠珠和玲玲能帮忙是好，可我就是担心她们会因此耽误学习！”朱志敏担忧道。 朱玥点点头：“大姑，我大姐昨天跟奶奶说了服装生意的事儿，还有提到您，我妈和奶奶都没意见。 我妈和我大姐今天要出摊，就没办法亲自来找您跟您说。 所以，奶奶才让我跑这一趟，想让您回去一趟，奶奶亲口告诉你！” 两次提到这一茬，朱志敏这才引起了注意。 “你奶奶要跟我说什么？玥玥，你知道的不？” 朱玥觉得早一步晚一步，大姑都是要知道的，也就没有瞒着，一五一十的将朱珠的打算告诉了她。 “我大姐的意思，大姑您应该清楚了吧？ 我奶奶听了也特别高兴，我妈要是能有您帮忙，也能轻松一些。”朱玥说。 朱志敏心里是很高兴侄女和弟媳妇能想到她，惦记她，愿意拉拔她。 可是做生意，朱志敏拼命摇头，她说：“不行的，大姑哪里是做生意的料子？ 别到时候忙没有帮上，反而拖了你妈和大姐的后腿！” “大姑，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做生意啊，这都可以学嘛！ 您看我妈最开始，也是啥都不懂，都是我大姐教她的。 不含糊的说，我大姐比我妈更像‘妈妈’，她手把手教我妈怎么理货、搭配、推销。 我三妹跟着学了几天，现在也能做得像模像样的了。 大姑，您要相信自己，只要肯付出努力，做生意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朱玥耐心的劝说道。 朱志敏心中摇摆得厉害。 她一边觉得能跟弟媳妇一起做生意，又能多点时间照顾到自己老娘，这是好事。 一边又觉得，弟媳妇和侄女们把服装生意做起来了，前期都是她们在努力，自己掺合进去明显就是占她们便宜，这未免也太过于厚脸皮。 “玥玥，大姑领了你们的好意了，这事儿，我怕是不能答应！”朱志敏挣扎完，还是拒绝了。 朱玥知道她大姑就是这样的性子，就跟奶奶说的一样，特别固执清高。 “大姑，你跟我姑父和吴奶奶他们都说一说吧，有时候多问问身边人的意见也不是坏事。 这事儿也不用马上回我们，还有时间的。 我大姐说要找铺面，到时候铺面找到了也要装修，没那么快，您可以慢慢考虑。”朱玥说。 朱志敏沉默着点点头。 朱玥想到吴家欢，心里也挺担心她表姐的，起身对朱志敏说：“大姑，我去看看欢欢姐。” “好，去吧，你们小姐妹聊一聊。 玥玥，你懂事儿，帮大姑安慰下你表姐！”朱志敏道。 朱玥抿了抿唇应下了，带着朱璇去了吴家欢的房间。 ...... 傍晚，朱珠、朱玲还有李香兰母女仨回到家里，都是一脸的笑意。 朱珠把上周进的几件风衣全都卖出去了，一件卖六十块，居然有人买，李香兰觉得不可思议。 “妈，镇上几个国营大厂呢，工人多。 工人们每个月都有固定的工资，买一件好点的衣服能穿几年，况且那风衣是真的好，卖出去不出奇！”朱珠笑盈盈的。 最近做服装，让她手里的现金流多了起来，那种有钱落袋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回家的第一件事，她就是数数钱，把今天的盈利算出来，在小本子上记上一笔。 朱奶奶在房间里骂骂咧咧，李香兰小心翼翼的问朱玥发生了什么事。 朱玥只能压着声音一五一十的将今天大姑家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妈妈。 李香兰惊讶的张了张嘴，心里也是气愤难当。 “这个陈建华怎么这么不是东西，欢欢的名声被他这样败坏，以后可怎么办？” 朱珠数完钱出来正好听了这一句，忙问：“陈建华对欢欢姐做什么了？” 朱玥过来再次压低声音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了朱珠。 朱珠瞳孔微微一缩，咬牙道：“这个混蛋，真是好不要脸。 幸亏大溪村的村长是个硬气的，不然今天那一场，没那么容易解决。” 正文 135伸手拉一把 因为陈建华去家里闹了一场，吴家欢做了妇科手术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 有那碎嘴的明明是一知半解，却非要传得跟自己亲眼所见一般，把吴家欢做的妇科手术定义为‘流产手术’。 吴家欢为此气哭好几场，吃不下，睡不着，短短时日，就瘦得脱了相。 吴老太也是个厉害的。 她一个一个地顺藤摸瓜追到了传出这谣言的人，带着家里的烧火棍，直接就上门跟人干起了架。 那个传吴家欢谣言的碎嘴婆娘是同村的李寡妇。 李寡妇早年丧夫，自己拉拔着一儿一女长大。 当年她想把女儿大丫说给吴老太的儿子吴汉良。 可吴老太没看上她家的大丫，说她家大丫瘦得跟母猴子似的，一阵风就能刮跑，没福气，不好生养，一口给拒绝了。 李寡妇因此恼上了吴老太，俩人大吵过一架。 后来，李寡妇的女儿嫁到了外村，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去世了。 吴老太跟人偷偷嚼舌的时候，又提到当年李寡妇想嫁女儿给她当儿媳，被她一口拒绝的事情。 吴老太认为自己看人准，说她早就看出来大丫是个短命相，尖嘴猴腮的，没福气的。 这话被人传回去给李寡妇听。 李寡妇经历丧女之痛正没处可发泄呢，又找上门来跟吴老太掐架。 俩年过半百的老妇女互薅头发扭打成了一团，最后还是邻居过来拉架分开了二人的。 这俩人的梁子是早就结下了的，李寡妇这次逮着机会能不报仇么？ 她就是故意要坏吴老太大孙女的名声，让她也尝一尝被人‘诋毁’的滋味儿。 吴老太和李寡妇如今都是六十来岁的人了，还因为干仗被村长教育，这简直能让大溪村的村民们当笑话讲个十天半个月了。 这二人是教育一通完事了，可这件事本身对吴家欢造成的伤害和影响，却是巨大的。 吴家欢生病了。 她吃不进去东西，晚上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头发一把一把的掉。 朱志敏心疼得抱着女儿直哭。 可她除了骂骂陈建华，除了喊‘造孽’，根本束手无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帮助自己的女儿走出来。 朱珠听说了此事后，主动对朱奶奶和李香兰说：“妈，奶奶，我们把欢欢姐接来家里住一段时间吧。 换个环境，有助于她疗养心伤。 她现在是有点想不开，钻了牛角尖，等她来了家里，我跟她多聊聊，开解开解，慢慢就好了。” 李香兰也觉得长女说得有道理。 朱奶奶当即就拍板，让李香兰和朱珠母女俩亲自去吴家一趟，把人给接过来。 吴老太这回是真的对朱奶奶感恩戴德的了。 拉着李香兰的手一口一个‘舅妈’喊得十分亲切，抹着眼泪让李香兰千万要帮她向朱奶奶表达谢意。 李香兰拍着她的手安慰道：“亲家母，您客气了，欢欢是我们的外甥女，就跟自己家孩子是一样的。 她在自己外婆家，您和姐夫大姐都不用担心。 有珠珠她们姐妹几个陪着，欢欢很快就好起来了！” 吴老太点点头。 她最近心里是一直存了个想法的，想去求神问卜，给大孙女过过运，但她又不敢跟儿媳说，怕被说道。 现在孙女的舅母来接人过去小住，她也觉得这是个法子，有几个表妹陪着聊聊天，说不定欢欢就自己想开了。 吴家欢随朱珠和李香兰到了朱家后，开始两天也是吃不下，睡不着。 朱珠知道她这是属于应激性心理创伤引起的。 她虽然不是心理医生，但她曾经身处娱乐圈那样的大染缸里。 若不是能做到自我调节，能自我疏导，能自己想开，她估计早就奔溃抑郁了。 后世的键盘侠可不是只传你谣言那样善良。 他们躲在屏幕后面，只需要用双手打打字，就能肆意的诬蔑诋毁，把你伤得体无完肤。 简直是杀人于无形！ 朱珠刚出道的前两年，经常被网暴被攻击。 似乎无论她做什么，网友们都能鸡蛋里面挑骨头，找到所谓的‘依据’来骂她。 她跟男爱豆一起上综艺，靠得近些被骂倒贴，离得远些被骂高冷...... 她在片场跟导演沟通剧情，说笑几句，就会被解读为‘潜规则’..... 她也曾像吴家欢这样，吃不下东西，睡不着觉，一遍又一遍地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可那会儿有人拉了她一把，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 她不需要为那些恶意满满的人低头，反击他们的办法，就是振作自己，用实力来碾压那些人，让他们闭上自己的臭嘴！ 朱珠从自厌自弃的迷惘中走了出来。 现在，她愿意当那个伸手拉吴家欢一把的人。 吴家欢吃不下东西的时候，朱珠就给她讲五十年代闹饥荒的那些年，人们为了活下去，吃草根、吃树皮、吃观音土...... 他们想尽一切的办法，只为了能活着！ 吴家欢睡不着觉的时候，朱珠就陪着她一起在天井里坐。 朱珠她没有直接劝说也没有直接安慰。 她只是将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改头换面一番后，当成故事讲给吴家欢听。 “......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这是一件最愚蠢的事情。 我们的眼泪只对在乎我们的人才有用，那些不相干的人，看你流泪，只会更加肆无忌惮的嘲讽你的软弱！” 吴家欢听着朱珠的话，双手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朱珠伸手搂住她的肩膀，低声说道：“哭吧，把你的委屈的都哭出来，别憋在心里。 好好的哭一场，好好的发泄发泄。 但你要答应我，哭过之后就要振作。 你得看看你奶奶、你爸妈，还有你外婆，他们都很担忧你。 其实那些事情，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等过两年你回头再看这些，不过觉得尔尔。” 吴家欢将整张脸埋进了朱珠的肩窝里，哭得浑身无力，打起了嗝。 朱珠就轻轻的给她拍背，给她顺气，等她停下来了，起身去给她倒来了一杯温开水。 “珠珠，谢谢你。 你说的那些话，我都记下了。 你放心，我会振作起来的，一定不会让大家再为我担心。”吴家欢含着泪哽咽道。 朱珠长叹一声，露出一脸安慰的笑意。 正文 136找到了合适的店铺 人字，一撇一捺，互相支撑，承受生活的酸甜苦辣。 年轻的时候，长长的人生可以受一点风浪！ 吴家欢在朱珠的开导下，从牛角尖里转过了弯儿。 而当她愿意走出来的那一刻，她将不再是原来的她。 从此，她的心，将亦如前世的影后朱珠，有了一层坚固的铠甲。 吴家欢从朱家回去后的第二天，就回电影院销假上班去了。 而朱珠，也在许主任的帮助下，找到了一间让她颇为满意的铺面。 店铺的位置在供销社斜对面，中间只隔着一条大街。 朱珠拜托许主任帮她留意铺面的时候，许主任其实就看好了这一间。 这铺面空置了好长时间了，一直锁着门，放着实在是太可惜了。 许主任了解到这铺面从前是镇上一位大户的产业，可后来大环境影响，这大户为保家小平安，主动上缴了许多的房产。 其中就包括这间显眼的铺面。 现如今，这铺面的产权挂在朝阳县一家国营塑胶厂那里。 许主任其实也挺纳闷的，这间铺面明明是地处陇上镇，偏偏产权却是挂在塑胶厂名下。 换作陇上镇三家国营大厂随便哪一家的名下，他联系起来，自然是要简单得多。 许主任几经辗转联系上了塑胶厂的厂长，咨询他关于铺面租赁的事项。 塑胶厂的厂长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厂子在陇上镇居然还有一处临街的产业。 塑胶厂厂长周德华让办公室文员查找了资料出来，确定那铺面的产权确实是在他们手上后，当即便同意将铺面租赁给许主任。 许主任笑呵呵的忙表示，铺面是他帮一个侄女找的，侄女家里干个体户的，想租一间铺面来卖服装。 许主任熟谙租赁的规则条款，就让周厂长说下租赁的条件。 周厂长说要先了解下行情，具体，回头他再打电话跟许主任确定。 就因为没有得到周厂长的确切答复，许主任这边也不敢马上把消息告诉朱珠。 直到今天，周厂长那边给回了消息。 单间铺面一年租金六百元，一次性要交一年，合同签三年，每一年递增百分之十，问许主任这边合不合适。 许主任站在朱珠这边自然要帮着问一问这价格还有没有得优惠。 周厂长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说这价格本来就是看许主任的面子给的，优惠不优惠的，有这层关系，也不用多讲了！ 许主任被说的有点脸红，笑着说等他跟侄女一家说了，租与不租，都会尽快给周厂长一个答复。 今日，朱珠就趁着中午午休的时间，随着许主任来看了下店铺。 店铺的钥匙周厂长上午让人从县城捎来镇上交给了许主任。 这会儿，朱珠总算是看到了这间商铺的全貌。 铺面的宽度约莫有三米五这样，但深度比朱珠想象的要深得多。 朱珠觉得租下来后，可以加一道槅门将内外做个槅门。 这样一来，里面可以做仓库放货物，也可以放一张小床什么的，偶尔奶奶来店里，也可以有个休息的地方。 “朱珠，你这铺面要是租下来，可能要修整的地方也挺多的。 你看那墙面，全都受潮发霉了，地上的青苔，也得收拾。”许主任对朱珠说。 朱珠笑着点头，“许主任，就是这铺面好好的，我也是要重新规划装修一番的。 这铺面我租下了，价钱没有问题。 就是租约，许主任，您能不能帮我问一问，改成五年或者十年的合同？ 每年递增百分之十，我可以接受。” “你要租那么长的时间？这样要是你......” 许主任想说，要是你哪天这服装生意做不下去了，违约了，押金可是拿不回来的。 朱珠明白许主任的意思，“您想说的我明白。 放心吧许主任，我心里有分寸的。” 许主任见朱珠都这样说了，也没有再劝。 这姑娘主意一贯正的很，他是白替她担心了！ “行，既然没问题，那我一会儿就去给周厂长回电话，合同具体的要怎么操作，我也替你问一问！”许主任道。 朱珠一脸感激的给许主任行了一礼：“许主任，麻烦您了，谢谢啊！” “客气了，你送我老婆那条红裙子和雪纺衣，她喜欢得跟什么似的。 这些天一直在催问我房子的事情帮你找好了没......” 许主任的话中之意朱珠明白。 他是觉得自个儿老婆收了人家的礼物，他帮个忙伸个手什么，也很应该。 但人情不是这样算的。 许主任的‘帮助’，朱珠记在心里了，特别是这间店铺，能开在供销社斜对面，人流肯定是不会少的，这可是镇上中心街道最正的位置了。 下午放学后，朱珠来供销社问许主任消息。 许主任给了朱珠一个地址，笑咪咪的说：“周厂长只同意了签五年。 合同需要你去县上塑胶厂找他签。 原本是约好周一签约的，只不过我跟周厂长讲你还是个学生，学习任务紧张，周末才有时间出门。 他体谅你这姑娘不容易，答应明天在厂里等你过去。 朱珠，你今天回去就先找你们村的村长开好介绍信，我这边也会帮你写个担保字据。 明日上午，你带着你妈妈一起去趟县城，把合同签了，这事儿就算完成了。” 朱珠连声表示感谢。 这年头身份证还没有普及，好像还得明年才会先在京都那边试点。 所以，不管是什么人，出远门也好，租赁商铺什么的也罢，都需要村里村长给开具一份介绍信。 没有介绍信，就没有身份证明，谁知道你是什么人？ 许主任还主动给她开担保字据，这是朱珠没想到的。 朱珠觉得她来了这个年代，虽然也有遇见过像朱永强罗汉那样的极品亲戚，可身边的其他人，大多数都是淳朴又善良的，她真的很幸运了。 “好的许主任，我明天一早就带我妈去趟县城。 这次能顺利租赁到这么好的商铺，我真的要要好好感谢您！ 等我先把铺子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我要请您和大姐吃顿饭，这次可不许推脱了哈！”朱珠笑着说。 许主任哈哈笑起来，点头应下：“行，你请吃饭，那我肯定不客气的！” 正文 137上县城签约 朱珠回了家里后，第一时间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朱奶奶和李香兰。 听说铺面就在供销社斜对面，位置特别好，李香兰和朱奶奶都很高兴。 就是一听合同要签五年，每年还要递增，第一年要一次性交六百元的租金不说，还要押半年的押金。 这么算下来，一次性就得缴九百元出去，这笔钱可真是不少了。 “不能按月缴费么？”朱奶奶有点心疼的问朱珠。 朱珠知道老人家的想法跟年轻人不一样，也没嫌奶奶烦，耐心的跟她解释一次性缴费，彼此双方都省心省事。 “再说签五年这事儿，如果不是周厂长不同意，我还想一次性签十年呢！ 咱那商铺，可是黄金地段中心位置，这价钱真心是不高了。 现在一年六百，过两年说不定别人租同等的位置，就得比我们贵一倍不止了。 奶奶，我说句浅显的，前两年猪肉一斤多少钱，今年猪肉一斤多少钱？您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这物价不是一层不变的，过两年，还会涨得更厉害！” 朱珠这话一下就说到了朱奶奶的心坎上了。 她别的不清楚，猪肉价却是门儿清的。 前两年，一斤猪肉才七毛上下浮动，前两天，都涨到一块钱了。 朱奶奶不说话，她觉得自己没文化，思想还是老八股那一套，没大孙女懂得多，就不跟着瞎掺和了。 朱珠跟妈妈李香兰商量好找人装修的事情后，就让朱玥去村尾买了只熏鸭，提着熏鸭去了村长朱鸿京家。 刘桂芬从朱珠手上接过熏鸭时，心里都忍不住暗自唏嘘起来。 从前朱志勇当家的时候，她都没能从朱珠家得了这么些好东西。 如今，朱珠这丫头撑起了门庭，这一家子倒是把日子过得蒸蒸日上，连带着她也没少沾光了。 刘桂芬热情的将朱珠迎进了家里，又赶忙去把去了小叔子那边的公爹给请了回来。 朱鸿京听说朱珠是来找他开介绍信的，就问了她要做什么。 朱珠一五一十的把她要去镇上租赁商铺，正式干起个体户的事情告诉了村长爷爷。 刘桂芬听得心口怦怦直跳。 这朱珠真是了不起啊，这母女俩在镇上摆摊卖服装，这才做了多长时间啊，居然就要正式开起铺面来了。 这得挣多少钱才能负担起一个铺面的租金和水电开销？ 刘桂芬觉得这志勇家真是完全不一样了，心里是羡慕中，多少也夹杂着一些嫉妒的。 朱鸿京也是没想到，李香兰和朱珠母女俩居然能把生意做到这一步。 他浑浊的老眼中溢满欣赏之意，笑呵呵的点头道：“你这丫头，胆子比你爸都不小。 行啊，有出息，敢做许多人都不敢做的事儿，是个有闯劲儿的。 但村长爷爷也有几句话要跟你讲。” 朱珠忙礼貌道：“村长爷爷您说，我一定都记着！” “现在政策虽然比之前松了许多，但在外面做生意，要以和为贵，切记与人争一时长短，做事失了分寸。”朱鸿京交代道。 朱珠明白朱鸿京的意思。 现在个体户还是被人瞧不起的行业，想想，从古自今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一直都是排在最末等的。 朱鸿京是想告诫她，挣了钱，也不能飘。 这世上虽然有时候有钱能解决许多问题，但有些人和事，它还真不是拿钱就能化解的。 朱珠领受了村长爷爷的教训和好意，起身恭敬道：“多谢村长爷爷的教诲，朱珠会好好记着的。” 朱鸿京也看出来，朱珠这姑娘，将来肯定还会有大造化。 他笑盈盈点点头，没再多说别的，起身去给朱珠写了一封介绍信。 第二天虽然是周六，但李香兰和朱珠要去县城那边找周厂长签约，所以，服装摊子，只能休息一天了。 母女俩穿着干净朴素，没有特意穿新衣服，但都拾掇得精神利落。 朱珠前一回在车上亲眼见过扒手用小刀悄无声息的割破了一名男同志的西裤后口袋，偷走了人家的钱包。 所以，她觉得出门在外，低调、财不露白，才不招人惦记。 俩人出门早，赶的第一趟上县城的中巴车，到了县城的汽车客运站，才刚九点。 朱珠拿着塑胶厂的地址问客运站售票员怎么走。 售票员给提供了腿着走和坐公交车两个方案路线。 朱珠自然是选择了后者。 她们现在真不缺坐公交车那五毛钱，腿着走，一会儿到了人周厂长跟前，顶着一脑门汗，全身一股酸味儿，给人的第一印象都不好。 李香兰现在是把长女当成了主心骨倚仗，朱珠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县城有好几个厂子，塑胶厂算是县城最大的一家国营大厂了。 日常生活用品中，各种跟塑胶有关的东西，这里都能生产。 朱珠带着李香兰下了车后，顺着路边路牌的指引，顺利找到了塑胶厂的大门。 八十年代这会儿，工人们上班是没有双休的，只有单休。 周六上班，周日休一天。 但也有那特殊的，周日不是所有工人都休息，需要轮休。 也就是说，就算是周日，也有一部分的工人要留在岗位上。 单休日的排岗，具体实际排休情况，得看各家工厂自己内部的制定而论。 朱珠客气的跟门卫室的传达员打了招呼，表明了来意。 门卫虽然惊艳于朱珠的美貌，但他到了这年纪，也不会像个愣头青一样，看见个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儿。 他眼睛上下打量了朱珠和李香兰几眼，表示自己没听说这一茬，要朱珠出示一下证明。 朱珠知道阎王好哄小鬼难缠。 能混进塑胶厂找到一份工作的，又是在县里的，这门卫自诩高人一等，所以瞧不起她和妈妈是农村来的呗！ 朱珠在心里暗自翻个白眼，脸上却是堆着笑意。 她从包里拿出许主任的担保证明和村长的介绍信，另外，在这两张纸下面，还夹着一包大前门。 门卫接过去的时候，脸上一下就有了笑模样。 只见他粗略扫了两眼介绍信，另一张许主任写的都懒得看了，直接递回给朱珠。 笑着说：“你等会儿，我去跟领导说一声，他要同意见你们，我就直接放你们进来！” 朱珠点点头，道了声谢。 正文 138优先购买权 不多时，门卫出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李香兰隔着一段距离瞧见了，忍不住小声对朱珠说：“这周厂长居然这么年轻？！” 朱珠摇摇头，悄声对李香兰道：“妈，这应该是周厂长的副手或者办公室里的文员，您一会儿只管称呼人家‘同志’就行。” 李香兰微微觉得脸热。 瞧她这眼力，比女儿都不如！ 门卫打开塑胶厂大门让朱珠和李香兰进厂子。 那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年轻男人上前笑道：“二位是许主任介绍过来，准备租赁陇上镇长平街12号临街铺面的租客是吧？” “是的，同志你好，我叫朱珠，这位是我母亲。”朱珠忙笑着伸手打招呼。 年轻男人分别跟朱珠和李香兰握过手，也做了个自我介绍后，这才说道：“领导在办公室，二位同志跟我来吧。” 朱珠笑着应下，带着妈妈李香兰亦步亦趋的跟在何忠强身后进了塑胶厂的办公楼。 这位何忠强是新提拔上来的厂办副主任，负责处理厂子业务的一些相关文件。 朱珠要租赁挂在塑胶厂名下的商铺，文件的起草合同的细节，都是这位副主任敲定的。 何忠强带着朱珠和李香兰上了二楼厂长办公室。 敲门后，周厂长在里头说了声‘请进’，何忠强就带着朱珠和李香兰进去了。 “周厂长，你好，我是朱珠，是许主任介绍过来租赁商铺的租客，很高兴认识您！”朱珠落落大方的上前去，跟周厂长握了手。 李香兰这次没有刚刚对何忠强时的镇定，她脸上虽然带着笑，但那笑明显是拘谨的。 这位周厂长，看着四十出头，体格魁梧健壮，长着一张‘满是横肉’的脸，看起来有点凶，李香兰本能有点害怕。 朱珠对这位周厂长的第一眼印象也是差不多，周厂长确实是长了一张‘反派脸’。 但人不能只看外貌的，像那个陈建华，长得斯斯文文，干净白皙的，可眼神不正，心思不纯，哪里是个好的？ 相反的，周厂长虽然看着凶了点，但言行正派，眼神清正。 周厂长扬手让朱珠和李香兰入座。 办公室里有一张小会议室，这样，她们隔着桌子面对面坐着，距离既不会太近，也不会太远。 朱珠道了声谢，跟李香兰在周厂长的左手边坐下来。 副主任何忠强将一式两份的合同拿了过来，一份给了朱珠，一份给了周厂长，随后，在朱珠对面的那张椅子落座。 “合同朱珠同志你可以先跟你妈妈看一看。 我们这边，周厂长已经过目了。 如果没问题，你们一会儿在甲方和乙方栏目上签名，这份合同就算生效了。”何忠强说道。 朱珠道好，也不客气，翻开合同仔细看起来。 片刻后，朱珠抬起头来对何忠强和周厂长说：“厂长，何主任，这份合同没有什么大问题。 就是这一处，我想提一点要求，可以么？” 周厂长笑呵呵的说：“朱珠同志有疑惑尽可以提，我们可以协商解决。” 朱珠便道：“这里说国家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收回商铺，这点我没有异议，这是每一个华国公民应该做的事情。 但我想问的是，如果国家日后有意愿想要把这间铺面当成商品房屋转让出售的话，是否我可以拥有优先的购买权？” 周厂长觉得朱珠提到的这一点，有点‘多此一举’了。 现如今，并没有‘商品房’这样的名词。 不管是市里还是县城，亦或者镇上，工人们的住房全部都是国家分配的。 自建房除了在农村普遍，城镇相对都要少许多。 商品房，这会儿是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国家也不可能卖掉这样一间商铺啊！ 不过朱珠提到了这一点，周厂长就问何忠强，加这一条，问题大不大。 何忠强沉吟了一息，笑道：“加上也没什么问题，就是多费几个字的事儿！” 这意思周厂长还能不懂？ 他笑呵呵点点头，对朱珠说：“既然我们何主任说没问题，那就加上。 朱珠同志，除此之外，你可还有其他要求？” 朱珠摇头，“没有了周厂长。” “那好，那麻烦何主任把刚刚朱珠同志要求的添加上去，重新打印两份合同过来。”周厂长吩咐道。 何忠强应了一声，起身将原先的两份合同收走，重新打印新合同去了。 等待的当口，周厂长就跟朱珠闲聊了几句。 “我听许主任说你还在上学？” 朱珠点头笑道：“是的周厂长，我今年在读高三，是一名复读生。 这生意，主要是交给我妈妈来做的，我偶尔帮帮忙而已。” 李香兰听着只觉脸红。 他们家这服装生意能做起来，都是长女的功劳，偏这孩子还不揽功，只说自己偶尔才帮忙。 周厂长自然是信了朱珠这话，只是他瞧着李香兰这位女同志看着性格温顺腼腆，不像是个能做生意的。 换做朱珠这个姑娘挑大梁，他觉得违和感就消失了。 不过到底是人家的家事，周厂长也没有多问太细，只说两位女同志有魄力，让他佩服。 朱珠扫了眼办公室的墙壁，忍不住夸赞道：“周厂长，您才叫我们佩服呢！ 您带领着塑胶厂拿下了这么多的锦旗和‘先进集体’称号，真是太厉害了！” 朱珠的夸赞这下算是搔到周厂长的痒处。 他哈哈大笑起来，‘虎目’一一扫过墙上的‘军功章’，脸上横肉颤动，笑眯眯道：“谬赞谬赞，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朱珠继续戴高帽：“那也是您领导有方！” 有了能侃的话题，朱珠和周厂长很快就聊上了，说笑声阵阵，就连不善言谈的李香兰偶尔也能插上一两句。 何忠强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还有点诧异。 但他向来是知情识趣的人，不可能嘴上没有把门的问领导一句‘您跟人吹嘘啥的，这么开怀’？ 他将合同重新递给朱珠和周厂长过目，双方都确认无误后，何忠强才去拿了印泥和厂公章过来。 朱珠在乙方上面签名按下指印，周厂长则在甲方上面签名，落款位置盖的是塑胶厂的公章。 正文 139人靠衣装马靠鞍 合同签订后，朱珠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大团结。 总共是九百元，分别写了两个收据。 六百元是年租金，另外三百元，则是押金。 “朱珠同志，如果没有意外，这三百元将在第五年合同结束的时候，凭收据退还，请你妥善保管好单据。”何忠强说道。 朱珠含笑道好，将两份单据收好放进包里后，起身再次与周厂长和何忠强握了握手。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朱珠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钟表，马上就要十二点了，便顺口提了一句：“不知道周厂长和何主任可否赏脸，中午让小妹请二位吃顿饭！” 周厂长忙摆手说：“不用这样客气，朱珠同志。 我们下午还有一个会议要开，下回有机会，咱再吃。” 朱珠也只是客气一句。 周厂长拿下午的会议当借口，也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其实也是，周德华是国营大厂的领导，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个体户。 如果不是许主任牵线搭桥，她租上了挂靠在塑胶厂名下的铺面，他们本就是没有交集的两个世界的人。 “好的，那我和妈妈就先不打扰周厂长您工作了，这次谢谢您了，再见！”朱珠笑道。 周厂长笑着点点头，对何忠强说：“何主任你送一送朱珠同志和李同志。” 何忠强应下了，领着朱珠和李香兰母女下了楼。 朱珠从办公楼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厂区那边大卡车的车斗倾斜着，正在下塑料粒。 工人们用铁锹在往斗车里装塑料粒，一趟一趟地往车间里送。 李香兰也被吸引了目光，朱珠就小声的凑过去跟妈妈解释了两句。 何忠强听见了，笑着看了朱珠一眼，“朱珠同志对我们这个行业，懂得也挺多的嘛！” 朱珠一脸汗颜的笑笑，“不过是一点皮毛罢了，在何主任您跟前班门弄斧了！” “说得哪里话？”何忠强面带微笑，将朱珠和李香兰送出了厂子大门外，这才停下了脚步。 “何主任，谢谢您了，快回去吧。”朱珠说。 何忠强点了下头，“好，那我就送到这里了，二位路上小心！” 朱珠朝何忠强摆摆手，又跟探头张望的门卫点了点头，带着李香兰往公交车站去。 “珠珠，现在那店铺就算是我们的了？”李香兰还觉得有点不真实。 朱珠嗯了声，笑道：“是我们的了。 妈，你还没去看里面的样子呢，等我们到了镇上了，我就带你去看。 这铺面要装修的话，估计也得花上大几千块钱。” 李香兰一下被朱珠的话给吓了一跳。 “还要花那么多钱装修呢？” 朱珠见她妈这样子，忍不住想笑。 但她也能理解从兜里拿出还没正经焐热的钱出来花掉的那种心情。 她拍了拍李香兰的手背，解释道：“妈，人靠衣装马靠鞍。 我们家的门店是长平街道上最中心的位置了，这是个黄金商业地段，你看看供销社每天进进出出的人流就知道了。 这么好的地段，如果我们能把服装店装修得好一些，上档次一点，一定能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引来了关注，就会为我们带来生意。 前期的投入，是绝对有必要的，这笔钱，我们不能省。” 李香兰呐呐的应了一声，没反驳女儿的意见。 “妈，我知道您心疼钱。 可能想到要掏出一大笔钱来装修的话，就觉得摆个流动的摊位也挺好的。”朱珠慢悠悠的说着。 而她这话，恰好击中了李香兰的内心。 她刚刚确实是有这个想法。 朱珠看她妈的脸色就明白，她猜中了李香兰的心里话。 “妈，咱不说别的，就您自己代入顾客的角度来想一想就好了。 比如你要去买衣服，一间是随便刮个大白，衣服随便挂的店铺。 一间是花了心思的，像百货大楼那里面的装潢，有灯光、有搭配，有时尚感的地方。 两家的价格差不多，你会选择去哪一家？”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李香兰代入客户的心理后，自然而然就都懂了。 “珠珠，妈知道了，你来安排就好，都听你的！” 朱珠笑着安抚她：“妈，我们投资不会打水漂的。 不管是租赁店铺的钱还是装修的钱，我们都能轻松赚回来，相信我。” “嗯，那你说说，我们要找谁来装修？”李香兰问。 “妈，我想找舅舅他小舅子来装修，您觉得如何？”朱珠说。 李松柏的小舅子叫马智利，他老父亲是一名老泥瓦匠，现如今，他也是子承父业，成了一名小泥瓦匠。 李香兰觉得左右是要请人做工，马智利是她弟媳妇的弟弟，请他也算是拉拔自己人，当即就同意了。 “那回头这事儿跟你舅舅说一声就行，该怎么弄，得叫智利到店里来，你当面跟他讲清楚了才行。” 朱珠也是这样想的。 这会儿还没有设计装修公司这个行业，朱珠估摸着马智利应该也不懂什么设计。 她寻思等回去了，自个儿要因地适宜的构思一下设计，画一张设计图稿出来才行。 难得来一趟县城，可不能空着双手回去，来回车费都要费不少钱。 朱珠和李香兰合计完，决定带一批货回去卖。 刚好上次那批货也有断码需要补了，再挑多两三个新款带回去。 俩人也不着急吃午饭，在牛云大姐那里上了五百多块钱货后，又去了另一家拿了三四百块钱。 现在朱珠拿货并不杂食，基本就这两家拿。 其实她心里已经早有打算了，等店铺装修好了，她是要去趟羊城的。 羊城的批发市场可比县城这个明珠广场要大得多了。 朱珠记得越秀区那里后世有好多个服装批发大商场，北方那些大批发商都是跑那儿拿的货。 不过现在拔地而起的服装天地估计是还没有建起来的，但批发的圈子，已经形成了规模。 朱珠都不用猜也知道，像牛云大姐这些人的货源，基本也都是从市里，或者从羊城下来的。 选好货之后，照例需要给他们一点配货的时间。 朱珠就带着李香兰去解决午餐。 上回那家小吃店的味道不错，朱珠一连几次来县城拿货，需要吃午饭的时候，都是去那家潮味小吃店吃的。 只是朱珠她也没有想到，无独有偶，她和妈妈竟然又在这家小吃店遇到了熟人。 正文 140夫纲不振 两次在同一间店铺遇到同样的人，真不知道该不该说声‘有缘’好呢？ 朱珠觉得如果高建斌没有看到自己，她或许就拉着妈妈去别家吃了。 然而，明明看见了，还假装没看见，这就不太好了吧？ 朱珠僵笑着，领着妈妈李香兰走了进去。 “高老师，赵姐，好巧啊！”朱珠走过去，跟正在等着饭菜上桌的高建斌和赵媛打了招呼。 高建斌其实也挺尴尬的，两次约会都被学生撞破。 他寻思着朱珠经常周末来县城打货，又喜欢来这家小吃店吃饭，那下回，他就不带赵媛过来了。 “好巧，你这是又跟你妈妈来县城拿货？”高建斌笑着问。 朱珠点头乖巧的应了声是，随即说道：“那我就不打搅高老师和赵姐你们用餐了！” 说完，朱珠想拉着李香兰到最后面的桌子去坐，却听赵媛笑呵呵的喊住了她，“朱珠同学，带你妈妈一起来我们这一桌吃饭吧。 县城这么大，难得我们还能遇到两回，这是缘分呢！” 朱珠很想翻白眼。 县城这么大，你们俩约会就不能换个馆子下？ 她和妈妈才不乐意当他们的电灯泡呢！ “不用了赵姐，你太客气了。 我和我妈随便吃点对付下，马上要回去取货，还要准备赶车回镇上呢！”朱珠一口拒绝了。 高建斌觉得赵媛这是小心眼又犯了，忍不住在桌底下轻轻踢了她一脚。 赵媛用眼神瞪了高建斌一眼，到底没有再坚持。 朱珠和李香兰坐得离二人远远的。 原本他们还想试试小吃店大婶儿推荐的新菜式的，想到要跟高老师和他女朋友处在一个空间里，朱珠顿时改变了主意。 “来两碗粿条汤粉就好，下鱼丸和海鲜。”朱珠交代点餐的大婶。 大婶笑盈盈的应下了，忙去后厨交代。 下汤粉面之类的，是最快的。 前后不过是五分钟时间，大婶儿就把两只大海碗端了上来。 朱珠和李香兰其实也是挺赶时间的，母女俩没再闲话，专心吃着粿条汤，很快，就把一顿午餐给解决了。 朱珠用纸巾擦着嘴巴，小声跟自己妈妈说着话，打算付款离开小吃店。 路过高建斌和赵媛身边的时候，朱珠还是礼貌的跟二人说了声‘再见’。 高建斌出于关心学生的心态，嘱咐了朱珠一句‘路上小心’。 朱珠就看到赵媛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高建斌的侧脸，那目光中满满的‘占有欲’，让她忍不住觉得有些渗人。 朱珠心里有点可怜她这位高老师了。 这赵女士，控制欲太强了。 朱珠想起了‘不要跟陌生人说话’那部电视剧，她替高老师暗暗捏了把冷汗，就怕他哪天不注意，被赵女士给家暴了。 朱珠拉着李香兰快步离开了小吃店，直奔明珠广场。 路上，李香兰也忍不住跟朱珠说了一嘴：“你那个高老师的对象，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高老师要是娶了那样的老婆，怕是这辈子都要被吃得死死的，夫纲不振呐！” 朱珠撇撇嘴：“夫纲不振那也是高老师自个儿乐意的。 就像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有什么好说的。” 朱珠和李香兰走后，赵媛就沉下了脸。 高建斌假装没看见，拿着筷子往她碗里夹着菜。 他现在心里其实挺痛苦的。 上次他甩脸丢下赵媛回陇上镇后，他整整一个星期没有理会赵媛，也没有给她打过一通电话。 在那个星期里，他一直都在考虑自己是否要继续跟赵媛处关系的问题。 然而，没等他想好一个结果，赵媛找到他在陇上镇的单人职工宿舍去了。 赵媛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踢掉了鞋子丢下了背着的包，直接朝高建斌扑了过去。 她一边笨拙又用力的亲..吻着高建斌，一边流着眼泪诉说自己的委屈和无奈。 她还主动放低了姿态，跟高建斌道歉，祈求他的原谅。 要不怎么说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呢？ 赵媛主动赔礼道歉，还主动投怀送抱，又有谁能真的当个柳下惠，坐怀不乱呢？ 高建斌冲动之下，就跟赵媛在单人宿舍里发生了关系。 第二天，高建斌是在一阵喀嚓喀嚓的声音里醒过来的。 紧接着，他就被赵媛正在做的事情给吓得说不出话来。 赵媛在干什么？ 呵呵，她正拿着带来的海鸥牌照相机，给高建斌拍照呢。 不仅有高建斌自己单人的果..照，也有他们俩人躺在一块儿，头挨着头，盖一个被窝的照片。 高建斌脸色突变，高声质问赵媛这是在干嘛。 赵媛半点没有一般女人委身给男人后的含羞带怯。 她微扬起下巴，勾唇看着高建斌笑道：“我在纪念我们的第一次呀！ 建斌，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你要对我负责，我也会对你负责的。 你要乖乖的啊，从此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凶我，骂我，一言不合就丢下我走掉。 我要你心里眼里就只有我一个，知道吗？ 只要你不变心，永远只爱我一人，这些照片就只会是我们俩之间的小秘密，只有我们会看见。 等日后我们结婚了，你想拍更多有关这方面的照片，我都会配合你，好不好？” 高建斌当时差点儿失声狂叫当场奔溃。 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赵媛一般。 他从来都不知道赵媛还有这一面。 是他从前一叶障目还是赵媛伪装得太好？ 赵媛这个样子，说话的语气，看他的眼神，以及所作所为，都叫高建斌感到害怕，从心底深处生出来的害怕。 高建斌很想问一问赵媛你是不是有病？ 可他不敢！ 赵媛她居然还想结婚后拍更多这样的照片出来，她真是疯得不轻。 这种私密的照片，拿出去冲洗出来，他要不要活了？ 也是从那天赵媛把身..体给了他之后，赵媛对他的控制欲似乎更高了。 她要求高建斌每个周末都必须回来陪着她。 不管她在场或者不在场的情况下，高建斌都不许跟她之外的女同志，有任何亲近的行为。 高建斌刚刚不过是多叮嘱了朱珠一句‘路上小心’，赵媛就觉得他是喜欢上了朱珠。 这会儿脸色阴恻恻的，直接把高建斌夹在她碗里的菜给倒在了地上。 正文 141打铁趁热 “媛媛，你这是做什么？”高建斌脸色也不好看了。 赵媛冷笑一声：“建斌，你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了吗？ 这还是当着我的面呢，你就这么‘关心’那个叫朱珠的女人，你是当我死了不成？” 高建斌简直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呕出来。 他的眉头紧蹙，眉心的‘川’字深得能夹死苍蝇。 “媛媛，你别胡说好不好？ 朱珠是我的学生，我作为老师，关心一两句怎么了？ 你没看见朱珠同学也很自觉的跟咱保持着距离么？” 赵媛越听高建斌这么说就越不高兴。 “呵呵，你还护上了是不是？ 老师和学生勾搭上的，发展出什么师生恋情的，我又不是没有听说过。 我之前可就警告过你的，你现在已经有了我，我什么都给你了，你要是敢背叛我，我跟你不死不休！”赵媛咬着牙威胁道。 高建斌放下筷子，眼圈通红。 他为自己‘攀高枝’、‘走捷径’的行为，尝到了咎由自取的恶果。 现如今，赵媛对他而言，已经不是需要‘费心攻略’‘小意讨好’的对象了，而是一只沾上身后就甩不掉‘包袱’了。 高建斌后悔得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巴掌。 他不说话，一种压抑的悲伤从他身体里缓缓的流淌出来。 赵媛感受到了，她心头顿时一软，语气也缓和起来。 “好了，只要你不背叛我，只爱我一个，我不会对你如何的。 建斌，别难受了，啊，我们接着吃饭。 吃完饭咱就去电影院，我们一起看场电影成不成？” 高建斌闷声不吭。 赵媛就重新拿起了筷子，给他夹菜，催着他快些吃饭。 “快吃呀，我就是说你一句，你又甩脸色给我看。 建斌，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没等赵媛喋喋说完，高建斌重新拿起了筷子，夹着碗里的菜和肉，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 ...... 朱珠和李香兰下午两点半左右就回到了镇上。 母女俩先去了供销社许主任的办公室，将已经签约的好消息告诉了对方，又邀请他和许主任老婆晚上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顿饭。 许主任笑呵呵的对朱珠和李香兰说：“今天怕是不成，我老丈人明天过寿，我下午下班后，就要领她们娘俩回外家。 这顿饭，先记着，不着急哈，下回有的是机会！” 朱珠说：“早知道许主任您要去给老岳父贺寿，那我就在县上给你买个奶油蛋糕回来了。 现在人们过生日，时兴吃奶油蛋糕！” 许主任笑着说‘不用客气’，把对面商铺那把钥匙递给了朱珠。 “现在那铺面就是你们的了。 先预祝你们开业生意兴隆啊！哈哈！” 李香兰忙笑道：“多谢许主任，承您吉言。 珠珠说还要装修，估计开业没那么快呢！” 许主任点头应道：“装修上面有需要帮忙地方，就跟我说，粉刷匠泥瓦工，我有认识的。” 李香兰张了张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回绝。 朱珠却没有她妈那么纠结。 她直接道：“谢谢许主任，我舅妈弟弟就是干这行的，我准备找他来做就好。” 许主任又不是自己家人在干这一行，他多嘴问一句，纯粹是帮忙。 朱珠说有熟人，那他就放心了。 将货物暂时放到供销社的小仓库里后，朱珠就拿着钥匙领着李香兰去看她们家的店铺。 过来的时候，朱珠特意去供销社买了一把量尺，准备拿来量店铺的内部结构。 朱珠之前看合同的时候，就看见合同上标注着铺面的大小，这间铺面，有二十七个方。 这会儿并不算什么公摊面积，所以，二十七个方的实用面积，内部是够大的了。 朱珠让妈妈李香兰帮着拉着量尺的一头，一边量一边记录着数据。 李香兰问：“珠珠，这铺子这么深，衣服得挂多少才能摆满啊？” 朱珠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李香兰：“妈，我打算做个隔间，大概从这个位置隔开。 里面划一块地方弄成小仓库，还能放一张小床什么的，有时候奶奶来了能有个休息的地方。” 李香兰认同点点头。 朱珠便又道：“货架还有收银台这些，还有中间的槅门，我想请外公的木工作坊帮我们打。” “打这么多，到时候你得给你外工算工钱！”李香兰交代道。 朱珠笑着说：“这个自然，我哪能那么厚脸皮要外公帮咱白做工啊？ 他也要给手底下的那些工人开工资的。 妈，您不说，我也晓得的。” 李香兰嗯了一声，觉得装修个门店，能给自己父亲和弟媳妇弟弟招点生意，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朱珠花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在店里量好尺寸后，又照着店铺的结构，粗略先规划好服装店的装潢方案。 朱珠画画水平还行，这是她从前自己培养起来的一个业余兴趣爱好，当然，她的画技跟专业学画画的人是没办法比的。 画个设计图，勉勉强强能过得去。 李香兰看完后也觉得好看，完全出乎她的意外。 朱珠嘿嘿的笑，她随便从后世专卖店抄点陈设装潢过来，就足够服装店用的了。 打铁要趁热，朱珠和李香兰将店铺门锁上后，从供销社买了两提绿豆饼，就直接去了溪南村。 李香兰娘家就是溪南村的。 朱珠穿过来这么长的时间，还是第一回来外公外婆家。 外婆王玉叶是个慈祥的老太太。 说是老太太，可她却比朱奶奶年轻许多。 脸上几乎没有老人斑，因为她身材微微富态的关系，皮肤上的皱纹并不是很明显，脸型轮廓也还没有垮掉下垂。 若不是头上已经长出了些许白发，真心是一点儿都不显老。 “外婆！”朱珠进门，亲热的跟自个儿外婆来了个拥抱。 外婆王玉叶笑盈盈的，拍着朱珠的背一脸惊喜：“怎么这会儿来了？晚上在外婆这儿吃饭哈。 香兰，怎么玥玥玲玲还有璇璇三个没一块儿过来？” 李香兰解释道：“妈，我和珠珠刚从镇上过来的，今天去县城签了供销社对面的门店。 接下来不是要准备装修了么？ 珠珠说要找智利去干，还有店里的桌椅和货架，珠珠说要麻烦爸的木工坊打。” 正文 142买皮衣被骗了 王玉叶对这些事情一贯是不会多过问的，闻言只是笑呵呵的说：“等会儿你爸来了，你自个儿跟他说。 就是智利，我听你弟媳说他弟最近也跟着几个朋友倒腾着做起了买卖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帮人做泥瓦匠，得问问看。” 李香兰闻言一脸错愕。 马智利一脸憨厚样，是块做买卖的料么？ “妈，智利做多久买卖了？之前都没有听松柏说过。” 王玉叶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她平日里除了关心自家老头和儿子孙子，其他事情都是不理的。 要不咋说少操心的人老得慢呢？ 王玉叶老太太就是这种万事不过心的慢性子，自己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的，幸福度其实是很高的。 女儿和外孙女有活计要找老头儿干，王玉叶就打发大孙子李泽宇去木工坊把李崇给喊回来。 李松柏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李泽宇，今年十四岁，上初三了。 小儿子李泽锋，今年十一岁，上六年级。 “怎么没见着泽锋那臭小子？”李香兰问起了小侄子。 王玉叶说：“你弟媳妇带着回娘家去了，她妈今天过生日，他们娘俩一大早就过去了。 你弟今天还得上班，就等他下班回来了，再带泽宇去。 正好，一会儿你弟过去了，叫他顺便帮你问一问智利。” 李香兰点点头应下了。 朱珠看外婆放在客厅里有一摞摞的牛仔衣，不由有些好奇。 她走过去拿起牛仔衣看了看，发现上面都是一些绣花，绣花是机绣的，衣服内衬上垫着穙纸。 “外婆，你这是领回家撕掉牛仔衣上面的穙纸吗？ 一天能有多少工钱？”朱珠笑着问王玉叶。 王玉叶没想到外孙女懂那么多，嗯呐一声解释道：“你舅妈上班那厂子最近收了不少外贸订单。 这些牛仔衣就是要做来出口的，上面这层穙纸需要手工撕干净。 他们厂子工人人手不足，就外派出来给人领回家做。 外婆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你舅妈载了一些回来给我打发时间。 撕一件一分钱，我有时候一天能挣一块钱。” 一件一分钱，十件一毛钱，一百件一块钱，这还真是‘辛苦钱’呢！ 不过外婆要是纯粹打发时间的话，还是不错的。 李香兰和自己妈拉着家常，不多会儿，李崇就回来了。 朱珠笑盈盈的喊了声‘外公’，李崇笑着将手中提着的一个搪瓷盆递给了她。 “外公路上给你买的豆花，叫你外婆把家里的红糖罐子拿出来，再拿俩碗，跟你妈分着吃。” 朱珠眨巴着星星眼笑得很开心，这就是被外公捧着疼着惦记着的感觉啊，真好！ 原主确实很喜欢吃豆花儿。 这个年代的豆花儿跟后世的豆腐脑还是有区别的。 具体做法上有什么不同，朱珠不清楚，但口感上，豆花儿豆香味更浓郁更绵密，软软的，撒上一层红糖，真的超级美味。 南方人吃豆腐脑喜欢甜口的，北方人则更喜欢咸口的，地方口味有着明显的差异。 王玉叶听了老头的话，很快就去厨房把红糖罐子取了来，顺带着拿了三只碗。 她最疼爱的大孙子李泽宇，也得给分上一碗。 在吃食上，李崇不跟自己老妻计较，反正他买的多，也够分就是了。 朱珠捧着一只竹叶碗，一边小口小口地用勺子挖着豆花吃，一边坐在妈妈身边听她跟外公讲店铺的事儿。 她不忙着插话，也是想让妈妈学着自己处事。 李香兰之前已经听长女提过要如何做店里的装修问题了，这会儿讲给自己父亲听，开始是有点磕巴，慢慢的，越说就越顺溜了。 李崇点点头应道：“货架还有收银台、桌椅这些都没问题，我明天去店里量下尺寸，很快就能落实伙计们买料来做。 至于隔间这个，珠珠有要求的图样，我们就照着图样来做。” “好，那爸你明天上午有空，咱就九点左右，在镇上供销社门口汇合。”李香兰说。 李崇嗯了声应下了。 朱珠一碗豆花下肚，说不出的满足。 她用纸巾抹了下嘴角，自己拿出了之前粗略画的图稿给李崇过目，一边讲解着自己的设计想法。 李崇觉得朱珠画的还真是挺像模像样的，忍不住夸赞了两句。 没过一会儿，李松柏下班到家了。 他见姐姐和外甥女都在家里，还有些意外。 李香兰招他过去坐，笑着问：“听妈说你小舅子做起买卖了？泥瓦匠这是打算不干了吗？ 朱珠还打算让他去叫几个人一起装修下店铺呢！” 李松柏提到这个小舅子就直摇头，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李香兰忍不住追问：“这是什么表情？” “我看他还是得老老实实去干泥瓦匠，智利那小子，哪里是做生意的料？”李松柏又一次摇头。 李香兰皱着眉头，疑惑问道：“做买卖亏了？” “哎，昨天我听冰洁说，他不知道打哪听说皮衣最近北方卖的火爆，跟人合伙整了两百多件皮衣，说得神神秘秘的，打算去北方发财。 结果，钱付了，货取回来，发现全是假的。 他自己攒的大几千的钱全部都投在这里面了，他那还有几个朋友一起合伙，这次真是钱没挣到，反倒叫人骗了个血本无归！” 李香兰脸色很不好看。 她刚说什么来着？ 马智利天生一副憨厚模样，就不是那种机敏灵活的人，怎么看都不是块干买卖的料啊！ 朱珠在边上自然也听见了，她插话问道：“舅舅，你能说说具体情况吗？怎么就被骗了呢？” 李崇也还不知道这一茬，刚刚也是听得云里雾里。 马智利怎么好好的泥瓦匠不干了，还跟人合伙做什么皮衣生意。 这生意要是那么好做，早就个个发财了！ “智利找的这家皮衣供应，是他一个朋友的朋友介绍的。 他们几个都去看过货，说是正宗牛皮的，款式也很不错，跟港城那边流行起来的款一样，当即就下了两百件的单。 下单前，几个人就凑了一笔定金给了人家，约好了前天提货付尾款。 前天智利跟他几个朋友前去提货，打开看了上面几件货都是没问题的，就直接付了尾款。 回来后，他们一件件拿出来，准备分摊落实任务，四个人一人准备分五十件，各自划分了区域准备买火车票去北方倒卖。 结果，分货的时候发现问题了。” 正文 143聂磊回来了 李松柏说，马智利定的那批皮衣，除了上面的五件是正宗牛皮的，剩下的一百九十五件，全是用猪皮假的。 猪皮的皮衣跟牛皮的皮衣质感上的差距非常大。 猪皮的毛孔非常粗，做成皮衣经纬韧度不够，且比较薄，容易裂，关键是保暖性能完全没办法跟牛皮的相比。 更可恶的是那猪皮造假的皮衣，作色还不牢靠，拿在手上揉一揉，手指头都要被染黑。 “就这个脑子，还要跟人跑北方做生意发财。 没被人骗得当裤子就够幸运的了！”李松柏嘲讽的摇摇头。 李崇叹道：“智利也是立场不坚定的。 他朋友明显是自己本钱不够强拉他入伙的，他自己都没把握的事情，也敢把家底都投进去。” 李香兰十分同情马智利的遭遇，忍不住追问李松柏：“那他现在怎么办？ 钱全投进去了，这批皮衣，还能卖么？” 李松柏扯了下嘴角，嗤笑一声：“姐，怎么卖？卖给谁呀？ 继续拿到北方去倒卖，要是被人看出来他们‘以次充好’，拿人家当冤大头耍，分分钟要被重新教做人。” 李香兰从前也听丈夫说过，在外做生意跟人打交道不容易，有些客户，狡猾又难缠，很难剃头。 “那这批货，现在就砸手里了？”李香兰觉得实在是太可惜了。 李松柏嗯了声，也替小舅子愁得慌。 “除非他愿意赔本找人脱手，不然，想原价找到买家转出去，几乎没什么可能，谁能跟他一样傻？” 朱珠也觉得是这个理儿。 她听到这样的事情，除了默默在心里为马智利他们点了一根蜡，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什么好的法子来帮忙解决问题。 关于装修铺面的活计，李松柏都没问过马智利的意思，就一口替他答应了。 朱珠笑着问：“舅舅，你不用先问下智利舅舅再回我么？” “问他做什么？ 他现在还欠我小一千块呢，我可是他债主，让他接活他还能不干？ 他老实干泥瓦匠，脚踏实地的，比他跟着朋友瞎闹腾强。”李松柏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朱珠忍俊不禁，对李松柏说：“好，那舅舅你一会儿过去你丈母娘家，顺便跟智利舅舅说一声。 明天让他九点左右，去镇上供销社门口找我们汇合。” 李松柏点点头，应下了。 他还要赶着去给丈母娘贺寿，跟自己姐姐赔了个不是，带着长子李泽宇先走了。 李崇想留李香兰和朱珠在家里吃晚饭，被李香兰婉拒了。 “爸，妈，家里还有我婆婆和三个小的在等着。 我今天和珠珠先是跑了趟县城，回来就直接来了咱家，也是时候回去了。 下回得空了，我再带孩子们来看您二老！” 王玉叶还是很心疼自己大女儿的，特别是女婿现在还没有消息。 但她怕提起朱志勇惹女儿伤心难过，今天也一直忍着没敢问。 这会儿听说女儿和外孙女要走了，忙拉着李香兰进了屋，想要给大女儿塞五十块钱。 李香兰哪里肯要自己老妈的钱？ 老妈一天撕一百件牛仔衣的穙纸也才挣一块钱，这五十元，够她做一个多月了。 从前她在家里当家庭主妇的时候就不会要妈妈的钱，更别说现在她跟长女学着做起了生意了，就更不会要了。 “妈，您自个人留着花。 你看我都要在镇上开店铺了，我自个儿有钱的，您别担心了。”李香兰死活不肯收。 王玉叶见大女儿这样说，也就没有再坚持。 “你开店铺又要装修又要进货的，钱要是不趁手就跟你爸说。 他手里头有些钱。”王玉叶压低声音跟女儿透底。 李香兰抿着唇偷笑，“妈，我爸挣得也是辛苦钱，他挺不容易的。” “老头儿现在都没怎么自己干活了，都是下面的人做，他累什么呀？”王玉叶嘀咕一句。 李香兰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那她爸是开木工坊的‘老板’，请了人来做事，给人发工资，哪里还要事事自己动手？ 李香兰跟自己老妈闲聊了两句，嘱咐她照顾好‘老爸’和自个儿的身体后，就带着女儿朱珠离开了溪南村，回清河村去了。 ...... 朱珠和李香兰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快六点的时候了。 正值饭点，各家各户都在忙着烧饭，烟囱升腾的热气，将半个清河村的上空熏得雾蒙蒙的。 朱珠和李香兰说笑着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 她刚要把自行车停好，抬头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聂磊！ 聂磊回来了！ “阿姨，朱珠，你们回来了？”聂磊快步朝着二人走来。 李香兰也是一脸的惊喜，“聂磊，你今天回来的？什么时候到的？” 聂磊当着未来丈母娘的面，没敢明目张胆的去牵朱珠的手，也不敢忽略丈母娘去找小媳妇儿亲亲我我。 他笔直的站在李香兰跟前，微笑道：“阿姨，我下午三点半到镇上，在招待所里休息了一会儿，才买了些吃食到家里来的。 我听奶奶和二妹说您今天和朱珠去县城签合同了，怎么样？一切顺利吗？” “顺利，都顺利！”李香兰笑容满面，上下打量着聂磊，“你这趟看着又瘦了一点，路上没有吃好休息好吧？” 聂磊扭头看着朱珠，一副确认似的表情问她：“阿姨说我瘦了，你觉得呢？” 朱珠还真没瞧出来聂磊瘦了没有。 反正她看着，聂磊还是一如既往的精神、帅气！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有一种瘦，叫长辈觉得你‘瘦了’。 今晚，你记得多吃两碗饭。”朱珠揶揄道。 聂磊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李香兰也被女儿给逗得忍俊不禁。 “对了，宋青峰同志可有与你一块儿来？”李香兰问聂磊。 聂磊点头说：“来了阿姨，在客厅陪奶奶看电视呢！” “好，你们先聊着，我去厨房里看看玥玥做了什么，一会儿添多两个菜。” 李香兰说着，将空间留给了二人，自己在天井里洗了手，就往厨房去了。 院中这会儿只剩下聂磊和朱珠俩人了。 聂磊这才直勾勾的看着朱珠，走过去，一把将人给紧紧的搂住。 正文 144小鲜肉太有可塑性了 朱珠任由聂磊抱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怕一会儿妹妹们出来撞见了，影响不好，扭着身子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有没有想我？ 我寄给你的信，收到了没？”聂磊压低声音问道。 朱珠抿着唇微微笑。 “想了，不过我最近着实挺忙的，想你的时间，唔，就一点点吧！ 信我也收到了，因为不清楚你的地址，就没有给你回！” 聂磊听见朱珠说只有‘一点’想他，没忍住伸出手捏了下她的鼻子，“小没良心的。” 朱珠脱开他的手，吐了吐舌头，问他那批护肤品是否都脱手了？ 聂磊一脸傲娇的点了下头，“都分销出去了。 你放心，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对了，给你带来了一小箱，你二妹给放你们屋里了，应该够你送亲戚朋友和自用了！” 朱珠听到这个‘箱’字的单位，就忍不住用手扶额。 “你给我留那么多做什么？用不完过期了多浪费？” 聂磊轻笑出声：“保质期有三年呢，慢慢用就是了。 要是不喜欢，你就送人。 那郁籣油现在可是紧俏商品，送人也是很拿得出手的礼物了！” 朱珠见他这样说了，也就没再多说别的。 男女间处朋友，互赠礼物很正常。 朱珠绝对不会矫情的说些‘下次不要送了’这样虚伪的话。 她拉着聂磊的手进了门，直接带着他去自己和妹妹的房间不太合适，便让聂磊站在天井里等着。 随后，朱珠就跑进了西屋，将之前给聂磊选好的几件衣服都拿了出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聂磊同志，我接受你的馈赠，这些则是我的回礼！ 衣服都是我去县城拿货的时候，顺带捎的，你试试合不合适。”朱珠将几件秋装递了过去。 聂磊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心里热乎乎的，有点甜。 这就是被媳妇儿惦记着，被放在心上的感觉啊！ 他媳妇儿说只有一点点想念他，可这个‘一点’的重量，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聂磊动作利落的将穿在身上的长袖衬衣脱了下来。 里头还有一件跨栏背心，但露在外面的腱子肉以及流畅的肩背线条，充满了力量感，看得朱珠莫名有些耳热。 她飞快地回头往客厅扫了一眼。 还好，妹妹们和奶奶，以及宋青峰都在看电视剧，压根儿没有注意到天井这边的动静。 朱珠紧忙将一件风衣递给聂磊。 这风衣就是之前朱珠头次拿货的那一款，男女同款的。 朱珠自己留了一件米白色的，给聂磊这件是黑色的。 聂磊将风衣穿上身，气质立马就不一样了。 穿白衬衣的时候，聂磊给人一种很清隽儒雅的感觉。 穿格子衬衣的时候，又给人一种青春年少的气息。 这会儿穿上黑色的风衣，配合他的外在身形条件，显得冷峻又禁欲，帅得不得了！ 朱珠上上下下的打量他，漂亮的水眸里波光潋滟，暗藏惊喜。 “我就知道这衣服适合你，好看！” 聂磊双手插在衣兜里，微扬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朱珠，“是人好看还是衣服好看？” 朱珠就知道他又想撩.自己了。 臭小子年纪轻轻的不学好，这些撩.妹手段，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张口就来。 她故意瞪了他一眼，弯着嘴角说道：“都好看啊！ 你要夸就夸我，因为人是我选的，衣服也是！” 聂磊想要放声大笑顺带称赞自个儿媳妇儿一句‘太棒了’，可是他还没有失去理智。 他笑出声了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自己搅合了两人独处的时光不说，还要被追问他这般开怀的原因。 这可是他和自个儿媳妇儿的‘私密话’，分享给旁人听不合适。 聂磊压抑着笑声，朝朱珠竖起了大拇指。 “太棒了，眼光独树一帜，让人佩服！” 朱珠呸了他一声，笑着将另外的牛仔外套和牛仔裤也给了他。 牛仔裤就不用试了。 聂磊拿起牛仔裤的腰头围着自己的脖子比了一下，发现围度刚刚好。 “我媳妇儿就是厉害，连我穿多大的腰头，都是一买一个准！” 朱珠差点要去捂聂磊的嘴。 “瞎说什么呢？谁是你媳妇儿？ 叫我妈听见了，有你好看的！” 聂磊却信心满满的说：“阿姨心疼着我呢，她才不会拿我怎么样！” 呵呵，啥叫‘蹬鼻子上脸’？ 朱珠觉得聂磊这厚脸皮就是。 牛仔衣聂磊也很喜欢，穿上就有一股子扑面而来的‘痞气’。 他歪着头朝朱珠扬下巴问‘怎样’的时候，痞帅痞帅的，朱珠心里按捺不住想要尖叫。 老天，这个小鲜肉太有可塑性了。 这种换种‘衣品’就跟换个男友似的惊喜，简直不要太刺激了！ 朱珠觉得自己对聂磊的兴趣，越来越浓了。 如果有幸能‘修成正果’，下半辈子，她要好好摆弄他，捯饬他，打造他...... 思绪不经意间飘远，朱珠目光幽幽，嘴角噙着浅笑，像是偷到了油吃的小老鼠，那暗自窃喜的模样，让聂磊觉得实在可爱。 “怎么了？我就那么好看，瞧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聂磊揶揄。 朱珠回神，下意识地摸了下嘴角，发现自己被聂磊骗了，有点懊恼，作势要去打他。 聂磊笑着躲，朱珠追着他。 两个人像孩子似的，在天井里绕圈圈。 这下，就是不想惹人注目都不行了。 朱璇第一个跑出客厅来，嚷嚷道：“大姐，聂磊大哥，你们玩猫捉老鼠吗？ 我也要玩，带我一个！” 朱珠嗯了声，神气地扬了扬下巴，朝朱璇招了招手：“来，咱俩是猫，一起着聂磊那只大老鼠！” 朱璇吆呼一声，跳进天井，跟着朱珠一起张牙舞爪地朝着聂磊扑了过去。 宋青峰翘着手站在客厅和天井交接的廊下，笑呵呵地朝聂磊喊：“兄弟，越活越回去了啊！ 咋还玩上三岁小孩才玩的游戏了？出息！” 聂磊朝他呸了一声，“你个单身狗想玩都没得玩呢！” 宋青峰：“......” 忽然感觉心窝子有些疼！ 这是什么好兄弟？ 呸，这玩意儿爱谁谁要去，反正他是不要了！ 正文 145说个好消息 李香兰在厨房里听见了天井里的嬉闹声，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你姐还跟个小孩儿似的，这么大的人还玩什么猫捉老鼠！” 朱玥没忍住笑出了声：“妈，您还真信啊？” 李香兰疑惑问道：“难道不是？” 朱玥觉得她妈妈虽然结婚快二十年了，可还是单纯的很。 她大姐哪里是跟未来姐夫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俩人分明就是‘打情骂俏’嘛！ 唉，她也才十六岁，好像懂得有点多了。 朱玥揉了揉自己的脸，笑嘻嘻的说：“我大姐学习压力重，还要分心咱家生意上的事情，也是该放松一下。 她童心未泯，难得聂磊大哥肯陪她玩这么幼稚的游戏，这就挺好了！” 李香兰认同的笑笑，她也是对聂磊越看越满意的。 “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得问问他什么时候回学校。 这个月都过了一大半了，他这大学一天没回去报到，我都替他不踏实！” 朱玥觉得她妈妈有些咸吃萝卜淡操心的。 聂磊大哥自己都不着急，她妈倒是替他急上了。 “妈，聂磊大哥自己心里有数的。 您问上一句就好，别催人家，没得让人误会您想赶人，那多不好？”朱玥提醒道。 李香兰觉得朱玥说的也在理，应了一声，让她去把碗筷摆上，准备吃饭了。 朱玥从厨房里出来，洗了手，把碗筷摆上了桌，扬声朝外面喊道：“开饭了，各位！” 朱珠早就不跑了，坐在天井边儿看聂磊陪自个儿小妹玩。 听到二妹喊开饭，她忙让二人停下来歇一歇。 朱奶奶让朱玲关了电视，拄着拐杖从客厅里走出来。 “聂磊，青峰，走，吃饭了！”朱奶奶招呼着‘客人’。 宋青峰是个机灵的，忙应和一声，上去扶着朱奶奶老人家。 聂磊也笑着回了一句：“奶奶，我洗个手，马上就来！” 说着，他带着朱璇在大水缸边上舀了两瓢水洗干净手后，这才跟朱珠一起往餐厅走去。 “朱珠，一会儿我有个事儿要跟你和阿姨、奶奶说。”聂磊说。 见他神色郑重，朱珠眸色疑惑，低声问：“什么事儿？” “我这次去京都，再次去了苏国大使馆打听了边境那边的情况。” “有消息了？”朱珠一下激动了起来。 聂磊伸手拉住了朱珠的小手，安抚道：“嗯，是有眉目，但具体是不是叔叔，在没见着人之前，也不好说。” 两人嘀嘀咕咕的说着话，那边李香兰看见了，开口喊他们：“先来吃饭，有话一会儿再说！” 聂磊忙应了声‘好’，轻轻捏了下朱珠的手，柔声说：“先吃饭，一会儿我再跟大家说这件事。” 朱珠点点头，跟聂磊一块儿来到饭桌边落座。 “北京烤鸭是聂磊和青峰同志带来的，还有这道腊肠炒荷兰豆，腊肠也是他们拿来的。” 李香兰这话是说给朱珠听的。 毕竟聂磊和宋青峰拿的东西，在家的朱奶奶和朱玥姐妹几个都知道了。 朱珠笑着拿起面皮，用筷子夹了黄瓜丝儿和葱粒儿，烤鸭皮蘸了点酱料，包好了拿给了朱奶奶。 “奶奶，您尝尝这个烤鸭，这个在京都很有名的。” 朱奶奶笑咪咪的接过来，小口小口的咬着吃。 聂磊问她味道怎么样？ 老人家其实吃不咋习惯。 她寻思这烤鸭的滋味儿还没有他们这儿做的熏鸭味道好呢。 不过这东西是聂磊和宋青峰千里迢迢从京都给她们带来的，还能不给个面子夸两句？ “味道不错的，这吃法也挺有意思！”朱奶奶说道。 聂磊笑了笑，说：“烤鸭重新热过后，鸭皮比不得刚新鲜出炉那会儿吃起来的香脆，反倒变得韧了，滋味还是差了许多。 下回有机会，我带您去京都逛逛，咱去全聚德吃现烤的。” 朱奶奶听了这话就乐得不行。 她儿子朱志勇从前在外跑，倒腾着做买卖，也没说过这话。 这会儿听聂磊这样说，她心头便忍不住感慨起来。 老了老了，说不准日后还真能享享孙女婿的福，这让她觉得日子过着也有些盼头了。 “好好好，奶奶谢谢你了。 就是我这把老骨头，连咱县城的边都没摸过，就别提京都那天子脚下了。” “奶奶，您身子骨硬朗着呢。 等我考上了京都那边的大学，我就带您和我妈一起去京都逛一逛。 真的，现在除了火车还有飞机，交通方便着呢！”朱珠笑着说。 朱奶奶一听孙女要考京都那边的大学，就更高兴了。 她笑得合不拢嘴，直说朱珠要是考上了大学，她就跟去京都看看，去天安门给主席敬礼，去广场看升国旗。 就着这话题，朱玥朱玲还有朱璇也叽叽喳喳的说着京都那边有名的景点，争相说着要去京都开眼界的话。 李香兰招呼着聂磊和宋青峰吃菜，一边嗔怪的说了声音最响，情绪最激动的朱璇两句。 等大家都快要吃饱的时候，聂磊放下了筷子，取了纸巾擦了嘴后，才郑重其事地看着众人。 “奶奶，阿姨，还有几位妹妹，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 见大家似乎都因为自己这话紧张起来，聂磊觉得可能是自己的严肃吓到了她们了。 他忙调整了一下情绪，微笑道：“别紧张，是好消息。” “你快说吧，别卖关子了！”朱珠早就些迫不及待了。 聂磊就开门见山的说：“是这样，这次我去京都出货，顺便又跑了趟苏国大使馆打听叔叔和他朋友的事儿。 上回那位苏国代表答应我帮我留意，他确实没有食言。 经过这段时间的摸查，他说朱叔叔很有可能就在布市的申克斯医院。” 李香兰蹭的站起来。 她激动的嘴角抖动，想说话，可嗓子眼就跟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什么都说不出。 还是朱奶奶反应快一些，她一下伸出她干瘦的手抓住了聂磊的手臂，哽咽问道：“志勇受伤了是不是？ 他有没有大碍？这么长时间了，他怎么还不回家？” 朱珠怕奶奶情绪太激动一会儿受不住，忙安抚她坐下来。 “聂磊，谢谢你帮我们打听到了这个好消息。 既然知道我爸在哪里了，我想去接他回来！”朱珠语气坚定的说。 正文 146让我出点力 找到朱志勇，在他认识其他的女人、跟其他女人生下孩子之前，带他回家，避免家庭的纷扰悲剧，这一直都是朱珠计划中想要做的事情。 她之前只知道朱志勇在边境某个医院里，但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城市，哪一所医院。 现在有了聂磊提供的消息，她的打算，也该提上日程了。 李香兰眼眶泛红，眼底有泪在涌动。 “珠珠，你说什么傻话？要去也不是你去！ 你还要上学，明年还要高考，学业上不能耽误。 让我去，妈去找你爸......” “妈，您连市里都没去过。 咱第一回去县城的时候，您连路怎么走，车该怎么坐都不清楚，我怎么放心让您去苏国边境？”朱珠哭笑不得。 朱玥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扣着。 她不知道该不该将心中的话说出口。 在听大姐说要去边境找爸爸的时候，朱玥开始也是担心反对的。 可她的视线扫到了聂磊身上，她瞧见了聂磊大哥看自己姐姐的眼神了。 朱玥便想，若是大姐要去找爸爸，那聂磊大哥是不是也会陪着去？ 如果有他相陪，大姐的安全多少就会有保障了吧？ 妈妈李香兰的胆子小，不管是做生意的经验还是跟外人打交道的经验，在朱玥看来都比不上大姐朱珠。 她是坚决不会同意让妈妈自己去的。 朱玥可不想到时候爸爸没找回来，又把妈妈给弄丢了！ 朱玲张嘴想说话，被朱玥拉住了。 “大姐还没说完，别插话！” 朱玲哦了一声，老实坐在原位。 朱珠说：“妈，学习上的事情，我心里有数的，您不必为我担心。 我周一会回学校参加考试。 考试结束后，我就找我们班主任请假。 去边境找爸爸这件事，我琢磨过许久了。 从前是不知道爸爸在哪个城市哪个医院，这次有了方向，我是一定要去的。” 聂磊听朱珠这样说了，忍不住接过了话头：“朱珠，我本来是打算自己跑一趟苏国，帮你找一找叔叔的。 既然你坚持要自己去，那我就陪着你！” 朱玥用力扣着的手，在听了聂磊这话后，力度慢慢的松开了。 她心里是高兴的，同时也有满满的感动。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聂磊大哥不愧是大姐看中的人，人品确实很不错。 朱珠的内心，同样因聂磊这话溢满了‘感动’。 她乌溜溜的大眼睛定定望着聂磊，眸光闪动，低声道：“聂磊，你不用这样的，你已经帮我们够多了。 况且你也是时候回学校报到了，再耽误下去，我怕学校那边会对你有意见。” 李香兰刚还想劝聂磊来着，这会儿被朱珠这么一提醒，也生怕耽误了聂磊的前程。 忙道：“是啊，聂磊，珠珠说得对。 你叔叔的事儿，你已经帮我们许多了，阿姨都记在心里。 你自己要以学业为重，该回学校就回去，阿姨和珠珠自己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的！” 聂磊的手在饭桌下紧紧握住了朱珠的小手。 他神色十分坚定，显然是早就想好了的。 “阿姨，奶奶，你们不用为我太担心。 之前我请的是一个月的假，如今距离月底还有八天时间。 到时候国庆假期还有七天，算下来，我还能拖半个多月的时间呢！ 半个月，够了，我和朱珠一定会尽快找到叔叔，把人接回来的。” 李香兰还是觉得太麻烦聂磊了，还想再劝一劝他。 然而一旁的宋青峰却笑着插话道：“阿姨，您就给我们磊子一个表现的机会吧。 他现在跟朱珠同志可是在处对象，是您和叔叔的未来女婿，他为您多出点力，这不是应该的吗？” 有了宋青峰这话，聂磊就顺梯子爬，笑着接话：“青峰说得是。 奶奶，阿姨，请你们给我这个机会，让我为咱家出点力，尽点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香兰就看了眼婆婆，忍不住对她说：“妈，要不咱就听珠珠和聂磊的。 让他们跑一趟苏国边境，要是能接到志勇回来最好，要是.....” 朱奶奶明白点点头，顺着儿媳的话说道：“要是没找着人，那就是命，咱就认命了！” 李香兰抹了下眼角的泪，点点头。 朱玥站起身来，将朱玲和朱璇也一起叫起来。 姐妹仨齐齐朝着聂磊鞠了一躬。 “聂磊大哥，谢谢你！”三人齐声致谢。 聂磊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摆手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 晚上，聂磊和宋青峰回了镇上的招待所。 宋青峰懒洋洋的躺在单人床上问聂磊：“磊子，你得打个电话跟你姐说一声吧？ 还有学校那边，我觉得你到了京都后，最好也亲自去跟校长讲一讲原因，别到时候国庆假期结束了，你都不回去，真把你名额给开了！” “我姐那边，我自然是会跟她说的。 至于学校，我觉得就这样吧。 校长到时候要是真要把我开了，那我也没办法。 其实大学念不念，我都觉得没啥所谓。 左右，我毕业后，也不会安安分分的听学校分配工作，老实待在工作岗位上熬资历就是了。”聂磊淡淡说道。 宋青峰觉得跟聂磊聊天太费血了，类似这样分分钟能让人血槽清空的话，他一点儿都不想听。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这么好的学校说考上就考上了。 说不读就就不读，半点不带心疼后悔的。 这厮成功得太容易，所以半点不珍惜。 这让那些拼了半条老命都没能考上大学的人、让那些削尖了脑袋都想挤进国营单位端上铁饭碗的人情何以堪啊？ “这天没法聊了哈，我还是洗洗睡了！” 宋青峰起身，去拿了盥洗架子上的搪瓷水盆，准备洗漱去了。 聂磊嗳了声喊住了他。 “啥事儿？”宋青峰没好气的问。 “这趟去苏国，你一块儿去！”聂磊说。 宋青峰不敢置信的掏了掏耳朵，笑出了声：“你不是嫌弃我是个超大号电灯泡么？ 带上我，旅途中你俩不会放不开，不会膈应啊？” 聂磊想直接踹宋青峰一脚，“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不过，这次我想着要去苏国，不能白跑这一趟。 朱珠她爸爸能钻国际列车倒货，咱俩也试试呗！” 正文 147爱情这玩意儿 宋青峰被聂磊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趣。 他折回来，将水盆和毛巾往地上一放，一脸好奇的问：“那咱要张罗什么东西去苏国卖？” “朱珠爸爸张罗什么？咱就张罗什么！”聂磊说。 宋青峰觉得很有道理。 “有句话叫‘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磊子你这算不算借了你未来老丈人的光？” 聂磊忍不住摇了摇头，想笑。 “峰子，你但凡多读点书，多看点时.政，多了解点苏国的国情，你就不会说出这么肤浅的话了。 苏国是重工业国家，他们那边重工业发达，轻工业却是短板。 朱珠爸爸为什么会倒腾棉纺类的产品过去苏国，这是因为苏国那边的人不会栽种棉花，纺织产品都需要进口。 而咱华国，正好是纺织产品发达的国家，对口输送，才能挣到钱。” 宋青峰被聂磊说得脸有些红。 他倒也不是对苏国的环境一无所知，就是平素也不跟老毛子们打交道，没想那么多罢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我知道自己肤浅短视，这不，磊哥你得多带带，我才能越来越上趟。” 聂磊切了声，从裤兜里摸出烟盒。 抽出一根扔给了宋青峰，自己也拿一根叼在嘴里，眯着眼睛说：“上回我跟朱珠的舅舅接触过。 他好像是纺织厂的，明天我去找他谈一谈。 要是他们厂子那边有出口的纺织衣物库存没有清空的，我们干脆吃下来。” 宋青峰点点头，“这主意倒是不错。 我听说隔壁陇下镇还有一家服装厂，也是供出口的，我明天去看看。” “好，那咱就兵分两路。 要是能从服装厂弄到货，你明儿就顺带把样品带回来给我看看，价钱你也可以跟人家先谈一谈。”聂磊交代道。 宋青峰应了声‘行’，又问聂磊到时候要怎么出行。 聂磊想了想，提议道：“去京都这一路，我们就坐大巴回羊城，在羊城坐飞机飞京都。 去苏国边境的话，我们还要带货，只能钻国际列车了！” 宋青峰觉得这安排挺好的，想了想对聂磊说：“那咱就留一些钱采购棉纺货品，剩下的，还是尽快存银行里吧。 那么多的钱带在身上，我不放心！” 聂磊和宋青峰这趟倒腾护肤品和彩妆产品挣到的钱，加起来有四万多块。 这钱全部都码在一只不起眼的旅行袋里，就随意地扔在床底下。 聂磊这趟回来，除了卖护肤品和彩妆挣得这笔钱，还将自己放在羊城得存折也带了过来。 今天他顾着跟朱珠说朱志勇得事情，倒是忘了把存折交上去。 这会儿听了宋青峰的话，聂磊就点了下头，“留一万块钱采购货物。 剩下的，你那份你自己拿走存起来。 我的那份，明天交给我媳妇儿保管。” 宋青峰听聂磊一口一个‘媳妇儿’叫得贼自然，忍不住酸溜溜起来。 “就你有媳妇儿？得瑟！” “你不想看我一个人得瑟，那就加把劲儿，给自己也找个媳妇儿！”聂磊取笑道。 宋青峰轻哼一声：“你以为讨媳妇儿跟街上买颗大白菜那么简单？天真！” 宋青峰这会儿还不知道，讨媳妇儿不比上街买大白菜那么简单，但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 有时候‘爱情’这玩意儿，还是得讲个缘分的。 第二天聂磊要去找朱珠交‘个人财产’，顺带还要去找李松柏谈一谈纺织产品的采购问题。 宋青峰则要去先去趟邮电局储蓄，把分到的一万多块钱存个整数进账户去，另外拿出一千块，电汇回老家给自己父母。 宋青峰有一个姐姐，已经出嫁，下面有个弟弟在上高中。 他自个儿读书不行，父母早早就让他辍学在家务农，全家勒紧了裤腰带，就想供他小弟读书出人头地。 宋青峰不愿意一辈子当个庄稼汉，当年不顾自己父母的阻拦，半夜离家出走，跑到了南方来找活干。 宋青峰发誓自己不混出个人样，就不回家。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都没有回过东北老家看看家里人，但给家里电汇的钱，前前后后也有五六千了。 不是他抠门不愿意多汇点钱给父母，是他们那地方太小。 他的电汇单子到了家乡那边的邮电局，只怕大半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他给家里汇了钱的事儿。 钱多了有时候就会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宋青峰也是为了自己的家里人着想，没敢汇太多。 宋青峰在邮电局储蓄开了个账户。 工作人员问宋青峰是不是要存定期，他一口就给拒绝了。 工作人员跟他说，存定期利息更高，可这并没有打动宋青峰。 对于跑一趟买卖就能挣下万把块钱的宋青峰而言，那点利息已经入不了他的眼了。 他坚持不要定期，只存活期后，工作人员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了他几眼，最后还是按着他的意愿给办理了活期储蓄。 从邮电局出来后，宋青峰准备去吃点东西，再去陇下镇那边的服装厂看看。 宋青峰刚解决完早餐走上大路没几步，忽然，一道急促的刹车声以及车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一声小孩的哭啼。 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马路边上，一个三四岁的小孩摔倒在地上哭得很大声，而在小孩身后的，是一辆自行车。 自行车的车轮快要挨到小孩的后背了，骑自行车的姑娘，脸色煞白，显然也是吓得不轻。 小孩正是刚刚宋青峰吃早餐的那家小吃店老板的孩子。 父母顾着做生意，这三四岁大的小孩就让只比他大两岁的姐姐看着。 这俩孩子在店里晃来晃去的时候，宋青峰都怕他们被汤汤水水的烫到，一顿早餐，吃的他是战战兢兢的。 宋青峰猜测这小孩儿应该是自己忽然从店里跑出来的。 这姑娘骑自行车路过时，险些撞上了，但应该是没撞到人。 听见孩子大哭，小吃店老板娘跑出来。 她也不马上抱起孩子看一看有没有受伤，反而上前去一把抓住骑车姑娘的车龙头，大喊道： “你别跑！你怎么骑车的？ 把我儿子撞个好歹，你赔得起吗？” 正文 148有点眼熟 骑车的女孩原本是很慌的，在小吃店老板娘说这话后，她反而冷静下来了。 “大姐，我刚刚应该是没有撞到你家孩子的。 你先把你孩子抱起来查看一下有没有伤咱再说别的成吗？” 小吃店老板娘轻哼一声说：“我去看孩子，松开你这自行车，你不就脚底抹油跑了？” “大姐，我怎么跟你说不清楚呢？ 我要是真的撞到孩子了，孩子受伤，我一定会负责的。 可要是没撞到，你想让我负责，我也不能当‘冤大头’不是么？”女孩一脸无奈的模样。 小吃店老板娘不依不饶道：“还说你不是想推脱？ 你这话里话外都在讲我孩子摔倒跟你无关！” 宋青峰听到这里有些听不下去了。 他大步走回来，将还趴在地上哭嚎的‘灰小孩’拉了起来，第一时间撩开孩子的衣服看他身上是否有伤。 “这位大姐，你这样当人母亲似乎很不称职啊！ 作为孩子的父母，你有义务要照看好你的小孩的。 刚刚明显是你家的孩子从店里突然跑出马路。 这位女同志是刚好及时刹住车了，没撞上，要是真撞上了，你们责任是要对半承担的。”宋青峰皱着眉头说。 小吃店老板娘记得这是刚刚在自己店里吃饭的客人，想胡搅蛮缠怼人家，又觉得气短。 可让她就这样放人家姑娘走，她又不甘心。 万一她儿子真的被撞上了，她到时候找谁讲理去？ “反正我孩子让她撞了，她就得负责。”老板娘忿忿道。 宋青峰说：“你孩子身上我检查过了，除了膝盖和手心破了点皮，没别的伤了。” 老板娘半信半疑的松开了女孩的自行车龙头，转过来接过哭得打噎的儿子，自己上下里外查看了一遍。 “臭小子，没撞到你怎么哭得跟你娘死了似的？”老板娘骂骂咧咧起来。 小孩子被自己妈妈凶了，好不容易停下来的哭声，又哇哇嚎了起来。 宋青峰觉得有些好笑。 小孩哭得这样厉害，分明有被吓到的成分在里头。 这当妈的，跑出来第一时间就该去抱孩子，检查是一方面，关键是能让孩子有安全感啊！ 宋青峰也不想跟这样没见识的妇女讲太多。 见人家也没有要继续找那姑娘索要赔偿的意思，也不再多管闲事，转身准备走人。 骑自行车的女孩推着车跟上去，轻声喊了声：“同志。” 宋青峰回过头，停下脚步笑着问：“同志，你叫我？” 女孩点点头，微笑道：“是啊，刚刚谢谢同志的帮助了！” “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我说得也是实情嘛。 那孩子没大人看着，在马路边上跑，本身就很危险。”宋青峰说。 女孩认同道：“是的，大人确实有责任，但我想他们估计也是没办法吧。 家里但凡有人能帮忙看孩子，他们也不会将孩子带到做生意的地方来，也是不容易。” 宋青峰觉得这姑娘太善良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宋青峰觉得莫名有点眼熟。 这姑娘，脸型五官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但他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女孩也注意到了宋青峰的目光，她有点不好意思，别过了头。 “同志，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刚刚真的挺谢谢你的！” 宋青峰忙说：“同志，你太客气了。 呵，我刚刚没别的意思哈，就是忽然觉得你好像有点眼熟。” 女孩心说她这绝对是第一次见到这男同志，之前根本不认识，哪来的眼熟？ 有了被渣男伤害的前车之鉴，她现在对男人这种生物，有点敬谢不敏的感觉。 “可能是认错了，我确定不认识同志你的！”女孩说完，推着自行车跑了。 宋青峰觉得这姑娘态度上的转变实在是太快了，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他摇了摇头，忍不住笑出了声，将这一出无光紧要的事情甩到了脑后。 宋青峰走到长兴街附近的市场转了转，看到菜市场门前并排停着几辆二八大杠的自行车。 有几个中年男人坐在自行车尾上抽着旱烟聊着天，等着载客，他便走了过去。 是的，比起后世人们用摩托车、三轮车短程载客，如今镇上，人力自行车载客的，也在悄然间兴起了。 有自行车的人家，为了多挣几块钱帮扶家用，偶尔也会在不忙的时候出来载载客。 宋青峰问了其中一个人去陇下镇服装厂的价钱，得知收费两元后，连价都不讲，直接坐上了车后座。 有那不厚道的在他身后喊：“小兄弟，老王不老实，给你报高了，你坐我的，我收一块钱！” 宋青峰明显感觉到载着自己的这位老王身体一僵，只见他脚踏蹬得飞快，边踩还边解释： “小兄弟，我力气大，踩得快，能给你节约不少时间的。” 宋青峰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应道：“同行竞争，没事，我理解的。” 虽然宋青峰也知道，这位老王报两块钱车钱是高了一点。 但他觉得出来讨生意的，都挺不容易。 人家付出劳动力，也不是去偷去抢，他也不在乎多给块儿八毛的。 宋青峰这边坐着人力自行车晃晃悠悠的去了陇下镇的服装厂。 聂磊这边，则一大早就往清河村去了。 李香兰今天一早就起床揉面蒸包子。 调的是核桃花生黑芝麻馅儿的。 面粉加了一些玉米面和着揉，还打了几个鸡蛋进去，面皮呈现出米黄色，蒸出锅的味道，简直香得能让人滴答流口水。 聂磊闻着香进门来，肚子都被勾得咕咕直叫了。 “阿姨，您蒸的包子怎么这么香，我在巷子口就闻到了味儿了！”聂磊话语夸张，但表情却是无比的真诚。 李香兰都要被逗笑了，“哪有那么夸张啊？ 你来得刚好，正好出锅，来，洗洗手，我给你拿几个吃！ 对了青峰同志来了没？” 聂磊一边舀着水洗手，一边回答：“阿姨，峰子今天去陇下镇那边转转，我自个儿来的。 我一会儿还有件事要个您和朱珠说一说。” “哦，好啊，你先吃包子，我还煮了稀饭，给你舀一碗出来。”李香兰说着，钻进了厨房舀粥去了。 正文 149谁说生女儿不好？ 一大早的，聂磊只在家里看到李香兰忙碌的身影，其他人，包括朱珠在内，都不见踪影，这不免让他觉得奇怪。 “阿姨，朱珠和妹妹她们呢？” 李香兰端着粥出来，放在天井里摆着的小圆桌上，笑着说：“珠珠和玥玥姐妹俩去挑水了。 我们这村里喝水都是要从清河里挑的，她们姐妹俩每天都是起早去河边挑水。 去得早，河水沉淀了一夜，清澈没有杂质，用来做饭，比较干净。 玲玲和璇璇两个，这会儿在河堤边洗衣服。 我婆婆她则出去溜达散步了，一会儿她们就都回来了，你先吃！” 聂磊是用惯了自来水的人，他都无法想象朱珠姐妹每天要用自己细弱的肩膀来挑水家用，一趟又一趟来回跑的情形。 有种心疼在心间蔓延。 聂磊哪里还能安心坐在桌边吃包子喝稀饭？ 他站起来，对李香兰道：“阿姨，我去帮朱珠她们挑水，包子和稀饭，一会儿再吃！” 聂磊说完就像阵风似的冲出了家门，李香兰喊都喊不住。 隔壁的张翠凤也是刚挑了一担水回来，见李香兰站在门口，忍不住八卦的问了一句：“香兰，那小伙子是谁啊？ 我昨儿就见他和另一个男同志来你家，你那会儿不在，我也不好意思问你婆婆。” 李香兰扯了下嘴角笑着应道：“翠凤，你不是别人，我就跟你说了。 这小伙儿叫聂磊，是珠珠刚处的对象，是个大学生。” 张翠凤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香兰，这是啥时候的事儿？ 你家珠珠怎么处上对象了？她不是还要考大学么？ 你咋就放心让她这当口处对象？多影响学习啊！” 李香兰有点尴尬。 她知道张翠凤没有坏心，但她这反应这态度，比她这个亲妈还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朱珠是人家的女儿呢！ “翠凤，我们家珠珠她是个有分寸的孩子。 她跟聂磊处上对象也是不久前的事情，你可别跟别人说哈。”李香兰叮嘱道。 张翠芬笑呵呵的点头应道：“这个自然，珠珠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是个好孩子，也是个有主意的。 不过香兰啊，你说珠珠那对象是大学生？真的假的？” “这个还能有假？” 李香兰有些好笑，心里的骄傲让她忍不住挺直了背脊，解释道，“聂磊是粤东省高考状元呢，今年考上的是华大！” 张翠凤不认识别的学校，还能没听说过华大么？ 这可是华国最高的两所学府之一啊！ 这朱珠的对象，居然这么能耐？ 张翠凤的惊讶全部都写在了脸上，在难以置信过后，脸上的表情慢慢转变成了浓浓的羡慕。 “香兰，你说你这是什么命啊？真是叫人羡慕。 嫁的男人好，对你一心一意的，还有本事。 生的女儿，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乖巧懂事又贴心。 现在朱珠不仅能帮着你掌家做生意挣钱不说，找的对象还是这么优秀的小伙子。 将来等玥玥玲玲几个也成长起来了，哎呀，你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张翠凤越说就越羡慕的紧。 你瞧瞧，谁说生女儿不好的？ 要生的都是朱珠姐妹几个这样的闺女，生多几个都不嫌多啊！ 哎呀，人比人气死人，瞧她生的都是什么讨债鬼？ 李香兰被张翠凤这通好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嗔怪的说了对方一句‘就会打趣我’，转身往屋里走，用碗各装了两只包子，两个给张翠凤家，两个送去了前面的江春杏家。 张翠凤家的红毛早就闻着包子的香味儿，在家里尝得口水直滴答了。 换了之前，红毛就直接开了门往李香兰家跑了，但他被他爸朱贵才打过一顿后，现在老实不少。 朱贵才想着，他们家和朱顺一前一后跟朱志勇做邻居，这些年还真得没少从李香兰手里得好处。 可越是这样，他们做人就越得自觉。 朱贵才之前打了儿子一顿后，给儿子红毛下了死规定。 除非是香兰婶子给送家里的食物，其他时候都不许自己跑到人家家里去讨吃的，要是敢犯，吊起来往死里打！ 因为这个，红毛才不敢再去扒朱珠家的门缝。 这会儿见自己妈从香兰婶子手里接过了两只包子，红毛再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冲出了房间。 朱贵才在后面没忍住骂了儿子一声‘出息’。 李香兰在家里等了一会儿，就见聂磊挑了一担水回来了。 她笑着迎上去，忙问聂磊：“哪里多出来的一只桶？ 珠珠和玥玥力气小，姐俩都是两个人抬一桶的。” 聂磊轻轻松松的卸下挑子，提着木桶往天井的大水缸里倒水，一边回答道：“阿姨，这是前头那个叫春杏的婶子借给我们的。 珠珠和二妹还在后面，俩人抬一桶，我挑一担，我们一起挑水，马上就能装满缸了。” 李香兰觉得让聂磊一大早空着肚子来挑水干活，挺过意不去的。 她笑着说：“够了够了，珠珠和玥玥那桶倒进来就差不多够了。 聂磊，你去把木桶还回去，回来就赶紧先吃早饭，一会儿咱还要赶去县城呢！” 聂磊见水缸却是差不多满了，就应了一声，将一对木桶连带着扁担一起送去了前面江春杏家里。 江春杏看着高大帅气的聂磊也是掩不住满眼的艳羡。 她也有一个闺女，跟朱玥一样大，今年却是辍学在家里跟她学绣花挣钱了。 想到自家闺女以后的人生跟朱珠朱玥姐妹几个天差地别的，江春杏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 朱珠考上大学的话，将来前程似锦，又处上了一个同样上了大学的对象，这日后的日子得好成啥样？ 从前村里人一个个的都瞧不起朱志勇，说他没儿子，日后要当绝户，过多几年看吧，估摸着村里过得最好的人家，就是他们了。 “小伙子，你是哪里人啊？长得这样高！”江春杏多嘴问了聂磊一句。 江春杏的女儿朱楚怡，打从聂磊进他们家院子那会儿就一直在偷偷看他。 她头一回见到长得这样精神帅气的男人，少女情窦初开，一颗心怦怦跳个不停，脸蛋也泛起了一层红晕，眼睛总是不听使唤要往聂磊身上瞟。 正文 150一拍即合 聂磊对于不喜欢的人，从来都是‘目不斜视’的。 不管是从前在南洋还是回了羊城之后，他身边都不乏追求者，可是，他眼里的光，不会落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朱楚怡的视线再灼热，再明显，抱歉，她可能都是在给瞎子点蜡，白费功夫。 聂磊眼角的余光都没往她那儿扫，礼貌的回答了江春杏的问题后，就顺势告辞了。 江春杏将聂磊送出家门，回来看女儿还一副花痴模样，没好气地骂了朱楚怡一句‘不害臊’。 朱楚怡被自己亲妈扯了遮羞布，脸色爆红，眼中也含了泪水。 “妈，有你这样说自己闺女的吗？” 江春杏轻哼一声：“我不骂醒你，由着你青天白日的发梦啊？ 咱是什么人家，人家又是......” 没等自个儿妈把话说完，朱楚怡就跺了跺脚抢道：“我们家怎么了？ 咱家跟朱珠家都是农村家庭，有哪里不一样？ 要说有，也是你跟我爸比不过志勇叔和香兰婶。 他们家生四个闺女，可他们有瞧不起女孩子吗？ 朱珠朱玥她们能读高中，凭什么她们能念啊？因为志勇叔舍得花钱供她们念！ 可我爸为啥就不能让我念呢？ 为什么要让我辍学在家里绣花挣钱？ 如果我也能上高中，我将来也会像朱珠那样，能处一个优秀的对象，我的人生也会彻底变得不一样。 说到底都是你和我爸自私，在你们眼里，女儿就是赔钱货，迟早要嫁出去，只有儿子是亲的，能给你们养老！ 我就等着看着，看以后大头和臭弟兄弟俩能不能给你们养老！” 被女儿这样呛声反驳，江春杏觉得当父母的权威受到了很大的挑衅。 她刚要开声骂朱楚怡，哪知道在屋里睡觉还没起的丈夫听见了，穿着一件跨栏背心和一条大裤衩直接冲了出来。 朱顺满脸怒意的抬起手，照着女儿的脸就抽了下去。 “你个没大没小的死丫头，养你这么大，你没有半点感恩之心，还要生出怨恨？ 你爸没本事，就只会地里刨食，还要养咱家这么多张嘴，供不起你上高中。 你要自己能耐，你也学人朱珠挣钱去啊，你自己要是能挣到上学的钱，我绝不拦着你！” 朱楚怡捂着半边被打得火辣辣的脸，眼泪直流，却倔强的不肯低头认错。 江春杏没想到丈夫朱顺会跑出来动手打女儿，气得上去推了他一下。 “我骂两声就得了，你干嘛打孩子？ 楚怡都多大的姑娘了，你当爹的哪还能动手？” 朱顺也知道自己刚刚冲动了，他就是被女儿那声‘你跟我爸比不过志勇叔和香兰婶’给刺激到了。 自己的女儿嫌弃生养她的父母，这让朱顺觉得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但华国几千年来的传统教育便是如此，‘棍棒之下出孝子’，敢反抗老子的，就得揍。 甭管多大的孩子，父母打你，那都是天经地义。 就算是事后觉得自己冲动了，可打了就打了，还能让当老子的认错？不可能的！ 朱顺哼哼两声，进屋去了。 江春杏见女儿还梗着脖子在那流泪，上去想哄一哄，可朱楚怡将脸扭到了另一边，不理她妈。 江春杏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那也是个垠的，不顺毛捋，一时半会儿都不会好。 从前李香兰给他们家送吃的，她都是直接留给两个儿子吃。 这次，她却只留一个包子给俩儿子分，单独拿一个送到朱楚怡跟前来。 “来，这是你香兰婶子送来的，还热乎着呢，闻着就香，快吃！” 朱楚怡闻着包子的香味儿很想吃，可是她忽然想到李香兰每次给家里送吃食，几乎就只够分给她俩弟弟。 就像这回，送两只包子来，不知道他们家是三个孩子吗？ 这分明就是略过了她，只预了她俩弟弟的份儿。 凭什么？女孩就该受到不平等的待遇吗？ 李香兰自个儿也生了四个女孩呢，她为什么还要看不起女孩儿？ 心头的野火无端就转移到了李香兰一家身上去了。 朱楚怡恼羞成怒的抓过那只包子，咬牙喊道：“谁稀罕她们家的破包子？我才不吃！” 喊完这话，朱楚怡把那只包了核桃花生馅儿的包子撕成几块扔到了地上去。 这可把江春杏给惹火了。 她可是为了哄朱楚怡高兴才把这包子给她吃的，平日里排前面的俩儿子就分剩下的一个，结果，女儿就是这么糟蹋东西的。 江春杏也顾不得自己刚刚才对丈夫说过什么话了，伸手在朱楚怡的胳膊和后背上拍了好几下，一边打一边骂。 朱楚怡也不是任由被打不躲的傻瓜，她一把将江春杏推开，抹着眼泪跑出了家门。 江春杏被气得脸都青了，一边骂一边从地上捡起馅儿散了一地的包子，心疼的不行。 朱顺家这边的插曲，朱珠家自然是不知道的。 虽然两家人一前一后的住着，可毕竟大家关起门来过日子，也不会听到一丁点的动静就去扒人家的门缝。 聂磊刚刚在天井小圆桌吃早饭的时候，就顺带将自己想要带些货物去苏国兜售的想法告知了朱珠和李香兰。 李香兰听完都惊呆了，她下意识想要劝阻聂磊不要这么做。 去苏国做买卖太危险了，丈夫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聂磊眼瞧着也才刚倒腾完一趟护肤品的生意，多少应该有挣一点，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啊！ 可李香兰还没将劝说的话说出口，就听女儿朱珠一脸惊喜的说：“我正好也有此意！” 李香兰简直要晕了！ 聂磊却是兴奋得要命。 媳妇儿跟自己心有灵犀啊，要不咋说他们是‘一拍即合’呢？ “真的？朱珠，你也觉得可以弄点货过去卖是吧？”聂磊眼角飞扬，眸中满是笑意。 朱珠眼睛也像星子一般璀璨，她昨晚睡下的时候，的确也在琢磨这事儿。 她点点头，忽然转头对李香兰道：“妈，我要带货去卖的话，顺便可以帮智利舅舅处理了那批假货！ 他那些货在国内卖肯定是不行的，被人识破肯定要被告警察局的，但带去苏国就不一样了。 那边咱就做这一次性的生意，把货在列车上脱手了，老毛子发现是假货也没办法了，找不着人，就只能自认倒霉！” 正文 151奸商潜质 朱珠这话一出来，除了聂磊神色不变之外，其他人都被吓得不轻。 李香兰差点儿没失声喊出来。 她觉得闺女真是‘太飘了’，这说的什么话呀？ 当着自己的对象说要把假.货卖给苏国人，这跟诈.骗有什么两样？ 这让聂磊听了，会怎么想？ 李香兰都着急死了，偷偷去看聂磊的表情，就生怕女儿在人家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给人留下‘不老实’或者‘奸诈’的坏印象。 然而让李香兰意外的是，聂磊非但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嫌弃，甚至饶有兴趣的问起了朱珠，要带去处理的是什么类型的‘假.货’。 朱玥还不知道这一茬呢。 这会儿竖着耳朵听大姐说舅妈她弟弟马智利学人做买卖，被骗了，进了一批猪皮假牛皮的皮衣，货全砸手里头，现在血本无归。 朱珠实话实说：“我昨晚睡下去的时候就在想，我爸能想到倒腾货物去苏国卖，这条路肯定是挣钱的。 咱左右要走这一趟，不把来回的车票钱给挣了，总觉得有点亏。 帮智利舅舅捎带着把货处理掉，也是我临时起意的想法。 与其留在手里烂掉，不如卖给苏国人呀，多少还能回点血不是？ 至于苏国的老毛子们会不会因为买了假.货气得吐血，那就不关我的事情啦！ 嘿嘿，谁让他们国家不行呢，要不然也不会连件衣服都造不出来，要来我们华国买。” 朱珠说这话是半点儿都没有心理负担的，她觉得自个儿越来越有黑心奸商的潜质了。 至于聂磊，哦嗬，人家本身就是白切黑。 生意场上的事情，他虽然不是浸.淫多年的老油条，但这个行业里，你太老实，就只能沦为被‘骗’被‘榨’得血本无归的那一个，好比那个马智利。 他觉得朱珠这个‘想法’挺正确的。 假.货国内兜售风险太大了，拿去苏国卖，没有什么手尾，他当即就表示赞同。 “有你的支持，我还不确定的心，顿时安定多了。”朱珠扭头看着聂磊笑了笑。 聂磊自然的抬手摸了摸朱珠的头，宠溺之举溢于言表。 李香兰提到嗓子的眼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只是她仍然有些不放心，“珠珠，聂磊，你们拿去列车上卖，要是人家当场验货，不就露馅了么？ 到时候，在人家的地盘上，你们能说得清楚么？ 被退货是轻，万一人家不依不饶的，可怎么办才好？” 李香兰说得这个问题，朱珠自然也是有考虑过的。 “妈，昨天舅舅不是说了吗？智利舅舅定的那批货，有五件是牛皮的。 到时候我们打板给客人看，肯定是要给看牛皮的呗，等客户付钱了，提货，就拿猪皮的给人家。”朱珠说。 朱玲听明白了大姐的意思，忍不住嘴快道：“哦，我知道了，这就是挂羊头卖狗肉！” 朱玥忙拍了一下自己三妹的脑袋。 朱珠和聂磊相视彼此一眼，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 “三妹说的是，就是这个意思！”聂磊觉得朱玲总结的很恰当啊，还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朱玲后知后觉的的反应过来，还为自己说秃噜嘴有点不好意思，被未来大姐夫夸赞，脸就更红了！ 大姐，我真不是故意拆台的！ 朱珠接着说：“智利舅舅今天也要去镇上，一会儿我问问他的意思再说。 如果他觉得可以，那接下来具体的，要怎么处理，还得跟他好好商量。” 朱珠心里其实已经想好了两个方案。 第一：就是她低价从马智利手中收购这批‘假.货’。 价格自然不可能是原价收购，毕竟她自个儿也不是开善堂的。 真金白银吃下马智利的这批货后，风险就从马智利那边直接转嫁到了自己身上来了。 所以，这个价格还要商榷，怎么定，得她看过货物后商量着决定。 第二：那就是她以代销的形式，帮马智利带着这批货去苏国兜售。 朱珠会尽力帮马智利将这批货卖出去，不管最终卖出去多少钱，货款在不刨除马智利进货成本的情况下，双方对半分。 朱珠个人认为这个分成比例还是很公道的了。 别跟她提什么进货多少钱之类的话，她要是不帮这个忙，马智利这批货最后卖不出去只能烂手里，一个子都收不回来。 况且，就跟她妈李香兰说的，她带货去苏国，在人家的地盘上卖‘假.货’，被发现的话，承担的风险也是巨大的。 朱珠回房间后，就将自己想的两个合作方式用字面形式写了出来，这样白纸黑字，一目了然，比嘴上讲出来更清楚。 聂磊看过后，认真点了点头，“你想得很周全，把条件讲清楚，这样最好。 亲兄弟还明算账的，你做得对！” 朱珠抿唇微笑，忍不住道：“我说什么你都说对，是不是故意哄我开心？” 聂磊点点头又摇摇头。 朱珠就问：“哦，什么意思啊？” “点头是因为你确实思虑周全，我认为没毛病，所以，你说的都对。 摇头是我没有故意哄你开心，但如果你真有不开心的时候，我一定会好好哄！”聂磊一本正经的说。 朱珠噗嗤一声笑了。 聂磊定定望着朱珠笑靥如花的容颜，忍不住上前一步，双手扣着她的肩膀，附身，飞快地在她的脸颊亲了一口。 朱珠没想到聂磊会忽然来这一手，她没准备好，被偷袭个正着，脸一下就红了。 “在.....在家呢，你注意点影响！”朱珠小声警告他。 聂磊还没松开朱珠的肩头，故意凑近朱珠的耳畔，在她耳边吹了吹气，惹得她因为痒痒而本能的扭了扭身子。 “唔，你这个坏蛋，越说越来劲是不是？ 这房间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你快先出去，我妹妹一会儿进来了看到不好！”朱珠推了聂磊一下。 聂磊吃吃的偷笑，心里却也有分寸，没敢再逗朱珠玩，松开她后，将全部家当上交给媳妇儿。 “这是我在羊城那边存的存折，里面有十六万。 另外这次倒卖护肤品和彩妆分了两万，是现金，我今天都带过来了。 你要存邮电局储蓄那本折子里也行，家里有安全的地方可以藏也行！” 正文 152挣钱我还行，花钱交给你 朱珠上次已经收下了聂磊的一本镇上邮电局的储蓄存折了。 当时她在外面也没打开看里面存了多少钱，后来回家看了才发现，折子上面居然有两万块。 这次，聂磊给了她这本存在羊城农业银行账号里的存折，竟然高达十六万，还有两万块钱的现金，这拢共加起来，聂磊的总资产，居然有二十万块钱。 这真的让朱珠太震惊了好吗？ 这可是八十年代的二十万，不是后世的二十万。 现在的钱多大啊？二十万都能买下京都的四个四合院了。 想想后世一个京都四合院都要炒到几千万去了，聂磊这会儿挣到的这二十万的价值，真的很恐怖的好吧？ 要知道，八十年代万元户都是比较少见的。 普通工薪阶级每个月的收入就四五十块钱，一年下来，不吃不喝也才攒六百块钱。 所以，能挣到一个万元户，可见有多么不简单？ 朱珠是知道当倒爷做生意挣钱。 所以，她爸朱志勇，她自己，为了‘发家致富’的梦想，才会坚定不移地跟着改革开放的政策，乘着这股东风干起了被人白眼的个体户。 可她真的万万没有想到，聂磊还这么的年轻，甚至不久前他才以高三应届学生的身份参加了高考...... 可他到底是如何做到，能在读书和挣钱这两条路子上兼顾，还都取得如此闪耀的成绩的呢？ 这完全超乎她的意料，额，不，确切的说，是她压根儿就没法料！ 朱珠难以置信，她觉得自己的心情需要平复一下，但这也不影响自个儿对于聂磊的佩服。 嗯，真的，就跟坐了火箭似的，蹭的一下就到顶了。 要说自己还是穿越的呢，带着后世的先知金手指来的，可压根儿不能跟人聂磊比啊！ 人家这是什么头脑风暴？ 等等...... 朱珠脸色忽然从佩服转移到了狐疑。 她压低声音认真无比的问聂磊：“聂磊，你告诉我，不要骗我，你挣了这么多的钱，都是合法的？ 你没有学人参与干什么不法的走丝吧？” 聂磊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捏了下朱珠的鼻子，一副‘你怎么就不相信我’的表情。 “我发誓，我的钱全部都是合法所得。 没有坑蒙拐骗，没有参与走丝。 朱珠，你相信我，什么事情能做，什么线不能踩，我全都清楚，也绝对能掌控好尺度的。 你是觉得我手里头的钱多是不是？ 其实我这点钱压根儿没办法跟羊城那些大老板比，真的，连人家的零头都比不上。 但现在我挣不到像他们那么多的钱，不代表以后我挣不到。 朱珠，属于我们的时代一定会到来，我想与你携手同行，共同创造一个属于我们俩的未来，你愿意吗？” 朱珠心头隐隐震荡。 总有一场相遇，是互相欣赏、互相喜欢，共同成长，是隔着茫茫人海带着温柔和憧憬奔赴而来的。 聂磊的热情、真诚、以及毫不掩饰的对她的喜爱，甚至于他两番直白的上缴‘存折’的行为，它不只是简单的形而上，更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呵护。 从前，她听闺蜜念叨，选男人，还是得选一个疼你的人才好。 爱，原本就是个挺虚的词。 爱一个人，得给对方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在乎。 一万句柔情蜜语，不如一句‘放着，我来’更有价值！ 朱珠不是没有心的人，聂磊的付出，她感受得到。 她也用自己的行动来回应聂磊。 两个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朱珠将头靠在聂磊的胸膛上，唇齿轻启，吐出一个坚定的字：“好！” 两个人只是拥抱，没有任何越矩的行为，可他们都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满足，因为两人的心，又靠得更近了。 “聂磊，我虽然说过要设定一个考核期，但你真的不需要这么做的。 你挣的钱，只要不是不法所得，我只会替你高兴，但我不能毫无原则的收下。 之前我收了你给的那张折子，也只是答应了暂时替你保管。 你羊城那边的存折和带来的现金，我不能收，你自己好好拿着，听话，不要让我难做！”朱珠喃喃低语。 聂磊用下巴蹭了蹭朱珠的头顶，沉声道：“我不是想用此这些来给你压力。 朱珠，我从没有怀疑过自己，我相信我能靠自己的人格魅力彻底的走进你的内心，征服你。 给你存折，是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个男人对另一半最基本的信任和尊重，也是想要给你更多的安全感。 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将来我们家的财政大权，都交给你，所以，你要从现在开始就帮着我打理这些才行。 挣钱我觉得自己还行，花钱，还是交给你了！” 朱珠觉得自己要没了。 聂磊真的快把她这颗老阿姨的心给彻底征服了。 朱珠的嘴角抑制不住又往上勾了勾，她用自己小拳头轻轻抡了他肩膀几下，嗔道：“你这一套套的，都是打哪儿学来的？” “学？需要学的那种人都不太行。 有些东西如果不是发自肺腑，只学个皮毛也是无用的！”聂磊一本正经的说道。 朱珠噗的笑出声来。 她举起双手，感觉都没有什么力气抬起来了，“不行了，我投降，你现在不许说话，闭嘴。” 聂磊无辜的眨眨眼，自觉的比了个将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只那双含情的眼，直勾勾的望着朱珠。 朱珠上前将那本存有十六万的存折塞到了聂磊的上衣口袋里，压着他的胸膛不让他拿出来。 “聂磊，听我说。” 聂磊乖乖点头。 因为朱珠让他闭嘴，他非常守原则，没有说话。 “你拿来的那两万现金，我收下，一会儿咱一起去镇上邮电局储蓄存进去。 但这张折子，你务必自己收着。 如果你非要我帮你打理财产，那你听我的吧，等你去京都上学了，把钱取出来，买成房子放着。 若是能买到地，就买地，只要是京都的，不拘京郊还是哪里，都可以。 若是实在买不到地，那就买房子或者买商业地段的铺子。 房子就挑四合院这样的，商业地段的铺子，就得你去实地考察，西单、王府井、秀水街，都是极好的商业地带。” 正文 153聂磊是我对象 聂磊听到后面的时候，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 他很好奇，为什么朱珠会知道这些？ 提到京都的四合院，这个他理解，毕竟皇城根儿嘛，从前的大户们住的都是独门独户的四合院。 这些房子确实挺值钱的，朱珠说可以投资，他也觉得买房子置办不动产，不比扔在银行里差。 反正他都是存的活期，也不在乎那点利息。 但是京都那边的商业地带，像王府井、西单、秀水街这些地标，朱珠又是怎么知道的？ 聂磊探究的眼神太过于明显了，朱珠说着说着，猛地意识到自己嘴太快，说秃噜了。 她差点儿没咬着了自己的舌头，面上还得装得一派淡定。 “唔，我就是给个建议哈，具体的，你得自己把握，我也不确定我爸爸说得到底对不对。” 聂磊从朱珠口中得到了答案，眉眼微微舒展，做了个拉开拉链的动作，这才笑着开口：“这些是叔叔跟你说的？” 朱珠拿出当影后的演技来，面不改色点点头，“是啊，我爸爸也去过京都的，他还在天安门广场拍过照。 我妈今天穿的那件玫瑰花瓣的罩衫，还是我爸从前在京都西单的某个商场买的，我妈特别喜欢。” 聂磊没有再怀疑朱珠，事实上也不能称之为‘怀疑’，他刚刚只是有些疑惑罢了。 朱珠解开了他的疑惑，这个话题就顺势揭过去了。 “你说的我记下了，等我到京都了就去打听考察一番。”聂磊轻声说道。 朱珠嗯了一声，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把收拾好的背包带上了，拉着聂磊走出了房门。 “走吧，我们该去镇上跟外公他们汇合了。” 李香兰交代朱玥朱玲姐妹俩照顾好朱奶奶和朱璇，看好家里，就跟朱珠一起出门了。 李香兰本来想要骑二八杠的自行车驮朱珠的，这样一来，聂磊就得骑那辆新买的凤凰牌女士自行车。 聂磊身高腿长的，骑女士自行车有点‘施展不开’的感觉。 他主动对李香兰说：“阿姨，我骑车载朱珠吧，您自个儿骑一辆，也省得您路上受累！” 瞧瞧会说话和不会说话的区别！ 人家想跟未来媳妇儿共骑一辆自行车，却还能说出‘不让丈母娘受累’的话来，学霸脑那真不是白长的。 李香兰听得舒心又熨贴，也觉得聂磊腿长骑女士自行车太辛苦了，便答应了。 从家里出去的时候，朱珠担心村里的八卦碎嘴婆娘们看见了乱传她的绯闻，还是坐在了妈妈李香兰的车后座上。 等出了村子上了大路了，朱珠就不舍得让妈妈受累了，跳下车，换坐到聂磊的二八杠自行车后座上。 车后座有了重量，却让聂磊蹬车前行的脚步变得更加的踏实。 他喜欢这种感觉。 因为这种‘重量’，在某种程度或者意义上，代表着自己肩上所承载的责任以及在未来人生里，他要扮演的角色。 在过去二十一年的单身生涯里，他就像是一艘轻盈的随时可以被风吹转方向的小船。 因为心里没有装进想要装的人，也没有一处想要努力守护好可以停靠的港湾。 但现在，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从遇到朱珠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有了不一样的色彩。 他们俩，不需要削足适履，去迎合对方。 而是旗鼓相当，进可驰骋世界，退可烟火流年。 彼此支撑，携手同行，这样，真的很好啊！ 聂磊载着亲亲小媳妇儿，悄悄的拉了朱珠的小手往自己腰上搂，迎着晨风，沐着朝阳，朝着镇上前行。 哦~，速度是‘七十迈’，心情是自由自在...... 聂磊一不小心将丈母娘落在了身后好远，还是朱珠发现这个问题后，提醒聂磊别骑太快，等等她妈，他才不得不放缓了速度。 等三个人骑着自行车抵达镇上供销社的时候，李崇、李松柏还有马智利三个人，全部都在那儿等着了。 李香兰跳下自行车，笑盈盈的喊了声‘爸’，又上前跟自家弟弟和马智利打了招呼。 “你们怎么这么早？来多久了？” “我们也是刚到，没等多久。”李松柏说着，目光落李香兰身后，一下就看到了聂磊。 他目光惊愕：“聂磊，你......怎么也在这儿？” 李香兰有些不好意思，长女和聂磊处对象这事儿，她还没跟自己娘家人提过。 特别是弟弟，之前也跟聂磊一块儿吃过饭，本来是应该告诉一声的。 聂磊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他脸上挂着阳光大男孩的爽朗笑意，上前就先跟李松柏打招呼，亲切的喊了声‘李叔’。 之后，他又走向了李崇，含笑跟老人家握了握手，先做起了自我介绍。 “外公您好，我是聂磊，是朱珠的朋友。 之前没见过您，但我有从阿姨和朱珠口中听见过您的事儿。 朱珠说您木工活特别好，手艺特别厉害，晚辈就一直想亲眼见见您。 很高兴今天能在这里跟您见面，还请外公多多指教提点我！” 李崇听话听音，立马就抓住了聂磊话中的重点。 他慈祥的面庞挂着微笑，嘴里说着‘你好’，眼神却是不自觉的扫向了女儿李香兰以及外孙女朱珠。 李香兰张了张嘴想解释两句，最后还是朱珠先开了口。 “外公，聂磊是我对象，我们刚确定关系没多久。 因为我们还处于彼此了解的阶段，所以，我也没好意思大张旗鼓的告诉家里人。 我妈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所以，您也别怪她！” 朱珠说着，主动拉着聂磊站到外公跟前，正式介绍起男朋友的身份。 “外公，聂磊是今年粤东省的高考状元，他是京都人，在羊城上的高中，今年考上的大学是华大。 我们俩是上回在医院认识的，就是我妈妈住院的那一次。 刚好聂磊的朋友也住院，我们同在一间病房，就认识了。” 李松柏没想到自家外甥女最终还是被这个处心积虑的狼崽子给追上了，心里莫名有些不高兴。 只不过，外甥女都这样郑重其事的向家里人宣布聂磊是她对象了，他也不好再黑着脸。 李松柏接着朱珠的话说道：“爸，聂磊这小伙子上次帮了朱珠，那二流子的事儿，我跟您讲过的。 他们俩也算是有缘分，呵呵，人我也接触过，很不错的，各方面都挺优秀。” 正文 154鲜明的对比 舅舅李松柏刚刚明显脸色有点黑，可转头却向外公说起了聂磊的好话，这让朱珠觉得有些感动。 李崇虽然也觉得突然，但他到底经事多，能沉得住气，脸上笑意未变，倒是仔细的打量了聂磊几眼。 刨去小伙子大学生的身份，就光这外形条件，他老人家瞧着也还挺满意。 唔，能配得上他外孙女！ “你好，小伙子，珠珠既然把你介绍给我们认识了，那就是心里认可了你。 日后，可得好好待我们珠珠，如果你让我们知道你欺负了她，那到时候可有你后悔的时候！” 李崇说这话的时候，和和气气，脸上还笑着，可这威胁却也是明晃晃的。 聂磊从外公李崇的眼神中捕捉到了暗藏的锋芒，心里觉得一凛的同时，又为朱珠有这样呵护她的亲人而感到温暖。 他下意识就想到了他的那些亲人们。 他的至亲的生父生母、爷奶叔婶，他至亲的姥爷姥姥，还有他的舅舅舅妈，他们的所作所为...... 这一刻，形成了多么鲜明的对比！ 聂磊压下了心头的酸涩，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向李崇保证道： “外公，您放心，人这一生，能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爱人不容易，我一定会好好珍惜朱珠的。” 李崇听着这话，也就不再多说别的，点点头，拍了拍聂磊的肩膀。 马智利有些尴尬的搓了下手，嘿嘿笑着说：“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家的珠珠都长成大姑娘了，还处上了对象，真快啊！” 朱珠这才想起来，她刚刚顾着向外公介绍自己对象，浑忘了马智利还在一旁。 落下了人家，多不好意思啊！ 她忙笑着朝马智利挥挥手，笑盈盈的说：“智利舅舅，您就不要打趣我了。” 说完，朱珠转头对聂磊介绍马智利：“聂磊，这是智利舅舅，是我舅妈的弟弟，你得叫声叔！” 聂磊忙伸手过去，“马叔，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马智利也忙伸手握上去，憨笑道：“呵呵，我也是，你是大学生呐，还是华大的？厉害厉害！” 聂磊忍不住悄悄看一眼朱珠。 之前他媳妇儿说马智利憨厚老实，不是做生意的料，他这会儿瞧了，嗯，还真是！ 几人寒暄完了，自然是要先去看租赁下来的铺面的。 钥匙在朱珠手上了，他们也不用蜂拥到许主任的办公室去打搅人家。 商铺门是木板，开门后，为了开阔视野，得将门板从里面一块一块卸下来。 木板门也有些年头了，被虫蛀得厉害，放下来听声音，就知道有的板块已经被蛀空了。 朱珠对李松柏说：“舅舅，您知道咱这镇上哪里有定做卷闸门的吗？ 我想将这老旧的木板门全部都拆掉，半边做成玻璃橱窗，半边就做双开的玻璃门。 卷闸门就装在最外面，白天开门营业的时候，卷闸门往上面一推，方便又不占地方。” 李松柏觉得外甥女就是主意正。 虽然他还没正经看过她画的图纸，昨晚回到家也只粗略的听自己爸说了一嘴。 但这会儿朱珠形容出来，他脑中就自然而然的产生出了一副画面来，确实是比继续用木板门上下装卸要方便快捷许多。 “卷闸门我知道，但得去县城定。 大面积的装订玻璃，也得去县城。 你要怎么做，橱窗还有双开门的玻璃门需要什么尺寸，你得写清楚，舅舅帮你找人来量。”李松柏说道。 朱珠昨天已经带着李香兰先量过尺寸了。 她把橱窗的比例和双扇玻璃门的比例都先计算好了，这会儿直接就能把数据拿给李松柏。 “舅舅，橱窗这块的比例是四，门口要大一点，比例是六，我简单的画了一下图纸，您看看。” 李松柏觉得有数据支持还有图纸可以参考，问题简单多了，笑着将图纸收好，应道：“行，舅舅下午就能找人来帮你量，放心！” “辛苦你了舅舅，您跑县城来回的这些费用，我回头一并给您！”朱珠说。 李松柏就不爱听外甥女说这话，他来回坐车能费几个钱？ 计较那么清，那还叫亲人么？ “你不用管舅舅，我回头自会跟你妈说。”李松柏打着哈哈。 朱珠也觉得自己要去一趟苏国，这些事情就得都交给妈妈来处理，便笑着应下了。 她带着外公李崇去看了里面，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在哪个位置做隔间，槅门要用什么材质，都一次性讲清楚了。 李崇很专业，朱珠提了什么要求，他都即刻提笔写下来，这是他自己干木工坊后就养成的习惯。 等朱珠说完，李崇才点头说：“你的这几点要求，外公都能帮你做出来，不是啥难题。 倒是你这个天花板，看起来有点高，灯装太高的话，亮度就不够，除非你得多打几排灯才行。 我的建议，要不做个吊顶。 上面天花板边缘，给贴一圈镜面玻璃，不用太宽，这样，空间感能提升起来，还能少用一些灯。” 李崇这个建议一出来，朱珠都忍不住惊了一把。 她外公也太厉害了吧？ 能想到天花吊顶这个不出奇，现在的国营饭店包厢就有吊顶这种装修风格了。 但能想到用镜面玻璃装点边缘，利用镜面折射效果来提升空间感，还能利用光的反射来节约一些灯具的使用，这真的很牛逼了好吗？ 朱珠可是听说过，外公就是小学毕业的文化水平，他居然懂得这么多，可见脑子有多聪明。 “外公，您可太厉害了。 我忽然觉得您开个木工坊有点屈才了，您要是进军装修行业，我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完全可以尝试！”朱珠忍不住激动道。 李崇被自己外孙女这样戴高帽哄着，也很高兴，哈哈笑起来。 “外公也就能跟木头打点交道，其他的，做不来。” 聂磊刚刚也听到了李崇的建议，他也觉得很是意外。 他顺着朱珠的话开口道：“外公，您谦虚了。 您刚刚的提议，确实是很有建设性。 朱珠说您能进军装修行业，这点真的可以考虑。 现如今，虽然装修行业还没有完全崛起，但我们国家正处于发展时期。 像鹏城那边，如今被划为经济特区，那边每天都在盖楼房。 羊城还有港城那边的商人，都争相往特区去，希望能拿下承建工程，再不济，他们也想抢口汤喝，拿个装修项目。” 正文 155刮目相看 外面的变化，确实是日新月异。 李崇平日里也没有啥特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听收音机，了解些时事。 鹏城如今是经济特区，经济发展肯定比其他地方都要好。 但能进入特区揽工程的，那都不是一般人，少说都是些大老板级别的资.本.家，哪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肖想的？ 聂磊的话，李崇也只是权当作恭维听听就算了。 马智利被自己姐夫李松柏叫过来，是要来帮着做装修的，他也主动问起朱珠对门店装修有什么要求。 朱珠就把图纸给马智利看。 “智利舅舅，咱这地面上的红砖全部要起开重新规整。 我想铺黑白色方格拼花瓷砖，这种瓷砖我在县城看到过，但我发现这种类型的瓷砖，有柔光和哑光的分类。 我想要的是柔光的，这样，灯光打出来，地板会有光泽，更显档次。”朱珠说。 马智利帮人在乡下起过房子，但他就只熟悉乡下房屋内部硬件那一套。 比如菱形红砖、四方红砖，水磨石、马赛克之类的。 像朱珠要求的这种瓷砖，他见都没见过，更别提什么柔光哑光了。 “珠珠啊，你这瓷砖，县城哪一家有的卖的，要不你自己定行不行？ 我帮你贴肯定是没问题的，就是采购这些，我怕搞错了！”马智利为难道。 李松柏一听就觉得小舅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走过来没好气的说了他一句‘干啥啥不行’，直接把采购瓷砖的活儿全部给揽下了。 “珠珠，你需要什么东西，都跟舅舅说，舅舅帮你采买送店里给你智利舅舅装就成。”李松柏说。 朱珠心里别提有多感激了。 虽然说店铺拿下了，可真正要张罗装修，现在外头又没有人专门干承接装修的工程，事事都要自己上心操办，也是千头万绪，纷杂得很！ 这个时候舅舅能站出来，帮她接过担子让她无后顾之忧，朱珠怎能不感动？ “谢谢舅舅，我知道您不爱听我说‘谢谢’这俩字，但我不能没良心，不能当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 等店铺装修好了，我请您到国营饭店吃饭，到时候，您可千万别客气。”朱珠微笑道。 李松柏哈哈笑起来，点头应下了，“行，到时候舅舅不推辞。” 甥舅俩说笑几句后，就接着说装修的事情。 至于李崇和李香兰父女俩，这会儿已经走到了一旁去说体己话去了。 李香兰将朱志勇有消息的事情告诉了李崇，还说朱珠准备要跟聂磊一起去趟苏国，把朱志勇给接回来。 李崇这会儿才真正重视起聂磊这个小伙子来。 不凭别的，就凭他能从苏国驻华大使馆打听到朱志勇的消息，就凭他愿意主动陪同朱珠去苏国找人，就够李崇对小伙子‘刮目相看’的了。 这年头大学生是金贵，但李崇也不会因为聂磊是大学生就对他印象分爆表。 他看人不仅仅只是看表面的，仅凭今日的一面之缘，他也不会妄下什么定论。 毕竟人与人的相处，得通过接触加深了解才能试出人品。 但聂磊在知道朱珠家的情况后，还这样上心帮忙，就冲这一点，李崇就觉得这小伙子真诚实在，是个好的。 “让珠珠和聂磊二人去，你这当妈的也能放心？ 依我看，这事儿就得把松柏也叫上，有他在身边给珠珠壮胆、护着，也安全一些。”李崇沉吟道。 李香兰哪里敢开这个口？ 去苏国路途遥远，这一趟出门，少说也要半个多月，这还是一切顺利的情况下。 弟弟松柏可是有正经工作的，哪能请假那么长时间？ 李香兰道：“珠珠肯定不肯让松柏请假陪着的。 再说，你看她把装修的事情都托付给了松柏，这边铺子我一个人也是张罗不了的，还得松柏帮忙出力。” 李崇扫了眼这铺面，也觉得装修买材料这些事儿，都得儿子来弄才成。 他寻思着儿子没办法请假陪同外孙女去苏国，要不，他自个儿陪着，兴许也行！ 有句老话叫知父莫若女。 李香兰一看自己爸那表情，一下就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了。 她一脸的哭笑不得：“爸，您都这把年纪了，您可饶了我和珠珠吧。 您提都别提，我们娘俩说啥都不能让您去那老远的地方。 我可听说了，这会儿那苏国天气比咱这边冷多了，您身体肯定受不住！” 李崇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我是真有些不放心珠珠啊，她也才刚十八岁，我这心里，实在舍不得！” 李香兰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心情呢？ 她鼻子发酸，眼睛眨了眨，压抑着心口的难受，低声道：“爸，我这个当妈的，又哪里舍得？ 可是女儿没用啊，连去县城都走不明白路，需要珠珠带着我，就更别提苏国那外国人的地盘了......” “行了，不说了，爸知道你不容易！”李崇安慰了女儿一句，也想明白了。 “珠珠这孩子有主意，坚强，还能自己立起来，这点像志勇。 她既然决定了自己跟聂磊那孩子去苏国，就让她去试试吧。” 李香兰嗯了一声，整理了下情绪后，又把朱珠打算帮马智利处理掉那批皮衣的事情一并告诉了父亲。 李崇的内心再一次被震撼冲击到了。 他掏了掏耳朵，还以为自个儿听错了。 “珠珠自己提出来的？这丫头，心怎么这么野？ 这万一要是被当场抓个现形，人老毛子能饶了他们俩？”李崇坚定摇头，表示这事儿他不赞同。 李香兰也是怕这一点，听自己爸也不赞同，就想着一会儿让老父亲劝一劝朱珠。 朱珠那边跟李松柏落实好各种材料问题，又把装修的重点以及设计上的要求，也跟马智利讲清楚了。 “智利舅舅，我也没想找别人来装店铺，我妈说您之前给村里人起房子的，那么大的工程都能做，我这小铺面就是毛毛雨。 接下来铺子装修的事情，就全拜托您了。 我可能没办法一直来店里看着，细节上的，请您务必按着我的要求来做。 工钱，您也别因为咱是亲戚就不好意思，亲兄弟还明算帐呢，您千万别客气，该怎么收，就怎么收！” 正文 156时代在发展，思想要进步 马智利是个实实在在的老实人。 朱珠这个姑娘，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如今，小姑娘都能给他安排活儿干了，事儿交代的条理清晰，明明白白，这让马智利这个三十岁出头的汉子，忍不住觉得自惭形秽。 他用手挠了挠头，提到工钱上的事情，还是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李松柏就看不过马智利这‘娘娘腔’的样儿。 一个大老爷们的，一点儿不爽利，粘粘糊糊的，像什么样？ “珠珠这么说了，你就明白了，给别人干活怎么收费，到了这里还怎么收，不用整亲戚那一套，啊！ 大家都要讨生活，要养家糊口，都不容易。”李松柏开口点了点他。 马智利就笑着嗳了一声，对朱珠说：“放心，智利舅舅一定给你把活儿都干好！” “好，那就辛苦您了！” 朱珠说着，见装修上的事情都落实完了，就准备趁着这个机会，跟马智利提一下那批皮衣的事儿。 李崇之前不知道是一回事儿，现在知道了，就不能让外孙女冒这个风险。 他抢在朱珠开口之前，把朱珠喊了过去。 朱珠刚酝酿的话头被截住了，笑着对马智利道：“智利舅舅，你稍等一会儿，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马智利哦了声，点头道：“好，不急，你先陪你外公，他好像有话要跟你说。” 朱珠笑笑，小跑着往店铺大门口去了。 “珠珠啊，你妈把你要去苏国的事儿都跟外公讲了。 你要去找你爸，这外公也晓得拦不住你，但你要帮智利处理掉那批皮衣，我觉得这万万不可！” 李崇也不拐弯抹角，言简意赅的跟朱珠分析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这些，其实朱珠都清楚。 但她和聂磊之所以认为还能有操作的空间，是因为他们对苏国国情的了解，远多过于外公他们这些人。 聂磊原本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听着朱珠和李松柏、马智利他们谈论装修的事情，没过分的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就是朱珠跑去跟自己外公说话的时候，他也没不知礼的凑上去听。 直到这会儿朱珠朝他招手示意他过去，聂磊才迈着大长腿往门口去。 “外公，我的话您不太相信，但聂磊他当‘倒爷’的经验不比我爸少，您可以问一问他的意见。 其实您只是不清楚，我爸之前找了几家棉纺织工厂清库存，就是为了带去苏国倒卖。 为什么咱这边的库存货苏国人不嫌弃啊？那是因为他们国家只重视发展重工业，轻工业他们压根儿就不行。 咱们觉得寻常的棉花，他们把它当宝，因为他们那儿没有。 所谓物以稀为贵，就是这个理儿！ 我和聂磊把智利叔那皮衣弄去苏国卖，就算最坏的结果是被识破那不是牛皮。 可猪皮也是皮呗，顶多就是被压价或者不挣钱卖了，要说被打死什么的，您和我妈真的想多了。 做生意以和为贵，老毛子也不是古时候那种茹毛饮血不通人性的蛮夷，不会有啥事的，您放心！” 朱珠口若悬河，侃侃而谈，倒是一下把外公李崇给安抚住了。 对于苏国，他确实不太了解。但那边重工业发达，轻工业不行这一条，李崇倒也是知道的。 他半信半疑的问了聂磊一句：“聂磊啊，朱珠说的，是真的吗？ 你也赞同她这样胡闹？” 聂磊额头的冷汗差点儿要掉下来。 外公都给此举定义为‘胡闹’了，他若回答说赞同，不是变相的告诉外公，他也是在胡闹？ 这是道送命题啊！ “外公，不瞒您说，我和朱珠在很多事情上的观点和看法，都很相似。 就像这一次，我和朱珠商议好了要去苏国，我们俩都不约而同的想到要趁机倒腾点货去苏国售卖。 挣多少钱不是最终目标，我们只是秉着‘不虚此行’的心态，寻思着，怎么着，也得把来回的火车票给挣下来。 朱珠她想到智利叔那批货，其实也是因为她善良。 她了解了智利叔被骗的情况后，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聂磊不疾不徐的解释道。 李崇定定看着二人，此刻的心情，说实话，有些复杂。 孩子们长大了，看问题的本质和角度，都跟他们有了很大的不同。 不能说孩子们年轻，他们走过的路比他们过过的桥都少，就否定他们。 时代在进步，思想也得跟着进步。 李崇默默点了点头，“未来是你们的世界。 既然你和珠珠都考虑过个中情况了，你们还决定要帮你智利叔，那外公也选择相信你们！” 朱珠抿唇微笑着看了聂磊一眼，聂磊同样也默契地望向了她。 小年轻们的情感直白而炽热，看得李崇忍不住在心底兴叹： 哎！这就是养姑娘愁人的地方啊！ 精心娇养从小爱护着的花骨朵儿，一朝绽放，就要被人连盆带花给端走了，想想就心疼！ ...... 在朱珠跟马智利透过底儿后，马智利带朱珠和聂磊回自个儿家的路上，踩自行车的双腿都在颤。 他好几次都踩秃噜了，脚踝都被踏板给敲青紫了。 可是马智利他不觉得疼，他的痛觉都被内心的兴奋给掩盖掉了。 马智利家在溪北村，跟外公李崇所在的溪南村中间隔着一条大溪。 从前没有建桥的时候，两个村子间村民们的来往，非常费事儿，需要兜很长的远路。 前两年乡镇.府拨款下来，给建了一座桥，桥洞有五个孔，所以起名叫五孔桥。 现如今，大舅妈马冰洁回娘家就方便多了，所以，她也经常隔三差五的回去看父母。 这不，昨天马老太过寿，马冰洁才带着孩子回来给自家妈过寿，今天朱珠和聂磊跟马智利过来，马冰洁竟也在娘家呢！ 朱珠一眼就认出来舅妈马冰洁。 原主从前在外婆家小住的时候，舅妈也经常带着她出门，娘家这里，朱珠也跟着舅妈来了好几次。 所以，她才会跟着表弟他们一起管马智利喊‘智利舅舅’，管马父叫‘舅公’，管马老太叫‘舅婆’。 舅妈马冰洁好长时间没见朱珠了，这会儿看朱珠跟着弟弟回家来，也是惊讶极了。 “珠珠啊，好久不见了，快进来，给舅妈看看！” 正文 157蠢得不可救药 见面后，一家子自是一番寒暄问候不提。 朱珠点明来意，马家人都既惊且喜。 马老太抹着眼泪哽咽对朱珠说：“珠珠啊，你智利舅舅就是个傻大个，他那根本就不是个做生意的料。 家里好不容易攒了那么多年的钱，一下全给他掏出去了，我和你舅公的棺材本，也都在里头。 你都不知道，老头子前阵子，都差点儿给气出了脑溢血！” 朱珠也是想到马家的不容易，才寻思着能帮就帮。 要不然，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家，她也没那么圣母。 朱珠没立即就把话给说死了，她微笑着安抚了马老太两句，提出要先看货。 马智利立马就让自己老婆把货拉出来。 两百件皮衣，加起来还是挺重的，马智利的老婆搬不动，在屋里嚷嚷着让他进去帮忙。 马智利笑着让朱珠和聂磊先喝茶，他起身匆匆进了屋。 两口子不知道在房间里嘀咕什么，朱珠听到马智利在骂自己老婆掉钱眼里了。 朱珠假装没听见。 马智利他老婆叫沈金丽，具体是哪个村的，朱珠不清楚，她只知道，沈金丽是个厉害的。 当年马智利要说亲了，因为他自己性子比较软和，没什么主见，属于老实憨厚那一卦的，马老太就决定要娶一个厉害些的儿媳妇。 结果娶进了门，厉害也是确实厉害，打理家务，下地干活都算一把好手，但性格也是个强势的。 沈金丽经常骑到马智利头上作威作福，就连婆婆马老太，她也是看不过眼就怼，婆媳俩吵吵闹闹的也是家常便饭。 但沈金丽也有忌惮的人，那就是大姑姐马冰洁。 马冰洁嫁得好，公爹是开木工坊的，手底下管着好几号人。 婆婆不管事，万事不过心，吃饭穿衣啥的，都是大姑姐自个儿做主，日子舒心的很。 丈夫在国营大厂当技术指导和采购，收入也高。 马冰洁在婆家娘家都很有地位，沈金丽不看别人的面子，却要讨好大姑姐。 马冰洁最近跑娘家勤快，也是因为她妈说弟媳妇三天两头在家作闹，弄得‘家无宁日’。 朱珠不以为意，继续喝茶。 马冰洁和马老太却是有些尴尬了。 马冰洁扬声喊道：“智利，你们夫妻有话回头说，珠珠和聂磊还在等着呢！” 屋里马智利忙应和了一声，一把推开了沈金丽，“你好意思总是把钱挂嘴里，我都不好意思听。 我这皮衣为啥砸手里？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我几次都拒绝何庆说不做生意，不做生意，我不会做，还不是你鼓杵着我，骂着我不上进，有钱入袋都要掏出来？ 这下家里钱全打水漂了，你满意了？” 沈金丽哪里肯背这个锅？ 她狠狠白了马智利一眼，咬牙道：“你别赖我身上，是我让你做生意不假，可谁知道你竟是个窝囊废，干啥啥不行。 定皮衣你还能被人骗，你就不晓得全部验完货再给钱？ 你自己孬还想把错处都推给我？” 马智利觉得跟沈金丽多说一句话都要被气得心肝疼，他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说：“行行行，你说啥都对，你厉害！ 我现在没功夫跟你叨叨，你也别总钱钱钱的，珠珠要是不收这批货，我一个子都捞不回来！” 马智利说完，把箱子费力的拖出了房间门。 “珠珠，聂磊，你们来看看，就是这些！” 朱珠和聂磊起身上前，从马智利手里接过皮衣仔细看起来。 还别说，皮衣外面抛光还是做得不错的，就是不能仔细端详，一端详，就察觉出异样了。 猪皮的毛孔太过于明显了，而且皮子的手感和密度，跟小牛皮做出来的，差太多。 “智利舅舅，你们当初几个人去收货，怎么就只检查上面几件呢？”朱珠不解问道。 马智利叹气道：“当时我们交易的那个小屋隔壁，突然有人喊抓贼报警啥的。 我们也担心被发现了，扣个‘投.机.倒.把’的罪名，又听了那卖皮衣的人催促，就只验了上面的几件，匆匆离开了。” 聂磊忍不住笑着点破马智利：“智利叔，那什么抓贼报警的那一出，百分之百是卖皮衣那伙人做的戏。 你们从一开始就被他们算计上了！” 马智利到现在都没往那上面想，这会儿被点破，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原......原来那也是假的！” 聂磊还挺同情他的，寻思着他要是说出另外一个猜测，不知道会不会给马智利更大的打击。 聂磊才刚在心里腹诽，朱珠却是先一步对马智利道： “智利舅舅，虽然我现在这样说有点‘马后炮’的嫌疑，但我还是觉得应该提醒您一句。 那个给你们牵线做皮衣生意还有帮忙介绍订货渠道的那个人，你日后还是远着些好。 能这样算计你，背后捅你刀的人，不值得你深交当作朋友！” 聂磊刚刚也想说的话，朱珠说出来了。 他忍不住去看朱珠一眼，心里暗暗自得俩人的默契。 马智利却真的被打击到了。 他脸色发青，额角青筋凸现，觉得自己蠢得有些不可救药！ “智利，是不是何庆那王八蛋？”马冰洁蹭一下站起来，语气夹着怒意。 马智利觉得现在不是找何庆算账的时候，他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对马冰洁说：“姐，这事儿过后再说。 我先和珠珠聂磊商量眼前的。” 马冰洁也怕耽误他们讨论皮衣的处理问题，不敢再插话，拉着自己妈去了厨房那边说悄悄话去了。 “妈，何庆那王八蛋把智利当成冤大头，他骗了这么大一笔钱，不能就这样让他轻松逍遥。 把沈金丽叫出来，倒要问一问她怎么说。 要不是因为她，智利也不会认识这个王八蛋。 这事儿摆明了是何庆坑了智利，难为智利最近还要在沈金丽跟前夹着尾巴做人，凭什么？”马冰洁气得脸都红了。 马老太担心事情一会儿闹大了，家里又是吵吵嚷嚷的，整一出大龙凤，叫街坊邻居们听见了，闹笑话。 “金丽她也不知道的，她难道不心疼钱么？”马老太和稀泥。 马冰洁就见不得她妈这副样子，气道：“你就是这样她才敢跟你叫板，妈你不敢质问她，让我来。 等珠珠和聂磊走了，我亲自问，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撕了她！” 正文 158我呵呵你大爷 朱珠这边，将写好的两个方案直接递给马智利看。 “智利舅舅，如果你选择直接卖货给我们，那么价格你要卖多少，你可以提出来，我们商量商量。 如果是第二个方案，那就简单，我们把货拉走，等我们回来了，卖了多少钱再跟你结算！”朱珠说。 一直躲在房间里偷听的沈金丽这会儿忍不住了，生怕丈夫选了第二个方案。 这货到了朱珠和聂磊二人手上，卖了多少钱又有谁知道？ 万一到时候他们回来说就卖了千儿八百的，他们平白还要分走一半，那承受血亏的人不还是自个儿？ 沈金丽觉得还是直接定个价，一次性卖断最好。 把风险转嫁出去，朱珠他们爱卖多少卖多少，出了事，也跟他们无关。 “选第一个！ 朱珠啊，我们把这批货算便宜一点卖给你们好了，省得你们到时候回来还要跟你智利舅舅对账，麻烦！”沈金丽抢在马智利开口前回答了。 马智利眉头皱起来，想让沈金丽闭嘴回屋去，不想，这婆娘直接用屁.股挤开了他，自己跟朱珠说上了。 “朱珠，丽舅妈谢谢你能主动帮我们，这对我们家来说，真的就跟雪中送炭一样。 你不知道我公爹因为你智利舅舅这事儿，都病倒了，现在还得天天喝着中药。 如今你智利舅舅也没活干，全家都不知道要怎么过日子了。”说着，沈金丽就杵朱珠跟前抹起了眼泪。 朱珠真的尴尬得想抠脚丫子。 你说他们正商量着呢，你沈金丽掺和进来要代替马智利跟他们谈，朱珠也没觉得不行。 但你要谈就谈，扯些有的没的，朱珠她还能因为同情就自己当冤大头原价买下货不成？ 亲戚是亲戚，生意是生意，二者朱珠是分得很清楚的。 “丽舅妈，那您选第一个方案，不知道价钱方面，您要怎么算呢？”朱珠直接了当问她。 沈金丽抹眼泪的动作一顿，沉吟了两息，试探着开口道：“朱珠啊，你看这样成不成？ 我们按原价的八折给你，我们自己亏就亏点了，你看怎么样？” 朱珠：“......”我呵呵你大爷！ 聂磊没说话，但他表情跟朱珠没啥区别。 要是脸上能写字，他愿意紧跟媳妇儿的步调，一起对沈金丽说：我呵呵你大爷！ 马智利脸色涨红，他都恨不得往地缝里钻。 他没好气地冲着沈金丽喊道：“你给我闭嘴，起来，滚边去！” 沈金丽还是头一回在外人面前被丈夫这样呼喝，她觉得很没有面子，咬着唇扭头恶狠狠地剜了马智利一眼。 “给我滚去厨房做饭，我姐跟我妈在里面做饭呢，你个当儿媳妇当弟媳的还想擎等着吃现成的？”马智利这是给她台阶下了。 沈金丽想到马冰洁还在家里，到底没跟马智利吵吵起来，压着心口的一股火，站起来往厨房去了。 马智利一脸抱歉的对朱珠和聂磊说：“对不住了，我......唉，家门不幸，珠珠还有聂磊你们俩，多担待！” 朱珠忙道：“智利舅舅，您别这样说，我能理解！” 马智利叹了一口气，对朱珠说道：“当初进价我们谈好的价格是一件一百零五元，说的是小牛皮的价钱。 我也找人打听过，这价格不算贵，就一口气定了两百件。 可猪皮一百零五元就绝对不值了，这货，我留在手里，只能贱价卖，不然，就只能烂着。 珠珠，按第一个方案走，我每件给你四十块钱，你看能不能帮我收？ 要是你和聂磊觉得这价格还是高了点，那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找另外三个朋友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再便宜点。” 四十块出货这个价格，是马智利和其他几个朋友之前商量好的处理价。 在他们发现自己上当受骗后，他们很是苦恼了一阵子，可这货你不卖吧，真的一分钱拿不回来。 他们就想着定四十块一件甩卖，只是他们到底都是刚准备‘做生意’的，基本没啥经验，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愿意吃下这批货的渠道，就一直拖着。 四十块这个价格，朱珠觉得挺合理的。 聂磊也看了眼朱珠，表示这个价钱可以收。 朱珠收到了聂磊的眼神，忙开口道：“智利舅舅，就按四十块钱吧，我们全收了。 钱我包里也带着，现在就能把钱付给你。 只是，为了给你那些合伙的朋友一个交易的凭证，我觉得我们还是写个协议字据，白纸黑字，双方签名落款，这样也一目了然，您觉得呢？” 马智利没想到朱珠和聂磊居然这样爽快就答应了收货。 他激动的站起来，眼底溢满了激动的情绪。 “真......真的？你们全要了？ 珠珠，聂磊，虽然你们能帮我把货盘走，我一下轻松了。 但舅舅还是要劝你们一句，全拿走风险太大了，你们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聂磊觉得马智利老实，但也老实得挺可爱的。 他笑着说：“智利叔，您就不用替我们操心了。 倒是你这里，需不需要先给你朋友们说一声？” 马智利忙摆手：“不用不用，都说过了的。 货是放我这里，但谁能先出货就出掉，反正就是四十块钱一件，我们还以为得零售一件件卖呢！ 呵呵，这下可好，你们帮了我大忙了！” 朱珠见他一脸满足，确实是高兴坏了，也觉得自己真的帮到了人家，挺开心。 “那现在我写个协议字据，智利舅舅你过目完觉得没问题了，咱就签字！” 马智利嗳了声说好。 等朱珠把字据写好，聂磊先过一遍，点头后交给马智利看，双方都确认没问题后，聂磊对朱珠说：“我来签吧。” 朱珠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下就明白了聂磊的意思。 朱珠嘴角弯弯，将笔给了聂磊。 聂磊在甲方处签下姓名后，马智利随后也在乙方的位置上写下自己的大名。 等两张字据都签好之后，朱珠打开背包，拿出几扎大团结，现场给马智利点钱付清货款。 两百件皮衣，按理说应该是照每件四十元来算，一起付八千元给马智利就行。 但朱珠没有那么斤斤计较，她把五件小牛皮的照原价一百零五算的，其余的一百九十五件，就按四十元每件折算。 正文 159老实人发威 八扎面额十元的大团结一字排开，总共是八千元。 另外的三百二十五元，朱珠另外点出来单独放。 “智利舅舅，总共是八千三百二十五元，你点一下数！”朱珠说。 马智利都愣住了，他忙道：“不对，每件四十元，一起两百件，总共是八千元整。 珠珠，你把那三百二十五元收回去，该多少就多少！” 朱珠笑着说：“智利舅舅，您老实，可我们也不能欺负老实人啊。 您这皮衣里头有五件是小牛皮的，这小牛皮的值一百零五元一件，我总不能在这五件上面占您的便宜。 其他的，猪皮的就都是按四十元每件来算的，这账目错不了。” 聂磊也劝道：“智利叔，做生意都讲究个诚信和缘分，这钱合该你收的，就不要推辞了！” 马智利感动得眼眶通红，他一个大男人这会儿也顾不得掉眼泪丢人了。 实在是最近这段日子，他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和各方的指责，心态没有完全崩溃，还是因为自个儿神经大条惯了。 “珠珠，聂磊，我......”马智利吸着鼻子，低着头，眼泪从指缝里掉出来，“我谢谢你们，真的！” 朱珠不好多说什么，她朝聂磊使了个眼色，起身走出了客厅。 倒是聂磊，这会儿充当了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一边听马智利倒苦水，一边开导安慰着他。 在马智利情绪平复下来后，聂磊想了想，还是提点了他一句。 “智利叔，你们被骗的这件事，你最好还是要跟你另外合伙的朋友们说一声。 那个伙同别人骗了你的所谓的‘朋友’，要如何处理，你一个人做不了主，可以听听你那些朋友的意见。” 马智利认同的点点头，“聂磊，你说的没错，是应该告诉他们。 何庆当我们是傻子，是冤大头，他是吃准了我拿他没办法。 我是没啥魄力对他做什么，但我其他朋友可就不一样了，他这次没那么容易脱身！” 聂磊该说的已经说了，马智利后面要如何追究，就不关他的事了。 朱珠刚刚避开，也是不想马智利过后想到今日当着她这个晚辈的面哭鼻子掉眼泪的事情而尴尬。 她这会儿站在院子里，原本正在逗着马智利五岁大的女儿马晓兰玩，却不曾想，厨房里忽然会爆发出争吵声来。 舅妈马冰洁的厉声质问。 马智利老婆沈金丽的气急败坏。 伴随着两个人吵架的声音，还有摔盆打碗的动静，朱珠被唬了一跳，马智利的女儿也被吓得哭起了鼻子。 马老太压抑的喊着：“都别吵了，家里还有客人在，你们不嫌丢人，我这张老脸都快没地儿搁了！” 说完，马老太就从厨房里小跑出来了。 院里，朱珠正在哄着马晓兰，马老太看见朱珠时，满脸都是尴尬。 “珠珠啊，你咋出来了？ 你和你智利舅舅谈完了？”马老太堆着笑脸，轻声询问朱珠。 朱珠微笑着回答：“舅婆，我和智利舅舅谈完了。 我和聂磊吃下了整批货，货款刚刚也都付给智利舅舅了。” 马老太喜出望外，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真的啊，哎哟，珠珠啊，你真是我们家的救星！ 只是孩子，你这一下吃下这些货，你们能卖出去么？ 可别被我们家给连累了啊，万一你卖不出去，舅婆也心里不安呐！” 人性都是自私的！ 很多时候，人们只能考虑到自己的得失，不能换位思考别人的死活。 马老太听说朱珠能帮他们把货吃下了，她的第一反应是庆幸。 那种心头压着的大石忽然能挪开落地的感觉，清晰而直白。 但她很快就想到风险嫁接给了朱珠，她还会替朱珠担心，生怕她会被拖累。 这种自然流露的‘担忧’，让朱珠看到了这个老人骨子里的善良。 朱珠能听她这句话就够了，她觉得自己没有帮错了人。 “舅婆，您放心，我和聂磊会想到办法卖货的。”朱珠笑着安抚。 这会儿，刚刚还在厨房里争吵的姑嫂俩在听到马老太和朱珠的对话后，也顾不得掐架了，一前一后从厨房里跑了出来。 “珠珠，你把货全包圆了？”马冰洁问道。 朱珠眉眼弯弯噙着淡笑，点头称是。 沈金丽则迫不及待的追问她：“给.....给多少钱啊？” “智利舅舅开的价格，四十块钱一件。”朱珠说。 沈金丽明显是不满意这个价格的，脸上神色有一瞬的扭曲。 却没有再跟朱珠多说一句话，一阵风似的，从朱珠身边冲了过去，直奔客厅去了。 朱珠懒得理会沈金丽，笑着对马老太和舅妈马冰洁说：“舅婆、舅妈，我和智利舅舅把字据都签了，钱款也过了，就不多留了。 货我们顺便提走，也省得让智利舅舅专门送一趟。” 马老太哪里肯让朱珠和聂磊俩空着肚子走？ 她忙挽留着朱珠，又催促马冰洁快去把剩下的两个菜给炒了，一定要留朱珠和聂磊在家里吃便饭。 朱珠实在是拗不过，又不好太生硬的拒绝，只能和聂磊厚颜留下来一块儿吃了顿午饭。 “你们俩骑一辆自行车，货也没办法载，一会儿，我骑车送过去你们家里就是了。”马智利说。 朱珠见他坚持，也就没再说推脱的话，道了声谢，背着包，跟聂磊先走了。 等朱珠和聂磊离开了马家，沈金丽就跟马智利闹起来了。 “你是不是有病啊马智利？ 他们主动找上门来要跟你收货，说明他们想要这批皮衣。 你不知道拿捏着点，开高一些，就按之前说的最低价给他们，你是傻子吗？” “沈金丽，你特么的给我闭嘴吧！ 我忍你很久了，你才是脑子有病的。 珠珠和聂磊要不是准备去苏国找志勇大哥，你以为他们会想到要帮我清这批货吗？ 人家愿意帮咱是情分，不帮谁又能说什么？ 你特么的天天作天作地的，还把何庆那狗日的介绍我认识，你是专业坑夫的吗？ 娶了你这婆娘，我马智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可我也认了，你现在就最好给我闭上嘴，不然，我跟你离婚！” 马智利这老实人发威了，头一次把离婚挂在嘴上，还真是把沈金丽给吓住了。 正文 160偷偷厉害，万事尽可期待 朱珠和聂磊这边将皮衣这档子事情处理完，也没有直接回清河村，而是去了镇上。 李香兰上午跟他们一块儿说完铺面装修的事情后，就留在镇上自己摆摊卖起了服装。 朱珠这会儿吃过了午饭，也没啥事儿，自然是要去镇上帮妈妈卖衣服的。 聂磊骑车载着朱珠到了机械厂外面的家属楼，远远就看到了手忙脚乱正在找货给客户的李香兰。 “阿姨一个人确实是有些忙不过来。”聂磊对车后座的朱珠说。 朱珠已经跳下了车，轻声对聂磊道：“今天收智利舅舅皮衣的货款，用的是你给我的两万现金。 这钱算我先借你的，回头我再还给你......” 没等朱珠把话说完，聂磊就用手指压住了朱珠的唇瓣，“别说傻话，你要再跟我分那么清楚，我就生气了！” 朱珠轻笑一声，目光灼灼的看着聂磊，认真而洒脱的说道：“聂磊，我之前说的不是假话。 在我们‘修成正果’真正成为彼此的‘肋骨’之前，你放在我这里的钱，我都只是当作帮你保管。 友谊当中有件事情很美好，我希望爱情当中也有，那就是尊重对方的自由，不要占有对方的思想。 我们彼此促进，共同进步，虽然我现在落在你后面，但我一定会加油的。” 嗯，偷偷厉害，万事尽可期待！ 朱珠觉得她会努力追赶上聂磊的。 不管是哪一方面，她都有自信自己能与他齐头并进，而不是默默地站在他身后，当一个他的贤内助。 朱珠眸底的光芒是如此的自信、如此的璀璨，聂磊多看一眼都要为之着迷。 他忽然意识到，他自认为的，所谓的能给朱珠的‘安全感’，其实某种意义上是在自我安慰。 他为什么要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财产’都交到朱珠手里呢？ 聂磊换了个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那就是，他才是真正需要朱珠给予安全感的人！ 因为他‘环游’了整个星系，找不到比朱珠更亮的‘星星’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下定’，想要从朱珠这里得到认可，得到更多的安全感。 终于看清楚自己内心的聂磊，在这一刻为自己的‘自私’感到有些许的羞耻。 就在几秒钟之前，他竟然还可恶的‘威胁’朱珠‘他要生气了’。 唔，他真的是太坏了！ 难为他媳妇儿还这般好心性，这般温柔的跟他说话。 聂磊顾不得这是在马路边，也顾不得是否会被未来丈母娘发现，单手搂过了朱珠的腰，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好，我知道了，都听你的，你想如何，我就如何。”聂磊声音暗哑，带着沉甸甸的情感。 朱珠惦着脚尖，将脸蛋搁在他的肩膀上，手在他后腰的位置轻轻拍了拍。 “嗯，乖！” 小鲜肉很好了，懂事乖巧又听话，她还想如何啊？ 知足吧！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厮磨了片刻，终于还是在路过行人们的窃窃私语中分别了。 “你先忙你的事情去，我和我妈妈这里你不用操心，晚上你和宋青峰回家里用饭吧。 记得，别再买什么熟食回去了，昨天你提来的那些东西，都还没吃完呢！”朱珠叮嘱道。 聂磊点头应下了，推着自行车走了。 朱珠等人走远了，才朝李香兰摆摊的位置小跑了过去。 李香兰刚刚就发现聂磊和女儿的身影了，只是两个人凑那么近的在说话，李香兰就没好意思开口叫人。 朱珠过来的时候，喊了声‘妈’，李香兰顾着给客户拿衣服，没应她。 倒是站在边上等着的一名中年妇女忍不住上下打量了朱珠两眼，八卦问道：“姑娘，刚刚那男的，是你的谁啊？ 呵呵，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啊，也太敢了，当街就靠那么近说话，还上手搂搂抱抱的。 哪像我们那一辈哟，啧，我们那会儿结婚了都不敢手牵着手上大街，影响多不好啊？” 李香兰拿着衣服起身的时候，就听到这妇女在对自个儿女儿说酸话，脸色微变。 朱珠还以为她妈会因此觉得面上无光什么的，不曾想，李香兰却赶在自己女儿开口前回怼了过去。 “大姐，瞧你问的，刚刚那男同志是我准女婿，名牌大学的大学生，之前还出国留过洋的。 我们那一辈跟现在这一代的小年轻隔了几十年，时代背景不同，哪能比？ 现在国家进步了，小年轻的思想也进步了，咱可不能再用自己那套老八股的眼光去看年轻人。 老一辈羞于启齿谈感情，觉得难为情。 你刚刚说他们敢，确实没错，他们年轻人可比咱勇敢。 连国家都倡导恋爱自由，反对包办婚姻了，我们是不是也要学着接受儿女们自己找对象谈恋爱？ 男女同志不接触，哪能加深了解促进感情呢？您说是不是？” 这么长的一段话，李香兰说的行云流水，完全不磕巴。 这可跟她刚出来摆摊那会儿的畏畏缩缩大相径庭，就连朱珠这会儿看着，听着，都觉得出乎意料，不敢置信。 她妈，说是完全的脱胎换骨那太夸张，但她确实是进步神速！ 中年妇女那点上不得台面的‘龌龊’心思，被李香兰的这番话一洗涤，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尴尬得哈哈笑了两声，附和道：“是是是，哎呀老妹儿你说的真对。 就是时代不同了，现在的年轻人，比咱勇敢，有见识多了！ 呵呵，我要的衣服尺码拿了没？快给我瞧瞧！” 李香兰也不是真想跟人吵架。 要是遇上个不讲道理的极品，她这话出来，人家不买账，当场跟她撕起来的话，她也不见得能吵赢。 这妇女八卦是八卦，好在不难缠。 做生意和气生财，人家主动转移话题，她还能揪着不放么？ “拿了，大姐，你穿大码就合适了。 你身材好，圆润匀称，有福气。”李香兰说着，把薄款风衣外套抖开给中年妇女看。 中年妇女被夸了后，脸上都是喜色，美滋滋的把衣服套上身试了试，点头说：“就要这件。 六十块是吧？不能再少点么？我还是头一回在路边摊买这么贵的衣服！” 正文 161生米煮成熟饭了 听到这话，朱珠笑着开了口：“同志，您现在买这衣服六十块钱很划算的了。 过阵子，您想买我们家衣服，可以直接去我们店里购买，就在供销社斜对面，还在装修，估计得等下个月才能开业。 不过，像这样的外套，到了店里买，可就要六十五元一件了。” “店里？你们准备开店铺了？”中年妇女还有些吃惊。 她这是第二回来李香兰的服装摊买衣服了。 上次是给自家丈夫买了件衬衣和一条西裤，价格不贵，丈夫说面料穿着还挺舒服。 虽然裤脚那里布色稍微有点不均匀，但西裤通常要往里卷一层压裤脚，这样基本就看不出来了。 这回，中年妇女本来还是想给丈夫多带一条西裤的，结果过来就看中了架子上的新式风衣。 她自己喜欢这款风衣，咬咬牙就想给自己买一件。 没想到，李香兰摆摊这也没多长时间啊，居然都要开店铺了。 这个体户卖服装，得多好赚啊？店面说开就开了！ “你们这也太能耐了，供销社斜对面那铺面，你们是咋拿下来的？ 那铺面都锁好多年了，我之前有亲戚也想找店面开个裁缝店，也相中了那位置，可惜想租都不知道找谁！”中年妇女顺便就打听了起来。 朱珠怎么可能把个中经过告诉一个不相干的人？ 她敷衍了两句，从妇女手中收下了风衣的钱款，顺手送了妇女一对发卡。 这小玩意儿是朱珠拿货时顺手定来当赠品送客户的，把人哄高兴将人给打发走了。 朱珠把六十块钱递给了李香兰，讨好的喊了声‘妈’。 李香兰用手指点了点长女的额头，忍不住还是说道了一句：“以后在街上还是注意点。 虽然妈知道你和聂磊都是好孩子，你们不会有什么越矩的行为，但咱镇上的人思想还是保守的，跟大城市不能比。” 朱珠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到底还是乖乖的应了声：“好，我记下了！” “妈，你还没吃午饭呢吧？ 我来看着摊子，您先去把午饭解决了。 哦，不用管我，我刚刚和聂磊已经在舅婆家吃过了！”朱珠说。 这会儿已经十二点多了，李香兰忙着做生意的时候，肚子倒是不觉得饿，这会儿停下来了，确实有点饥肠辘辘的感觉。 她顺嘴问了朱珠几句在马家发生的事情后，将放在包里的搪瓷缸和筷子拿了出来。 这是之前李香兰出来摆摊做生意养成的习惯了，自己带着搪瓷缸和勺子筷子，去外面打饭吃也方便。 “那你先看着摊子，妈去买份汤粉回来吃。” 朱珠笑着说：“妈，您就去人摊子上吃就行了，搪瓷缸打回来，在这儿吃也不舒服。” “妈都习惯了，回来吃一会儿有客人买衣服，我能帮上忙！”李香兰说着，拿着搪瓷缸就走了。 朱珠见状也就不多劝了，她妈现在也是越来越有主见了，挺好！ 朱珠将架子上被人买走的衣服重新补上来挂上，又蹲下身去把放在蛇皮袋里散开的货品归拢了一遍。 马路牙子的另一边，高建斌板着一张扑克脸，陪着赵媛出来轧马路。 高建斌这周以备课的借口给赵媛打电话说走不开。 结果赵媛周六就坐车来镇上找他了，昨晚还是在高建斌的单人宿舍过夜的。 赵媛来了之后，就主动找高建斌办那事儿，高建斌到现在都有些怀疑人生，他甚至有种‘一失足就成千古恨’的错觉。 高建斌想到早上到公用的洗漱间刷牙洗脸时，住隔壁的钟老师用那种既羡慕又暧昧的、‘原来你是这样的高老师’的眼神看他的样子，就觉得臊得慌。 他们住的这种单人宿舍不隔音，赵媛那叫声，他自个儿听见还好，传到别人耳中，高建斌就有种被围观的感觉，让他全身上下都不自在。 “媛媛，以后你还是不要来镇上找我了。 我答应你，只要有时间，我就回县城陪你，好不好？”高建斌忍不住还是将喉间翻滚的话说了出来。 赵媛掏了掏耳朵，拧着眉头问他：“你说什么？ 建斌，我觉得我是为了谁才来这破镇子的？ 你不感激就算了，还嫌弃我！” “媛媛，我不是嫌弃你。 我住的那是单人宿舍，整层楼安排的都是学校里面的男老师。 你来了，进进出出还有公共卫生间使用什么的，不太方便，我这也是不想你受委屈。”高建斌解释道。 赵媛这才笑了笑，伸手一边帮高建斌捋平胸口衬衣上的褶皱，一边说：“确实是有些不方便。 这样吧，要不你出来租房子住吧，这样我来这边住就方便了。” 高建斌摇头道：“这不太合适，镇上的房子基本都是职工宿舍和单位分房，自建房出租的，少之又少。 再说，我的工资每个月加上补贴也就七十多块钱。 我除了日常的开销，还得给家里汇生活费，租房这项不必要的开销，并不在我的计划之中。” “高建斌，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才是在你的计划之中的？ 我在不在？ 我们现在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你什么时候要跟我一起去找我爸妈摊牌说清楚？”赵媛瞪着大眼睛质问他。 高建斌忙伸手去捂赵媛的嘴，生怕那句‘生米煮成熟饭’被人听了去，惹来旁人的非议。 自从那天意乱情迷清醒过来后，他就清楚自己迟早需要面对这件事。 高建斌咬了咬牙，痛苦的闭了闭眼，深呼吸了几口气后，才开口道：“媛媛，再给我一点时间准备一下。 等国庆好不好？ 国庆那时候，你爸妈他们都放假在家休息，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你家，向叔叔阿姨表示我们俩的决心，你看如何？” 赵媛觉得这个时间卡点还是可以的，欣然接受了高建斌的提议。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现在你就给我高兴点儿，说好是出来陪我逛街的，可你全程黑脸，就跟谁欠了你钱似的。” 高建斌点点头，强颜欢笑的样子，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赵媛翻个白眼，扭头看见马路另一边有个服装摊，隔着一些距离，衣服质量不清楚，但颜色还有搭配，还蛮吸引人的。 “建斌，看，那儿有卖衣服的，我们去看看！”赵媛说完，拉着高建斌的手，朝马路对面冲了过去。 正文 162二百五 “衣服还挺好看的，建斌，你看我穿这条红裙子怎么样？” 赵媛从架子上拿下一条红裙子，直接放在身前比划，询问着高建斌的意见。 朱珠听这声音还觉得挺熟悉的，站起身来，正好跟赵媛打了个照面。 “赵姐，是你啊？！呵呵，还有，高老师，好巧哦！” 高建斌和赵媛都没想到，这个服装摊子居然是朱珠的。 高建斌尴尬的笑了笑，点了下头，“挺巧！朱珠同学周末就自己摆摊卖衣服吗？” 朱珠落落大方回道：“是啊，跟我妈妈一起做点小生意补贴家用。” 朱珠几次跟赵媛接触，也看出来赵媛是那种小心眼的，不敢当着她的面跟高建斌多说话，反而招呼起她来。 “赵姐，你有喜欢的款式么？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下不？” 赵媛这会儿注意力放在衣服上面，倒是没顾得上吃醋。 她晃了晃手上的红裙子，问朱珠：“这裙子看着还不错，多少钱？” 朱珠笑着说：“赵姐你是城里人，见惯了好东西，眼光就是好。 今年特别流行红裙子，你手上这条，是明星同款，上过大众电影封面的。 现在这个季节单穿可以，等过阵子凉了，你可以在红裙子外面罩一件蝙蝠袖的牛仔外套，时尚又洋气。” 说完，朱珠就把架子上挂着的一件蝙蝠袖牛仔外套取出来，罩在红裙子外面给赵媛看整体效果。 赵媛果然眼底放光，一脸惊喜道：“果然很好看。 朱珠同学，你眼光也不错哦。 本来这牛仔外套我是没觉得有什么地方出彩的，但跟这红裙子一搭，还真的特别有味道，显得很洋气呢！” 朱珠呵呵笑了笑，“赵姐你喜欢的话，可以把外套试一试。 裙子的话，我这里就不太方便。 等以后我们店铺开起来了，有了试衣间，你再来就能直接上身试效果了。” 赵媛哦了一声，一边把牛仔外套穿上身试，一边问朱珠：“你们还准备开店铺了？” “是的，铺面要开始装修了，到时候赵姐来买衣服，我给你折扣！”朱珠说是这么说，但心里怎么想，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赵媛原本还挺好奇朱珠开店的事情，可一听朱珠自觉要给她折扣价，心里优越感十足，也挺满意对方的识趣。 她抿唇笑着说：“行啊，你开店了，我肯定帮衬你。 这条红裙子还有这件牛仔衣一起多少钱，我都要了！” 朱珠高兴道：“那可太谢谢赵姐了。 衣服是四十五块钱，裙子是四十九块，两件是九十四块钱。” 这衣服的价钱对高建斌来说很贵，他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七十多块钱，赵媛买两件衣服就花了九十四，这能不让他心疼么？ 可赵媛作为官家千金，又是从小过惯了好日子的人，花钱一直大手大脚的，九十四块钱，她还没怎么看在眼里。 要知道，去年她在县城百货大楼买一件毛呢大衣，就要花一百三十块钱呢！ 赵媛一边从包里掏钱，一边笑着问朱珠：“卖这价格，你不亏吧？可别为了讨好你高老师，故意不挣我钱啊！” 说着，她还刻意瞥了眼高建斌的表情。 高建斌脸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扭曲。 朱珠则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将钱接过来，找了零给赵媛，笑着说：“赵姐说笑了，没有这回事。” 赵媛轻哼一声，不软不硬的说：“那就好，我可不喜欢欠人情。” 说完，赵媛就带着刚买的新衣服，手挽着高建斌的胳膊，扭着腰跟朱珠说了声‘走了’。 朱珠礼貌性的跟财神爷道了声‘再见’，心里忍不住想笑。 赵媛这会儿在朱珠心里除了拈酸吃醋小心眼，还多了个‘二百五’的标签。 ...... 宋青峰下午从陇下镇回来了，还扛着一只大蛇皮袋。 他回来时还是坐的人力自行车，可好巧不巧的，自行车在路过电影院门前时，爆胎了。 载客的车夫一脸歉意的对宋青峰说：“对不住了同志，你看我这轮胎没气了，也没办法把你送招待所门口了......” “没事，就在这儿下吧。 你后轮车胎估计是扎到玻璃碴子了，内胎破了，得找个修理铺补一补。”宋青峰说着，掏出两块钱递了过去。 车夫之前开价是一块五毛钱，他正准备摸裤兜给宋青峰找零，宋青峰直接爽快道：“不用找了，剩下的，给你补胎！” 车夫不知道自己脑补到了什么，脸色有一阵的古怪，旋即又忙道了谢。 宋青峰不在意的摆摆手，将蛇皮袋扛在肩头，准备步行回招待所，却忽然被人从边上塞了一张宣传单到手里来。 “同志看看哈，咱今天有新电影《月光下的凤尾竹》上线放映，喜欢可以先购票哦！” 宋青峰的脸被蛇皮袋挡着，发放宣传单的吴家欢也没看见，就是下意识的一个举动，却让宋青峰觉得声音一阵耳熟。 他将蛇皮袋换了另一边肩膀扛着，总算看清楚了眼前姑娘的长相了。 “是你啊？真巧啊，原来你是电影院的售票员啊！”宋青峰笑起来，嘴角边隐隐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吴家欢也怔了一下。 早上差点儿撞到那个孩子的姑娘，正是吴家欢没错。 俩人一天之内遇见了两次，还真是挺巧的。 “啊，又是你啊！”吴家欢讪笑着。 宋青峰索性将蛇皮袋放下来，好好看起了宣传单上面的电影剧情简介。 “《月光下的凤尾竹》，这是爱情片电影吧？”宋青峰问道。 吴家欢嗯了声，“是爱情片的，刚上线，你有对象的话，可以带对象一起来看。” 宋青峰闻言忙把宣传单塞回去给吴家欢，摆手道：“哈哈，我没有对象，爱情片这电影，不适合我。” 吴家欢自然也不可能强推，她就是电影院一售票员，卖多少电影票出去，她都领一样的工资。 “没事，同志你要想看武打片，我们也有排片的，接凤尾竹这片子后面，主演有元虎。” “元虎啊，这个演员我喜欢，几点开始放映啊？”宋青峰来了兴趣。 吴家欢就指着电影院售票窗口，笑着说：“同志自己过来看看，那儿有电影影片剧情介绍。” 正文 163重拳出击，下手拿下 宋青峰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盘，发现时间还早，回招待所也无事可做，便随吴家欢到电影院售票窗口去了。 “额，你刚刚那凤尾竹爱情电影的传单，要不，还是给我一张吧。”宋青峰想了想，开口问吴家欢讨要。 他自己是没对象领来看爱情电影，可他兄弟有啊！ 磊子估摸着都没有领过朱珠来看过一场电影，这谈恋爱，看电影那不是标配么？ 吴家欢还以为是宋青峰改变主意了，抿唇笑了笑，将宣传单递给了他。 宋青峰把宣传单叠起来放进上衣口袋里，这才问起元虎主演的那部电影的场次安排。 “一点半会有排片，另一场则要等到晚上九点开始了。”吴家欢说。 宋青峰一听一点半，那不是马上就要开始了嘛，忙问还有没有位置。 “我看一下哈。 一般情况是有的，就是今儿个是周末，来看电影的人会比平时更多一些！”吴家欢说着，忙翻起手中的场次册子看起来。 “哦，还有三个位置没卖出去。 同志你看看，有第一排最边的两个位置。 还有一个是最后一排右手边的位置。”吴家欢指出来给宋青峰看。 因为角度的关系，宋青峰隔着窗口的玻璃板看不太清楚。 他直接就把头从中间的窗口伸了进去，没料到吴家欢刚好拿着册子要站起来举给他看。 宋青峰的嘴唇，就这样准确的无误的贴在了吴家欢光洁饱满的额头上。 哦，说贴有点温柔，确切的说，应该是撞了上去。 宋青峰和吴家欢两个人同时惊呼出声来，条件反射就是都往后缩。 然而宋青峰忘了自己的脑袋还在窗口里，往后猛地一缩，后脑勺结结实实的撞击在了玻璃板上。 这一撞击的力度不小，玻璃窗口砰的一震，好悬没有裂开，倒是把隔壁正偷摸着看有色故事会的售票员小李给吓得不轻。 小李忙将故事会藏进抽屉里，站起来探头问吴家欢：“怎么回事？” 吴家欢哪里顾得上回小李的问题。 她的心砰砰跳得飞快，看宋青峰疼得脸都白了，忙凑上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双手托住宋青峰的头，紧张问道： “你还好吧？让我看看，有没有流血......” 宋青峰觉得脑袋有点晕乎。 这会儿他还伸着脖子，脑袋在窗口里面，也只能把头往下压低一些，好方便吴家欢帮他查看。 吴家欢上前来，仔细拨开宋青峰的头发，用手轻轻地摸。 “没有流血，就是鼓起了好大的一个包！”吴家欢颤声说道。 宋青峰原本在嘶嘶吸着气儿，可在吴家欢忽然靠近后，他就自动消音了。 他开始没有意识到不经意间触碰到自己头顶那软软的东西是什么，直到他呼吸间闻到了一股少女独有的馨香时，他忽然就懂了。 一股热血冲上了头顶，他一下面红耳赤起来。 他一动也不敢动，任由吴家欢帮他检查伤口。 “你这个包有点发紫，要不，去医院看一看吧。”吴家欢提议。 宋青峰又被软软的触感.顶了一下，脑子都是懵的，傻傻的，没回应。 吴家欢还以为他昏过去了，吓得忙又掰起他的脸看。 一张涨得通红通红的脸出现在眼前，吴家欢下了一跳，还以为是血倒流了，要不，怎么皮肤的颜色这么不正常。 “同志，你别吓我，你没事吧？” 宋青峰看着吴家欢紧张又担忧的圆脸，傻笑着扯了扯嘴角。 “没......没事！” 隔壁小李看宋青峰明显是有问题的样子，忙过来压低声音劝吴家欢：“这有我看着呢，你要不陪这位同志去医院看看吧。 他这样子撞得不轻，有啥问题的，早检查早治疗，别拖，拖了倒霉的还是你！” 吴家欢也怕摊上事儿，点了点头，心里早就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了。 她从桌子底下取出自己的包斜跨在身上，从售票室出来后，见宋青峰脑袋还伸里头呢，忙上去帮着他把脑袋钻出来。 “你这包货，要不先放我们这里，一会儿检查完了，再来取可以吗？”吴家欢问宋青峰。 宋青峰用手捂着后脑勺，痛还是很痛的，但头晕的感觉，有所缓和。 “好，就依同志你的意思吧。” 吴家欢带着宋青峰走下电影院门前的石阶，对宋青峰说：“同志，你站这里稍等一会儿，我去取自行车。” 宋青峰听话等着。 吴家欢把自行车推过来后，拍了拍自行车后座：“你这样也不好跳车，坐上来吧，我载你。” 宋青峰还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让一个女同志载他个大老爷们，有失风度。 “......还是我载你吧。”宋青峰说。 吴家欢一脸无奈的笑了下，“同志，你脑袋后面还有个大包，刚刚那一撞，还挺重的，你就别逞强了！” 提到那一撞，宋青峰就不免要想到他嘴唇撞上吴家欢额头的那一幕。 他刚应该是牙齿把嘴巴里的软肉碰破皮了，这会儿用舌头顶了顶，还挺疼的。 宋青峰努力深呼吸两口气，压下心口纷乱起伏的情绪，小心翼翼的坐上了吴家欢的自行车后座。 吴家欢用力蹬了一下脚踏，驮着一百八十斤重的宋青峰，往人民医院去了。 一路上，宋青峰双手紧紧抓着自行车的车座边缘，目光落在吴家欢的背脊上。 吴家欢身高约莫一米六左右，南方这边长得特别高挑的姑娘比较少，一米六上下的，已经不算矮个的了。 她身材比较圆润，但比例协调，又是十八九岁这个芳华正盛的年纪，自有这个年纪该有的魅力。 吴家欢脸蛋圆圆的，浓眉大眼，没有朱珠长得妖娆，却是这个时代主流审美的那一挂的。 宋青峰之前没敢仔细端详她的长相，但刚刚近距离的接触，他倒是看清楚了，他觉得吴家欢长得就特别好看，不输磊子他媳妇儿！ 还有这姑娘的身材，微带肉感，唔，比骨感更吸引人...... 宋青峰看着看着，忍不住又想起刚刚吴家欢碰到自己的那地方，心里一下心猿意马起来。 他知道自己YY人家大姑娘的，实在太不应该，抬手轻轻给了自己个嘴巴子，心里定下神来后，决定效仿他兄弟聂磊。 看好了，那就重拳出击，下手拿下！ 正文 164学他兄弟的厚脸皮 吴家欢对于宋青峰的心思一无所知。 她一路驮着对方到人民医院，又陪同他去挂了急诊做检查。 前前后后折腾了近一个小时，直到医生说宋青峰后脑勺的包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她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来。 “这药是化瘀的，一天抹三次，注意休息，问题不大！”医生就只给开了一小瓶治疗跌打的药膏。 吴家欢接过单子要去帮宋青峰缴费，宋青峰哪里好意思让人女同志给自己出钱？ 他下意识地就拉住了吴家欢的手腕，吴家欢被他掌心的温度贴着，很不自在的把手抽了回来。 “你......你拉我做什么？”吴家欢脸色微微有些红。 宋青峰很光棍的挠了挠头皮，解释道：“我没别......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寻思着你帮我这么多，不能再让你为我花药钱。” 吴家欢看了眼手上的缴费单子，倒是半点没怀疑宋青峰的话。 她缓了一口气，开口道：“那你把钱给我，我去帮你缴费。” 宋青峰哦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大团结递了过去，“够不够？不够我还有！” “够了，这药膏应该要不了那么多钱！”吴家欢说着，接过了钱直接去一楼大堂缴费处排队去了。 宋青峰看着她的背影嘿嘿偷着笑，眼神直勾勾的，半晌不眨眼，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个傻的。 很快，吴家欢就把药膏拿过来了，连带着钱一块儿递给了宋青峰。 宋青峰一看还回来的还是那张大团结，忍不住问道：“药膏不要钱？” “医院又不是开善堂的，还能白给你看病赠药啊？ 这药膏一瓶只要五毛钱，刚好收费的同志那儿找不开零钱，我就先帮你垫上了！”吴家欢说道。 宋青峰一脸感激的笑笑：“那真是谢谢你了啊，对了，我还不知道同志你的名字呢！” “吴家欢！”吴家欢脱口道，名字本来就是被人叫的，也没遮遮掩掩不好意思。 宋青峰其实还没弄清楚吴家欢的家到底是‘家’还是‘佳’，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知道了对方叫什么。 “这个名字好听，也好记！” 宋青峰呵呵笑了两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屁.股都没挪一下。 吴家欢想问他什么时候走，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见他把药膏送到了自己跟前来。 “家欢同志，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宋青峰脸上挂着笑，眼神很直白。 吴家欢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点了下头，接过药膏，拧开瓶盖，发现自己的手还没洗，怕不干净，又把药膏递给了宋青峰。 “你先拿着，我去问护士要个棉棒！” 宋青峰就从这点上发现了吴家欢的另一个优点：细心！ 细心的姑娘好啊，像他这样的大老粗，就得找个细心的，这样才互补！ 吴家欢跑去找了护士要来了一根棉棒后，就用棉棒蘸青绿色的药膏，拨开宋青峰后脑勺的头发，轻轻的擦在他青紫的大包上。 “你晚上别洗头了，我妈说头上有伤的话，沾了水容易得伤风，以后会留下后遗症的。” 吴家欢一边涂药，还一边轻轻的吹着气。 宋青峰觉得那气儿不是吹在伤口上，而是吹进了他的心里。 这姑娘不仅美丽、善良、温柔、细心、还有爱心！ 这么好的女孩儿，能叫他宋青峰遇见了，老天爷真是待他不薄！ 宋青峰暗暗发誓，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学学他兄弟聂磊的厚脸皮，化身狗皮膏药，贴上去，死死沾紧了绝不撒手！ “好，我听你的！”宋青峰用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温柔语气回道。 吴家欢忽然觉得不太对劲，手一抖，棉棒吧嗒掉地上去了。 好在药也上好了。 她把瓶盖给拧上后，递回给宋青峰。 “药涂了，要不，咱先回吧！” 宋青峰是挺想安静的在这儿坐会儿，多跟吴家欢同志聊几句的。 可他也知道，人家还在上班，有工作，这次陪他来医院，本就耽误了，不能再让她挨领导批评。 他应了声好，起身跟着吴家欢往医院外面走。 下台阶的时候，吴家欢穿着一字带金丝绒布面的小高跟鞋带忽然掉了，吴家欢脚一崴，身子就往一边倾斜了过去。 她轻呼一声。 宋青峰眼疾手快忙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了她。 “家欢同志，你没事吧？”宋青峰关切问道。 吴家欢拍了拍自己心口，笑着说了声‘没事’，弯腰去系鞋带，却发现鞋带上的针扣坏掉了。 宋青峰看得真切，寻思着这要是确定了关系了，头一件事儿就是得给家欢买双新鞋啊！ 吴家欢只能随便把带子往鞋内一塞，站起来拍拍手，说：“走吧，先回去再说。” 宋青峰见她鞋子都坏了，踩自行车不方便，便主动道：“家欢同志，回去我驮着你吧。” “不用了，你还伤着呢！”吴家欢拒绝。 宋青峰心想这会儿就是自己该表现的时候，怎么能让家欢同志认为自己柔弱呢？ “刚刚医生都说了，我这包就是看着吓人些，其实不碍事。 要是看不出啥样，那反而不好，淤血积在里头了，鼓出来，涂涂药，一两天保准能好。 来，把钥匙给我，我驮你！”宋青峰大喇喇的摊开了手掌。 吴家欢见状也就没有再勉强，把钥匙直接递了过去。 就这样，宋青峰怀揣着激动的心情，笑着拍了拍车后座，等着吴家欢坐上来，搂住他的腰。 吴家欢之前只坐过陈建华的车后座，其他男同志的车后座，她这还是头一遭。 吴家欢有点扭捏的上前去，扶着车后座的架子，打横坐了上去。 “坐稳了哈，走咯！” 宋青峰长腿一蹬，自行车飞快地转动起来，速度比起吴家欢载他过来那会儿，那别提快了多少。 “家欢同志，你这这轮轴有点涩了，回头得滴点机油润一润，你一女同志踩着，才不吃力！”宋青峰找着话题。 吴家欢哦了一声，点点头，“我记着了，回头就让我爸帮我滴一下。” “对了，你家是镇上的？”宋青峰问得很是自然。 吴家欢没马上回答，沉吟了两息后才应道：“不是，我家农村的，是种地的农民！” 正文 165我晚上请你看电影啊 宋青峰自己也是农民的儿子，自然不可能嫌弃吴家欢家是农村的出身。 他笑呵呵的说：“我也是泥腿子出身。 没事，这年头，只要踏实肯干，日子都能越过越好。” 这话让吴家欢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虽然只能看到他厚实的背以及那抹了药膏后油光珵亮的后脑勺，但吴家欢却莫名的觉得这人接地气。 快到电影院门口的时候，吴家欢从自行车后座跳了下来。 宋青峰刹车停下，用脚支地。 “你咋跳这么急？你脚刚刚差点扭了呢！”宋青峰担心的回头看着吴家欢。 吴家欢却没有顾得上回宋青峰的话。 她刚刚看见了陈建华。 陈建华带着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姑娘在电影院的售票窗口买电影票。 吴家欢虽然已经看清楚了陈建华的人品，但这个人确实是她喜欢上的第一个男人，想要让他的身影在心底深处彻底的磨灭，她还需要一点时间。 陈建华这么快就交了新的女朋友，还带着来她上班的电影院看电影，这是故意来显摆，来刺激她的吧？ 吴家欢心里暗自冷笑。 这个渣男，不仅人品不好，还花心。 她是幸好早发现早分手了，要不然，等她嫁过去才发现，有自己哭的时候！ “宋青峰同志，我没事。 你自把自行车给我吧，我自己推进去停车场停放就行。”吴家欢回过神来对宋青峰说。 宋青峰看出来吴家欢有些魂不守舍，却也没有多想。 应了声好，把自行车还了回去，便先往售票窗口那里去了。 正带着新女友来买电影票的陈建华在售票窗口没看见吴家欢的身影，还特意询问了小李。 小李一脸古怪的扫了对方一眼，不软不硬的说：“陈建华同志，你找家欢做什么，你俩可是分手了的。 要看电影，我卖票给你就是了，何必故意找家欢服务，这不是诚心要找她不痛快吗？” “这位小李同志，麻烦你说话放尊重一点！ 吴家欢她是这儿的售票员，我找她服务怎么了？ 我是诚心诚意来看电影，来给你们电影院创收的，怎么到了你这里，成了我是来不痛快的？” 陈建华语气咄咄逼人，甚至还用手去拍打窗口的玻璃。 小李看着那玻璃窗口被拍得砰砰响，还挺害怕它经不起连番的摧残，一会儿真的爆开了。 宋青峰刚好走上来，就听到了陈建华说的那后半段。 他扫了眼对方，见是个穿着干净体面，长相也斯文的男人，就是这说话的语气态度，怎么瞧着有些欠揍是咋回事？ 恰在此时，停好了自行车的吴家欢回来了。 “小李，让我来吧，客人点名要我服务，我为陈建华同志服务就是了！” 吴家欢说着，挺直脊背，目不斜视，从陈建华身边走了过去。 陈建华轻嗤一声，温柔跟身边的女人说话：“你刚说想看什么电影来着？” “《月光下的凤尾竹》这个是爱情片，建华我们就看这一部好不好？” 女人声音矫矫柔柔的，最后面那句‘好不好’，还打着转儿，听得人忍不住要起鸡皮疙瘩。 宋青峰觉得恶寒，视线淡淡往那姑娘脸上扫了扫。 唔，抹得白里透红的，一股子风尘味道，这种扮相，他在羊城老城区的发廊时常见到。 每次他从那些地方经过的时候，发廊女们就跑出来拉胳膊扯腿的，一个劲儿的招呼他： “哥哥仔，洗头按摩来不来？妹妹我还会马杀鸡，包你满意啦！” 难为宋青峰在这样的诱.惑下还能保持冷静，没有被发廊女勾了魂，丢了最宝贵的童子身！ 售票室里，吴家欢绷着脸一本正经的说：“《月光下的凤尾竹》今晚七点开映，第一场现在还有第一排第二排和最后一排有位置。 第二场是八点十分，这场次的位置多一些，你们要哪个场次和位置，可以自己选。” 女人就说要看第二场的。 陈建华当着吴家欢的面捏了捏女人的鼻子，笑着说：“好，听你的，那就八点十分那一场，你选位置。” 吴家欢耐着性子帮他们出了票，收了钱，在册子上划掉两个位置，才将找零的钱和电影票一起递给了陈建华。 “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哼，你服务态度好，我们下次还找你啊！”陈建华嘲讽道。 吴家欢抬眼看他，又扫了眼挑衅看着自己的女人，轻蔑一笑，觉得她之前迷上这样的男人，真是脑子有病。 “家欢，我也想买两张《月光下的凤尾竹》，位置，就他们俩刚定的那俩位置的前一排。”宋青峰忽然开口插话。 陈建华和吴家欢齐齐望向他。 宋青峰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大团结来，直接递了过去。 “八点十分的票，两张，谢谢！” 吴家欢还有些疑惑。 宋青峰之前说他没有对象，也不喜欢看爱情片的，怎么忽然又要定两张电影票，还故意选了陈建华前一排的位置。 “你要带朋友来看？”吴家欢试探着问了一句。 宋青峰一脸神秘，催着她先给自己出票。 售票本就是吴家欢的本职工作，客人要买一张还是两张，要看爱情片还是看武打片，都是人家的自由。 她也没多想，很快就把两张电影票出给了宋青峰，并且在场次册子上做了记号。 “你今天上的早班对不对？所以，你今天六点半就能下班了吧？”宋青峰问道。 吴家欢一脸奇怪的反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建华也死死的盯着宋青峰看，他越看越觉得这男人很有些眼熟，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 宋青峰懒得搭理陈建华，他笑着指了指吴家欢身后的值班表，“这不是都写着排班时间么？呵呵！ 家欢，我晚上请你看电影啊，你看票我都买好了，你不跟我一起看，可就浪费了。” 小李这会儿也觉得得给自己同事壮壮胆气，不能叫陈建华这个无耻的渣男太得瑟。 “看呗，家欢，反正你下班了，时间自由，你们俩去看，我给你们送个爆米花助兴！” 吴家欢眼角的余光扫到陈建华扭曲的脸，心里却觉得一阵快慰。 她本该拒绝宋青峰的，但又觉得不能在这个时候拆台让陈建华看扁，硬着头皮就答应下来了。 正文 166大不了就赔钱 看到吴家欢要跟别的男人看电影，还故意选他们前一排的位置，陈建华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他咬着牙冷笑着对吴家欢道：“你果然是水性杨花，跟县上那个当工人的相亲不成，转头就又搭上了一个。 啧，吴家欢，你可真是厉害啊！ 都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倒好，连你表妹的对象都撬，你真是贱啊！” 陈建华刚刚忽然想起来了，这个有点壮实有点敦的男人，可不就是他上回在人民医院见着的，跟朱珠走在一块儿的男人么？ 这男人也是脑子有坑的，都泡上朱珠那样的尤物了，不好好供着哄着，居然转头又勾搭上了吴家欢。 不过也是，女人如衣服嘛，常常穿同一件，再好看的衣服，也会腻味。 陈建华这话就像是一记闷雷，在吴家欢和宋青峰头顶炸响。 吴家欢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望向宋青峰。 宋青峰则是一脸的懵逼。 “家欢同志，我是单身，我还没对象的，这人满口喷粪，简直可恶！” 陈建华像是早就料到宋青峰会矢口否认一般，冷笑道：“你还挺能装啊！ 要是我不是亲眼所见，都要被你这副老实外表给欺骗了。 前段时间，就在人民医院，我可是亲眼看见你跟吴家欢的表妹朱珠在一起的。” “朱珠？”吴家欢和宋青峰同时喊出这个名字。 陈建华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呵呵笑道：“想起来了？” 宋青峰是想起来了。 那回是磊子受伤住院，他在医院门口遇见了朱珠。 当时朱珠好像跟他说过，陪她表姐来看病的，现在看来，这个表姐......就是吴家欢啊！ 宋青峰望向吴家欢，眼里闪过一丝激动。 原来，他们俩的缘分早就从那时候就开始了啊！ “家欢同志......” 吴家欢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一副要跟宋青峰保持距离的样子。 宋青峰站在售票窗口外面，也没法再进一步，只能讪讪收回伸进窗口里的那只手。 陈建华觉得自己终于是看了出好戏，忍不住冷嘲热讽起来。 宋青峰觉得这个陈建华嘴巴太臭了，说他跟朱珠有什么首尾，这不仅是侮辱了他和未来嫂子，还侮辱了他兄弟。 宋青峰觉得手痒。 在陈建华再次挑衅的骂他和吴家欢是‘狗男女’的时候，蓦地转身挥拳，照着陈建华的脸就砸了过去。 陈建华一拳就被击倒在地，痛得在地上哀嚎起来。 他那新交的女朋友吓得尖叫，却不敢过去扶陈建华起身。 宋青峰蹲下身去，又是一拳砸在他脸上，给打了个对称。 售票室里的小李和吴家欢都吓坏了，忙喊着‘住手’，匆匆打开门从里面冲出来。 宋青峰一连打了陈建华三拳才被小李和吴家欢拉开。 吴家欢忍着怒气质问他：“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能打人呢？” 宋青峰指着在地上哀嚎的陈建华道：“这个人他抹黑我也就算了，居然抹黑你，还抹黑我未来嫂子和兄弟，我打他三拳都算轻的了。 家欢你还不知道吧？ 朱珠是我兄弟磊子的对象。 这人这样胡说八道，要是叫我兄弟知道了，腿都能给他打折了！” 吴家欢脑子晕乎乎的，被这关系给绕得，有点茫然。 她没听说朱珠有对象的事儿啊？！ 宋青峰说的是真的么？ “我没听朱珠说过，你兄弟跟我表妹......” 宋青峰点点头说道：“可能是女同志面皮薄，他们也是刚处上没多久，就没告诉所有人。 刚刚那王八蛋不是说在医院看见我和朱珠同志走一起吗？ 那会儿就是我兄弟受伤住院，我刚好碰见了朱珠同志，所以就领她去住院部那边。” 这下话说明白了，吴家欢也晓得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十分气恼陈建华这张无的放矢的臭嘴，走过去朝着他呸了一声，“你活该，叫你造谣宋青峰同志和我表妹！” 陈建华脸肿起来了，宋青峰一边一拳打得他腮帮子肿得老高。 他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宋青峰和吴家欢两人道：“你们等着，我现在就去派出所报案。 你们蓄意殴打人民教师，我对象看着，她就是人证，你们别走，要不然，今儿这事没完！” 陈建华那女朋友这会儿总算知道上前去扶他一把了。 “走，我们去报案，瞧你这脸被打得，也不知道会不会破相！”陈建华对象抽着气儿说。 陈建华其实也特别在乎自己的这张脸，他要不是靠这张脸，也不会有女人主动靠上来。 他咬着牙喘着气对他女朋友说：“先去报案，一会儿再去医院拿点药。” 吴家欢眼见着这二人要去派出所报案，着急起来了，忙对宋青峰说： “你先走吧，一会儿陈建华要真是带着警察过来了，你可就走不了了！” 宋青峰满不在乎的说：“我需要怕他？ 他自己嘴贱乱说话在前，我打他全是因为他挑衅。 警察同志过来了，也要问一问因由的，大不了就是赔钱咯，我有钱啊！” 小李在边上听着，忍不住多看了宋青峰几眼。 这位男同志口气挺大的哈，看衣着也不像是暴发户或者大财主，但态度上，却是挺狂的。 吴家欢愁得不行，她也没什么立场说宋青峰的不是。 毕竟，陈建华确实是说话难听，还污蔑朱珠和他兄弟。 别说他要动手打人，就是她自己，都想给陈建华几个大嘴巴子。 宋青峰虽然表面看着淡定，可是这会儿心里也在打鼓呢。 他刚刚冲动打人，这事儿要是在马路边上，他倒是不怕的，可偏偏挑在吴家欢的工作岗位上，这不是给人姑娘惹麻烦么？ 这个陈建华若是公报私仇，到家欢同志的领导那儿投诉她说她坏话，会不会连累了她呀？ 宋青峰心里七上八下的，寻思着要不要趁机找找聂磊。 上回派出所那边他有认识的人，打声招呼什么的，估计也就一句话的事儿。 “也不知道聂磊回招待所了没有？” 宋青峰喃喃说了一句，到底还是起身来，对吴家欢说：“家欢同志，我先把货扛回招待所去，顺便看看我兄弟在不在。 你放心，我不会跑掉让你独自解决麻烦的，我一会儿就回来！” 正文 167去派出所领人 宋青峰扛着蛇皮袋匆匆离开了电影院。 小李刚刚还觉得宋青峰挺狂的滤镜也瞬间破裂碎成了渣渣。 “家欢，这位宋青峰同志不会脚底抹油跑了吧？ 唉，果然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瞧他刚刚说的多好听？我都差点儿全信了，果然我还是太单纯了！”小李一脸失望的叹气。 吴家欢却觉得宋青峰不是那种临阵脱逃的人。 “他说会回来的，我相信他的话！” 小李觉得吴家欢肯定要失望的，反而提醒她一句：“这事儿你还是想想回头怎么跟领导交代吧！” 提到这一茬，吴家欢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对于电影院这边的事情，朱珠和聂磊这会儿都一无所知。 聂磊下午去了纺织厂，由李松柏牵线找了厂子领导谈清仓尾货的事情去了。 朱珠则等到妈妈李香兰回来后，两个人就换了个地方继续摆摊。 因为今天聂磊和宋青峰要回家里吃饭，李香兰不可能再把做饭的任务交给朱玥一个小姑娘包揽，五点左右就跟朱珠收了摊。 因为朱珠忽然说想要吃酸菜鱼，李香兰就问了她酸菜鱼的做法，母女俩收摊后就去市场买了条大草鱼。 这一条草鱼足有十八斤重了，应该是够吃的了。 回家后，李香兰就开始张罗起各种食材。 朱珠则将需要办理营业执照的各种证明都准备出来，打算请舅舅李松柏帮自己跑跑手续。 六点半左右，李香兰就把饭菜就都做好了。 朱璇闻着饭菜的香味摸着肚子喊饿，李香兰宠她，悄悄地给朱璇塞了一个炸丸子。 “就只有一颗哈，等你聂磊大哥和宋青峰大哥回来了，再开饭！” 朱璇还是懂事的，咬着丸子跑到院子里去，眼巴巴的等着。 聂磊是将纺织厂收的尾货搬到招待所去的时候，才在房间门上看到宋青峰给他用粉笔写的留言的。 聂磊开了门将货往房间一扔，就急匆匆赶去了派出所。 宋青峰并没有哄吴家欢，他将货送回招待所，没等到聂磊的人，就找前台要了根粉笔，在聂磊的房间门上写了留言。 随后，他便赶回了电影院。 恰好那会儿陈建华带着警察过来了。 宋青峰不愿意把吴家欢牵扯进来，就把责任全部扛到自己身上，老老实实跟着警员来到了所里。 陈建华报警称宋青峰殴打人民教师，宋青峰拒不承认。 接警的警察同志就问他：“难道这位陈同志脸上的伤不是你打的？” 宋青峰一脸光棍的说：“警察同志，我是打了他，但就是打的他这个人，什么殴打人民教师这种罪名，我不认。 他那人渣也配当什么人民教师？可别误人子弟。 警察同志，他出口成脏，污蔑我跟自己兄弟的对象乱搞关系，这种脏水，是个人就不能忍对吧？” 陈建华自然是拒不承认他泼宋青峰脏水了。 这年头没有监控也没有录像，宋青峰也没有给他录音，谁知道他说过什么话？ 左右他是没有什么把柄被抓到，陈建华矢口否认。 而宋青峰，其实他可以请电影院上班的吴家欢或者小李来帮他作证，不过他已经决定不让她们俩牵扯进来，自然也不会要求请二人来协助调查。 警察同志觉得这就是一起普通的人事纠纷，不管怎么说，打人就是不对，肯定是要进行一番思想教育的。 宋青峰很老实的聆听警察同志的教诲，表示自己下次一定会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陈建华见着架势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自然是不肯息事宁人，坚持要追究宋青峰的责任。 警察同志只好再次为二人调解。 私底下，办案民警就对陈建华说，“宋同志认罪态度不错，虽然他打人不对，可对你造成的伤害也达不到量刑标准，最多就拘留二十四小时，到点就要放人。 陈同志，冤家宜解不宜结，要不，你们协商一下赔偿问题，让宋同志给你赔点医药费，你看如何？” 陈建华心里很不甘，但民警把话说道这份上了，他也只能选择跟宋青峰私了。 陈建华要求赔偿一百块钱。 办案民警忍不住多看了这位‘人民教师’好几眼。 好家伙，开口就是一百，狮子大开口啊！ 宋青峰也不傻，他跟着聂磊当倒爷，钱是没少挣，可那也是担着风险的，不是大风刮来的。 一百块不可能，十块钱可以想一想。 民警也是为这二人操碎了心，来回调解了三次，终于说服了陈建华接受三十元的赔偿，这事儿就这样了了。 只是陈建华要求宋青峰要给他道歉，这事儿宋青峰就是不肯同意。 因为道歉的问题，宋青峰才在派出所多逗留了近一个小时。 他是这样对办案民警说的：“警察同志，道歉我是不可能道歉的，虽然他不肯承认自己说了什么，但并不代表他没侮辱过我。 我坚决不会向侮辱了我的人道歉的。 如果警察同志觉得不道歉需要处罚，那就罚钱吧！” 接警的办案人员也是来了火气了，见两个人都劝不动，干脆把俩人都扔一边去晾着了。 这一晾就是三个小时，就等到了聂磊找来派出所。 聂磊先跟办案民警咨询了案情后，知道这事儿算不得大事，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 他要求将人领走，民警表示事主要求宋青峰道歉。 聂磊轻笑一声，点头说：“警察同志，我们这边也要求陈同志为他的口出芬芳道歉。 如果陈同志先给我们道歉了，我们也会相对的为出手教训他这事表示歉意。” 办案民警听到聂磊这样硬气的回话，就知道这位怕是比里面那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主儿更不好剃头。 “有道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有因才有果，总不能陈同志得了赔偿的实惠还要得面子吧？”聂磊面带微笑，说话从容不迫。 民警觉得是这个理儿，当即表示：“这事就这样处理了，有不服的，一会儿双方都开罚款！” 聂磊笑着向办案民警道谢，签了字就把宋青峰给领出来了。 在派出所外面，聂磊听了全部的经过后，深邃的眸底闪过一丝邪痞的笑意。 “教训那种人，你就不能换种方式？”聂磊有点嫌弃的扫了宋青峰一眼，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正文 168高，这招实在是高！ 宋青峰就是找不到更好的招对付陈建华，才需要被迫拿钱赔偿息事宁人，还要陪着那孙子在派出所耗了三个多小时。 这会儿一听聂磊这话，他就知道他兄弟心里有招儿了，一时来了兴趣，忙问聂磊要怎么弄那孙子。 聂磊一边推着自行车往前走一边小声跟他说着计划。 宋青峰激动得拍了下好几下大腿，脱口夸赞道：“磊子，可真有你的，这招损！” 聂磊凉凉朝宋青峰望过去。 宋青峰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挠了挠头嘿嘿笑了笑，换了个说法：“高，这招真是高！” 陈建华这孙子不是自诩人民教师得人尊重么？ 不知道等他任教的学校领导、同事、还有学生们知道他乱搞男女关系被打，还被贴大.字.报，他会是什么反应？ 今儿个宋青峰打了陈建华三拳，脸上那伤就是实实在在的，就算今天抹药消肿了些，明天青紫却还是不会散的。 他只要顶着那张脸去学校，就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这孙子不是喜欢往别人身上泼脏水吗？ 不是喜欢给别人扣乱搞男女关系的帽子吗？ 得嘞，这次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自个儿也尝尝‘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滋味儿！ 聂磊带着宋青峰从派出所出来后，就去了隔壁的陇下镇。 去陇下镇做什么？那还用问么？当然是找做印刷的油墨工坊做几百张‘大.字.报’咯。 至于为什么要跑去陇下镇，嗨，那自然是要‘避人耳目’嘛。 三百张大字报，要印出来需要时间。 聂磊看时间不早，就先给人工坊付了钱，带着宋青峰准备先回清河村。 宋青峰心里还惦记着吴家欢那边呢，他一路都在犹豫，直到聂磊骑自行车快要从电影院门前经过时，他才鼓起勇气喊了一声停！ “怎么了？”聂磊停下来，用脚支地，回头问他。 宋青峰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指着电影院说：“我......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我今天受伤是我嫂子她表姐吴家欢送我去的医院。 后面警察来了把我带走那会儿，家欢同志挺担心我的。 那个，磊子，要不，我就不回清河村了，麻烦你跟李阿姨说一声抱歉哈。 还有，一会儿陇下镇那边的大字报，我去取就行，后续的琐碎事儿，也都交给我，你就安心回村里吃饭去。” 聂磊是多聪明的一个人啊，看宋青峰这副磨磨唧唧的样子，说话还‘含羞带怯’的，眼神闪烁，分明是有情况。 “你小子怎么的，看上那位吴家欢同志了？ 你跟我做兄弟还不够，还想做我的表连襟不成？”聂磊似笑非笑调侃道。 宋青峰脸色有些不自然，想装成熟装淡定，可肢体语言出卖了他。 他那双不知道何处可以安放的手，又是抓耳又是挠腮的，就跟演猴戏似的。 “磊子，你喜欢上朱珠是啥感觉？ 我也说不清楚自己怎么忽然就相中了家欢同志了，我压根儿没想过一天之内就能跟未来的另一半看对眼。 觉得......嗯，就是她没跑了，吴家欢，将来就得是我宋青峰的媳妇儿！” 宋青峰说完，还嘿嘿傻笑了两声。 聂磊忍俊不禁。 他兄弟不愧是跟他走得近，近朱者赤！ “感情这事儿，没那么复杂，缘分到了，谁也挡不住。 峰子，干得好！” 聂磊拍了拍宋青峰肩膀，鼓励他，追女孩儿，就得看准就出手，晚了，好姑娘就是别人的了。 宋青峰有了聂磊的鼓励，只觉得心口一阵滚烫火热，越发有底儿了。 “那成，我跟你学，争取早日拿下她。”宋青峰说完，朝聂磊摆了摆手。 聂磊蹬着自行车要走，宋青峰想到了什么，扭头喊住了他。 “磊子，你等会儿，这个给你！”宋青峰从口袋里摸出了两张电影票递过去。 “给我电影票做什么？”聂磊问道。 宋青峰说：“《月光下的凤尾竹》，新上映的爱情片，八点十分的场次，记得带我嫂子一起看。” “这票难道不是你自个儿买来泡妞看的？”聂磊一眼就看穿了宋青峰。 宋青峰笑道：“本来是的，就是今儿发生太多事情，估计家欢同志也没啥心情看电影。 我一个人看什么爱情片啊，这电影票买都买了，不能浪费，你就陪我嫂子来看呗。” 聂磊忍不住多看了宋青峰一眼，寻思这棒槌一开窍倒是比自己还懂浪漫，第一天就敢买电影票准备请人看电影。 倒是他自个儿，还没跟朱珠做过什么‘月下谈情’‘风花雪夜’的事情呢！ “电影票我就收下了，谢了！”聂磊痞雅一笑，将电影票收好，长腿一蹬，骑着自行车飞奔回清河村去了。 宋青峰也紧忙上了石阶，朝着电影院的售票窗口跑去。 这会儿已经换班了，售票室里正在售票的人并不是吴家欢。 宋青峰不认识对方，对方也不认识他。 他隔着窗口向里面的售票员打听吴家欢。 售票员不咸不淡的应道：“下班了。” 宋青峰心里一阵失落，想问一问对方，吴家欢下午有没有因为他打了陈建华的事情被领导批评。 可惜，今晚要来看《月光下的凤尾竹》这片子的人不少，售票员压根儿没工夫理会宋青峰。 宋青峰站在售票窗口外等了约莫有十五分钟，垂头丧气准备往石阶下走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金丝绒鞋面的脚。 他眼睛一亮，顺着这双脚往上看，终于看清楚了站在自己不远处的那个人的脸。 “家欢同志！”宋青峰惊喜喊道。 吴家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来。 宋青峰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她和小李都吓得不敢吱声。 小李还跟她说，如果宋青峰要请她们作证的话，说不准，她们还得被叫去派出所。 然而等到快下班的时候，她们都没被传去派出所问话。 小李说这个宋青峰同志还挺够意思，就是不知道人现在如何。 吴家欢下班原本是自己骑车往家里去的，可是骑到半路，她心里觉得不安，就又掉头折返回来了。 她寻思着先来电影院看看，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笃定宋青峰若是从派出所出来，会来电影院告诉她一声的。 正文 169有情饮水饱 “宋......宋青峰同志，你没事了吧？”吴家欢被宋青峰那直勾勾的眼神瞅着，莫名就觉得紧张。 宋青峰笑着往前快走两步，高大壮实的身影从吴家欢的头顶笼罩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家欢同志，你不是已经下班了吗？ 我......我刚刚问了你同事，她说你已经走了！” “我是走了。” 吴家欢迟疑着，唇瓣嗫喏两下，还是说出了心里话，“我骑车走了一半路，觉得有点不安，就回来看看。 青峰同志，你在派出所，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宋青峰听了吴家欢这话就忍不住高兴起来。 他摆摆手说‘没事’，看着吴家欢嘴咧得大大的，“家欢同志，我很开心，谢谢你。 谢谢你惦记着我，把我放在心上。” 吴家欢听着宋青峰这话，内心那点模棱两可的窗户纸唰一下被捅破了，脸霎时一阵通红。 她觉得羞得慌。 她觉得自己真是记吃不记打，才在陈建华那里栽了一个大跟头，结果这位宋青峰同志才稍稍向她展露一点好感，她就又荡漾了，又找不着北了。 宋青峰说她惦记他，这让吴家欢觉得自己太上赶子，掉价！ 吴家欢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勉强保持着面上的冷静和自持，“到底是在我上班期间发生的事情，我多少有责任。 既然宋青峰同志你没事，我就安心了，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这话，吴家欢转身就往石阶下面走，脚步匆匆，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在撵她。 宋青峰压根儿就没反应过来。 刚刚不还说的好好的吗？ 怎么一转眼，吴家欢同志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甩个脸子转身就走啊？ 他刚有说错什么话嘛？ “嗳，家欢同志，等等！”宋青峰想不明白，但当下最要紧的，是先把人拦下。 他追上去，一把拉住了吴家欢的自行车后座。 吴家欢没蹬上去，只能停下来，扭头看着他：“宋青峰同志，你拦着我做什么？ 我现在下班了要回家，今儿个已经迟了，回去我爸妈要问起的。” “家欢同志，我看你好像有心事，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你也知道的，我兄弟聂磊是你表妹朱珠的对象，我俩现在，也不算陌生人了吧？ 有啥事我要是能帮上忙的，你不用客气的。” 宋青峰也是头一回追女孩儿，不知道得拿捏什么尺度，只能借聂磊和朱珠的关系先套套近乎了。 然而吴家欢现在正处于对自己的怀疑和否定的情绪里，她现在真心是没工夫跟宋青峰套近乎谈感情。 “对不起，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你别总拿我表妹和你朋友来说事。 我没什么心事，也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我现在要回家，麻烦你松手，别耽误我时间好吗？”吴家欢的语气忽然就冷了下来。 宋青峰他还不能体会一个不久前被渣男伤害，受过情伤煎熬的女孩儿，在再次要面临一段感情的时候，既渴望又害怕的那种心情。 吴家欢对宋青峰只有今日短暂的相处和了解。 在她看来，宋青峰应该是敦厚老实可靠的那一类人。 可当初陈建华不也是斯文有礼，文质彬彬，给人一种可以托付终身的错觉么？ 吴家欢现在有些怀疑自己择偶的眼光，她如今是宁缺毋滥的心态，所以，宋青峰跟她相遇的时间，或许不那么的恰当。 宋青峰讪讪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是真没想明白吴家欢为什么会忽然对他转变了态度。 他想到了陈建华那个渣男，想到他们之前曾经是男女朋友的那种关系，宋青峰心里莫名有点憋气。 “你......你不会是还放不下那个陈......” 没等宋青峰把陈建华的名字说出口，吴家欢就跟被踩着了尾巴的猫似的，一下炸毛了。 “闭嘴，别跟我提这个人，我跟别人的事情，也跟你无关！” 撂下这句话后，吴家欢红着眼眶，推着自行车往前小跑了几步，蹬了好几下，才坐了上去。 宋青峰望着吴家欢远去的身影，一个人在风中凌乱了好半晌才回神。 “我特娘的招谁惹谁了？”宋青峰十分暴躁的踢飞了路边的一颗石子。 ...... 清河村这边，聂磊就着酸菜鱼美滋滋的吃了两大碗饭，心里说不出来的满足。 “阿姨，您这手艺，比国营饭店的大厨还要好！”聂磊不吝夸赞，把李香兰哄得不要太高兴。 朱珠也觉得自己妈妈手艺好，这酸菜鱼做得，没以前吃的那么辣，但酸菜自己家腌的，入味儿，鱼片也是厚薄匀称，滋味儿酸爽。 “宋青峰不来吃倒是可惜了，没口福！”朱珠悄悄对聂磊说。 聂磊抿唇一笑，“他要来了，估计都不够吃，不来正好！” 朱珠忍不住想笑，觉得他小气。 聂磊就一脸神秘的对朱珠说：“峰子他现在有情饮水饱，你猜他喜欢上的姑娘是谁？” 朱珠有些意外。 之前可是没听说过宋青峰跟什么人处上对象了的，这事儿也太突然了。 “他谈恋爱了？跟谁啊？我认识的？”朱珠三连问。 聂磊眸光熠熠灿若星辰，一脸高兴道：“他说跟我做兄弟还不够，还要当连襟！” 这话把朱珠吓了一大跳。 仔细一想，她仨妹妹还小，最大的二妹也才十六岁，宋青峰应该不敢那么丧心病狂朝她二妹下手。 那能跟聂磊当连襟的，不就...... “是欢欢姐？宋青峰他喜欢我欢欢姐？”朱珠睁大双眼。 “嗯，今天还在电影院遇着了她那个前对象，叫什么陈......” “陈建华！”朱珠说。 聂磊点头说‘对’，顺口就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朱珠。 朱珠很气恼，这个陈建华看着人模狗样的，哪知道行事这么下作没底线。 都分手了还不让前女友好过，这种渣男还要给他赔偿，真是给他脸了。 聂磊拉着朱珠去了院子里，悄悄把他决定收拾陈建华的计划跟朱珠讲了。 这俩人不愧是能互看对眼的，性格脾气倒是相投的很。 朱珠一点儿没有觉得聂磊手段太黑，反而举双手赞成。 “这凑不要脸的，上次去我大姑家闹，损我欢欢姐名声，我早就想给他点颜色瞧瞧了......” 正文 170风花雪夜 聂磊将宋青峰送的那两张电影票递给了朱珠看。 “峰子买的，本来是他自己打算要请你表姐看的。 今天出了那档子事儿，他说怕你表姐没心情，就给了我。 朱珠，我挺汗颜，认识这么久，我都没请你看过一场电影。 今晚我想借花献佛，我们一起去看《月光下的凤尾竹》吧！” 朱珠抿唇微笑着将电影票收下了。 谈恋爱处对象，看看电影赏赏月光什么的，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嘛，没什么好矫情的。 她点了点头说：“我要先跟我妈说一声，看完就得马上回家，晚了我妈会担心。” 聂磊说：“我亲自跟阿姨说，保证九点半把你准时送到家！” 朱珠她们姐妹平日需要上学的时候，基本都是十点前就上床睡觉了。 聂磊说九点半送她回来，算是掐着点，想来妈妈是能同意的。 朱珠便由着聂磊去找自己妈妈交代。 未来女婿亲自来跟自己交代，还保证九点半就把女儿送回家，李香兰还能不同意么？ 马上俩孩子都要结伴去苏国了，这么大老远的，钻国际列车一路同行，同进同出的，她这会儿矫情，就是自打嘴巴子。 李香兰给聂磊翻出来一个手电，叮嘱让朱珠路上给打着照明，骑车要小心。 小情侣就欢欢喜喜出了门，往镇上电影院去了。 电影院外面，每到晚上就会有小贩们提着炒好的瓜子和爆米花出来兜售。 聂磊和朱珠刚到电影院门口，立马就被几波人围住，个个都是来向他们推销零食小吃的。 朱珠倒是没想到现在电影院外面卖小吃的，竞争力都这么大了，幸亏她当时没有考虑过做小吃这一行，不然，怕也是争不过人家。 聂磊问朱珠要不要买点爆米花看电影的时候吃，朱珠觉得自己晚上吃得挺饱，摇头拒绝了。 俩人就看着时间，掐着点检票进了放映厅。 另一边，宋青峰化‘悲愤’为动力。 在吴家欢离开后，他简单解决了一顿晚餐后，就跑了趟陇下镇，拿到了三百份大.字.报。 回到陇上镇这边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 他自己一个人干活自然不成，速度太慢。 路过一处牌楼的时候，他借着牌楼上的灯光发现有四五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在那儿打乌榄核玩，就过去招呼起几个毛孩子。 宋青峰有钱，拿了一张大团结出来，直接把几个半大小子的眼都要晃瞎了。 他们平日里跟父母要的零花钱，都是一毛两毛，就是过年封压岁钱，最多也是一块钱，什么时候摸过大团结的边儿？ 宋青峰问他们想不想挣钱？ 几个毛头孩子哪有不想的，早就跃跃欲试了。 宋青峰就把大.字.报发给他们，让他们半个小时之内，把大.字.报糊到一小的校园围墙外面，一定要贴在显眼的位置，让明天所有人都能看见。 几个孩子对校园都有一种本能的敬畏，只是大团结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他们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答应了。 宋青峰就让他们贴完回来找他领钱，他就在牌楼这地儿等他们。 毛头孩子们也没想过宋青峰会不会赖账的事儿，几个人自行分配了张贴的数目后，就着急忙慌的往一小的方向狂奔而去。 挣钱，贴完这些，他们几个人就能领到一张大团结，这简直是太好挣了。 几个毛孩儿干劲十足，带着大.字.报和宋青峰提供的浆糊，绕过了学校大门，迅速往两边散开。 学校两边是用绿油漆刷的墙面，贴上大.字.报，会越发显眼。 几人也顾不得埋汰，用手挖浆糊抹大字报上，一张又一张的往墙面上糊。 只半个多小时的功夫，一小外面的围墙，就被造得面目全非了。 孩子们任务办完，拿着用剩下的浆糊来找宋青峰交差。 宋青峰很讲信用，给每个付出了劳动力的孩子发了‘工钱’。 大团结孩子们自己不好分，宋青峰就给他们换了一元面值的钱币，正好每个人分二元。 “钱收好了，不许乱花，要用来买学习用品知道不？ 还有，今天我雇你们贴大.字.报的事儿，你们都要把嘴给闭紧了，回去也不许告诉家里人。 要是被抓，治一个破坏学校仪容仪表的罪名，我可不管的！”宋青峰怕出乱子，只能连带上两句敲打了。 几个孩子原本就挺害怕的，这会儿被宋青峰一吓唬，就更怵了。 他们谁也不想被抓，一个个都保证不说出去，回家也不告诉自己爸妈。 宋青峰满意点点头，给了钱就打发他们赶紧回家去。 他自己在牌楼边上抽了两根烟，这才悠哉悠哉的背着手，往一小的方向去，准备去观赏观赏几个孩子们的杰作。 在清冷的月光下，宋青峰绕着一小的校园走了一圈，很是满意。 他只期盼今晚的风不要太大，不要太急，不要吹走孩子们辛勤糊上去的大.字.报。 宋青峰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一看陈建华那张脸是什么表情了...... 晚上，宋青峰回到招待所，发现聂磊还没有回来。 想到聂磊这会儿应该带着朱珠在看爱情电影片儿，宋青峰就忍不住酸溜溜起来。 之前聂磊跟朱珠刚谈上恋爱的时候，他除了羡慕还没有太大的感觉。 今晚那电影票也是宋青峰自个儿给聂磊的，但吴家欢忽然对他态度变了之后，他的心境也有了起伏。 自家兄弟那是风花雪夜甜甜蜜蜜。 他呢？ 原以为会是一个美好的开始，结果，情况急转直下。 他是吃没吃好，还吹了一个多小时凉风，冒了一肚子酸水，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宋青峰简单洗漱一番后就上床先躺下了。 他翻来翻去的，脑子里一会儿在想吴家欢，一会儿在想贴在一小围墙上的大.字.报，迷糊糊间快要睡过去的时候，聂磊回来了。 聂磊的心情很愉悦。 今晚的爱情片挺好看，感情戏让整个放映厅的氛围都拉满了。 有些按捺不住的，借着放映厅昏暗光影的遮掩，摸摸索索，搂搂抱抱，亲亲小嘴儿的都有。 聂磊前面那两个，男的胆子更大，手都顺着人姑娘的衣裳下摆钻里面去了。 聂磊觉得整个电影放映厅内，充斥着一股子浓烈荷尔蒙的气味儿，勾得人意乱情迷，目眩神摇。 正文 171爱与欲是两种本质 周围的人越是‘情.难.自.抑’，聂磊却越发能沉得住气。 电影的情节，周遭的环境，看得人心似火烧，口干舌燥。 聂磊不是柳下惠，他也会情动，他牵着朱珠的那只手，也会因爱慕而轻轻颤栗。 然而，在这样的场合里，他觉得自己若是借题发挥跟风撩.拨，都是在放纵自己的欲.望。 ‘爱’与‘欲’是两种本质。 聂磊他选择吞咽自己欲.望，只在靠近朱珠与她交流电影剧情时，会暗暗细嗅彼此之间那无处安放的缱绻。 今晚，对聂磊而言，是一场完美的约会。 对朱珠而言，同样是感知愉悦，如梦境一般美好的夜晚。 回到家中躺下的时候，朱珠闭着眼睛，脑中仍然会不断回旋着电影放映厅里的一幕幕。 雄性荷尔蒙这种东西好似玄学。 有的人天生就有，不用刻意展示，也能无声无息袭人肺腑。 有的人硬凹也没有，擦不出火花，反倒油星四溅。 朱珠没有眼瞎，当电影里男女主人公缠.绵悱.恻的情节出来时，周围那一片窸窸窣窣的动静，她早就察觉到了。 愈是暗流涌动，她愈是不动声色。 她在观察别人，也在考验聂磊。 朱珠其实在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所期待的答案是什么。 当聂磊向她倾斜过来的时候，她心如擂鼓。 她在昏暗中看见他漂亮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他在压抑，也在克制。 那一刻，朱珠觉得他很迷人，也很性.感。 唔，她真的......越来越喜欢他了！ 这一晚，聂磊和朱珠都是带着对彼此的珍爱和美好的幻想，进入了甜蜜的梦乡的。 翌日一早，朱珠姐妹如常回学校上课。 今天朱珠高三年级组要进行测验，朱珠打算考完试，就直接向班主任请假。 聂磊一大早起来就去洗裤子，床单也拆了出来，喊了招待所的服务员来换。 宋青峰看着这一出，酸溜溜的揶揄：“磊子，看来昨晚的那场电影，对你刺激有点大啊！” 聂磊心情好，精神也好。 他一边穿着外衣外裤，一边说：“确实挺刺激，峰子你都不知道，昨晚半个放映厅里的人，都发hao（粤语发.骚的意思）了，啧啧......” 宋青峰咽了咽口水，一脸八卦的追问聂磊：“你趁机下手了？” 聂磊眼锋带着凉意，轻轻扫了宋青峰一眼，轻嗤一声：“我是那样的人么？” “哈？难道你是柳下惠？”宋青峰觉得这话自己都不信。 聂磊将自己收拾妥当后，对着镜子照了照，慢条斯理开了口：“哥可以风流，却不能下流。 不分场合对自个儿对象上下其手的事情，咱能做？ 那种行为好听点是‘情.难.自.禁’，难听点叫‘咸.湿.猥.琐’。 峰子，你学着点，追女孩子，基本的尊重和安全感要让对方感受到。 别以为人家答应跟你处对象了，你就可以率性而为，不计后果的祸害人家。” 宋青峰垂头丧气的应和一句：“我倒是想跟人处对象，可也得人家给机会，唉！” 聂磊一听就知道兄弟昨晚没啥戏，忙追问宋青峰出了什么事。 宋青峰现在就缺个爱情专家来给他指点迷津，自然是一五一十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聂磊。 “磊子你说，我应该也没说错啥吧？ 昨晚我是反反复复地把我俩的对话都想了好几遍，也没察觉我到底是哪一句出了问题啊！ 家欢她突然就对我冷了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聂磊上前拍了拍宋青峰的肩膀，安慰道：“这事儿不能怪你，要怪也只能怪那个陈建华。 朱珠她表姐之前跟这个孙子处过，俩人因为一些事儿有了分歧，朱珠表姐住院那会儿，她先跟陈建华提的分手。 后来陈建华想找家欢同志复合，还去找朱珠牵过线，朱珠她拒绝了。 这孙子就跑到村子里去破说她的名声，事情闹得挺大的。 朱珠说她表姐因此受了很大的伤害，心理上的创伤，它没那么容易痊愈。 你想追她，估计得再费一些心思，多点耐心才行了！” 宋青峰对这些事一无所知，追着聂磊想仔细打听吴家欢和陈建华的事情。 聂磊其实也是听朱珠提过一嘴，要不是因为宋青峰打算追朱珠她表姐，聂磊压根儿就不过心。 这会儿他知道的那点儿东西他都说了，再细的，他真不知道。 宋青峰寻思自个儿还得找个时间问一问未来嫂子才行。 聂磊想了想，还是劝了宋青峰一句：“感情的事情，你别着急，一切等咱从苏国回来了再说。 今儿要忙的事情还挺多的，咱先吃个早饭，一会儿把准备好的货都清点清点，出行的证明证件等等，都要检查一遍。” 宋青峰虽然惦记吴家欢，可聂磊说的也有道理。 目前吴家欢要是对男人这种生物生了戒心，他要是逼得太紧，反而会适得其反。 “行，都听你的。 咱先去吃饭，一会儿还得去一小转一圈，得去看看陈建华那龟孙咋样了！” 兄弟俩边说边往楼下去。 宋青峰想到昨天他买的两张票是在陈建华他们前面，就问聂磊是否瞧见了那对狗男女。 聂磊和朱珠进场的时候，后面还没有人入座。 至于后来陈建华有没有带着他对象进场观影，聂磊还真没留意到。 “进场和散场的时候没瞧见，不清楚他是否有带对象去看。”聂磊只能这么说。 宋青峰点点头，寻思这王八蛋都被他打成猪头了，要是还有雅兴带女人看电影，那心也是够野的。 聂磊和宋青峰在早点铺子吃了俩包子，喝了碗番薯粥就结账离开了。 一小那边，一大早就炸开了锅。 大字报是门卫大爷发现的，他开始以为是那贴广告纸的人乱糊乱贴，还骂骂咧咧的，准备出来撕掉。 等他看仔细了，立马傻眼。 好家伙，学校外面的围墙被整了一溜，放眼望去，白白绿绿相间着，真是让人眼花缭乱。 有清早送娃上学的家长们看见了，好奇过来看一眼，结果，舆论的潮水就一波又一波的涌动起来，压得都压不住了。 学校的老师乱搞男女关系被贴大字报，这事儿太严重了。 这样的品格败坏的老师，家长怎么放心将孩子教给这种人教导？ 正文 172不要祸害祖国的花朵 一小门前聚集了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大家人手一张大字报，都喊着叫着让学校严肃处理这位师德败坏的老师。 门卫拦不住那些情绪激动的家长，只能将学校大门暂时关闭了，跑进去校长办公室将这边的情况告诉校领导。 这会儿一小的校长还没来办公室，倒是教导处的主任在里面。 一小的操场后面就是职工宿舍楼，学校的校长、教导主任还有部分教师是住在职工宿舍楼里的。 除了日常出行，工作生活都在校园里，所以，教导主任这会儿也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听了门卫的话，再一看门卫给拿来的大字报，教导主任脸色很不好看。 这个陈建华，难道真的乱搞男女关系了？ 教导主任可还记得不久前陈建华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 那次他还向学校请了三天假养伤。 问了他受伤的原因，陈建华说是去了外镇，路上遇到了几个拦路抢劫的，把他身上的钱抢走了，还打了他一顿，实是无妄之灾。 教导主任和校长都挺同情的，主动关心了他的伤情，还问他是否报了案。 陈建华当时眼神闪烁，说几个混子已经跑了，报警也于事无补，就算了。 校长还劝他不能姑息这种作奸犯科的行为，该报警还是得报警。 然而陈建华本人没有这个想法，他们也就没有勉强。 教导主任让门卫先去校门口看着。 学生们要进校园上学，这大门肯定是不能关上的，就是那些群情激奋的家长们，得好好想个办法安抚下来。 再一个就是赶紧找到陈建华老师，问一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教导主任拿着大字报匆匆去了校长家。 校长一听，早饭吃一半就搁下了筷子，带着教导主任忙赶去校门口。 这会儿老师们都陆续来上班了，被校门口这动静给留下了脚步。 校长一出来，他们忙往校园里去，有好信儿的，还一路跟同事窃窃私语的讨论着陈建华的事儿。 “各位家长，大家都别激动，这事儿我们学校一定会展开调查，尽快给大家一个答复的。 今天是星期一，学生们一会儿还要升国旗，请大家先让孩子进校园，别耽误了孩子们的功课才是最要紧的。”校长面容严肃的朝家长们喊话。 宋青峰看热闹不怕事大，故意往前走了几步，假装自己就是‘家长’，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为家长们出头喊话。 “校长，我们要求严肃处理陈建华，这样的人品格败坏，道德沦丧，枉为人师，教坏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我们的孩子，可全是祖国的花朵，未来的社会主义接班人，轻忽不得！ 我们家长们一致要求，严惩陈建华，给我们一个交代！” 有宋青峰带头，其他的家长们也都纷纷附和起来：“对，不能教坏我们的孩子，开除陈建华！” 宋青峰几句话就让家长们躁动起来，他很激动，有种代入角色难以自拔的快.感，还想再继续带带节奏。 结果聂磊却制止了他。 “磊子，干嘛拦我？”宋青峰那是意犹未尽。 聂磊一副无语的表情，“你真当自己是孩子他爹了啊？ 你这么激动，万一家长们推举你起来当代表，到时候你就露馅了。 走吧，我们只需要开一个头，点上一把火就行了，后面如何，就看校方如何处理了。 但我寻思着，这个陈建华，这会儿没那么容易翻身了！” 聂磊丢下这话，抱着双臂转身就往招待所走。 宋青峰也觉得有理，忙扔下刚刚竖起来的人设，跟着聂磊离开了一小。 ...... 陈建华昨晚并没有去看电影，他从派出所出来后，就赶去了医院看伤。 医生同样只给他开了瓶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 陈建华想到周一要带着脸上的伤去学校上课，他就心烦意燥的，哪有什么闲功夫再陪对象去看电影？ 电影票给了对象，对象说让好姐妹陪着看，陈建华还得安抚人家，毕竟他没能陪着，扫兴了不是？ 送走对象，陈建华回到家里，陈母看到儿子一脸伤，心肝肉的唤着哭着，忙追问陈建华是怎么一回事？ 陈父还在忙着调馅儿准备做糕点，累了一天，看儿子这副熊样，气得破口大骂。 陈母心疼儿子，见丈夫不问缘由还骂人，当即就把枪头对准丈夫，夫妻俩吵吵嚷嚷。 陈建华趁机溜回了自己房间，洗澡后就一层又一层地往自己脸上抹药，好似多涂点，被打的地方就能快些好似的。 翌日，陈建华在陈母的敲门声中醒过来，起床第一时间就是去看自己的脸。 结果，红肿是消了，青紫却更明显了。 原本俊朗的面容，就跟开了染坊似地，花花绿绿，气得陈建华对着空气把宋青峰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陈建华吃早餐的时候，还在想着今天被问起脸上的伤，还准备个什么借口，哪知道刚到学校门口，就被一群人给团团围住了。 有人问他：“你就是这学校的老师陈建华？” 陈建华心里顿感不妙，但嘴巴比他脑子反应更快，他脱口说‘是’，想后悔收回来都来不及。 而后，一张大字报塞到了他手里。 陈建华低头看着上面的内容，脑子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了花。 “我没有乱搞男女关系，我没有，这上面说得都不是真的，我冤枉！”陈建华高声大喊。 可是家长们、吃瓜群众们，全都不相信。 他们脑补的能力是出众的，他们也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认为眼见为实。 陈建华脸上全是青紫斑驳的伤，明显就是被人打过。 大字报上面可是明明白白的写着了，昨天陈建华乱搞男女关系被抓个现行，遭女方家人出手教训。 还被报警送进了派出所，出警的是哪个派出所的，都写的清清楚楚。 人家连哪个派出所都敢写了，这还能有假？ 陈建华身上有几百张嘴都解释不清楚，他说没有，可没有人相信。 全部都是要求他引咎辞职的，不要祸害祖国的花朵。 校长和教导主任出来领人，他们将陈建华带去了办公室，开门见山的对他说：“陈建华老师，你这事儿闹得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我们学校经过慎重的考虑，决定先暂停你的教职工作，你回去先好好的反省一下吧。” 正文 173收拾行李去苏国 陈建华会有什么下场，宋青峰是没眼福亲眼见证了。 他昨天在陇下镇的服装厂收了一包尾货，基本都是大码的老头衫，一件几毛钱，一百多件，也就花了不到一百块钱，便宜得他都不敢想象。 聂磊也有收获，是从李松柏所在的纺织厂收购的，也是库存尾货。 羊毛的开衫、毛巾和毛毯，有的是带着点瑕疵的，但聂磊没挑。 清库存就是不管好坏，都包圆，没什么好挑拣的，关键也是便宜，那么多，也就几百块钱。 “算来算去，也就我嫂子那两百件皮衣最值钱了？！”宋青峰说。 聂磊点头，“行就这些吧，咱其实也是顺带，不是真的要靠这一趟挣多少卢布。” 宋青峰其实想跟聂磊说，他们要想弄什么尾货，直接去羊城批发市场扫啊！ 虽然说价格没这些厂子低，但种类多呀，可选择的东西更广，不比这点东西强百套啊？ 不过既然聂磊都这么说了，宋青峰也就没再提。 将货都整理妥当后，聂磊出门去给聂娇打电话。 电话是帮佣刘嫂来接的，说太太出门了，不在家。 聂磊原是想让刘嫂帮自己转达一声的，又怕刘嫂说不清楚，让他姐着急，索性什么也没说。 下午，朱珠考完试就去找班主任李老师请假。 李老师一听她要请那么长时间，眉头一下皱起来了，想都不想就拒绝批假。 “朱珠同学，虽然你现在成绩进步挺大，但你不能骄傲，你一松懈，后面的同学就会追赶上来了。 你还要请假那么多天，功课跟不上怎么办？” 朱珠一个头两个大。 她也不想跟李老师说太多，只是表示，她这次真有非请假不可的理由。 李老师就让她说说看。 朱珠把心一横，直接道：“李老师，我爸爸在暑假那段时间跑苏国倒货去了，在那边出了一些事情，至今未归。 我刚打听到他的消息，知道他在哪家医院接受治疗，所以，想亲自去趟苏国接他回家。 李老师，我知道成绩很重要，但我爸爸之于我，之于我们全家而言，是顶梁柱，是半边天，我们都不能失去他。 这一次，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去的。” 李老师吃惊不已。 她只听班里有同学偷偷议论过朱珠和她妈妈在镇上摆摊做生意，一边读书一边当个体户。 有的同学还为此嘲笑过朱珠，被李老师教育了两句。 但李老师着实没想到，朱珠的爸爸比她们更能耐，都敢跑苏国去倒货，这胆子真是够野的。 “朱珠同学，你坚持要去，可有谁陪着你？” 朱珠不可能跟李老师实话实说是自己对象陪着去，就只说是家里亲戚。 李老师最终也是没法子，朱珠坚持要去找自己爸爸，牵扯到亲情和家庭上的事情，她还能不允么？ 华国人最注重孝道了！ 李老师给朱珠批了假，还叮嘱她出门在外，一切都要小心。 朱珠感谢了李老师的关心，收拾好书包，在同学们疑惑的目光中，离开了教室。 有人问张燕：“嘿，朱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最后一节自习课不上了？” 张燕哪里知道？ 她现在主动找朱珠说话，人家都爱搭不理的，她也放不下面子去讨好，俩人当着同桌，关系却僵着呢！ “你那么好奇，自己问她去！” 张燕轻哼一声，扭头发现隔壁班的何卓亮站在他们教室门口张望，忙挺直背脊，面含微笑盈盈看过去。 何卓亮跟朱珠都是插班复读生，如今他们俩的排名不是全级第一就是全级第二，来人轮流坐第一，你追我赶的，斗得挺‘狠’。 当然，这个‘斗’是其他同学们自己脑补的。 两个人可以说是旗鼓相当不相上下。 但朱珠压根儿没想跟何卓亮比。 何卓亮也没有一定要压朱珠一头的想法，倒是生出了想跟朱珠‘共同进步’‘互相促进’的心思。 最近几日，何卓亮时不时会找借口来找朱珠请教一些问题。 朱珠没往男女关系上面多想，毕竟都是同学。 老师也说了，有问题可以互相请教。 她要是知道的，就告诉何卓亮，不知道的，两个人就互相交流下想法，仅此而已。 何卓亮晚来了一步，朱珠已经离开校园了。 他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朱珠的身影，有心想要找个同学问一问，就见朱珠的同桌张燕主动走了过来。 “卓亮同学，你是来找朱珠的？” 何卓亮长得温文尔雅的，身上有一股子书生秀气，跟大部分言行举止粗鲁无状的男生不一样。 张燕就觉得他与众不同，卓尔不群，暗地里喜欢上了他。 “对，张燕同学，朱珠她不在？”何卓亮笑容腼腆。 张燕听他称呼自己‘张燕同学’，喊朱珠则是只叫名字，心里有些不舒服。 “朱珠她回家了，好像跟老师请了假，家里估计有事。”张燕说道。 何卓亮眼底有失落，却还是笑着向张燕道了谢。 “嗳，卓亮同学，我有什么能帮得上你的吗？” 张燕知道自己成绩没那么好，何卓亮都有疑问的问题，她就更不懂了，这么问，还是想着多跟对方说两句话。 何卓亮摇头笑着说了声‘不用’，再次向张燕道谢后，拿着书本回一班去了。 张燕暗暗咬了咬牙，毫不讲道理的在心里又给朱珠记了一笔。 朱珠对这些一无所知，她顺利请到假后，就回家开始收拾东西。 苏国这会儿天气已经开始冷了，估计可能都下雪了，所以，她需要找御寒的毛衣和棉衣出来。 李香兰把自己陪嫁的箱子找了出来。 这箱子当初还是李崇在县城买的，听说那会儿只有沪市那边有生产这样的箱子，一只就要五十多块钱。 想想六十年代那会儿的五十块钱是什么概念？ 六十年代，普通工人一个月二十多，技术工种的，也才拿三十元左右，一只箱子五十多块，一般人哪里舍得下手？ 李崇却半点不舍得亏待女儿，一买买一对儿。 王玉叶看他花了那么多钱，心疼得碎碎念。 可李崇觉得这钱就该花，自己女儿的陪嫁，一辈子就这一次，有能力的话，就得尽量风光体面。 正文 174把朱珠放在自己前面 这箱子从前朱志勇出门，李香兰都舍不得给他用。 这次朱珠要出门，李香兰却拿了出来。 沪市生产，再加上价钱也着实不便宜，这箱子，确实也是质量过硬。 二十年了，零件没生锈，箱子除了红色没当年那么鲜之外，基本哪哪都是好的。 朱珠翻箱倒柜把厚衣服装了两身，内衣裤毛衫棉袜什么的，也都装上了。 晚上，聂磊和宋青峰过来家里吃饭，李香兰拉着聂磊的手千叮咛万嘱咐。 女儿还没出门去呢，眼泪已经掉了好几场。 不仅李香兰如此，朱奶奶、朱玥姐妹几个，都哭得眼睛通红。 这可是把朱珠和聂磊他们给弄得手足无措，相顾无言起来了。 “妈，奶奶，你们就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平平安安去，平平安安回的。 你们就在家耐心等着，等着我把咱爸领回家来。”朱珠安抚着她们。 朱奶奶拉着大孙女的手，又伸手招了聂磊过来，将朱珠的小手放到聂磊的掌心里，流着泪说：“聂磊啊，我这大孙女就暂时交给你照顾了。 你答应老婆子，一定要护着她，老婆子感激不尽！” 聂磊忙应道：“放心吧奶奶，我会把朱珠放在自己前面，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出发前的这一晚，家里的气氛紧张中带着抹压抑。 朱珠知道妹妹们都没睡着，她们虽然都直挺挺的躺着不动，但朱珠能感受到她们的担心和不舍。 “玥玥，玲玲，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俩要照顾好家里，帮着点妈妈。 大姐会尽快回来的，你们别担心，我十八岁了，成年了，迟早有一天要自己走出社会，面临未知的挑战。 这一次，就当作是一次考验吧，你们要对我有信心好不好？”朱珠在昏暗中开口，语气尽量轻松自然。 这会儿还没有修未成年保护法，也没有明文规定十八岁就是成年人了。 在朱玥姐妹几个的心里，大姐朱珠是能帮衬妈妈撑起他们这个家的小大人了，可大姐再厉害，也只比她们大几岁啊！ 朱玥转过身来一把抱住大姐。 姐妹之中，朱玥看似最泼辣，但她情感细腻，其实是‘外强中干’的性格。 反而是朱玲，朱珠觉得她这个三妹，将来会是个厉害的。 朱珠拍了拍朱玥的背，没再多说什么，姐妹之间，有时候一个拥抱就够了，都懂。 朱玲也凑过来，摸了摸朱珠的脸，“大姐，我对你有信心，你放心，生意上我会帮着妈妈的。” 朱珠笑着说好，挨个摸了摸头，让她们都赶紧睡，明天可还要上学呢！ 次日，聂磊来家里接朱珠。 李香兰陪着朱珠一块儿去了镇上的汽车客运站。 宋青峰已经买好了车票，行李货物全部都打包弄上了车。 朱珠上了车扒着车窗又跟自己妈妈叮嘱了一些事儿，店铺装修的，还有营业执照的。 李香兰点着头，说：“妈都记着的，你别惦记，你自个儿好好的啊，一路平安！” 汽车发动的时候，李香兰跟车跑了一小段，朱珠忙出声制止她，挥手让她回家去。 李香兰停下来的时候，眼泪就跟开了水龙头的阀门似的，滴滴嗒嗒掉个不停。 朱珠从窗口往回望，看着她妈妈抹泪的情景，也是心头一片酸涩难言。 聂磊伸手摸了摸朱珠的头，给她递过去纸巾。 朱珠擦干眼泪，很快就调整了情绪。 “我没事，第一次出远门，家里人不舍得我，我也有点舍不得她们。” 聂磊嗯了声，说：“朱珠，我很羡慕你，羡慕你们血浓于水的亲情，羡慕你们彼此惦记，将对方放在心间的那份温暖。 我也很庆幸，庆幸我认识了你，从此之后，我也能成为你们之间的一份子。” 朱珠想到了聂磊的身世还有家庭背景。 她心里涌起一丝心疼，主动伸手握住聂磊的手，温柔道：“你以后有我，我的家人们，也都是你的家人！” 这话传递着某个信号，让聂磊心潮暗涌。 他这是通过考核期了？ 朱珠愿意给他真正的‘名分’了！ 这可真是个激动人心的好消息。 聂磊深邃的眼眸里溢满了动容的笑意，他握着朱珠的手送到嘴边，在她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 坐在他们斜对面的宋青峰觉得自己很不得劲儿，肚子里咕噜咕噜的直冒酸水。 大巴车走走停停，一路上客一路下客，终于在傍晚抵达了羊城汽车客运站。 这一世的朱珠，是第一次来省城。 羊城作为开放包容的“千年商都”，始终保持着开放与创新的特质。 特别是在改革开放后，羊城对外出口贸易发展经济率先腾飞，为华国打开了国门，引进外资，出口创汇。 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羊城都是一个富庶、繁华、欣欣向荣的商业大都市。 汽车客运站就在火车站边上，羊城的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以火车站为中心的这一带了。 火车站周边有成片的服装批发市场，这会儿高耸气派的服装大厦还没有建起来，但四五层楼高的居民楼房却是随处可见了。 越秀区的服装批发点已经形成规模，从各地慕名而来的倒爷和二道贩子们，操着各地的口音，肩上扛着大包，手上拉着推车，在火车站附近来回穿梭。 目之所及，自是一派拥挤、喧嚣、杂乱、热闹的景象。 朱珠、聂磊还有宋青峰三人从客运站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出来后，路边立即就有拉着推车的搬运工上前来询问。 聂磊摆手说不用，他们要直接坐的士去白云国际机场。 晚饭只能先去机场外面凑合吃点，就是聂磊有些担心朱珠第一次出远门，怕她累着。 聂磊原本是打算在羊城住一晚，明早再出发的，可朱珠觉得太浪费时间，索性就一鼓作气，直接上京都去再歇一歇。 羊城现在的的士多了，没等片刻就有车开到跟前来。 聂磊打开车门让朱珠先上车。 他和宋青峰将货物和行李都装到后备箱里，这才跟着上了车，一路风驰电掣往白云机场去。 正文 175八十年代坐飞机不容易 八十年代出门坐飞机，普通老百姓简直想都不用想。 这会儿买飞机票必须要带单位的介绍信。 而事实上，能坐上飞机的，通常也只有单位的干.部领导。 可以说，某种程度上，乘坐飞机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朱珠在前往机场的路上还迷迷糊糊的，她没有想到这一层，直到宋青峰问起了聂磊介绍信的事儿。 聂磊虽然不太愿意借自己姐夫的光，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单凭他如今只是一个大学生的身份，很多事情想要做，也是束手束脚。 就说坐飞机这件事，他一个华大的大学生，在老百姓们的眼中是金贵，是了不起，可没有介绍信，他同样有钱也买不上。 聂磊这次又是借了姐夫周少谦公司的名头，给自己弄了一份介绍信。 虽然公章是真的，但内容，实则连他姐夫周少谦也不清楚。 聂磊自是不会拿着印有姐夫公司公章的介绍信在外面胡来，却也不想在朱珠面前提起，便只含糊的应了一声‘没问题’。 这会儿的机场还是在羊城市中心，的士没绕远路，只用了半个小时多一点就将三个人送到了。 聂磊付了车钱，与宋青峰合力将后备箱的货物和行李全部卸下来。 这次确实是需要搬运工了。 宋青峰小跑着去机场周边找了人过来拉货。 聂磊微笑着拉过朱珠的手，俩人走在前面，宋青峰和搬运工落在后面。 进了机场里面，聂磊拉着朱珠先去民航售票窗口购买机票。 直到这一刻，朱珠才明白这会儿要买一张飞机票有多么困难。 民航售票小姐反复问了他们此行前往京都的目的，是哪个单位的？ 前往京都是为了采购什么设备？ 聂磊一一耐心回答。 民航售票小姐虽然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疑惑，但最终还是按照正规流程手续，给聂磊出了三张机票。 拿到飞机票的时候，聂磊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要是买不下飞机票，他就得带着朱珠和宋青峰去钻绿皮火车。 按现在的火车速度，他们得坐四十多个小时才能抵达京都，能坐飞机，能省多少时间？ 航班的起飞时间是晚上八点，这会儿他们先办理好行李托运，就能先在附近解决一顿晚饭。 从早上到这会儿，他们三个人就没正经吃过一顿饭，车上就只垫吧了两个包子，这会儿真的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聂磊找了一家机场内的面馆坐下，三人各要了一碗牛肉面。 一碗牛肉面三块钱，比在外面吃贵了至少一半的价格。 宋青峰暗地里说这家店‘宰客’。 朱珠忍俊不禁。 一碗面下肚，宋青峰觉得还差了一点儿，感觉只有六分饱。 聂磊提醒他说一会儿上了飞机，飞机上有飞机餐，想喝茶喝咖啡喝汽水的都有。 宋青峰听了这话，果断打消了要再来一碗的念头。 “磊子你不早说，你早说我就买个包子随便垫吧，等上了飞机了，吃飞机餐就成。” 聂磊笑他抠搜，又说：“飞机餐每人只有一份，茶水饮料倒是不限制。” 宋青峰点点头，说：“那就多喝他几杯饮料，飞机票那么贵，我不多喝点都觉得吃亏！” 朱珠觉得宋青峰有点逗比潜质，一路有这活宝同行，应该也会挺乐呵的。 三个人吃完牛肉面就往候机厅的登机口去了。 在等待登机的时候，朱珠问起了宋青峰想追自己表姐的心意是不是真的。 宋青峰之前还琢磨着要怎么讨好朱珠，好让未来大嫂帮帮自己呢，这会儿听见朱珠主动问起，高兴的不行不行的。 “嫂子，我当然是认真的，比珍珠还真！”宋青峰激动起来，直接就喊上了‘嫂子’。 朱珠脸蛋微红，瞟了聂磊一眼，嗔了一句：“别乱喊，现在大家这么熟，你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宋青峰哪敢啊？ 他呵呵笑了下，说道：“没人的时候我就喊嫂子，要有外人在，我叫你名字。” 朱珠便由着他了，清了清嗓子说：“你既然是真心的，那我就不拦着你。 只是我欢欢姐跟陈建华那渣男处过一段，被伤了心，可能短时间内不会打开心防开启一段新的感情。 你要想追求她，需要多点耐心，慢慢来，一点一点打动她才行。” 这话在宋青峰听来，跟聂磊说的简直没啥两样。 宋青峰是想朱珠能否在其中帮两个人牵个线啥的，这样他也不会毫无章法的，不知道从何下手嘛！ 朱珠能从宋青峰的表情看出他内心的想法。 她笑道：“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 我可以适当的在欢欢姐面前为你美言一两句，但她接不接受你，愿不愿意跟你处对象，关键还在于你！” 聂磊怎么舍得让朱珠干这种‘保媒拉纤’的差事？ 他拉着朱珠的手一脸轻蔑的扫了宋青峰一眼，“别理他，他要是连追个姑娘都得人家帮，那他也太不行了，活该他打光棍。” “嘿，磊子，你有这么当朋友的吗？ 你说谁不行呢？我咋就不行了？”宋青峰不要面子的吗？ 要是被他嫂子误会怎么办？ 男性的尊严多宝贵啊？ 是个男人，就不能被质疑不行！ 聂磊看宋青峰急眼，嘴角扬起，露出抹痞雅的笑意，那眼神意有所指的扫了眼宋青峰的裤.裆。 当着朱珠的面，聂磊怕污了她耳朵，没好意思说出来打趣宋青峰。 可宋青峰自己知道自己事儿啊！ 他那啥皮还没处理呢！ 确实的，得抓紧时间了，等这趟从苏国回来，他就去做了！ “磊子，陪我抽根烟去！”宋青峰眼神里喷着火星子。 男人的事情，必须要以男人的方式来解决。 聂磊侧头飞快地在朱珠发顶上亲了一下，“朱珠，你一个人在这儿等一会儿可以吗？” 朱珠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时时刻刻有人陪着才行？ 她拍拍聂磊的手臂，让他放心。 聂磊起身，迈着大长腿往吸烟区的方向走。 宋青峰走在他后面，在聂磊身后搞怪的做起各种小动作。 聂磊回头作势要踹他，宋青峰忙跳开一射之地。 朱珠脸上的笑意就没下去过，这俩人，好得能穿一条裤子，闹起来的时候，却像是没长大的孩子。 真是俩活宝！ 正文 176苏国布市医院 在遥远的苏国布市某医院的某间病房里。 护士将挂完水的吊瓶收了下去。 病床上光着脑门的朱志勇眼神迷茫的望着天花板，眉头紧拧着，一言不发。 隔壁床的病人今天已经出院了，俱说苏国边境负责事故后续事宜的干员会即刻安排出院的病友乘坐列车返回华国。 这间病房如今就剩下他和另外一个华国女人住着。 朱志勇在列车爆炸事故中被炸飞的碎片伤到了头。 经过抢救后，万幸捡回了一条命，却因颅内尚有淤血未散，压迫了颅脑内的海马体，导致记忆缺失，连自己姓甚名谁，家在何处都忘记了。 朱志勇目前的外伤基本上都养好了，可他失去了记忆，连该回哪里都不清楚。 他一脸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正在这时，隔壁病床的华国女人做完检查回来了。 这女人跟朱志勇他们不一样，并不是来苏国当倒爷的。 女人名字叫苏明华，来苏国是单位公派她来学习技术的。 只是她也实在没想到自己会这般倒霉，怀揣着激动的心情踏上了前来苏国进修学习的列车，结果竟遭遇了这样一场一辈子都无法面对的，惊心动魄、犹如噩梦一般的恐怖袭击。 苏明华今年二十八岁，在沪市的机床厂上班，是厂子刚提上来的技术人才。 为了得到厂子领导的重视，为了事业的晋升，苏明华这些年拒绝了许多追求者，生生把自己从十八岁的一朵花拖成了二十八的老菜瓜。 二十八岁在这个年代，属于大龄女青年了，要是再不抓紧定下，年纪上了三十，到时候除了嫁二婚头或者老鳏夫，谁要娶这么大年纪的？ 苏明华被父母逼得没办法，在前来苏国前，刚刚相过亲，把亲事定下了，打算今年过年前就结婚。 然而，命运向她开了个极大的玩笑。 苏明华守身如玉二十八载，最被她自己看重的‘清白’，都毁在了这趟来苏国的列车上了。 苏明华因为长相漂亮，身上还有一股东方女子的优雅气质，却成了那些匪徒们眼中的诱.惑的原罪。 她在列车的车厢里，被好几个穷凶极恶的坏蛋给轮番糟蹋了，被从列车抬下去的时候，苏明华人事不知，昏迷不醒。 后来她在救治下醒过来了，人却好悬没有疯掉。 是同在一个病房里的朱志勇发现了割.腕自.杀的她，及时喊了医生过来，她才再一次被救回来了。 朱志勇还有病房里的另外一个病友一直在鼓励她，开解她，帮助她走出那段噩梦一般无法面对的日子。 后来，苏明华也慢慢想开了。 死了两回她都没有死成，看来是阎王爷不肯收留她，她要坚强支撑着自己活下去。 苏明华积极配合医生治疗，身体上的伤，已经慢慢恢复得差不多了。 她今日去做检查，照的是宫腔B超。 之前她一直持续出血，医生还担心她日后生育方面会有困难，好在今日的检查，让苏明华吃了一颗定心丸。 虽然她如今成了残花败柳，定下亲事的对象也未必会再要她，但苏明华还是渴望自己能做一回母亲的。 如果连生育的能力也失去了，苏明华都不知道自己奋斗的目标，活下去的意义在哪里了。 “朝伟哥，你吊瓶打完了？”苏明华笑着问朱志勇。 朱志勇睁开眼看了对方一眼，苦笑道：“都跟你说了别叫我这名字了，你怎么还老这样叫我？” 苏明华笑嘻嘻的说：“那你都忘记自己的名字了，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喂吧？ 叫你朝伟哥我看挺合适的啊，你就是长得跟港城那个梁朝伟很像啊！” 朱志勇一副无言以对的表情，看苏明华面上带着笑，寻思她这次检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恭喜你啊，你身体状况应该没问题了吧？什么时候准备出院回国？”朱志勇问道。 苏明华被问起这一茬，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了，眼底的光彩也暗淡下来。 “我......我不着急回去。 朝伟哥，你还是没能想起来你的家庭信息吗？ 我要是也走了，这病房就剩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不放心你啊！”苏明华眼巴巴的望着朱志勇，一脸关切。 朱志勇压下心口的苦涩笑着摆手，“你千万别因为我故意留下。 月是故乡明，心安是归途！ 咱们在列车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家里人肯定都着急坏了。 你不像我，没有失忆，你得为你的家里人考虑考虑，要是能出院了，就赶紧回去。” 苏明华现在有种逃避面对的心理。 朱志勇说的话她都明白，可她就是害怕回去，害怕被家人问起这段噩梦一般的经历，害怕被指指点点，被嘲笑议论...... “朝伟哥，你说的我心里有数。 你放心，我会好好想一想的。 你也别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我若是在苏国逗留，不全是因为怕留你一个人孤单，我也有自己的一些想法。”苏明华补充道。 朱志勇还想再劝她两句，可忽然想到她在列车上的遭遇，带着同理心，他多少也能理解对方的心情了。 他暗自叹息了一声，双手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脑门，迫切的希望自己能早些，再早一些想起来自己的身份。 三日后，苏国医院住院部的护士长给朱志勇和苏明华送来了最新的伤情评估证明。 朱志勇是听不懂也看不懂。 但苏明华来苏国学习前，特意找老师刻苦的学过苏语，简单的交流基本不成问题。 等护士长离开后，苏明华红着眼眶对朱志勇道：“朝伟哥，我们最多还能在医院逗留三天时间。 两张伤情评估证明我们的伤已经痊愈了，不能继续再医院待下去了。 怎么办？我们要被遣送回华国的话，你能去哪里？” 看到朱志勇神色黯然下来的模样，苏明华咬了咬唇，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要不.....要不你跟我一起回沪市吧。 反正你现在也想不起自己的身份和家人，你跟我回沪市，我认识一个老中医，他针灸很厉害的。 说不定能帮你清除颅脑内的淤血，能帮你唤起记忆来。” 正文 177当一回国际倒爷 苏明华的话让朱志勇有一瞬的意动。 他唇瓣嗫喏着，眼底有纠结矛盾的情绪在涌动。 “明华，你让我再想想，我再好好想一想！” 苏明华点点头，她没有催促他。 因为她知道，对于一个失忆的人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 此刻已经踏上了苏国国际列车的朱珠并不知道，她要是慢一点，迟一些，这一趟很可能就要白跑了。 他们已经在列车上度过了将近四天的时间了，距离苏国最终的停站点，已经越来越近。 然而，朱珠和聂磊还有宋青峰三个人，都无暇欣赏沿途风光。 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几节车厢，基本都被从华国来苏国倒货的倒爷们包揽了。 国际列车的爆炸事故在一定程度上震慑了一小部分倒爷们前来淘金的勇气，但大部分的倒爷为了钱，他们还是选择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干，还是得继续干！ 少了一些人来抢生意，那不更好？ 生意自己做，还能多挣俩卢布！ 列车马上就要靠站了，最近两次临时靠站的时间约莫有十分钟，倒爷们要想卖货，就得抓紧时间在这十分钟内把货物推销出去。 广播在车厢内响起，整个车厢又跟着躁动起来了。 整货的整货，挂货打板的忙活，一个个的都没闲着。 聂磊和宋青峰在上一站第一次跟着国际倒爷们卖货的时候，因为经验不足，俩人没能配合默契，弄得是手忙脚乱的。 好在朱珠一起帮忙，多少还能起些作用。 上一站，他们把从纺织厂和制衣厂淘弄过来的衣服和纺织品卖出去了大半，如今，聂磊那腰包里，已经团进来了一大卷的卢布了，只是还没有时间去清点。 回想起在第一站倒货的情景，概括起来就俩字：混乱。 朱珠、聂磊和宋青峰，他们真被蜂涌而至的苏国人吓到了。 货物一件件的从袋子里掏出去，钱从谁手里抓进来的，基本没看清。 苏国大爷大妈负责抢货，聂磊和宋青峰负责‘抢钱’。 聂磊目标挺明确的：“谁手上的拿的卢布多，货就卖给谁。” 基本上是聂磊从谁的手中拿了钱，宋青峰就往谁手里塞货。 朱珠则负责把衣服一件件送到宋青峰手里。 到了第二站，聂磊的意思是先把纺织品和老头衫全部卖出去，皮衣等下一站再脱手。 下一站有一个类似批发市场的地方，那里才是真正能交易倒货的黄金口岸。 “这一次不能像刚刚那么卖货了，太累，嗓子眼都喊哑了。 要是有大客能全部吃下的，便宜点全出手，下一站，咱就专心倒皮衣了，那才是大头！”聂磊说道。 “行，都听磊子你的！” 宋青峰跟着聂磊一起倒货那么长时间，还真没有一次是这样交易的。 那些苏国大爷跟大妈们，简直是吓死个人了，冲上来直接扒衣服，嘴里叽里呱啦的叫嚷着，一手扬着卢布，一手扯着货。 宋青峰第一站卖货好悬没被一位穿着布拉吉的苏国大妈连人带货一起从窗口给扒拉走，吓得他半晌没有回过神。 聂磊故意打趣他说，“苏国大妈八成是看上你了，想把你一起拐回家当上门女婿！” 宋青峰气得呸了好几口，“哥已经是名草有主的人了，谁也别惦记我！” 朱珠激动紧张的心情被这对活宝一调剂，缓和了不少。 她一直在观察，在看别人是如何交易的，她还跟同个车厢的倒爷学到了一些简单的苏语，关于买卖的报价什么的，她能简单说一点了。 聂磊夸她聪明，朱珠心花怒放的。 在她看来，聂磊才是顶顶聪明的那一个。 他也是第一次钻国际列车，也是毫无经验的愣头青，可他冷静、有洞察力，也有领导策划的能力。 列车在第二个站慢慢停下后，一大波守在列车站点等着收购货物的苏国二道贩子们再次如同潮水一般冲了上来。 宋青峰挥动着手上的衣物和纺织品，用蹩脚的苏语掺合着华国话喊道：“五十五卢布一件，全部一个价，五十五卢布一件......” 一名肥胖的苏国大妈脚步出人意料的轻盈灵活，她跑得比很多人都要快，一把扯住了宋青峰手里的衣服，喊着：“一口价，四十卢布，全包！” 宋青峰没听明白其他的，但字数他敏感，四十卢布他听出来了。 宋青峰觉得四十卢布赚少了，他喊得嗓子眼冒烟就挣这点？ “五十卢布，全给你！”聂磊说着，把剩下的货搁窗口拍了拍。 朱珠马上拿出计算机按了个五十的数字递给苏国大妈看，苏国大妈叽里呱啦的要讲价。 聂磊摆手，把货放下，直接扭头招呼其他人。 那苏国大妈也怕到时候货被别人抢走了，这些跟她来火车站点守着的，全是她的竞争者。 她费劲巴拉跑最前面，这是为了什么？ “五十卢布，全要！”苏国大妈叽里呱啦。 朱珠听到她说的话，眼神晶亮的看着聂磊，“快给她报价。” 苏国大妈紧抓着窗口装货的袋子，生怕一会儿钱给了，货没拿上，腾出一只手来，从胸口里摸出一大卷卢布递了上来。 朱珠忙把钱接上。 聂磊也顾不得等朱珠点款，就这点靠站的时间，拉锯讲讲价格，要是谈不拢，列车开走了，双方都是损失。 “把货给人家，就这样吧！”聂磊拍板。 宋青峰就松了手，苏国大妈抱着一大包货，笑着回头给他抛了个媚眼，又颠颠跑远了。 列车启动了，车厢里从热火朝天的卖货现场切换成了点款现场。 朱珠也低下了头，点清了钱款后把卢布塞进聂磊的腰包里，笑着说：“苏国大妈少给了五十卢布。” “什么？”宋青峰觉得苏国大妈真是不讲信用，怪不得抱着货走的时候，笑得跟二百五似的。 聂磊却觉得挺正常的，能两站之内把尾货全部甩出手，这就是多挣的了，还能要求再多么？ 聂磊从腰包里掏出来十几张五十块钱币值的卢布，递给了宋青峰。 宋青峰问道：“这是做什么？” “不是给你。”聂磊扬了扬下巴，示意宋青峰把钱送去给他们这节车厢的列车员。 “下一站黄金口岸，如果他能行个方便，让客人上车厢来看货，咱争取把两百件皮衣都出掉！” 正文 178黄金口岸 黄金口岸之后的下一个站点，就是他们的目的地布市了。 如果两百件皮衣能在这里一次性脱手卖出去，他们就不用背着货在这里逗留，能顺着这趟列车继续前行。 聂磊虽然年轻，但在‘人际交往’这一块儿，他比同龄人老练通达许多。 宋青峰原本就是扮演着聂磊‘小弟’的角色，听他这么说，也不迟疑了，忙猫着腰往列车车厢的连接处走去，找列车员套近乎去了。 这趟列车是从华国发往苏国的，列车员自然是华国人。 宋青峰又是香烟又是卢布的，人家列车员本来也就拿几个工资，能额外从宋青峰这里拿一笔，也得给人行行方便不是？ “行，一会儿靠站了，你带着货往前面走两个车厢去。 那边上一站基本走空了，有位置，更宽敞一些！”列车员压低声音跟宋青峰说。 宋青峰当即眼神都亮了，忙道了谢，乐颠颠的猫腰回来，压低声音把列车员说的话转述给聂磊和朱珠听。 聂磊抿唇一笑，觉得那点钱给得真特么值！ “行，那就按着列车员的意思，等会儿峰子你把箱子先拉过去，别弄出太大动静。”聂磊嘱咐道。 宋青峰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朱珠也是双眼亮晶晶的，寻思着一会儿到站了要怎么推销皮衣。 车厢短暂的恢复了平静。 倒爷们一路折腾，这会儿也是身心俱疲的。 能瞅着空档自然要先合眼休息上一会儿。 下一站可是真正倒货的黄金站点，他们有的人在前面两站不舍得甩货，很大部分原因是苏国的大买家都聚集在黄金口岸这一站，这里才是大头。 聂磊伸手搂住了朱珠的一边肩膀，让她可以更舒服的靠在自己肩膀上。 “先闭上眼睛眯一会儿。”聂磊轻声哄着她，又帮她掖了掖身上的棉大衣，低声询问：“冷不冷？” 朱珠摇头：“不冷，这棉大衣挺暖和的。” 朱珠从家里是带着厚外套和棉袜出门的，可是她生活的地方地处南方，虽然冬天湿冷，可到底是不能跟北方相比的。 朱珠御寒的衣物聂磊觉得太薄了些，他们下了飞机之后，聂磊就带着朱珠去了趟京都市的百货大楼。 聂磊给朱珠添置了厚实的棉服外套、棉裤、棉鞋，就连围脖帽子和手套，都给考虑到了。 朱珠暗自感叹他的细心周到，心里对聂磊的好感值又默默地上升了好几度。 朱珠也确实是有些疲累了，靠在聂磊身上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聂磊轻声唤醒了她。 朱珠睁开惺忪地睡眼，梦呓似的低低呢喃一句：“到站了？” “还有十几分钟，我们可以准备一下，先过去。”聂磊说。 朱珠嗯了一声，坐直身子，从聂磊手上接过一只水壶，用杯盖接水喝了几口润润喉。 这会儿车厢里已经陆续有人开始准备起来了。 朱珠和聂磊二人刚起身，隔壁一个卖玩具的中年男人伸手拉了聂磊一下。 聂磊警觉的回头看他一眼。 卖玩具那倒爷怯怯收回手，露出一脸和善的笑意，开口道：“小兄弟，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 就是......呵呵，咱都是华国人，出门在外守望相助嘛。 我之前就看你有一小兄弟找列车员那啥去了。 呵呵，我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跟朋友出来干这个，经验不足，看兄弟你挺厉害的，能不能带一带我？” 聂磊上下打量对方几眼。 他对这人多少有些印象的。 这个人是从热河上车的，上车那会儿估计是买不到票，就一路站着，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拿着报纸垫在座位底下，钻进去睡觉。 聂磊原本是想要买卧铺的，可他们没能提前预定，别说卧铺了，就是硬座都差点儿没赶上。 跟这么多的倒爷们挤在一节车厢里，那各种味儿乱窜的，聂磊都忍不住有些心疼自己的娇娇小媳妇儿。 开口请比自己年纪小那么多的小伙子带一带自己，中年倒爷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他颠了颠自己手上的两只蛇皮袋，低声说：“前面两站我一件都没能卖出去。 这一趟要是不能把这些玩意儿都卖完，我回去就得拉饥荒了！” 聂磊也不是圣父，不可能因为对方这些说辞就帮忙卖货。 但这人刚刚有一句话说动了他，同是华国人，出门在外，要是能帮一把就搭把手，守望相助，不能互相看死。 他只是淡淡的说道：“你自己的生意，要怎么做，还得你自个儿学着来，我们没有义务帮助你。 至于你想去哪节车厢卖货，那是你的自由！” 中年倒爷也是聪明人，不聪明他就不可能学别人钻国际列车跑到苏国来。 他听明白了聂磊的话，咧嘴笑了笑，只是他这估摸着是好几日没刷牙了，那口牙埋汰的，简直没眼看。 聂磊皱着眉头提醒他一句：“卖货前你去列车卫生间把你牙洗洗，你这样一张口，老毛子都不敢靠近你！” 中年倒爷老脸一红，忙点头称是。 内心寻思，难道前面两站，就是他这牙太脏了才没人来买他的货？ 中年倒爷越琢磨越觉得可能是这个原因。 要不然明明有人看他手上的小玩意儿挺喜欢的，可后面愣是不上前，这就明摆着了！ 得了聂磊的指点，中年倒爷马上就行动起来了。 他提溜着两只蛇皮袋去了趟卫生间，先用手捂着嘴呵气，再细细一闻，自己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现在是顾不得水太凉牙齿受不住了，在水龙头捧着水往嘴里灌，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将那口牙用手指搓了一遍。 聂磊和朱珠到了另外一节车厢的时候，宋青峰将五件小牛皮的样衣全部挂上来了。 衣架还是找列车员借的。 “磊子，嫂子，你们看，挂起来真不错吧？” 宋青峰瞧着那抛光埕亮皮质细腻的皮衣夹克，忍不住都有点动心了，想给自己留一件。 朱珠也觉得很不错，但她觉得挂四件就够了，直接将另一件挂着的样衣收了起来。 “嫂子，你这是......” 聂磊却跟朱珠心有灵犀似的，一下明白了她的用意，扬唇对宋青峰说：“就听你嫂子的！” 正文 179打响最后一炮 朱珠和聂磊彼此看了对方一眼，相视一笑。 宋青峰没弄明白，但聂磊怎么说，他就怎么听呗。 朱珠将那件小牛皮的夹克重新包装好放回箱子里去。 她刚刚特意在袋子上做了记号，一会儿她要做戏给老毛子看，就拿这一件来抽检。 倒卖皮衣这一场，才是大头，也是考验她演技的时候了。 就在列车广播提醒乘客五分钟后列车就要进站的时候，刚刚那名中年倒爷提着两只蛇皮袋进车厢来了。 宋青峰一脸纳闷的望着他，没好气的说：“你谁呀？” 聂磊轻咳了一声，唤了声‘峰子’，示意他不要为难人家。 中年倒爷堆着一脸笑，上前依次跟朱珠他们打招呼，开口做了自我介绍： “三位同志你们好，我叫郭益民，辽省的，第一次钻国际列车干倒爷，多多指教！” 聂磊轻轻点了下头，自报姓名：“聂磊。” 宋青峰见状也主动报上大名：“我叫宋青峰。” 朱珠她则是含笑跟对方点了点头，没告诉人家她的姓名。 郭益民看了眼挂在行李架上的皮衣，眼睛都亮了。 “三位这次倒的是皮衣啊？ 哎呀，这个可挣钱了，这本钱就得不老少吧？” 聂磊嗯了声，才刚认识，不可能什么话都跟人家说。 宋青峰则是好奇的反问郭益民：“那你倒卖的是啥东西？” 郭益民立马打开一只蛇皮袋，将里面的东西展示给几人看。 宋青峰看到玩具小汽车，硅胶制作的芭比娃娃什么的，就忍不住嘴角直抽抽。 “你这大老远的钻国际列车，就卖这玩意儿？” 宋青峰用一副‘你脑袋被门板夹了’的表情看着郭益民。 郭益民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说：“我没啥经验，问了朋友苏国缺啥东西。 我那朋友说，棉纺物资是倒爷们的首选。 我寻思着要所有倒爷都倒这些，我这没经验的，哪有什么竞争力？ 我就问玩具这些东西苏国有没有生产，我朋友说小玩意儿他们不稀的做，都是进口的，我就想着倒些玩具试一试。” 聂磊认同的点点头，笑道：“你这思路没错的。 都有的东西，你要是没经验，嘴皮子不利索，想不被压价，想挣多点卢布，怕是不容易。 你倒腾玩具，倒也算是另辟蹊径，可以尝试。” 郭益民听了聂磊这话，就忍不住高兴的咧嘴笑。 “聂磊兄弟，有你这话，我就安心多了。 我也不是全都卖这些小孩儿的玩具，老毛子喜欢的‘玩具’我也有。” 说完这话，郭益民还冲聂磊和宋青峰眨眨眼。 聂磊和宋青峰这俩愣头青没多想，倒是朱珠这个带着后世灵魂的老阿姨，思绪一偏，想到了那啥成人.玩具上面去了。 她脸色一阵古怪，耳尖微微泛红。 倒是宋青峰一脸好奇的追着郭益民问：“啥玩具是老毛子喜欢的啊，拿出来瞧瞧！” 朱珠真怕这个郭益民拿出来什么‘伤眼睛’的玩具，正寻思着要不要避一避的时候，宋青峰惊呼了一声，把她吓了一跳。 朱珠立马背过身去，用手捂住了眼。 聂磊也看见了宋青峰手里的东西，忍不住惊奇，可他察觉到了朱珠的异样，第一时间自然是先去关心自个儿媳妇儿去了。 “珠珠，怎么了？吓到了？ 郭同志说了那是‘玩具’，是假的！”聂磊轻笑道。 朱珠还是不敢回头去看，她怕尴尬啊！ “嫂子，你别怕，这就是仿真的，还别说，跟真的似的！”宋青峰将手中的‘玩具’抛了抛，冲着朱珠的方向道。 朱珠慢慢把手放下来，她隐隐觉得，宋青峰能这么说，应该不是她想的那种‘玩具’。 “真吓到了？”聂磊忍俊不禁，伸手刮了刮朱珠的鼻子，让宋青峰把东西拿过来。 宋青峰在空中一抛，聂磊伸手稳稳接住。 朱珠慢慢回头，映入眼帘的是聂磊匀称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掌，而在他的掌心上面，是一把黑色的‘手.抢’。 当然，这把手抢是仿真的。 朱珠脸色微微泛红，为自己刚刚脑中一闪而过的黄色废料感到羞耻。 聂磊并没有读心术，自然不可能知道朱珠这一刻的心情。 他将玩具枪拿在手心里颠了颠，递给朱珠把玩。 “挺像那么一回事的，没准，还真有市场！” 郭益民一听忍不住激动了一下，“是吧？聂磊兄弟你这话给我一颗定心丸了！” 宋青峰着实是挺喜欢这玩具枪的，对郭益民说：“要不你卖两把给我们呗，就当时给你开门红了！” 聂磊也觉得宋青峰这提议不错。 这玩具枪其实是打火机，他在华国自然不可能用这玩意儿来点烟，可这会儿不是在苏国么？ 人生地不熟的，身上带个这玩具仿真抢，估计能唬一唬人。 郭益民没有不同意的，还说两把玩具抢不算什么，送聂磊和宋青峰玩都没问题。 聂磊自然不会白要对方的东西，坚持要给钱。 郭益民意思意思的，折合华币收了三十块钱。 两把三十块，这不便宜，但确实做得很好，外壳太像了，聂磊还是觉得挺值的。 随着列车停站，后面两节车厢的倒爷们再次躁动起来，吆喝声，叫卖声，喊话声，此起彼伏。 朱珠也紧忙收拾好心情，准备打响最后一炮，争取一次性把两百件皮衣都卖出去。 聂磊和宋青峰准备下车寻找目标客户，他们已经商量好，各带一件样品下车，谈生意的话，最好能把客户带上列车来。 朱珠叮嘱聂磊和宋青峰二人小心，她自己，现在先守着‘大本营’。 郭益民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跟着聂磊和宋青峰下车推销，还是等着顾客上车厢来。 朱珠见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犹豫不觉，想了想还是对他说：“你学聂磊他们俩，带着样品下去吧，有意向客户最好带上来。 你的货，我帮你盯着。” 郭益民冲着朱珠感激一笑，忙用一只小袋装上一些样品，跟在宋青峰身后出了车厢了。 站台上乌泱泱的全是人。 有从列车上下去兜售货物的倒爷，也有等待在这里准备大批收购的苏国商贩。 聂磊深邃而锐利的眼眸从一个个苏国商贩身上扫过，他要从中挑选出最有可能吃下一整批皮衣的实力大客。 正文 180高价坑毛子 在乌泱泱的人群中，聂磊扫视到了三个人的身影。 这三个人，并没有像其他苏国商贩那样着急去抢购倒爷们手中的商品。 他们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不时往列车的车厢看了看。 聂磊的目光从几人的衣着穿戴上划过，逆着人流，往三人所在的方向去了...... 朱珠将剩下的两件皮衣样板挂在了车窗口，外面的人是能瞧见的。 陆续有人站在车窗外询问价钱，朱珠用计算器打了1800的数字报价。 这是华币折合成卢布的报价，一件皮衣，她的底价是以华币一百五十元出货，这价钱如果是真的小牛皮来说，是挺便宜的了。 虽然她有一百九十五件是假的，可你自个儿不能心虚不能没底气。 有听了报价觉得太贵的苏国商贩摇摇头走人，也有人听了意动，却还想着压价的在反复跟朱珠磨价钱。 朱珠拒绝单卖的，她这货一件一件卖就泄底了，最少也要几十件起订。 她手上有样品给人看，把五件样品拆分成几次随大货卖出去没问题，但零售可就不好操作了。 第一单有人要跟朱珠买十件，朱珠其实有些心动了，但她还是忍住了诱惑，用手指比划着，再加上不太熟练的苏语磕磕巴巴的说出一串话。 “三十件，最低三十件才能这个价！” 朱珠说完，把挂起来打板的皮衣拿下来，送出去一只袖管给白头发的苏国商贩看，让他仔细瞅瞅，还竖着大拇指表示，绝对的坚货！ 苏国商贩用手仔细捏了捏皮衣，确定这是牛皮的好货，可他还是有点愁啊。 他是真想买货，可他资金没那么雄厚呀！ “二十件，我要二十件，卖不卖？”白头发的老毛子叽里呱啦的比划着。 朱珠纠结着。 恰在此时，聂磊带着三个苏国商贩过来了。 他隔着窗口朝朱珠喊了一声，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这几位有戏，能谈成的话，全包不是问题！”聂磊先给朱珠透了口风。 朱珠眼底也迸发出光彩，笑着应下，随即用英语对窗口还在磨叽的白毛商贩道：“你也上车厢来。” 那白毛苏国商贩虽然不会讲太多英语，但简单的他能听懂，于是就麻溜跟在了聂磊身后，钻上了列车车厢。 聂磊笑着向带来的客户介绍朱珠，又把三位财神爷依次介绍给朱珠认识。 三个人难得看见像朱珠这般漂亮的东方姑娘，都很热情的要上前跟朱珠抱一抱，贴贴脸。 然而朱珠却笑着伸出手，只以东方的握手礼与三人打交道。 聂磊为了避免他们再借着礼仪占自己媳妇儿便宜，便把手上的皮衣给其中一名金发毛子看，另外又从架子上拿出来一件给另一个棕色头发的老毛子。 方才跟朱珠谈过价格的白毛汉子认出了自己的‘竞争者’了。 他从前所在的批发市场的老大，就是这三位了，合伙开的商铺，把他们这些小商贩挤兑得都快没地儿做生意了。 不过现在白毛换了城市，不跟他们在一起了，倒也不怕他们。 就是昔日的竞争对手在一个车厢里见了面，难免都有几分的不自在，同时又觉得彼此挺有品味。 金毛看了看样品后对棕毛汉子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 朱珠和聂磊都没听懂，倒是那白毛的听清楚了。 他挺生气的，明明是他第一个看中了货物，这三个无耻的，居然想要包圆了，再高价批发给下面的二道贩子。 但他现在也只能用商量的语气主动找金毛谈一谈了。 朱珠就看到白毛跟金毛和棕毛几个聊起来，不知道几人到底说了啥，片刻后，就哈哈大笑着又是拍大腿又是拍对方肩膀的。 等他们三人似乎都说完了，朱珠就拿着计算器打了1800的价格给他们看。 几个人觉得这价格挺合适的，点点头。 朱珠为他们竖起了大拇指，要是能说苏语，她会不吝赞美的夸他们一句‘豪爽’、‘大气’。 白毛立马要求要二十件，并且表示，他们同意了分他二十件。 说完，他从包里拿出一卷一卷的卢布，想要马上点款付给朱珠。 另外三个毛子起身要去检查箱子里的大货，朱珠心口一提，忙挤过去，笑盈盈的说：“我来忙你们。” 她状似随意的一抽，实则是把之前的那件做个记号的皮衣抽了出来。 抽出来后她直接递给他们看。 三个毛子也是挺实诚的，见朱珠没再抽多两件，也没要求，三人就仔细检查了刚拿出来的货，不住点头。 朱珠笑着把拉链纽扣等配件都夸了一边，特别是在他们检验皮质的时候，故意演得像是用了很大劲儿在扯，牛皮仍然坚韧的样子。 朱珠演技是过关的，几个老毛子都觉得货很好，非常满意，还示意朱珠小点力，别把他们要得皮衣给扯变变形了。 接下来就是点货过账的问题了。 白毛那位直接拿出自己带来的装货的袋子数了二十件皮衣装进去，卢布点清楚后，背着货下车去了。 朱珠和聂磊把剩下的皮衣当着几个毛子的面点了一遍，加上样品，就只有一百七十九件。 “还有一件在宋青峰的手里，这会儿人还没回来呢！”朱珠想了起来。 “算了，那件就留给峰子吧！”聂磊说道。 朱珠点了点头，也作主从挂板的小牛皮样衣中抽出来一件聂磊的码数，留下来给自己对象，剩下的，一百七十八件，全部卖给了金毛他们。 金毛几个还觉得东方姑娘太温柔了，对自己的对象实在是好。 虽然语言不通，可他们还是对着聂磊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夸赞朱珠的话。 朱珠红着脸，只求他们回头发现那皮衣是猪皮的，轻点喷，别把她骂个狗血淋头就行！ 金毛付给聂磊和朱珠他们的货款，全部是美金。 这倒是比卢布要好清点了，卢布币值太小，他们收了货款，也实在是不好藏身上，美金更好，方便携带。 朱珠和聂磊刚把美金都点好准备收起来时，宋青峰带着两个苏国毛子过来了。 “磊子，我找到客户了，赶紧的......” 正文 181抵达布市 宋青峰带上车厢的两个毛子好巧也是金毛的熟人。 几个人见了面相视彼此一眼，而后，就是一阵叽里呱啦。 朱珠虽然一句都听不懂，但她基本能猜到意气风发的金毛对熟人说了什么。 嗨，无非就是抱歉了老友，你们晚来一步，货我们包圆了！ 另外两个毛子一脸遗憾，金毛就指着装好的箱子又说了一串话。 两个人笑呵呵用拳头跟金毛撞击了一下，相约着一起下了车厢。 临下列车前，金毛还回过头来，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朝朱珠喊话：“很高兴认识你，美丽的东方姑娘！” 朱珠这会儿也微笑着，像带着一张假面具一般，朝金毛他们挥挥手，心想着你到时候别后悔认识我就行！ 等几个毛子都走后，宋青峰还一脸懵逼的看着聂磊和朱珠，张张嘴，不敢置信的问道：“都......都卖了？” 聂磊笑着上前一步搂住了朱珠的肩膀，微扬着下巴傲娇道：“卖了，你嫂子卖的！” 朱珠汗颜，害羞的用手捂住脸，坚决不肯一个人领功劳。 “是我们俩一起卖的！” 宋青峰佩服得五体投地，想要举手投降，结果发现自己手上还拿着一件皮衣。 “哎呀，我这儿还有一件没卖出去呢，我找他们......” “峰子，这件你留着吧，你嫂子说给你的。”聂磊拦着宋青峰。 他现在对宋青峰说‘你嫂子’这仨字，是越说越顺溜了。 宋青峰其实也喜欢这皮衣喜欢的紧，聂磊说是朱珠发话的，他就笑呵呵的给自个儿留下了。 “那磊子你自个儿有没有？”宋青峰他是觉得自己皮衣没帮着卖一件，反而还得了便宜，有些不好意思。 要是聂磊没有，他这件就要让给聂磊穿了。 聂磊哪能不清楚他的心思，将放在座椅上的黑色皮衣拿起来晃了晃，“有，你嫂子给我留了一件！” “嗯，磊子你穿这件，指定特酷！”宋青峰由衷的说道。 朱珠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三个人在这一站一次性的把皮衣出掉后，都有种一身轻松的感觉。 朱珠问聂磊，什么时候列车会重新启动。 聂磊看了眼表盘的时间，说道：“这一站停二十分钟，还有三分钟左右就要发车了。” 宋青峰巴不得赶紧走，毕竟他们刚卖了一百九十五件的假货出去，要是老毛子们半道就拆开看货，他们不得找回来啊？ “对了，那位郭益民怎么还没回来？”朱珠答应帮人家看着货的，可列车马上就要开了，他再不回来，可怎么办好？ 宋青峰刚推销皮衣的时候就见着了郭益民。 大家都是语言不通的，交流全靠比划和计算器。 宋青峰说：“他搭上了一个苏国商贩，谈得估计还行吧，怎么，他货没拿下去？” “全在车厢里呢，他再不回来，一会儿上不了车了！”朱珠都忍不住替对方着急。 聂磊站在车厢窗口往外张望，试图找到郭益民的身影。 正好这时候，站台的铃声响起来了，广播开始通知，列车马上就要启动出站，让旅客们携带好行李尽快上车。 郭益民正跟老毛连比划带猜的写好了各种玩具的数量，听到铃声，他脸色一下就变了。 “我的货还在车上呢！”郭益民站起身来，对身边的老毛子说：“我去拿货下车，你等着哈，马上就来！” 老毛子一头雾水的，他完全不明白郭益民的意思，但他瞧出来对方很着急，很紧张。 郭益民怕好不容易谈下来的客户跑了，跑了两步又折回来，拍了拍老毛子的胳膊，喘着气说道：“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郭益民刚刚也想好了，他的货不去下一站卖了，这里有这么多的苏国商贩，他就搁这儿卖货。 把货卖出去了，他就地买一张回华国的车票，跟车返程。 郭益民咬着牙憋着一口气往列车的方向跑。 聂磊和宋青峰早就帮他把两包货挪到车厢出口了。 郭益民从他们二人手中接过货，一脸感激的说道：“聂磊兄弟，青峰兄弟，感谢你们了，我就搁这儿卖货了，不去下一站，你们呢？” “我们皮衣都卖完了，下一站是去找个朋友。”聂磊说。 郭益民掏了掏耳朵，着实不敢相信就这短短二十分钟的时间，聂磊他们居然就把一批皮衣卖出去了，这也太牛了！ “你们是这个！”郭益民竖起了大拇指。 眼看着列车缓缓启动了，聂磊朝郭益民挥了挥手，认识一场，还是忍不住提醒了对方一句：“注意安全，货卖完了，尽快把钱换了，回国去！” “嗳，我晓得了！”郭益民还提着两包货，不能跟着列车跑，就站在原地朝聂磊他们摆手。 等列车速度提上来后，聂磊和宋青峰才回到车厢里来。 朱珠走上前，主动伸出手，环腰抱住了聂磊。 这是聂磊没有想到的，他的身子微微僵了一瞬，脸上随即绽放出笑意，伸手圈住了朱珠的身体，将她用力的抱紧。 宋青峰：“......”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要一路被塞狗粮？！ 哎，他还是去车厢连接处抽根烟缓一缓好了。 赚了钱，朱珠决定要请聂磊和宋青峰吃一顿大餐好好犒劳一下彼此。 于是下午五点半，他们三人就去了列车餐车，点了好几个硬菜，身心轻松的享受了这些日子以来最满足、吃的最好的一顿饭。 当天晚上七点半左右，列车抵达了布市。 朱珠、聂磊还有宋青峰三个人，先后下了列车，站在了这片曾经属于华国的土地上，带着探究和好奇的目光扫视着四周。 “天色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吧。”聂磊说。 他们身上都揣着巨款，不能这样在人生地不熟的街头晃悠，得先尽快找个宾馆住下来。 金毛他们付的是美金，币值大，反倒好携带一些。 卢布的话，聂磊的意思是留下一些作为目前他们几人在布市的开销，其余的，全部兑换成美金。 至于美金，他们肯定是要带回华国去银行兑换的，银行那边也是需要外汇储备的，毕竟目前全球通用的纸币，就只有美金。 正文 182入住酒店 布市在一百多年前住着都是汉人，后来因为历史问题，更改了管辖权，时光蹁跹，曾经的痕迹也早已在岁月的长河里消失殆尽了。 如今他们目之所及，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华国人民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影子，只有那陌生的苏国标语，以及那身高体壮的苏国行人。 宋青峰是两眼都透着茫然，语言不通，再加上陌生的环境，让他有种本能的畏惧心理。 朱珠前世是演员，去陌生的环境拍戏，去国外参加各种电影节，大阵仗还是见过不少的。 她看起来比宋青峰镇定不少。 聂磊牵着她的手提着一只行李箱往前走，朱珠就小声的跟他说：“列车站点附近应该有宾馆之类的场所。 就是这样的地方，肯定人迹复杂，我们需要加倍小心才是。” 聂磊握紧了朱珠的手，心里掩不住对自己媳妇儿的欣赏和赞叹，他眸中噙着浅浅的笑意，温柔道：“嗯，你说的对。 我的想法是，直接住到医院附近去。 这会儿有些晚了，我们找到了落脚点就先住下，明日一早，我们就过去医院。” 朱珠认同的点了点头。 聂磊就带着朱珠来到了路边的一间报刊亭，用英语交流，买下了一份布市的地图。 医院上面是有标记的，聂磊用笔圈了出来，在路边拦下了一辆的士。 苏国是工业大国，路上的汽车肉眼可见的比华国的要多一些。 聂磊打开车门让朱珠先坐了上去，自己拿着地图，指着上面的位置告诉司机他们要去的目的地。 司机点点头，嘴里叽里呱啦说着什么，聂磊也很汗颜，没听懂。 司机勉强能说几句英语，但也是磕磕巴巴的，不流利，但这已经让人很惊喜了。 聂磊上车后，便放慢语速，问他医院附近是否有宾馆酒店这样的地方。 司机搜索了一下脑中匮乏的词汇，终于理解了酒店这个英语单词的意思，忙说了声‘YES’。 聂磊这下放心了，用英语连比划带讲的，让司机先送他们过去酒店。 司机嘴上应着‘OK’，脚上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咻一下就窜了出去。 宋青峰抓着车顶上的扶手，连连翻了几个白眼，嘴里吐槽道：“这老毛子开车也太野了吧？ 这速度，当地交通管理员不查的啊？” “苏国地广人少，这两年来布市倒货的人多了看着才有些人气。 往前面几年，路上的车和行人，都是很少的，他们开车快，属于常态。”聂磊说道。 宋青峰看着自个儿兄弟的眼神透着钦佩，笑呵呵道：“我说磊子，你去的那地儿不是南洋么？ 怎么连苏国这边的情况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聂磊好笑的瞪宋青峰一眼，“我这还叫清楚么？眼前这样的情况，不是明摆着的么？ 咱这次是来得匆忙了，要是早些定下计划，我就报个速成班学几天苏语，也不至于跟哑巴似的，连话都说不利索。” “也是，你要想学，啥语言学不会？苏语又算得了什么？”宋青峰奉承着。 聂磊摆手让他别给自己戴什么高帽。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虽然高考成绩不错，可并不代表他就真的样样精通手到擒来。 朱珠却是对他信心满满，她相信聂磊只要用心去学，以他的学习能力和语言天赋，攻克苏语不是什么难题。 面对着自个儿媳妇儿投过来的那亮晶晶的眼神，聂磊忍不住挺拔了坐姿，心里想着，不能让朱珠失望，等回国了，他有空就真的好好学一学苏语。 苏国司机很快就把他们拉到了布市医院附近的一家酒店。 聂磊付了车钱后，向司机道了谢，牵着朱珠的手推开酒店的门往大堂走。 酒店并不豪华，环境比华国城镇上面的招待所好上一丢丢。 聂磊来到了大堂，用英语要求开两间房。 前台的接待是一名金发碧眼的苏国姑娘，皮肤是冷白皮，高鼻梁大眼睛，很漂亮。 这姑娘会讲英语，这让聂磊大大松了一口气，总算能无障碍沟通了。 房间在二楼，聂磊交了押金领了房卡后，就带着朱珠和聂磊直接上楼去了。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聂磊先送了朱珠去她的房间。 朱珠上辈子养成了一个进酒店就先全面检查的好习惯。 所以，到了房间后，她没有第一时间就往床上躺，而是里里外外认真的查看了一遍。 窗帘两边、床底下、衣柜里、洗漱的卫生间，全部检查没有任何问题后，她才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在列车上待了将近五天的时间，她除了刷牙洗脸，身上衣服都没换过，今晚无论如何都是要洗头洗澡，好好休息休息的。 “天气有些冷，你要洗头吗？”聂磊看朱珠把扎成丸子一样的长头发放了下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 虽然几天没有洗头了，可天气冷，朱珠的长发并没有油光，反而因为长时间的团着，发丝自然蜷曲散落在肩上，衬着她巴掌大的小脸，给人一种慵懒散漫的气息。 朱珠随意的用手顺着头发，嗯了声应道：“太多天没洗了，我觉得不舒服。 你也回去洗吧，这会儿不早了，洗漱后，你就赶紧睡一觉补补眠！” 聂磊嗯了声，起身却是走到朱珠跟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两人目光相对，彼此的瞳孔里映着对方的倒影。 少女在灯光下，慵懒迷离，还带着几分可爱俏皮。 聂磊不自觉就被勾了心弦，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没忍住，低下头亲吻了她。 朱珠条件反射的闭上了双眼，两只手紧紧的攥着聂磊的衣服。 聂磊的吻开始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后来，一点一点长驱直入，变得霸道起来...... 朱珠闭着双眼，脑子里一片晕晕乎乎的，全程都被聂磊带着节奏走。 直到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被聂磊给吞咽下去的时候，终于有些承受不住轻推了一下他。 PS:抱歉，这张因为细节问题被锁了，改了几次，含糊了描写，大家理解下，哎~ 正文 183清醒点，把持住 聂磊被朱珠‘扫地出门’了。 朱珠将门关上的那一刹，背靠在门板上，双手贴着烧红的脸颊，抿着微微肿痛的唇瓣，无声笑了。 刚刚他们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彼此的气息不稳，可聂磊那双深邃动人的眼睛看着她的样子，有种勾魂摄魄的魅惑。 朱珠在那一刹，心跳急速跳动，有种自己快要‘没了’的感觉。 作为影后的朱珠，前世在娱乐圈‘阅.人’无数，跟她合作过对手戏的男演员，不乏大腕男神。 可朱珠在他们身上从来没有感受到所谓的溢出荧幕的*张力，而聂磊身上，却有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性.感。 明明他才二十一岁，年轻、稚嫩，也没有所谓的经验之谈，可偏偏就是有种该死的魅力，让朱珠靠近之后，忍不住就要被他吸引。 朱珠知道，这趟苏国之旅，她和聂磊的感情可能会升温，会往前更进一步。 可她没有想到，她的心，会沦陷得这样快。 “唔......清醒点，把持住！”朱珠自己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提醒着自己这一趟来的目的。 等情绪调节过来后，朱珠就紧忙抓紧时间去洗手间洗漱。 苏国的天气本身就比华国要冷得多，再加上早晚温差大，很多人十天半个月不洗澡都是正常的。 宋青峰没朱珠那么爱干净，他甫一回到房间，就脱了外衣裤，连脸都不洗就钻进了被窝里睡觉去了。 聂磊带着甜蜜蜜的心情回到他和宋青峰房间里，看到他就这样睡下了，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你不去洗洗？” 宋青峰闭着眼睛嘟囔一句：“洗什么洗？多晚了，瞎爱干净！” 聂磊觉得宋青峰找不到对象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不勉强宋青峰起来洗澡，但他自个儿，却是一定要保持干爽整洁的，不然，他媳妇儿嫌弃他身上味儿大，不让他靠近怎么办？ 聂磊也是行动派，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从头到脚给洗干净了。 只是他裹着浴巾出来外面穿衣裳的时候，忍不住想到了朱珠那边。 她洗头了，这天气要是不赶紧将头发搽干，很容易感冒的。 聂磊想着，将外面的大衣套上后，顺手又把装钱的袋子一并提上，重新往朱珠的房间去了。 朱珠刚洗完头洗完澡出来，正坐在床边擦拭着头发。 骤然听到敲门声，她还吓了一跳。 “谁呀？”朱珠走到房门边上，试探着问了一句。 朱珠这会儿也没想到聂磊会再过来的，所以，对于外面敲门的人，她的警觉性和防备心理还是很高的。 “珠珠，是我！” 朱珠松了一口气，打开房门，聂磊飞快地钻了进来。 “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朱珠语气里透着抹紧张。 聂磊知道他之前没克制住，有些吓着了朱珠，所以他忙解释道：“别怕，我不会干坏事的。 我就是想着你洗了头，头发湿湿的容易着凉，过来帮你擦头发。” 朱珠笑起来，听他这么说就顺手把毛巾递给了聂磊。 聂磊把外衣和包一并扔到椅子上，真的认真给朱珠擦起了头发。 朱珠的发质柔软顺滑，聂磊都不敢太用力擦，生怕不小心就把她的发丝给扯断了。 他一边用手劲儿压着毛巾，一边跟朱珠说：“明天咱们要去医院找叔叔，钱都得随身携带着，不能放在酒店房间里。” 朱珠嗯了声，她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几千块钱的美金在后世不是什么大数目，但在八十年代，真的是挺大一笔巨款了。 这还是朱珠第一次跟聂磊和宋青峰合作投机赚到的一笔快钱，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把钱分成几个地方藏吧，把钱垫在棉鞋里头当鞋垫子踩着也行，或者，我一会儿在秋衣上缝俩口袋。”朱珠说。 聂磊笑着说不用太麻烦。 他和宋青峰做生意积累了一定的经验，这一趟出门，他们俩把特制的腰封也都一并带上了。 聂磊起身将腰封递给朱珠看。 朱珠就看到腰封里头藏着暗格，她和聂磊将美金分成几部分，全部都一卷一卷的团起来，小心翼翼的塞进了特制的腰封里。 这个腰封是贴身扣在里衣外面的，钱就塞在腰封夹层里，比起缝在衣服里或者踩在脚底，确实比较稳妥些。 聂磊将美金全部藏进去后，将腰封往腰上一扣，套上毛衣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你们俩当初是怎么想到的？有这个腰封确实方便！”朱珠忍不住夸了一句。 聂磊说：“开始是因为长途开车一直坐着，腰背不太舒服，后面就找人定做了两条腰封。 你也知道，现在道路管制方面还存在着一些安全隐患，我便让人在腰封里加夹层。 不过这也藏不了太多钱，藏多了，就容易被看出来。” 朱珠点点头。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聂磊的手指就有一下没一下的穿过朱珠的发丝，轻轻的拨动着，这样，也是为了头发能快些晾干。 聂磊大概不知道，在一个人疲累的时候，他这样的动作，会让人多么的舒服。 朱珠感觉自己像是置身在SPA馆，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放松，眼睛慢慢就闭上了。 聂磊说着说着，发现朱珠没有回应自己，低头一看，发现她居然已经睡着了。 看着她眼下浅浅的青影，聂磊知道她这阵子真的是累着了，有些心疼。 虽然头发还没有彻底干透，可聂磊已经舍不得叫醒朱珠了。 他搂着她，轻轻靠在床头，伸手拉过被子盖在朱珠身上，让她的头枕在自己大腿上，伸手将丢在一旁的毛巾捡起来，继续给她揉头发。 宋青峰是睡到后半夜的时候，被尿憋醒的。 他睁开迷蒙的睡眼，发现房间的灯还亮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都几点了，磊子你还没洗完呐？”宋青峰嘟喃着，眯着眼看了眼墙面的时钟，发现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宋青峰看向边上另一张床，发现被褥还整齐叠放着，再去厕所看了看，都没发现聂磊的身影。 他打了个呵欠，一边放水一边喃喃自语：“这家伙，跑哪儿去了？” 冲了厕所开了门出来，宋青峰被凉意一激，瞌睡都跑不见了。 “好家伙，磊子这是不是太猛了点？ 朱珠同志才十八岁，你丫也太猴急了吧，真下得去手！” 正文 184共处一室 朱珠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枕在聂磊的腿上，也是吓了一跳。 聂磊仍然保持着昨晚的姿势，靠坐在床屏上，身上反套着一件棉衣。 朱珠心疼坏了，问他是不是傻？ 聂磊伸了伸腰，扭了扭脖子，笑道：“还好，除了腿有点麻，其他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在国际列车上坐了四五天，都已经适应了！” 朱珠知道他一整晚都在身边陪着她，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怕她在异国他乡会不适应，会害怕。 有些话不需要说出口，朱珠都懂。 她心里是有感动的，漂亮的杏眼里闪着微光，凑过去，在聂磊脸颊上亲了一口。 “谢谢你！” 聂磊顺势拥住了朱珠的腰肢，也在她的下颚上亲了一口。 两个彼此吸引着对方的年轻男女，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清晨，不发生点什么，好像都有点说不过去。 不过，再炽烈的情感，也不能越过内心那道自我约束的道德防线。 聂磊不像朱珠，芯子里是后世的灵魂，他是实实在在的属于这个时代里的人，其实骨子里是一个很传统的大男孩。 在两个人没有结婚之前，他知道自己再怎么渴望，也不应该越过雷池半步。 有些时候，越是喜欢一个人，就越要珍而重之的对待。 聂磊不舍得占着‘对象’的名分，就让冲动支配了自己的行为，肆意而随便的在朱珠还迷糊的时候就‘欺负’了她。 表白是为了表达心意而不是索取关系。 他的女孩儿很好，聂磊很珍惜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那种因为一个人而想要成为更好的自己的感觉，就像人类想要航天，想要征服星辰大海一样美妙！ 在酒店餐厅里吃早餐的时候，宋青峰探究的眼神时不时落在聂磊和朱珠身上。 朱珠发现了，她有点尴尬。 虽然她和聂磊没有越界，但两个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共度一夜，这是事实。 她虽然不心虚，但也着实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假装没看见，用刀叉把大列巴面包切成片，就着牛奶吃了起来。 聂磊对自个儿兄弟这‘没眼色’的样儿着实有点不满了。 他在桌子底下踢了宋青峰一脚，眯眼警告的神色，不加掩饰。 宋青峰就知道聂磊不高兴了，讪笑着说：“嫂子，这面包夹着好多坚果和葡萄干，吃着还挺香的哦！” 朱珠听出来宋青峰是在没话找话化解尴尬，也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确实不错，里面掺了黄油，新鲜出炉的时候，味道确实香。 你喜欢吃多吃点，我这么一大个吃不完呢！” 朱珠说完，就把自己跟前的盘子推到了宋青峰那边去。 宋青峰扯了下嘴角，虽然他已经吃了一整个下去了，这会儿还真挺饱的，可嫂子给的，他不能不吃啊！ “磊子，你也多吃点。”宋青峰讨好的往聂磊餐盘叉了两片面包。 聂磊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将剩下的牛奶喝完，就对朱珠说：“吃完我们就出发吧。 布市医院就在这里附近，我们自己找过去吧。” 朱珠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她起身将外套穿上后，背着双肩包，被聂磊拉着就往酒店外面走。 宋青峰见状忙将手中剩下的面包塞嘴里，急急忙忙的抓了放在一旁的外套边走边套上，大步追了上去。 这会儿约莫早晨八点钟，医院这边挺安静的，零星见到几个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在走道上穿梭。 聂磊走到了一处导医台，先是用英语跟对方打了招呼，可惜的是对方并不能用英语跟他流畅的沟通。 好在聂磊另有准备，从棉衣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纸和一张照片来向中年女护士展示。 这张纸上面写的都是苏文，这是聂磊早上下楼之后，找了昨晚为他们办理入住手续的冷白皮苏国前台妹子帮忙写的。 这是聂磊来苏国后遇到的第一个能用英语跟他无障碍沟通的苏国女孩，聂磊便将自己的诉求告诉了对方，请那女孩帮自己用苏语写了一封寻人启事。 当然，苏国妹子也不会白帮忙，聂磊给了对方一百卢布的报酬，这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笔意外的‘横财’了。 朱珠当时没少用崇拜的眼神看聂磊。 聂磊被自个儿媳妇儿用亮晶晶的眼神瞅着，也是有些心花怒放的。 这会儿，也真得亏有了这张‘寻人启事’，中年女护士看了上面的内容，再看了朱志勇的照片后，忙用苏语说了声‘稍等’。 宋青峰瞧那护士的表情忍不住猜测道：“这女毛子护士是不是认出来叔叔了？” 朱珠也在紧张。 如果这一趟能让她在医院里顺利的找到她爸朱志勇，将人平平安安的带回家，那她就真的不虚此行了。 那三年后的那场家庭悲剧也就不会发生了！ 聂磊能感受到朱珠翻涌的情绪，他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轻声安抚道：“放轻松，之前就已经确定过的，叔叔应该就是在这间医院治疗没错的。” 朱珠嗯了声，点点头，耐心等待着。 片刻后，中年女护士带着另外一名年轻些的黑色头发的护士小姐过来了。 这名护士小姐看起来应该是混血的，隐约带着几分东方轮廓的美。 没等聂磊开口问，对方居然用华语先跟他们三人打了招呼了。 “你们是从华国来的？想要找列车事故受伤的患者吗？” 黑发护士小姐虽然华语说得不是很地道，但能在异国他乡听见能说自己国家语言的苏国妹子，绝对是意外的惊喜了。 “哎呀，姑娘，你居然会说华语？！”宋青峰简直是吃惊不已。 黑发护士小姐笑着解释：“我爸爸是苏国人，我妈妈是华国人，所以，我也算是半个华国人，会说一些华语，能简单的交流。” 朱珠忙伸手过去跟黑发护士小姐握手：“你好护士小姐，我是朱珠，这位是我的对象聂磊，还有我的朋友宋青峰。 我们这次过来，的确是来找一名列车事故受伤的患者的，他是我爸爸，叫朱志勇。 护士小姐，这是我爸爸的照片，请问他是不是在这里接受治疗？我能见到他吗？” 正文 185遇上了苏国混混 十五分钟后，朱珠、聂磊还有宋青峰走出了医院大门。 三个人的情绪都带着几分怅然若失。 刚刚那名叫凯琳娜的黑发护士小姐告诉他们，照片上的华国男子与一名叫苏明华的华国女人于昨天下午办理了出院手续，已经离开了医院。 朱珠还从凯琳娜口中得知，她爸朱志勇外伤是已经痊愈了，就是颅脑创伤引发失忆的后遗症，如今还没有恢复正常。 离开医院的时候，他姓名的那一行，是空白的，只补充说明填写了一串他所在病房的床位号码。 聂磊刚刚询问凯琳娜是否知道苏明华和朱志勇的去向。 凯琳娜说，他们是随一名负责列车事故后续事宜的干员走的，那边的人应该会尽快安排他们返回华国。 “磊子，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宋青峰抓了抓头发问道。 朱珠这会儿脑中想的全是有关于朱志勇的剧情。 穿越过来后，那本剧本上的剧情，她根本都来不及看，只知道上面提到朱志勇是三年后回家的，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刚出生的男孩儿。 她这会儿就猜测着，三年后被朱志勇带回家的女人，是不是就是凯琳娜口中提到的那个叫苏明华的华国女人呢？ 这个人毫无疑问，应该也是这次列车事故中的受害者。 这个苏明华跟她爸朱志勇同住一间病房，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朝夕相处，再加上朱志勇如今又是失忆的状态，两个人有了什么感情上的羁绊，也不是不可能的。 之前朱珠一直以为，朱志勇是在苏国医治伤情逗留了三年才回国的，为了防止剧本上的剧情上演，她这才抓紧时间赶来了苏国，就为了早一些接她爸回家。 可现在看来，是她想的太乐观了。 你看，就算她这一趟没有跑到苏国来寻找他，朱志勇也会像现在这样，说不准这一刻已经启程踏上了回国的列车。 可是朱珠想不明白。 朱志勇回国后，为什么他不去警察局寻求帮助呢？ 他是失忆了，可他的智商还在的吧？ 为什么在不确定自己的身份和家庭环境的情况下，就跟这个叫苏明华的女人在异地他乡过起了日子，还有了孩子呢？ 朱珠一直觉得像她爸这样一个对自己宗族亲眷都有着强烈观念和责任感的男人，不应该是那种抛妻弃女的渣男的。 但现在......她有些不确定了。 看到朱珠情绪低落，脸色苍白，聂磊伸手搂过她的肩膀，安抚道： “珠珠，我们虽然跟叔叔错过了，但至少我们确认了一点，那就是叔叔他还好好的，人没事，这点最重要。” 朱珠轻轻点了点头，对聂磊说：“凯琳娜说我爸和那个苏明华是被列车事故的负责人带走的。 聂磊，你觉得他们现在有没有可能还在布市的列车站？” 聂磊也觉得朱志勇和那个苏明华属于列车事故的受害者，他们要返回华国，不可能就这样被简简单单的遣送回去，可能还需要办理一些手续。 而能办理这些手续的地方，一个是当地的ZF办事处，一个是铁路局办事处。 相对来说，聂磊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再一个，他们还能去列车站点查一查发车的趟次。 如果朱志勇和苏明华已经上了列车的话，他们就记下列车的班次，到时候回了华国，他可以找人打听，这要比在人生地不熟的苏国容易许多。 聂磊一通劝慰，总算把朱珠心头的挫败感都打退了。 她重拾信心，面露微笑，认真点了点头。 “走，现在我们就去趟铁路局，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好的消息！”聂磊说道。 朱珠嗯了声，招呼着宋青峰一块儿走。 布市的火车站也是一个鱼龙混杂之地。 这两年来苏国倒卖货物的倒爷多了，当地的一些地痞流氓混混们，自然也就拿这些倒爷们当肥羊一样盯上了。 有多人结伴同行的，他们想动手的话需要掂量掂量，要是遇上一两个落单的，被这些地痞流氓当成目标盯上了的，那真只能自认倒霉了。 所以，有很多成功把货脱手卖出去的倒爷们，宁愿忍受着舟车劳顿的辛苦，当场订票跟着返回，也不愿意在人生地不熟的苏国多做逗留就是这个原因。 出了事，就算是报了警也没用的，语言不通，什么话都说不清楚，警察又能帮他们什么？ 聂磊牵着朱珠的手走在前面，宋青峰落后他们一步跟在后面。 三个人一边走还一边商量着什么。 几个藏在隧道角落里的混子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搜索了一圈后，将目标锁定在了聂磊三人身上。 他们发现聂磊三人的穿着，比很多华国倒爷们穿得好。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三人经济条件更好一些，说不定就是一条大鱼。 再一个，他们看中了朱珠这位拥有着‘无与伦比’的美貌的东方姑娘。 她在人群里就像是个发光体，这个姑娘比他们苏国刚刚当选上选美冠军的女选手还要漂亮。 这样好看的女孩，要是能弄到手，尝尝滋味儿，想想都觉得爽。 几个混子对好眼神后，在聂磊和朱珠走进隧道的时候，就从两边角落里围了上来。 聂磊最先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他本能的握紧了朱珠的手，将人往身后拉，用自己的身体护着。 “聂磊，他们是想拦路抢劫？”朱珠也反应了过来，有些害怕。 宋青峰这会儿也是紧张害怕的。 可他兄弟说过，在外面遇到了麻烦，输人不能输阵，气势上不能矮人半截，否则，最后肯定会很惨。 他虚张声势的比划着手脚，一副‘小爷我身手很好，不怕死的，就上来’的姿态。 混子们手中拿着水管等武器，看到宋青峰象在耍猴戏，一个个的都哄笑着叫嚣着，嘴里叽里呱啦的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聂磊察觉到了为首那个留着络腮胡，带着银项链的苏国混混看向自己媳妇儿的眼神充满了玩味儿的笑意和亵渎的意味。 他知道，这些人的目标不仅仅是打劫抢钱这么简单。 他们居然敢打他媳妇儿的主意，他要是还软弱退让，朱珠会遭受怎样的伤害？他怎么能够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正文 186把混混开了瓢 聂磊被对方淫.邪的眼神激怒了。 他头也不回的对宋青峰说：“峰子，保护好你嫂子，剩下的，交给我！” 交代完这话，聂磊将身上背着的双肩包扔在了宋青峰脚下，紧接着，便是脱下了身上的大衣，随后往地上一扔。 朱珠见这阵仗，都快吓懵了。 对方有七八个人，手上全都带有武器，不是铁管就是小刀子。 聂磊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他去跟人硬碰硬，太危险了。 “聂磊，你一定要小心啊！”朱珠声音有些发飘，手脚因为紧张而微微的颤抖着。 她生活成长的后世是一个法治社会，像现在这种突发的街头血拼状况，她只在拍戏的时候体验过。 现实生活里，这样的事情离她太过于遥远了，遥远到都忍不住有些怀疑这一刻的真实感。 宋青峰也是手脚都要哆嗦了。 对方亮出刀子了，要是他们在这里被这群混混捅死了，估计也是白白死了。 这年头，刑侦技术太落后了，又是在异国他乡的，杀了人找个地儿随便一埋，华国警方还能因为他们仨跨国追凶不成？ 想到这一点，宋青峰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聂磊却没有宋青峰想的那么多。 他这会儿内心只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擒贼先擒王！ 聂磊他是在南洋格斗场拿过奖的人，一对一近身格斗，他没在怕的。 但那个络腮胡混子躲在最后面，他想过去拿住对方，就得把跟前的几个先料理掉。 聂磊握紧了拳头，骨节瞬间发出咔咔的声响。 那些挥舞着铁管的混混有些意外了，他们之前还真没瞧出来这小白脸会有两下子。 不过，他们不仅有武器，还占着人数多的优势，怕个华国弱鸡什么啊？ 有两个混子率先发制人，朝着聂磊冲了过去。 聂磊在他们动作的时候就预判了他们袭击的方向，轻松躲过他们的攻击不说，抬脚就踹翻了一个。 另一个见同伴被踢倒，发狠挥舞着铁管朝着聂磊的面门就要砸下。 朱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差点儿就要喊出声。 然而，聂磊的上半身往后倾斜避开，手往后腰一摸，飞快地掏出了那把花了十五块钱买来的仿真抢。 黑洞洞的抢口下一秒就对准了准备袭击自己的混子，那混子一下就被吓住了。 就在混子迟疑的一瞬间，聂磊瞅准时机手腕翻转，扭住了对方的胳膊，反手一拧，夺过那人手中的铁管，并狠狠的一棒子削在了那混子的脑袋上。 他为了起到震慑的作用，这一棒并没有留情，直接将那混子脑袋开了瓢，随着那混子一声惨叫，血喷溅了出来。 朱珠白着一张脸努力稳住气息。 她看到有人从聂磊背后偷袭他，忙开口喊道：“后面有人，小心！” 聂磊其实已经察觉到了，在朱珠喊话的时候，他就一个后旋踢，将那个准备偷袭他的混混踢得撞向了隧道的墙面上。 那人捂着肚子，顺着墙根坐到了地上，嘴里叽里呱啦一阵嚎叫。 聂磊知道，他们剩下的几个要一起上了。 聂磊趁机将仿真抢丢给了宋青峰，让他拿好了，保护好朱珠。 他担心这些个混混见打不过他，就去对宋青峰和朱珠下手，有这把仿真抢当幌子，多少能吓住这些人。 但接下来，也必须速战速决了。 聂磊飞快地出手，再次将一名混混打翻在地后，迅速冲向了为首的络腮胡。 络腮胡也是没想到一个华国小白脸居然这么能打，把他几个弟兄接连干翻在地。 他自己是有点身手，可那点三脚猫功夫哪里能对付得了聂磊？ 他大声对躺在地上哀嚎的弟兄喊话，命他们挡住聂磊替他‘护驾’，可聂磊的速度太快了，一下就冲到了他的跟前。 一棍子重重的砸在他的肚子上，痛得络腮胡惨叫一声，抱着肚子蜷到了地上去。 聂磊又是一棍子砸在他身上，络腮胡嗷嗷喊着‘住手’，举着双手表示投降。 聂磊一想到这个混蛋用色迷迷的眼神看自个儿媳妇儿，无名火就蹿上了头顶，这会儿落他手里了，举白旗都不好使。 聂磊眼底有股摄人的戾气，抬脚踩在络腮胡的胸口上，握着铁棍的手，青筋突显。 他举起铁棍，对着络腮胡的脑袋就要狠狠的敲下去。 可是朱珠喊住了他。 “聂磊，不要！”朱珠有些害怕，冲着聂磊摇摇头。 她不是担心那个络腮胡的死活，他死了无妨，可是聂磊要是在苏国杀了人，他的人生就要毁了。 他那么的优秀，还有锦绣的前程在前面等着他。 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这一刻的愤怒支配了情绪失去了理智呢？ 朱珠推开了宋青峰的手跑上来，拉住了聂磊的手臂。 她发现聂磊漆黑深邃的眼底似乎积聚着一片风暴，身上的气息也不稳，这样的他，跟平时的他大相径庭，看起来有点危险。 聂磊知道他动怒的时候，可能会有些吓人。 就像他第一次为朱珠解围，帮她制服那个想欺辱她的二流子一样，她那会儿看他的眼神，就有种被吓到了。 聂磊点了点头，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 他刚想要去拉朱珠的手，被聂磊踩着的络腮胡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弹簧刀，冲着聂磊的脚脖子就要割下去。 朱珠惊呼一声，完全是身体的自我条件反射，她想都没想，飞快的直起一脚，朝着络腮胡胯.下踹了上去。 杀猪一般的惨叫在隧道里响起，络腮胡手中的刀子还来不及割破聂磊的裤管就已经握不住跌落在了地上。 他的同伙们看着他们的老大像煮熟的虾子一样，双手紧紧捂着X部，痛得在地上直翻滚，一个个的都吓傻了。 因为紧张和害怕，朱珠这一脚几乎用上了全力。 而亲眼见着这一幕的所有人，除了聂磊，都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寒，两腿处也凉飕飕的，骇得慌。 朱珠一脸后怕，她想起了刚刚那络腮胡拿出刀子要割断聂磊脚筋的动作，就忍不住涌起一股怒意。 她踢了对方一脚还不觉得解气，在聂磊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铁管，双手握着，朝着那哀嚎不止的络腮胡脑袋上砸了下去。 正文 187被抓进警察局 砰的一声，络腮胡脑袋就被朱珠开了瓢，血瞬间就从他额角涌了出来。 这一棒打下去后，朱珠才脱力的松开了手，铁管就咚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手脚有些发软，可她脸上却没有害怕的表情。 她回头看着聂磊，清亮乌黑的瞳仁里氤氲着水光。 聂磊走上前抱住朱珠，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胸膛上，沉声说：“嗯，别怕，一切有我担着！” 朱珠嗯了声，双手紧紧地环住了聂磊的腰。 地上，两个被开了瞟的混混已经躺在那儿昏迷不醒了，另外几个被打伤的，都在哀嚎。 宋青峰看着这场面，有些抓瞎，“磊子，咱现在咋办啊？是不是得赶紧跑路哇？” 聂磊安慰好了朱珠后，扭头看了宋青峰一眼，见他手上还握着那把仿真抢，忙提醒他把东西收起来。 这地方虽然是一处隧道，但也有人来往的，说不定刚刚他们打斗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报了警了。 聂磊冷静道：“我们不能现在一走了之。 如果有人报了警，一会儿苏国警察过来，我们跑了就成了畏罪潜逃，身上多少张嘴都说不清。” 宋青峰一脸纠结道：“那警察要抓我们怎么办？ 我们语言不通，一样跟他们掰扯不清楚！” 朱珠觉得宋青峰说的也有道理，正犹豫着要不要劝聂磊一句，三个人赶紧离开隧道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声口哨的鸣音。 紧接着，三名穿着制服带着警棍的苏国警察就从隧道口冲进来了。 几个人用苏语发出口令，虽然朱珠他们没听懂，但大概的意思，却是理解的。 聂磊拉着朱珠的手站到了边上没动，宋青峰也是一副憨憨的样子，扯着嘴角微笑，双手举起来放在脑后。 十五分钟后，三个人连同那几个混子，都被带到了苏国的警察局。 面对着苏国警察的盘问，聂磊拿出一般华国倒爷被抓的那一套出来，表示自己什么都听不懂。 最后，三个人被暂时关进了羁押室里。 宋青峰有些担忧的问聂磊：“磊子，他们不会就这样把我们关在这儿了吧？” 聂磊轻笑一声：“你想什么美事儿？他们关押咱还得管饭。 咱先耐心等一等吧，我估计他们应该是先去审问那几个混子了。 那些人在火车站一带出没，我就不相信他们身上干净到哪里去。 苏国警察估计也在盯着他们，所以，这一次才会来得这样快。” 听了聂磊的分析，宋青峰总算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唉，吓死个人了。 磊子，你都不知道我刚看你和那几个混混对打的时候，有多害怕。 那些瘪犊子都带水管和刀子，你是赤手空拳，我就怕一个不小心，咱仨都要折这里了。”宋青峰喋喋叨咕着。 朱珠也觉得之前发生的事情，太过于凶险了。 她都不敢想象，如果这次苏国之行聂磊没有陪同她一起来，她一个人面对这群恶臭的流氓，只怕会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下场还不定怎么凄惨呢！ 聂磊一直都牵着朱珠的手没松开过，这会儿也察觉到了她的害怕，忙搂住她，拍了拍她的背，又摸了摸她的头。 “珠珠，你之前很勇敢，特别棒，我为你感到骄傲！”聂磊赞许道。 宋青峰也忙跟着附和了一句：“就是就是，嫂子，你那两下子，真的太厉害了，特帅！” 朱珠掩下心头复杂纷乱的情绪，笑着对二人说了一声‘谢谢’。 半个小时后，一名苏国警察来开了门。 聂磊拉着朱珠率先跟他走了出去。 宋青峰忙提着包包紧跟在后面。 三个人再次来到审讯室里的时候，发现室内多了一名华国中年妇女。 这妇女衣着干练得体，带着黑框眼镜，剪着齐耳短发，看着他们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你们几个，都进来吧。 我是华国驻布市办事处的，你们可以叫我贺干事。 恰好我来警察局交接一些事情，听说了有一起涉及华国人与苏国人街头殴斗的案子，来帮忙做个翻译的。 现在你们几个把自己的情况说一说吧。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苏国？过来这边做什么的？”贺干事说道。 聂磊忙伸手过去先于那贺干事握了握手，这才作了自我介绍。 “贺干事，我叫聂磊，这位是我的对象朱珠，我的朋友宋青峰。 我们是昨天下午抵达布什的，过来的苏国的目的是为了寻亲。” “寻亲？”贺干事皱着眉头看他们，“寻什么亲？” “是这样的贺干事，我爸爸叫朱志勇，是上次列车爆炸事故中的受害者。 我们一直等不到我爸爸回家，多方打听之后才知道，我爸爸可能受伤后被安置在布市医院接受治疗。 我家里人实在是担心我爸爸的安危，所以，商量过后，我就和我对象还有朋友一起来苏国寻找我的爸爸了。”朱珠开口解释。 贺干事露出了然的神色，忙追问朱珠：“那你找到你爸爸了吗？” “还没有，很不巧，我们今天找到医院的时候，医院那边说我爸爸昨天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 贺干事，刚刚我听您说您是华国驻布市办事处的干事，那您是否负责相关的后续事宜呢？ 我爸爸他虽然外伤已经痊愈了，可他失去了记忆。 一个人没有了记忆，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家在何方，又该何去何从，我实在是担心他。”朱珠眉眼之间透着抹愁绪。 贺干事看的真切，也很同情。 但她很遗憾的表示，列车事故后续的事宜，并不是他们办事处在负责。 “铁路局那边你们去打听过了没有？ 如果受伤的华国人伤愈要被遣送回国的话，一般都是安排坐国际列车送回去。 我建议你们去铁路局那边问一问。”贺干事说完，话锋一转，又绕回了正题。 “现在你们好好交代一下，为什么会在隧道中与那些个苏国人发生冲突，继而发生了打斗的？” 聂磊知道这位贺干事不会叫他们三人吃了亏，也没隐瞒什么，一五一十的将当时的情况都告诉了对方。 “贺干事，这些人显然都是惯犯了。 今日若是他们打劫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华国倒爷，那他们辛辛苦苦来这一趟，挣点血汗钱全都要被洗劫一空，更有甚者，性命都可能不保。 我不后悔我今天的举动，我们的所为都是为了自卫！” 正文 188不需要负法律责任 这两年华国倒爷来苏国倒货讨生活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在这样一群倒爷群体中，不乏有人因此发家致富挣得盆满钵满的，可也有一部分的人，慢慢就在这个群体中消失了。 为什么呢？因为他们运气不好。 就像这次，遇上了不法分子，他们在这片土地上丢货丢钱事小，严重的，还有丢命的。 贺干事在这里工作，她看得明白，也能理解聂磊的心情。 她了然道：“你说的我知道了，这次你们也算是命大了。 这伙人在火车站为非作歹不是一日两日，苏国警方也正准备收拾他们，你们也算是阴差阳错帮了大忙。 你们先等一等，我来跟他们沟通沟通，一会儿你们在文件上签个名按个手印，我直接领你们出去。” 有了贺干事这话，聂磊朱珠还有宋青峰三个人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贺干事找了负责案件的苏国警察交流了一番后，很快就跟对方一起拿着一份文件过来了。 “你们签了名就可以走，这个案子，你们是属于自卫，不需要承担法律责任！”贺干事笑道。 聂磊忙开口致谢，拿起笔在贺干事指定的位置上写下姓名。 “聂磊？”贺干事念着这个名字，福至心灵的问了一句，“你父亲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叫聂卫国？” 聂磊一怔，抬眸望向贺干事，“您认识聂卫国？” 贺干事笑着点头，“多年前是一个部门的同事，如今他的级别可比我高多了。 你是聂卫国的......儿子吧？瞧着有几分像。” 在异国他乡遇到聂卫国的老同事，这是聂磊没有想过的。 但他也没有否认，事实就是事实，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是的，我是聂卫国的儿子。”聂磊噙着礼貌得体的微笑回答道。 贺干事看聂磊的眼神又亲切了几分，笑着问聂磊：“你爸身体还不错吧？我们也是许多年没见了！” 聂磊淡然一笑，说：“贺干事，我和他除了有父子间的血缘之外，没什么关系了，在我三岁的时候，我们就分开了。” 贺干事神色微凝，她忽然想到了聂卫国和张雯丽忽然相继出事后，他们夫妻反目成仇，妻离子散的事情。 想来，聂磊就是那会儿跟聂卫国分开了吧？ “可是你爸后来不是......” 聂磊一脸‘不想多谈这个人’的表情，勉强笑道：“贺干事，他的事情我不太清楚。 我之前一直在南洋那边生活，也是刚回来华国不久。” 贺干事虽然很想知道聂卫国的近况，但聂磊不想多说，她也不便强人所难了。 “好吧。”贺干事扯了下嘴角，点点头。 在朱珠和宋青峰都签好了姓名后，贺干事就把文件交回给了苏国警察，领着聂磊一行人出了警察局的大门。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了。 聂磊在警察局门口向贺干事再次表示了感谢后，歉然道：“抱歉了贺干事，您帮了我们几个这么大的忙，本来我们应该请您吃顿饭致谢的。 可是，我对象的爸爸那事儿，我们实在是着急，想现在就赶去铁路局那边打听一下情况。 下次有机会的话，再请您吃饭。” 贺干事笑着摆了摆手，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这是我们办事处的联系地址，上面有电话，有事可以联系我。 吃饭就不用客气了，我也不是特意过来帮你们的，只是恰逢其会，举手之劳罢了！” 贺干事说完这话，优雅的与朱珠和宋青峰点了个头，就从容的离开了。 宋青峰憋了半天话，终于瞅着机会问出口了。 “磊子，敢情那贺干事，还是你们家熟人啊？ 都能被公派到苏国办事处工作的干部，这老牛逼了！ 嗳，她说你爸比她级别高，那得是什么位置？” 聂磊将名片收好，讪笑道：“跟我可没关系。” 朱珠知道聂磊跟他爸妈关系都很紧张，所以也没多说什么，笑道：“撇开别的不提，就这一次，我们确实是要记下贺干事的人情。 等回国前吧，要是咱能找到机会，就请贺干事出来吃顿饭！” 聂磊是个听媳妇儿话的主儿，朱珠这么说，他就答应了。 三个人也没敢再磨叽下去，已经耽误了一个早上的时间了，朱志勇到底上没上回华国的列车，这可真是不好说了。 他们打了个车，直奔火车站。 铁路局办事处就在火车站附近，明明是寒冷的天气，聂磊和朱珠还有宋青峰三个人，愣是找的浑身冒汗。 好不容易他们摸到了铁路局的门，可遇上了饭点，里面上班的工作人员全部都下班吃饭去了。 朱珠看着紧闭的大门，颓丧极了。 宋青峰也觉得这一上午，简直是处处碰壁，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觉得在这里找到朱志勇的概率，可能也不高。 说不准，嫂子她爸已经上了列车了呢！ 可这话宋青峰不敢说出来，怕打击到了朱珠。 聂磊安慰着朱珠：“好事多磨，我们别沮丧。” 朱珠打起精神笑着点点头。 比起那些寻找被拐儿童父母们的大海捞针，这点磨难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至少已经确定过了朱志勇的足迹，最坏的结果不就是跟她爸擦肩而过，回华国后重新找人么？ 总有办法的！ “辛苦你们一直陪着我奔波了。 等回家了，我一定要让我妈妈做一顿大餐好好的犒劳你们！”朱珠笑着对二人说。 宋青峰也不客气，笑道：“那敢情好，李阿姨那手艺，真是杠杠的。 上次我可听磊子说了，你们那晚吃的酸菜鱼有多好吃，我错过了，没吃上，下回可得请阿姨再做一次酸菜鱼。” 朱珠没有不应的，“行啊，你想吃多少，管够！” 三个人说起了吃的，肚子就跟条件发射一样，咕咕叫了起来。 聂磊问朱珠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朱珠摇头，“包里有饼干，我吃点饼干就好。” 她是想守在这里等着吃完饭的工作人员回来。 聂磊就坐下来陪着她一起啃饼干。 宋青峰自然不可能一个人跑出去外面吃，索性也坐了下来，舍命陪君子，一起啃饼干。 正文 189站台重逢 此时，布市火车站的站台上，朱志勇和苏明华并排坐在冰凉的长条椅上，等待着即将进站的列车。 朱志勇光秃秃的脑门上戴着一顶黑色的羊毛帽，身上裹着一件旧棉衣，身上的棉裤和棉鞋，基本都是办事处的人给他淘弄的，并不是他自己的。 朱志勇眼神透着一股茫然，一种不知道路在何方的愁绪爬上他的眉宇，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充斥着一股子颓败的气息。 苏明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是近乡情怯。 来的时候她有多么的意气风发，这会儿就有多么的忐忑悲苦。 她揪着棉衣的衣襟下摆，眼底有泪光在涌动。 “朝伟哥，你说我那对象，应该是不可能再接受我了吧？ 哈，我都这样了，他怎么可能不嫌弃我嘛！”苏明华自问自答着。 朱志勇收回漫射的视线，哑声应道：“你这样又不是你的错。 你那对象要是因此嫌弃你，这样的人，不嫁也罢！” 苏明华眼泪掉下来，砸在她自己的手背上。 “嗯，你说得对，不嫁也罢。 我原本也不是特别的钟意他，都是我爸妈逼得紧，我才勉强答应跟他相亲，同意跟他结婚的。” 朱志勇叹道：“婚姻大事，关乎自己的一辈子，不能勉强。 回去后，你再好好想一想，要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能跟你过到一块去的，一个人也没啥。” 苏明华嗯了声，用袖子随意的抹了下眼角，扭头看朱志勇：“朝伟哥，你也别想太多了，等回去了，我就带你去找那个老中医。 他的针灸很有名的，听说他祖上还曾在太医院供职过，确实是有些本事的，一定能治好你的失忆症。” 朱志勇闷闷的点点头，道了一声‘谢谢’。 两个人一边闲聊着，一边耐心等待着列车进站。 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广播响了几回，列车却迟迟不见踪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是说下午一点半进站么？ 现在都两点半了都还没有动静？”有乘客在站台上来回焦急的踱步，一边抱怨着。 朱志勇也浑噩的回过神来，他也想知道怎么列车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到。 苏明华之前是走神了，后面她听了广播的内容，大概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低声对朱志勇说：“朝伟哥，你别急，刚刚广播通知了，列车遇到了故障在维修，可能需要延迟发车的时间。 我们再耐心等等吧。” 朱志勇嗯了一声，似乎坐的有些久了，不太舒服，就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四下张望着。 朱珠、聂磊还有宋青峰就是这个时候赶到火车站站台的。 他们从铁路局办事处那儿得知了朱志勇和苏明华的列车趟次和发车时间后，就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 原本他们以为会来不及的，可能是老天爷他体谅到了几个孩子的不容易，也听到了朱珠祈求的声音了，列车因为故障需要维修，所以晚点了。 朱珠在往来的人群里挤得满身大汗，原本盘起来的丸子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松散了，可是她顾不上形象了。 她从站台上一节一节的往下找，眼睛几乎都不敢眨，生怕一不小心就会错过。 她还将朱志勇的照片拿给聂磊和宋青峰看，以便他们寻找的时候可以辨认。 三个人，形色匆匆，脚步不停的穿过人流，在热闹、熙攘，混乱复杂的站台上寻寻觅觅着。 朱志勇一开始一直坐着，朱珠的眼睛在他身上一扫而过了。 然而，他忽然站起身来，朱珠的视线被他的动作吸引了过去，这才重新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尽管只是看到他的侧脸轮廓，可是朱珠的心一下就滚烫了起来。 虽然她是穿过来的，但这具身体跟朱志勇是血脉相连的亲父女，父亲的形象深刻入骨。 如果有一种东西叫心电感知的话，那朱珠这会儿完全确定，她要找的人，就在眼前。 眼圈忽然就通红一片，朱珠唇瓣颤抖着，喊出来的声音，带着哭腔：“爸爸！” 一声‘爸爸’，让聂磊和宋青峰蓦然停住了脚步。 也让还在茫然四顾的朱志勇猛地转过了头。 父女二人，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四目相对。 朱珠眼中含泪，喜极而泣。 朱志勇瞳孔收缩，鼻头泛酸，胸腔里有股暖流在汹涌地激荡着。 他想不起来他是谁。 可他看见了朱珠这张脸的时候，莫名的熟悉感让他的身体像是被注入了一股鲜活的力量，让他迷茫无措的心，有了想要停留驻足的地方。 “爸，我终于找到你了！”朱珠眼泪掉了下来，朝着朱志勇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一把扑进了他的怀中。 朱志勇自然的搂住了朱珠，轻轻拍打着闺女的后背，哽咽道：“孩子，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爸，你和明德叔出事的消息传回家里的时候，奶奶和妈妈都吓坏了。 家里人都很担心你，可是苏国太远了，我们又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一直托人打听着。 直到这一次，聂磊找到了京都苏国驻华大使馆，我们才知道你被安排在布市医院接受治疗。 这一次，我说服了奶奶和妈妈，她们总算同意我和聂磊还有青峰一起跑来苏国找你。 爸，我们差点儿就错过了你知道吗？ 我们上午刚去过布市，可是凯琳娜护士告诉我们，你昨天下午就办理了出院手续，已经离开了。 我好担心我会错过你，几经辗转，终于找到了苏国的铁路局办事处，拿到了您回国的列车趟次。 我们马不停蹄赶过来，原以为爸你已经踏上了回国的列车，还好，列车晚点了，这才让我们父女重逢了......”朱珠一边喋喋说着，一边擦拭着不争气的眼泪。 朱志勇心头一阵温暖，看着委屈掉泪的女儿，又忍不住心疼起来。 他抬手摸了摸朱珠的头，哑声道：“是爸爸对不起你们，让你们担心了。 爸这次虽然没有危及性命，可也受了很重的伤，爸.....” 朱珠知道朱志勇想说什么，她明了的点点头，安慰道：“爸，您的情况我都知道了，不要紧的，我们回国后，慢慢治。 等你回到我们家里，见着了奶奶，见到了妈妈，玥玥、玲玲和璇璇，就会慢慢想起来的。” 正文 190吾心安处是吾乡 朱志勇之前从未想过，他的女儿会不远千里跨国寻亲，来接他回家。 这一刻，他心里不再荒芜，也一扫颓唐失落，用力的抱了抱女儿。 “好，爸爸跟你一起回家！” 父女相认，场面感人又让人唏嘘。 聂磊和宋青峰迟迟不敢上前，是怕打搅了朱志勇和朱珠父女诉说衷肠。 而在一旁愣愣看完这一幕的苏明华，却莫名有种心慌灰败的愁绪。 在听见朱志勇对朱珠说要跟她回家的时候，苏明华才走了过来，僵硬笑着喊了声‘朝伟哥’。 朱珠听见这称呼，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朝伟哥？这是她爸的新名字？ 朱志勇回过神来，冲苏明华露出抹喜悦的微笑，点了下头说：“明华妹子，你快别这么叫我了，怪不好意思的。” 他说完，又扭头对朱珠道：“闺女，爸自个儿名字都忘记了，所以你苏阿姨就胡乱给我取了个外号。” 朱珠明白了，笑着冲苏明华挥挥手，落落大方道：“苏阿姨你好，我叫朱珠，正式向你介绍一下我爸爸。 他的名字叫朱志勇，我们是粤东省羊城辖下县城朝阳县农村的。 这些日子，我爸多亏有您帮着照应，谢谢您了！” 苏明华本身也是厂子里的技术骨干，从前她待人接物也是落落大方游刃有余的。 是这一次的惨痛遭遇揉碎了她骨子里的傲气，也打击了她的自信，让她变得怯懦而自卑，觉得抬不起头来做人。 苏明华抿唇朝朱珠笑了笑，目光在女孩儿自信张扬的笑颜上一闪而过，内心一阵刺痛，随即，她就撇开了视线。 “朱珠小同志你好，你千万别这么说，这些日子朝伟，额，我是说志勇哥他对我也有诸多的照应。 在异国他乡，我们同为华国同胞，互相帮助，这也是应该的，你不用向我道谢！” 朱志勇也顺着苏明华的话附和道：“相识一场就是缘分。 明华妹子，珠珠，你们俩就不要谢来谢去了。 以后，我们就当作朋友来走动。” 朱珠不知道她爸朱志勇这会儿跟苏明华有没有发生什么感情上的牵扯，刚刚见面，她不好妄下判断。 但就算是有，在回国之前，她也会想办法帮他们俩给掐断了。 当朋友来往，这姑且当作是客套话吧，朱珠觉得听听就好。 朱志勇介绍了苏明华，朱珠也不能把自个儿对象和朋友扔一边晾着。 她简单的向朱志勇介绍了一下聂磊和宋青峰的身份后，便提道：“爸，我们都还没有买车票，这趟列车也晚点了，要不，咱把票退了吧。 我们今天先在苏国逗留住上一晚，等明日，我们再买票一块儿回华国好不好？” 朱志勇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他之前觉得自己像浮萍，前路茫茫，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是苏明华说服了他，他才同意随她一起回沪市的。 如今，女儿找过来了，来接他回家，他心里有了归属，就像应了那句老话‘吾心安处是吾乡’。 他心定下来了，多逗留一晚上，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就是苏明华，毕竟跟他也算是朋友了，他得问一问对方的意思，要是她也想留下来明天跟他们一起走，那也不能扔下人家不管。 “明华妹子，你要不要也换明天的火车？”朱志勇问道。 苏明华抿了抿唇，最终点头应下了。 “好，志勇哥，我听你的！” 朱珠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面上自然也是客客气气的。 笑盈盈的对聂磊说：“先带我爸和苏阿姨回酒店吧，我们晚上就在酒店餐厅吃顿丰盛的，明天再买火车票回华国。” 聂磊觉得要买票得趁早买，交代宋青峰先带朱珠和朱志勇他们去火车站外面等着他，他去把明日要回去的车票先定下。 朱志勇就顺势将他手中的还有苏明华的火车票一起递给了聂磊。 “也不知道能不能改签，如果可以，就省下两张票钱。” 聂磊接过来，笑着说：“好的叔叔，我去问问看。 您先和珠珠、峰子他们去外面等着，这里人多，一会儿别被赶着上车的人给挤着了！” 朱志勇淡淡的应下了。 他刚刚从女儿朱珠口中得知了这小伙子的身份。 没想到他闺女都交上男朋友处上对象了。 这会儿他还失忆着，不知道具体情况，可老丈人那种对毛脚女婿的挑剔是与生俱来的本能，朱志勇多少对聂磊还是有些抗拒。 朱珠对自个儿的爸爸的心思是一无所知的。 她一路挽着朱志勇的胳膊，跟他讲着家里发生的事情，希望一点一点的加深他的印象，多少能刺激一下他的记忆。 朱志勇安静的听着，不时问上两句。 “对了，爸，你和明德叔是一起来的苏国。 你们受伤后，没有被安置到一个医院么？”朱珠想到张明德，这才有此一问。 朱志勇只觉得这个名字熟悉，可他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对方的样子，摇摇头说：“我不记得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在布市的医院里，记忆是一片空白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朱志勇说完，把戴在头上的羊毛帽子摘下来，露出了光秃秃的脑袋。 他之前做过颅脑手术，所以，脑袋一侧有一刀疤痕。 这条疤痕还带着一丝紫红色，看起来让人不由觉得心疼难过。 “爸，你辛苦了。 我们家现在也在镇上开起了服装店当起了个体户，以后，你不用再冒着风险钻国际列车了。 只要我们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在一起，钱挣多挣少，都没有关系！”朱珠说道。 朱志勇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笑着说：“没事，已经好了，不疼的。 来苏国当倒爷，确实是能挣钱，可是也有意料不到的风险，爸这次过后，怕也是不敢再来了！” 宋青峰原先一直没有说话，听到这儿，忍不住插话道：“叔叔，咱现在国内在搞经济改革。 您要想做生意，不用跑这么远，国内也有大把的机会。 等您身体慢慢恢复了，彻底好了，您可以跟朱珠还有我兄弟聂磊一起探讨一下，他们俩说不定还能给您出出主意。” 正文 191‘祸水东引’ 苏明华默默的跟在三人后面，听着朱珠和宋青峰叽叽喳喳的跟朱志勇说个不停，总觉得自己就像个局外人，完全插不进去。 她低着头，神情有些恍惚，也没有留意脚下。 下台阶的时候，苏明华一不留神踩空了，尖叫一声后，直挺挺的摔了下去。 朱志勇走在前面，听到声音马上回头，发现苏明华摔倒在地上，形容狼狈，忙快步走回来，伸手将人扶了起来。 “明华妹子，你怎么样？摔倒哪儿了？” 苏明华觉得很丢人，不用抬头去看，她也知道朱珠和宋青峰二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没事，志勇哥，我没事。” “你别总是心事重重的，走路得看着点路啊！”朱志勇教训了她一句。 苏明华红着眼眶点点头。 朱珠并不知道苏明华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这会儿见她总是低着个头，神色哀怨，凄楚可怜的模样就觉得不喜。 但人家刚刚摔跤了，她也不能没有任何表示。 “苏阿姨，你摔倒哪儿了？要不要紧？ 抱歉，刚刚我只顾着跟我爸爸说话，忘了提醒你这儿有台阶了。”朱珠到底是影后，面子工程还是能做到位的。 苏明华作为女人，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志勇哥的女儿朱珠并不喜欢她。 但她抬头去看朱珠的表情，发现这姑娘面上带着恰如其分的微笑，一点儿也让人瞧不出端倪。 苏明华就觉得朱珠这姑娘不简单。 也是，一个十八岁的姑娘，就敢跟俩年轻小伙钻国际列车跑到千里之外的苏国来寻亲，这份勇气和果决，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没事，是我自己没看清楚脚下的路，怎么能怨你没提醒呢？ 走吧，我们去前面等吧，站这里挡着人！”苏明华说。 朱珠嗯了声，陪着苏明华一起走。 一行人在火车站外面等了二十来分钟后，聂磊终于回来了。 “买到票了吗？”朱珠上前一步，眉目间噙着轻轻浅浅的笑意。 聂磊嗯了声，将票拿给朱珠看，“明日下午一点半的列车趟次，我们提前半个小时过来候车就行了。” “太好了，辛苦你了！”朱珠望着聂磊的眼神亮晶晶的。 要不是这会儿她爸也在，还有宋青峰和苏明华看着，她真该给聂磊一个亲亲作为奖励。 聂磊刮了一下朱珠的鼻子，手还没放下，忽然感受到一道锐利的目光朝他望过来。 他下意识的抬头，就与朱志勇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聂磊条件发射的缩回了自己的手，笑着喊了声‘叔叔’。 朱志勇嗯了声，说：“那我们现在先回酒店吧。” “好。”聂磊应了一声，扭头对宋青峰道：“峰子，我们得分成两辆车。 你和苏阿姨坐一辆，我和珠珠还有叔叔坐一辆，咱们在酒店前台会合。” 宋青峰刚应下，朱志勇便说道：“挤一挤应该能坐下的，坐两辆车费钱还麻烦。” 宋青峰看了眼聂磊。 朱珠知道她爸不是那种喜欢铺张浪费的人，所以，他这想法也没错。 再一个，如今交警查车也没有那么严格，不会管什么超载不超载的问题。 “那就听我爸的吧。”朱珠对聂磊说。 老丈人和媳妇儿都这么说，聂磊还能反对不成？ 一行人就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聂磊将地图上酒店地址指给司机看。 司机用苏语说了声‘没问题’。 聂磊就想把副驾驶座的位置让给朱志勇，可朱志勇不肯占着前面的位置，聂磊就叫朱珠去前面坐。 朱珠知道聂磊是怕自己坐后面挤着了，但她觉得自己个子娇小，坐后面不会占太多位置，这样后面四个人也能忪泛一些。 一番谦让后，最后还是朱志勇被劝到了前面副驾驶座位上坐着了。 宋青峰、聂磊、朱珠还有苏明华就将就记在车后座。 宋青峰和苏明华坐两边，朱珠和聂磊就坐中间。 这一路，朱珠几乎是靠坐在聂磊身上的，也是没办法，四个人确实是有些挤了，宋青峰本来就壮实一些，自然要占多了一些位置。 好在路程不长，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酒店。 聂磊到了前台后，就立马帮朱志勇和苏明华开了两间房。 刚好朱珠他们住的二楼今天有房客退房了，朱志勇和苏明华能跟他们一块儿安排到同一层。 将行李等东西放进房间后，聂磊就带着宋青峰先去了餐厅那边点餐安排晚饭去了。 朱珠陪着朱志勇在房间里说了一会儿话，提到苏明华时，她特意观察了一下她爸的神色。 朱志勇知道苏明华很在意自己被毁清白的遭遇，当着女儿的面，他到底没有说出‘真相’，只说了苏明华也是列车事故的受害者，是被公派来苏国学习技术的。 “她原本应该不是这样的性格的，这次列车被歹徒劫持，又发生了爆炸事故，对她造成的心理影响也是巨大的。 她之前曾经在医院有过轻生的念头，是我发现了，叫来了医生为她进行抢救，她才活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这样，她对我有些依赖。 等回华国了，我们都各自回归家庭，重新开启新生活，也不会有太多的交集了。” 朱珠诧异的看了朱志勇一眼。 朱志勇笑笑，轻嗔一句：“你以为爸爸看不出来你不喜欢她么？ 爸跟她就是病友加同胞的关系，没别的了。” 朱珠嘴角抽了抽。 难道她的演技退步得这么厉害么？ 不然她爸怎么知道她的想法和试探的？ 朱志勇看女儿尴尬，也不逗她了，转移了话题：“你跟那个聂磊，是什么时候处的对象？ 那小伙子长得是不错，精神，也帅气。 他是哪里人？又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朱珠没想到她爸话题那么跳跃的，原本是在说他和苏明华，怎么一下又转移到她和聂磊身上来了？ 这招‘祸水东引’，也用得太六了吧？ 朱珠敛容正色道：“爸，我跟聂磊确定恋爱关系也是月前的事儿。 他是京都人，在南洋生活，三年前回华国，在羊城上的高中。 今年高考，他考上了华大，现在的身份是一名大学生。” 正文 192讨好未来岳父 毛脚女婿居然是一名华大的大学生，这是朱志勇没有想到的。 “那......那他现在不应该在学校上课么？” 朱珠神秘笑笑：“爸，他除了是一名大学生，还有另一层身份。” 朱志勇迫不及待的追问是什么身份。 朱珠也没再卖关子，将聂磊一边上学一边倒卖货物的事情告诉了朱志勇。 “他临近开学那段时间在路上遇到了路匪，受了点伤，就向学校请假了。 本来他伤愈后就该回学校报道的，可正好他又从京都苏国驻华大使馆打听到了您这边的消息。 我想来苏国寻找您，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就陪着我一块儿来了。”朱珠一五一十的将事情都告诉了爸爸。 朱志勇听完便沉默了。 聂磊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居然能在国内倒腾出一番成绩来，他自己当初又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非要折腾到苏国来倒货呢？ 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朱志勇只能承认，是他自己不够聪明，脑子没有年轻人灵光。 父女俩虽然还有很多话要说，可聂磊和宋青峰已经在楼下餐厅等着了，他们也不好让人久等。 俩人收拾了一下，都各自洗了把脸后，就去隔壁房间叫苏明华一起下楼了。 苏明华这一晚没怎么说话，只在他们都吃饱准备上楼的时候，才主动跟朱珠说：“朱珠啊，你爸颅脑里有一块淤血没有散开，压迫到海马体了。 这血块散开了，你爸的记忆才能恢复。 我本来是提议你爸跟我一起回沪市的，我们那儿有位老中医，针灸很厉害的，或许能帮到他。” 朱珠眸子灵动的转了转，想着，原剧情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爸才会跟这个苏明华去了沪市，接受那位老中医的治疗的？ 然而，他们是三年后才回的清河村，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那位所谓的老中医也没苏明华说的那么厉害，反而让朱志勇在那段时间里，跟她朝夕相处的，产生了不该产生的感情...... 朱珠笑了笑，淡淡说道：“多谢苏阿姨的好意。 我想熟悉的环境更能触动我爸的记忆，而且我们那儿也有好的医院和大夫。 等我爸回到家了，我们再慢慢打听，总有法子能唤起我爸爸的记忆，驱散他颅脑内的淤血的。” 苏明华这下完全明白了，朱志勇是不可能再跟她一起回沪市了。 所以，明日一别，她和志勇哥，就要天各一方了么？ 苏明华有些不舍的朝朱志勇望去。 朱志勇倒是没往男女感情上面多想。 苏明华之前一口一个朝伟哥的叫着，他也只是拿她当妹妹看待，毕竟他们俩年龄差距上也着实有些大。 “珠珠说的是，明华妹子，你就不用替我担心了。”朱志勇说道。 苏明华只是讪讪笑了笑，嗯了声，没再多言。 回到楼上后，苏明华就一个人坐在床上哭了起来。 朱志勇有家人来寻，有母亲和妻女在惦记着他，盼着他回去。 可她呢？ 在知道她发生了列车爆炸事故后，她的父母有没有担心过她的死活？ 有没有找过厂子的领导，有没有想过要来苏国找她呢？ 生活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她从小到大要得到什么，都要比她弟付出几倍的努力才能争取到。 为了得到上学的机会，从六岁开始，她得一个人包揽了家里所有的家务。 为了能上高中，她还要被迫签下一份供养父母，供养弟弟的卖身契。 她为什么要为了事业，拒绝那些年追在自个儿身后的追求者啊？ 是因为她知道，只有事业拼上去了，她才能在家里有地位，有话语权。 她的父母才会尊重她，不会在她面前指手画脚，把她当成货物一样卖个高价，随随便便嫁出去。 她想要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想要过上有尊严高品质的生活。 可是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待她？ 她苏明华又做错了什么？ 苏明华抽抽噎噎的哭了大半晌，直到哭累了，她才瘫倒在床上，品尝着咸涩的泪水，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朱珠这一天经历了许多，她着实累坏了。 回到房间后，她锁好了门窗，在浴室里洗漱完，就回到床上躺下了。 躲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朱珠以为自己会很快就睡着的，结果，她莫名就想到了昨晚聂磊跟她独处一室的画面。 明明开始的时候聂磊是在帮她擦拭头发，梳理发丝的，自个儿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呢？ 她这心怎么就那么大呢？ 为什么就那么笃定聂磊不会乘人之危，对她做点什么呢？ 唔，应该是聂磊的人品够硬，她对他有绝对的信任吧！ 就像今天早上，他看她的眼神都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了，可他愣是能忍着，除了亲吻和摸.摸，就再不敢有任何逾越的举动了。 朱珠忽然觉得聂磊很可爱，也很‘规矩’。 一个人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欲.望’，知道考虑另一半的感受，真的很好很好。 在朱珠看来，真正亲密关系的前提是，能分开、独立以及保持一些距离，在这个距离之下，彼此相爱与尊重。 说到底，就是一个尺度的问题。 朱珠抱着被子，把自个儿裹得像熊一样，在床上滚来滚去。 滚累了，她就会周公去了。 至于聂磊，在未来岳父朱志勇也入住这家酒店后，他自然是不敢再半夜钻朱珠的房间‘陪睡’了。 他躺下后就问宋青峰：“峰子，你看珠珠他爸爸是不是对我有些不满呢？” 宋青峰嘿嘿直乐，“你要跟他抢闺女，哪个当爹的能乐意？” 聂磊笑了笑，想到了自己姐姐聂娇要嫁给周少谦那会儿，他也是对周少谦一肚子意见和不满，一下就理解了朱志勇的心情了。 他原本以为搞定了未来丈母娘，又博得了朱珠外公和舅舅的好感，把朱珠娶回家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现在半路杀出来一个未来岳父，看来，他还得加把劲儿努把力，争取后面讨得岳父大人的欢心，得到他的认可才行！ “峰子，如果我以后把咱倒货的那条路子给珠珠她爸爸做，你愿意跟着他一起干吗？” 正文 193回家的路 聂磊的话让宋青峰有短暂的怔忪，但很快他就回过味儿来了。 磊子这是想把他们趟熟的那条挣钱的路子让给未来老丈人啊！ 这可真够会讨好的！ 宋青峰觉得自己不经意间又解锁了一个新招，这可得好好学着点，备不住以后讨好老丈人，能用得上。 “本来咱就讨论过了不是？ 你回学校上学后，咱这生意就得停。 但你要是想把这生意给叔叔，而叔叔也同意接手的话，我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我愿意跟着叔叔继续干下去！”宋青峰笑道。 聂磊嗯了声，应了一声‘行’，将被子盖好，准备睡觉。 宋青峰想到了苏明华这个人，忍不住心中的八卦，翻过身来对着聂磊的床位，低声道：“磊子，你说那位苏同志跟嫂子她爸有没有啥关系啊？” 聂磊本来已经闭上了双眼，听了宋青峰这话又睁开了。 他皱了皱眉，没好气道：“你现在怎么越来越有八婆的潜质了？ 叔叔能跟人有什么关系，你这话千万别在珠珠跟前乱说。” 宋青峰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但这真不怪他多想啊，就今天他看到的，明显那位苏明华对朱志勇就是很依赖，很亲密的样子嘛。 “嘿，我怎么可能在我嫂子跟前乱讲？ 我这不是背地里暗自跟你讲究讲究么？ 有句老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作为局外人，总感觉那苏明华对嫂子她爸有点意思。” 聂磊正处于感情的升温期，对于男女间的事儿，也敏感着呢！ 宋青峰就算不点破，他自己也能看出点什么。 然而感情这种事情，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只要朱志勇对苏明华没有什么心思，不给予什么回应的话，对方还能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明天咱就回华国，到时候苏同志回她的沪市，珠珠和她爸爸回清河村，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聂磊沉吟道。 宋青峰觉得是这个理儿。 “你说得对，行吧，睡觉吧！” 翌日一早，聂磊跟朱珠交代一声后，就带着宋青峰出门去把剩下的卢布兑换成了美金。 朱珠跟自己父亲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把这趟他们来苏国顺带倒货的事情都告诉了朱志勇。 朱志勇真的有被震撼到。 特别是在听朱珠说从马智利手中收了一批假皮衣来苏国倒卖，转手就挣了两万多块钱的事情后，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四十块钱一件收的，这个价钱小牛皮是别想的，但用猪皮去假的话，大概也是差不多要这个价的，工艺和五金配件方面，都费钱。 朱志勇是没想到自个儿闺女行事这么野，胆子这么肥，敢想也敢干。 这事儿搁他身上，他都不一定有这个魄力。 “珠珠，你以后比爸强！”朱志勇不得不承认。 朱珠笑眯眯的奉承自己老爸：“日后要是我们姐妹几个青出于蓝，那也是爸爸你的基因好！” 朱志勇给逗乐了，老父亲的心，得到了极大的抚慰和肯定，一个劲儿点点头，“是得比爸强才好！爸就盼着你们个个有出息！” 父女俩叙叙说着家里的事情，一转眼就到了中午。 正好聂磊和宋青峰换了钱回来了，一行人就下了楼，先办理了退房手续后，又去了酒店餐厅用完午饭，就浩浩荡荡的前往火车站了。 朱珠掰着手指头算日子，从出发那天开始，到今日返程，前后用了九天的时间。 这跟她开始时预测的时间差不多，算是比较顺利的情况了。 朱珠在站台上等列车进站的时候，挽着朱志勇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手臂上，笑盈盈的说：“爸，真好，这趟苏国之旅总算不虚此行，让我们顺利找到了你。” 朱志勇摸了摸女儿的头，微笑道：“嗯，我们这就回去团圆！” ...... 远在清河村的朱家人，并不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的等待着的亲人已经踏上了回家的归途。 她们觉得过去的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在焦虑和期盼中煎熬着、等待着。 朱奶奶每天早晚都要带着香出门去给土地公公上香，祈求她大孙女和聂磊、宋青峰这俩小伙子出门在外，一切平安顺遂。 又暗自许愿祈祷着，愿意用自个儿的寿命来换回她小儿子的平安归来。 这事儿慢慢就在村里传开了，好些人都知道朱珠这大闺女，居然跑去了苏国寻亲。 有好信儿的，还跑来朱珠家找朱奶奶和李香兰问个究竟。 朱永强他娘刘老太因为儿子被抓去坐牢这事儿，恨不得朱志勇死在了外面永远回不来才好。 听说朱珠跑苏国去找她爸去了，就颠颠地跑到朱珠家里来诅咒他们父女俩有一个算一个的，都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都得死在外面。 朱奶奶被这个老虔婆气得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等缓过劲儿后，就提着拐杖上去跟刘老太干仗了。 这对老妯娌年轻时候就不对付，以前没分家住一起的时候，都不知道吵闹过多少回。 但撕打到一块儿去的事情，还真没有过。 朱奶奶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这次要不是真被刘老太给气狠了，也不会忍不住动起手来。 刘老太没防备朱奶奶会突然‘暴起’，结结实实的被甩了一个大耳刮子。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朱奶奶用拐杖直接敲在了刘老太的腿弯上，刘老太嗷的惨叫了一声，腿一软跌到地上去。 朱奶奶趁机坐到了她身上，对着刘老太的脸左右开弓猛扇巴掌，一边打还一边骂： “你个天杀的老贱人，黑了心肝烂了肠子，敢诅咒我儿子我孙女，我打死你！” 刘老太也不是吃素的，她被朱奶奶占了上风是因为她没有防备。 这会儿就算是被压着打，可她手上也没吃亏，把朱奶奶的脸抓了两道血痕出来，还想去掐朱奶奶的脖子。 朱奶奶若是跟刘老太单挑的话，还真不是对手。 可李香兰在家里呢，她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婆婆被打。 刘老太这样咒朱志勇和朱珠，朱奶奶生气，李香兰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正文 194神秘的第一名 她冲了上去，先是掰开了刘老太掐朱奶奶脖子的手，随后，脱下脚上的拖鞋，照着刘老太的嘴就狠狠的扇了下去。 李香兰也是气狠了，一边扇一边骂：“你个黑心肝的老虔婆，我们家志勇和珠珠要是有个好歹，我撕了你。” 朱奶奶喘着气，对刘老太是恨得牙痒痒。 “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既然这老贱人不做个人，要做那满口喷粪的东西，我怎能不让她如意？” 朱奶奶说完，抢过了李香兰手中的拖鞋继续打她的脸，嘴上指挥着儿媳妇去她屋里把尿桶给提出来。 李香兰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家婆婆是什么意思了。 她虽然善良软弱，可泥人也有三分火性呢。 刘老太这次真是触到朱奶奶和李香兰婆媳俩的逆鳞了，不给她来次狠的，都消不了心口的这股恶气。 李香兰没有迟疑，马上起身去了婆婆那屋，把她的尿桶给提了出来。 刘老太知道了这对婆媳的想法，一边奋力挣扎着，一边破口大骂。 她向来都是嘴皮子厉害的，骂人全部都是带人体器官的，怎么恶心怎么骂，怎么恶毒怎么来。 朱奶奶咬着牙死死的压着她，也顾不得自己靠那么近一会儿会不会再被刘老太挠上一抓子，嚷嚷着让李香兰快一点。 李香兰上去捏住了刘老太的嘴巴，刘老太狡猾得很，脑袋左右摇摆，还想趁机去咬李香兰的手指。 朱奶奶这会儿恨不得自己多长两只手，只能冲儿媳喊：“捏她鼻子。” 李香兰反应过来，忙按着婆婆的提醒照做。 就这样，婆媳俩联手，将刘老太死死压在了地上。 朱奶奶按着她的上半身，李香兰捏着刘老太的鼻子，直接将尿桶里的两泡尿都灌到了刘老太的嘴巴里。 看着刘老太被呛得皱成一团的猪头脸，朱奶奶尤不解恨道：“今天没喂你吃屎是老娘还没来得及拉。 你个老贱人要是嘴里再不干不净的，老娘下回就去公厕弄泡大的喂你吃。” 刘老太在不断的干呕，她想骂人，可是嘴里那股味儿冲得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头发蓬乱，在朱奶奶起身后，就手脚并用的爬到了天井的水缸旁，想要舀水去漱口。 朱奶奶哪里会让她用自家的水，李香兰也不会。 婆媳俩一左一右像拉破麻袋似的，抓起刘老太的两条胳膊就往院外拖。 刘老太打不过婆媳俩，就开始大声哭喊撒泼，凄厉的哭喊声把隔壁左右的邻居都招了出来。 江春杏和张翠凤都跑出来问怎么回事儿，一看到刘老太那凄惨样，就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香兰，刘婶子是跑你家来闹了？”张翠凤上前询问，一走近，就闻到了一股子尿骚味儿，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李香兰面无表情嗯了一声：“这个老虔婆，知道珠珠去苏国找她爸去了，就来我家诅咒他们父女俩死在外面回不来。 我要是还能容她，也白活几十年了。” 张翠凤一听也气得不轻。 “怎么会有这种人？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居然造这种口孽！” 江春杏上前安抚了朱奶奶和李香兰两句，又主动跑了一趟朱永强家，把廖育红给拉了过来。 廖育红最近也被刘老太搓磨得厉害，朱永强被抓后，刘老太怨天怨地，在家天天找事怼人，廖育红日子过得比黄连还苦。 这回看恶婆婆被老婶儿和堂嫂李香兰收拾了，心里其实也是一阵快慰。 她上前来二话不说就要带刘老太回家。 可刘老太却撒泼打滚的不肯走，哭天抢地的要死在这儿给朱奶奶收尸。 朱奶奶指着自家院墙，中气十足骂道：“你现在就撞死在我眼前，我给你收尸。 我出钱给你买副好点的棺材，只要你敢死，我就敢负责埋。” 刘老太被呛得哭声都噎住了，在地上滚了一圈后，又要去找朱奶奶拼命。 好在廖育红和张翠凤俩都是有把子力气的，死死拉住了她。 这通闹剧直到把村长朱鸿京给招来后，才落下了帷幕。 同宗同源的两家人闹成这样，够村里人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料说上十天半个月了。 然而朱奶奶和李香兰婆媳俩现在也顾不上名声不名声的了。 ...... 随着国庆假期的到来，华大大一新生们为期一个月的入学军训也宣告结束了。 一个月的朝夕相处，同吃同住，同出同行。 一起流过汗，一起挨过训，一起熬过教官们的魔鬼训练，一起笑过，也一起哭过，足够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莘莘学子们互相认识，建立起G命般的友情了。 能顺利考进华大的，基本上都是学霸，然而这群学霸里有一个人是最瞩目的，那就是聂磊。 聂磊是以全国高考总分第二名的成绩被华大录取的。 全国高考总分的第一名，选择入读的是与华大并排称为华国最高学府的另一所大学----京大。 如此一来，聂磊就是今年华大新生中的第一名。 然而，这个第一名很神秘，从开学第一天就不见身影，如今已经整整一个月过去了，这位新生第一名，还是没有露面。 这可是太让大一新生们好奇了，大家私下里都在讨论这位‘第一名’为什么没有来学校报到。 说的人多了，后面不知道为何，竟传出来第一名是‘作弊’考上华大的。 还说这事儿内部已经核查了，这位聂磊同学被取消了录取资格，自然也就进不了华大报到了。 校方听到谣言后，虽然在军训结束后澄清了这件事，为聂磊正名了，可聂磊迟迟不回归，校长多少也有些不满了。 聂娇接到校方电话的时候，也愣了好半晌。 聂磊之前就跟她说过，伤好后就回学校报到的。 上回刘嫂跟她说聂磊给她来过电话，她还以为是他去要去学校了，有心想要给弟弟去个电话，可惜聂磊没有留下号码。 这个时候学校问她聂磊为什么没回，聂娇也是懵的，她也想知道为什么。 好不容易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聂娇电话才刚放下不久，聂卫国的电话也进跟着打进来了。 正文 196就地分开 被惦记着的聂磊和朱珠一行人，终于在十月六日这天下午抵达了京都火车站。 从列车上下来，脚踏实地的那一刻，朱志勇不由自主的流下了眼泪。 月是故乡明，心安是归途！ 在异国他乡漂零的这段日子，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家。 现在，终于，他又重新站在了华国的国土上，他终于回家了！ 相比起朱志勇的喜悦，苏明华则是近乡情怯，无限惆怅。 今日在站台一别，相见不知会在何时。 苏明华矛盾挣扎了许久，还是鼓起了勇气向朱志勇索要了他的联系方式。 “志勇哥，你把你家里的联系地址给我吧。 我没有兄长，只有一个弟弟，你当我大哥，我们以后就当兄妹来往联系，可好？” 朱志勇看着苏明华含泪的眼眸，拒绝的话到底没说出口，笑着点了点头，扭头叫了朱珠一声。 朱珠心中暗叹了一声。 对于影后朱珠来说，‘哥哥’‘妹妹’这种狗血的感情戏码真是见过不少，编剧最喜欢这种套路了。 希望是她自个儿想多了吧。 这个苏明华长得也不错，应该是不愁嫁的，可别再惦记着她爸这个有妇之夫才好。 朱珠从包里拿出小本本，写下了家里的地址后，将纸撕下来，递给了苏明华。 “谢谢你了，珠珠。 苏阿姨就在沪市的国营单位机床厂上班，日后你要是有机会来沪市玩，可以来找阿姨，阿姨给你当向导！”苏明华带着泪雾的眼睛闪烁着，噙着笑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朱珠自然也是待苏明华客客气气的，祝她回沪市一路平安顺遂。 双方就地在火车站台上分开了。 等出了京都火车站后，朱珠这才对聂磊说：“今天十月六日了，八号你就得回学校报到，可千万不能再拖着了。 所以，聂磊，你就直接留在京都吧，不用再陪着我和爸爸回村里了。” 朱志勇也早就知道聂磊这趟是特意陪闺女去苏国找他的，心里自是有感动的，也着实担心会耽误了聂磊的学业。 听长女这样说，朱志勇也忙应道：“是这个理儿。 聂磊啊，你就听珠珠的吧。 咱都回了国门，到了自家家门口了，剩下的路，叔叔和珠珠自己能走，你不必来回倒腾，时间上也不允许。” 聂磊心里自然是希望能将朱珠和朱志勇安全送到家的，可确实像未来岳父说的，时间上不允许，就算是坐飞机也不行。 他沉吟了片刻后，欣然应了下来。 当天下午，聂磊带着朱珠、朱志勇还有宋青峰一起去了全聚德吃烤鸭。 未来女婿表示自己不能跟大家伙一起为老丈人办一场接风洗尘宴，只能将就着先请这一顿。 在礼节上面，聂磊向来是让人挑不出错来的，饶是对觊觎自家闺女的臭小子百般挑剔的朱志勇，也真心说不出半点聂磊的不字。 回羊城的火车票买的是第二天上午八点的，当晚，他们就近住在了火车站附近的招待所。 聂磊身上还带着从苏国倒货挣到的美金，因为时间匆忙，他还没来得及去银行兑换成华币。 聂磊在饭后找了个与朱珠独处的时间，将他的打算告诉了她。 “这钱先放在我这里，我明日去银行兑换成华币后，给你电汇过去。 峰子应该分的钱，你不必操心，我会单独给他汇款的。” 朱珠虽然上次收购马智利两百件皮衣的时候，曾对聂磊说八千块钱算是她借的。 当时她这么说，其实并不是想自己一个人独吞倒货挣到的钱，而是担心这货万一砸手里了，倒让聂磊跟着赔钱。 可这会儿她就不能再理所当然的说皮衣挣到的钱，全部是她自个儿的了。 她忙对聂磊说：“聂磊，钱是咱们三个一起挣的，就分成三份。 该你和青峰他拿的，你们都得收下，你要是多汇给我，就是看轻我了。” 聂磊早就知道朱珠会这样说，他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嗯了声应下了，“好，都听你的。” 说完了分钱的事儿，两个人就抓紧时间腻歪了一会儿。 聂磊要留在京都上学了，俩人一南一北，天各一方，会很长时间无法见面，聂磊真的有些舍不得。 朱珠这段时间也一直跟聂磊朝夕相处，对他的感情，不敢说一日千里，也是有了很大的升温的。 从前有人说要看两个相恋的人合不合适婚姻，就一起出去旅行一次看看就知道了。 人在旅途，有很多事情就能从生活和相处里的点点滴滴看清一个人的本质。 有的人旅行回来感情得到了升华，更上一层楼。 有的人旅行回来，直接宣告分手，只留一地鸡毛。 在朱珠看来，她和聂磊当属前者。 人这一生不会一直都那么幸运，偶然遇到了一个有话可说，能让自己喜欢欣赏的人不容易。 朱珠觉得她要牢牢把握，好好珍惜。 “聂磊，我们一起努力，一起成长成更好的自己！” 聂磊紧紧拥着她，低声应和道：“好。” 翌日一早，聂磊就送朱珠、朱志勇和宋青峰上了回羊城的火车。 宋青峰这趟除了替聂磊路上照应好朱珠和朱志勇之外，还得帮聂磊再跑一趟羊城，帮他收拾点东西带来京都。 一行人抵达羊城火车站后，朱珠拒绝了宋青峰陪着她和爸爸一起回清河村的提议。 “青峰，这一路多谢有你相陪，辛苦你了。 你还得帮聂磊收拾衣物带回京都，来回奔波受累了。 你就好好歇息一晚，我和我爸又不是不认识道儿的三岁孩子，就不用麻烦你了。” 宋青峰挠了挠头笑道：“磊子可是交代了我要把你和叔叔平安送到家的，我这半道撂挑子，回头他不得收拾我啊？” 朱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敢收拾你，回头我就收拾他！” 宋青峰乐了，搓着手对朱珠暗搓搓道：“嫂子，我没别的地方求你，就是你表姐那儿，要是可能的话，您给我美言两句！” 朱珠之前没怎么跟宋青峰接触过，这趟出行，也算是对他有了全面的认识和了解。 对于宋青峰的为人，朱珠是放心的，人品不错，心眼没聂磊那么多，是个实在人，吴家欢嫁他，也是不吃亏的。 “行吧，要是有机会，我肯定为你美言。” “谢谢嫂子了！”宋青峰笑眯了眼。 正文 197一家人齐齐整整 第二次站在羊城火车站这片土地上，朱珠的心蠢蠢欲动。 她很想趁机去逛一逛服装批发市场，顺便选一些货带回去卖。 可到底还是记挂着家里望眼欲穿等待着他们回家的亲人，朱珠压下了心中的念头，跟爸爸转去了汽车客运站，买了车票，直接坐车回了朝阳县。 ...... 经过了半个多月的装修，新盘下来的门店已经焕然一新了。 新店还没有开张，就惹来了镇上许多居民的关注。 好些人在打听这家店要做什么生意，是国有单位开的，还是私人个体户。 现如今，镇上开店做个体的，也有好些人家，大家伙表面上瞧不起个体户，可背地里也没少羡慕人家挣钱。 李香兰这些天没什么心情摆摊，但店里正在装修，她总是要出来看一看的。 这天，供销社的许主任也过来店里转悠了一圈。 李香兰笑着上前跟许主任打招乎。 许主任点着头说：“这门面改造装修后，我都快认不出来原来的样子了，真是不错，你这店开起来后，生意应该差不了。” 李香兰笑道：“承许主任您吉言了。 这装修上都是我们家珠珠的主意，许主任您都说不错，我这就放心了！” 许主任是真心羡慕李香兰有个这么厉害的闺女呀，夸了几句后，又问道：“这阵子都没瞧见她，是在忙学业么？” 李香兰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许主任瞧见了，忙追问她是怎么了。 闺女去苏国找丈夫这事儿，李香兰不可能大嘴巴逢人就讲。 这会儿也是许主任主动问起了，她就顺嘴说了一句。 许主任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苏国多远呐？ 这妮儿居然敢钻国际列车去那么远的地方找人，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呢？ “嫂子你倒是能放心，这都半个多月了，可有消息传回来？” 许主任自个儿都不敢想，他闺女平时自个儿要去县上他都不允许，就怕路上出了什么事儿。 李香兰就是一直等不到消息回来才愁得一宿一宿睡不着觉。 再加上刘老太来家里闹腾说了那些话，她心里就跟长了一根刺似的，戳得心窝子疼得厉害，人肉眼可见也跟着瘦了一大圈。 她眼眶微微泛红，摇头道：“还没呢，我这心啊......” 就在这时，一道清丽的嗓音在远处响起。 “妈，我们回来了！” 李香兰对自个儿女儿的声音还能不熟悉？ 她飞快地转过了头，打眼就瞧见了站在马路对面的丈夫和长女。 冲击感太强了，李香兰一下没忍住，眼泪就冲出了眼眶。 “志勇，你回来了？珠珠真把你给找回来了？” 随着李香兰呜咽出了声，朱志勇也觉得鼻头一阵酸楚。 朱珠拉着她爸的胳膊一起跑过了马路。 此时，带着工人在店里收尾的马智利听见声音也跑了出来。 李香兰跟朱志勇做了近二十年夫妻，她向来是内敛自持的性子，本来在外人面前，她是绝对不会跟丈夫有什么亲密举动的。 然而朱志勇出了这样的事情，再一次重新站在自己面前，就跟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她哪里还能顾得上旁人的看法？ 李香兰扑在丈夫的怀里，呜呜哭着，从事情发生以来，她的担忧、悲伤、还有痛苦和委屈，都在见到朱志勇的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朱珠也跟着掉眼泪，只是她的脸始终带着笑。 嗯，爸爸回家了，他们一家人齐齐整整的，总算是团圆了。 许主任虽然不是太了解内情，但看着这一幕，也是心头戚戚焉。 他拍了拍朱珠的肩膀，给她比了一个大拇指。 朱珠笑着说：“许主任，我还欠着您一顿饭。” 许主任乐呵呵的说：“不着急，回头你再请，我肯定去！” 朱珠应了声好，跟马智利聊了几句，又安抚了自己妈妈两句，一家人就推着自行车，先回村里去了。 马智利趁着空档跑了趟纺织厂，把朱志勇回来的消息告诉了李松柏。 李松柏精神大振，第一时间去向领导请假，跑了趟溪南村，把这好消息告诉了李崇和王玉叶。 清河村里，朱志勇的身影刚出现在村道口，就有许多人不敢置信的上前来确认、打招呼。 原本都认为死在外面的人忽然就回来了，大家伙都十分好奇。 有好信儿的，还一路跟在朱珠一家人后面，追着打听细节。 村长朱鸿京得到消息了，也第一时间往朱珠家去了。 街坊邻居，同宗的叔伯兄弟，这下全都往家里来了。 朱奶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站在天井里，看着儿子走进家门的那一刹，蓄着泪水的眼睛放出矍铄的光芒。 听到朱志勇喊出口的那声‘娘’，朱奶奶也没忍住，脚步踉跄的上前去抱着儿子嚎啕大哭起来。 周围的人都在说着‘恭喜’，‘回来就好’。 朱玥、朱玲还有朱璇姐妹三个也哭着叫‘爸爸’。 朱珠看着眼前的情景，恍惚间只觉好像做了一场梦。 这一天，家里的客人来了一波又一波。 李香兰跟回娘家来的大姑朱志敏商量后决定，明日张罗办上几桌，请这段日子一直给予他们家帮助的村里人来家里吃饭。 弟弟平安回来，朱志敏也算是抱开了压在心口上的一块大石，就是弟弟失忆这会儿，让她有点上火。 “香兰，明儿不行，等后日吧，你带志勇去医院好好做个检查，他脑中那血块一直不散，我这心里不踏实。”朱志敏嘱咐道。 李香兰今天哭过好几回了，眼睛肿得厉害。 她点点头，应下了。 因为朱志勇失去了记忆，自个儿老娘和妻儿都忘了，在相处的时候，李香兰能明显的感觉到丈夫的生疏。 这种落差，作为枕边人的感受是最深刻也最直接的。 李香兰心里绝对比朱志敏更担心朱志勇的情况。 晚上，夫妻俩睡在一张床上。 李香兰用手摸了摸朱志勇头上的疤，心疼得一揪一揪的。 朱志勇拿下李香兰的手，说：“不疼了，没事。 这些日子苦了你们娘几个了，跟我说说家里的情况吧。” 李香兰躺下来，靠近丈夫，叙叙的说了起来。 正文 198学霸中的学霸 在朱珠一家团聚的时候，聂磊走进了华大的校门，正式回学校报到了。 原本像聂磊这样的新生，华大的校长就算是看重，想要当成好苗子用心栽培，也不会说亲自‘召见’的。 但聂磊不同，这个尚未出现就已经成为校园里风云人物，又是聂卫国这样的领导过问过的学生，早早就在校长这里挂了号。 在办公室里看报的校长听见教导主任说聂磊同学来报到了，轻哼一声，交代教导主任将人叫过来。 教导主任将聂磊带进来校长的办公室后就出来了，里头孙校长跟聂磊具体说了什么，外人也都不知道。 聂磊报考华大填写的第一志愿是经管系，同时，他还在志愿上面勾了服从调剂这个选项。 经管系是华大今年才成立起来的学系。 相比起建筑系、土木工程系，水电工程系等其他学系的成熟和积累的底蕴，这个新成立起来的学系，其学术性和理论研究，都是刚刚前步，前景如何，谁也说不准。 孙校长挺好奇聂磊为什么会选择个学系，在问完聂磊为何会延迟报到的因由后，俩人就这个问题进行了一场深刻的探讨。 在后世，‘一流学生学财经’这说法广为流传，即使是最拔尖的学生，对经管类的专业也是颇为青睐的。 聂磊跟同龄人相比，多了许多的社会经验，对于孙校长所提问的经济、金融和管理类的问题，都能提出一番自己的见解和对未来发展前景的看法。 孙校长原本是带着一丝‘挑剔’的眼光来看聂磊的，但一个小时的畅谈之后，他的那点偏见已经全数消失不见了。 孙校长有些庆幸这样的人才报考了华大。 如果说能考上华大的学生都是学霸的话，那聂磊，无疑就是学霸中的学霸了。 经管系学术上的问题讨论完之后，孙校长才对聂磊说起了他缺席为期一个月的军训引发的一系列的猜测和谣言。 “......虽然校方已经为你澄清，但你自己的名誉，得靠你自己的实力来证明。 明日新生第一堂课，将在操场举行。 聂磊同学，我希望你能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 也不用多说别的，就今日我们畅聊的这个主题就好。 你回去后就做好准备，写好演讲稿，希望你好好努力，不要辜负学校对你的期望！”孙校长含笑站起身来，拍了拍聂磊的肩膀。 聂磊自是没有想到孙校长会给他这么一个‘露脸’的机会。 他欣然应下后，就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国庆长假结束了，当天下午学生们就陆陆续续回了学校。 聂磊办理的是住宿，由于他是最后一名回学校报到的，床位自是没得选择。 他从宿管阿姨那里拿了钥匙后，就按着房卡上的号码找到了自己的宿舍。 六个人住一间宿舍，床位分为上下铺。 聂磊看了一圈，发现其他五个床位上都有铺着床单，显然已经是被别人占了的。 聂磊见靠近卫生间的那张床的上铺还空着，他也没得选，只能认领那一张了。 刚将全新的床单被褥铺好后，宿舍里就有同学回来了。 率先回来的是一个穿着十分质朴的二十出头的同学，带着一副黑框眼睛，背上背着一只残旧的双肩包，手上还提着两卷厚棉被和褥子。 “你是......新来的？” 聂磊看他一脸错愕的模样，笑着点了下头，“你好同学，我叫聂磊，经管系的，请多多指教。” 戴眼镜的同学忙将手中的被褥放在聂磊的下铺，这才笑着握住聂磊的手。 “你好聂磊同学，我叫吕洋，是你的下铺，我是学建筑系的。” 聂磊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是同系的分到一个宿舍住，没想到竟然是打散的。 吕洋听聂磊这么说，就解释道：“也不是全部打散的，其他宿舍基本是按学系来分宿舍的，可人数不可能都正好分完嘛。 咱这间宿舍是个例外。 这里面，你是经管系的，我和高海峰是建筑系的，另外程绍名是土木工程系的，张玉斌和王鑫锡是水利工程系的。” 聂磊忍不住笑起来。 他们这宿舍还是真是‘人才’全面，听起来还不错。 吕洋提到的另外几位同学还没到，聂磊就跟吕洋先聊了起来，简单的了解了一下其他几个宿友的基本情况。 吕洋这个人，性格还不错，家里是豫北省那边农村的，能考上华大很不容易，复读了两年才考上。 去年他考的是普通的大学，过了本科线了，可是他不愿意去就读普通大学，软磨硬泡着家里同意让他继续复读了一年。 今年他如愿以偿考上了华大，成了他们那十里八乡唯一一个考上首都华大的学生。 吕洋很自豪的说：“我这是带着全村人的期望来上的大学，一定要好好学，混出个名堂来。” 聂磊饶有兴致地问他：“怎样才叫混出个名堂？你有没有什么标准？” 吕洋在来华大上学前，连县城都没怎么去过，要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他一时半会儿也讲不清楚，只能拿自己知道的来举例了。 “我就羡慕工程院那些能拿高工资的建筑大拿们。 梦想着有一天，我也能设计出一个地标性的建筑，能向他们一样成为学术界上能被人叫得出名号的人，能每个月拿上两百的工资，我就满足了。” 聂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吕洋，你的梦想一定能实现的，两百块的工资你就满足了？不多想点儿？” 吕洋觉得很满足，点头说：“两百就挺多了，我都是往多里想了。” 聂磊觉得吕洋人不错，挺踏实，没有好高鹜远。 很快的，宿舍里的其他人也都陆续回来了。 见到了校园里的‘风云人物’，高海峰、程绍名、张玉斌和王鑫锡都很兴奋。 几个人互相自我介绍了一番后，张玉斌就问聂磊怎么不来参加军训。 “身体上有点问题，所以也是没办法。”聂磊也没说谎，神色坦然。 程绍名就上下打量起聂磊，摇头道：“看你这气色，也不像啊！” 高海峰帮着聂磊说话：“聂磊肯定是有事情才没能来参加的。 咱宿舍好不容易人齐了，今晚，一起去食堂吃一顿庆祝？” 正文 199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高海峰是京都本地的，家里条件还不错。 他说去食堂庆祝一下，已经是顾及着其他同学的经济能力了，没敢提去外面下馆子。 聂磊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没有在同学面前摆阔，微笑道：“好啊，今晚我请客，你们可都别客气。” 吕洋虽然是几个同学里家庭条件最差的，可他绝不是那种喜欢占人便宜的人。 让聂磊请客，他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忙说几个人一起凑一凑，有点AA的意思。 聂磊说了要请客，肯定不会让同学掏钱。 他的爽利也让同宿舍的其他人都对他有了很好的印象，一顿饭下来，彼此间的关系也更近了一步。 翌日，新生第一堂如期举行。 大一新生多个系全数聚在操场上听学校领导讲话。 经管系是新设立的学系，也因此，聂磊所在的这个系的学生是最少的，统共就招了三个班，一个班四十人。 随着聂磊今日的露面，华大系草和校草的名号，毫无疑问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大家都是穿着清一色的校服，可是聂磊就像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在学生群体中自带光环，无比耀眼。 随着孙校长讲话结束，聂磊作为新生代表上台讲话的一系列动作，原本肃静的操场发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聂磊的大名新生们早就如雷贯耳，但基本上除了跟他同宿舍的五个人同学，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聂磊居然被委派为新生代表上台讲话了，一个连军训都没有参加的新生，有资格代表他们新生讲话么？ 这事让对他好奇的人越发想要知道聂磊是什么来路。 原本有很多人对此事抱有些看法，特别是凭借军训在新生中崭露头角的那几个，对聂磊带着先入为主的偏见，难免要用有色眼镜看人。 然而，随着聂磊在台上讲话时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很多人不自觉间就被他稳健的台风，从容的语速，举手投足间展现出来的人格魅力给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可以说，考上了华大的经管系，就基本相当于拿到了金融、咨询等经济贸易行业的通行证，提前预订了‘食物链’最顶端的席位。 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华大经管系就能为华国经济学研究领域、金融市场以及政府机构服务输出大量的人才......” 随着聂磊脱稿式的侃侃而谈，已经分配到建筑系、水电工程等其他系的学生们都忍不住开始动摇了最初的选择。 经管系的未来前景一片光明，应用经济学和工商管理学都是国企单位最稀缺的人才。 从华大毕业出去的高材生，肯定是香饽饽抢手货，待遇薪资，自然也是不低的...... 聂磊压根儿不知道，今日自己这番话，会引起一小波的转系风潮。 他讲完话后，操场上瞬间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随着这些掌声而来的，还有各系女同学们的青睐和注目礼。 聂磊风云人物的标签，一时半会儿怕是摘不下去了。 适应能力极强的聂磊在华大混得风生水起，回归校园的朱珠也不甘落后。 在朱珠请假前去苏国寻亲之前，她刚刚参加过一次小考。 等她回来的时候，小考的成绩早就出来了。 朱珠以总分第一的好成绩，登上了学校的荣誉榜。 各科老师发卷子的时候，都想当着朱珠的面狠狠的夸赞她一番，奈何正主不在，表彰环节变成了对全班同学的鞭策。 老师希望同学们都能以朱珠同学为榜样，争取更大的进步。 班上有羡慕佩服朱珠的同学，也有嫉妒讨厌朱珠的人。 其中对朱珠意见最大的，要数她的同桌张燕了。 她觉得朱珠不老实，藏私，之前分享出来的学习方法肯定是藏了一手了。 要不然，省状元聂磊的学习办法那么行之有效，能让朱珠进步神速，为何他们这些人，就只有提高那么一点点呢？ 张燕可还惦记着朱珠的那本蓝色封皮的笔记本呢，她候着脸皮主动问朱珠借，可却被朱珠一口拒绝了。 张燕由此越发肯定，朱珠就是怕被其他同学超越，为了保住自己第一名的成绩，故意不分享更好的学习方法。 她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其他同学，很快，高三组的同学慢慢都对朱珠有了看法，说小话的不在少数，原本得了学习方法提高了一些成绩的人，也从感激变成了不满。 大家都认为张燕说的有道理，觉得朱珠就是自私，要是能把学习方法全部共享，那他们今年考大学的梦想，不就更进一步了么？ 何卓亮也听说了此事，特意来找朱珠，想安慰安慰她，让她别放在心上。 可朱珠哪有空啊？她现在还是很忙的好吧？ 服装店已经全部装完了，因为油漆味道比较重，这些天还在散味儿。 李香兰这几日也顾不上去街上摆流动摊子，要陪着朱志勇去医院看脑中残存的血块。 店里要加装一盏大的水晶灯，还有衣服的进货，千头万绪的，全部都得朱珠自己张罗。 水晶灯倒是可以托宋青峰在羊城那边定，就是价格着实不便宜，一盏中号的水晶灯，要五百多块钱。 不过朱珠没有在这方面省钱。 她觉得店里装修大头都花了，水晶灯加上的话，能一下把服装店的档次拉高好几档，咬咬牙就决定买了。 赶上周五，朱珠决定放学后，就简单收拾一下，坐车赶去羊城。 她决定还是去趟羊城的服装批发市场挑一些货回来卖，这样，价格上会有更大的优势。 何卓亮特意来朱珠教室外面等着她，想要跟她说几句话，可朱珠压根儿就没给人家开口的机会。 她风风火火的，在何卓亮叫住自己名字的时候应了一声，挥了挥手就算是打过招呼了，脚步不停，直接下了楼。 何卓亮追了两步没赶上她，只能垂头丧气的回自己班去了。 张燕看着这一幕，简直是酸得要命。 朱珠就那么好？不就是长了张妖精脸么？不就是学习成绩好一点么？ 家里不过是当个体的，哪有端公家饭碗有正经工作的人体面？ 何卓亮怎么就不能看看她呢？ 正文 200临时起意 朱珠要去羊城，这是她下午临时起意的。 朱志勇要陪长女一起出门，朱珠没让。 她爸最近在接受治疗，每天都需要针灸，不能中断。 她妈朱珠倒是想带着一起去打货，可家里需要她照看，朱珠想了想，决定还是等下次。 “妈，我先去市场探探路，等有固定合作的批发商家了，我再带您一块儿去。”朱珠说。 李香兰皱着眉头：“可你一个人出门，妈不放心啊！” 朱珠笑着说：“宋青峰还在羊城呢，他会去汽车客运站接我，陪我一起去逛市场，您就放心吧。” “要不，让玥玥陪你一起去，路上你们姐妹俩互相有个照应也是好的。”李香兰提议道。 朱珠有了她妈这个提醒，再加上宋青峰托付她在表姐吴家欢跟前美言的事儿，她一下就有了主意。 “妈，玥玥要帮忙看着家里还要学习，就不要耽误她了。 我去找欢欢姐吧，让她请假陪我去趟羊城。 上次那事儿之后，她情绪总是不高，闷闷的，趁这次机会，我带她去羊城散散心。”朱珠说。 李香兰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忙说：“那得让玥玥跑一趟跟你大姑说一声。 可时间上能来得及吗？你这孩子说风就是雨的，我这饭都来不及给你做......” 朱珠忙安抚道：“妈，来得及来得及，我们晚上坐夜车就行了，睡一觉，明天一大早就到羊城了，不耽误时间。” 把这事儿敲定后，李香兰打发朱玥去吴家告诉了朱志敏一声，自个儿也忙钻进厨房里，提前先把晚饭做出来。 朱珠在家洗了个澡，又简单收拾了一身换洗的衣裳，刚准备坐下吃晚饭，朱志敏就陪着吴家欢随朱玥一起过来了。 吴家欢来得这样快，朱珠还挺意外的。 “今天正好排休，在家正无聊呢。 玥玥说你让我陪着你去趟羊城，我这不就巴巴跟过来了么？” 朱珠道了声‘谢谢’，起身去拿了碗筷过来，给吴家欢盛了饭。 “欢欢姐肯定还没吃饭吧？我妈提前把晚饭做好了，我们俩吃完，就去镇上坐车。 我估摸着得坐十点那一班了，明儿一早到羊城。” 吴家欢还没正儿八经的出过远门，她最远也就去过一趟县里，还是随她爸一块儿去的。 这次能跟朱珠去省城开开眼界，她也是挺兴奋的。 表姐妹俩边说边吃，把一旁巴巴听着的朱玥朱玲还有朱璇三姐妹给羡慕得不行不行的。 “大姐，你下次带我去成不成？ 我学习任务没有二姐重，作业也没有二姐那么多。 你带我去，我还能帮着你提提货啥的！”朱玲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的问朱珠。 朱珠也看好朱玲，觉得她将来也是个做生意的好苗子，既然她感兴趣，朱珠也愿意培养她，便一口答应了。 “行，下次大姐带你去！” 朱玲高兴得在原地蹦了起来。 朱璇委屈巴巴的揉着鼻子：“大姐，你别忘了我呀，我也想去。” “去去去，璇璇你能帮上忙么？你去凑什么热闹？”朱玲嫌弃道。 朱璇眼眶红红的，倔强反驳：“我也能帮忙的，我帮大姐选款式。” 朱珠看俩小的互怼，还挺乐呵的。 她拍了拍朱璇肩膀，笑着说：“打货没什么好玩的，等放假了，大姐带你去省城的动物园和游乐场玩。” 这话很好的安抚了朱璇的情绪，她马上又高兴起来了，手舞足蹈的，一点儿也不嫉妒三姐下回能跟着大姐去打货的事儿了。 朱志敏跟朱奶奶和李香兰聊了几句后，也过来叮嘱朱珠和吴家欢，让她们出门在外要小心什么的。 朱珠表示自己都记着呢！ 朱志敏便笑着点头，“大姑也是白嘱咐一句，你比欢欢小，可行事比你欢欢姐成熟稳重的多了。” 朱珠心说自个儿的芯子已经三十了啊，能不成熟稳重么？ 哎，就因着这点心理包袱，她每每想到跟自个儿处对象的聂磊，总觉得她占了小鲜肉好大的便宜。 唔，她以后要对聂磊再好一点才是！ 毕竟小鲜肉的青春也是很宝贵的。 等吃完饭，折腾到镇上的客运站时，已经是八点半了。 朱志勇去给女儿和外甥女买票去了。 朱珠就让吴家欢先在候车厅等等她，她自个儿跑去了共话亭，给宋青峰打了一通电话。 聂磊出租房里是没有装电话的，宋青峰给的电话，是他们附近的一处公话亭的号码。 朱珠打过去，跟接线员说找宋青峰，人家得去聂磊出租屋楼下喊人。 等宋青峰下楼接上电话，至少都过了十分钟了。 这年头电话还没有普及，着实是有些不方便。 有的人或许会说，啊，你挣钱了怎么不接个电话呢？ 哪有那么容易啊？ 这会儿的电话线路都是有限的，你有钱，能报装了，也得看看你居住的地方附近有没有富余的线路可以拉过去。 很多时候，电话线路都是紧着国营单位这些地方，要不就是得有权或者像周少谦那样有钱的人家，普通人民群众是想都不要想了。 接上电话，宋青峰一脸惊喜。 等听到朱珠说要带吴家欢一起来羊城的时候，宋青峰简直要乐疯了。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要明日要怎么招待嫂子和自个儿未来媳妇儿了。 朱珠挂了电话回来的时候，吴家欢问她去了哪里。 她笑盈盈的说：“给一个朋友打了通电话，让他明天去车站接咱。” 吴家欢自然没想到宋青峰身上去，她还以为朱珠说的朋友，是聂磊呢。 说来也巧，朱珠的电话刚放下一会儿，宋青峰还没回出租房呢，聂磊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共话亭接线员刚刚跟宋青峰吹了一会儿水，抽了人家两根烟，这会儿听到又是找宋青峰的，挑了下眉，喊了声‘你的’。 宋青峰叼着烟接过话筒，喂了声，听见听筒那边的声音，嘿嘿笑道：“磊子，你挺会赶巧啊，我这才刚接完嫂子的电话，你的就进来了。 咋样？有何指示啊？” 正文 201一起叹早茶 聂磊已经有段时间没见着朱珠了，这会儿从宋青峰口中得知她的消息，自然是要追问情况的。 宋青峰也没瞒着，把朱珠要来羊城服装批发市场打货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聂磊。 末了，他还忍不住得瑟道：“嫂子说这次还带着她表姐家欢同志一块儿来，哎，嫂子就是善解人意！” 聂磊都忍不住要醋了。 回学校上学的这段时间，他十分想念朱珠，白天有课需要上的时候还好些，等晚上睡下了，总要想上一回。 从宋青峰这儿了解了一些朱珠的近况，聂磊总算放心不少。 “你嫂子她那边事情多，峰子你就多帮着点。 明天她们俩到了羊城了，吃住上你都要招待好，别让她们受了委屈！”聂磊叮嘱道。 宋青峰心说，这还需要吩咐么？ 一个是他嫂子，一个是他未来媳妇儿，都是自己人，他还能不尽心尽力？ “你就放心吧，我保管都安排的妥妥的。” 聂磊嗯了声，对宋青峰说：“明天我还是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你记着点。” 宋青峰抬手看了眼表盘时间，笑着应下了，“成，嫂子那儿，我会帮你提个醒，绝对不叫你俩错过！” 聂磊在电话那头道了声‘谢’，打算挂线前，想起一事，又提醒道：“周家经营的产业，别去。” 宋青峰不明白聂磊说这话的用意，但他决定听兄弟的就是，哦了声，答应了。 ...... 朱珠和吴家欢表姐妹坐了一夜夜车，终于在次日六点半左右，抵达了羊城汽车客运站。 清晨的客运站没有白日里的喧嚣，人流也比较稀少。 朱珠和吴家欢各自背了个背包轻轻松松下了车，顺着出站口的方向往外走。 宋青峰五点四十五分就从家里出来了，在客运站出站口等了有一会儿了。 刚刚他看到有汽车进站了，估摸着朱珠和吴家欢就在这趟车里，忙对着一旁的反光玻璃镜整理自己的仪容和衣着，争取给吴家欢留下个好印象。 朱珠和吴家欢出来的时候，宋青峰立马就迎了上去。 “嫂子！” 宋青峰扬声唤了朱珠一声，随即，便将目光转移到吴家欢身上，故作震惊的说道：“啊，吴家欢同志，你也来羊城了？” 朱珠看他夸张的表情和语气，很想翻个白眼，说一声：青峰同志，你的戏真的好差啊！ 吴家欢的震惊却是实打实的。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朱珠口中提及的，来接站的‘朋友’，居然会是宋青峰。 她表情有些尴尬，僵笑着点点头，“你好，我陪我表妹珠珠一起来羊城拿货，顺便逛一逛。” “那敢情好，羊城这地儿我熟，我在这儿都混了三年了，你们要拿货还是去哪儿玩，我都能带着！”宋青峰乐呵呵的说道。 吴家欢哦了声，干巴巴的说：“那就谢谢你了！” “客气了，都是自己人，不用说谢这个字。”宋青峰说着，望向朱珠，“嫂子，你们还没吃早餐吧？ 走，我带你们俩去叹早茶去，羊城的早茶可是有名的很，来一趟，一定得尝尝！” 朱珠知道宋青峰是在吴家欢面前挣表现，也没戳穿他，反正她只提供机会，至于能不能打动芳心把她表姐拿下，那就得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好啊，听你安排呗。 喝完早茶，我们就先去开间招待所，晚点等批发市场那边营业了，就去逛市场。”朱珠说道。 宋青峰应和一声，想要帮两位女同志提供背包服务。 朱珠笑着表示不用，她这包里除了钱和换洗的内衣裤，也没别的了，轻轻的，背着也不累。 吴家欢自然也说不用了，她上回在电影院外面对宋青峰那样说话，这会儿再见面都觉得有些尴尬。 奈何宋青峰没点自觉的，眼神直勾勾的，生怕引不起她注意似的。 吴家欢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能牵着朱珠的手，牢牢不放开。 宋青峰带朱珠和吴家欢去了太如茶楼。 羊城的早茶文化由来已久，茶楼的早市一般在四点半后就开始了。 宋青峰他们这个时候过来，茶楼里前来‘叹茶’的茶客们已经入座过半了。 服务员引着宋青峰上了二楼，三人找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三人刚坐定，服务员就送了茶炉和茶具上来，顺便放下一张点餐单子，上面印有各类小吃茶点菜名，边上一溜的格子，是给客人点菜选的。 喜欢的茶点可以直接在单子后面的格子打勾，选好后将单子给服务员，后厨自会按照茶点单子安排上菜。 宋青峰将菜单直接递给了朱珠看。 “嫂子，你喜欢什么就点什么，这茶点分量都不多的，你可劲儿点。” 朱珠轻笑一声，这家伙还真当她是乡巴佬啊？ 朱珠前世当影后那会儿，就挺喜欢吃粤菜和粤式的茶点的。 确实如宋青峰所说的，茶点分量不多，但东西做得精巧别致，味道也是极好的，价格上，自然不会太便宜。 尚在温饱线上挣扎的普通人很难想象做一道点心要花上十几道工序才能完成，他们大多讲究的还是一个实惠。 虾饺皇、XO酱汁凤爪、红豆奶冻糕、黑椒牛仔骨、椰汁糕、蚝汁叉烧酥、百味金钱肚、水果甜肠粉、黄金红米肠粉，这些都是朱珠从前喜欢点的，她全都在后面格子打了勾。 点完后，朱珠又把菜单递给了吴家欢，让她也看看，喜欢的，点几个。 吴家欢拿着菜单一副无从下手的模样。 “我也不知道该点啥呀！珠珠，你点了就好了。” 吴家欢说着，就要把菜单拿给宋青峰。 宋青峰忙探过身子帮她介绍起来，“家欢同志，这沙律明虾饺、沙湾姜撞奶、鲍鱼糯米鸡都很好吃，你要不要试试？” “啊，珠珠刚刚已经点了好多了，咱加这么多个，能吃得完么？”吴家欢觉得太浪费了，这茶楼装潢看着就高档，来这里消费肯定不低的。 宋青峰被吴家欢的一个‘咱’字勾得心花怒放的，一下就觉得俩人的距离被拉近了。 他笑眯眯的说：“不多不多，吃得完，这不是还有我在呢吗？” 吴家欢见他这般热情，也笑着点了下头，“那就先这样吧。” 正文 202撮合 宋青峰很是热情，每一道茶点上桌，都要为吴家欢和朱珠姐妹俩介绍一番。 吴家欢边吃还得边回应他两句，无形间，两个人的交流慢慢就多了起来。 朱珠就没这个包袱了，她自顾自的享受着美食，微眯的眼眸里，全是满足。 混演艺圈那些年，朱珠从未放纵过自己的胃，对好吃的食物，也是浅尝辄止，有时候控制不住多吃了两口热量高的，还得被经纪人逼着跑上几公里。 现在好了，她的胃她做主！ 茶点很美味，配着茶水喝，解腻又舒服。 朱珠问吴家欢和宋青峰二人是否都吃饱了，吃饱了就结账走人了。 吴家欢放下筷子，表示自己已经吃饱。 宋青峰就乐颠颠的拿着菜单去前台结账去了。 吴家欢小声问朱珠：“今天吃了这么多，这一顿怕是不便宜吧？” 朱珠笑了笑，“表姐你是担心我们俩把宋青峰给吃穷了啊？ 你就放心吧，百八十块钱的，他能承担，这小子积蓄不菲！” 吴家欢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顿早茶就吃掉了百八十块钱，这都赶上她两个月的工资了！ “珠珠，你处的那对象，跟青峰同志是好朋友？ 那你应该知道他们俩都是做什么工作的吧？” 瞧她表姐这话问的，朱珠都没好意思直接挑明了说，表姐你想问宋青峰的情况直说好了。 从这点上看，朱珠也瞧出来了，吴家欢对宋青峰多少有些意思的。 这倒是个好的开始。 “欢欢姐，我当然知道呀，你有啥什么想问的，我都可以告诉你。”朱珠眸中含着两分揶揄打趣道。 吴家欢脸色微微有点红，抬手轻轻拍了朱珠一下，嗔道：“我没啥想问的，跟我也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 聂磊可是你未来表妹夫，你当表姐的关心下我这个表妹也很正常啊！”朱珠眨了眨眼，调侃意味很明显。 吴家欢脸更红了。 她要是亲姐姐问了也就问了，倒也没啥，只是表姐，问那么细，未免有手伸得太长了嫌疑。 她瞪了朱珠一眼，轻哼道：“你主意正得很，我能给你什么参考意见？” 朱珠哈哈笑了两声，见吴家欢被自己逗得差不多了，这才拉过吴家欢的手，低声告诉她：“聂磊情况你都听说了的。 他现在暂时把手头的生意都停掉了，安心在华大上学呢。 宋青峰么？之前就一直跟着他来回跑着倒货，现在聂磊暂时停掉生意了，他就还没有寻摸好其他门路。 从我认识他这段时间以来的接触和了解，宋青峰这个人吧，挺敦厚老实的，性格也不错，讲义气。 你看我要去苏国，聂磊跟我是男女朋友关系，他陪我去不出奇。 可宋青峰也愿意跟着我俩去冒险，义气和人品这方面，确实是没得讲的。” 吴家欢认同的点点头，从第一次宋青峰替自己解围的那次，吴家欢就觉得他是挺义气挺不错的一个人。 “欢欢姐，我看出来宋青峰对你有好感，你如果不排斥他不讨厌他，就给他一个机会吧。 感情的事情，得处一处才知道彼此合不合适。 我不是帮谁当说客，我只是觉得你很好，他也不错，你们俩人又是之前就认识了的，还挺有缘分。 现在又有我们这层关系在，也算是知根知底，你觉得呢？”朱珠见缝插针的说了几句。 她倒不是全然因为宋青峰的拜托才这样撮合他们俩的。 首先宋青峰得是个好的，靠谱的，要不然，就算是给朱珠再多好处，她也不可能推自己表姐入火坑。 吴家欢脸红得跟煮透的红苹果似的。 她有些难为情的用双手捂住脸，嘴上嗔着朱珠胡说八道。 朱珠现在也是有经验的人了，她还能看不出来吴家欢这是也有些意动了么？ 感情这种事情啊，它半点不由人，就算意志上能克制住一时，等它遇到强势的进攻时，内部也会先自我瓦解。 诚如朱珠自己，不也曾信誓旦旦的说不谈恋爱事业为先么？ 打脸真是不好来得太快哦！ 正好宋青峰结完账回来了，目光在吴家欢身上转了一圈，发现她脸蛋红扑扑的，漂亮得就跟枝头上的月季花似的，眼睛都亮了。 压着心口的火热，他笑着问二人：“嫂子你们说什么这么开心？” 朱珠挑眉看了宋青峰一眼，宋青峰这会儿倒是不迟钝，一下就意会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精神了起来。 “走吧，先去开间招待所，把房间定下来了，再去批发市场。”朱珠说道。 宋青峰立马道好，引着二人下了楼，上了大路。 “嫂子，磊子昨晚给我打电话了，你们俩一前一后进来的电话，真是够巧的啊！ 呵呵，他说晚上九点左右还会打过来，我就寻思着，找我们那附近的招待所，这样你回去不用跑太远。” 朱珠一听自然也很高兴，上了车后，忙追问聂磊在学校那边的情况。 宋青峰坐在副驾驶座扭头对朱珠说：“嫂子，你要知道晚上直接问磊子不就清楚了？ 他那性子，在哪儿都是吃得开的，你就不用替他担心了。” 这话倒是说的没错，朱珠对聂磊的人格魅力那是相当的有自信的。 听宋青峰的安排，朱珠和吴家欢在聂磊出租屋附近的招待所开了一间房。 这招待所比较小，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环境也一般，但朱珠她也不是要住多长时间，凑合着住一晚，也就不挑剔了。 将换洗的衣物放在了招待所的房间里，朱珠就带着吴家欢一起下了楼。 宋青峰叫了出租车在楼下等着了，冲二人招招手，俩人紧忙上去了。 “之前磊子原本想买辆车的，后面我寻思着他就要去华大上学了，车子放着吃尘，就拦着他没让买。 要是之前买了，咱这会儿自个儿开车过去，也方便许多。”宋青峰对朱珠说道。 一旁的吴家欢都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朱珠那对象聂磊条件这么好的么？ 四个轱辘的车子，说买就能买？这也太有钱了吧？ 吴家欢扭头去看表妹。 朱珠却是半点不吃惊，聂磊家当有多少，她门清呢。 之前存折都放在她这里，上回赶着要去苏国，聂磊担心路上带着不安全，还交给她保管着呢。 正文 203羊城服装批发市场 越秀区的批发市场这会儿已经开始营业了。 虽然服装批发点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但市场经营并没有像千禧年那会儿，有拔地而起的商城。 这一带原本都是低矮的居民楼，批发的市场有门面的，全都是人家自己房子打个门改造的档口。 大部分的批发商，都是摆路边摊。 衣服也没有像零售店面那样一件件挂起来，大多是地上铺一层塑料布，成堆成堆的丢着，客人要什么款式，自己挑，自己看。 发宋青峰带着朱珠和吴家欢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逛过去，朱珠每个摊位都会停下来看看衣服，问一问价格，但不会马上就下手。 衣服的档次和品质都是参差不齐，有些摊主开出来的批发价格跟朱珠在县城那边拿的差不多。 如果是这样的货色这样的价格，朱珠就不必跋涉几百公里来羊城拿货了，直接在县城拿还省事不少。 吴家欢看得眼晕，她还以为服装批发市场是很繁华热闹的地方，结果，就这...... 额，热闹是有，卖货看货的人都不少，但繁华，真的靠不上。 “珠珠，你真要在这里拿货回去卖么？ 我看他们那些衣服全都混在一起，样子款式都没法看清楚，你要自己一件件挑，得选到什么时候？”吴家欢忍不住替朱珠担忧起来。 朱珠笑了笑，应道：“这边批发就是这样的。 欢欢姐，你看，那边那对夫妻，他们拿货都不看款式的，直接数着数量往蛇皮袋里装。” 吴家欢顺着朱珠的手指望过去，果然如朱珠所言，夫妻俩就跟买青菜萝卜似的，没挑款式，直接拣货往袋子里扔。 这些货拿货去能卖掉吗？ 万一款式客户不喜欢怎么办？ 吴家欢有些凌乱了。 “其实这也没啥，就是每个人做生意的定位不同而已。 你看他们拿的那些货，应该都是尾货，尾货也不是没有好的东西，但就是少，都是人家挑剩下的。 这样的货通常都特别的便宜，有的一件才几毛钱，拿回去，你卖个两块三块的，肯定有人要吧？”朱珠笑着说。 吴家欢点头，“一件衣服两块三块，这么便宜的话，肯定是有人要的。” “那不就是了？两块钱他们还能挣一块五呢，你说他们还挑什么？塞多一件就能多挣一件的钱。”朱珠说道。 吴家欢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要不是朱珠点破，她哪里能晓得这里头的门道？ 朱珠这趟来想要拿的是秋冬款的，像女士的毛衣，毛呢外套等东西，她的店面定位就是中高档，不能拿太次的产品回去。 但太贵的也不行，陇上镇虽然是朝阳县下面最大的一个镇，但跟县城跟市里相比，居民的经济能力还是有点差距的。 太贵的，他们肯定买不起，有买得起的，人家可能会觉得去县城或者市里的百货大楼买更好。 你看有人问起的时候，说我这衣服是市里百货大楼买的，是不是比说在镇上的服装店买的有面子许多呢？ 这种隐秘的优越感，朱珠完全能理解。 走了半条街之后，朱珠终于在一家有门面的商铺跟前驻足了。 这家门口虽然也有像其他家那样，堆着冒尖的衣服，但这衣服不扔地上，而是用四只矮凳搁上木板放着。 除了门口边上的衣服，门店里头还有挂着展示的。 因为地方小，估计也就五个方左右，衣服全部密密挨着，但至少能让人一眼看出来衣服的种类。 朱珠跟吴家欢说等一等，自个儿抬脚就往里面看货去了。 吴家欢见门面太小了，她跟着进去的话白占了地方，就在外面等。 宋青峰不知道从那儿摸出了一张小凳子来，颠颠的送到她面前，“家欢同志，走累了吧？ 来，坐一会儿，嫂子难得看到一家合眼缘的，估计得挑上一挑，你坐着等。” 吴家欢腼腆的笑了笑，应了声‘不累’。 宋青峰把凳子放地上去了，拍了拍矮凳面，喊她过去坐。 吴家欢低着头嗯了声，过去坐下。 “你渴不渴？那边有个小子在买汽水，我给你买一瓶去！”宋青峰说着，自顾自就朝拖着泡沫箱的半大小子跑去了。 吴家欢想拦住他的话到了嘴边滚了滚，又咽下去了。 看着他壮实的背影，莫名的，觉得宋青峰还挺可爱。 店面里头，朱珠在跟老板讲着价格。 这家店的毛衣和毛呢外套，朱珠看着就挺喜欢的。 就是价格吧，有点贵，朱珠不可能每周都跑一趟羊城，所以，她这次干脆想多拿点款式，数量上肯定不会少的。 老板姓许，叫许建东，羊城本地人。 家里从前是做纺织品生意的，后来大环境影响，家里遭了大难，厂房被封了，祖业也被查没了，一家人一下子从资本家沦为了最底层的贫民。 两年前，国家返还了部分人祖产，许建东就开始倒腾着做服装生意。 毕竟是有底蕴的人家，从前的人脉什么的也还在，两年时间，他把生意从最开始的零售做成了批发。 在跟朱珠的交流中，许建东发现朱珠对服装行业的发展前景和设计上的见解都有过人之处。 人与人都是讲究缘分的，许建东现在虽然也些稳定的客户，但有些客户完全没有朱珠这个年轻姑娘的敏锐触觉，许建东觉得还是差了点意思。 朱珠一边跟许建东聊着，一边挑选了一些款式出来。 等坐下来决定叫数量的时候，许建东见朱珠要拿的款式确实不少，也有心要跟她长期合作，便主动让利，每件衣服优惠了两块钱给她。 “朱珠同志，这已经是最优惠的价格了。 我这些毛衣，全部都是进口机器做的，纱线也都是用的好的，你可以对比别家的，手感还有密度，跟我家的不是一个档次。”许建东一脸真诚的说。 朱珠觉得差不多了，一件毛衣二十五六块钱，许建东挣三四块还是有的，但人家这是批发嘛，靠跑量。 “许老板，我们是要长期合作的，你这里的货好，价格实惠，我以后就认准你这家。”朱珠笑着说。 正文 204借面包车 朱珠在许建东这里一次性就拿了八千多块钱的货。 这是许老板今日的第一单，算是开门红了。 许建东很高兴，觉得朱珠这个女同志看着年轻，可做生意比很多人都有魄力。 他这的货是比别的贵，可他家的质量好啊，有些客户就不太敢拿，第一次尝试都拿个几百块试试水。 就几件衣服拿回去都凑不成一个系列，能试出什么水花来？ 许建东给朱珠开了订货单后，接过朱珠递上来的大团结点了数，笑道：“朱珠同志，我货都在仓库那边，配齐得下午。 你下午过来提货可以吗？” 朱珠点了点头说没问题，又问许建东有没有办法帮她发货到陇上镇的客运站去。 “我可能没办法每周都跑一趟羊城。 你这边要是能打电话或者发电报补货的话，我给你电汇货款，你帮我找家能托运的运输部可以吗？” 许建东说：“这个没问题，我们羊城这边就有一家做运输的，我可以帮你把货拉过去托运。” 朱珠得了肯定的答案，总算放心了，约定了下午提货的时间，她便从许建东的门店走了。 吴家欢刚都看见了，朱珠一次性定了八千多块钱的货，她有些替对方紧张。 “珠珠，你就可他们这一家定那么多？不再对比对比吗？” 吴家欢自己现在也是挣工资的人了，可她还没见过那么多的大团结呢。 朱珠眼睛都不眨的就把一沓钱付给了人家，货都没提，就拿了一张什么订货单就走，这靠谱么？ 朱珠挽着吴家欢的手继续往前走，边逛边说：“欢欢姐，你忘了我跟我妈也倒腾服装有一阵子了？ 什么样款式能卖，什么样的面料好，我心里都是有数的，你就放心吧！” 吴家欢听朱珠这么说，也就没有再多嘴说别的了，只是问还需不需要去别家看看。 朱珠自然是要再看看的，她这次想要铺满整个店铺的货，款式太少了可不行。 一行人在批发市场逛了个遍后，最后，朱珠选了两家批发店铺挑了一些款式，又在一家卖小商品的店铺里选了一些钱包、围巾和贝雷帽、羊毛帽等配饰。 算下来，这一趟朱珠在服装批发市场总共就定了一万三千多块钱。 大团结哗啦啦的花了出去，朱珠带来的钱，差不多也都花没了，身上就剩下三百多块钱。 “青峰，下午收完货，我们还是先把货物办理托运吧，要不然那么多的东西，我和欢欢姐也带不回去。”朱珠想了想说道。 宋青峰倒是有个主意，“嫂子，你之前定的水晶灯，明天也能提货了。 我寻思着，要不我去找人借辆面包车，把货和水晶灯还有你们俩一块儿捎上，载你们回去得了。” 朱珠就怕太麻烦人家，忙问他：“面包车不好借吧？我可不能让你踏人情。” 宋青峰自觉在聂娇那儿还是有几分面子的。 聂磊拿他当兄弟，他也把聂娇当半个姐，借辆面包车，应该是没问题的。 况且朱珠还是聂磊的女朋友，娇姐的未来弟媳妇，怎么着，也得帮一帮不是？ “嗨，嫂子你就放心好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送你们回陇上镇。”宋青峰说着，含笑的眼偷偷瞥了吴家欢一眼。 正好吴家欢也望过来，俩人视线交汇，宋青峰嘴咧得更开了，吴家欢则不太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货定完了，三个人中午在外面的大排档解决了一顿午饭。 下午，朱珠和吴家欢回招待所休息。 坐了一夜夜车，上午又逛了那么长时间，俩人都有些累了，回到招待所洗了把脸，就上床躺着去了。 宋青峰趁着这段时间，找了家公话亭往聂娇家里打了个电话。 诚如宋青峰所言，聂娇对自己弟弟信任交好的兄弟，也是十分关照的，一听他要借车，聂娇一口应下了。 只是聂娇总要问一句宋青峰借车的用途的。 之前聂磊就跟聂娇说过，他上学后，倒货的生意就停掉，现在宋青峰自己要借车，别是舍不得那挣钱的买卖，想自己一个人接着干吧？ 聂娇倒不是心眼小看不得宋青峰自己挣钱，就是担心他一个人在路上会遇到麻烦。 宋青峰支支吾吾的，没敢说真话，聂娇索性就对宋青峰说：“青峰，你是磊子的好兄弟，我也拿你当自己人看。 你要是想借车倒货，娇姐就想劝你一句......” 一听聂娇误会自己，宋青峰急了，忙解释道：“不是的，娇姐，你误会了，我不是借车去倒货，面包车也倒不了多少。” “那你倒是说说，你要借车做什么？ 你也知道的，车子不是娇姐自己名下的，我需要出面去运输部借调出来。” 聂娇并没有将话说得太透彻，也是免得宋青峰听了心里不舒服或者尴尬。 但宋青峰又不蠢，他听话听音，还能不清楚聂娇的担心么？ “娇姐，好吧，我实话跟你说。 磊子他对象朱珠来羊城了，她准备在陇上镇开一家服装店，已经装修好了，之前朱珠托我在羊城订购了一盏水晶灯，明天就能提货。 今天一早，朱珠和她表姐一块儿来羊城批发市场订货。 我看她服装定了不少，她们俩女同志自己带上车不方便，托运也是一笔钱，再加上水晶灯也着急要装上，就自告奋勇的说要借辆车捎带她们一起回去。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儿，娇姐，我来回也就两天左右，回到羊城，我就把车还回去，你看行么？” 聂娇皱了下眉。 上回聂磊一声不吭就钻苏国去那档子，后来她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因着这事儿，聂娇生弟弟气的同时，对朱珠也有些一些意见。 聂娇觉得她弟弟认识朱珠后，行事任性了许多，有什么事，也不肯跟她这个当姐姐的商量了。 她可是听说朱珠还在上高三的，怎么现在也学着折腾做起生意来了？ “青峰，车子我安排借给你没问题。 就是磊子这个女朋友来了，你竟也瞒着我，这是不是不太好？”聂娇含着嗔怪的语气带着一丝质问。 正文 205聂娇约见朱珠 宋青峰被聂娇质问得，一下就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了。 他拿着听筒，说话也不利索了，磕磕巴巴支支吾吾的找着借口。 聂娇也不逗宋青峰了，她知道肯定是聂磊跟他打过了招呼，让他招待好朱珠的。 “行了，你不用找理由搪塞我了，我不怪你。 这样吧，既然磊子不在羊城，那我这个当姐姐不知道还是一回事，知道了就不能全无表示。 你跟她说一声，晚上咱去东方宾馆那边聚一聚，一起吃顿饭。”聂娇说道。 宋青峰打了个激灵，完全没想到打个电话借辆车，还能摊上这种事。 一会儿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跟嫂子交代了！ 宋青峰后悔得直想抽自己俩嘴巴子。 聂娇等不到宋青峰回应，轻笑一声问：“怎么，你不愿意帮姐这个忙？ 还是觉得我自个儿去招待所请人比较好？” 宋青峰忙说不是，只能硬着头皮把任务揽上了身。 朱珠和吴家欢休息到下午三点左右就打算出门去市场提货。 宋青峰掐着点过来招待所楼下等人。 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朱珠忍不住开口问了他怎么回事。 宋青峰揪着头发，低着头将聂娇晚上要请她吃饭的事情讲了。 “嫂子，对不起啊，是我不好。 之前我跟磊子倒货用的车，是找娇姐出面问周家运输部借的。 下午我打了个电话问她借面包车，她问起了，我说漏了嘴。 娇姐知道你在羊城，就说晚上想跟你聚一聚，吃顿饭，让我告诉你一声。” 朱珠来羊城的时候其实有想过是不是应该去拜访一下聂娇的。 只是聂磊现在也不在这边，她就寻思自个儿贸贸然上门，是不是唐突了些。 她和聂磊的关系现在是稳定发展的阶段，按理说，现在还没有到跟对方家里人打交道那地步。 可聂娇之前在陇上镇的时候就见过她了。 且聂磊对她们家的帮助也良多，再加上上回去苏国，聂磊还是用他姐夫公司的名义买了飞机票，也是借了人家的光。 于公于私，都应该要好好谢谢人家才是。 “青峰，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本来是我应该操主动去拜访聂娇姐才对的。 今晚约在哪里聚会？ 我一会儿去趟百货大楼，买点礼物带过去。” 宋青峰忙把地址报上去，又说：“嫂子，东西就不用了吧，娇姐她也不缺啥！” “她不缺是一回事，我却不能不懂礼数，是吧？” 朱珠笑了笑，看了眼腕表的时间，让宋青峰先叫车，他们得去批发市场提货了...... 随着夜幕的降临，东方宾馆门前的霓虹灯闪烁了起来。 优雅的曲乐徜徉在空气里，踏入这装潢富丽堂皇的地方，不同身份层次的人，心境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朱珠是见识过繁华的人，这一世虽然只是一个出身普通的农村姑娘，身上没有高档面料剪裁的衣服，脚上也没有穿着擦拭珵亮的皮鞋。 可她的言行举止是落落大方，从容淡定的，丝毫没有一点点的小家子气。 宋青峰呢，他跟着聂磊走南闯北的倒货，也是见过大钱的人。 这种地方，出入好几回了，自然也不会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看什么都新鲜。 三人中唯一气弱一些的，只有吴家欢了。 可这也不能怪人家，十九岁的吴家欢，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朝阳县。 羊城夜景的繁华盛况，是她第一次切身感受，她紧张又激动，只觉得金碧辉煌的宾馆处处是景，让她目不暇接。 宋青峰跟服务员报了包厢号后，服务员就领着他们直接上了二楼雅间。 聂娇已经先一步到了。 今晚周少谦也有应酬，所以，聂娇只让司机送她过来，这会儿她刚点完菜，正等着朱珠呢。 听见敲门声，聂娇在里头回了声‘请进’。 朱珠率先进去，脸上笑意无懈可击，不过分谄媚，也不显得冷淡。 “聂娇姐，你好，好久不见了！” 聂娇目光飞快地在朱珠身上转悠了一圈。 这姑娘衣着得体，比起第一次在陇上镇见着那会儿，肉眼可见有了很大的改变，唯一不变的，就是身上那抹不卑不亢的气质了。 聂娇笑着点头，随及掠过她身后的吴家欢和宋青峰，同样笑容可掬道：“来了，都请坐！” 吴家欢和宋青峰都一一跟聂娇打过招呼后才坐下来。 聂娇要替朱珠他们倒茶，朱珠忙站起来接过茶壶，反为聂娇倒满，又给表姐和宋青峰也满上。 “听青峰说你们是今天一早才到的？”聂娇随意的问了一句。 “是的聂娇姐，我跟我表姐来批发市场进点服装回去卖。”朱珠回答。 “你不是还在上学么？怎么也学人做起生意来了？”聂娇微笑着望向朱珠。 这话听得宋青峰和吴家欢双双心头一紧。 他们觉得聂娇这话意味不明，似乎不太喜欢朱珠干个体？ 朱珠才没有去想聂娇这话有没有其他的意思。 上辈子演艺圈里混，虽然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可身心上是疲累的。 那个圈子里的人，说话有时候只说三分，还藏着心眼和深意，她经常得费心去思量对方想表达什么。 这辈子来到了八十年代，她喜欢这个时代人们的淳朴和坦率，有话直说，有事说事，她拒绝过度解读和脑补。 聂娇这么问，说明她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朱珠也没什么不可对人言的。 “是的娇姐，我今年在复读高三，明年七月份会再次参加高考。 我也确实兼职做点小生意，主要这店面是帮我妈妈开的。 响应国家号召嘛，妇女也能顶起半边天，再加上改革开放，处处有商机。 我家也没有人下地种田，我妈闲着也是闲着，就折腾着做点小买卖。” 聂娇一听朱珠家里居然没有人下地种田，也是十分意外。 农村人不都是靠种田谋生么？朱珠家倒是个例外。 看出聂娇的疑惑，朱珠笑着解释：“我爸爸是家里的老幺，小时候会读书，我爷爷奶奶也宠着，打小没有下过大地干过农活。 上完高中后，遇到大环境，没能继续上大学，就进了棉毛厂，自学技术当上了技术工种，后来又成了厂子的技术指导。” 正文 206消除芥蒂 “我奶奶说我爸爸从小就聪明机敏，性格上也不是那种乐安天命的人，就喜欢折腾。 从咱国家开始施行改革开放那会儿开始，他就辞职从厂子出来，自己寻摸着开始倒买倒卖的做起了小生意。 我们家四个孩子都在上学，家里家外全靠我爸爸一个人养活。 今年夏天，我爸跟朋友合计后，收购了一大批的棉纺物资钻了国际列车去苏国倒货，原本按照计划，他八月初就能回来的，可......” 想到自己刚穿越回来那会儿就接手的烂摊子，朱珠犹觉历历在目，十分感概。 她盈盈如秋水的瞳眸里有氤氲的水汽，在头顶水晶灯的照耀下，越发楚楚动人。 “可那趟返程的列车被匪徒劫持了，据说当时发生了爆炸，死了一些人。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我奶奶和我妈妈都病倒了。 家里乱成一锅粥，我爸爸是生是死我们也不清楚。 那会儿我就寻思着要做点什么，一边托人打探消息，一边折腾起了月饼生意。 其实挣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转移家里人的注意力，让他们从悲伤中抽离出来。 后来月饼生意告一段落，我看到镇上有人开始摆摊做服装生意了，我就跟我妈一起也支起了临时摊子，在街上卖点服装。 所幸生意还行，但流动摊子不是长久之计，我便托了供销社的许主任，帮我物色了一间店铺。 这次是店铺装修好了，我寻思着要卖服装，得卖质量好，款式新的才有销路，也就临时起意，来了羊城。” 一口气说到这里，朱珠顿了顿，看向聂娇说道：“真的挺不好意思的，聂娇姐，本来应该是我主动来拜访你的。 我就是这次来得太匆忙了，什么都没有准备，所以就没敢去叨扰你，反倒让你约我吃饭，我挺汗颜的！” 聂娇嘴巴张了张，一时之间都忘了反应。 她刚刚听朱珠毫无保留的讲起自己的家庭情况，一时都听入了神了。 她这会儿才知道，自己对这个女孩儿的了解太过于片面，也太流于表面了。 有那样的父亲，当女儿的，不会太弱。 在改革开放之初，朱珠的爸爸就敢冒着风险开始倒买倒卖养活全家，这个男人，有野心也有魄力。 在父亲出事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情况下，朱珠敢用于挑起家庭的重担，没有像一般的女孩子遇事茫然无措哭哭啼啼的，这点聂娇是真心的佩服。 她当年是没有办法，她和聂磊是被至亲抛弃的孩子，姐弟俩相依为命，全都得靠自己咬紧牙关挺着。 聂娇经历过生活的苦难，所以她更能理解能从苦难中站起来，勇敢迎接新生活的那份坚毅有多么的不容易。 原本心底暗藏的那点‘挑剔’和‘不满’，在朱珠的这番话后，竟不知不觉就消失不见了。 是她多虑了。 她应该相信自己的弟弟，相信弟弟的眼光的。 聂磊是多么傲娇的一个人啊？ 他喜欢的姑娘，绝对不是只有肤浅的外貌。 两个人肯定有势均力敌的智慧和胸襟，才能互相吸引，走到一起。 聂娇一下释然了，脸上的笑容顿时真切了许多。 “你说这样的话就外道了。 磊子现在跟你处对象，咱关起门来就是自己人了，以后不用这样客气。 我也是听青峰说你来了，这才想着上回我们有只是在医院那边匆匆见过一面，没有深入的接触和了解。 趁着这次机会，咱一块儿吃顿饭，好好聊聊，也省得聂磊知道了，埋怨我这个当姐姐的不会做人！” 聂娇不知道她这样说话，竟能让在场的两个局外人如释重负，仿佛一下子连呼吸都轻盈了起来。 朱珠自然也能感受到聂娇语气和态度上的转变，但她装作不知，有些时候装傻扮无知又不是坏事，省得彼此尴尬。 几个人说笑间，服务员进来上菜了。 聂娇就说：“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我自作主张先把菜点了。 你们都起筷尝尝，别拘着，放开了吃，一会儿不够，咱再点。” 说着，聂娇又扭头问宋青峰：“青峰，我刚只叫了鲜榨果汁，你一个小伙子怕也不爱喝那玩意儿。 我让服务员给你送瓶红酒吧。” 宋青峰忙拦下了，干笑道：“娇姐，别，我不爱喝那洋玩意儿！” “红酒不喜欢？哦，忘了你是东北那边的，喜欢白的。 那我让人送瓶茅台上来。”聂娇调笑道。 宋青峰双手合十差点给聂娇跪了，“姐，我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聂娇白了宋青峰一眼，这小子装可怜倒是厉害。 “行了，我好心要请你喝酒，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宋青峰嘿嘿笑，忙说不敢不敢。 朱珠觉得这画面有趣，笑着说：“聂娇姐，你可能不知道青峰，他虽然是北方人，可酒量也就那样，还没有聂磊厉害。 让他喝果汁就好了，喝酒，我怕回去还得我们俩女同志扶着，我和我表姐可扶不住他这身板！” 聂娇还真不知道宋青峰酒量深浅的，听了朱珠的话，也是十分诧异的。 “是吗？那可真有意思！” 宋青峰觉得丢脸死了，用手扶额。 大家一边说话一边吃菜，聂娇随口又问了朱珠一句，“你爸爸从苏国回来了吧？人还好吧？” 朱珠放下筷子，接过话头道：“谢谢聂娇姐关心，我爸爸平安回来了。 说起来，这一次也是多亏了聂磊和青峰帮忙了，消息是聂磊帮我打听回来的。 当时我一听确定我爸爸住院的地址后，就说要去苏国亲自接他回家。 是聂磊不离不弃陪着我，还有宋青峰舍命陪君子。 我们仨一起钻了国际列车去了苏国布市，把我爸爸给接回来了。” 其实这些事情聂娇都从弟弟口中知道了。 但朱珠承弟弟的情，没有将聂磊为她做的事情都视作理所当然，聂娇便觉得挺安慰的。 就怕帮了白眼狼，如今看来，朱珠倒不像是这样的人。 聂娇点点头，含笑道：“你爸爸身体上的问题，有需要我帮忙介绍医生的，不要客气，直接跟我说。” 朱珠心头一阵温暖与感动，笑着点头应下：“好，我知道了，谢谢聂娇姐！” 正文 207身上的渣男味儿 原本以为这是一场‘鸿门宴’，结果...... 宋青峰还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他觉得自个儿误会了聂娇，有点过意不去。 吴家欢也有同感，她刚见到聂娇的时候，直觉聂磊这个姐姐不好对付，就生怕她一会儿给自己表妹什么难堪，让朱珠下不来台什么的。 结果，好吧，是她自个儿狭隘了，把人想得太坏！ 吴家欢这回是真心替朱珠感到高兴了。 聂磊是个优秀的，他的姐姐看起来也是很不错的人，家庭条件，是旁人都不敢企及的好。 能嫁入这样的人家，吴家欢觉得表妹将来就是享福的命，她挺羡慕的。 吃完饭，聂娇想让司机送朱珠她们回去，朱珠笑着拒绝了。 “不用麻烦了聂娇姐，我们住的那招待所，就在聂磊出租房附近，青峰他顺路送我们回去就好了。” 聂娇闻言也就不勉强了，将写了自己家庭地址和电话的纸条递给了朱珠。 “上面是我家的地址和电话，有什么需要搭把手的地方，别客气，只管告诉我。” 朱珠双手接过来，笑着应下了，“聂娇姐，谢谢！” 聂娇点了点头，嘱咐宋青峰把朱珠表姐妹俩照顾好。 宋青峰笑呵呵的说：“娇姐你放心，我肯定照顾我嫂子！” 聂娇轻嗔了一句，看朱珠没羞怯捂脸，心知这小子八成平日里就这么叫，人家姑娘都听习惯了。 倒也没多说什么，看司机把轿车开过来了，她便朝朱珠和吴家欢挥挥手，打开车门上车去了。 目送聂娇的车子开远了，宋青峰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嫂子，嘿嘿，怎么样？感觉还成吧？ 聂娇姐其实人是很好的，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宋青峰说。 朱珠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我觉得还成啊，聂娇姐就是不这样客气，对我挑剔苛刻一些，我也觉得挺正常。 倒是你，怎么也跟着大喘气起来了？” 吴家欢觉得自己也像被点了名，忍不住上前来：“行了珠珠，你别欺负我们俩。 我们紧张是因为谁呀？ 还不是怕你被刁难？” 朱珠哟了一声，目光在吴家欢和宋青峰身上来回流转着，“你们俩？欢欢姐，你跟谁是一国的？” 吴家欢都没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被朱珠点破，脸刷一下红了，状作气恼要去打朱珠。 朱珠哈哈笑着躲。 宋青峰却是心口一阵火热，觉得自己跟吴家欢之间好像又走近了一步。 三个人在东方宾馆门前笑闹打趣了一番，朱珠还惦记着聂磊晚上要给她打电话的事情，催着宋青峰去拦的士。 宋青峰嗳了声跑去了大路边。 朱珠就和吴家欢站在宾馆外面的绿化带旁说着话。 这会儿，宾馆里走出来一行人，一个个全都是西装革履，打着领带，梳着大背头，皮鞋埕亮。 为首三个男人出来后，帮着把双开的玻璃门拉着，让后面的老板先行。 年轻的老板约莫二十四五岁，带着黑超，穿着花衬衣打底，外面的西装，是墨绿色的，骚气十足。 聂娇要是还没走，肯定能把这装逼货给认出来。 这男人不是别人，是周少谦大嫂娘家的侄子，张子豪。 上回聂磊从海关那边弄出来的渠道货，那批货其实就是这家伙跟他合伙搞走丝被查没的，最后便宜了聂磊。 这批货托人托关系最后也没能弄出来，让张子豪和他朋友着实损失了不少钱。 张子豪后来听说那批货被处理了，他四下打听后，知道收了这批货的人竟然是聂磊，气得恨不得找人修理那个混小子一顿。 是他姑妈让他沉住气，不许他生事，张子豪才暂时没动手做什么。 今晚，张子豪约了客户来东方宾馆吃饭，谈了一笔大买卖，一高兴，喝了不少酒。 这会儿酒意上头，有点飘飘然的，出门看见了站在霓虹灯光下闪闪发光的美人，眼睛都忍不住发直了。 “尤物，啧啧！”张子豪将带着的墨镜取下来，丢给了身边的小弟，眼睛闪着精光，定定望着朱珠的背影。 张子豪双手描摹着朱珠背影的曲线，忍不住弹了弹舌。 这身材，要是配上妖精般的面孔，那就绝了！ 朱珠有些敏感，她感觉身后有道灼热的视线粘在了她身上，让她有些不舒服。 朱珠身材玲珑娇小，比例还特别的好，后世大家推崇的直角肩、蚂蚁腰、蜜桃臀、大长腿，唔，她都有。 张子豪泡妞都是老手了，他可不是什么纯情男，有了目标，自然就要出击。 他吹着口哨迈着发飘的步伐往朱珠身边走去。 隔着一臂的距离，他忽的扭头看向朱珠。 这一看，他就被迷了魂。 卧槽！这真的绝了，有尤物的身材，还有妖精的脸蛋，这女人，他张子豪泡定了！ “小姐，你好吗？ 有冇兴趣饮一杯吖？”张子豪挑了下眉，面上噙着款款情意。 朱珠很想一拳头挥过去让他死远点。 这种搭讪招数，太LOW了好吗？ “你谁呀？我认识你么？ 麻烦你离我们远一些可以吗？你熏着我了！”朱珠冷冰冰的说道。 张子豪身后的小弟想骂朱珠不识趣，被一脸感兴趣的张子豪给拦住了。 有意思，这还是个性格辣的，更对他胃口了。 “我叫张子豪，你不认识不要紧，咱坐下来聊聊喝两杯，不就认识了？ 刚刚你说我熏着你了？是酒气还是我身上的男人味儿？” 吴家欢听到这样带着挑逗的话，气得不轻，可她胆子小，不敢对着张子豪张口就骂，急得握紧了朱珠的手。 朱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急。 “张先生是吧？我想你搞错了。 我不是什么陪酒的小姐，也不随便跟莫名其妙的人做朋友。 至于你身上是酒味还是渣男味儿，都不关我的事，麻烦你离我们远一些就是。”朱珠说着，眼角余光都不给对方一个。 张子豪哈哈笑起来，故意往朱珠身边又贴近了一些。 “渣男味儿？你都没跟本少怎么过，怎么就知道我渣不渣？ 小姐姐，给我个机会嘛，只要你答应跟了我，本少天天带你下馆子，住洋楼，开轿车，出入都派人接送，怎么样？” 正文 208无赖纠缠你 朱珠绷着脸，凉凉的回了声‘不怎么样’，拉着吴家欢的手就径直往马路边上走。 张子豪怎么可能就这样让美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 抬脚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大有狗皮膏药黏上了就别想甩掉的无赖行径。 吴家欢吓得手心直冒冷汗。 她偷偷扭头看了跟上来的张子豪，低声说：“珠珠，他跟过来了。” “欢欢姐，别慌，也别怕。 现在可是法制社会，他还想学古代那套‘强抢民女’是行不通的。”朱珠说着，大声喊着宋青峰的名字。 因为东方宾馆这一带属于繁华地带，出入这里的有钱人挺多，又是八点多九点这个黄金时段，的士比白天难叫多了。 宋青峰等了好一会儿，路过的的士里头都坐着客人。 这会儿听见朱珠喊自己，他忙回头，这一看，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张子豪？！ 这人模狗样的东西，他可是认识的。 虽然没打过交道，但都在羊城行走，且他跟着聂磊，也见过这个狗东西好几次。 这货贪花好色，宋青峰之前还听说过，张子豪被周少谦大嫂弄进了公司里，当了个什么部门经理。 结果，没干多长时间，办公室里就有不少个女孩儿被他弄到手了。 其中有个女孩怀孕了，父母找上门要说法。 张子豪这个孬种死活不承认孩子是他的，还跟人女方父母起了冲突，一脚踢到了女孩肚子上，当场就给踢流产了。 这事儿闹得挺大的，女方是羊城本地的，族亲中也出了一两个有本事的人，硬要告张子豪QJ。 最后还是周大少夫妻俩出面，赔了好大一笔钱才把事情压下去。 张子豪事后被周大少给驱逐出了公司，但这狗东西死性不改，日常在外面也是花天酒地的，羊城圈子里有不少关于他的花边新闻。 宋青峰看出来，张子豪这王八羔子是盯上他嫂子朱珠了，哪里还敢迟疑，二话不说上前来，将朱珠和吴家欢俩女同志给护在了身后。 “张少，请留步！”宋青峰强忍着怒意，语气尽量平和客气。 张子豪斜眼看了眼宋青峰，没认出这人是谁，“你特么的哪根葱啊？ 滚一边去，别坏了本少的好事！” 宋青峰咬牙冷笑道：“张少好大的口气啊！ 我宋青峰算不得哪根葱，但今儿你要是敢对我身后俩女同志动歪心思，我也不会对你客气。 我是不能拿你怎么样，不知道周三少能不能拿你如何？” 张子豪皱了下眉头，呼出来的酒气直喷在宋青峰脸上，一只手抓起了宋青峰的领口，扯了下嘴角：“周三少？周少谦？ 你是说这俩女的是他的人？” 张子豪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说周二少他信，说周三少他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谁不知道周少谦过去一年就跟被下了降头似的，迷上了一个南洋北姑。 就为了那个女人，放弃了整片森林，脑子有坑的东西，大家私底下都笑话他竟然是个情种。 周二少不同，那是个万花丛中过，能采都不嫌多的主，他看上的人，逃都逃不过。 今儿这小美人要真是周二少的猎物，他张子豪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动，但周少谦么，绝不可能！ “你特么的耍我呢？”张子豪说完，抬起了拳头就要往宋庆峰那个脸上砸。 吴家欢已经吓得尖叫起来了。 朱珠这会儿却扬声喊道：“你敢打一个试试？ 你敢动他一个指头，我特么的管你是张少还是张多，我现在就去警察局报案，告你当街对我耍流氓！” 朱珠的话让张子豪的拳头停顿住了。 他身后跟上来的几个小弟也是一脸吃惊的看着她。 谁也没有料到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儿，在面对这种‘骚扰’的时候，没有慌乱没有害怕不说，还敢高声喊威胁着要去报案告对方一个流氓罪。 张子豪真的觉得这妞太辣了，不管是长相身材，就连性情真的是难得一见的特别。 他越来越感兴趣了，目光灼灼望向朱珠，嘴上啧啧着。 “小姐姐，你真的好趣致（粤语有意思），好性.感！” 朱珠冷笑一声，上前一把推开了张子豪。 张子豪没防备，被朱珠推了个踉跄。 宋青峰担心朱珠被张子豪占便宜，忙道：“嫂子，你别出面，这事儿我来就好。” 朱珠有宋青峰在身边壮胆，底气比之前足了一些。 她给了宋青峰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及对张子豪道：“听你语气，看来是认识周家人的。 既然都认识，那能不撕破脸，我也不会太过。 聂娇是我未来的姑姐，聂磊是我的对象，你想跟我交朋友，得问过他们同不同意。” 张子豪瞳孔一缩，完全没有想到朱珠居然是聂磊那个混蛋的女朋友。 凭什么？ 那小子P都不是，无权无势的。 要不是他姐聂娇走了狗屎运嫁入了周家，他就是一个无根的浮萍，还不是任人踩在脚底？ 这姑娘到底看上了他哪一点？ “你跟聂磊处对象浪费了，真的，他是个什么人我清楚得很。 你跟他在一起，以后要过苦日子，跟我不一样，本少让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张子豪挑拨着。 朱珠真的控制不住想要翻白眼。 她轻嗤一声，笑道，“不劳张少费心了。 聂磊是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在我心里，谁都比不过他。 我劝张少别在我身上浪费心思了，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放完‘狠话’，朱珠拉过手心冰凉的吴家欢，喊了宋青峰一声，就大步流星地沿着马路牙子走了。 张子豪的小弟觉得这个女人太嚣张了，居然敢反过来恐吓他们大佬，一个个都说要去把人抓回来。 张子豪唉了声，制止了他们。 “这个女人真是太有意思了，聂磊这王八蛋，哪儿发掘的宝贝？” 张子豪刚刚倒不是真的被朱珠的大话给吓住了。 什么翻脸不认人？这威胁他听得多了，早就没感觉。 就是这聂娇在周少谦那儿确实是有挺重的分量的，要是真的来硬的，他这里也要有些麻烦。 张子豪觉得现在聂磊都滚京都上学去了，这女人嘛，身边长久没有人呵护着，日子长了，难免有怨念会寂寞。 他只要锄头挥得好，不怕墙脚挖不倒！ 正文 209宝，我是你的，别人抢不走 张子豪怎么畅想后续的，朱珠他们三个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几个人都是脚步匆匆，只求先离开东方宾馆这地方。 走了一百多米后，宋青峰眼尖发现了一辆空车，忙伸手将的士拦下来。 三个人都是默契的以最快的速度钻进了车子里，等的士启动开出一段距离后，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宋青峰脸色还有些发白，扭头对车后座的朱珠说：“嫂子，对不起，刚刚我都没能护好你。” 朱珠摇摇头，“你别说这样的话，不关你的事。 倒是青峰你跟我说说，这个张少是个什么来路！” 宋青峰一脸便秘的表情，忍着心口的恼意，将张子豪的基本情况都跟朱珠说了一遍。 “嫂子，这事儿闹不好，得跟娇姐交一声底。 磊子现在不在羊城，我自己也是没啥根基的人，有什么事儿，都得求着娇姐帮忙。”宋青峰提议道。 朱珠沉吟了片刻后回道：“这事暂时别跟聂娇姐说。 你都说了，那个张少换女人就跟换衣服似的，说明这个人就是个浪子。 今晚这一出，或许就是他一时兴起，说不准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咱去跟聂娇姐说了，到时候她再去质问对方，反倒让她和周大嫂妯娌间生了嫌隙。 再说，我明天一早就回陇上镇了，他找不到我，想做什么也不成。” 宋青峰听朱珠这么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点点头应道：“行，那我就听嫂子你的。” 吴家欢这会儿感触还是挺深的，她来了趟羊城，见识了从未见识过的繁华，也见识到了繁华下面的强.权和龌龊。 心有余悸的她这会儿小声跟朱珠说：“下回能直接打电话补货，就别跑羊城了。 今晚那个什么张少，一看就不好惹，我吓死了！” 朱珠也知道吴家欢吓得不轻，忙摸了摸她的头，说：“别怕欢欢姐，哪个地方都有这种人。 遇到了，是运气不好，但也不能表现得太害怕，示弱只会让人蹬鼻子上脸骑到头上，会被欺负得更凶。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咱要是豁出命发了狠，人家也不敢真怎么样的。” 朱珠刚刚真的不怕么？ 不，她挺害怕的。 八十年代这会儿虽然还在Y打，但羊城这边盘桓多年的‘地头蛇’以及他们背后的势力，绝对不容小觑。 朱珠记忆里好像八五年的时候，羊城一个最大的势力被打击掉了，但现在不是还没到时间么？ 要是张子豪真有什么保护伞，她再是不要命不怕死，人家想弄她一个小姑娘，还不是信手拈来？ 只不过这会儿吴家欢不是被吓得不轻么？ 朱珠怎么着也得先安抚住她，可千万别让这趟羊城之行给她留下什么阴影了。 的士在聂磊出租屋附近停了下来，朱珠飞快的打开车门下了车。 她抬脚看了眼腕表时间，已经九点过了五分钟了。 宋青峰付了车钱跑过去问公话亭老板。 老板说：“两分钟前有个电话找你的，我看你家灯没亮，知道你还没回来，就跟他说等会儿再打过来啦！” 宋青峰就知道这电话是聂磊打过来的，忙问老板：“有留下号码没？有的话我们打过去！” 老板摆摆手，说：“他说一会儿还会打过来，你等等啦！” 宋青峰笑了下，拿出烟盒抽了两根烟递过去给公话亭老板，又从他那儿借了两张凳子出来，拿来给朱珠和吴家欢坐。 朱珠也没等太久，也就过了几分钟，聂磊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老板刚朝这边喊，朱珠就像兔子一样蹦了起来，直接冲了过去。 “聂磊，我好想你！”朱珠拿起听筒就直接往聂磊心窝里塞了一颗糖。 聂磊感觉自己置身在一堆的粉色泡泡里，轻盈得也要跟着飘起来了。 “宝，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聂磊低沉悦耳的嗓音从听筒里传过来，有点失真的感觉，却越发的撩人了。 朱珠将什么张少张多的一股脑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她沉浸在她和聂磊的两人世界里，忘我的倾诉着这段时间身边发生的事情以及对他的念想。 聂磊同样如此，全身心的投入近乎忘我，就连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个偷听的同宿室友，他都没有发现。 两个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听筒都开始微微发热了，聂磊都舍不得放下。 “......珠珠，记得照顾好自己，有什么困难，别自己一个人支撑，要及时告诉我。 你要记得你不是一个人，你的身后还有我，让我做你的城墙，你的壁垒，你的后盾，好不好？” 朱珠嗯了声，脸上的笑甜的像是化不开的糖。 “你也是，自己在学校要照顾好自己，就是学校的漂亮学姐学妹们，你不许多看，跟她们保持住距离。 要知道，你现在可是我的！”朱珠霸道叮嘱着。 聂磊心里想的念的无一不是朱珠，他说：“我的心很小，装不下别人了。 你放心，我是你的，别人抢不走！” 朱珠又嗯了声，该说的话，该表的情，都说完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舍不得说再见。 但再不舍，也要有人先开口的。 “聂磊，很晚了，我们都聊好久好久了，我还要回招待所洗漱，就不跟你说了！”朱珠恋恋不舍的说。 聂磊说好，想到朱珠和吴家欢晚上要去招待所睡，忍不住有点怪宋青峰不会办事。 他说：“下回你来羊城，让峰子出去住招待所，你住家里。 我房间的衣柜里还有一套床套，下回你来就换上新的，你在家里睡，比外面招待所安全。” 朱珠眨了眨眼，含笑的眼眸比星光还要璀璨。 她说：“好，我都听你！那我们就再见了？！” “好，你先挂！”聂磊说。 朱珠没矫情，嗯了声，对着听筒说了声‘拜拜’，随后就挂了线。 等听筒那边传来了嘟嘟的声音后，聂磊还舍不得放下，俊朗的脸有痞痞的笑，自顾自的说：“拜拜，宝儿！” 听了大半天壁脚的舍友们半点没有窥人隐私的自觉，一个个都起哄闹起来。 “哈哈哈，我是你的，别人抢不走！” “还有，拜拜，宝儿！” 聂磊没想到这群混蛋居然偷听这么多，撸起袖子要去收拾他们。 张玉斌喊道：“快跑！” 其他几个也拔腿冲上了宿舍楼。 正文 210店铺随时都能开张 虽然聂磊刚说让朱珠住家里，但今天招待所的房间已经开好了。 而且朱珠和吴家欢也在招待所休息了一个下午，也就没有再折腾了，当晚在简陋的招待所对付过去。 第二天一早，宋青峰就去周家的运输部开来了一辆金杯面包车。 三个人简单的吃过了早餐后，把货物装上了车厢，绕去了灯饰店提了提前定好的水晶灯。 因为是长途运输，水晶灯装得非常细致，外箱全部都打上了木托。 朱珠是查过货的，确定没有问题，就让宋青峰先把货款给垫付了。 她这也是没办法，身上就三百块不到，水晶灯五百多，加上打包费用，掏光了也不够。 宋青峰开车上路的时候，还说朱珠跟他太见外了。 按照他的想法，新店要开张了，得恭贺恭贺吧？这盏灯他就当作贺礼送了。 可朱珠不肯收下，说开业送花篮就行，其他的，全部不用。 宋青峰也只能作罢了。 有宋青峰自己开车，回去的车程满打满算至少快了一个多小时。 等抵达陇上镇的时候，才下午两点半。 朱珠直接让宋青峰把货和灯拉到店里去。 正好马智利在检查电路，灯一到，他招呼着工人把箱子拆了，马上就安排起了安装事宜。 “你妈妈刚出去摆摊去了，上午她和你二妹和三妹来店里收拾，你看全都打扫干净了。”马智利说。 朱珠瞧着干净整洁的店面，也是欣喜不已。 “等散多两日味儿，就差不多能开门营业了。”朱珠说。 “店铺名起好了没？你舅舅把营业执照给你办好了，就是商标还没落实。”马智利道。 朱珠真是忙昏了头，把商标注册这块给忘记了。 但现在商标注册倒是不急于一时，有了营业执照，他们这店随时都能开业，就是店铺得给取个名字啊！ 朱珠脑中闪过好几个都是英文的，但她很快就给否了。 这英文名的店铺是很拉风，可在八十年代，在镇子上，估计有些水土不服。 朱珠决定晚上回去再跟妹妹们好好商量商量。 把货全部都弄到隔间里面后，朱珠打开了灯，开始理货。 吴家欢和宋青峰也进来帮忙了。 朱珠邀请他们俩晚上一起回家里吃饭。 吴家欢说：“我就不用了，我一会儿回家里吃就好。” 朱珠哪里能同意，“欢欢姐你别说笑了。 我要是这样让你回去，得让奶奶和我妈念叨死。 你晚上到家里吃完饭，青峰送你回去就好啦。” 宋青峰精神一震，立马说：“没问题，家欢同志，我送你回去。” “额......那就谢谢青峰同志了。”吴家欢嘴角勾了勾。 朱珠抿唇笑道：“大家都这么熟了，不用同志来同志去的了，直叫名字就行了。” 宋青峰嗯嗯两声，说：“嫂子说得对，我听你的！” 朱珠翻个白眼，心说你得了吧！ 三个人边说话边忙活，倒是很快就把货物都分门别类的理出来了。 木架有五层，边缘可以贴标签。 朱珠将外套、上衣、裤子、衬衣、毛衣等东西按种类分好，每个款式都贴上货号，这样找衣服容易，盘点库存也方便。 这一忙就忙到了下午四点半。 等朱珠三人把所有货都上架后，发现马智利已经把水晶灯都组装好了。 莹亮璀璨的灯光从头顶倾泻下来，柔和梦幻又唯美。 在场的其他人都看直了眼，觉得太美了。 朱珠一脸开心。 效果很不错，唔，这就是她坚持要装水晶吊灯的原因了。 这盏灯，为整个店铺加分好多，特别是天花板四周贴的一圈水银玻璃，让整个格局和空间感都得到了一个大大的升华。 “太美了！”吴家欢由衷道。 朱珠点点头，跟马智利几个道了谢。 “智利舅舅，你们的工钱我今天就结算给你们。” 马智利腼腆的笑笑：“不着急不着急。” “智利舅舅，你就别客气了，你也要给下面的人发工钱的嘛，咱该多少就多少。 你直接给我说多少钱，我身上带着点，不够还能去邮电局取。” 在场有几个工人听见了这话，都眼巴巴的看着马智利。 他们也做了半个多月了，能尽快拿到钱，这不挺好的么？ 马智利把放在西裤后袋的小本本拿出来，上面记在出工的人数和天数。 进货买材料的钱，都是李松柏负责的，马智利不用插手，这让他觉得挺省事的。 就是工人，按照市场行情，每人一天三块钱，包中午一顿饭。 马智利是总工，一天五块钱，一起算十七天，统共八十五块钱。 另外还有五个是一天三块钱，加起来是二百五十五块钱。 “珠珠，你看一起三百四十块钱，对不对？”马智利把算好的单子拿给朱珠看。 朱珠点点头，把包拿起来，搜了下还差六十。 马智利忙说先欠着没事。 朱珠不肯，工钱这个不能拖欠，她让宋青峰垫付了，左右回家了，她就能拿钱还宋青峰。 马智利收了工钱，也没拖着不给其他人，把忙活完的几个都叫了过来，一个个发了工钱。 工人们都笑盈盈的向朱珠道谢。 朱珠也谢谢他们用心装修了店面，她表示很满意。 “听说朱珠姑娘你把智利哥那皮衣弄去苏国卖了。 卖不少钱吧？呵呵，没别的意思哈，就是挺佩服你一小姑娘的。”其中一名工人龇牙笑道。 朱珠觉得他这话不像没意思的样子，挑了下眉，也不遮掩，点头说：“是啊，我收购了智利舅舅的货，在苏国列车上转手卖出去了。 挣了点钱不假，但也着实冒着风险！” 马智利一脸尴尬的笑着说：“就是，之前我都替珠珠担心。 倒卖货物风险太大了，不是人人能做的。” 其他人原本还想帮这马智利开腔，管朱珠多要点好处什么的，可马智利本人都这样说了，他们也就没再费口舌了。 要了好处也不是自己，算了！ 马智利晓得肯定是沈金丽那婆娘在这班工友面前说什么了。 这娘们，嘴怎么就那么欠呢？ 马智利都快抬不起头来了，强忍着，陪着笑，跟朱珠寒暄几句后，就带着工友们离开了。 正文 211婆娘看不上他，也是有原因的 当晚，马智利回到家里就质问沈金梅，质问她想干什么。 沈金梅原本就不太满意马智利以最低的价格把那批皮衣卖给朱珠。 可马智利就是个憨傻的，那批货他们自家就亏了三四千块钱。 要知道，他们这样的家庭，能攒到这笔钱可真心不容易。 沈金梅上次听见自己大姑姐跟婆婆咬耳朵说漏了嘴，知道朱珠靠卖这批皮衣，分到手几千块钱，这一下就戳到她的心窝子了。 他们家亏几千，朱珠倒手就挣几千，她心里太难受了。 沈金梅觉得这钱朱珠是踏着他们家血肉挣的，回娘家的时候好一番哭诉，又跟马智利手下的几个工人也讲了，找他们评理。 一般的人都有怜弱的心理，大家不由就会想，朱珠拿这货挣了那么多钱，回来却一点表示都没有，这太不应该了，还是亲戚呢，抠搜成这样。 有人被沈金梅洗脑，答应帮她说两句‘公道话’。 于是就有了今天在店铺里的那一幕。 马智利觉得没脸见人了，见沈金梅半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还振振有词的说她是为了这个家。 马智利没忍住，上去照着沈金梅的脸扇了一巴掌。 沈金梅结婚这么多年，只有她上手欺负马智利的份，马智利还没打过她一个指头，今日居然对她动了手，她一下就炸了。 “马智利，你敢打我？”沈金梅嗷的叫了一嗓子，跳起来朝着马智利扑了过去。 夫妻俩扭打在一起。 最后马智利被他老婆按着骑在身下，一阵捶打抓挠，脸都抓花了。 马老太被儿子儿媳气得晚上一口饭都吃不下去，直接撂床上去了。 马冰洁大晚上的喊上了丈夫李松柏，骑自行车回去看家里的情况。 得知马智利夫妻因为什么吵架继而动起手来之后，李松柏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 本来作为姑丈他不该多嘴说什么，可这会儿李松柏在气头上，他着实也是忍不住了。 兜头把沈金丽怒斥了一遍，骂她掉钱眼里了，脑袋里装的不是脑仁，而是豆腐渣。 “......你介绍的那个什么烂人朋友给智利认识，要不是你，智利能被坑这么惨？ 这回要不是我外甥女真金白银的掏出钱来把那批货包圆了，你自个儿能耐能卖出去？ 你要是能，我李松柏搁你面前五体投地佩服你，你要不能，你特么的给我把嘴给闭上吧。” 沈金梅一句话都不敢应，低着头抹眼泪。 马冰洁则把动手打老婆的弟弟给骂了一通，最后也是怒其不争，觉得她弟真是夫纲不振，太不堪了。 “你一个大男人能被自个儿媳妇打成这样，你也是个人才啊，姐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马冰洁摇了摇头。 马智利心里也是窝囊憋屈。 他知道沈金丽撺掇他做生意，是想过上好日子，可他......到底还是让她失望了，他做不了生意，挣不了钱，还把家底也赔进去了。 马智利伸手抓拉着头发，闷声不吭。 “上回朱珠不是提议你们弄个队伍，去鹏城那边看一看有没有什么机会么？ 你要不就去试试看，那边刚被划为特区，到处都在盖楼房，你们去那边想找到工作，也不难。”李松柏过来，在马智利对面坐下来。 马智利之前听朱珠提这个建议的时候，确实是有些意动。 就是鹏城人生地不熟的，他去了四顾茫然的，都不知道要怎么找活。 李松柏看妻弟这副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的样子就来气。 “你看你，一个男人，处事就不能爽利点？就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能指望你成什么事？ 你想想珠珠，她一个姑娘家，才十八岁，就有勇气钻国际列车去异国他乡找她爸。 你要去的地方不过是区区鹏城，也就离家几百公里，你害怕什么？ 到了之后，就算不懂不知道的，你也有嘴，还有眼睛，不晓得问不晓得看啊？” 被姐夫用这样鄙夷的语气质问，马智利也觉得羞耻。 他嗯了声，瓮声瓮气的说：“姐夫你说的是，我明天就找他们几个人问一问，看有没有要跟我一起出去看看的。” 李松柏道：“没人跟你走，你也自己出去看看。 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你别跟乌龟似的总缩在壳里，你不去探索，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 马智利点点头，应下了。 李松柏觉得有空还是得跟这个小舅子多做点思想工作，这人的性子一旦养成了，在惯有思维的影响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要去外头闯荡，聪明人无需多说也能一点就透。 榆木脑袋的，那就得多点拨点拨，给点实用性的指导才行。 李松柏叹口气，对马智利说：“有空过来家里坐，我跟你好好聊一聊。 今日也晚了，我和你姐得回去了。 你们也都自个检讨下，都吵吵嚷嚷个什么劲儿，真是！” 李松柏扔下这话，去了马老太房间外面喊马冰洁。 马冰洁只能安慰了自己老娘两句，让她起来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也没久留，就随李松柏回家去了。 路上，李松柏骑车驮着马冰洁，没好气的训了一句，“你别什么话都跟你娘家说。 就你那个搅家精弟媳妇，心眼比针尖还小，知道了珠珠赚了钱，就找全家不痛快，这都什么东西？” 马冰洁不太乐意了，伸手掐了下李松柏的后腰肉。 “什么意思啊你？我自己娘家说话还藏着掖着的？ 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哈，合着你跟你大姐是亲的，我跟我弟就不是亲的呀？” “别胡搅蛮缠哈，一码事归一码事。 你弟媳妇是什么货色你当姑姐的不清楚啊？ 我这不也是变相夸你么？ 你看你也是当我姐弟媳妇的人，你做的跟你弟媳妇儿做的，那不是相差老大了么？”李松柏前后来了个对比，一下就把马冰洁的不快给压了下去了。 马冰洁搂着丈夫的腰轻嗔了一句：“算你有良心！” “唉，这做人做事不都是相互的吗？ 你看你对我家里人好，我也得对你家里人好不是？ 你弟弟也真的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一个大老爷们没个正经工作，成天窝家里，他婆娘看不上他，那也是有原因的。 等明日他过来了，我再费点心，好好说教几句吧！”李松柏叹道。 马冰洁这脸上不自觉间就爬上了笑意，嗯了声，把丈夫的腰搂得更紧了。 正文 212开业剪彩 马智利这边发生的事情，朱珠他们一无所知。 店铺的铺货已经到了，装修也全部完成，门店是时候张罗着开业了。 朱珠询问家里人要取个什么店名。 朱奶奶说这店铺既然是李香兰去开，营业执照上的名字写的也是她的，不如就叫香兰服装好了。 可李香兰觉得挂自己的名字，有点太招摇了，忙说不合适。 朱志勇他是男人，能想到的店铺命都是比较豪气比较男性的那一面，也被家里人给否了。 你说明明是卖女装的店铺，你给起一个金利达服饰，给起一个鸿邦服饰的名字，听着能不怪异么？ 朱珠就询问朱玥和朱玲的意见，这俩人倒是跃跃一试的。 朱玥说：“大姐，你觉得依梦怎么样？” 朱珠点点头，眼中含笑，“还不错啊，依梦女装服饰，挺好听的。” 朱玲不甘示弱，忙道：“我觉得叫姐妹女装服饰更好听，大姐你说这店名怎么样？” 朱珠觉得朱玲起的这名字听着有点土，但无疑是符合这个时代审美的，比起朱玥起的依梦，更接地气一些。 朱珠也游移不定，所以就询问家里其他人的意见。 朱奶奶说：“姐妹服饰，我寻思这个好记一点。” 朱玲特别高兴的比起一根手指头，这是第一票。 朱璇努着嘴巴说：“姐妹太普通了，我选二姐的依梦，这个取姓名也好听呢！” 李香兰也没考虑好要选哪个，倒是朱志勇反问了朱珠一句，问她有没有想过什么名字。 朱珠啊了声，笑着说道：“我之前想了几个英文的，觉得可能不太适合，大家伙不认识，乱七八糟的念反倒不美。 后面我也有想了一两个，唔，爸你觉得嘉人服饰怎么样？” 嘉人，佳人？！ 朱志勇觉得可以，嘉人女装服饰，或者佳人女装服饰，都挺好的。 “就叫嘉人吧，这个挺好！”朱志勇一锤定音。 朱玥和朱玲都不用竞争了，不过姐妹俩也没有失落，她们琢磨完也觉得大姐起的这个名字，比她们的更好，听着也大气。 “如果叫嘉人的话，商标也可以直接注册。”朱珠说。 “商标你舅舅上回不是帮你跑了一个‘花好月圆’的下来了么？ 这次就再让他帮忙申请办理一个服装品类的就是。”李香兰接过话头。 大家都没意见，这事儿就定下来了。 招牌这个要是得麻烦外公李崇做，字体设计上朱珠有要求，所以她自己特意跑了趟外公的木工坊，将自己的想法都说清楚了。 接下来的两天，朱珠照常上课，李香兰和朱志敏就先去店铺里挂板。 朱珠趁着午休和放学过去帮忙。 陈列上李香兰和朱志敏的经验不足，朱珠就一边挂板一边跟她们讲怎么错落有致摆版和搭配。 朱珠觉得有时间还是得抽空跟她妈和大姑上一堂搭配和销售的课才行。 李香兰比起朱志敏好上许多，毕竟流动摊子摆了一段时间了，做生意慢慢也能自己上手了。 就是大姑朱志敏，她放不开，有时候那些料子好些的衣服，她都不敢上手拿，担心自己手心的老茧把衣服给刮坏了。 朱珠就把上回聂磊送来的郁籣油和身体乳护手霜拿了两套给她，让她晚上睡前用热水泡泡手，再涂上一层厚厚的护手霜。 朱志敏养了两天，真的有明显的改善。 服装店开业的这一天，刚好是周六。 宋青峰一大早就到了。 这次他开来了一辆八成新的面包车，嘴咧得大大的，笑呵呵的对朱珠说：“嫂子，以后咱自己有车了。” 朱珠一脸吃惊：“青峰，这车是你自个儿买的？” 宋青峰点头。 朱珠那天晚上跟聂磊通话的时候，提到了跟聂娇一起吃饭的事情。 自然说的都是好话，可聂磊还挺担心朱珠在他姐那儿受了什么委屈了。 隔了两日聂磊就打电话找宋青峰，问了当时的情况，随及就发话让宋青峰自己买辆车。 因为朱珠开起了服装店，今后要往返羊城打货的时候肯定多，聂磊就让宋青峰买辆金杯大面包。 一个是座位多，朱珠家里人要是想出门，也都能坐下。 一个是面包车车座卸掉后，能装挺多货，一车多用，经济实惠。 聂磊说车钱他出了，可宋青峰不肯要。 他说自己能挣到那些家底，都是聂磊带着他，靠他自己，不知道要挣到猴年马月，他可不是白眼狼，买车的钱，死活不让聂磊出。 聂磊见他说到那份上了，也没勉强。 宋青峰这趟来陇上镇，还订了十二个花篮载了过来。 朱珠喊了声‘爸’，朱志勇就从店里跑出来，帮着把车厢里的花篮挪出来放到店面的两边去了。 “叔叔、阿姨，开业大吉，生意兴隆！”宋青峰忙上前恭贺。 李香兰和朱志勇自然是回谢。 “青峰，你也太客气了，怎么一次性送那么多花篮，这得花多少钱啊！”李香兰有些心疼宋青峰的破费。 “阿姨，花篮六个是替磊子送的，六个是我自个儿恭贺的。 您新店开张，送别的朱珠又不肯收，只能送这个啦，聊表心意，呵呵!” 李香兰笑着让他进店里坐一会儿，歇一歇。 宋青峰怕自己进去一会儿耽误客人来买衣服，只说自己在外面站一会儿就好。 问起朱玥朱玲几个可有来帮忙，朱珠回道：“玥玥和玲玲被我抓壮丁，派去发传单了。 今天开业，我们有优惠促销活动，前天就印了一些传单出来，昨天开始派发。” 宋青峰觉得朱珠运筹帷幄的，这服装店的生意，肯定不会差。 很快就到了吉时了，朱珠去供销社许主任的办公室请人过来剪彩，发现阳光食品厂的周洪波周经理也在，一并邀请来店里参观剪裁了。 此时路过的行人围过来看热闹的已经不少了。 有眼尖的，发现剪彩的人里有供销社的主任，还有另外一名穿着得体，一看就有派头的男人，就觉得这店果真是背后有人。 随着剪刀剪断红绸，嘉人女装服饰的店名也从红绸后面露了出来。 朱志勇邀请许主任和周经理进店里参观，朱珠则拿着大喇叭，站在门前喊今日开业迎宾的促销活动。 正文 213生意火爆 促销活动只有开业前三天有，所以，那些早就留意到朱珠这家服装店，暗戳戳等着新店开张的人都一窝蜂涌过来了。 来服装店选购的大多数都是年轻女性，开始参加工作了，还没结婚的，这个年龄段的最多。 已经结婚了，还没生小孩的轻熟女性，也是朱珠的目标消费群体。 嘉人服装开业的第一天，就在陇上镇刮起了一股时尚风潮。 朱珠的这间门店，装潢高档，这是镇上一片灰色建筑色调里唯一的一抹亮点。 光可鉴人的黑白格地板，美轮美奂的水晶吊灯，橱窗上穿着搭配时尚的泡沫模特，墙壁上错落有致的衣服，落地架上的陈列齐整的裙子和裤子。 不管是装修还是衣服的款式和颜色，都太抓人眼球了。 进了这店面，购买消费的欲.望无形中被放大了好几倍。 朱珠特意装了三个试衣间，结果根本就不够用，一个出来，另一个马上进去，外面还有拿着衣服排队的。 李香兰和朱珠一边要为客人介绍搭配，一边还要帮忙找尺码给客人上身试，忙得脚打后脑勺。 朱志敏有些应付不过来，她对衣服款式还有些生疏，有时候拿货给客户试，客户一看不是自己要的，她又得匆匆跑去里间货架上重新翻找。 朱志勇和许主任几个男的看到这架势，早就去店铺外面了，把空间留给买衣服的客人们。 再说他们几个大老爷们杵在店里，也不是很自在，客人们选衣服，也放不开，索性到外面去了。 许主任招呼朱志勇去他办公室那边聊聊天。 朱志勇拿出烟盒递烟给许主任和周经理，笑着说，中午赏脸让他请二位吃顿饭。 许主任现在跟朱珠家真的是很熟了，朱志勇回来后，他们也有走动往来，现在说是朋友也不为过。 周洪波接触得少，但之前从朱珠手里买了月饼方子，也是有过合作的人，一起吃饭，也没什么。 许主任不跟朱志勇客气，三人说说笑笑先回供销社那边去了。 朱玥和朱玲发完传单回来店里，都吓了一大跳。 姐妹俩反应倒也快，马上过去帮忙。 朱玥在柜台打计算器收款，朱玲则去帮忙介绍卖衣服。 同样拿错了款式给客人试的事情发生后，朱玲的处理方式就让朱珠小丫头聪明又机敏。 朱玲她嘴巴叭叭的很会讲，衣服拿错了，就劝说客户先试试，反正试了也不一定就买，不试白不试。 等客人被她说服了进去试衣间换衣服的时候，她就去重新拿客户喜欢的衣服送过来。 有些客人被她的彩虹屁吹着，忽然觉得拿错的那件衣服穿起来，也很好看呀。 有那意志不坚定的，就被朱玲的小嘴给忽悠得又多买了一件。 朱志敏看得汗颜，觉得自己一个大人还比不上一个小孩儿有本事。 从上午开业后，朱珠姐妹三个，连同李香兰和朱志敏，就没有坐下来休息过。 别说午饭了，就是水，都顾不上喝一口。 好在她们自己不吃，客户们也得吃，一点半左右，店里客人少了一些，朱珠忙先安排朱玥和朱玲还有大姑朱志敏先去吃饭。 她和李香兰先看着店面，一会儿朱玥几个吃完了，过来换她们去吃。 朱玥她们都没有带碗筷，今天出门也没有准备午饭带出来。 朱珠建议她们去下馆子，长兴街那边开了家小吃店，也是私人个体户，不需要额外收粮票。 朱玥朱玲领着朱志敏先过去吃午饭了。 朱珠和李香兰趁机将店面里被摘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归拢起来，重新挂上原位。 送走了刚买完单离开的客人，母女俩相视彼此一眼，都累得说不出话来了，但脸上全是满足的笑。 朱珠灌了一小杯水后，就抓紧时间把抽屉里的钱款理了一遍。 从上午截至到刚刚，统共卖了两千二百三十六块钱的货款。 李香兰觉得这数额很恐怖了。 虽然开业大酬宾有优惠，可朱珠这个黑心奸商可不会不挣钱赚吆喝，平均每件衣服也就优惠两三元出去，挣得还是不少。 两千两百多块钱的货款，毛利就有一千多，这还是上午的战绩，下午两点后到晚上八九点，她们还能做好多个小时。 不过朱珠也跟李香兰说了，现在刚开业，前面三天营业额肯定是比较多的，等新鲜劲儿过了后，销售额就会慢慢回落，这个都是正常的。 李香兰自然清楚这些，要是天天生意都这样火爆，那大家伙还不一窝蜂的上赶着做买卖啊？ 这一天，朱珠一家忙到了晚上九点才收了店铺回家。 开业第一天的总营业额，快五千元了，这让全家人都振奋不已。 朱志敏同样觉得手脚轻飘飘的，但她不敢对婆家人说实话。 吴老太问她情况，她就说还不错，比上班挣工资强一些。 因为朱珠之前就跟朱志敏说要给她分股，吴老太看他们服装店开业了，自然要多问一句。 她可是听村里的人跑去买衣服的回来说了，生意很火爆，吴老太也觉得儿媳妇娘家人够意思的，知道拉拔自己人。 朱志敏要是自个儿什么钱都没掏的话，她是不可能要朱珠股份的。 过去上班帮忙的时候，朱志敏就已经跟李香兰和朱珠深谈过一番了，如果要给她分股，那她就回家凑点钱投进来，要不然，她就只当普通销售，每个月开工资给她就行。 朱珠开这家店面，光买材料和装修的费用就投入了近五千块钱，还有前期的铺货，零零总总小两万。 朱志敏开业前送了两千块钱当作入股钱，股份比例上占一成。 不过朱珠给她额外开了工资，不只是朱志敏，她妈李香兰也有工资。 店铺主要也是她们俩看着，她们付出的劳动和精力更多，朱珠觉得每个月的工资不能省，所以，给她们每人开了一百块钱的工资。 接下来的两天，销售营业额都稳定在四千块钱左右，主要前三天的开业酬宾吸引人，还有别的镇子的人特别骑车过来买衣服的。 等开业酬宾优惠结束后，营业额就慢慢回落，但每天也都有一千上下。 正文 214一个月的时间 因为服装店的生意还算红火，李香兰需要看店有时候没办法赶回去家里给朱奶奶做饭吃。 最近朱奶奶都是自己随便在家对付着做，她身体不好，长时间自己做饭操持家里的家务，肯定不行的。 朱珠就跟她爸妈商量着是否招两个女销售来店里卖货。 这样一来，李香兰下午就能先撂下店里的生意买菜回去做饭。 朱玥朱玲虽然有时候会来店里帮忙，但这个是不稳定的，朱珠长远上考虑是觉得先培养两个销售人才，很有必要。 反正工资的话，按照普通工人来算，一个月底薪四十元，再加销售提成。 卖得多拿得多，还能调动员工的积极性。 这番话得到了朱志勇的很大认同，他觉得长女眼光长远，这一点让他觉得很欣慰。 “可以，爸支持你！”朱志勇笑着说。 因为有了自己爸爸的支持，朱珠就在店面外面贴出了招工启示。 这告示贴上去没半天，镇上就有好几个年轻姑娘来应聘了。 李香兰和朱志敏也不知道哪一个更合适，就让她们等五点后朱珠放学过来了再来。 朱珠来了后，询问了几个人一些销售上的问题。 说实话，几个人都是一张白纸，对于服装的搭配，销售的技巧，基本一窍不通。 既然都不太懂，那朱珠就留了两个长相出挑一点的下来了。 “你们俩明天过来上班，试用期是一个月，能不能留下来，就看你们这一个月内的表现。 明天中午还有下午我放学后这段时间，我亲自过来指导你们销售和搭配的技巧。 白天你们就帮忙打下手，看老板娘怎么卖货的，多学多看。”朱珠对留下来的两个女孩说道。 这俩姑娘，一个十八岁，跟朱珠一样大，叫杨芳芳，另一个二十岁，叫周蕙。 朱珠打量了她们的衣着后，从货架上找了两身衣服出来，按着她们的尺码，一人给了一套。 朱志敏心疼死了，人还没来上班呢，就给先衣服，这珠珠怎么想的？ 朱珠给的这两身，是作为上班的工服给她们穿的。 虽然这俩姑娘长相可以，但衣着不行，特别是周蕙，身上打了好几个补丁，站在店里显得十分突兀，跟整个店的装修风格格格不入。 “衣服先发给你们，每天穿这身上班，你们要争取能转正，不然，这身衣服给了你们到时候要扣试用期的工资。”朱珠说道。 杨芳芳和周蕙都不敢相信，小老板居然会给她们这么好的衣服。 想想，如果她们俩能转正的话，不仅能白得一套衣服，还能拿到试用期的工资。 就是不能转正，也只扣试用期工资，这一套衣服肯定不止四十块钱呀，条件待遇这么好的工作，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杨芳芳和周蕙都表示自己会努力的。 俩人从第二天开始来店里上班，因为都想争取被留下，所以，俩人表现积极，十分勤快。 杨芳芳蹲着身子擦地板，周蕙就整理橱窗，用报纸擦拭橱窗玻璃。 上午，李香兰和朱志敏给客户介绍衣服，卖货的时候，她们俩就帮忙找衣服，打打下手。 等到了中午了，朱珠放学过来，就抓紧给她们‘上课’培训。 朱珠希望她们俩能早日上手，这样，李香兰和朱志敏若是家里有事需要抽身的时候，也不会走不开。 时间一转眼，朱志勇平安回来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在这一个月里，朱珠帮着妈妈李香兰开起了服装店。 嘉人女装服饰以它高档的装修、独特新颖的款式吸人眼球，征服了许多追求时尚的年轻女性，渐渐在周边城镇有了口碑和影响力。 有的客户在嘉人服装店买过衣服后，还会介绍朋友亲戚过来买。 大家口口相传的，就慢慢在当地打开了名气。 朱珠一个月时间就跑了两趟羊城进货，好在这两次都是宋青峰亲自开面包车接送，在服装批发店打完货后，直接回陇上镇，所以并没有机会再跟张子豪碰上。 李香兰的事业开始崭露头角，朱志勇在高兴自豪的同时，心理上多少也有失落和自卑。 但作为一个男人，让他从此就放弃追求自己的事业，甘心当一个靠老婆养的‘废物’，朱志勇是无法接受的。 他的记忆仍然没有恢复，所以，在听到他想继续寻摸着做点什么生意的时候，朱奶奶和李香兰，乃至朱志敏全都表示反对。 朱志勇就有些憋闷了，他在生自己的气。 朱珠也知道她爸不可能一直在家里坐。 他是有理想有追求的人，在家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对他来说不是享福，而是一种精神上的禁锢和压抑。 她开始琢磨聂磊之前给她的提议了，考虑着是否要让她爸真的接手聂磊之前跑的那条线，倒腾倒腾呢？！ 朱珠还没有想好，暂时就没有对她爸提。 她觉得陇上镇的医院既然看了，一直都没有什么效果，不如趁着周六，跟她爸去趟县里的医院看看。 有时候看病也讲究一个医生缘的。 朱珠把这个提议跟朱志勇说了，朱志勇一口拒绝，表示不用，也不想浪费钱看病了。 朱珠就劝他：“爸，我知道你想重新琢磨自己做生意的事情。 可你颅脑内的血块一日不散，记忆一日不恢复，奶奶和妈妈，还有我们姐妹几个都不放心您出去做生意的。 您想像从前那样出去外面倒货，就得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了才行。 而且，现在大环境比从前更好了，你可以选择的事业范围，也更广。 不一定还要走从前的路子，我觉得，等您好了，可以去鹏城看看，那边划为特区了，有很多的机会。” 长女的话让朱志勇觉得熨贴又感动。 他那些没有说出口的心思，长女都猜到了，也理解了他，这让他很欣慰。 “好，爸听你的，周六就去县里医院看看。”朱志勇说。 “嗯，宋青峰他打听过了，周六朝阳县的第一人民医院有位颅脑科的专家开诊，号不多，我们要早些出发才行。”朱珠说。 朱志勇点点头，笑着应下了。 正文 215先给爸爸画个大饼 虽然是周六，但县医院的人流丝毫不比平时少。 朱珠和朱志勇坐着宋青峰开来的面包车，赶早出门，八点钟左右就到了医院，挂了三号。 专家还没有上班，朱珠就陪着朱志勇在诊室外面的候诊椅上等着。 朱志勇看宋青峰出去外面抽烟了，这才压低声音对朱珠说：“青峰这小伙子，这段时间总是鞍前马后地帮你提货送货的，你自个儿合计合计，该补给人家车钱油钱什么的，要给到位。 他跟聂磊是好朋友是一回事，帮咱又是另一回事，晓得不？” 朱珠笑着点头，说：“爸，你放心吧，我是那种没脸没皮的人么？ 我上次跟聂磊打电话的时候就跟他说过这个事儿了。 聂磊虽然说不用，但我想的跟您刚刚说的是一个意思。 他跟宋青峰可以不计较，但咱家不能拿着豆包不当干粮，白使唤他还让他倒贴钱。 我已经想好了，每趟羊城来回，我给他三百块钱的油钱和劳务费用。 至于其他小的方面，像载咱来医院看病什么的，就不用了，算太清楚，青峰他可能会觉得我们对他太见外。” 朱志勇点点头，他觉得长女心里有成算，也清楚为人处世上的分寸，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朱珠看朱志勇沉默下来了，就凑过去用脑袋靠着她爸的肩膀，低声说：“爸，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想法想跟你商量商量的。” 朱志勇抬头摸了摸朱珠的头，嗯了声，“你说！” “鹏城现在开始发展起来了，虽然目前那边还是一个个的小渔村，但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那里一定会高速发展，不比羊城差的。 不知道您最近有没有留意到报纸的消息，港城那边有开发商去鹏城拿地盖楼了。 他们要盖的是商品楼，虽然这第一批的商品楼建成后，基本会卖给港城人，但后面，肯定会越来越多人去鹏城投资发展的。 我觉得现在鹏城处处有机遇，如果爸您想重新干一番事业，鹏城是我建议您去闯荡的黄金站。” 朱志勇平素就有看新闻的习惯，每天晚上的新闻联播，他都是准点就打开。 虽然不是什么国家干部，但最基本的国家大事以及发展政策问题，也得了解一下的不是？ 朱珠刚说的消息，朱志勇也在电视上看到了报道。 这会儿长女再这么说，朱志勇顿时就有些意动了。 “爸，建楼房肯定需要用到沙石、红砖、混泥土还有钢筋建材。 我们要是能找到厂家摸到直供货源，到时候，咱去鹏城挣一条出路也不是不可行啊！”朱珠说道。 朱志勇被长女这么一点拨，骤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的眼光和格局还不如女儿通透，总想着倒货挣快钱。 如果站在长远发展的角度来考虑，发展实业，规划好发展的方向和进取的脚步，确实是现阶段需要好好思索的问题了。 “好，珠珠，你说得对，反而是爸爸想的东西太过于狭隘了。 你的提议，爸有空会好好琢磨，趁着年前有时间，到时候让青峰开车载我去鹏城转一转，看一看能一起干点什么。”朱志勇精神一下好了，连脸上的笑意都深了几分。 朱珠看她爸一扫愁容，也跟着展颜一笑。 虽然她清楚，以他们家现如今挣到的那点家底，还不足以让朱志勇去鹏城开创什么新基业，但梦想总是要有的。 先给她爸画个大饼，有了钻研的方向和为之努力的动力，才会有一个好的开始。 朱珠相信，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船到桥头自然直，老天总会有安排的。 宋青峰抽完烟回来，看父女俩有说有笑的，多嘴问了一句：“说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呢？” 朱志勇招手让宋青峰坐下，三言两语将朱珠方才的建议跟宋青峰说了。 他其实也是看好宋青峰这个后生的，觉得他人品不错，踏实肯干，要是到时候要拉人入伙，宋青峰是个不错的选择。 宋青峰听完眼睛都亮了。 他之前不是没考虑过要不要去鹏城那边找找机会，现如今那边都围起来了，要用正常手续过去得办边防证，没有边防证就只能钻铁丝网。 宋青峰钻过一回，鹏城现在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到处在盖房子。 宋青峰在大大小小的工地上转了一圈后，最终没想好要做什么生意，就回羊城去了。 这下听见了朱珠的提议后，宋青峰忽然也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对啊，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鹏城那边在盖房子，基础建材肯定必不可少的。 就是有个问题，这能进场去碰这些的，肯定不是啥普通人，咱想去争一席之地，怕也不是太容易。 但事在人为嘛，我们要是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那也活该挣不到钱不是？呵呵~” 朱志勇见他笑得有些忘形，忙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小点声。 “这事儿等回去了，我们再商量商量。 我脑子里那血块，等专家看完听听他怎么说的吧，若是允许，我想年前就去鹏城转一转。” 宋青峰用力点点头，心头有股热乎劲儿。 聂磊之前就让他能找到什么工作就先做着，不然，就跟着朱珠她爸朱志勇。 宋青峰自己也在默默憋着一口气，想等着看朱志勇会有什么动作，一直没见他有再出江湖的举动，他还觉得挺可惜的。 这会儿总算听到透出来的口风了，他怎么能不激动？ 哎，等下回磊子给他电话了，得把这事儿跟他说一说，也听听他的意见。 半个小时后，专家来了，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大夫。 医生开始给人看诊后，排第一号的病人很快就进去了。 约莫等了二十分钟，一号出来了，里头护士开始叫了二号进去。 然而，二号迟迟没有到场，护士就出来问：“谁是二号啊？来了没？” 见走廊上没有人回答，护士拿笔在本子上做了记号，直接喊了三号。 朱志勇忙起身应了声‘在’。 朱珠要陪着进去，朱志勇说不用，自己拿着病例册子，跟着护士进诊室去了。 正文 216来医院看病还是骂街？ 朱志勇才进去两分钟左右，二号的家属带着病人就过来了。 一听护士漏掉了她们直接叫了三号进去看病，年轻女同志非常生气。 “我们早早让司机过来挂号，又算准了时间过来，怎么就让后面的人排我们前面先看了？ 这样按号排队还有什么意义？” 女同志的声音很尖锐，走廊上候诊的病人和家属们忍不住都朝她望了过去。 朱珠一开始只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打眼一看，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英语老师高建斌的对象赵媛。 赵媛身边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这中年妇女应该是赵媛的母亲，面容轮廓瞧着就很像。 赵媛的妈妈这会儿估计听不舒服，头靠在赵媛的肩膀上，五官皱成了一团，一只手还在揉着太阳穴。 朱珠一下就反应了过来，赵媛母亲应该是二号患者，听赵媛刚提到的，是先让司机过来挂号，再根据排号时间过来的。 这年头看病哪能准时准点的？ 像后世可以直接手机预约号的时代，你挂九点半的号，有时候得排到十点才能看上都是正常的。 赵媛在诊室外面叫嚣，里头的护士很快就开了门出来了。 她拧着眉头，上下打量赵媛一眼，开口道：“这位同志，请您安静一些好吗？ 你这样大呼小叫的，会影响到甄教授为患者看诊的。” “我们是二号，现在不是得轮到二号看么？ 你们漏掉我们这个号给后面的人先看，这明摆着是你们的不是，你倒是给我个说法。”赵媛绷着脸，语气咄咄。 护士都被气笑了，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抱歉啊这位同志，刚刚我是叫了好多次二号，都不见你们过来，我们才让三号进去先看的。 因为你们超时未到，所以，一会儿你们可能得排到最后面，等其他患者看完了，才能给你们看了。” 这话出来，赵媛一下就炸了。 要是这护士态度好一些，给她和她妈赔礼道歉说点好话，赵媛也就算了，可她听见了什么？ 居然因为超时就要让她们二号直接排到最后面才能看，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赵媛直接一巴掌就甩到了护士脸上去了。 清脆的巴掌声在走廊上响起，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到了。 就连挨了一巴掌的护士本身，都懵逼了。 她都没反应过来，直接就被扇了巴掌，而且这巴掌的力度还不小，她耳膜一阵嗡嗡作响，听声音都像隔着一层东西。 “谁给你的权利这么安排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马上就去投诉你，你等着被开吧！”赵媛手指都快戳到护士鼻尖上去了，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她，像是要把人吃掉一样。 赵媛的母亲叫秦日暖，她这会儿头疼得连说话都快没有力气了。 但女儿这样盛气凌人的打人，秦日暖还是觉得有点过分了。 “媛媛，好好说话！”秦日暖有气无力的对女儿说。 赵媛看她妈这模样，又着急又心疼的，哪里还能忍得住。 她扶着秦日暖在椅子上坐下，捋着袖子还想教训那护士，却忽的听到了后面有人叫了声‘赵姐’。 赵媛回头，发现喊自己的人是朱珠。 她眸底闪过一丝错愕，竖着眉头没好气的问：“你怎么也在这儿？” “赵姐，我是陪我爸爸来看病的。 挺不巧，刚刚进去的三号病患就是我爸。 之前护士小姐确实有出来叫了几次二号，但二号一直没有到，这才喊了三号进去的。 赵姐，我看阿姨她身体挺不舒服的，也理解你作为女儿心系母亲的焦急。 要不这样，咱好好跟护士小姐说一说，等我爸爸看完出来了，您就带阿姨进去看病怎么样？ 我想，其他患者应该也不会有意见的，就是咱两家的看病顺序掉转一下而已。”朱珠上前一步，和和气气的跟赵媛说话。 赵媛听着朱珠的话还觉得有两分顺耳，就是她从最开始见朱珠的时候就忍不住有些嫉妒她的容貌，本身心理上对她有抵触，以至于一直不是很喜欢朱珠这个人。 但朱珠的爸爸这会儿已经在里面看了，赵媛也不可能冲进去把人抓出来，也只能接受这个安排。 然而，护士小姐平白无故被打了一巴掌，她也不是泥人脾性任人搓圆揉扁，换做其他的普通护士，或许被打了也就打了，可这位小护士她可是副院长的亲侄女。 有这层关系，护士怎么着也不可能委屈自己咽下这口气的。 她摸着被打肿的半边脸，口气生硬的对赵媛说：“同志，你动手打人这事儿，我觉得你必须要向我道歉。 另外，我刚刚说的，都是医院的规定，超时过号，就得排最后面才看。 所以，下一个叫号，我会直接喊四号，请你们配合我们医院的工作！” 赵媛刚熄灭下去的火气，又被这护士给成功挑了起来。 她直接用手里的包砸向了护士，护士这回有了防备，顺利躲开了。 见赵媛好抬脚要踹她，她也不客气了，趁机抓住了赵媛的脚，用力一推，把她惯到地上去。 “同志，我劝你冷静，你要是再动手打人，我就要请保安来把你叉出去了。”护士冷冷说完，转身就要进诊室去。 看赵媛那吃人的表情，朱珠心道这下怕是要把事情闹大了。 她刚刚出面只是想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争吵和麻烦，但现在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朱珠就不可能再当出头鸟多管闲事了。 朱珠回到座位上坐下。 宋青峰小声问她：“嫂子，你认识人家？” 朱珠点头，“我们英语老师的对象，见过几回。” 宋青峰了然，在见识过赵媛的泼辣后，他决定闭嘴少惹人嫌。 护士刚要将门关上，赵媛从地上爬起来后，冲上前一把将门推开，紧接着，抬脚就往护士肚子上踹去。 护士这次没防备，被踹了个正着，整个人重重的往后跌去。 甄教授正在给朱志勇检查，本来刚刚外头的动静就让他很不高兴，没想到这矛盾冲突还蔓延到诊室里头来了，登时发起了脾气。 “这是干嘛？来医院看病的还是菜市场骂街啊？ 都给我滚出去！” 正文 217撑腰的人来了 这会儿赵媛和那小护士扭打在了一起，哪里能听得进甄教授的话。 两个人互扯头发互相挠脸抓脖子的，嘴里也没闲着，各种不堪入耳的咒骂此起彼伏。 甄教授被气得快要心梗了，朱志勇只能反过来安抚已经上了年纪的甄教授别气坏了身子。 好在朱珠在一分钟前就让宋青峰去喊了保安过来。 等穿着制服的保安来了后，便把扭打在一起的护士和赵媛给分开了。 “小贱人你敢抓我的脸，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赵媛喷着口水冲着小护士破口大骂。 小护士被扇巴掌的那侧脸颊也被赵媛给抓破了皮，这会儿火辣辣的疼。 生怕毁容的她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也毫不示弱的喊道：“谁让谁吃不了兜着走还不一定呢。 你个臭三八，有种以后别来我们医院看病！” “骂谁臭三八呢？你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贱货。 我告诉你，你敢得罪我，明天你就别想在第一人民医院混下去。” 赵媛说完，嘶喊着要见医院的领导，要让院长出来，亲自给她一个说法。 就在这时候，咚的一声，赵媛的母亲秦日暖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晕过去了。 朱珠是第一个发现的，忙跑上前去将人扶起来，一边喊道：“赵姐，你妈妈晕倒了，快让医生先给她看看吧！” 赵媛原本还在捋袖子不依不饶，一听朱珠这话，忙推开围观的人群，喊着‘妈’，冲到秦日暖身边。 朱珠忙把位置让她赵媛，起身去把诊室里气得运气的甄教授给请了出来。 甄教授看病人昏倒了，也不敢耽误，让俩保安帮忙将人送进了诊室检查。 “朱志勇同志，不好意思，你的情况一会儿我再接着帮你检查。”甄教授不忘向被他丢到一旁去的朱志勇道歉。 这个时候了，朱志勇也不可能计较这些，忙道：“没事的甄教授，您先帮那位女同志先看。” 甄教授点点头，只留下了赵媛，其余闲杂人等全都被他轰出了诊疗室。 朱朱勇重新回到走廊上坐着等。 朱珠就问他刚刚甄教授怎么说。 朱志勇说：“还没进一步检查呢。 但他看了我的报告，应该是基本了解我的情况了。 一会儿等甄教授检查完了，再问一问治疗方案和治愈的可能性吧。” 朱珠安慰道：“爸，我刚看到这位甄教授的介绍了，他是流过洋的，还是颅脑方面的权威专家。 原先他一直在羊城南方医院坐诊带学生，今年退休后，回县城养老，每周只有周六这天才会开诊。 您这点问题，应该不会太大，他能治好的。” 朱志勇笑了笑，说；“没事，不管怎么样，爸都能接受。” 父女俩小声耳语的时候，诊室里不时传来了赵媛的哭泣声。 不知道甄教授说了什么，哭声停了下来，好一会儿后，赵媛拿着条子匆匆跑了出来。 她眼神在走廊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朱珠身上。 “朱珠同学你过来。”赵媛命令似的喊着朱珠的名字。 朱珠心里不太舒服，但还是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赵姐，你找我有事？” 赵媛把住院条子递给了朱珠，“你帮我个忙，去前台帮我办理一下住院手续。 这是我们家的户口本，你拿着，一会儿填写资料需要用到。 这里还有两百块钱，你也拿着，直接预存进去。 办理好住院手续后，把条子拿来给我就好。” 朱珠：“......” 她都没答应呢，赵媛就把钱和户口本都塞到她手上了，连声谢谢都没有。 朱珠对她这种‘理所当然的使唤’感到非常不适。 “赵姐，这住院手续，你还是自己去办理比较合适吧！”朱珠想要把钱和户口本递回去给赵媛。 赵媛瞪了朱珠一眼，说道：“你不是喊过我一声师母么？让你做点事情跑跑腿不乐意了？ 快去吧，我妈还在里面等着呢，我得去照看着她。 你也想我妈快些转去住院部，你爸能尽快接着看吧？” 朱珠都觉得好笑了，这人真是脸皮厚得堪比城墙了。 也罢，就帮她跑一回吧。 朱珠拿着户口本和钱，扭头跟朱志勇交代了一声，就往收费处去了。 排队的时候，她随意的翻了下赵媛家的户口本。 这一看，真是吓了一跳。 朝阳县政.府大院，赵媛居然是官家千金？难怪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朱珠看到户主一栏写着赵德才，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有点熟悉，但朱珠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这一号人物是谁。 赵媛家里一共四口人，父亲赵德才，母亲秦日暖，赵媛是长女，还有一个弟弟叫赵硕。 朱珠这会儿总算有点理解高老师在赵媛跟前唯唯诺诺小意奉承的姿态了。 官家女不好高攀的，她那高老师要是真跟赵媛成了，以后有的是憋屈受。 等朱珠帮着赵媛把住院条子开好后，刚回到颅脑科的那条走廊，就见医院另一头走来了一行人。 为首的男人穿着熨烫笔直的西裤，板正有型的西装，道貌岸然，面容冷肃。 身后跟着一中年一青年两个跟班，一个提着公文包，一个空着双手。 朱珠的目光在为首的中年男人身上转了一圈，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子官威气势。 这人.......不会是赵媛的父亲赵德才吧？ 这个猜测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赵媛从诊室出来，看到朱珠，刚要问她是不是把住院手续办好了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然瞟到了赵德才的身影，立马喊了声‘爸’。 赵德才一眼就看到了女儿脸上的抓痕，还有那头乱糟糟的头发，眉头微微皱起来，问道：“怎么这个样子？ 发生什么事情了？” 赵媛眼眶一下就红了，因为自己父亲来了，有了撑腰做主的人，赵媛的底气十足了。 她扬起下巴，立马告状：“爸，你要为我做主，我被医院里一个小护士给打了。 这小护士拿着鸡毛当令箭，我和我妈不过是玩到了一两分钟，她就不让我妈进去看医生，还说过时不候，让我们排到最后面看。 我妈今天忽然头疼成那样，我也是一时着急，就打了那个护士一巴掌，结果，那护士就把我打成了这样......” 正文 218感觉赵媛要算计她 赵德才到底是领导，很能沉得住气。 女儿跟小护士的纠纷，他不会自己插手去管，给身后的秘书伍岳使了个眼色后，赵德才轻轻拍了拍赵媛的肩膀，微笑道： “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你跟你伍叔好好说一说，这事交给他来处理。” 赵媛领会了父亲的意思，眸底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意，轻快应下了。 赵德才没在外面多停留，推开诊疗室的门，大步走了进去。 “甄教授，你好......” 朱珠站在边上听完他们父女俩的对话，有些讪讪。 等赵德才进去后，朱珠紧忙把住院条子和户口本递回去给赵媛。 “赵姐，住院手续办理好了，这是条子和户口本！” 赵媛接过来，也没说谢谢，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扭头就冲秘书伍岳道：“伍叔叔，我把情况跟你说一说吧。” 伍岳点了下头，提着公文包跟赵媛走远了。 朱珠回到朱志勇身边坐下，朱志勇即刻压低声音问女儿：“珠珠，你可知道刚刚进去的人是谁？” 朱珠有些好奇的眨了眨眼，心里暗自猜测，难道她爸知道赵媛父亲的身份？ 朱珠摇头，压低声音对朱志勇说：“爸，刚赵媛让我跑腿帮忙办理住院手续的时候，我看了眼她那户口本，家里住址写的是朝阳县的政.府大院。 我当时就猜测，她应该是官家千金的出身了，就是不晓得她爸具体是什么职务。” 朱志勇刚刚对赵德才有种熟悉的感觉，但一时半会儿说不出来，这会儿被朱珠这么一提醒，他一下就想起来了。 前阵子他才在报纸上看到过这位赵德才同志的专访，报纸上面刊登了他的照片，难怪朱志勇觉得眼熟。 朱志勇觉得普通老百姓们离这些位高权重的人很远，今日这么近距离的见到本人，他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赵德才在报纸上的那张照片，面含微笑，看起来平易近人，但私底下，却是官威十足，给人很大的压迫感。 朱志勇小声提醒了朱珠一句：“那位可是朝阳县现任的一把手。” 朱珠有小小的吃惊。 她猜到对方可能职务不小，但真的没想到，居然还是一把手来着。 怪不得赵媛眼睛都长到了脑袋上了，有这个一个父亲，她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么？ 这下那位得罪了赵媛的小护士，怕是真的没好果子吃了。 朱珠猜的没错。 这会儿小护士被叫到了院长办公室，被院长好好的批评了一顿。 小护士不敢反驳，认错的态度也十分真诚。 主要是不真诚不道歉不行，她刚刚从副院长叔叔口中得知了赵媛的来头，心里也着实被吓得不轻。 她不想丢掉这份工作，只能认怂，吃了这个哑巴亏。 院长也想给副院长一个面子情，在严厉的批评过小护士后，转头又跟赵媛赔礼说起了好话。 “赵媛同志，这一次真的是我们医院的不是，请你给我们一个改正的机会。 小徐护士她也知道自己错了，看在她认罪态度良好的份上，可不可以请你原谅她一次？” 院长陪着笑，可怜他一把年纪了，还得小意哄着个黄毛丫头。 赵媛自然是不肯这样放过那个小护士的，她的脸被抓破了皮，等伤口结痂后，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但伍岳在她身后轻轻的拉了下她的手肘，赵媛就知道，伍叔叔的意思，是让她见好就收了。 “算了，这次我就不追究她了，但我这脸要是将来留疤了，这笔账我肯定要找她再算的。”赵媛没好气的说道。 小护士她也被抓了两条血痕，一条在脸上，一条在脖子上，看起来比赵媛的要严重多了。 她都没有要找赵媛算账，这臭三八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小护士提着一口气想说话，被副院长叔叔瞪了一眼，一口气又泄了下来，耷拉着脑袋，憋屈得要命。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后，赵媛还在抱怨，觉得对那小护士的惩罚太小了。 就一顿不痛不痒的批评，能顶什么屁用？ 赵媛懊恼的很，气鼓鼓的一路骂到颅脑科的诊疗室外面。 朱志勇刚刚已经重新进去看病了。 赵媛的妈妈秦日暖已经被送去了住院部的神经科。 赵德才跟着医生护士一块儿往住院部过去了，留下了司机经纬在这里等着赵媛和伍岳。 “小媛，领导已经陪着太太去住院部了，让我跟你说直接去那边找他们。”经纬飞快的瞥了赵媛一眼，低下了头。 赵媛知道经纬喜欢她，可她一点都不喜欢经纬。 不过是给他爸开车的小司机，懂点拳脚功夫，文化又不高，还是乡下农村的出身，长得也不帅，她怎么可能看得上？ 赵媛轻哼了一声，应了声知道了，眼角的余光从朱珠脸上掠过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唇角一勾，露出了抹古怪的笑意来。 朱珠正好也看向了赵媛，被她这笑看得有些渗得慌。 就在朱珠猜测赵媛是不是又想以势压人差遣她跑腿半点什么事情的时候，赵媛踩着小高跟，风风火火的带着伍岳和经纬离开了这里。 朱珠蹙起的眉头没有松开，反而拧得更紧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赵媛好像憋着坏，想要算计她。 宋青峰从外面买了两瓶水回来了，看朱珠神色凝重的模样，忍不住问了一句：“嫂子，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在边上看到朱志勇，他又追问了一句：“叔叔呢？上哪儿去了？” “没什么事，我爸刚刚已经重新进去看诊了，咱坐着等一等吧！”朱珠摇头微笑着回答。 宋青峰也就没有再说别的，把一瓶水递了过去，“嫂子，喝点水吧。” 朱珠接过来，道了声‘谢谢’。 此时，已经到了病房里的赵媛问了住院部医生有关于她母亲的病情后，放心的点了点头。 护士给秦日暖挂上点滴后，交代赵媛看着点滴，有事喊她，就随医生一块儿离开了病房。 赵德才坐在病床前，没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睡着了的妻子。 赵媛走过来，杵在床边，小声将方才在院长办公室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赵德才。 正文 219想把她弄来当弟媳妇 赵德才听着，却半晌都没有开口回应赵媛。 赵媛见他爸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也有几分心虚了。 “爸，我知道您肯定又要说我了，可是我也是担心我妈才会着急的。”赵媛努力给自己找着借口。 赵德才叹了一口气，扭头看了赵媛一眼，淡淡道：“你这脾气还是得好好改一改，你也不小了，不能跟你弟一样不懂事。” 说起赵硕，赵德才又是一阵的失落。 现如今外头的人说起他，哪一个不羡慕他？ 爬到了这个位置，他也算是有权有势了。 家里老婆是个贤内助，儿女双全，谁听了都要夸赞一声‘人生赢家’。 可现实里的苦楚，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在这个位置上，有太多双眼睛盯着他了。 他是一把手没错，可县里的各项发展规划，还不是全由他一个人说了算。 就目前而言，还有个二把手在虎视眈眈，处处跟他唱着反调。 工作上，他是不敢松懈的。 生活上，也不全是顺遂畅快。 赵媛这姑娘，打小就被他们夫妻娇养着长大，本领没有，脾气倒是挺大。 赵德才这个当爹的原本有心要培养她，可惜赵媛打小就不是读书的料，成绩一塌糊涂。 磕磕绊绊的读完了高中，大学是没指望的，被他逼着读了个中专后，安排进了一家国营单位，工作压力也不大，也就混混日子罢了。 原本女孩子家家的，赵德才倒也没有非要她在工作上取得多大成就。 只要她老老实实的，肯听他这个当爹的安排，将来嫁个出身工作各项都不错的人家，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奈何赵媛眼瞎看中了高建斌那个穷教书的。 赵德才找人调过高建斌的档案查过，高建斌虽然是正经考出来的师范学院的大学生，可是他家里是大山的，穷乡僻壤，祖辈几代都是连大山都没有出过的穷庄稼汉。 赵德才觉得双方的家世背景悬殊太大了。 女儿要是嫁了这样的人家，门不当户不对的，将来他赵德才还不叫人背地里笑话？ 赵德才和妻子秦日暖都是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更不允许他们继续处对象来往。 为了打压高建斌让他知难而退，赵德才不惜动用职.权，把高建斌调派到陇上镇去教书。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女儿居然不肯放弃，还暗自跟高建斌来往，更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过上了同居的生活。 国庆放假那时候，高建斌提着礼物随赵媛来家里拜访他，赵德才对他自然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哪知道赵媛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丢给他一个石破天惊的炸弹。 赵德才险些没被赵媛气个仰倒，情急之下，拿起桌子上的陶瓷烟灰缸就朝高建斌砸去。 高建斌被砸中了额角，当场就见血。 赵媛为此还跟赵德才大吵了一架。 秦日暖出来骂女儿不知廉耻，还放话说要去高建斌单位闹，告他耍流氓。 好好的假期，因为这件事闹得乌烟瘴气的。 高建斌在医院缝了针后，就买了当天的火车票，回老家去了。 赵媛找不到高建斌，回家又跟父母大闹一场。 秦日暖的头疼病就是那两回被赵媛给气出来的。 不过到底是他们自己亲生的女儿，赵媛死心眼的认准了那个高建斌非他不嫁，赵德才和秦日暖最终也不得不妥协了。 上周末，高建斌再次被赵媛逼着蹬了赵家的门。 因为已经知道没办法阻止俩人在一起了，赵德才和秦日暖的态度比国庆那会儿好上了许多。 高建斌原本已经做好了再次被训成孙子的准备，没想到，赵德才和秦日暖倒是和气跟他说话了，这让他受宠若惊。 高建斌从赵德才口中得了准信儿，等高三年级这一届高考完，就会把他调回来县城一中。 这让高建斌很高兴。 至于俩人什么时候结婚，赵德才说婚礼等一等，结婚证可以先领。 这也是为了他女儿赵媛的名声考虑，毕竟俩人都有了夫妻之实了，要是突然怀孕了，肚子大起来了，让他的老脸往哪里搁？ 有了结婚证，到时有人问起就有底气些了。 至于婚礼，赵德才早就跟妻子商量过，等赵硕物色好了媳妇儿人选了，到时候一起办就行了。 反正以高建斌家里的那条件，想让他们家掏钱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迎娶他闺女进门，是想都不要想了。 所以，虽然赵媛和高建斌领证的消息没有公开，但他们俩现如今，也算是法律关系上的夫妻了。 赵媛这会儿听到父亲提起弟弟时那落寞的眼神，忍不住也有些心酸。 “爸，你别这样，小硕以后帮不上什么忙，可是他还是很善良懂事的。 等以后给他找个厉害点的媳妇儿娶进门，又有您和妈帮衬着，他将来日子不会过差了的。”赵媛安慰道。 赵德才伤感的摇了摇头。 最近确实是有托人在给赵硕物色好姑娘，但媒人介绍的那些个姑娘，秦日暖一个都没相中。 有的不是长得太丑就是家里情况太复杂的。 长得丑这一条就不能忍了，他们家这样的条件，娶进门来就是代表着赵家的门面。 儿媳妇要是太丑，根本拿不出手。 再说他们将来还想着要抱孙子呢，要是生下来也是个丑唧唧的，看着多伤眼睛？ 家里条件差的也没事，就怕那种不识大体胡搅蛮缠的，仗着他们赵家的威势在乡里横行霸道的，那肯定不行的。 总而言之，秦日暖偷偷跟着媒婆跑了好多家相看，愣是一个都没看上。 也不是没有那条件好长得好的，可人家长得好家庭条件好的，也不会为了得什么物质上的好处就同意女儿嫁给一个智商只有五岁的傻子啊！ 看来看去都没合适的，赵德才和秦日暖夫妻俩就都有些意兴阑珊了。 赵媛刚刚使唤朱珠，让她跑跑腿什么的，看她手脚麻利，做事高效，学习又好，还是自己老公的学生，就生出了想要将她弄来给自己当弟媳妇的小心思。 这时候看她爸叹气，她就拍了拍她爸的后背，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爸，你刚留意到我身边站着的那个女孩儿了没？” 正文 220心里的小九九 赵德才刚刚是有留意到赵媛身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姑娘，但那姑娘长得如何，他倒没有细看。 在外面的时候，赵德才是很注重自己的形象的。 那种看见漂亮女同志就走不动道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赵德才微微颔首，问道：“有注意到，怎么了？” “那女孩儿叫朱珠，陇上镇下面农村的，是建斌班上的一个学生。 家里条件一般般，她妈自个儿在摆摊干个体卖衣服，听说家里没有男孩，一溜的娘子军。 爸，我寻思着这个朱珠长相出挑，办事能力也挺强的，还有她聪明，读书也厉害，基因肯定不错。 要是能把她弄到手嫁给小硕的话，那您和妈下半辈子肯定就不用愁了。 要是这姑娘再争气一点，能给小硕跟您二老生下个大胖孙子的话，那就更好了。 凭她的长相和智商，将来生下来的孩子肯定不会差了，咱家也算是后继有人！” 赵媛跟她爸说这话的时候，越说越觉得这是一桩打着灯笼都难找的美事儿，到了后面，整个人都跟着眉飞色舞起来。 赵德才却没有女儿那么天真。 他嘴角抽了一下，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说的再好，夸得再天花乱坠，也得人家愿意。 他们家是干个体的，现在愿意舍下面子去当个体户做生意的，生活条件不比工人差。 你说的这个朱珠，家里肯定不是那种困难的。 她还会读书，还很聪明，一旦她参加高考，考上了大学，跳出农门就是迟早的事儿，他们家怎么肯让女儿嫁给你弟弟这样的。” 赵媛仔细一琢磨，也觉得她爸说的在理。 不过朱珠是她觉得最适合当她弟媳妇的人选了，让她打消这个念头，一时半会儿的，赵媛还挺不甘心的。 “爸，我觉得还是可以试试的。 朱珠不是建斌的学生么？我让建斌帮忙出力，要是真的能成，那他也算是咱家的功臣。”赵媛说道。 赵德才唔了一声，没有说行，也没有表示反对。 他的表情也算是默认了女儿的说法。 在他看来，让高建斌帮忙出面说合说合，成了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不成，那也不勉强人家，左右没有什么损失，就让女儿去试试也好。 赵媛见父亲没反对，心想着这一次一定要说动高建斌，让他好好办好这件事。 只要这事成了，朱珠进了她家的们，成了她弟媳妇，高建斌就算对朱珠有什么心思也得就此打消了。 再一个，她也算是煞费苦心的为自己男人在父亲这里卯足劲儿刷了波好感度，就盼着她爸以后能多多提拔高建斌。 当一名高中老师，赵媛自然是不满意的，但她爸要是愿意提拔栽培高建斌，他日后肯定不会只止步于当一名普通的老师。 学校的主任、校长，甚至是县里的教育局，这些单位上的职务，也不是不可以肖想一二的。 赵德才自是不清楚女儿自己心里的小九九，他也不可能一直在医院陪着妻子。 简单交代了赵媛两句，让她照顾好秦日暖后，赵德才就起身出了病房。 秘书伍岳和司机经纬都在走廊外面等着他，见赵德才出来，都迎上来喊了声‘领导’。 赵德才点了下头，只说了一句‘回去’，便大步流星的走在了前面。 朱志勇这边，刚刚做完了头部的CT，这会儿正在给甄教授看片子。 甄教授表示颅脑内的血块有变小的趋势，他会先开一些药给朱志勇先吃着，下周六再来复查。 如果血块持续有变小，那就不用再配合针疗，如果没变化，就要一周三次过来医院做针疗了。 朱志勇认真听着医嘱，又主动向甄教授打听饮食上的禁忌问题。 甄教授该交代的都跟朱志勇说了一遍，把收费的单子开好后，递给了他。 “去缴费拿药，保持好的心情，不要焦虑，越着急越是好得慢。 脑子这东西啊，它也是有情绪感应的，你怎么对待自己的身体，它就用什么形式反馈出来。 所以说有事没事别生气，别忧愁，这都对身体不好。 身体一不好，哪哪都出毛病。 好了，就这样了，下周六我还是这个时间来坐诊，记得提前挂号！” 朱志勇感激的向甄教授道谢，这才拿着缴费单子出来。 朱珠起身迎上去，笑着询问：“爸，甄教授怎么说？” “CT上显示的血块是比之前的小了一点。 甄教授先给我开了药，吃一周，下周六还得来复查。 如果血块有持续变小，那就坚持吃药就行，如果没变化，还要加针疗！”朱志勇如是说道。 朱珠点点头，“好，那咱就听他的。 爸，你把单子给我，我去缴费！” 朱志勇把缴费单子刚递给朱珠，宋青峰就忙上前来，“给我吧，我去排队，叔叔你们俩先在这儿等一等。” 没等朱珠说什么，宋青峰就抢过单子风风火火的走了。 朱珠轻笑了一声，拉着朱志勇一边往医院大堂的方向走，一边说：“爸，青峰对欢欢姐有意思，您看出来没？” 朱志勇怎么看不出来？ 宋青峰在吴家欢跟前那叫一个殷勤，朱志勇又不是啥都不懂的愣头青，哪能不明白这小子的心思？ 但朱志勇觉得宋青峰人不错的，要是吴家欢也相中了他，俩人能成也是好事一桩。 “现在都流行自由恋爱，让他们自个儿谈，我跟你大姑说了，别干涉太多了。 等家欢自己觉得合适了，再说其他问题。”朱志勇说。 朱珠觉得她爸这思想态度还是很开明很先进的。 不过想想也是，当年她爸也是拒绝媒人说亲那一套的，他对她妈李香兰也算是一见钟情后，厚着脸皮自己找人上门提亲求娶的。 在对待感情的事情上，朱志勇比大多数男人有追求得多。 也正是因为他爸这积极进取的心态，所以，他才会走在大多数人的前面，有了之前的那一番造化。 “爸，谢谢你！”朱珠笑着说。 朱志勇疑惑的看女儿一眼，“谢爸做什么？” 朱珠说：“谢谢你这样的开明啊！ 也谢谢你挣钱养育我们长大。 虽然在农村，但我们姐妹不用下地干农活，不用穿带补丁的衣服，还能一直有书读。 爸你真的很了不起！” 正文 221赵家的庙太小 被女儿肯定并且当面致谢的朱志勇，难得露出了两分羞赧的笑意。 他觉得自己为家里人做的还不够，心里也暗自下了决定，一定要快快好起来，要重新做回那个可以为家人遮风挡雨的顶梁柱。 宋青峰拿了药回来后，一行人就上车离开了医院。 来医院看病，不耽误个半天几小时的，都说不过去。 这不，一眨眼，就到了中午了。 宋青峰说去国营饭店吃饭，朱珠说可以，三个人就在县城的一家江南国营饭店吃了一顿午饭。 说来也巧，赵德才刚好也过来这边用饭，正好就在大堂见着了正坐着点餐的朱珠一行人。 赵德才站着没动，安静的观察了朱珠三人一小会儿，这才抬脚上了楼上的包厢。 就刚刚那几眼，赵德才就把朱珠的容貌气度都看真切了。 这丫头长得娇媚，眼眸灵动，气质斐然，比起电影里的明星都不差，要想娶进门，怕是他们赵家的庙太小，装不下。 赵硕要是个正常的孩子，那赵德才不会这么妄自菲薄。 可偏偏赵硕是个傻的，娶个这样的老婆，反而是坏事。 他儿子已经傻了，够可怜了，他日再被迫当起绿头王八，那不是更惨，更造孽？ 再一个，这姑娘能跟家里人来江南国营饭店这样的地方下馆子，家里条件可见不差。 赵媛这丫头，眼神还是不行啊！ 赵德才在见到朱珠之后，已经完全打消了要替赵硕娶朱珠当老婆的念头了。 这根本就不用想，没谱儿的事儿！ 朱珠刚就觉得有人在注视着自己，她没敢朝着视线的方向望去，反倒小声提醒了宋青峰一句。 宋青峰是朝外坐的，以他的角度，正好能看清楚视线的方位。 宋青峰飞快的看了赵德才一眼后，一脸便秘的对朱珠说：“是那位‘赵姐’的爸。 朱珠，他还在一直盯着你看呢，你说他这么盯着你看，是想干什么呢？” 朱珠被宋青峰说得心里毛毛的。 但表面上，朱珠还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她对宋青峰说：“青峰，你别露出破绽，咱接着吃喝，假装没发现就好。 我也不知道他看我做什么，以不变应万变吧。” 朱志勇这时候也没敢扭头去看什么情况。 他的女儿被‘一把手’盯上了，这让他有点愤怒，还有些紧张。 好在没一会儿，宋青峰就提醒二人说，人已经走了，上楼去了。 朱珠松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眼已经空空如也的楼道口。 朱志勇也纳闷的问了一声：“他盯着珠珠看是几个意思？” “或许只是觉得我眼熟吧。 毕竟上午我在医院帮赵媛跑了一次腿，他可能扫了我一眼，有点印象。”朱珠暂时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朱志勇认同的点点头，除了这个，他也想不出什么原因。 宋青峰刚刚是正对着赵德才的方向的，他感觉赵德才看朱珠的眼神很复杂，像是在看着朱珠同时思考着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但他看到朱志勇脸色不太好，也没敢多嘴说太多，反而开口安慰了父女俩两句。 因为有这个插曲，朱志勇他们也没有什么享受美食的胃口，匆匆吃完就结账离开了饭店。 ...... 下午，高建斌提着保温桶和一只装着洗漱用品的网兜，带着赵媛家里的勤务阿姨一块儿来到了医院里。 秦日暖已经醒了，高建斌忙上前打了招呼，生硬的喊了声‘妈’。 秦日暖虽然被迫接受了高建斌当女婿，可是她心里并不是就完全扭转了对他的印象。 从鼻子里溢出一声‘嗯’后，她眼神也没有多给女婿一个。 赵媛都看见了，替自家男人觉得委屈，上前唤着‘妈’，又朝秦日暖挤眉弄眼的说：“妈，你就不能对建斌好一些么？ 刚刚我跟你说的那事儿，还得建斌出大力呢！ 您就是不看我的面子，怎么着也看在小硕这事儿上，给我们家建斌一个好脸色吧？！” 秦日暖都被女儿给气笑了。 这个没良心的，胳膊肘就知道往外拐。 不过因着赵媛这话，秦日暖倒是真对高建斌有了抹笑模样，主要是赵媛方才跟她说的事，让她意动了。 若是高建斌真的能撮合这桩好事，那她也会高看他一眼，真正从心底里看得起他。 赵媛见高建斌还拎着保温桶不动弹，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愣着干什么？不知道赶紧把粥倒出来给我妈吃啊？” 高建斌刚光看着她们母女俩耳语了，也不知道她们在那儿嘀嘀咕咕说什么。 因为自卑，高建斌都觉得丈母娘是在讲究他，一时半会儿就忘了先把粥倒出来。 这会儿被赵媛骂了，他忙应了一声，要去找碗倒粥。 勤务阿姨已经把带来的生活用品归置好了，这时候听见了，忙接话道：“让我来吧，姑爷你把保温桶给我就行！” 高建斌哦了声，忙把保温桶递给了勤务阿姨。 “妈，您这会儿感觉如何？有没有好点？”高建斌关切的询问起秦日暖的身体状况来。 秦日暖还没开口呢，赵媛就在边上迫不及待地催着她妈：“妈，建斌这是关心您呢！” 秦日暖想冲她蠢闺女翻白眼。 她还没有老年痴呆，会弄不清楚什么是关心么？ “不用担心，打上点滴后，已经好很多了！”秦日暖淡淡应道。 高建斌干笑一声，点头说：“那就好，妈您头疼就得多休息。 小硕那边，我一会儿回去看着，您就别担心了！” 秦日暖满意一笑，正好听高建斌提到赵硕，她冲女儿赵媛使了个眼色，让她好好把刚刚跟自己琢磨的那事儿跟高建斌说一说。 “你们俩可以先回去了，我这儿有经阿姨陪着，你们不用惦记。” 赵媛这会儿也还没吃饭，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她妈主动放人让她走，赵媛自然也不会在床前装孝女。 她笑嘻嘻的对秦日暖说：“好，那妈你吃完就好好休息休息，我晚上再过来。” 说完，赵媛就主动去拉高建斌的手，将人往病房外面带。 高建斌被拖着，只能回头朝病床上的秦日暖挥手，“妈，那您休息，我和媛媛先走。” 正文 222让她没有机会考上大学不就完了？ 高建斌被赵媛拉着从医院出来后，他总算发现了赵媛脸上的抓痕。 “媛媛，你这脸怎么回事儿？” 赵媛下意识地抬手去摸被抓破皮的地方，一阵刺痛让赵媛气得咬牙切齿。 她三言两语把早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高建斌。 自然，赵媛全是挑着对她有利的说了，错处全部都推到了小护士身上。 高建斌不了解别人，还能不了解赵媛？ 就她这样的脾气，事情闹成这样，肯定是赵媛不依不饶的结果。 不过高建斌也不会傻得挑破，只是心疼道：“回去我去给你买瓶薄荷膏，擦薄荷膏能消炎，希望不会留疤！” 赵媛嘟着嘴追问高建斌，“要是留疤了，你是不是就会嫌弃我，然后去找别的女人？” 高建斌感觉头皮一紧，忙明确表态：“怎么会？ 媛媛，我在你爸面前发过誓了，这辈子，只爱你一人，不会辜负你，也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要对我有信心啊！” 赵媛见高建斌一脸紧张的模样，忍不住得意一笑，“算你识相！ 好了，说说看，我们去哪儿吃饭？ 我肚子都饿得咕咕直叫了，你赶紧带我去吃饭！” 高建斌自然是想要去便宜实惠的路边摊凑合了，可这回赵媛不同意。 “我们去国营饭店吃，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说。 咱一边吃一边说，好不好？”赵媛拉着高建斌的手摇晃着撒娇。 高建斌想拒绝的话在喉头滚了一圈后，最后只吐出了一个‘好’字。 就这样，高建斌骑着自行车驮着赵媛也去了江南国营饭店。 不比赵德才领导的身份，他们小夫妻俩没有上二楼包厢雅座多花冤枉钱。 就是坐的位置，很凑巧，还是朱珠他们三人方才坐过的那张桌。 赵媛看完菜单自顾自的点了好几道菜后，又喊着服务员赶紧先给他们送一壶茶上来。 等待上菜的档口，高建斌就问赵媛，“你刚说有事要跟我讲，什么事情？” “就不能稍等一会儿么？那么猴急？” 赵媛这话说得暧昧，特别是那‘猴急’二字，简直太有歧义了。 邻桌吃饭的人朝他们望了过来，高建斌都忍不住尴尬起来。 “媛媛，别乱用词！” 赵媛就是故意的，她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高建斌一脚，还冲他没羞没臊的挤眉弄眼，挑.逗意味十足。 高建斌很不自在，他脸色微微泛红，低头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 男人不接招，不跟她玩暧.昧，赵媛自己唱独角戏也觉得无趣。 她轻哼一声，收敛了自己的轻浮，正要开口说正事，服务员来上菜了。 “先吃，一会儿跟你说。”赵媛说完，自己起筷大快朵颐。 高建斌见她吃着这样快，心想着她估计早餐都没吃就带她妈去医院了，难怪脾气那么差，敢情是饿狠了。 “慢点，别噎着了！”高建斌劝着，顺手端起茶壶，往赵媛杯里添了茶水。 赵媛一边吃一边点头，也叫高建斌快趁热吃。 两个人风卷残云的将几道菜全部清盘后，赵媛终于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她抓了张纸巾擦擦嘴，这才酝酿着开口准备跟高建斌说正事。 “是这样的建斌，我爸今天在医院见到了你那学生朱珠了。 我爸对她印象挺不错的，听我说认识她，所以就问了我关于朱珠的情况。 听完后，我爸有意想要为小硕娶朱珠当媳妇儿，这事儿他自己不好出面，就说交给我们俩来说合......” 赵媛话还没有说完，高建斌已经蹭一下站起来了。 “你说什么？”高建斌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 “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赵媛扬了扬眉，气鼓鼓的瞪着高建斌，“知道的就说朱珠是你学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这话有污高建斌的师德问题，他一下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脸色一下就撂了下来。 “你疯了吗？瞧你都在胡说八道什么？” 赵媛不甘示弱也拔高声音道：“我有说错吗？ 你拿块镜子去照一照你自己的脸啊！ 我不就是提了一下朱珠么？你那脸就跟变色龙似的，立马变色。 我就纳闷了，你口口声声说跟她是普通的师生关系，那你那么紧张干嘛？” 赵媛这一嗓子把大堂里食客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高建斌觉得丢人，按着她的肩膀坐下了。 “别胡扯，我是因为朱珠这个人变脸么？ 我分明是被你爸的想法给吓坏了好么？”高建斌解释道。 赵媛翻个白眼，虽然想法是她提的，但她爸没反对不是？ 既然是默认了，那就说明她爸也是这个意思呗。 赵媛刚刚直接说这是赵德才的意思，也是想要更好的说服高建斌为这件事出力罢了。 要是承认这事情是赵媛自个儿的主意，高建斌肯定二话不说拒绝她。 可说成自己爸的想法，那就不同了，分量和层次都提高了。 高建斌想拒绝，想不出力，都得想一想后果了。 “我爸的想法怎么了？ 朱珠她家是什么条件，我们家又是什么条件？ 她一个当个体户的，一般人能瞧得上他们家？ 要不是我弟这样了，朱珠她想进我家门，下辈子投个好胎再来。 这回我爸能一眼相中她，那是她走了狗屎运，也是她的福气。 日后她若是成了我弟媳妇，他们家还愁没有好处拿？ 到时候可以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爸妈生养她一场，让她做出点牺牲，成全大家，也是应该的嘛！” 赵媛说歪理的本事从来不需要人教，高建斌听得是脑壳一阵阵的疼。 他揉着太阳穴，十分认真的对赵媛说：“这事不可能成的。 朱珠她成绩目前在全级一直处于第一第二的位置，她明年参加高考，肯定能考上大学。 就这样的好苗子，她怎么可能放弃大好的前程嫁给小硕？” “会读书能考大学就了不起啊？”赵媛绝对不承认自己心里在嫉妒得冒酸水。 朱珠越是厉害，她就越是不忿。 凭什么老天爷那么不公平，给了一个人美貌，还要给她过人的智慧？ 会读书能考大学就能出人头地了？ 呵呵！ 赵媛冷笑一声，恶毒道：“那就让她没机会考上大学不就完了？” 正文 223什刹海的四合院 赵媛这话一出来，高建斌都震惊了。 这是人说的话吗？ 赵媛她知不知道高考对一个人的人生影响有多大？ 特别是泥腿子出身的孩子们，要想要改变命运，就唯有读书参加高考，考上大学这一条路。 赵媛竟然为了私心要断了朱珠的前程，让她无法参加高考，不能上大学，这心思简直是歹毒！ 高建斌带入自己的处境，若是当年他也因为某些人的私心被掐了前程，那他今时今日会是何种光景？ 高建斌背脊发凉，他看赵媛的眼神充斥着复杂的情绪。 有失望、惊恐、有愤怒、有悲凉...... 所以，他当初到底是怎么瞧上赵媛的呢？ 就这么个丧良心的玩意儿，他还卯足劲儿去讨好去追求，他真是病得不轻！ 高建斌握紧了拳头，从餐桌边上站起来，冷冷的看着赵媛：“赵媛，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了这话，高建斌就丢下了赵媛一个人扬长而去了。 赵媛刚刚被高建斌看得心中发毛。 她还没意识到自己戳了高建斌的肺叶子，被丢下后，她还一脸委屈和茫然呢。 见高建斌真的离开了国营饭店，赵媛这才猛地站起身，冲着他的背影咆哮：“高建斌，你个王八蛋，你给我回来！” 然而高建斌并没有回来哄她。 他骑着自行车气冲冲走了。 赵媛被大堂的食客们行注目礼围观，她也觉得没面子，十分恼怒的拿起桌上的一只茶杯往地上狠狠的砸了下去。 随着瓷裂声响起，饭店的服务员跑了过来。 服务员见赵媛还想要砸，忙上去拦住她。 “同志，请你冷静一些，你砸杯子不仅影响了其他食客用餐，还会给我们饭店带来损失。 如果你这边已经用完餐了，麻烦把账单结一下吧。” 服务员说完，蹬蹬蹬的跑回前台去取他们这一桌的菜单明细过来。 “同志，你们这一桌的费用一起是四十二块钱，麻烦你结一下。” 赵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野蛮的抢过账单看了一眼，伸手打开包包。 赵媛在斜挎包里翻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找到她的钱包。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早上匆匆忙忙准备出门的场景，想起来了，她忘了把放在驼色大衣里的钱包拿出来了。 她今日也不是穿那大衣出门的，所以，钱包自然也没有带在身上。 赵媛脸色不由变了，她张了张嘴，说：“我......我钱包忘记带出门了。 这样，这顿饭先欠着，我回去拿钱，让人给你送过来行不？” 服务员哪里能答应，这万一是遇到了俩吃白食的，找个借口逃单，那她找谁去？ “不行的同志，我们这里没有挂账赊账的先例。 如果你实在是没带钱，那你可以先把你手上的那块手表抵押在我们前台。 这样，你回去后，取了钱再送来，我们马上就把手表还给同志你。 你放心，你的手表我们一定会保管好的，同志你看这样行不？”服务员给出了建议。 赵媛觉得今日面子里子都丢干净了。 她黑着脸把手腕上的表脱下来，直接押给了服务员，随后，背着包小跑着出了江南国营饭店的大门。 赵媛感觉身后有无数指指点点的目光在追逐着她，一着急，脚就给崴了。 她嗷的一声，蹲下身子捂着脚踝，在饭店外面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穿小高跟是显得高挑有气质，可是高跟鞋也容易崴脚。 赵媛这次还崴得不轻，痛得她眼泪汪汪。 “高建斌，你这个混蛋，你就这样丢下我，让我在这里被人看笑话，我跟你没完！”赵媛边哭边嘶吼着。 高建斌这会儿也停车在一处马路牙子边上坐着。 他刚刚很愤怒，很气恼。 但扔下赵媛一个人跑了之后，他又忍不住担心自己这样做，会惹赵德才夫妻不快。 高建斌想到要说合朱珠和赵硕那事儿是赵德才提的，太阳穴就忍不住开始突突跳起来。 他要怎么办？ 这事儿要怎么弄？ 良心上他不允许自己做这么没下限的事情，可现实已经给过他明晃晃的教训了，如果不能让他老丈人满意，那他自己还能有什么未来呢？ 高建斌陷入了矛盾的挣扎里，双手用力的抓拉着头发，赤红的眼睛里渐渐氤氲起了雾气。 ...... 朱珠没有上帝视觉，也没有开了天眼，这些事情她是一无所知的。 她最近一直保持着跟聂磊的通信，基本上是一周一封。 所以，朱珠回家后，就把自己给朱志勇的建议和想法都以写信的方式告诉了聂磊。 聂磊这些日子除了忙课业，也在寻找物色京都这边的四合院。 他看中了什刹海那边的一套四合院，有临海风光，而且地段合宜，环境清雅。 他想买下来，收拾翻新后，等朱珠也考上了京都这边的大学，他们俩到时候都申请走读，就能住一块儿。 就是价格上，聂磊觉得还可以再压一压，所以最近写信他还没把这事告诉朱珠。 今天四合院的介绍人主动来找了聂磊，说那边四合院的主人想找聂磊见个面再谈谈。 赶上周六，聂磊就去跟那四合院主人一起喝了杯茶。 四合院的主人齐大富有个儿子，申请到了米国那边的大学，要准备出国留学了，因为不是公派的，到了那边学费和生活费都得自己承担。 当父母的都是宁愿苦自己不愿意苦孩子，所以，他们就想把这祖产给卖了，让孩子在外面留学的几年，不必为了生活愁苦。 聂磊听了齐大富的话，心里忍不住有些感慨唏嘘。 天下的父母都能为了自己儿女做出牺牲，只有他的父母，是异类。 “齐同志，这样吧，四合院就按六万元折算吧，这也是我能出的最高价格了。” 聂磊原先压价五万五千元，而四合院主人齐大富开价是六万三。 这相差好几千块钱呢，齐大富第一次就明确拒绝了。 可是他儿子要出国了，申请批准已经下来，他这房子又着急出手，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找买家。 这会儿找中人约聂磊重新谈谈，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听聂磊主动说要以六万元买下，齐大富心底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他连声说行，当即就说要约中人出来做交易合同，等合同签署完毕后，就开始安排过户。 正文 224先注册一家贸易公司 聂磊之前在羊城农业银行存储的存折都在朱珠那儿保管着，在京都上学他就只留了几千块生活费。 聂磊在跟齐大富签署完认购协议后，就先给了齐大富五千块钱的定金，剩下的，约定好三天内付清。 齐大富知道聂磊是华大的学生，自然也相信他的人品，当即就说行，趁着这三天，他也抓紧时间去跑跑手续，争取把过户手续给办理了。 聂磊一连给宋青峰打了两通电话都没有找着人，第三次打过来的时候，宋青峰总算从陇上镇回羊城来了。 “磊子，听说你都找我几回了，什么事情啊，这么着急的？”宋青峰紧张的问道。 他寻思着下回要不就厚着脸皮去问供销社许主任，看能不能要个电话号码。 下回聂磊在羊城找不到他，就尝试着往供销社那边打，自己接不上，让李香兰去接也行啊，有啥事先留个口信啥的。 聂磊长话短说，将自己要买一套什刹海的四合院，需要用到钱的事情告诉了宋青峰。 “峰子，你先给我电汇六万块钱，回头，让你嫂子从折上取了钱还给你。” 宋青峰一听，忙道：“磊子你需要用到多少只管开口就是了，别说见外的话。 你不是说要给嫂子一个惊喜的吗？这钱你先用着，要是让嫂子从折上取钱了，那她不就知道了？” 聂磊知道宋青峰的脾性，他不是那种假大方的人，也没跟他客套，笑着说：“那行，你就先挪给我用用，回头，我再给你。” 宋青峰一口答应了，“我一会儿就去给你汇钱。 对了，嫂子之前建议她爸去鹏城那边找找机会，磊子，你觉得怎么样？” 聂磊就询问宋青峰具体什么情况。 宋青峰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都说给了聂磊听，聂磊嘴角弯了弯，深邃的眼眸里盛着熠熠闪动的星光。 “你嫂子就是有远见。”他一脸自豪的称赞道。 宋青峰嘿嘿笑起来，“那可不是？我觉得我嫂子真的挺厉害的。 就是磊子，鹏城咱这样没有啥根基的人要入场，怕是不太容易。 嫂子的想法是好的，就是万事开头难啊......” 宋青峰能想到的事情，聂磊自然能想到，他沉吟片刻后，对宋青峰说：“峰子，这样，你去找我姐，让她帮咱注册一个贸易公司，法人代表以及挂靠单位就暂时先挂在她名下。 等把公司注册起来了，有了各项齐全的手续和资质，我们再去找厂家直供谈合作什么的，也不会让人挑到什么错漏。” 宋青峰觉得聂磊的考虑非常到位，忙说：“好，那等我汇完钱，我就去找娇姐谈一谈。 就是，你今天要是有时间的话，最好也亲自给娇姐打个电话说一说。 你说话可要比我好使多了，娇姐肯定会帮你。” 聂磊眯了眯眼，笑着纠正：“是帮咱，这个公司，到时候做起来了，也有你的一份！” 宋青峰心里暖洋洋的，他就知道，不管什么时候，聂磊都不会撇下他自己发财的。 “嗯，我记着了！” 挂完电话，宋青峰就匆匆上了楼，取了存折后就骑上聂磊留下的那辆二八大杠往银行去了。 聂磊这边，打完电话走在路上的时候，就开始琢磨着要怎么挣多点钱。 朱珠提议朱志勇去鹏城找机会，走这一步，是正确的。 聂磊要是这会儿不上学，倒腾一阵子货物，弄到一大笔启动资金后，也会去鹏城找找合适的投资项目。 鹏城如今正处于全面发展的黄金时期，鹏城市政府也欢迎外商来华投资建设，聂磊是有想过房地产这块目前还属于市场空白的项目的。 华国内地现在还没有开发商品房，但港城那边早在几年前就开始了。 聂磊觉得以华国现在的发展速度，住房需求一定会越来越大的。 别的不提，就说羊城好了，羊城从古至今就是贸易的黄金口岸，各地前去羊城贸易淘金的外商客人们不少。 有的是去进货的，也有的是拖家带口前去发展长驻的。 这些常驻羊城的外地人，要想从此扎根羊城，就得解决住房问题。 租房子这并不是一个长久之计，华国人对家这个字，有很深的执念和感情。 租来的房子，在他们看来，那并不是自己的家，只有自己掏钱买的，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那才叫家。 所以，商品房，必然是日后发展的趋势，聂磊很早就看中了这个行业的潜力。 注册这个贸易公司，只是提前将一直压在心底里的盘算早日提上日程罢了，聂磊有信心能够说服姐姐的。 公司注册这块应该问题不大，聂磊愁得还是钱的问题。 以他目前的那点家底，想要拿块地什么的，根本做不到。 朱珠跟朱志勇提议的倒卖沙石、红砖、混泥土和钢筋建材这种提议，聂磊觉得用现在的存款，还能折腾折腾。 所以，拿地做房地产开发这样动不动就得斥资几百上千万的投资，还是暂时只能想一想，放一放了。 聂磊一路都在琢磨着生意上的事情，也没有注意到马路对面有人在朝他挥手喊话。 正在拼命给聂磊挥手的单俊杰气得骂了声‘操’，他将手拢在嘴边，呈喇叭状，卯足劲儿冲着马路对面的聂磊喊道：“聂磊，你大爷的......” 京都的大马路多宽呀，好多条车道，往来车辆也多，单俊杰的声音很容易就被马路的喧嚣声掩盖了。 聂磊仍然没有听见。 单俊杰喊得声音都哑了，摸着喉咙咳嗽个不停。 他那位当着电视台记者的姑夫一脸无奈的摇摇头，拍了拍侄子的肩膀道：“你这样他肯定听不见的。 那儿有个天桥，你跑快点，过天桥还能追上他。” 单俊杰打扮特别的得体成熟，穿着海军蓝的中长款大衣，搭配着西裤和黑皮鞋。 一头长长的港城明星中分头这会儿也剪短了，梳成成熟的大背头，整个人看起来稳重不少。 单俊杰是被他爸妈押着扭送到京都来的。 他高考落榜又不愿意复读，单父单母担心他成日无所事事跟羊城的混子们学被带坏了。 所以，就求了在京都工作的妹夫贺玉刚，刚好电视台在招实习生，名额就三个，虽然是打杂的，可也是难得的机会，就把单俊杰送来京城了。 正文 225偶遇老同学 单俊杰听了姑夫的建议，笑着道了声谢，就匆匆的朝着天桥的方向跑去了。 葛玉刚看着侄子跑远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小子还是孩子心性！” 回到家里的时候，妻子单丽倩上来接过了丈夫手中的公文包，往葛玉刚身后瞅了瞅，问道：“俊杰呢？没跟你一块儿回来？” “哼，是一块儿下班的，走半路遇见了个同学，找他同学去了。 晚上不用做他的饭了，估计得吃完才回来。”葛玉刚一边卷着袖子往卫生间去，一边叮嘱道。 单丽倩轻笑道：“你就知道俊杰一定在外面吃了才回来？ 万一一会儿他空着肚子回来了，咱没给他留饭，多不好？” 葛玉刚笑着嗯了声，没太在意，“那你到时候就给俊杰做碗面条呗，多大的事儿？！” 单丽倩听丈夫这么说，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进厨房端了炒好的饭菜出来，准备开饭了。 “丹丹，你爸回来了，出来吃饭了！”单丽倩冲着女儿的房间喊话。 葛丹霞在房间里看书，她今年跟单俊杰一样大，俩人也是同时参加的高考。 葛丹霞在京都出生长大，从小就是一棵读书的好苗子，成绩一直都很优秀。 今年葛丹霞也考上了华大，虽然分数六百出头，没有聂磊那么耀眼，但也是女学霸一枚了。 葛丹霞从房间里开了门走出来，喊了声‘爸’，随后就在餐桌边上坐下来。 葛丹霞读书是很不错，但也被教养得有些过了头，成日里除了学习，家务活是从来都不沾手的。 葛玉刚有时候看不过眼会说两句。 但单丽倩自个儿愿意宠着孩子，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什么的，自己累死累活的，也没舍得让女儿帮忙，葛玉刚还能再说什么？ 一家人坐在餐桌边上开始吃饭，葛丹霞吃了一会儿，总算发现少了一个人。 单俊杰比葛丹霞月份大，但因为是同龄，葛丹霞也没叫他表哥，表兄妹都是叫彼此的名字。 “俊杰怎么没回来？”葛丹霞问了一句。 葛玉刚说：“路上遇见了个同学，找他同学去了，听说他那同学，也是你们学校的。” 葛丹霞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想到了单俊杰前阵子提到了的一个名字，忙问她爸：“是不是叫聂磊？” 葛玉刚点了下头，“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真的是他呀，我还以为俊杰之前是吹牛皮呢！”葛丹霞一脸不可思议的说。 “吹什么牛皮？”单丽倩有些好奇的看了女儿一眼。 葛丹霞就道：“俊杰说他跟聂磊是高中同学，还是关系特别好的那种好兄弟。 我之前还不信呢，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你怎么就不信了？ 俊杰还不能有个考上华大的同学了？”单丽倩还是很疼自己的侄子的，觉得女儿这话有点瞧不起自己表哥的意思。 葛丹霞撇了撇嘴，拿着筷子对她妈说：“妈，聂磊可是以总分全国第二，我们全校第一的成绩考进华大的。 这个人还没到学校报到那会儿，可神秘了，缺席了一个月的军训，校园里都是他的各种谣言。 结果没过几天，校长亲自为他辟谣了。 后面等开学新生第一堂课开始的时候，他居然还以新生代表上台讲话了。 全程脱稿式演讲，说的那叫一个流畅。 当时，他站在讲台上，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当天他就喜提华大校草的头衔了。 妈你说俊杰的同学这么优秀，跟他当好哥们的他也不能差到哪里去吧？ 结果，俊杰高考落榜了，连个普通大学都没混上，也太丢脸了！” 单丽倩承认女儿口中的那位聂磊同学是优秀的，毕竟能以全国总分第二，全校第一的成绩被华大录取，全国也就这一个了。 但她不同意女儿贬低侄子单俊杰。 她侄子一看就是聪明机灵的，读书不成，不一定做别的事情不成啊！ 现在虽然只是一个实习工，在电视台里干着打杂的活，可他聪明啊，干记者这一行，就得有张嘴，能说会道才行。 再一个，有自己亲姑夫在，俊杰将来还愁不能转正么？ “你不许这么说你表哥哈，特别是当着他的面。 这年纪的孩子，最要面子了，自尊心也强。”单丽倩叮嘱着女儿。 葛丹霞不以为意的嗯了声，继续扒饭。 ...... 聂磊和单俊杰这会儿也在西餐厅里吃着晚餐。 在京都遇到单俊杰，这让聂磊着实意外的很。 得知他现在在电视台里上班，聂磊还是好好鼓励了他一番。 单俊杰一脸无奈，“都是被我爸妈逼来的。 哎，现在说好听点是在电视台上班，说难听点，我就是一临时打杂的。” “你这态度不对哈！”聂磊点着他，“你要是正儿八经从大学毕业分配进电视台工作的，都得从打杂开始做起。 要想跟你姑夫那样能管上事儿，至少得混上三五年资历。 现在你已经走在很多人前面了，你想，至少你省了四年读大学的时间，有这四年时间磨砺，你说不定到时候早就能转正了。 那些毕业分配进来的大学生还得在你手下干活呢，想想这是不是还挺美？” 听了聂磊这番分析，单俊杰精气神一震，一下就觉得格局和思路都被打开了。 他伸出手在聂磊肩膀上撞击了一下，一脸感慨的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磊子，我没交错你这朋友，这顿饭，兄弟请你！” 聂磊哈哈笑了一声，压低声音说：“这顿饭还是我请。 你小子才刚来京都参加工作，暂时又是住你姑夫家里，虽然开销的地方不会太大，但你现在拿的那点工资，还是得省着点花。 偶尔也帮你姑夫姑母家添置点生活用品，常住在他们家，肯定给他们增添了负担，你要是主动分担一点，他们也会感到欣慰。” 单俊杰觉得聂磊比自己懂人情世故，他之前就没有想到这一层。 他没有怪聂磊说这话带着说教的成分，反而十分感激他的‘推心置腹’。 “磊子，谢了，你说的，兄弟挺受用的，来，我以汽水代酒，敬你！”说着，单俊杰端起了桌子上的可口可乐。 正文 226争取招标会的入场资格 单俊杰如今在电视台上班，虽然只是个打杂的，但多少也能听到一些外人不知道的内部消息。 他跟聂磊说，明年奥运会的举办时间已经确定下来了，七月份，在洛城体育场举行。 今天他和姑夫一起去采访了一支国外代表团，这代表团是米国承办方那边来华贸易的。 这话题成功的引起了聂磊的兴趣，不由挑眉问了这个米国代表团来华贸易跟奥运有什么关系。 要是别人询问，单俊杰肯定不会说的，但聂磊又不是别人，既然他问起了，单俊杰就压低声音将缘由告诉了他。 原来米国来得代表团是来华国大批量采购奥运所需物资的。 明年洛城的那届奥运，据目前已经报名确定参加的国家，就已经有一百四十多个国家和地区，远远超过了以往各国的规模。 洛城的体育馆目前正在建设中，但运动健儿们所需的运动服、捧花、以及会场内的各种宣传横幅，都需要定制。 米国国内类似的加工厂，制作成本太高，组委会经过几次开会慎重考虑后，决定从华国全数采购定制这批物资。 聂磊一下就来了兴趣，忙问单俊杰是否知道代表团要通过什么渠道来寻找合作方。 单俊杰这个倒是清楚，毕竟今天他帮着姑夫葛玉刚提机器设备的时候，就在边上，都听了一遍。 “咱华国这边是对外经贸部门在管这个事情。 我听说不管是运动服装还是运动员的捧花还是宣传横幅的定制这块，到时候全部要通过招标的形式来落实。” 聂磊了然的点点头。 单俊杰拿他当自己人，没有遮遮掩掩，聂磊自然也是对他坦承直言。 “俊杰，实不相瞒，我对你说得这个招标会挺感兴趣的。 你那边要是知道招标的时间和地址，能不能跟我通过气儿？我想试试。” 单俊杰十分意外，同时还有点佩服聂磊的活络和对一切机遇的把握。 就是有一点，单俊杰觉得有必要跟聂磊说清楚。 “磊子，这跟你从前倒货的性质不同，你那会儿也不需要什么资质不资质的。 这回米国采购代表自己带人过来了，说明这事儿人家很重视。 再一个，他们要通过现场招标，这能进入招标现场的，本身就设定了一定的门槛了，一定是得有正规资质，手续齐全的才行的。” 聂磊笑笑，他完全理解单俊杰的意思。 “俊杰，你放心吧，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着呢。 正好我最近也在着手安排注册一个外贸公司了，到时候手续和资质上的事情，我会想办法搞定的。” 单俊杰听得咂舌，觉得自己回炉重造一回，也拍马赶不上聂磊了。 “你这家伙，不在华大好好上学当你的校草，怎么还不忘琢磨做生意挣钱的事情呀？” 聂磊好笑的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是校草？” “这还用问么？就你丫这外形条件，走哪不是要迷倒一片？ 再说，我表妹也是华大的新生。 不过她读的是土木工程的，也不知道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学那玩意儿干嘛！”单俊杰摇摇头，用叉子戳了块牛排送到嘴里。 聂磊对人家的表妹不感兴趣，所以也没多嘴询问单俊杰他表妹的名字。 两人边吃边聊，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才散。 当然，这一顿还是聂磊请的客。 京都的西餐并不比羊城那边便宜，两个人晚上都没喝酒呢，还花了八十多块钱。 单俊杰觉得自己差点儿丢脸丢大发了，他刚大话说要请客的，结果，他兜里就五十块钱...... 聂磊看出来单俊杰的小尴尬，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俊杰，等我那公司弄好了先，到时候你要是有兴趣，想跟我一块儿干，我这里随时欢迎。” 聂磊提出这邀请，也算不得烂好人，让单俊杰一起做，其实也有还他人情的意思在里面。 一个是之前托他打听朱珠她爸那事儿，虽然不是最至关重要的消息，但单俊杰二话不说就应下帮他，这个人情，聂磊一直记着。 再一个就是，单俊杰如今在电视台上班，媒体部门能接触到最新最前沿的消息，拉他入伙，也是聂磊的私心。 单俊杰有被聂磊感动到，他看着大大咧咧的，从前还喜欢把自己整得胡里花哨，可他是个很感性的人，也讲兄弟义气。 为啥单俊杰爱模仿港城明星的打扮呐？还不是被小马哥的英雄本色给影响到了。 单俊杰眼眶有点红，大老爷们的也学人煽情了一把，上去抱了下聂磊的，笑道：“兄弟，有你这话就够了！” 哥俩在西餐厅外面分开后，聂磊就近找了家电话亭，给聂娇打了一通电话。 聂娇已经从宋青峰那知道了聂磊要折腾注册弄什么外贸公司的事情了。 对于弟弟的‘折腾不休’，聂娇还真的挺头疼的。 她觉得现阶段姐弟俩吃穿不愁，聂磊就应该安安生生的在华大读书，毕业之后，如果他不打算服从国家分配进国有企业单位，那到时候再做其他打算也不迟。 可聂磊偏不肯听她的劝，聂娇也有些无可奈何。 拿起电话，聂娇先是训了聂磊一通，聂磊也耐心听着。 等他姐训完了，聂磊才开口跟聂娇说自己的规划。 “姐，你要知道我学的经济这块的，我现在就是学习与实践双线推进，这并不冲突，相反，还能鞭策我自己，不拘泥于纸上谈兵。” 聂娇冷哼一声：“你这是歪理！” “姐，我说的是认真的。”聂磊笑道。 聂娇就问聂磊到底要她怎么做。 聂磊知道姐姐这是松口了，忙道了声‘谢’。 他本来注册外贸公司的目的是在于入场鹏城那边的投资发展，但现在，短期目标已经变了。 他想要参与米国采购团的招标会。 他需要聂娇尽快注册好公司，把公司的资质和挂靠单位等正规手续全部整理齐全，这样，他才能先争取到招标会的入场资格。 “姐，这个公司如果能发展起来，将来就是我的事业起步的仰仗和标杆，所以请你帮帮我！”聂磊认真说道。 聂娇不肯帮别人还能不帮自己弟弟么？ 只要是弟弟决定并且坚持的事情，她一定会支持到底的！ “好，交给我！”聂娇道。 正文 227心理战术 聂磊在朝着自己规划的方向努力着，朱珠也在力争上游，不敢松懈。 嘉人服装店的生意趋于稳定，最近的营业额每天都在八百多块钱左右。 相比起开业时的火爆，这段时间明显就做少了很多的生意。 李香兰有点焦虑。 换做以前在路边摆摊的时候，一天要是能卖个五百块钱，她做梦都能笑醒。 可见识过热闹繁华的人就是这样的，太过明显的落差就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担忧和焦灼。 其实八百多块钱的营业额，对半挣到手四百是绝对有的。 刨除店里的日常开销和两个售货小妹的工资，一天挣三百来块钱，一个月九千多，一年就有十多万了。 一个月挣到一个万元户，这是什么概念？ 不过朱珠见她妈既然不太满意现在的营业成绩，那她就努力想法子来提升服装店的生意呗。 按照她掌握到的套路，朱珠制订了一个促销优惠的活动出来。 她上回在羊城批发市场还定了很多的配饰过来，其中就有女士的小钱包，帽子、还有包包等。 这一次，朱珠跟她妈说，这些配饰全部不零售了，用来当赠品。 比如，进店消费满49元的，赠送女士小钱包一个。 消费满99元的，赠送帽子一顶。 消费满189元的，赠送斜挎包一个。 当然，这些赠品因为上次刚进来一批货，库存还是充足的，但宣传小黑板上却要写赠品有限，先到先得。 李香兰还不太理解，问朱珠这是为什么。 朱志勇替长女回答了，“这就是一种心理战术。 人家想占便宜的，生怕慢来一步赠品送完了，肯定要抓紧机会先下手。 珠珠这么写，就是为了刺激消费！” 朱珠朝她爸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要是个个都像她爸这样聪明通透的，那她这一招可就不灵了。 朱珠第二天就让她妈把小黑板挂到橱窗外面去，果不其然，当天上午生意就明显多了起来。 等忙到晚上店面打烊，李香兰和朱志敏清点了下营业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千二百一十七块，香兰，我没算错吧？”朱志敏有点不敢置信。 她真没想到大侄女想的这什么促销活动，竟然会这么好使。 李香兰也点过两次了，一脸高兴的说：“大姐，是这个数没错。 还是珠珠这丫头有主意，今天营业额一下就翻了两番多，真是太好了！” 朱志敏心里佩服不已，“还是香兰你和我弟有福气。” “大姐你可别这么说，欢欢和家栋家明他们也都不差的好嘛！ 对了大姐，我之前就想问你来着，青峰这孩子，你瞧着怎么样啊？”李香兰问道。 朱志敏说：“这话我弟上次也问了一回。 我没啥挑剔的，那小伙子看着挺实在的，就是.....” “就是什么？”李香兰不解看着朱志敏。 朱志敏叹息一声，说：“就是欢欢她是做过那个手术的，少了那层东西。 我就怕到时候她遭嫌弃和误会，日后婚姻生活不幸福！” 李香兰一听朱志敏是担心这个，忙劝慰道：“大姐，你这个真是杞人忧天了。 我觉得等俩孩子相处得差不多的时候，这些事情就在婚前坦诚说清楚就行。 咱是什么人家，想必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青峰那小伙子也清楚得很。 我觉得他不会在这事情上挑剔欢欢的，大姐你把心放会肚子里去吧。” 有了李香兰的开解，朱志敏总算放心了一半。 俩人正张罗着收档，吴汉良和朱志勇就前后脚到了。 他们都是来接自个儿媳妇回家的。 开店后，基本上每天都会营业到晚上九点才关门。 李香兰和朱志敏都不住镇上，要回村里还得骑一段路。 朱志勇和吴汉良都不太放心自个儿媳妇一个人骑夜路回家，所以，基本上只要不忙的时候，都会来接人。 朱志勇丢了根香烟给吴汉良，在门口跟他聊了几句。 吴汉良询问朱志勇的身体状况，朱志勇表示都挺好。 “听说张明德也平安回来了？”吴汉良问道。 朱志勇点点头：“这个月回来的。 今天上午他来找我，质问我怎么没等他一块儿回来。 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讲，他虽然腿受了伤，可能日后走路有点跛脚，但我是失忆，也不知道这是谁比谁更可怜了！” 吴汉良叹了一口气，他不善于安慰人，只是拍了拍朱志勇的肩头。 回去的路上，朱志勇骑着二八大杠驮着李香兰。 李香兰兴致高涨，带着隐秘的激动，压低声音讲着今天店里的生意。 朱志勇默默听着，半晌后才开口说：“香兰，我想给明德拿两百块钱。 他今天上午来家里找我，跟我说了他家里目前的情况。 上回去苏国，他把家底掏空了，现在还欠着外债。 他回来后，债主们都找上了门。 我知道这些都是他自个儿的事情，没给自己和家里人留过河钱，这也是我没有想到的。 朋友和搭档一场，我想帮他一把，给他拿两百块钱，你同意不？” 李香兰没吭声。 她想说不同意。 两百块钱，这钱现在按服装店的生意看，是挺容易挣的。 可能张罗着一步步走到今天，能开起这家店，她们又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从做月饼生意那会儿，一斤月饼就挣几毛钱，她们娘几个的，没日没夜的忙活。 挣钱有多难？李香兰深有体会。 朱志勇要一下拿两百块钱给张明德，李香兰觉得这太多了。 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张明德要是再被追债，是不是又要找志勇借？ 借出去的钱，还能再收回来不？ 李香兰不说话，朱志勇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香兰，明德他跟我认识那么长的时间了，他现在有困难，我要是不帮他，他日......” 不等朱志勇把话说完，李香兰就道：“你不在那时候，我们娘几个也被追债。 朱永强还有你的那班宗亲兄弟是怎么对我们的？ 不顾妈病倒在床，不顾你是死是活，就逼着我们还什么份子钱。 我们也没有人帮，能咬牙扛过来，靠的是我们娘几个自己撑着！” 正文 228被利用的善良 李香兰的话让朱志勇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他生出了一股浓浓的愧疚，声音低落道：“是我对不起你们！” 李香兰想表达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她抓紧了朱志勇的大衣，声音里也透着淡淡的委屈。 “志勇，我不是说这些来刺激你。 我是想跟你说，不管什么时候，人都得靠自己立起来，骨头一旦软了，再想站起来，就更难了。 明德叔跟你是搭档，我知道你念着昔日交情，看他现在家里困难想帮他。 但去苏国倒货，是你们彼此都同意的，谁也不欠谁，也怨不了谁。 我知道你良心好，但就怕你心软到头来自己受累。 算了，以前你就不爱听我念叨这些，我不说了。 你想接济他，你自个儿就得想一想后面若是他一有什么需求，没钱了，没这没那的时候，来找你要，找你借，你要怎么办？” 朱志勇心里不太好受，一种莫名的憋闷在胸腔里撞击着，却没能寻找到一个好的出口。 他听李香兰说的这些，多少有些认同。 但他自己代入张明德处境，就会想，这个时候若是有人愿意拉拔自己一把，他说不定还能振作起来，再从头来过。 之后一路上，朱志勇都没有再跟李香兰说话。 李香兰也是郁闷得不行不行的。 原本营业额翻番，挣到钱的那份喜悦和激动，在帮不帮张明德的这件事情上，被晦暗的情绪取代了。 回家后，父母的情绪也让朱珠姐妹几个察觉到了异样。 朱奶奶看儿子和儿媳面色沉沉的，都没个好笑脸，还以为是店里生意不好，夫妻俩压力太大，开口就劝了两句。 “娘，你去睡吧，我们俩没事！”朱志勇安抚着老娘。 朱奶奶打量着朱志勇的表情，哑声问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不说，我能睡好？” 朱志勇担心自个儿老娘会胡思乱想，就搀扶着她回屋，顺便把事情跟她讲了。 朱奶奶一听，当即就表示赞同儿媳妇的说法。 “儿啊，你这心是好的，可你不能用自己的好良心去看所有人。 你看朱永强那死仔包，跟你还是堂兄弟呢，你知道那混账在你出事那会儿对咱家做了什么恶事？ 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从小到大聪明是聪明，可你心太软了，太容易信任别人。 你是对人好，跟人掏心掏肺的，可人家有心算你无心，你是防不胜防的。 你不记得那个叫大米的混账，娘可记得。 那个大米从前跟你来往，你们还一起做过生意，可这大米，还不是利用你的信任坑了你？ 你那次没被他害得倾家荡产，那是你爸在天有灵保佑着。 总而言之，你想拿钱给张明德过生活这件事，我绝对不同意。 说句不好听的，人家都没主动开口找你借，你倒是上赶着给人送钱，你钱多烧的啊？”朱奶奶喋喋不休的说教着。 朱志勇一听老娘也是强烈反对，原本心头那点儿对媳妇儿的不满，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或许从前真的因为他自个儿的‘烂好人’让家里人没少跟着操心吃亏吧。 朱志勇沉沉地吐了一口气，对朱奶奶道：“娘，我听你的，张明德那边，我......就不多事了。” 朱奶奶老怀安慰地点点头，“你这样就对了，各家管各家事，别为了别人的事情跟香兰闹别扭。 香兰可是好媳妇儿，你从前在外挣钱养家，家里就全是她一个人操持，没有功劳有苦劳！” 朱志勇抿唇应道：“娘，我知道，我会对她好的。” 这屋朱奶奶在教儿子，东屋那边，朱珠姐妹几个也围着李香兰叽叽喳喳地问着她和朱志勇发生了什么事。 李香兰背着朱志勇骂了他好几声烂好人，说他多管闲事，自己家才刚刚好过一点，就惦记着要拉拔别人了。 “张明德当初跟你爸一起商量着要倒货去苏国卖，有多少钱就出多少钱，按照投入的比例分钱。 他自个儿贪心不足，想要多占股多分成，把家底掏空了，还在外面找人借钱。 做生意有风险，他自己要‘豪赌’，就得自己承担起出事的后果。”李香兰冷着脸说道。 朱珠叹气，听她妈说这些，她也觉得她爸心软耳根子也软。 这样的人好不好？ 好，也不好！ 好的地方在于，像朱志勇这样的人，他真诚，有一颗赤子之心，他还重感情，有义气，对家庭会有很强的责任感。 不好的地方则在于，别人会利用他性格上的这点短板或者软肋来拿捏他，算计他。 张明德今天来家里找朱志勇，具体跟她爸说了什么，朱珠也不清楚。 但能让朱志勇主动提起要拿钱给人家，肯定是这个张明德当着她爸的面哭穷卖惨得厉害了。 至于人家为什么不开口借钱，想来也是算准了朱志勇的脾性，知道以他的心软，说不准会主动上门送钱，为他们解决难题呢！ 朱珠把这猜测告诉了李香兰。 李香兰十分认同长女的分析，点头道；“可不是么？人家就等着你爸自己上门送钱，拿你爸当傻子呢！ 你看，他不用自己开口借，你爸就巴巴给人送上门，到时候这钱也别想着还了。 人家得了便宜还卖乖，说没主动借，是你爸自己要给的。 呵，这一个是‘借’，一个是‘给’，区别可是大着呢！” 朱玥和朱玲也七嘴八舌的说着张明德打得一手好算盘。 朱志勇站在门口，将母女间的这番话全都听入耳了。 他耳垂微微泛红，内心是极不想承认自己被朋友兼搭档张明德给算计了。 但他仔细回忆上午张明德在自己跟前的样子，又忍不住有点懊恼被张明德利用了自己的善良。 朱志勇默默地转身去了院子，他觉得自己既然失忆了，那就彻底地告别过去的自己吧。 从今天开始，他要重新认识自己，重新出发。 “爸，你怎么坐在这里？”朱珠走出来，发现他把坐在门楼下的石阶上，身影落寞。 朱志勇笑了下，对朱珠说：“爸在反思。” 正文 229都挺不要脸 同一时间段，隔壁镇张明德家。 张明德的老婆正在问他：“你就笃定朱志勇会给你送钱来？” 张明德摸着自己跛掉的那条腿，眼中一片晦暗。 “我认识他那么多年了，志勇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的很。 他聪明是聪明，就是心太软，多少还有点傻大方。 等着吧，就这两天，他应该会主动来咱家送钱。” “明德，我可是听说他们家不仅卖月饼挣到了钱。 现在还在陇上镇开了家服装店，听说生意可好了。”张明德老婆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张明德今天可是都听朱志勇说了，月饼生意是他失踪的时候，他老婆和女儿们做起来的。 陇上镇的服装生意，也是她大女儿和老婆琢磨着从摆地摊开始折腾起来的。 朱志勇他就是比自己好命，老婆孩子都给力。 哪像他？娶了个蠢婆娘，成日里除了吃喝还有自家那一亩三分地，什么都整不明白。 “你倒是羡慕别人？ 你自个儿怎么不学着人也干点小生意？”张明德黑着脸骂道。 张明德老婆气鼓鼓的怼回去：“哟，你说的倒是简单，做生意不要本钱啊？ 你当初去苏国，把家底都掏空了，给我们娘儿几个留多少生活费了？ 就那二十来块钱的，够折腾啥生意？ 你还挑剔上我了，真是你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了！” “我不就是说你两句吗？你就叨叨个没完了！” 张明德自己心虚了，语气也软和了下来。 他老婆却不是那种见好就收的人。 从前张明德跟朱志勇合作生意的时候，没少去朱志勇家里蹭饭，回来就总是拿朱志勇老婆来跟自个儿对比。 说人家收拾的家里多干净，人家做饭的手艺多好，人家教出来的孩子多有礼貌啥啥的。 张明德老婆窝火死了。 要知道，朱志勇家里干净，可不止李香兰一个人在收拾。 朱志勇老娘跟他们家一起住，这老太太人不错，不挑剔儿媳，还会帮忙做家务。 就是朱志勇平日里在家，听说也会帮着媳妇儿拖地擦桌子啥的。 还有，朱志勇生的几个闺女，也都是听话懂事的，家里家外，都能搭把手了。 人家李香兰有好婆婆好丈夫好女儿帮忙收拾，家里能不干净吗？ 哪像她？生的个个都是讨债鬼，一溜男孩皮得要命，家里不给他们几个拆了就算好的了，还指望他们帮什么忙？ 现在还拿人家会做生意，她啥也不会来比较，这让她实在心气难平。 女人嘛，吵架就喜欢翻旧帐，扯闲篇。 俩人原本都挺高兴能算计着从朱志勇那儿白得些钱，可后来话赶话的，就吵吵嚷嚷了起来。 越说越来劲儿，越吵越大声，最后竟然演变成了打架。 大半夜的，把孩子们都吵醒了。 大的儿子跑过来拉架，小的儿子们抱着门框吓得直哭。 当然，这出好戏，朱志勇是不知道的。 要是让他亲耳听到他当朋友当搭档一样交心的人居然这样算计他，朱志勇可能还要再好好反思多几天。 ...... 服装店的促销活动还在继续，店里的生意也在持续走高。 因为嘉人服饰就开在镇上，且名声也越传越远了，一中大多数学生也都听说了这家店就是朱珠家开的了。 张燕原本因为朱珠个人的关系，不乐意去她服装店买衣服给他们家钱赚的。 可她几个交好的姐妹这几天趁着促项活动在嘉人服装店里买了好几件衣服，每一件都好看得要命，她看得也是眼馋的很。 终于，这天中午，张燕还是没管住自己的腿，跟班上另外两名同学趁着午休，去了朱珠的店里逛了逛。 琳琅满目的衣服让人眼花缭乱。 张燕踏入店门的那一刻，心还在砰砰直跳。 她不得不承认，朱珠家的店很漂亮，装修比起县城百货大楼的都要好看。 衣服款式也新颖别致，在别的地方基本没看见过。 就是价钱吧，张燕觉得朱珠家的人跟她一样黑心，一件针织毛衣吊牌价就要四十元，这也太贵了。 朱志敏看她们胸前挂着一中的校徽，认出她们是一中的学生，对她们的态度也温和亲切了许多。 “几位同学可以看看，最近有活动，买的多，送的多！” 张燕从架子上拿下来一件装饰着碎钻胸针的白色毛衣在身上比了比，透过镜子似笑非笑的开口问朱志敏： “阿姨，我们是朱珠的同班同学，买衣服还能不能给内部优惠价啊？” 朱志敏愣了一下，这话她不太好接啊。 李香兰刚刚也听见了，从柜台后面抬起头来，笑着打量了张燕她们几眼。 她记得长女说过的话，熟人介绍来的，要再讲价都不能轻易给，不然以后价格不好统一，也不好做账。 “几位同学，价格上没办法再优惠，但赠品我们可以看在你是珠珠同学的份上，多送点。”李香兰笑盈盈的说道。 张燕撇了撇嘴，问两位同学怎么样。 她们都是学生，手头哪有那么多闲钱？ 一件衣服都要三十四块钱，她们如今是买不起的。 俩人虽然都很喜欢店里的衣服，可身上也就十几块钱，还是家里父母给她们买学习用品的。 “张燕，我们就不买了。”俩女同学牵强的笑了笑，把拿在手上的衣服挂了回去。 张燕觉得有些没意思，扭头再次问李香兰：“阿姨，真不能给我们便宜些么？ 你这毛衣四十块钱，也太贵了，二十块我肯定马上就买了。” 朱志敏嘴角直抽抽。 周蕙还算机灵，忙上前一步跟张燕解释道：“小同志，这白色毛衣是进口机器织出来的，你看这些针线，非常细密，一体成型，比手工制作的要匀称许多。 领口是木耳边的，带波浪纹，穿起来显得甜美又俏皮，胸口还有胸针点缀，更显气质了。 这毛衣四十块钱真的不贵了，你要想买二十块左右的，你只能去供销社那边逛逛有没有合适的哦！” 周蕙这段时间上朱珠的‘培训’课非常认真刻苦，从最开始的磕磕巴巴，到现在的自然利落，真的是有非常明显的进步。 正文 230拒绝赵媛的约饭 张燕被周蕙这话噎了一下，脸颊不自觉泛红了。 她也不是真要求人家把这毛衣便宜对半卖个她，买东西谁不讲价啊？ 她这一招也是从她妈身上学来的，讲价就要对半砍，然后再磨一磨，往上一点点加价。 总之，她妈就是这样做的，每次都能买到别人买不到的实惠价格。 怎么自己用这招，在朱珠这店里却失灵了呢？ 张燕有些尴尬，她的确很喜欢自己看中的这件毛衣，内心挣扎了片刻后，对周蕙道：“我能试试吗？” 周蕙一脸笑容的点头说：“当然可以了。 小同志，更衣室在这边，你跟我过来。” 周蕙领着张燕去试衣服了，杨芳芳见周蕙要拿下一单了，也不愿示弱，忙去招呼起店里选衣服的其他客人来。 跟张燕一起来逛街的俩女同学，站在店里看着这些漂亮的衣服，都只能干羡慕着。 李香兰笑着招呼她们过去椅子上坐着等，还给她们一人两颗大白兔奶糖。 都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还被塞奶糖，俩女同学都挺不好意思的。 “谢谢阿姨！”其中一名女同学主动向李香兰道谢。 另一名见状也忙跟着致谢。 李香兰就询问她们学习的压力大不大？ 长女朱珠平时不怎么跟她说学校的事情，偶尔还是从朱玥口中得知高三年级组的排名，李香兰才知道朱珠今年的成绩居然突飞猛进，进步那么大。 这两位女同学成绩都是中等偏下的水平，被李香兰询问学习方面的问题，都挺尴尬的。 俩人都说压力还行，成绩也还行。 等张燕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俩女同学赶紧摆脱李香兰站起来，围了过去。 “这毛衣上身更好看了。”其中一名女生夸赞道。 张燕也觉得很满意。 毛衣摸着就很舒服，虽然领子比正常的毛衣领口高一点，但是木耳边的，自然垂缀效果好，也不会顶着不舒服，穿上身，感觉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周蕙在帮张燕拉好衣服的下摆，一边夸赞她穿这件毛衣气质特别好。 张燕被夸得有点飘飘然了，当即就下定决心要把这毛衣买下。 “包起来吧，我买了！” 周蕙笑得眉眼弯弯，忙帮着张燕把衣服装起来。 李香兰看在她是朱珠同学的面上，虽然张燕没买够四十九元，但还是给她赠送了一个小钱包。 张燕付钱的时候，还是挺心疼的，但瞧见李香兰赠送她小钱包了，又觉得挺意外，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谢谢阿姨。”张燕付了钱，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颜色，提着衣服袋子就跟俩女同学一块儿走了。 朱珠今天下午没有过来店里，是因为她被英语老师高建斌叫去谈话了。 听到高建斌说帮她报了县里的英语竞赛，这周六就要带她去参加考试，朱珠觉得挺突然也挺意外的。 “高老师，这个竞赛之前好像也没听说过啊！”朱珠一脸狐疑的看着高建斌。 不怪朱珠怀疑，只是她最近就觉得高建斌看她的眼神古古怪怪的。 因着赵媛这个人，朱珠本能的就想要离高建斌远一点，省的被赵媛盯上，误会她什么。 赵媛的偏执还有嚣张跋扈的性格，朱珠在县第一人民医院是切实感受到了的。 高建斌眼眸微微闪烁着，清了清嗓子说道：“是这样的，这个比赛原本只是在县里几所重点高中推行。 这不是凑巧，老师正好知道了，又能找到加入比赛的渠道，就想在咱们年级里选几个人去参加。 这一次咱一中去参加竞赛的，统共有三个人，除了你之外，何卓亮和赵庆元两位男同学，也会一起参加的。” 朱珠听了高建斌的解释，疑惑打消了大半，点了点头，说：“高老师你已经帮我报名了吗？” “对，已经报上去了，我也只能为我们学校争取到三个名额。 到时候你们可要好好发挥，这对你们也是一次非常好的锻炼。”高建斌认真道。 朱珠应下了，周六她爸正好也要去县城医院复查，就是到时候得让他一个人去医院那边了，她考完试，才能去找她爸汇合。 “对了，考试结束后，你别着急走，你赵姐想请你吃顿饭。”高建斌压低声音对朱珠说。 朱珠心里十分抗拒，她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了。 “不用了高老师，麻烦你替我转达对赵姐的感谢。” “朱珠同学，你别着急，赵媛她确实是有事情想要找你谈一谈。 我们到时候就去江南国营饭店一起吃顿饭，坐下来慢慢说。”高建斌道。 朱珠不觉得自己跟赵媛有什么事情好聊的，但高建斌既然这么说了，她还是礼貌的回了一句： “高老师，其实周六我本来是要陪我爸爸去医院复查身体的。 可你帮我报了英语竞赛，等我考完试后，我想直接去跟我爸爸汇合。 饭就不吃了，抱歉啊，下回有机会，我回请赵姐吧。” 高建斌见朱珠态度十分坚决，却明显能感受到她的抗拒，也就不好再强求什么了。 毕竟还是在办公室呢，要是让其他人看见了，不定怎么误会。 “行，那你先回去吧，好好复习！”高建斌交代一句。 朱珠一口应下，随即脚底抹油般，溜之大吉。 放学后，高建斌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坐了好久，其他科任老师都要下班了，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李淑怡老师见他也只是坐着不动，没在备课，也没有在批改作业，忍不住就多嘴问了他一句：“高老师，这么晚了，你还不走吗？” 高建斌恍惚回过神来，这才抬手看了眼腕表的时间，扯了扯嘴角应道：“走，要走了。” 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李淑怡老师还挺纳闷的。 她可是听人私底下说起高建斌跟他对象的事情了。 人家那对象隔三差五的跑来单人宿舍找他，还在宿舍里过夜什么的，怎么看都是高建斌占大便宜，怎么这高老师还跟守丧似地，整天阴着脸，不苟言笑的。 难道是人对象嫌弃他还是怎么着？ 李淑怡老师人到中年，八卦心理也很强烈。 她很想问一问这里头的故事，可作为老师的道德品质约束要求着她的言行。 李淑怡也只能讪讪的压下心里的疑惑，跟高建斌打了声招呼后，就先回家去了。 正文 231不断被刷新三观 办公室里的人全都走光了，高建斌也只能收拾了一下办公桌，检查了一遍门窗后，锁上门回宿舍去了。 他刚到楼道口，就有同校的老师下楼来，跟他打招呼的时候，挤眉弄眼的。 高建斌最近总在别人脸上看到这样玩味儿的表情。 他挺不喜欢这种感觉的，像是他做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情，给他们乐呵得...... 高建斌大步流星的朝着自己的宿舍走去，钥匙刚拧开门锁，就听见了赵媛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 赵媛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高建斌，脸上带着笑。 高建斌却本能的躲避开了她的视线，从鼻子里回了一个‘嗯’。 “建斌，你什么态度啊？ 我来了你就这么不高兴？”赵媛走到高建斌跟前去，抓着他的手臂仰头望着他。 高建斌上回在江南国营饭店丢下赵媛媛一个人走后，第二天去医院探望秦日暖的时候就被他丈母娘喷了个狗血淋头。 秦日暖从女儿口中得知高建斌不愿意帮忙牵线，对高建斌意见也很大。 她给高建斌两个选择。 一个是为儿子赵硕这事上心出力，一定要促成他和朱珠的好事，将来少不了他事业上的好处。 一个就是，来赵家当上门女婿，以后把赵硕当成自个儿孩子养，等他和赵媛媛生下孩子后，跟着他们家姓赵。 高建斌此前已经明确表态不会入赘的，所以，他没得选择，只能选择第一个。 高建斌其实还想问一问秦日暖除了这两者之外，还有没有别的选项。 然而秦日暖就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当场就冷笑道：“不选这二者之一，那就去蹲大狱。 我们赵家的女儿，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肖想得到的。 你敢动了媛媛，就得做好被我们家送去把牢底坐穿的心理准备。” 这个威胁实在够狠，击中了高建斌的命门，他根本无力反抗。 要昧着自己的良心做坏事，高建斌这些天都在自责中煎熬度日。 赵媛这会儿出现，他心里只有厌恶，一丁点都高兴不起来。 可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嘴上却不能承认的。 高建斌摇摇头，说：“没有！” “没有？我怎么不信呢？ 看你这表情，这眼神，都恨不得吃了我！” 赵媛轻哼了一声，恶作剧的往单人床上一躺，扭着身子笑道：“来吃吧，给你吃！” 高建斌忽然觉得赵媛真是贱得慌。 他揉了下太阳穴，有气无力的说道：“我都上一天课了，累了，先去食堂打饭吃吧。” 赵媛翻了个身懒懒道：“你们食堂的饭菜不好吃，要不，我们出去外面下馆子？” 高建斌直接拒绝了，“我这个月工资还没下来，剩下的钱不多了，得省着花。” 赵媛骂了声‘小气’，还是起身去拿了俩搪瓷小盆，跟高建斌一块儿去了食堂打饭。 俩人走在一起的时候，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大部分都是羡慕高建斌的，也有少数几个认为赵媛太上赶子给女人丢脸的。 “都没结婚就这么住在一块儿了，这姑娘也太不矜持了！” “看着吧，姑娘家越是太主动的，日后只会被看不起，还会被男方吃得死死的。” “现在就被吃得死死的了，你们看高老师那脸色，就跟大爷似的，他对象笑嘻嘻的跟他说话，他都爱搭不理的。” “高老师也太装了，有那么好的对象还不满足呢！” 高建斌要是知道人家这么议论他，他估计都要气吐血。 高老师他心里苦，可是高老师他没处说！ 打完饭，高建斌就在食堂里找了张角落里的位置，俩人坐下来吃饭。 赵媛扒了几口饭问高建斌：“怎么样，朱珠那丫头同意了吗？” 高建斌嘴里含着米饭，没有抬头看她，只是闷闷的问：“你非要在这儿说这事吗？” “有什么不能说的呀？”赵媛四下看了看，他们都坐到角落里来了，有谁能听见。 高建斌低头继续吃着饭，只是嗯了一声。 “你嗯是什么意思？就不能好好说？”赵媛不满的嘟囔着。 高建斌真是没法子了，吃顿饭都不安生，“周六参加英语竞赛，但是朱珠同学没答应去江南饭店吃饭。 你就不能换个法子，非得用那么恶毒的计划？” 赵媛撂下脸：“我怎么就恶毒了？这方法也不是我想出来的。 我也是借鉴小说里的桥段，这万一要是成了呢？ 到时候只要在她吃的饮料或者吃食下点迷药，把她跟我弟弄到一间房里去，等大家发现他们在一起时，她的名声也完了，只能乖乖嫁给我弟。” 高建斌简直无力吐槽，他觉得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这话说得一点都没有错。 赵媛简直在不断刷新他的三观。 赵媛却对自己的这个计划是很满意很自得的，但前提得是朱珠愿意配合啊。 高建斌居然没能说服朱珠，那她后续安排得再完美，也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 赵媛黑脸道：“如果你不能说服她来饭店，那你就另想一个办法好了，我不管了。” 本来只要把朱珠骗过来，后面就简单多了。 反正她妈只看结果，过程什么的，也不是太重要。 至于朱珠在这件事后，名声会不会变臭，赵媛倒是不在乎，不臭怎么能逼得她嫁给她弟？ 等进了赵家门了，以后谁敢不给他们赵家人面子？ 朱珠丢丑的事情，自然也会被遮掩下来，慢慢被人淡忘了。 高建斌到底还是不忍心用这样的方式逼迫一个女孩子。 他想了想，对赵媛说：“等英语竞赛结束后，我托人找个媒婆吧。 带上你弟的照片，赵硕长得还是很不错的，看照片不说破，再加上你们家的家势什么的...... 我想着，咱好好上门去提亲，总比用那不光彩的手段强。” 赵媛觉得高建斌这样的方式太麻烦，万一人家提出要见真人呢？ 她弟的智商就五岁左右，一见面不全都露馅了吗？ “先礼后兵，你听我一次行不行？”高建斌皱着眉头恳求道。 赵媛运了运气，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正文 232又到周六 就这样，到了周六这天，朱珠和朱志勇坐了最早的一班车去了县城客运站。 上车后，朱珠在车厢里跟何卓亮和赵庆元打了照面。 何卓亮温柔的询问朱珠是否带了准考证。 朱珠微笑着点点头：“都带齐了。” 朱志勇看这俩男孩是女儿的同学，也笑着给他们都鼓劲儿打着气，让他们一会儿考试的时候都别紧张，好好发挥。 何卓亮和赵庆元都向朱志勇道了谢。 朱珠和朱志勇找了后面的位置坐下来，跟何卓亮和赵庆元俩人拉开了一点距离。 等汽车发动后，赵庆元小声跟何卓亮咬耳朵：“朱珠同学还需要她爸爸陪着一块儿去考试？” 何卓亮觉得赵庆元有些八卦，但以他对朱珠的了解，很肯定的表示：“朱珠同学她爸爸肯定是有别的事情要去县城，同路罢了。” 果然，等抵达县城的汽车客运站时，朱珠和朱志勇就要分开走了。 朱志勇知道朱珠、何卓亮还有赵庆元都是在同一个学校考试，就让朱珠坐的士过去，捎带上两个同学，这样比他们步行或者挤公交车强。 朱珠应下了，喊住了何卓亮二人，跟他们说了她爸的意思。 赵庆元可是听说了朱珠妈妈在镇上开了服装店，生意火爆的事情，知道朱珠家现在是个体户，有钱，也没客气，一口应下了。 何卓亮则不太好意思，他提议：“朱珠，一会儿车钱我们三个均摊吧。” 赵庆元一听就不太乐意了。 的士多贵啊，三个人均摊车钱，那他还不如去坐公交车呢！ 朱珠既然请他们同行就不会让他们掏这个钱，只说：“不用了，我本来也是要坐的士过去的，捎带上你们，也是顺路。” 说完，朱珠就拦了辆过路的的士，坐上了副驾驶座。 见何卓亮站着没动，朱珠忍不住摇下车窗，催促他们赶紧上车。 赵庆元推了何卓亮一把，笑嘻嘻的说：“朱珠同学都说了顺路捎带，咱就别客气了。” 何卓亮是觉得自己一个男的占了人家女孩儿的便宜，心理上有些别扭。 上了车后，他还是跟朱珠连说了两声‘谢谢’。 朱珠笑着说‘没事’。 另一边，朱志勇也拦了辆的士，直接往第一人名医院去了。 来过一回，朱志勇这趟也算是熟门熟路了。 挂了号，他就直接提着装病历的袋子，去了颅脑科门诊那边等着了。 大孙女今天要去参加英语竞赛，儿子要去医院复诊，朱奶奶一大早就去土地庙上香去了。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当地的土地神，自然也会保佑生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朱奶奶的信仰从未变过，在拜拜这件事情上，她一贯都是虔诚的。 李香兰将中午的菜都给朱奶奶准备好了，叮嘱朱玥在家照顾好奶奶和朱璇，就带着朱玲出门去了店里。 如今请了俩小妹在店里帮忙，李香兰倒不用赶早来店里打扫卫生整理挂板了。 周蕙和杨芳芳俩人分工合作，把门店拾掇得干净整洁，让人进来一看，心情也跟着敞亮起来。 朱玲在店里转了一圈，觉得有几套衣服的搭配不是很出彩，她就自己看着给换了搭配。 还别说，被她那双巧手换过后，视觉效果比刚才的要好看不少。 李香兰笑着夸她：“你大姐夸你有天赋，看来还真是！” “嘿嘿，妈，我会继续努力的，将来把咱家的生意做大做强。 以后，不仅陇上镇，咱还要去别的镇子上开分店。”朱玲一脸憧憬的说。 李香兰这会儿也只当女儿是在说梦话，没太在意。 她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要满地开花的开分店，就寻思着能守着这家店做点小本生意，一家人在一起吃穿不愁的，就挺美的。 过了一会儿，朱志敏带着吴家欢也过来了。 吴家欢晚些需要过去电影院上班，今天赶早跟她妈一起出门了，就过来店里转一转。 李香兰让吴家欢自己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衣服，说大姑娘了，又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吴家欢哪里好意思白拿舅妈的东西，她说：“舅妈，我衣服有的穿呢，上回朱珠还送了我一套新的。” 其实吴家欢这次过来，主要是想问一问朱珠有关于宋青峰的事情的。 宋青峰回羊城有一周了时间了，吴家欢习惯了身边时不时有这个人的出现后，陡然好些天见不着人影了，就有些不习惯了。 因为吴家欢到现在也没有松口答应做宋青峰的女朋友，宋青峰也不可能总给她写信交代行踪。 这俩现在就处于暧.昧不清的好感期，他们自己觉得没确定，但旁人早就认为他们在处对象，是一对儿了。 “舅妈，朱珠今天没来店里？”吴家欢看不到朱珠的人影，还有些好奇。 “哦，珠珠她去县里参加什么英语竞赛了，得下午才能回来了。”李香兰解释道。 吴家欢哦了声，问道：“谁送她去县城考试啊？” 李香兰回道：“她和你舅舅一早坐班车去的县里。 你舅舅正好今天也要去医院复查，父女俩就一块儿去了。” 吴家欢笑着点头：“我还以为是有人送他们俩呢！” 朱玲在边上听着呢，忍不住揶揄道：“欢欢姐，你是想问我妈青峰大哥的事情吧？ 你直接问多好？拐弯抹角的，我都替你着急！” 李香兰听了女儿的话，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朱志敏觉得老脸有点烧得慌。 玲玲这丫头，鬼精鬼精的，咋这么直白说出来，不晓得给她表姐留两分面子呀！ 吴家欢则是被直接戳穿了心事，脸一下爆红了。 “我没有......”她下意识否认，“妈，舅妈，我去上班了！” 丢下这句话后，吴家欢羞得落荒而逃了。 等吴家欢跑了后，李香兰终于还是训了朱玲一句：“你这丫头，怎么跟你欢欢姐说话的，没大没小。” 朱玲也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她也是上了初中的人，豆蔻少女，对爱情这种东西，一知半解懵懵懂懂的。 她现在弄不清楚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但她能看清楚表姐的啊。 吴家欢分明就是想问宋青峰的事，非遮掩着，还以为大家不知道呢，哎，其实都是掩耳盗铃嘛！ 正文 233这桩亲事，必须拒绝 上午陆陆续续有客人来买衣服。 一般情况下，周蕙和杨芳芳都能帮客户搭配好衣服，如今再加上一个朱玲，三个人打配合，倒是默契十足。 十点半左右，赵媛带着一位中年妇女就来店里了。 朱珠这家店开业后，赵媛还是第一次来。 她进门看了眼店里的装修，还是着实被狠狠的惊艳了一把的。 这店很大，店里的装修很高档，而且还铺这么多的货，一看就得花不少。 看来，朱珠家干个体户，确实是挣了不少钱。 赵媛有点眼热，看店里正在买衣服的人，就能想象到朱珠家每天能进账多少钱了。 有新的客户上门，朱志敏忙迎上前来介绍。 李香兰也从收银台后面站起身，结果看走在前面的人居然是赵媛，高老师的那个对象，她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惊愕。 李香兰叫了声‘赵同志’，过去跟赵媛打招呼。 朱志敏笑着问：“香兰，你们认识啊？” 李香兰忙解释道：“赵同志是珠珠英语老师的对象，我们之前在县城见过面。” 朱志敏闻言忙客气的向赵媛问好。 赵媛笑眯眯的，语气和态度不同于之前的傲慢，十分亲切的跟李香兰和朱志敏握了握手。 “赵同志是想看衣服吗？刚好有上了新款，我给你介绍介绍？”李香兰说。 赵媛虽然很心动，但她这次还真不是来买衣服的。 在心里跟自己说正事要紧，赵媛婉言拒绝了李香兰。 她语气一转，直接道：“朱珠妈妈，我今天带着花姨来找你，是有点事情要跟你谈一谈的。 我看你这店里来来往往的都是客人，也不太方便。 我们不如一块儿去国营饭店找个地方坐下来，一块儿吃顿饭，谈一谈怎么样？” 李香兰被赵媛这话说得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对方想跟自己谈什么。 她们之前虽然彼此认识了，可私底下也没有来往，更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了。 “赵同志，你要跟我谈什么？ 我后面还有个隔间呢，你要是觉得这里有客人不方便，不如去里面说。” 赵媛扫了眼李香兰指着的隔间，心里有些不满意对方的不识抬举，面上却笑得热络，点点头说行。 李香兰就领着赵媛和花姨到后头隔间去了，想到没什么好招待的，她回头冲朱志敏说：“大姐，你煮上一壶水，泡壶茶吧。” 朱志敏也十分好奇这位赵同志带着个穿着花哨的中年妇女要来找弟媳妇谈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在那位花姨身上，好像看到了他们隔壁村那位专门给人说亲的豆花嫂的身影了。 朱志敏狐疑归狐疑，应下后就手脚麻利的去煮水泡茶了。 隔间里头，除了放货的几排货架之外，还放着一张单人床，一只方形的矮桌，配着四只矮凳子。 平日里中午吃饭的时候，周蕙她们就去外头餐馆买了饭回来在这里吃。 朱珠是严禁在店里开伙的，说明火危险是一条，还怕把店里熏得全是油烟味了。 李香兰请赵媛和花姨坐下，不好意思的说道：“这里简陋，两位别嫌弃。” 赵媛扫了四周一眼，心里是挺嫌弃的，但脸上却是笑着。 “朱珠妈妈，我给你介绍一下花姨吧。” 被CUE的花姨忙挺直腰杆，笑盈盈的看着李香兰。 “花姨是朝阳县老牌的媒人了，很多人相亲找对象，都是找花姨牵线的。 我今天带花姨上门来，是想向朱珠妈妈你们家提亲来的。” 随着赵媛这话，媒人花姨忙向李香兰点头致意，随即接过了话茬。 “朱珠妈妈，我是受赵领导的夫人秦女士来给您家大女儿朱珠说亲的。 赵领导家有位小公子，今年二十岁，长相十分出挑周正......” 李香兰耳膜一阵嗡嗡作响。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赵媛会领着媒婆上门来提亲。 开始的时候，她还有点迷糊，不知道赵领导家的小公子是谁，听到后面她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赵媛的弟弟。 李香兰面色有些古怪，觉得这事儿怎么看怎么透着诡异。 听说过男方托亲朋好友连同媒婆上门提亲的，没听说过当姐姐的自己出马给弟弟说亲事的。 李香兰听花姨叭叭说了一大堆，把赵硕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她尴尬而不失礼貌地打断了花姨的话。 “赵同志，花同志，你们的来意我想我听明白了。 但是，我们家朱珠现在还是个学生，她在读高三这一点赵同志你也是清楚的。 我们朱珠明年还要考大学，结婚这样的事情，目前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你们的好意，我这边只能谢绝了！” 赵媛就知道李香兰会用这一点搪塞她们。 她给花姨使了个眼色，花姨立马会意，笑道：“李同志，您别着急拒绝。 朱珠同志她要考大学，这个真不影响的。 咱们先把亲事定下，到时候，她要继续上学深造，赵家这边都是全力支持的。 实话跟李同志您说吧，上回赵领导在医院见过朱珠同志后，就相中了她当儿媳妇了。 你家姑娘优秀啊，赵家小公子也是个好的。 领导也是看中了朱珠同志的相貌和个人优秀的能力，要不然，普通人家哪有那个福气能跟领导当亲家，您说是不是？” 李香兰张了张嘴，心里慌得不行。 这个花姨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让李香兰觉得紧张又震惊。 赵领导，指的就是上回志勇说在医院看到的那位县城一把手吧？ 朱志勇上次回来的时候顺道跟李香兰提过一嘴，还把在江南国营饭店发生的事情也都告诉了她。 李香兰听的时候没太在意，这会儿联想到丈夫说的话，心都快要蹦出嗓子眼了。 敢情那回就是赵领导看中了他们家珠珠了，想要珠珠给他们家当儿媳妇？ 李香兰这会儿并没有被领导赏识看重的激动，她只知道自己闺女现在有了对象，俩人的感情也很稳定，这桩亲事，必须拒绝。 “对不住赵同志，我们珠珠其实已经有了对象了，人小伙子是今年粤东省的高考状元，叫聂磊。 聂磊如今在京都上大学，他们俩处对象的事情也没有公开，但俩孩子感情稳定，决定珠珠大学毕业就结婚。 所以，对不住，我们这边只能跟赵领导说抱歉了！” 正文 234不给退货就报警 李香兰这话一出来，赵媛和花姨的脸色就变了。 “朱珠已经有了对象？ 朱珠妈妈，你该不会是骗我们的吧？”赵媛有些生气了。 刚好这个时候，朱志敏送了茶水进来，听到赵媛质疑李香兰的话了，忍不住开口道：“赵同志，瞧你说的，这种事还能骗人？ 聂磊是粤东省高考状元，如今就在华大上大一呢。 俩孩子暑假的时候就处上了，这事我们家长都晓得的，就是觉得孩子还在上学，也就没公开。” 朱志敏说着，把茶盘放到矮桌中间，招呼着赵媛和花姨喝茶。 赵媛这会儿哪还能喝得下茶呀？ 她就知道，提亲这事儿行不通，就得直接把人给弄到手，名声什么的都搞坏了，还怕朱家人倒时候不乖乖就范？ “李同志，你们可以再考虑考虑。”花姨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照片递给李香兰看。 “这就是赵领导的儿子，叫赵硕，模样长得好，性格也特别好，最重要的是很乖仔的。 嫁给领导家的儿子，朱珠同志日后不用担心丈夫在外面吃喝.嫖.赌，家里条件各方面也都是极好的。 家里有勤务人员，家务活也不需要干。 再加上朱珠同志是领导自己青眼相中的儿媳妇，日后阖家肯定是会待她好的。 李同志，这真的是一门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亲事啊，别人求都求不来。” 花姨说到最后，就差直言李香兰太不识抬举了。 赵媛也板着脸对李香兰道：“朱珠妈妈，实不相瞒，我也是被我爸妈差遣着才来走这一趟的。 我爸妈都觉得朱珠同学不错，很适合做我们赵家的儿媳妇，你们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我弟弟的照片我给你留下，回头你和家里人商量商量。 过两天，我再过来问问你们的意思，这样可以吧？” 李香兰想说不用，可到底还是顾忌着赵家的权势，怕得罪了人，就勉强点了点头。 花姨知道自己要是能做成这次媒，肯定少不了好处，自然要给赵硕多美言。 除了这个，她还要挑拨一下聂磊和朱珠这俩小年轻的感情。 “......年轻人处对象，现在看着是稳定，可要拖好几年才结婚的话，这里面变数可太多了。 特别是一个在京都，一个在镇上，一南一北隔着老远。 男的要是花花肠子，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在外面另处上了，朱珠同志这边还能啥啥都知道？ 李同志啊，这赵领导家的儿子就不一样了，领导严格教育下的孩子绝对不差。 且咱就在县里，坐车俩小时，日后她想回娘家也随时能回来，不比远嫁强啊？ 我这也是为了你们考虑，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花姨喋喋说着。 朱志敏有些听不下去了。 她刚刚就一直强忍着，现在这媒婆一捧一踩的，把聂磊那好小伙给贬到地上去了，这就可恶了。 “花姨是吧？我们谢谢你费心为我们考虑了哈！ 聂磊那孩子，是个优秀自爱又品学兼优的好小伙，不是你说得那种人。 今天你们说的这事，我这个做姑姑的感谢赵领导他们一家的抬爱了。 可珠珠她已经有了对象，而且近几年也不会有结婚的打算，让你们白跑一趟了，对不住了啊！” 朱志敏说完，把桌子上赵硕的照片拿了起来，塞回了花姨的手里，笑着说：“照片就不用留了。 赵硕同志英俊出众，肯定会找到比我们家珠珠更优秀的女孩儿的。 花姨你是老牌媒人了，想来一定能为赵家说到更好的人家的！” 花姨没想到自己多嘴说了那一番话，反而起到了反作用。 她脸都黑了，还想把照片塞给李香兰。 李香兰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她觉得大姑姐这做法才是对的，拒绝就得干脆利落，不要有一丁点的拖泥带水才行。 反正她闺女已经有了对象，要让闺女抛弃正处着的对象去另攀高枝，这说出去都是件没脸的事情。 李香兰想明白了，肯定不会再接花姨的照片了。 “花姨，照片就不留了，我们珠珠有对象，她自个儿喜欢的，我们也不准备干涉孩子们自由恋爱。 对不住了哈，赵同志！”最后一句，李香兰自然是对赵媛说的。 赵媛脸黑如锅底，这会儿已经站了起来。 她觉得朱珠这家人就是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行啊，建斌说要先礼后兵，这礼她是给到位了，不识好歹，那就别怪她用些手段了。 赵媛刚要冷声对花姨说‘咱们走’，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外头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同志，这衣服不是质量问题我们不予退货的。”杨芳芳耐心对凶神恶煞的妇女说。 妇女的大嗓门从外面传了进来：“你们这是家黑店，我女儿不懂事被你们骗了，我才不会被你们骗！ 就这一件毛衣，就卖我女儿四十块钱，你们咋不去抢啊？ 今天我就是来把这衣服退货的，你要不给我退，我去派出所报案，告你们这黑店诈骗！” 跟在这妇女身后的张燕，羞得抬不起头来。 今天周六，她本来是想臭美一下把毛衣穿上身出门跟小姐妹玩的，哪知道她妈眼尖，一下就看见了。 张燕在她妈的逼问下，一五一十把在嘉人服饰买了件毛衣，花了四十块钱的事情说了。 结果，她妈火冒三丈，直接一个耳刮子呼上脸不说，还骂她败家无脑，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张燕跟她妈辩驳毛衣品质好什么的，她妈压根儿就听不进去，直接让她把毛衣脱下来，带着张燕就来店里退货了。 周蕙和杨芳芳还是第一回遇到买完衣服过几天还来退货的事情，就还有点懵。 周蕙先是问了对方是不是质量问题，张燕说不是。 杨芳芳就马上说，不是质量问题不予退货。 结果，张燕她妈当场就炸了，叉着腰指着周蕙和杨芳芳俩售货员的鼻子骂，唾沫星子横飞，把她们俩给恶心得不行不行的。 赵媛一听有人来找这家店的麻烦，心里别提多幸灾乐祸了，重新坐回矮凳上，端起茶小口小口喝起来。 “朱珠妈妈，你先去解决问题吧，我这儿不需要招呼了，喝两杯茶，我就走了！”赵媛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来。 正文 235没有强买强卖 李香兰哪能真把赵媛和花姨俩人晾着不管，只能让朱志敏先招呼着她们，自己出来处理退货的问题了。 李香兰一眼就看见了张燕。 这女孩儿上回带着两个同学来店里买衣服，还想问她要什么内部价，李香兰印象深刻。 没想到居然是她来退货。 “你好，这位同志，咱有话好好说，别激动。”李香兰微笑着上前。 张燕的妈是个矮胖的妇女，皮肤黝黑，体格挺壮，不同于罗春花的虚胖绵软，这位身上的肉一看就很瓷实。 家里条件估计不会差的。 张燕妈将白色毛衣往李香兰身上一塞，粗声粗气的说：“这毛衣我们不要了，赶紧给我们退钱。” 李香兰低头看了看毛衣。 白色的毛衣本来就容易脏，刚刚那么多双手摸过，又被张燕买回去放了几天，吊牌被剪掉了不说，还有轻微的污渍沾染在上面。 李香兰皱着眉头对张燕妈说：“同志，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是可以退货的。 就是需要保证吊牌齐整，不弄脏，不影响我们二次销售才行呢！” “你这是找借口呢吧？ 我才不管什么吊牌不吊牌的，总之，今天这衣服你必须给我退货。 一件毛衣卖四十，你们可真敢，黑心资本家。 我家男人在厂子里当工人，一个月工资才四十五块钱。 你们卖件衣服都快赶上人家一个月的工资了，敢情你们这店里的毛衣是金子做的啊？”张燕妈不依不饶的喷着。 李香兰觉得这人道理讲不通了。 她转而问起了低头不敢说话的张燕：“张燕同学，这衣服你拿回去可下过水？有没有穿过？” 张燕抬起头来，红着脸说：“阿姨，我没下水，就穿了不到半天。” “哪里有半天？ 你个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张燕妈就怕一会儿李香兰揪着这点不放，转身就拧了一下她的脸。 “这衣服她今天刚套上就被我发现了。 我也不怕跟你实话实说，她那四十块钱，是家里长辈给的，但不是给她买衣服的，是买学习用品的。 这毛衣这么贵，我们家就是普通工人，穿不起，你把这钱款退给我，我就走，不耽误你做生意！”张燕妈嚷嚷道。 李香兰知道这事只能是他们这边让步，闹大了，也是影响自家店里做生意，损失的还是他们。 “这样吧同志，这衣服因为没有吊牌也弄脏了，我们不能全额退款，扣你们五块钱做赔偿，你能接受不？” 张燕妈再次炸了。 “你这是抢钱啊，明抢！ 一个烂鬼吊牌要扣五块钱，你那么能，你咋不上天去？ 一个子都不能少，不然，我就去派出所告你们！” 李香兰不怕她去告，但要是闹到警察过来，这事儿传开了，对他们店的声誉不好。 李香兰还想试图说服张燕妈，对方却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就是一句话，全款退，不然，这事没完。 “同志，你这态度实在是太野蛮了。 这就好比你去百货大楼买东西，不小心打坏了柜台上的东西，你直接说不买了，人家商家的损失谁来赔？ 你这毛衣，买回去几天了，到现在来退货，我们都同意给你退了，要扣吊牌不齐全，衣服弄脏的一点损失，这是合情合理的。 你不能一句一定要退全款不然免谈的态度啊。 你来了后开口黑店闭口诈骗的，你凭什么这么抹黑我们服装店？ 我们卖衣服是明码标价，没有强买也没有强卖。 张燕同学是自己喜欢也愿意花钱买下的，我们可没有哄骗她消费。 同志你想去报警，那就随便吧。 这件事你既然不愿意和平解决，那就交给警察同志来解决。”李香兰也被张燕妈搞得窝火，这会儿态度也强硬了许多。 张燕妈还以为李香兰这人面相善良老实，应该很好拿捏的，没想到这会儿居然这么硬气了。 她指着李香兰的鼻子说：“好啊，你不怕你们店名声烂大街就行，别后悔，我这就去报案。” 说着她拉着张燕的手，一把扯过那件白色毛衣，推开玻璃门就出去了。 周蕙一脸担忧的过来问李香兰：“老板娘，她真去报警了该怎么办？” “那就让警察来处理。 我们明码标价，没有强买强卖，这事儿我们不理亏。”李香兰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冷冷说道。 周蕙和杨芳芳都跟着点头。 李香兰收拾了一下情绪，对她们道：“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怕。” 隔间里，赵媛连喝了两杯茶后，听外面动静小了，这才站起身来，笑着走了出来。 “朱珠妈妈，那我们也先走了。 我们赵家是很有诚意的，朱珠和我弟弟的事情，你还是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赵媛说完，喊上了花姨，直接推开玻璃门出去了。 李香兰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用手抚摸着太阳穴，扭头看了眼跟出来的朱志敏，“大姐，你说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朱志敏重新涮洗了茶杯，给李香兰倒了一杯茶，说：“珠珠太优秀了，招人惦记，这事儿咱不松口，他们也不能强娶。” 毕竟是领导嘛，有头有脸的人家，也得顾忌着点面子。 李香兰嗯了声，一脸的心事重重。 赵媛和花姨从嘉人服装店出来后，走了一小段路，俩人就分开了。 赵媛让花姨自个儿坐车回县城，至于她自己，还有事要做，就先不回去了。 赵媛打发走花姨后，脚一拐，就往最近的一处派出所去了。 她果真在派出所外面看到了拉拉扯扯的母女俩。 张燕扯着她妈的手臂哭着死活不肯让她妈去报警。 事情要是闹大了，她也是没脸的好不好？ 张燕妈大巴掌呼在张燕后背上，一边打还一边骂着。 赵媛扯了扯嘴角，只觉得张燕妈粗鄙不堪，要是自个儿妈是这样的，她都想买块豆腐撞墙死了算了。 “张燕是吧？”赵媛忽然开了口。 张燕母女俩没提防身后有人，忍不住被吓了一跳。 张燕回头看了眼赵媛，瞳孔微微一缩，把赵媛给认了出来了。 “高老师的对象？你是高老师的对象！” 赵媛点头，笑着说：“张燕喜欢这衣服，张燕妈妈你就别退货了。” 正文 236趁机收买人心 一听赵媛说这话，张燕妈差点儿把‘关你屁事’脱口而出。 这毛衣大喇喇的花了四十块钱，一个月的工资了，怎么可能不退？ 然而，没等张燕妈把喷人的话说出口，赵媛就一脸笑意的对张燕说：“这毛衣算我送给张燕同学的吧。” 说着，赵媛就打开了斜挎包，从包里掏出一个钱包，打开钱包抽出几张大团结递了过去。 “拿着吧，这里是四十块钱。” 张燕不敢置信的看着赵媛，不敢伸手去接钱。 张燕妈在短暂的错愕后，飞快地从赵媛手上拿了那四十块钱，黝黑的大饼脸堆满笑意：“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可手上却一点都没不好意思。 赵媛心中鄙夷，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些。 这样见钱眼开的人，还没啥文化，哄好了还能利用她来做点恶心朱珠家的事儿。 “张燕是我对象的学生，算起来，她还得喊我一声师母！”赵媛如今已经跟高建斌领了证，说这话，是半点不害臊的。 张燕妈呵呵笑着点头，见女儿张燕还跟木头似的杵着不动弹，忍不住上前拧了她后腰的软肉一把，压低声音骂道： “你是锯嘴葫芦不成？还不谢谢你师母！” 张燕被她妈掐得差点儿尖叫出声，还得苦着脸对赵媛说谢谢。 赵媛都看见了张燕妈的动作了，这会儿也假装没瞧见，只说：“为这点小事去报警，警察同志也不会多管的。 我是看张燕同学着实喜欢这件衣服，就当我送她的吧。” 张燕这会儿是真感激上了赵媛，看着赵媛的眼神比看自己妈亲切多了。 “张燕同学跟朱珠同学一个班吧？你跟她一定很熟对不对？”赵媛状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张燕点了点头，“师母，我跟朱珠是同桌。 我俩熟倒是熟，就是关系......不算太好！” 关系不好，这点让赵媛更高兴了。 关系好的话，她想收买张燕还得费点心思，关系不好，那就简单多了。 “走吧，刚好快到饭点了，我请你们吃顿饭去。”赵媛招呼着。 张燕忙说不用，张燕妈也觉太意外，忙说‘不用客气’。 赵媛想趁机收买人心，不趁这个时候更待何时？ 她态度热络的拉住了张燕的手，还说谎不打草稿的说跟张燕同学投缘，还夸张燕妈的性格脾气对她胃口。 张燕妈难得遇到一个对她们大方又热情的人，还能又吃又拿的，有便宜不占那不是王八蛋吗？ 当即就乐颠颠的跟着赵媛下馆子去了。 ...... 县城里，朱珠这次只需要参加一科考试，上午十点半就考完了。 何卓亮和赵庆元在校门口汇合后，见朱珠还没出来，就想等等她一起走。 可俩人等了约莫有十分钟，考试的学生们陆陆续续都走了，也没看见朱珠的身影。 “会不会她已经走了啊？ 朱珠同学她英语成绩好，有可能早早考完交卷走人了！”赵庆元猜测道。 何卓亮这次倒是没有反驳赵庆元，因为他也听说了朱珠有提前交卷的习惯。 “那行，咱自个儿走吧！”何卓亮点点头。 俩人回去没办法蹭朱珠的顺风车了，自然得自己掏钱坐公交车了。 朱珠确实如他们猜测的那样，提前十几分钟就交卷离场了。 她赶去医院那边，正好朱志勇也已经复查完毕，在等着拿药。 见朱珠跑得气喘吁吁的，朱志勇心疼的摸摸她的头：“跑那么急做什么？ 爸这边要是好了，就等一等你也没啥大事。 倒是你，今天考试发挥得怎么样？” 朱珠眼睛亮晶晶的，笑着说：“我自己觉得考得挺好的。” 虽然是英语竞赛，可恢复高考也才几年，这会儿的英语试题还真的并不是太难。 朱珠听力一遍过，后面的笔试题，也是刷刷不到半小时就做完了。 这次她还是慎重对待，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又憋了十分钟才提前交卷走人的。 朱志勇见女儿自信的样子，知道朱珠肯定考的挺好，就笑着夸了她两句。 “爸，等成绩出来了您再夸。 今天您复查，甄教授怎么说？”朱珠问道。 朱志勇笑道：“血块有变小，就是还些压迫到了海马体，所以爸的记忆可能还没那么快恢复。 但甄教授说持续吃药，一定会有好转的。” 这真是个好消息，朱珠很激动，“爸，那咱就听甄教授的，好好吃药，配合治疗。” 因为有了治愈的希望，朱志勇的心情也轻松不少，父女俩拿完了药后，就准备去百货大楼转一转。 “爸，我想买台电熨斗。 之前的衣服都是我妈用水壶装了热水来熨的，有些麻烦，趁着这次来县城，我想带一台回去。”朱珠对朱志勇说。 朱志勇是个讲究人，他从前也喜欢把穿身上的西裤熨烫得笔直笔直的，老早的时候他就有心要给家里添置一台电熨斗了，只是那会儿票券比较难弄到，有钱也买不了。 现在倒是好了，有些地方开始取缔票券，鼓励老百姓们消费了，买东西不再被票券束缚着，这会大大的提升市场的购买力的。 父女俩从医院出来后，就去了县城的百货大楼逛了逛。 除了电熨斗，朱志勇还买了一口新的炒锅，还有砧板和一套新的陶瓷碗。 家里的碗都是竹叶大碗，端着特别重。 朱朱勇挑的这套新碗是JDZ出品的陶瓷，花纹漂亮，上手还轻，看着比竹叶碗小巧一点，但也够用了。 有了新碗，朱志勇干脆连筷子也一并换了。 朱珠之前没跟她爸一块儿逛过街，没瞧出来她爸还是居家过日子的一把好手。 她很少会关注到日常柴米油盐上的东西，但她爸却是方方面面都留意到了。 不仅给家里人都选了新的的毛巾，还给每个人都挑了把新牙刷。 朱珠两只手都提着东西了，朱志勇也没空手，锅和碗都挺重的，他全都自个儿拿着。 “爸，咱就不去别的地方了，在百货大楼外面的餐馆随便吃点再回去。”朱珠提议道。 朱志勇也担心闺女饿坏了，早上出门早，所以吃的也早，他也感觉饥肠辘辘的了，就听了朱珠的话，结完帐就在百货大楼附近的一间小食店坐了下来。 正文 237跟踪抓奸 朱珠和朱志勇在小吃店简单的吃完了一顿午饭后，准备赶去汽车客运站坐车。 俩人从小吃店里出来走了几步，朱珠眼尖发现了一辆空着的的士，刚伸手拦下，正要喊她爸快上车的时候，一个男的先她一步打开了后车门钻了进去。 “师傅，快开车，跟上前面那辆黑色的皇冠！”男人语气透着着急。 朱珠手还拉着前面的车门没放开呢，她拦的车被人截胡了，也是有气的好伐？ 朱珠气鼓鼓的要去后面质问那个没素质的男人，却发现抢她车的这个人，居然还是个熟人。 这......这位不是塑胶厂的那位厂办主任何忠强么？ 何忠强也认出了朱珠了，他满是焦急的脸上露出抹尴尬的笑意。 “是朱珠同志啊，对不住，我有急事，很着急，所以，这车我先用成不成？”何忠强喘着气说道。 朱珠就算是不认识何忠强，听对方这着急的口吻也会相让的。 她松开了拉车门的手，点头对何忠强道：“何主任，刚不知道是你，行啊，你先坐车走。” 何忠强点了下头表示感谢，因为心里着实有事，也顾不上跟朱珠寒暄，忙喊司机开车。 的士在眼前疾驰离去，朱珠只能重新回到马路边上等着下一辆。 “刚刚那位男同志，珠珠你认识？”朱志勇问女儿。 朱珠一五一十的将何忠强的身份以及跟塑胶厂的渊源都告诉了朱志勇。 朱志勇这下心中了然了。 他说：“他刚刚是要着急跟上前面开过去的黑色皇冠轿车。 估计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左右我们也不着急，就再等等吧。” 朱珠嗯了声，她也是这么想的。 此时，已经坐上了的士跟在皇冠黑色轿车后面的何忠强，脑门上还有攥紧的手心里，全都是汗。 他唇线抿得紧紧的，眼睛一瞬不瞬的追着前面的轿车，生怕自己一个错眼，就把人给跟丢了。 此时他心里憋着一口气不敢松懈，一路跟着，就是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到底是不是真的。 作为一个男人，他不愿意往那方面想，毕竟被戴绿帽是谁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可他老婆季春红最近这段时间有些反常，梳妆台上多了好些名牌护肤品，衣柜里也是一溜崭新的衣服。 季春红之前在县里的歌舞团上班，也是正经单位的，经常要参加演出。 之前跟团出差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也不是没有，可前段时间她跟自己说要跟团出去外面表演，结果，有认识的人在县里见过她两回。 一次两次何忠强可以认为是人家看错或者巧合。 可事情发展到现在，季春红的反常太过于明显了，连别的借口都懒得找了，何忠强也不想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何忠强今天是排休的，可他故意跟季春红说他得上班。 他出门后一直就在家附近蹲守着，直到刚刚，一辆黑色皇冠轿车来接走了季春红，他才匆匆从隐藏的角落里跑出来，准备拦辆的士跟上去。 抢别人拦下来的车，这很没有素质，可他着急，也不顾不得那么多了。 何忠强看见前面的车拐入了一条斜岔路口，忙让司机也快些跟进去。 然而司机却笑呵呵的提醒何忠强：“同志，追太近人家肯定能发现的。” 虽然何忠强并没有告诉司机自己是在跟踪，可司机也不是傻子，一看就知道怎么一回事儿了。 何忠强面色有些难看，清了清嗓子说：“那麻烦司机同志尽量不要跟丢了！” 司机也不敢打包票，只能说‘尽量’。 好在黑色轿车也没再开多长时间，很快就在一处路边停了下来。 季春红穿着翻领的红色针织毛线裙从车上下来了。 她是学舞蹈出身的，身段好的不得了，身材曲线玲珑有致，凹凸有型。 红色的毛线裙套在身上，再踩上一双六公分高的高跟鞋，头发是时下最流行的披肩羊毛卷，看起来十分时髦。 季春红下车后左右看了看，这才对开车的司机挥了挥手。 皇冠黑色轿车没有掉头，径直往前驶远了。 季春红撩了下头发，迈步走进了一条胡同。 何忠强怕跟不上，着急忙慌的丢给了司机一张大团结后，就开了车门跑出去。 季春红在一处独门小院前停下来，也是小心谨慎的左右张望了一圈，才抬手敲了门。 何忠强刚刚闪身及时，所幸没有被季春红发现。 其实到了这一步，季春红出轨给他戴绿帽这事儿，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 何忠强心中悲愤憋屈不已，可除了提出离婚这一条，根本无可奈何。 他这会儿就想亲眼看看，是哪个龟孙王八蛋睡了他老婆，给他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 在离婚之前，他一定要好好收拾这对奸.夫***一顿。 还没有人来开门，季春红又抬手敲了敲。 何忠强将身形掩藏在小院的边角位置，在这个角度，是没办法看清楚季春红那姘头是谁的。 可他也怕打草惊蛇，万一让季春红发现他一路跟踪过来了，那姘夫干脆龟缩着不开门，那他就前功尽弃了。 何忠强按捺着焦急，让自己一定要冷静。 他身上背着的包里还装着一只照相机，他要把证据拍下来，才好叫那对狗男女无法抵赖。 听见门吧嗒一声打开的声音后，随即就是一道醇厚的男人声音。 “来了？！快进来！” 何忠强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他很想冲出去，可理智告诉他不能冲动。 等到房门再次关上后，何忠强的拳头仍然紧握着没有松开。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院门口，站在季春红刚刚站的地方停留了几秒后，很果断的选了院子围墙最矮的一处地方，打算一会儿就翻进去。 他摸了摸包里的照相机，想着等会儿要是能抓个现形，一定要把那对狗男女爬床的画面给拍下来。 何忠强掐着时间，利落的翻上了围墙，跳进了院子。 屋里面，一男一女正打得火热，嬉笑打闹声以及录音机里正在播放的歌声很好的掩盖了何忠强落地的闷响。 正文 238戴他绿帽的居然是...... 何忠强小心翼翼的沿着墙根，来到了房间外面。 隔着紧闭的房门，何忠强能听见里面那对狗男女的粗喘以及季春红不要脸的**声。 刚进屋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干上了，何忠强恨得咬牙切齿。 他寻找房间的窗口，可惜，窗户被从里面关上了，而且拉上了窗帘，根本没办法在外面偷拍。 何忠强找遍了也找不到可以偷拍的地方，只能蹑手蹑脚的翻墙先出去。 约莫在小院斜对面蹲守了有近两个小时的时间，蹲得他双腿都快麻掉的时候，偷吃的狗男女终于现身了。 何忠强忙将照相机举起来，调整了一下焦距，对准了小院的门口。 季春红恋恋不舍的从里面走了出来，撒着娇对男人说：“下回你再说话不算数，我可要惩罚你了哦！” 男人捏了下季春红的鼻子，笑道：“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给你办到，你就乖乖听话，等着吧！” 季春红媚眼如丝的看着男人，伸出双手去勾男人的脖子，一副难舍难离的样子。 何忠强简直快要把后槽牙都咬碎了。 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他飞快的按着快门，咔咔拍了好几张照片。 季春红得了对方的允诺，心下满意了，在男人脸上亲了一口就要离开，何忠强忙蹲下身子去，不敢再拍照了。 季春红来得时候谨慎，走的时候也很小心，四下看了一圈，这才提着包包扭着胯走出了胡同。 男人在季春红走后第一时间关上了门。 何忠强不怎么甘心就这样离开，他还想跟踪跟踪这个给自己戴了绿帽的王八蛋，看看这个姘夫到底是什么底细。 何忠强继续蹲守着，就在他以为这个男人不会出门的时候，小院的门再次打开了。 何忠强打起了精神，忙再次调整了相机焦距按下了快门。 之前男人的身形一直被季春红挡着，何忠强只能看到一角，连人家的正脸都没能看清。 这会儿何忠强倒是抓拍了个正着。 季春红的姘头是个比他年纪大了许多的中年男人，穿着长款风衣外套，看年纪，四十五六左右，眉目冷峻，气度不凡。 何忠强觉得这男人看着十分眼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他努力在脑中翻找着记忆，搜索怀疑的对象，自然是季春红歌舞团里的领导。 然而没等何忠强想出来这是谁，黑色的皇冠轿车再次出现在了胡同口。 男人随手将小院关上后，提着公文包径直往轿车的方向走去。 很快，何忠强就看到了男人上了车。 他快步追出去，这回看清楚车子的车牌号。 就在这一刻，他脑子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突然触发到了，何忠强猛地想了起来，他拿着相机的手一阵哆嗦。 是他？！ 何忠强简直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 赵德才是什么身份地位的人，怎么会跟季春红一个跳舞演员扯上了关系？ 俩人到底是怎么勾搭上的？ 何忠强脸色煞白，忽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 给他戴绿帽的人居然是赵德才，他们县城的一把手！ 这种事一旦捅开了，能把这混蛋拉下马还好，要是不能，被反过来收拾一顿，何忠强压根就没有反抗的能力。 何忠强只觉得透心凉，一股莫大的憋屈和委屈堵在胸膛里，找不到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 他一路浑浑噩噩的往前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何忠强再也坚持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马路边，抱着自己的脑袋痛哭起来。 过往有行人看见了，对他指指点点的。 何忠强却毫不在意，直到他把心底里的情绪发泄出来后，才渐渐收了哭声，恢复了平静。 何忠强再次起身，往家的方向走。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做，是直接跟季春红摊牌谈离婚呢，还是暂时隐忍不发，寻找一个更恰当的时机。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何忠强使劲儿擦了擦眼角，调整了一下情绪。 照相机里的照片不能被季春红发现，何忠强在进门前就先把胶卷都取了出来。 这照片要洗，可不能在县城里的照相馆洗。 何忠强把胶卷藏在了外套的内称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进去了。 这会儿才刚下午三点半，季春红回来后就去床上午睡了，还没起。 听见声音，她支着身子往房间外面看了一眼，随口问了一句：“今天这么早？” 何忠强忍着想要上去把季春红给掐死的冲动，冷着脸嗯了一声。 季春红只以为他这是在塑胶厂遇到了什么工作上的压力了，这阵子跟她说话也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懒得多说触了他的眉头。 季春红重新躺了下去。 何忠强脱下外套洗了手出来，看她又躺着了，一股邪火冲上了头顶。 他大步来到床边，扯过季春红的一条胳膊，一把扯开了她的衣襟。 季春红还以为何忠强是想跟她做那档子事了，吓得花容失色。 她刚刚在外面鬼混过，身上都是残留的痕迹。 赵德才想要个儿子，最近都将那东西留在她里面了，她这会儿要是跟何忠强那啥了，可不就要露馅了？ 季春红拼命抓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尖叫着：“你要干嘛？青天白日的......” 尽管季春红死死拽着衣服，可她脖子和胸口上的红痕，何忠强都看到了。 这个女人现在比公厕还脏，他是不会再沾她的身子了，他故意这样不过是试试这个贱人的反应罢了。 何忠强冷笑连连，“你还知道青天白日不能？” “你别发疯，你工作不顺心就找找自己的原因，别冲我发邪火。 我这两天人不太舒服，你要做那事儿，等我缓缓！”季春红说道。 何忠强简直恶心得想吐。 他松开了拽着季春红衣服的手，抬脚狠狠的踹翻了放在床边的凳子后，甩门出了房间。 季春红只以为他是欲求不满的发泄，冲着门外喊了一声：“你是不是有病！” 当晚，何忠强拿了被子和枕头去了隔壁房间睡。 季春红看见了也只是撇撇嘴，心想着一个人睡更好，省得半夜还要被折腾，烦人！ 正文 239该做在前头的工作，一定要准备到位 朱志勇和朱珠回到陇上镇的时候，差不多两点半。 父女俩提着东西直接去了店里。 电熨斗是要放在店里用的，锅和碗就等下午下班的时候，一并带回家就好。 李香兰没有去看父女俩买回来什么东西的热情。 她刚要开口对朱志勇说上午赵媛带着媒人过来提亲的事情，朱玲比她嘴快，一把抓住了朱珠的胳膊，将上午发生的事情倒豆子似的，都说出来了。 “大姐，你说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聂磊大哥呀？ 妈这大半天的都愁死了，就怕得罪了人家大领导，以后被报复呢！” 从朱玲口中得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朱珠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扭头朝她爸望过去，朱志勇显然也想到了上回在江南国营饭店遇见赵德才的那桩事了。 朱志勇眉头紧锁，没想到赵德才当时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女儿，居然是打着要娶朱珠当儿媳妇的主意。 朱志勇不了解赵德才的儿子是什么人格品行，但他见过赵媛啊！ 这姑娘脾性跋扈，待人接物目中无人，颐指气使的，朱志勇对她的印象真的一点儿也不好。 赵硕是赵媛的弟弟，同样的父母教养出来的孩子，只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撇开这些不说，现在他闺女还在上学，明年要考大学，结婚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在短期计划之中。 朱志勇叹了一口气，对妻子李香兰道：“明确拒绝了就是对的。 珠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咱不能目光短视只看眼前，做出什么卖女求荣的蠢事来。” 李香兰轻嗔了他一句，“看你说的，我是这样的人么？” 朱珠虽然觉得赵家来提亲，被他们家拒绝了这事儿多少有点驳人面子，但她也没有觉得棘手和害怕。 如今可是法制社会，包办婚姻已经被当成封建糟粕抵制破除了。 任何人都不能违背她的意愿，逼迫她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爸、妈，你们放心吧，现在不兴包办婚姻，也不能强娶强嫁。 赵家想以势压人，肯定是不行的，他们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我们这边已经拒绝了，他们应该清楚咱的意思，不会再多纠缠才是。 至于报复什么的，咱是不是自己想的有点多了？放轻松点，别自己吓自己。 咱只要做好本分，奉公守法，就什么也不怕！”朱珠柔声安抚着自己爸妈。 朱志勇也觉得女儿说得在理，但心里还是像被扎了一根刺，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舒服的。 因为不想让这事儿扩大影响让家里人跟着紧张担忧，朱珠交代三妹朱玲回家后，不要提赵媛带媒人上门来提亲的事情。 朱玲一口答应了，保证不会大嘴巴。 周日这天，宋青峰从羊城下来了。 他凌晨开夜车回来的，到了镇上，才六点左右。 趁着李香兰她们还没来店里开店，宋青峰找了家招待所开了间房，休息了三个小时补眠。 九点半左右，宋青峰带着一些资料来店里找朱珠。 朱珠看到宋青峰还有点惊喜。 宋青峰上次回羊城的时候就说要帮聂磊办点事。 朱珠刚好忙着策划服装店做活动促销的事情，又要兼顾学业，就没有顾上问。 宋青峰这会儿回来了，她先是问了宋青峰可吃过了早饭。 得知他还没吃，忙打发周蕙去给宋青峰买份汤粉回来。 宋青峰自己拉了张椅子坐下，笑着问朱珠：“嫂子想不想知道我最近忙啥？” “你想说就说呗，我不问，你就憋得住了？”朱珠笑着打趣。 宋青峰哈哈一笑，也没拐弯抹角，把手中的档案袋拿给了朱珠。 “嫂子，你自己打开看看。” 朱珠接过来将缠绕的绳扣绕开后，打开档案袋，取出了里面一叠码得整整齐齐的资料。 “你是忙着回去替聂磊注册贸易公司？ 聂磊怎么忽然想着要成立公司呢？”朱珠一脸好奇。 宋青峰说：“本来磊子要亲口告诉嫂子你的，不过他最近也挺忙的，再加上这店里也没有电话，要通过电话跟你联系不太容易。 贸易公司其实也不是我跑手续注册下来的，都是娇姐那边在办。 磊子呢，在京都那边得了个消息，知道米国采购代表团要来华国招标采购明年奥运会的运动服、塑料捧花和场内标语横幅等物事。 他想要争取到进招标会投标的资格，所以，注册公司的事情就提前提上日程了。” 朱珠听见宋青峰说米国采购团要来华国采购明年奥运会的物资，整个人一下有点懵。 她明明记得的，八四年的奥运会在米国洛城举行，华国的奥运健儿许海峰在男子手枪60发慢射决赛中发挥出色，以566环的总成绩获得冠军，夺得洛城奥运会华国代表团的首金。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奥运在她穿越前就应该开始举办了啊，怎么会变成了明年才举行呢？ 难道是因为这是书中的世界，被架空了还是说空间维度的关系，所以有些事情发生的时间也出现了变化呢？ 朱珠眨了眨眼，试探着问了一句：“奥运会是八五年举行？” 宋青峰嘴角抽了抽，“嫂子你不会把这么大的事儿都记错了吧？” 听了宋青峰这话，朱珠也就完全肯定了。 看来真的是空间维度的问题，有些大方向的事情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时间上有了改变。 朱珠把这个问题暂时抛了脑后，她十分感兴趣的追问起宋青峰有关于聂磊想要参与竞标的一些细节来。 宋青峰来之前刚跟聂磊通过电话，倒也没有被朱珠给问住。 “磊子说米国的采购团招标会是京都经贸部门在管的，下个周末在京都那边公开招标。 我这趟过来，主要还是想找咱这边的国营服装厂还有县城里到的塑胶厂谈一谈合作的问题。 不管能不能成功的拿到其中一个标，磊子说了，该做在前头的工作，一定要先准备到位。”宋青峰说。 朱珠认同的点点头。 国营服装厂她不认识，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县城的塑胶厂，她认识里面的周厂长还有厂办主任何忠强，倒是能帮着牵个线，看能不能促成合作。 正文 240真正的市场空白 朱志勇晚上的时候也知道了聂磊的打算了。 他觉得女儿眼光很不错，聂磊这个小伙子，机敏聪明，有敏锐的嗅觉，还能牢牢地把握时机，抓住机会，这很难的。 左右他最近也无事，跟长女和宋青峰二人商议之后，朱志勇决定陪着宋青峰一起去国营制衣厂还有县城的塑胶厂谈一谈合作问题。 怎么说，朱志勇也算是个‘老江湖’了，他在外面当倒爷走南闯北的时候，宋青峰还在农村里帮着父母下大地呢。 朱志勇在与人洽谈上的一些待人接物说话的技巧等东西，宋青峰跟在他身边的这几日，也是学到了不少。 隔壁陇下镇的国营制衣厂那边已经明确表示，只要朱志勇他们到时候能提供正规的标书和合同过来，他们这边接下订单生产任务不是太大的问题。 制衣厂的厂长应朱志勇的请求，还为他们提供了厂子经营的各项手续证明，有了这份东西，他们参与投标，也就算是有资质的了。 制衣厂这边的洽谈比较顺利，县城塑胶厂那边则遇到了一些阻滞了。 塑胶厂的厂长周德华对朱志勇和宋青峰说他们厂子并没有生产过塑料花，要开一个新的类目出来做，他也不是很有把握。 朱志勇和宋青峰从县城回来的时候，还特意跑了趟百货大楼。 他们在百货大楼里逛了一圈，最后问了售货员才买到了几束塑料花。 在朱志勇看来，能在百货大楼买到的东西，说明这东西是有人生产的。 但他们只买几束塑料花也不好跑去追问人家百货大楼的采购，问人家货源是从哪里找的。 哪来那么大的脸？再说，人家也不傻，不可能告诉他们。 朱志勇和宋青峰拿着色彩艳丽的塑料花回了镇上。 李香兰看他们俩买回来这些花，不由笑着问他们：“这是打算买来店里装饰的？ 可这也太多了，店里这桌子上弄个花瓶摆上一束就刚好，多了反而显得太村了些。” 朱志勇看妻子误会了，也没有说破，只是叫李香兰自己挑一束喜欢的插瓶，剩下的都让宋青峰先收起来。 朱珠中午放学过来后，父女俩连同宋青峰三个就一块儿往国营饭店去了，吃倒是其次的，主要是商量塑料花束的这个问题。 宋青峰把今天在周厂长那儿碰到的钉子跟朱珠讲了。 “这个周厂长说他们塑胶厂没有生产过塑料花，听他意思，好像是不太想开新项目。 我们从厂子出来后，就去百货大楼逛了逛。 百货大楼里倒是有卖塑料花的，我和叔叔就买了几束回来。”宋青峰说着，把装在布袋里的塑料花拿出来。 朱珠一看这么大束的塑料花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拿过来看了看花束的品质和做工，直接摇头道：“这样的花束肯定是不行的。 就算塑胶厂的周厂长愿意开生产线做，就这样的品质，到了招标现场，咱根本无法成功竞下标来。” 宋青峰啊了一声，一脸失落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朱志勇买回来这些塑料花的本意也不是想用这些花当什么参照物。 他开口对朱珠说：“奥运会需要用到的捧花是怎样的，爸也不太清楚。 但县城百货大楼里现在有在卖的，就是这样的塑料花。 爸是寻思着，这东西有厂家生产，说明还是有市场的。 回头我再找你舅舅打听一下，看除了县城那家塑胶厂，还有没有其他的工厂在做这个类目的。” 朱志勇刚刚说的那句‘这东西有厂家生产，说明有市场’的话让朱珠有所触动。 是啊，这会儿鲜花店并没有兴起，也没有遍地开花，家居装饰基本上除了好养活的绿植，都是选的塑料花。 空荡荡的家里放上一束鲜亮的花束，会显得温馨有生气许多。 而且，塑料花不需要花心思照料打理，省心又省事。 朱珠这会儿脑中还浮现起了港城第一富商的发迹史，这位富商第一桶金可是做塑料花发家的。 只是这位富商是朱珠穿越前的那个空间维度里到人，不知道现在她穿越了，这个世界是否还有这个人的存在。 “青峰，你听没听说过港城的第一富商李佳城？”朱珠问宋青峰。 刚还在讨论塑料花的事情，话题突然跳转到港城富商身上去了，宋青峰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迟疑了几秒，这才点点头：“听说过啊，李佳城好像还是你们这里的人呢！” 朱珠心想，那就没错了，李佳城祖籍确实是他们这里的。 朱珠又问宋青峰：“那你知道他第一桶金是通过什么方式挣到的吗？” 这个可把宋青峰问住了。 “好像是手表吧，我记得是做手表发家的，他老丈人就是做这一行的。” 朱珠摇头：“是塑料花。 所以，从这点上看，塑料花的市场前景是很不错的。 就算是没办法拿下这次的竞标，我们若是想做塑料花这方面的生意，也不是没得做的。 但前提是，我们要做出目前市场没有的，这样才有竞争力。” 宋青峰有点迷茫的点点头，朱珠说的这些话，很有道理，但具体得看怎么做？ 现在他们没能找到供应商，塑胶厂那边又说不准备生产这个类目的，靠他们一张嘴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用啊。 还有几天京都那边就要开始招标了，时间上很紧，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要是咱不能找到生产塑料花的工厂，那这个标，可能就得放弃了。”宋青峰有些可惜的说。 朱珠觉得现在就说放弃有点太早了。 她对宋青峰说：“明天周六了，我和你一块儿回羊城，我们去羊城的小商品市场逛一逛。 如果可以，我们自己尝试着买点散装的塑料花卉自己来做做看。” 朱珠想好了，她不要做像这种塑料感满满的塑料捧花，要做就做仿真花。 仿真花目前才算是真正的市场空白，如果能做成，肯定是能竞标成功。 有了这个标垫底，再趁机开拓市场，参与羊城一年一度的对外贸易展贸会，不愁没有订单。 到时候再找工厂大批量生产，或者自己开个私人的小型加工厂，也不是不可行的。 正文 241纯手工仿真花 朱珠这想法没直接说出来。 还没孵化成形的事情，还是先考察后，确定具有可行性了再跟家里人商量好了。 朱志勇听说女儿要去羊城，本来想要跟着一块儿去的。 可他每周六都需要去医院复查，时间上有冲突。 朱珠不想她爸中断治疗，所以，还是说服了朱志勇，答应带上了吴家欢作伴，跟宋青峰于周五晚饭后，就开夜车上了羊城。 这回朱珠和吴家欢住到了聂磊的出租屋里去了，宋青峰被赶出去外面另开一间招待所暂住。 朱珠熟门熟路地从衣柜里取出崭新的床单被套换上后，拉着吴家欢一块儿倒在床上补了几个小时眠。 等到早上九点，朱珠和吴家欢洗漱好了，才去了招待所那边跟宋青峰会合。 三个人在路边摊各吃了一条极具养成特色的肠粉，便直接去了羊城的小商品批发市场逛市场去了。 不比服装批发市场的单一，小商品市场这边的东西真是品类多元，琳琅满目的，各种各样的都有卖。 朱珠想到朱璇很喜欢布娃娃，难得出来一趟，又难得看见了，就给朱璇买了一个塑料的芭比娃娃，一个填充了海绵的毛绒布偶小熊。 东西很可爱，价格也便宜。 朱珠买这两样东西，花了五块钱，芭比娃娃一块五，布偶小熊三块五。 接着往下逛的时候，朱珠还是没控制住剁手的冲动，又陆陆续续买了一些小玩意。 比如会转的玻璃球音乐盒，打开开关的时候，玻璃球里两个接吻的小人儿就在雪花纷飞中转动了起来，音乐很好听，小东西做的也精致。 朱珠买了一个，打算送给朱玲，她生日马上就要到了，这个就当作生日礼物送给她好了。 宋青峰这会儿倒是脑瓜子转得快，忙扭头含笑询问吴家欢她什么时候生日。 吴家欢眼中带着几分娇嗔反问他：“怎么？打听我的生日，你也想学珠珠买个玻璃球音乐盒送我当生日礼物啊？ 哼，没诚意！” 宋青峰还真是这么想的，被吴家欢无情戳破后，讪讪笑了。 朱珠觉得宋青峰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磨到她表姐松口答应做他女朋友呀。 于是，在吴家欢去小商品市场的公共厕所方便的时候，等在外面的朱珠就小声的跟宋青峰透露了吴家欢的生日日期。 “我欢欢姐是腊月初八的生日，你自己就好好琢磨琢磨吧，看到时候送什么礼物能打动她的芳心。” “嫂子，你好人做到底，能不能给我出出主意？”宋青峰厚着脸皮纠缠道。 朱珠懒得打理他。 “你要是连追喜欢的姑娘都懒得花心思琢磨，那你就活该打光棍，这辈子别想抱得美人归了！” 宋青峰叹一口气，想解释一句自己不是不想花心思，而是他脑子太笨了，且他也没啥浪漫细胞，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的点子。 刚好吴家欢出来了，宋青峰就只要把话给咽了回去。 “你们说什么呢？”吴家欢明显察觉到了宋青峰的欲言又止。 朱珠笑着说‘没有’，三个人继续在小商品市场逛起来。 给家里的三个妹妹都挑选了一些小礼物后，朱珠没再浪费时间猎奇了。 她一家一家的找过去，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一家批发塑料花和干花的店铺。 这间店铺的位置不太好，比较偏僻，门店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卉和塑料花束，塑料盆栽。 朱珠进来的时候，老板正在吃饭，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不带搭理的，继续埋头扒碗里的饭菜。 朱珠将手上拿的东西递给了吴家欢。 宋青峰见状，忙要去帮吴家欢拿。 吴家欢摇了摇头，说：“你跟珠珠一起进去看看吧。 这些东西也不重，我自己拿着就行。” 宋青峰见状也没再坚持，从店里拿了张椅子出来给吴家欢坐，自己随后也进了店里看。 成品的花束基本都是塑料的，成色看着比朱志勇在县城百货大楼买的要好一点点。 “老板，你这些塑料花，是做出口的还是内销的？”朱珠用粤语询问自顾自吃饭的老板。 老板将嘴里咀嚼的食物咽下去后，操着浓浓的羊城口音道：“全部都是出口嘅。 我们这边拿货要有数量才行的啊，唔零售噶。” 朱珠点了点头，笑着说：“我们不是买零售的。” 说着，她打开包包，从里头拿出了一张纸，上面的抬头是‘风行贸易公司’的函件。 给老板看了眼函件后，朱珠微笑道：“我们是风行贸易公司的，这次主要是替国外的客户寻找品质好，价格实惠优廉的塑料花捧花。 老板，就你们店里摆出来的这些，可能还是差了点。 现在你店里的这种塑料花，市场上都有。 我们想找的是那种接近真花的仿真塑料花束，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这种尖货？” 老板在看了朱珠出示的函件后，总算收起了之前的无视。 他之前只以为这三个年轻人是来买零售的，爱答不理的，既然对方是替国外的客户找货源的，那订单数目肯定不会少。 老板问朱珠：“你说的是那种纯手工的仿真花卉吧？ 那个价钱可不便宜，一束捧花做出来，价钱得往上翻两番。 不过你们要是销国外的话，倒是还能有些利润，做国内，基本歇菜，冇得搞！” 朱珠一听有戏，忙让老板把仿真花卉拿出来给他们看一看。 老板这里刚好有几件样品。 塑料花市场目前竞争力挺大的，他就想在这个基础上改良尝试一番。 于是，他自己找了很多的材质，轻盈，柔软，做出来倒是比硬邦邦的塑料花逼真不少，但成本一算，好家伙，太贵了，根本不可能打开市场。 老板让朱珠几个等一等，自己打开边上的一扇后门，进去了。 原来这店铺是家里的自建房拆了改造出来的，后面住着的，应该就是这老板一家老小了。 没过五分钟，老板就提着一只袋子回来了。 朱珠目光灼灼地盯着老板手中的袋子，带着几分紧张和急切，从老板手中接过了一束小雏菊仿真花。 正文 242朱珠是个大忽悠 小雏菊的花束精致漂亮，花瓣是绢布做的，纹理清晰，触感柔软，看起来虽然还没有后世仿真花的栩栩如生，但这已经是朱珠目前看过的最好的塑料仿真花了。 “哇，这个不错啊，很漂亮！”宋青峰眼神都发亮了。 朱珠点点头，又从老板手里接过其他的几束别的花看了看。 “老板，你这些花报个价给我吧。”朱珠看着老板说道。 老板难得遇到了个识货的，也很高兴。 从桌上拿过计算器，就要给朱珠报价。 朱珠含笑提醒老板一句：“老板，我们公司每年出口的产品无数。 这次客户找塑料仿真花这个项目，你的产品要是能让客户看中并且满意，数量只会多不会少。 你要报就得报最低价格给我。” 老板自然不会想到朱珠是个大忽悠。 她的神态太过于自信从容了，言行举止很有外贸公司采购经理的精明和气势，老板丝毫不怀疑她说话的水分。 因为这话，他原本还想杀一笔的心被自己压制了下去。 做生意要看长远发展的。 老板现在也想借着风行贸易公司这个出口订单来撬动新市场，支持一下新品类的开发。 老板抖着手，在计算器上敲下了一个数字。 “这是单束塑料仿真花的报价。 绝对是最低的价格，你要找别家对比，可能也没法找。 呵呵，就目前市场上，这样的塑料花还没人开始做呢。 我这里绝对是头一份，独家！”老板自信满满的吹嘘着。 生意人就是这样的，七分满都要说成九分，不吹那可定是不行的呀，黄婆卖瓜不还得自夸么？ 朱珠勾了勾唇，没说这价格贵。 做生意不可能不挣钱，这个价位，肯定还有往下压一压的空间。 她淡淡一笑，说道：“老板，我需要让客户看到成品后才能决定是否能接受这个价位。 这样吧，你这里的几个样品，能否先卖给我们？” 这要求让老板面露迟疑。 朱珠见状便道：“老板你大可以放心，虽然华国目前还没有推出什么版权法，但我个人对于版权意识还是很明确的。 这是你的‘成果’，我们不会拿着你的东西去另找加工厂。 如果是价格上的问题，我们到时候就再好好洽谈就是了，你说对不？ 还是那句话，做生意讲究一个诚信为本，合作共赢互相成就，才能长远发展。 这也是我希望老板能提供给我们一个最实在的价格的初衷。” 老板听了朱珠这话，脸上的笑意也真诚了许多。 他不是第一天出来做生意了，是不是真心做生意，是不是有心谈合作，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行，小姐你看着年纪轻轻的，但说话很有水平啊，是个真正的生意人。 我老陆给你这个面子。 这些花你先拿去当样品给客户看看，回头成与不成的，都没关系，拿回来还给我就行。” 朱珠觉得老板能说出这番话，可见诚意了。 她也没有要占人便宜的意思，想了想对老板说：“这样吧，这些样品我押五十块钱给你。 客户什么时候过来华国看产品，还没有确切的时间，这花什么时候能还回来，我现在也不好说。 另外就是我们到时候可能要看里面的材质，可能要把花拆开，所以，样品还回来可能无法保持原样。” 老板也知道，出口外贸订单的要求比较多，而且十分严格。 朱珠说的这些个理由，他都能理解，也没表示反对。 五十元押金，比这几束花的价值多，朱珠就算是拿了花走后没有下文了，他也不算吃亏了。 “行吧，就按小姐你说的吧。”老板道。 朱珠道了声‘谢谢’后，就从包里取出来五张大团结递了过去。 老板顺口问了朱珠贵姓，又介绍了自己的姓名。 朱珠把那几束塑料仿真花装进袋子里后，递给了宋青峰，笑着跟老板握了握手。 “陆老板，希望我们能有机会合作！” 老板叫陆昌，笑得一脸褶子跟着附和：“嗯，我也希望有机会跟朱小姐你们公司合作！” 从陆昌塑料花行出来后，宋青峰忍不住对朱珠道：“嫂子，看来这一趟羊城来对了。 这家店的塑料花，确实比咱在别的地方看的都要好。” 朱珠没有宋青峰想的这样简单。 陆昌能想到要在塑料花的基础上进一步改良推出仿真花，同行的其他厂家难道就不会想到么？ 羊城这里不提，华国乌城可是被冠名为小商品之都的，后世出口的小商品都是在乌城加工生产，销往全世界的。 不过这会儿朱珠倒是没想那么多。 据她所知，八五年之前，乌城的小商品都是内销居多，而且真正崛起的年代，还要等到九十年代了。 宋青峰说：“那个陆老板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他是目前市场的独家，头一份么？” 朱珠忍不住笑了笑：“生意人的嘴，你至少得保留三分吧？” 宋青峰被朱珠这话说的有些脸红了。 他果然还是不够聪明，哎，都怪他太老实了，心窍都比人少一窍。 吴家欢看着这样的宋青峰，却觉得他挺可爱的。 老实人也有老实人的好处啊，至少，像宋青峰这样的，待人接物都很真诚。 一个人能拥有真诚这样的品质，就已经很难能可贵了。 三人也不只在陆昌这里看完就走，还是耐着性子将整个市场逛了个遍才离开。 大半天下来，确实如陆昌所言，市场目前仿真花类目还是空白的。 朱珠决定回去后，自己改良一下花束，就陆昌同种类花卉做成一束这样的，视觉上还是太单一了。 路过卖文具的书店时，朱珠进去买了几张带颜色的蜡纸。 这会儿包花那种闪闪发亮的花纸朱珠没找到，只能先用蜡纸来替代了。 等回到聂磊的出租屋后，她就开始‘辣手摧花’，把几束花拆得面目全非得的。 吴家欢看着押了五十块钱拿回来的几束塑料花被朱珠弄成这样，心想拆成这样了，那五十块钱看来是拿不回来了。 吴家欢有点心疼，但到底没多嘴说什么。 宋青峰找她一块儿出门买饭带回来，吴家欢跟朱珠交代了一声，就随宋青峰出去了。 正文 243特意为你而来 朱珠好歹是学过插花的人，且她审美在线，利用现有的花束改造出几束耳目一新的捧花，还是没有问题的。 吴家欢和宋青峰买完饭回来的时候，朱珠已经做好了两束。 看到放在茶几上的两束小巧精致的捧花，吴家欢惊呼出了声。 “珠珠，这是你做的？ 天啊，你到底长了双什么手？ 这花束被你这么一调整，真的比单一品种的要好看太多了。” 宋青峰虽然没什么审美的眼光，但东西好不好看，他还是能判断的。 这会儿他也觉得朱珠重新‘制作’出来的捧花，好看的不像话。 “嫂子，稳了，这个绝对行！”宋青峰激动的说。 朱珠也对自己的手艺挺满意的。 她开始弄第一束的时候，还觉得有点手生，第二束的时候，感觉就变得丝滑了。 “你们都觉得好看是吧？ 呵呵，品种有限，就凑合着先这样吧，先应付完招标会再说。”朱珠说道。 宋青峰认真道：“嫂子，我觉得咱拿出这个，应该是妥妥的了。 晚上给磊子打个电话，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朱珠也很期待晚上与聂磊的通话。 好久没听见他的声音了，唔，有点想念！ “先吃饭吧，一会儿饭该凉了。”吴家欢招呼着他们俩。 朱珠嗯了声，起身去洗了手，在客厅茶几边上坐下吃饭的时候，顺带提了一下，“下午我想顺便去批发市场补点货。” 宋青峰点点头，“行啊，一会儿我送嫂子你们过去。” ...... 朱珠这边进展得还不错，远在京都的聂磊，也趁着周末将收到的传真函件整理妥当，以风行贸易公司的名义，去申请了竞标资格。 单俊杰在这件事情上对聂磊提供了很大的帮助，聂磊这周约了他一块儿出来吃饭。 俩人这回没有去吃西餐，吃的是东来顺的烤羊肉。 羊排和羊腿肉抹上了独门秘料还有孜然一起烤，一丁点的膻味儿都没有，味道香得能让人吞掉舌头。 兄弟俩还各整了两瓶啤酒，对瓶吹，边吃边聊，十分畅快。 当然，要是没有碰到杨婷婷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不速之客，可能这顿饭的好氛围，能一直延续到结束。 杨婷婷刚调来京都这边的杂志社也才一周时间。 说起来，这姑娘的心机和手段，她闺蜜李莉是真的拍马也赶不上的。 同样因偶然‘救了’聂卫国这位大领导，同样去医院探望过对方，可李莉也就止步与跟聂领导相识的这个阶段了。 杨婷婷则是在得知聂卫国就是聂磊的父亲后，开始有计划有目的的套近乎了。 在与李莉一起去医院探望的第二天，杨婷婷自己一个人又去了趟医院。 她开始并不知道聂卫国为何与聂磊的关系不好，但她想，聂卫国这个当父亲的，肯定是关心儿子才会特意让人去查聂磊。 杨婷婷去探望聂卫国的时候，假装无意提到聂磊，开玩笑的说聂卫国与她的同学聂磊长得有点像，还是同姓。 聂卫国果然一听就来了兴致，就向杨婷婷打听起聂磊的事情。 杨婷婷知道投其所好，说了很多关于聂磊在学校里的各种表现。 话里话外，除了暗示自己跟聂磊特别熟，关系好之外，也表露出了自己和聂磊超脱于同学关系的友情。 聂卫国当时就寻思着，杨婷婷这个姑娘长得也挺不错的，再一个，人家救了自己，也算是跟他们家有缘。 要是杨婷婷能跟聂磊成了一对，有她在中间调和，他们父子俩的关系，说不定能慢慢缓和。 当然，聂卫国心里的想法没有表露出口，但他确实对杨婷婷的印象比李莉要深刻许多了。 杨婷婷也挺厚脸皮，主动问聂卫国要了联系的电话和地址。 聂卫国猜测这姑娘有可能是想求他点什么事，看在她救了自己的份上，就让侯亮把他在京都的联系电话和地址留给了杨婷婷。 在聂卫国离开羊城回京都后，十分会来事儿的杨婷婷就给聂卫国写了几封信，还寄了一些羊城的特产。 就这样，杨婷婷靠走‘家长’路线，成功博得了聂卫国的好感。 最近，杨婷婷隐晦的暗示自己想来京都找机会发展，想离聂磊近一些，聂卫国没拒绝，让杨婷婷考虑好。 杨婷婷现在唯一的执着就是聂磊了。 她毅然决然的辞掉了好不容易转正的工作，不顾父母的阻拦，一个人买了火车票就来了京都。 聂卫国因为工作太忙了，差点儿忘了杨婷婷的事儿，这姑娘在人生地不熟的京都火车站猫了一天一夜，才等到了司机侯亮来接她。 聂卫国有点歉疚，第二天就让秘书把杨婷婷的工作安排落实到位，加塞进了一家杂志社。 杨婷婷从羊城报社换到杂志社，工作范围、南北生活习惯上的差异以及气候的不同，还是让她有些不适应。 刚上班没两天她就病了，请假在临时租的房子里养了三天，总算恢复了点精气神。 杨婷婷下午出门准备买点粥吃，路过东来顺的店门口，没想到竟让她看到了临窗而坐，正在吃烤羊肉的聂磊和单俊杰。 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使劲儿揉了揉眼睛。 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后，杨婷婷到底没能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推开门就闯了进来。 “聂磊，真的是你！”杨婷婷像阵风似的冲到聂磊和单俊杰的桌边。 聂磊和单俊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杨婷婷，真的，就挺懵的。 这里可不是羊城，是京都耶！ 杨婷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聂磊和单俊杰都不太想搭理杨婷婷的，可到底是高中三年的同学，且人家都跑到面前来打招呼了，不理会对方，也实在是没礼貌。 聂磊不咸不淡的笑着：“杨婷婷同学，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啊，你是跟家人来京都旅行的？”单俊杰也很好奇。 杨婷婷眼神都没给单俊杰一个。 上次单俊杰在东方音乐茶座那里不给她面子，当面损她，她都记得呢！ 杨婷婷目光灼灼地盯着聂磊，脸上笑意温柔似水：“聂磊，你叫我婷婷就好。 我不是来旅游的，我在京都这边工作。 以后咱就在一个城市了，见面的机会也会多起来的。 聂磊，我......我是特意为你而来的！” 正文 244有个坏蛋偷了我最宝贵的东西 杨婷婷这话简直让人没法接了。 聂磊一副‘我跟你很熟吗？你就为我而来’的表情。 单俊杰也是一言难尽的样子。 杨婷婷这会儿倒是应了那句话，‘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一定就是别人’。 她丝毫没觉得自己这话会给人造成多大的困扰，反而为自己的执着，为自己的坚持而感动。 聂磊没说话，她就继续道：“聂磊，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想要告诉你。” 单俊杰马上想到了杨婷婷要说什么了，他拼命咳嗽了几声，打断了杨婷婷的话。 杨婷婷之前在音乐茶座告白不成，就是被单俊杰给破坏了的，没想到这一次，这混蛋还想故技重施。 “单俊杰，你能不能做个人？ 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对我？” 杨婷婷控诉的眼神若是能化为实质，怕是要在单俊杰身上射出几个窟窿来。 聂磊觉得自己再不开口说点什么，也忒没有兄弟义气了。 他清了清嗓子，原本就磁性撩人的嗓音在孜然调料的熏染下，带了一丝涩涩的暗哑。 “杨同学，你这样说俊杰有点分过分了。 虽然我们是三年的高中同学，但想必你自己心里也应该很清楚，我们并不是很熟。 如果不是因为王泽洋跟李莉在处对象，想来我们可能连私底下遇见的机会都不会有。 你说你是特意为了我才来的京都，你问过我的意见么？ 你是我什么人了你就要为了我？ 咱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所以，请你不要再打着为了我而做什么的旗号来接近我。 我在此澄清一下，我已经有对象了，所以，你想说什么话也好，表什么情也罢，都与我无关，也请你自重！” 聂磊的声音不大，但淡漠冷硬，一丁点都不体恤女同志的面皮薄。 他丝毫不在乎一个暗恋了三年的女孩想要当面对他捧出一颗真心的拳拳爱意。 而这正是杨婷婷最无法接受的结果。 她眼泪一下就掉了出来。 聂磊就这么讨厌她？ 她已经放下了自尊，也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可他还是那么残酷无情的拒绝了自己，甚至连一个开口表白的机会都不给她。 杨婷婷哽咽道：“聂磊，我的真心难道不值钱么？ 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哪怕只是尝试？ 我从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你，我整整喜欢了你三年。 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 “杨同学，不是所有的暗恋都理当获得回响，不是说努力了就能得到回报。 我不喜欢你，不会因为你换了工作跑到京都来就会被感动，就会改变心意。 同学一场，我给你一个忠告吧，不要在个别的人和事上寄托太多的希望。 因为人和事的有限性，根本无法承受你对无限希望的期待。 我过去不喜欢你，现在不会，将来也绝无可能。 我言尽于此了，希望你好自为之吧！”聂磊面无表情的说完，起身站了起来。 单俊杰也紧跟着起身，目光在还剩下一半的羊排上扫过，忍着心疼，跟在了聂磊身后，结账离开了饭店。 杨婷婷觉得聂磊的这番话就跟刀子似的，绞得她心窝子疼得难以呼吸。 那句‘我过去不喜欢你，现在不会，将来也绝无可能’，像魔咒似的不断在耳畔盘旋，杨婷婷很想放声痛哭一场。 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让人绝望又痛苦到极致的呢？ 是爱不得，忘不舍。 如果结局是遗憾的，那缘分又为什么要安排他们相遇呢？ 杨婷婷跌坐在聂磊刚刚坐过的位置，双手捂着脸，肩膀在抽噎中轻轻颤动着。 因为聂磊这一桌已经结账离开了，东来顺的服务员要过来收拾掉客人吃剩下的食物，想把桌子腾出来给刚坐下的‘食客’杨婷婷。 杨婷婷在服务员刚碰到碗筷的时候，就含着哭腔喊了声‘住手’。 这声音把服务员吓了一大跳。 “同志，你没事吧？”服务员看着哭成了泪人的杨婷婷，神色有点古怪。 杨婷婷随意的抹了把眼泪，摇摇头说：“收走对面那对碗筷就好。 这些羊排我对象都付过账了吧？我吃就行了，别浪费了！” 杨婷婷这话让服务员露出一脸恍然的表情来。 原来刚刚结账走人的那俩男的，有一个是这女同志的对象啊？ 所以，这俩人是吵架了吗？ 唔，吵架完就丢下对象带着猪朋狗友自己潇洒离场，这男的估计也不是啥好东西！ 服务员十分同情的看着眼圈通红的杨婷婷，小声安抚了她两句后，又说：“同志，那我给你送副新的碗筷过来吧。” 杨婷婷摇摇头，说：“没事，我用我对象的就行。” 服务员嘴角微微一抽，心想着这姑娘还挺不讲究的。 不过人家自己愿意，服务员也不会再多嘴说什么了。 把单俊杰刚刚用过的那副碗筷收拾下去，笑着对杨婷婷说：“那同志你慢用，有别的要求，可以叫我。” 杨婷婷撕着羊排上的肉机械的往嘴里塞，像兔子一样刺红的眼睛发直看着前方，理都没有理服务员。 服务员见杨婷婷的样子还挺可怜的，过一会儿给她跑了壶菊花茶送了过来。 “同志，这茶送你的。” 杨婷婷点点头，忍着胃里的恶心不适，继续吃羊排。 出东来顺走了一小段路，杨婷婷就忍不住在路边的绿化带里吐了起来。 她原本就水土不服肠胃虚弱，吃粥养一养估计慢慢就好了，偏偏她要为难自己的胃，塞了一肚子油腻腻的烤羊排。 这会儿不吐个昏天黑地的，都说不过去了。 杨婷婷弓着身子弯着腰，吐得脸都青了，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吐完就做在马路牙子边上哭。 路过的行人频频侧目，指指点点。 可是她不在乎，她都被聂磊绝情的拒绝了，她此刻心如死灰，生无可恋。 老天爷，爱一个人怎么就这么难？ 杨婷婷呜呜哭着，哭得肝肠寸断。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报警了还是巡逻的警察路过发现了这一幕，过来询问杨婷婷是怎么一回事。 杨婷婷又是吐过又是哭的，形象着实狼狈。 她将头发糊乱的往后一拨，仰头问警察：“警察叔叔，有个坏蛋偷了我最宝贵的东西，你帮我抓他好不好？” 正文 245‘始乱终弃’的渣男 警察同志就是咱老百姓的守护神啊，除暴安良，为人民服务就是他们的责任和使命。 听了杨婷婷这话，其中一位年纪大点的警察就忙问道：“同志，你别着急，先别哭。 你说有个坏蛋偷了你最宝贵的东西，能不能具体说说是什么东西呢？” 杨婷婷吸着鼻子，哽咽道：“他叫聂磊，是华大的学生，是我喜欢了三年的男人。 他偷走了我的心，可他偷了却不珍惜。 我捧着一颗真心待他，可他非但不领情，还把我的一颗心扔到地上踩得稀碎。 我最宝贵的情谊，他却弃如敝履。 呜呜，警察叔叔，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你们抓他好不好？抓到他好好教育他，让他知道我的好......” 这番絮絮叨叨的话，让两个警察面面相觑，一脸无语。 难为他们刚刚还真以为这女同志是遇到小偷被盗走了什么贵重之物，有心想要帮她把小偷抓住，追回失物。 闹半天，这姑娘是个恋爱脑的。 看样子，多半是处对象被抛弃了，想不开又喝多了，又是哭又是吐的，哎！ 现在都流行什么恋爱自由了，可你看太过于自由了也不好啊！ 想处就处，不想处就提分手。 男的倒还好，不吃亏，女同志要是单纯的，被连哄带吃的，可不就得受不了，要死要活的么？ 警察老肖是这一带的片警，曾经也处理过类似的案件，所以对眼前这位‘失足’女青年相比起年轻点的同事小唐还是多了几分耐心的。 他蹲下身子，劝着杨婷婷：“同志，想开一点，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啊？ 别把真心给不珍惜你的人，好好振作起来，男人会欺骗你，会背叛你，你自己不会，你的工作也不会，是不是？ 说千道万的，你自己爱自己，坚强一些，硬气一点，谁都欺负不了你。” 片警小唐都被同事老肖这话给震住了。 没想到啊，这老肖看着大老粗一个，还能说出这样有水平又有哲学道理的话来。 小唐心里啧啧称奇，嘴上也跟着附和两句安慰起了杨婷婷。 杨婷婷游魂一般被俩警察同志扶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同志，你这状态不是很好，需不需要送你去趟医院？”老肖问道。 杨婷婷摇摇头，“不用了，我没事。” “那你家住哪儿啊？我们送你回家吧。”老肖说。 他是看杨婷婷的精神确实不太好，眼神发直，脸色还特别难看，生怕她路上有个冬瓜豆腐的，就想着给人送家里去。 亲自把人交给家长看管着，他们也算是尽到义务了。 杨婷婷还是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说着，她挣了挣，甩开了老肖和小唐的搀扶，兀自朝前慢吞吞的走着。 片警小唐看着杨婷婷的背影挑眉问老肖：“用不用跟着她啊？ 看她那样子，受了不小的刺激！” 老肖叹了一口气，说：“不用跟了，估摸着不会出啥事了。 哎，你小子不是也正跟人处着对象么？ 你可别学那女同志的对象，对人始乱终弃的。 看把人女同志给刺激得，面子和尊严都不要了，就坐路边又哭又吐的，造孽呀！” 小唐一脸委屈的瞪着老肖：“好好的咋扯我头上来了？ 我对我对象好着呢！” 老肖轻哼一声：“我这是好心提醒......” 聂磊和单俊杰自己走后，杨婷婷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聂磊更不知道自己被误会成了始乱终弃的渣男。 他这会儿刚跟朱珠通过电话，俊朗的面容全是温柔的笑意。 单俊杰就在公话亭外面抽烟等着他，看好兄弟终于结束煲电话粥了，用满是玩味儿的笑意看着聂磊。 “谈恋爱后，我发现磊子你都变了！” “哪里变了？”聂磊笑容灿烂。 单俊杰用手指点着聂磊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的说：“呐呐呐，就是这样的。 动不动就笑得一脸淫.荡的，就跟孔雀开屏一样一样的。” 聂磊被他这么开涮，气得用脚要去踢单俊杰。 “会不会说话了你？” 单俊杰哈哈大笑，闪身避着聂磊的攻击，摆手道：“兄弟我错了！ 我就是觉得你自打跟我嫂子处上对象后，你身上就多了股恋爱的酸臭味，整个人也容光焕发的，招人嫉妒啊！” “羡慕的话，你也找个对象谈恋爱呗！”聂磊提议道。 单俊杰猛摇头。 他事业都没干起来呢，敢谈恋爱，他爸肯定要踢死他。 “我对象下周六要来，到时候我正式给你介绍介绍！”聂磊按捺不住心中的期待和自得，跟好兄弟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单俊杰还真挺好奇聂磊的对象长什么样的，闻言便高兴道：“那太好了，到时候我请嫂子吃饭。 不过杨婷婷那个人，上回我明确跟所有人说过你有对象的事情了，她也是知情的，却还执迷不悟的，追到京都来。 我看她这次可能还不会善罢甘休放弃你，你最好跟嫂子通个气儿，别到时候惹她误会就不好了。” 聂磊也觉得杨婷婷这个人挺麻烦的。 明白人好沟通，就怕这种脑子不太清楚的。 但聂磊对朱珠还是很有信心的，他觉得朱珠应该会理解，不会吃醋才是。 会理解不吃醋的朱珠同学，这会儿已经回到了家里了，也跟朱志勇和李香兰说了自己下周五放学后，想去京都的事情。 对于女儿的想法，李香兰不是太理解。 宋青峰去送材料不就可以了吗？女儿为什么要辛苦自己跑一趟？ 朱志勇却看得明白。 朱珠此行除了想跟聂磊见面，可能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跟聂磊商量。 小年轻虽然确定了恋爱关系，可长时间分开两地，感情上难免会变淡生疏。 朱志勇思想开明一些，对于朱珠要去京都跟聂磊见面之事还挺支持的。 从前家里的条件或许不允许他们花太多钱在车马旅费上面。 但现在家里经济比从前好了许多，还都是女儿带头做起来的，朱志勇自然不会在机票上心疼吝啬。 “行，你要去就去吧，在外要自己注意安全，爸这次就不陪你去了！”朱志勇说道。 正文 246志趣相投 朱珠笑着说知道了。 本来下周六她要盘账给大姑分红的，赶上她要去京都，盘账的事情她就直接交给爸爸朱志勇来做了。 “爸，大姑那一份，你盘完账就直接分给大姑就好了，不用等我回来。”朱珠说道。 朱志勇点点头，说：“行，公家账面上你准备留多少钱周转？” 朱珠目前打货用的钱是单独开一个账号的，走公账每一笔开支都有记录明细，这样盘账的时候比较方便。 朱珠想了想对朱志勇道：“爸，公帐留一万五千块钱就好了，剩下的，就按比例分了吧。” 朱志勇觉得挺合适的，就应下了。 ...... 一周时间转眼就过了，周五朱珠放学后，拒绝了英语老师高建斌要跟她聊一聊的‘邀请’，只说家里有事，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简单的行李背包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 朱志勇还提前帮朱珠开好了出门的介绍信，吃过晚饭后，就坐上了宋青峰的面包车，一路直奔羊城去了。 路上朱珠才知道，这趟聂娇也要同行。 “额，之前聂磊怎么没说啊？” 朱珠虽然跟聂娇相处得还挺好的，但到底是聂磊的姐姐，心理上会有一点点的压力和不自在。 宋青峰挠了挠头，替聂磊解释了一句：“可能是他忘了吧。 但娇姐作为风行贸易公司的法人，这趟肯定是要去的呀。” 朱珠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行，我知道了。” “嫂子，你没不开心吧？”宋青峰小心翼翼问道。 朱珠翻个白眼，“我为什么要不开心啊？ 我跟聂娇姐又没有闹过不愉快！” 宋青峰嘿嘿干笑两声，“我这不是听多了农村里的恶婆婆和坏小姑的八卦了么，怕嫂子你想多了。 不过嫂子你可以放心，娇姐绝对不是那种搅屎棍的坏姑姑。” 朱珠都不知道该说啥了，她刚刚啥也没说吧，宋青峰这家伙真会脑补。 面包车上了国道开了两个多小时后，朱珠在后车座睡着了。 宋青峰说话没得到回应，透过后视镜一看，得，他嫂子睡得喷香呢。 可怜他还得一个人开四个多小时路程呢。 好在宋青峰出门前，李香兰就给他茶缸子里泡了点茶叶，开夜车要高度集中精神，喝点浓茶能提神。 朱珠一觉醒来，车子已经进了羊城地界了。 她揉了揉眼睛，看了下表盘，凌晨三点半。 宋青峰这车开得也够快的。 “嫂子，你醒了？ 咱马上就要到白云机场了。”宋青峰说。 朱珠跟宋青峰说了声‘辛苦了’，调整了下坐姿，还是忍不住呵欠连连。 凌晨的白云机场很安静，显得空荡荡的。 朱珠和宋青峰轻松过了安检后，就在民航的售票窗口边上等着聂娇来。 “咱要不要自己先把票买了？”朱珠可不想占聂娇的便宜，让她给自己出机票钱。 宋青峰耸耸肩说：“上次磊子是用他姐夫公司的名义买到机票的，咱这次又没有他们公司的介绍信.....” 朱珠觉得宋青峰脑子还是不够灵活。 他们是没有聂磊姐夫的公司介绍信，但他们不是还揣着风行贸易公司的投标资料么？ 朱珠从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拍了拍袋子说道：“有现成的，干嘛不用？” 宋青峰一脸恍然，抬手拍了下自己的面门。 之后，朱珠就用风行贸易公司的资料，再加上介绍信，很顺利就买到了飞往京都的飞机票。 把机票买完过了十几分钟，聂娇就到了。 送她来的是周少谦。 聂磊的这位姐夫，朱珠还是头一次见。 唔，不是特别的高大，中等身材，西装革履的，带着金边眼镜，看着很有成功人士的派头。 聂娇向周少谦介绍了朱珠，朱珠也落落大方的向周少谦打了招呼，两个人握了下手。 朱珠这趟去京都，自然不会穿得像平时上学那样朴素。 她穿着白色的毛衣下搭着一条黑色鱼尾半裙，外面套着一件驼色的毛呢中长款大衣，脚上踩着黑色的牛皮小筒靴，简约利落，却很显气质。 周少谦之前只听说聂磊处的对象是乡下农村的，还腹诽过小舅子的品味和眼光，直到这一刻，他太觉得自己结论下得太过早了。 “聂娇姐，姐夫也要一起去京都么？”朱珠微笑着问聂娇。 聂娇摇头说不是，“少谦他公司比较忙，走不开呢，这次是小六陪着我去京都。” 聂娇口中提到的小六，是周少谦身边的一名保镖。 聂娇要一个人出门，他自是不太放心，所以就把小六给了聂娇，这样能替他保护着妻子。 小六在人前的存在感不强，通常都是站在主人身后，当个影子，只有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出手。 几人简单寒暄几句后，聂娇就说要一起为朱珠和宋青峰买机票。 朱珠忙道：“聂娇姐，我和青峰的已经买好了，你就买自个儿和小六的就行。” 聂娇看了朱珠一眼，笑着点了点头，交代小六去买机票。 “到了京都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周少谦叮嘱着聂娇。 当着宋青峰和朱珠的面儿也没有避忌什么，环着聂娇的腰肢，在爱妻额头上亲了好几口。 宋青峰偷偷吐了吐舌头。 这种画面是他们不花钱就能看到的吗？ 他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好么？ 朱珠倒是没有大惊小怪的，心想周少谦跟聂娇夫妻间的感情还是蛮好的嘛！ 等聂娇和周少谦依依惜别后，一行人就去过了检票口，到候机厅那边去等着了。 聂磊也起了个大早，开着单俊杰从单位借来的汽车去了机场接人。 宋青峰知道聂磊要接机的事儿，朱珠和聂娇却不知道。 看到聂磊出现在机场出口，斜倚在汽车车门边上冲他们挥手的时候，朱珠和聂娇都很激动。 要不是知道弟弟现在也是有对象的人了，聂娇说不定就会跟朱珠抢着抱一抱弟弟。 眼看着朱珠像乳燕投林般扑入聂磊怀抱的画面，聂娇忍不住嘴角也跟着上扬了。 “青峰，你看他们俩，小两口郎才女貌的，是不是很般配！”聂娇问边上的宋青峰。 宋青峰使劲儿点头，“娇姐，难得的是磊子和我嫂子志趣相投啊！ 人生路上有这样的伴侣手牵着手一起走，就不遗憾了！” 正文 247遇上张家人 聂磊从苏国回来之后就再没跟朱珠见过面，算下来，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有时候感情犹如天气，慢慢热或渐渐冷，而时间和距离，往往能成为检验的尺度和标准。 然而，朱珠没有想的那么复杂。 她其实还挺适应也挺享受目前的情感状态的。 小的时候，她就认为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就是一个人跑很远的路，去看另一个人，现在也是。 抱着聂磊的这一刻，朱珠的心，很踏实。 “累不累？”聂磊低声询问她。 朱珠笑着摇头，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如同星辰一般熠熠闪亮，精神得不像话。 聂磊瞧自己媳妇儿自是怎么瞧都不够的，但也不好把姐姐和朋友扔在一旁不管不顾。 “姐，峰子，来，先上车，我带你们去吃饭！” “好家伙，终于眼里能看到我这个姐姐了！”聂娇酸了一句，自己开车们坐在了后座。 聂磊知道他姐是故意的，牵着朱珠的手往副驾驶座去的时候，还轻轻捏了下她的手，飞快的在她耳畔说： “我姐是故意说我呢，别往心里去。” 朱珠才没那么敏感，她嗯了声，别的也不用多说了。 宋青峰和小六也坐在了后面。 聂磊启动引擎往市里开的时候问聂娇他们想吃什么。 聂娇小时候就在京都长大的，比起聂磊，大了好几岁的聂娇对京都这座城市的印象相对要更深刻一些。 她望着窗外的风景，眉头微微拧着，喃喃道：“好久没有吃过京都这边的小吃了。 磊子，我想吃鼓楼那家姚记的炒肝、卤煮、还有面茶了。 你在京都这么长时间了，这些东西都尝过了吧？姚记那家店还开着不？” 聂磊自然是都尝过了的，京都的特色小吃远近有名，但他却没去过聂娇提到的那家姚记吃过。 “姚记没吃过，这家很有名吗？”聂磊问。 聂娇点头，“炒肝、卤煮、炸酱面、爆肚，全京都就他们家做的最正宗，最好吃。” “行吧，那就去鼓楼姚记吃。”聂磊笑着应下了。 姚记这家老字号，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热。 聂磊他们一行人来的凑巧，刚好有一桌吃完结账走人了，几个人忙先坐下占着位置。 服务员收拾了碗筷下去后，把桌子擦干净，忙问几人要点什么。 聂娇一口气把店里有的特色小吃都叫齐了。 聂磊看了眼自己姐姐，心想着他姐时隔十多年再回到京都，怕是有些触景伤情了。 “磊子，小时候我们也来过这里吃炒肝的，你可能忘了。”聂娇带着一丝回忆说道。 聂磊点点头，他的确是忘了。 聂娇选择来姚记，或许不仅仅是姚记做的东西正宗好吃，多少还有点缅怀过去的意思吧。 说起来也巧，几个人吃完准备要离开的时候，在姚记的门口遇到了张家人。 张老太太和张舅舅张舅妈带着三个孩子来店里吃早餐，跟正准备出去的聂磊聂娇走了个顶头碰。 张老太太上了年纪后，老眼昏花的，没认出来聂娇和聂磊。 倒是张舅舅一眼就认出来了。 “娇娇，磊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张舅舅有点激动。 张舅妈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她仔细辨认了聂娇和聂磊姐弟俩的五官轮廓，肯定这俩人就是她大姑姐的儿女后，也跟着叫了他们俩的名字。 “妈，你快看啊，这是聂娇和聂磊，您外孙女和外孙呢。” 张老太头发都花白了，拄着拐杖，抬头细细盯着聂磊看，张张嘴，想问姐弟二人怎么来了京都不去家里探望她。 话还没出口呢，就被聂娇抢了白，“不好意思，你们认错了，麻烦让一让。” 张老太和张舅妈的脸色顿时很不好看。 “聂娇，聂磊，你们真的好没良心，连自己的姥姥和舅舅舅妈都不认了！”张舅妈气恼道。 张舅舅见妻子说话语气很冲，忙扯了下她的衣角。 这个蠢婆娘一句话就把人家给得罪了，这样一来，他们还怎么跟聂娇姐弟修复好关系？ 张舅舅叫张建设，他几个月前就知道了聂娇聂磊姐弟俩从南洋回来了的消息。 开始并没太在意，直到聂磊被华大录取，他又打听到了他那个前姐夫聂卫国似乎也在积极修复跟他们的父子情分，这才开始琢磨着要怎么跟聂娇聂磊姐弟俩恢复往来。 张建设是个心眼活络的人。 聂卫国复职后，他就给家里父母洗脑，想要重新让他姐张雯丽跟聂卫国和好。 这样，他们张家日后也能仗着聂卫国的势，重新过上扬眉吐气的好日子。 张老和张老太在聂卫国复职后，就一直挺后悔当初由着女儿张雯丽作闹，把关系搞得那样僵硬难堪的。 他们二老觉得事情走到这一步，聂卫国早就恨死了落井下石的张家了，想让女儿跟他破镜重圆，绝对不可能。 然而张建设一句话把二老说动了。 他说：“聂卫国都复职这么多年了，明明可以重娶一个年纪轻的再生俩孩子，可他偏一直单着，难道不是为了等姐姐吗？ 半路夫妻又哪里比得上原配的？ 聂卫国当初为了能娶到姐，天天跟个长工似的跑咱家来听您二老使唤，他对姐肯定是有很深的感情的。 只要我们先从聂娇和聂磊那入手，再慢慢跟聂卫国修复好关系，到时候他们一家四口能团聚，我们也能沾光，这不是一件一举多得的好事么？” 张建设的理由很强大，设定的大团圆结局实在太过于美好无缺。 以至于张家人都被洗脑了，都陷入了一种一厢情愿的思维怪圈，觉得张建设说得没错，‘你好我好大家好’，这简直就是完美。 张建设前几次还想跑华大去探望聂磊，可惜，一连两三个周末都扑了个空，没见着人，让他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聂磊事先跟门卫打了招呼了。 难得这回有缘，在姚记门口撞见了，这不是好机会么？哪能让蠢婆娘就这样破坏了？ “娇娇，磊子，你们别听你舅妈的。 舅舅知道你们这些年受了很多的苦和委屈，一直对你们很愧疚。 你们姥爷这阵子也常念叨着你们，他身体不好了，可能没多少时日好活了，你们要是能去见见他，想来他一定会欣慰的。” 正文 248把雯丽叫回来吧 说起张家人，唯一让聂娇觉得还有几分人味儿的，那应该就是姥爷张鹤年了。 不过也就仅仅是好一点罢了，有时候有能力去管却不作为，这种人才更可恼可恨。 聂娇一瞬的心软被自己心底涌动的怒意给掩盖下去了。 她冷冷道：“现在再说什么愧疚不愧疚的，大可不必了。 老爷子有你们这些孝子贤孙伺奉就够了，我和我弟就不去遭你们白眼了。” 说完，她一把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张建设，径直往外面走。 聂磊也牵着朱珠的手紧随其后。 张舅妈气得破口大骂他们是白眼狼。 张建设扭头吼自己的蠢婆娘快闭嘴，抬脚要去追聂娇和聂磊姐弟，却被小六给拦住了。 “先生，你再跟上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是哪根葱？我跟我外甥女大外甥说话，跟你有什么相干？”张建设很是恼火。 小六面无表情的，但气势很足，“我是周太的保镖，有什么问题吗？” 张建设一下就察觉到了这个人是个会武，担心自己被打，用力抓住对方的那只手，一下松了力度。 “周太？娇娇嫁人结婚了？”张建设问道。 小六一副‘我看你是个智障’的表情，凉凉瞥了张建设一眼，随即跟着上了车。 张建设只能眼巴巴看着聂磊开车离开了，心里着急上火的，却又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好。 聂娇都能使唤上保镖了，看来他外甥女嫁得极好啊。 还有他大外甥聂磊，在华大上学，将来前程肯定差不了。 张建设十分后悔，要是当初他对这对姐弟好一点，现在他们都出息了成材了，怎么可能会用这样的态度对自己亲舅舅？ 张舅妈还在姚记大门口数落着聂磊和聂娇他们的不像话。 张老太耷拉着眼皮子，心里其实也挺后悔当初没护住俩孩子。 儿媳妇崔秀芳就不是个大度的，当年他们张家多少也受到了一些牵连，家境比之从前，那是一落千丈。 再加上女儿张雯丽跟亲戚偷渡去南洋，还偷偷卷走了家里一些值钱的金银玉器，崔秀芳对这个大姑姐是恨得咬牙切齿的。 聂娇和聂磊后面来投奔他们，张老太多少也有点因聂卫国而迁怒他们的意思。 崔秀芳和张建设夫妻俩刁难聂娇聂磊，她也就假装没看见，任由他们折腾出气了。 后来，聂娇和聂磊跟着人偷跑去了南洋，张老太还担心过一阵子，到底是亲外孙和外孙女，要说全无感情也是不可能的。 养只猫养条狗都有感情，俩大活人呢，走了，她着实好些时日睡不好，吃不下。 后来儿子儿媳猜测他们姐弟俩有可能会死在南洋，张老太还偷偷抹了几回眼泪。 然而重逢后，聂娇和聂磊不肯认他们，张老太就挺生气的。 她是长辈，是他们的姥姥，这俩小白眼狼怎么说也在他们张家端过一两年的饭碗呢，果真是养不熟的。 “算了，不认就不认吧，以后就当断了亲的，咱也不用求他们。”张老太说着，拄着拐杖往里走。 大孙女忙跟上前扶着奶奶。 崔秀芳一手拉着一个儿子，也是骂骂咧咧的跟上了。 张建设回来追上，一脸不认同的对张老太说：“妈，你要是不认他们姐弟，最后就只是便宜了聂卫国。 聂娇和聂磊以后被他拉拢过去了，好处就全是他的了。 凭什么？咱也帮他养了两年孩子呢，他聂卫国老家的爹妈才养多久？ 还有啊，聂娇她嫁人了，还能带上保镖随行，这得多有钱的人家？ 领导身边都没有几个带保镖的，聂娇居然能使唤上，这可不简单。 还有聂磊，你瞧他都能开上四个轱辘的了，还在华大上学，以后肯定不会混差了。 就这样的，你舍得不认他们？” 崔秀芳听得嫉妒又窝火。 “说得那么好，可现在选择权可不在咱这边。 现在可不是咱不认他们姐弟，是他们姐弟死活不认咱啊！” 大实话不好听，却噎人啊。 张建设被老婆顶得哑口无言。 “不管怎么说，咱再想想办法吧。 反正得按着咱设想的那样来，实在不行，先把姐叫回来吧。 爸身体也不太好了，她怎么还能在外面潇洒？” 儿子这话张老太是认同的。 不管怎么样，她闺女总归要回来见她爸最后一面的吧？ “你一会儿就给你姐打电话，让她赶紧收拾收拾回国来。 把聂娇聂磊的情况也告诉她，她自己的儿女，难道真的想不要了？ 没有儿女养老，她下半辈子要咋过？”张老太念叨着。 张建设应下了，暂时把这些事放一边，喊着服务员过来下单。 ...... 路上，朱珠就知道了那是聂娇和聂磊的姥姥、舅舅和舅妈了。 二人为什么不认外家人，聂磊也没瞒着，都告诉了朱珠。 朱珠寻思着，那从前他们待姐弟俩不好，那么多年过去了，也都不闻不问的，这陡然又要贴上来，怕是有什么所图吧。 聂娇冷笑道：“我那舅舅舅妈就是无利不起早的人。 八成是想从我和磊子身上得到点什么。” 聂磊对张家人没半点好感，他面无表情道：“聂家也好，张家也好，以后都远着就是了。” 朱珠轻轻握了握聂磊的手，表示自己会支持他，但她就不发表什么意见了。 聂磊也不需要朱珠说什么，他不想让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和过去那些糟心的事情影响到她的心情。 上午十点半就是招标会了。 招标会开办的地址正好在京都大饭店，聂磊已经提前在饭店楼上给聂娇、朱珠还有宋青峰开好了房间。 “咱先回饭店的招待所，一会儿把相关的资料和样品都先整理好，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就去活动现场。”聂磊说道。 对这个安排，众人都没有意见。 因为聂娇和聂磊都没看过塑料花的样品，所以等朱珠从包里把塑料仿真捧花拿出来的时候，俩人都有被惊艳到。 “珠珠，这就是你自己改造出来的捧花？”聂磊一脸‘我媳妇儿怎么这么厉害’的自豪感。 朱珠笑道：“花是羊城那边的昌荣塑料花厂做的。 我只是动手把几种花重新组合了一下，包成捧花而已，这个不难的。” 正文 249我保证不会欺负你 聂娇觉得朱珠这话太谦虚了。 她平日没事的时候，也会叫刘嫂去买一些鲜花回来，她自己就会修剪枝叶插花装瓶的。 插花想要插的好看，这得有审美的眼光，还得有手艺。 朱珠自己能在有限的材料里改良出这样精致又富有美感的捧花，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聂娇不吝夸赞，这倒是让朱珠有些不好意思了。 几个人在房间里商量好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后，朱珠就悄声对聂磊说：“如果塑料花这个标能拿下，咱或许还能尝试一下发展这个项目。” 聂磊便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朱珠觉得现在说也是为时尚早，只说等拿下标书后再说。 聂磊点点头，拉着朱珠的手拉起了家常。 聂娇见状，就给宋青峰和小六使了个眼色，几个人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房间，把空间留给小两口。 朱珠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聂磊，包括赵家请了媒人上门提亲的事情。 这话成功引起了聂磊的警觉。 有人要跟自个儿抢媳妇儿了，聂磊不可能不紧张。 他媳妇儿那么优秀，有人看中这是正常的，说明对方跟自己一样，是个有眼光的。 但聂磊可不会放任别人觊觎上他媳妇儿。 赵家是寻常人家也就罢了，大小是个领导，他还是要警醒着点，不能大意。 不是担心朱珠会变心，是怕赵家以势压人，为难她媳妇儿和朱家人。 “这事儿我知道了，我会找人了解一下赵家的底细。 珠珠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要小心一些，尽量不要一个人去县城，最好是有叔叔或者青峰陪同着。 另外那位英语老师和他对象，日后也要留个心眼。”聂磊叮嘱着。 朱珠乖乖应下了，之后她又问起了聂磊在学校里的事情。 聂磊也没瞒着，把自己近期在学校发生的事都告诉了朱珠。 “你还不知道吧？上回我们俩通电话，被同宿舍的几个家伙偷听了壁脚。 那几个不要脸的，喊了我一个星期的‘宝儿’。”聂磊说着，回忆起那画面，都有点难为情起来。 朱珠忍俊不禁，无法想象几个大男孩追着喊聂磊‘宝儿’的情景。 没憋住，朱珠还是哈哈大笑了起来：“聂磊大宝贝，哎呀，这画面太喜感了......” 聂磊就直勾勾的望着在自己跟前笑闹的女孩儿，忍不住上前把人扑倒了。 朱珠被防备跌倒在了床上。 脑中忽然就只想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在，聂磊这行为也太大胆了些，她脸色忍不住爆红，一把要把压下来的人给挡着。 “干嘛，快起来，一会儿被人看见了。” 聂磊觉得朱珠有时候是真的迷糊，迷糊得有点可爱了。 “谁会这么没眼色？ 我姐他们早就主动消失了！”聂磊俯身下来，在朱珠的耳畔低语。 朱珠圆溜溜的眼睛瞪大了，环视一圈，果真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了。 额，她刚刚脑子是不是短路了？唔，好像是心虚的层面更大点，不然，不会说出那么没水平的话...... 可大白天的，他们俩关在房间里，就算没人说什么，影响也不好啊。 朱珠摇摇头，想要起身，聂磊却不让。 他将脸埋在她的脖颈里，清晰的感受到了何谓温香软玉，却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了。 温软的馨香如同罂粟般妖冶迷人，一缕一缕的侵袭而来，仿佛要吞噬他的意志。 聂磊性.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朱珠一动也不敢动了，她敏感的察觉到了聂磊身体的变化。 天呐，她脸更红了！ 要不要假装什么都不懂啊？啊啊啊...... “聂磊，我们......我们要保持冷静，现在不可以......” 朱珠没做好心理准备要跟聂磊发生点什么。 虽然她已经很明确自己对聂磊的感情，也很喜欢很喜欢对方了。 可前世今生，朱珠都是头一遭谈恋爱，也确实在那方面上没有过经验。 她希望这种事情，要等两个人的感情再进一步，真正到了水到渠成的那一步，才踏出去。 聂磊听见朱珠的声音透出来的紧张，怕吓到朱珠了。 他慢慢支起了身子，垂眸看着她，笑着在朱珠额头上亲了亲。 哑声安抚道：“傻瓜，我很冷静，也会克制的。 我保证，不会随随便便欺负你，我舍不得！ 我们俩的第一次，应该留到新婚夜。” 朱珠眨了眨眼，心想着那这家伙还有得等了。 “我明年考大学，本科至少四年。 还有，如果我要发展事业的话，可能毕业后也不会马上结婚哦！” 聂磊痛苦的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小东西真坏啊，他听了这话，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还有四五年，天呐......”聂磊哀嚎着。 朱珠笑得跟偷了腥的猫儿似的，灵动的眼睛泛着狡黠的光芒。 聂磊要问她讨要补偿，朱珠就凑过去主动亲了亲他的脸。 聂磊说不够，于是，小嘴也亲上了。 俩人笑闹一通，整理好衣服出门的时候，朱珠十分心虚，她偷偷摸了下自己的嘴唇，总觉得有点肿。 聂娇看她那小动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聋不哑不作翁姑，她这个当姑姐的，也要识趣，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对了。 一行人下楼就往招标现场去了。 来的人不少，大堂里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坐下等候了。 聂磊寻了处位置，拉着朱珠过去。 朱珠朝聂娇招手，把身边的位置留给了她。 一行人刚落座，就有负责现场的工作人员上来拿表格给他们填写资料。 “一会儿把你们带来的样品什么的都贴上标号，我们要送进去给米国代表过目。”工作人员提醒道。 聂磊应了声好，与宋青峰一起将样品都撞进贴有标号的箱子里，连同招标的资料一起交给了工作人员。 等把材料都提交上去了后，作为本次活动主办方的经贸部门领导出来发表了讲话。 前来参加竞标的人都认真听着，希望自己能中标的那些人，对于承接米国这个订单项目需要注意事项更是十分上心，全都拿着笔记本和笔在记录。 朱珠打量着场内之人，忽的，她眼风一扫，意外了发现了一个人。 “聂磊，那个人，你应该认识吧？”朱珠指着坐在最前面靠右边的一个男人说道。 正文 250还想撬墙脚 聂磊循着朱珠的手指望过去，瞳孔微微一缩。 他当然认识对方了。 张子豪嘛，周大嫂的亲侄子，那个张爱雪的哥哥。 聂磊倒是很好奇，张子豪消息居然也挺灵通的，竟也来参加这一次的米国采购招标会了。 就是不知道他这一次要竞标的是什么项目。 聂磊和朱珠在窃窃私语，聂娇看见了，就问他们在说什么。 聂磊扬了扬下巴，让他姐自己看看前面的人是谁。 聂娇也认出来是张子豪，脸色有点古怪。 上回因为聂磊截胡了他那批走丝货后，周大嫂明里暗里的没少说酸话，这让聂娇对张子豪这个人越发厌恶了几分。 她嘴角抽了抽，低低咕哝了一声。 聂磊没听清楚，问她怎么了。 聂娇笑笑，“没什么，谁能中标，这个老天自有安排！” 聂磊之前要是没看到朱珠带来的捧花还可能没什么底，这会儿却是信心满满的。 只是话不可说太满，没有落实下来的事情，他再是自信也至于太狂妄。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聂磊聂娇他们几个人的视线，张子豪忽然回头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望了过来。 待看清楚后面坐着的人是谁时，张子豪明显也是一阵愕然。 但很快，他脸上的表情就被虚伪的假笑给代替了。 既然遇见了熟人了，特别是中间还有个尤物身材妖精脸的靓女在，他自然是要过来打声招呼的。 张子豪起身将西装纽扣系上，迈步朝着聂磊他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三婶，呀，你也在这儿？这可够让人意外的。 三叔居然也舍得让三婶你出来抛头露面的了，真是件稀奇事。 我要知道三婶你也对这个米国采购团感兴趣，就把这次招标让你好了。”张子豪朝聂娇阴阳怪气的说。 聂磊眼神锐利的看向张子豪，刚想要说话，就被聂娇用手压了回去。 “原来是你呀，听大嫂说你跟人自己出来做生意了，怎么在社会混这么久，这嘴巴还没学会好好说人话呢？ 大家都是来参与竞标的，那就更显神通好了，别把你自己当个降临人间的圣父看得太高。 你想让，也得看看自己够不够格。”聂娇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 张子豪没想到聂娇现在说话这么硬气了，敢情之前的温柔大度都是故意装给他姑看的。 这个表里不一的贱人！ “OK，咁就睇边个本事更硬啲。”张子豪说完，眼神一闪，落在了朱珠身上。 “靓女，好耐冇见啦，你真是越来越靓女啦。”张子豪脸上全是挑逗的笑意，冲着朱珠挤眉弄眼的。 朱珠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我跟你不熟，麻烦你自重！” 聂磊不知道别人，还能不知道张子豪是个怎样的色胚？ 此刻看他色眯眯盯上朱珠的目光，他心头警铃大作。 聂磊的拳头早已经握起来了，身上的气息也开始变得危险。 朱珠怕他真的在现场跟张子豪起冲突，忙安抚道：“聂磊，别冲动。 这是招标会现场，我们要是在这里打了人，破坏了活动，失去竞标的资格事小，让我们刚刚起航的公司留下污点事大。” 朱珠的声音温软轻柔，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聂磊身上涌动着的怒意被她这番话很好的安抚住了。 他眸色冷厉的看向张子豪：“警告我只给一次，别打我对象的主意，要是你不听，要试试后果，我定会叫你后悔！” 张自豪哈了一声，觉得像听到了什么笑话。 “窈跳淑女君子好逑，靓女咁嗦，有追求者唔出奇啊！ 聂磊，你就承认自己是个孬种吧，你要是真护不住自个儿对象，那就自觉点主动退出好了，少在我跟前放狠话！ 我张子豪能给靓女更好的生活，豪车洋房，美食华服，我都能给......” 张子豪话没有说完，聂娇站起来，直接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张子豪被打懵了，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聂磊望向他姐，他刚刚已经准备挥拳头了，要不是他姐抢先打了张子豪一巴掌，这混蛋这会儿牙齿就得被他打掉两颗。 聂娇打得手掌都在发颤。 她就是看见弟弟握拳要动手了，怕他真的在活动现场这里打了人，后面会闹得不可收拾，这才在情急之下自己先出手。 打张子豪这一巴掌，她不后悔，就算回去她要面对周大嫂的质疑，她也不怕。 张子豪这个无耻的混蛋，当着聂磊的面想要调戏他对象，还想要撬墙脚，打他一巴掌，一点都不为过。 “好你个聂娇，你居然敢打我？ 你别以为你是周少谦的老婆，我就不敢拿你如何！”张子豪觉得被女人甩巴掌，面子全失，这会儿说话也没了顾忌了。 小六从身后冒出来，一把挡在了聂娇跟前，“张生你要做咩？ 先生吩咐过，任何人想欺负太太的，只要不打死，重伤残疾都没事。” 张子豪刚刚没留意到聂娇身后的小六。 他瞳孔微微一缩，没想到周少谦这个妻奴，居然连贴身保镖都给聂娇配上了。 周少谦这两年脾气收敛了许多，也自己出来自创公司，算是爬上了岸，以至于让人渐渐忘了，他从前也是从半黑不白的生意里拼杀出来的。 周家老大周少斌作为长子，周老爷子肯定不会舍得让大儿子去干这些有风险的生意，所以，半黑不白的那些产业链，全都交给了老二和老三。 老三手段虽然没有老二表面的阴狠，但他城府更深，狠在内心，当年被他弄残的二五仔，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 张子豪背脊生气一股凉意，不敢再挑衅聂娇姐弟。 他虚张声势的用手指点着聂娇和聂磊二人，退后两步，冷哼一声离开了。 聂娇松了一口气坐回原位。 聂磊忙询问道：“姐，你没事吧？那个混蛋，交给我就好了，何必脏了你自己的手。” “磊子，姐就是担心你被他挑起火，没控制住情绪先出手。 我打他他不敢拿我怎么样，你要是动了他，日后有得纠缠。”聂娇说道。 朱珠也劝聂磊不要冲动行事，她不会理那个张子豪，现在去羊城打货，她基本都是让宋青峰自己开车接送，遇到这个人渣的机会不大。 正文 251毫无悬念 聂磊神色微微绷着。 他的小媳妇漂亮又优秀，惦记着人真不少，这让他着实感觉到了一定的压力。 但他不会担心朱珠招人惦记就想要把人给藏起来，束缚住朱珠的手脚，剪去她想要展翅翱翔的翅膀。 这种自私又无能的事情，不是他聂磊能干出来的。 聂磊拉着朱珠的手轻轻捏了捏，温柔的眉眼里藏着坚定，低声说：“是时候找个人替我随身保护你了。” 姐夫能让小六贴身跟着聂娇保护她的安全，他自然也能。 只是这个保镖的人选要怎么选，从哪里找，他还得托人问一问有没有信得过且合适的。 “你也想为我找个保镖？”朱珠眨了眨眼，心想这样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聂磊看出了她的想法，低声道：“这很有必要的。 珠珠你别忘了，除了张子豪那个混蛋，朝阳县赵家也不得不提防。” 朱珠觉得聂磊有点草木皆兵，赵家被他们拒绝后，最近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应该是放弃了吧。 赵家那样的门第，有的是想嫁过去的人家，她朱珠又不是什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香饽饽，不至于的。 然而聂磊却不这样认为。 他见识过人性的劣根性，像他自己的那个亲爹，不也是大领..导么？但人品，还不是不咋的。 反正请一个保镖随行保护一个月也花不了多少钱，但朱珠的安全却多了一层保障，聂磊觉得这个钱有必要花。 聂娇也是担心那个张子豪日后会趁着聂磊不在羊城，鞭长莫及的，欺负了朱珠，所以对于弟弟的提议，她也表示赞同。 朱珠这姑娘，经常要去羊城拿货，服装批发市场那边又是鱼龙混杂的，不是只有一个张子豪，还有当地那些混偏门收保护费的地头蛇，惹上了哪一个都麻烦。 身边带上一个有身手的，关键时候就能护着。 聂磊听他姐说可行，便也顺势开口请聂娇帮着打听合适的人选。 聂娇一口应下了。 朱珠见状也就没有再说不用的话了。 大家都是为了她好，她就领受了这份好意了。 前世她当影后那会儿，出门也是身边跟着助理和保护的人，她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宋青峰这会儿看张子豪这事儿彻底说破了，也大大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背着好兄弟瞒着这么大个秘密，他也是很矛盾很辛苦的好吧？ 不过他这口气也松得太明显了，聂磊一个秋后算账的眼神飞过来，宋青峰就知道坏事了。 这家伙要寻他的麻烦了，哎呀，头疼！ 说话间，时间竟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小一个小时。 随着米国代表团和经贸部主办方的人陆续出现在台上，现场在一阵骚动后，很快就恢复了安静。 经贸部主办方的徐主任在跟米国代表约翰.洛夫沟通后，含笑起身准备宣布中标的结果。 在场所有参与竞标的公司代表们也都紧张起来，一个个身体坐得笔直，期待着自己公司能够雀屏中选。 然而，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中选就会有人失败。 在徐主任宣布塑料捧花由风行贸易有限公司中选后，在场许多家参与这项竞标的公司代表都朝着站起身来的聂娇投去了探究和质疑的目光。 “居然是个女人？” “这个风行贸易公司是个什么来头？之前没听说过啊！” “这里面会不会是什么暗箱操作？怎么会是家名不见经传的公司中标了呢？” “不可能啊，我们可是做了多年出口的塑料花厂家，怎么可能输给这家风行贸易？” 面对着无数人的质疑，聂娇不骄不躁的朝道恭喜的人点头致意，上前去与米国采购代表约翰.洛夫握手交流。 因为时下许多华国人还不会讲英语，所以，洛夫身边特意带了一个翻译。 然而聂娇的英语说得十分流利，翻译根本无用武之地。 约翰.洛夫询问聂娇：“亲爱的聂女士，你为什么会想到用小雏菊、月季花和橄榄枝来制作出那样精致又富有美感的捧花呢？” 聂娇这个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捧花不是她制作的，这么搭配的寓意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她得问朱珠才行。 “洛夫先生，这捧花是我们公司的一位很有才华的设计师做出来的，我请她过来跟你解释可以吗？”聂娇笑着问。 洛夫自然表示欢迎。 于是，聂磊和朱珠就一块儿被叫了过来。 当着洛夫的面，朱珠同样用流利的英语解释了自己自己这样制作捧花的用意。 虽然是巧合，但不得不说，这份巧合实在是太过于应景了。 “小雏菊、月季花，橄榄枝，都是代表着和平，三种花语组合在一起，就是荣耀、胜利和勇敢。 我觉得每一个去参加奥运的运动健儿，站在赛上的那一刻，就是代表着荣耀和勇敢。 虽然大家都是来自不同的国度，但可以同场竞技，为国争光，这本身就很了不起...... 我希望大家都不忘初衷，一起维护世界和平！”朱珠侃侃而谈，一番话，直接却让洛夫也为之动容了。 洛夫为朱珠鼓掌叫好，直夸她有非常好的想法。 张子豪远远的看着这一幕，眸底闪过一丝不甘。 他辛苦找人又找关系的，本以为这次怎么着肯定能拿下一个标的，没想到，到头来还是陪跑。 张子豪满心的不忿。 “聂娇和聂磊，你们姐弟俩给我等着！” 张子豪带着人，匆匆离开了现场。 其他没有中标的，有的还不太信服这个结果。 不知道是谁先开口质问主办方，陆续也有人表示想要知道风行贸易公司中标的理由。 于是，在众人的一致请求下，朱珠制作的那两束塑料仿真捧花，被送上了台。 很多人跑上前去围观。 对比他们红艳艳的、塑料感十足，‘便宜大碗’的花束风格，代表着和平、荣耀、胜利和勇敢的小雏菊捧花能顺利突围赢得标书，真的没有悬念。 但仍然有那鸡蛋里面挑骨头的，说花束太小，小家子气的。 这些当然就不用管了，吃不到就说葡萄酸的人，这世上还少么？ 正文 252大可不必 中标后，聂娇作为风行贸易有限公司的法人在合作协议上签名并且盖上了公司章，合作就算是达成了。 签完了合同，一行人回楼上招待所房间商量好要怎么与昌荣塑料花行合作。 朱珠觉得同样以公司的名义与昌荣签订供应合作，一切按照正规手续走流程是最好的。 聂娇也觉得这样可行，签下合同，彼此都有个约束力，这是最好的安排。 接下来要商量的，就是风行贸易这个新公司的职务分配了。 这个公司法人代表是聂娇，所以，聂磊希望由姐姐聂娇来出任公司的总经理。 聂娇也没有推却，注册成立这个公司的时候，弟弟聂磊就跟她明确说过，这即将是他事业的起步。 在聂磊毕业亲自掌管这家贸易公司之前，她会替弟弟好好的打理着。 “珠珠和青峰也在塑料捧花上花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所以，风行应该也算上他们一分子。”聂磊对聂娇说。 聂娇表示没问题，现在才开始着手一个项目，等将来他们要做的项目多了，需要的人手会更多。 到时候除了朱珠和宋青峰需要被抓壮丁之外，还要对外招聘业务人才精英。 对于股份比例的分配，聂娇的意见是等塑料捧花这个外贸订单顺利完成后，再认真划分分配。 至于目前订单项目前期所需要垫付的款项，全数由她个人先支付。 “洛夫先生那边明日会先给我们打订单百分之三十的定金，这钱就直接转到公司账面上，姐你倒时候自己记着账目吧，我就不管了。”聂磊道。 聂娇点头表示没问题。 该说的基本都说完了，宋青峰便提议晚上一起去外面庆祝庆祝。 “行啊，想去哪里吃？青峰你说说。”聂磊将双手扣在脑后，语气里透着一股子闲适。 宋青峰说：“要不去吃全聚德烤鸭？” 聂娇皱眉，“大晚上的吃烤鸭，太油腻了！” 宋青峰听聂娇这么说就不敢瞎出主意了，把球踢给朱珠，“嫂子你拿主意吧。” 朱珠想了想，说：“咱去吃厉家私房菜吧，就是不晓得我们没提前预约，能不能吃上。” 厉家菜属宫廷菜，其配方和制作技术均为祖传，也是后世京都唯一一家被评上米其林二星的餐厅，许多国内外名人都曾是厉家菜的座上宾。 厉家菜聂娇是知道的，她知道这家人做菜的规矩，不给点菜的，而且吃饭要提前预约。 他们现在过去，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吃不上的。 “他们家要提前预定，不过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去碰碰运气，要是吃不上也没关系，再换别家就是。”聂娇笑道。 聂磊心想媳妇儿要是喜欢吃厉家菜，这次赶不上，他就下回计划好了先预约上，再带着朱珠一起去吃。 说来也是幸运加巧合，三日前提前预约过一桌席面的客人，刚刚过来告知厉家人，说他们临时有事需要提前离开京都，今晚的席面吃不了了。 这厉家人每周六和周日才会开席，而且当天只做一席。 一家人一早就开始张罗食材安排做上了，这会儿才来说取消，他们都做好了可怎么办？ 厉家的二姑娘要跟来取消席面的客人理论。 客人十分无奈的表示：“哎，我们这一桌原本是定来庆功的，现在竞标失败了，我们哪有心情吃席？ 你们看看有没有别人要吃的，把这一席转出去好了，定金我们给了，就算了，不要了。” 说完，这人转身就走了，把厉家二姑娘气得跳脚。 聂磊停下车，快步上前去说：“厉姑娘，席面我们要了，可以吗？” 厉家二姑娘还有点错愕，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聂磊，“你们要了？ 哦，那快请进吧，基本都做好了，就差后面两道菜还没煮。” 聂磊觉得他们来得太巧了，也觉得他媳妇儿运气就是好，想吃还不用预约，来了就能吃上。 “珠珠，姐，咱快进去吧！”聂磊拉着朱珠的手招呼着聂娇和宋青峰几个。 厉家菜馆藏在羊房胡同里，说白了，就是厉家人自己在家里开了两桌席，客人要吃菜，就得上他们家来。 不过环境布置得还是很不错的，古色古香的餐厅，墙上挂着字画，餐桌边上有檀木做的洗脸盆架子，上面放着铜制水盆，挂着雪白的毛巾。 在餐厅的四周，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各种修剪奇巧的盆栽，靠窗对着院子的位置，还有一个青花瓷的大鱼缸，里头养着几尾锦鲤。 大家都觉得环境很不错，特别适合一家人在一起聚会，清幽雅致，又不会太过于喧闹。 在等着上席之前，聂磊想到了单俊杰。 “姐，你们先坐着等一等，我去给俊杰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块儿吃。” 聂娇从弟弟口中听说过这个同学，知道他对弟弟帮助也挺多的，笑着说：“好，人多也热闹点，让他来。” 朱珠也跟着起身，眨着眼睛对聂磊说：“我陪你出去打电话。” 聂磊笑着道好，拉着的朱珠的手就一块儿出门去了。 在附近找了家公话亭给单俊杰的单位打了个电话，刚好单俊杰还没下班，他自是一口答应了。 厉家菜，天呐，他听到是听过好多次，就是没钱也没胆来这么贵的地方消费啊。 厉家祖上可是御膳房的御厨，给皇帝太后那些贵人们做菜的。 今儿个自己也算有口福，赶上趟了。 单俊杰收拾完东西就要走，他姑夫葛玉刚皱了皱眉问他：“你这家伙是又要早退开溜？” “姑夫，瞧你说得，你看看，马上就五点半了，可以下班了。 我这提前收拾收拾东西，一眨眼就到点了，不算早退！”单俊杰为自己辩解了两句。 葛玉刚有点无语，问侄子这是又要去哪里潇洒。 “聂磊请我吃饭，厉家菜，姑夫，你也没吃过吧？”单俊杰挤眉弄眼的，十分得瑟。 葛玉刚咽了咽口水，但他绝对不承认，他居然羡慕上侄子了。 单俊杰都是去蹭朋友的饭，自然不会好意思把自己姑夫带上。 他还十分可恶，对葛玉刚说：“姑夫，我回头给你形容形容厉家菜的味道，等我有钱了，我就请你和我姑姑去吃哈！” 葛玉刚：“......”形容味道就大可不必了吧！ 正文 253三个字：绝绝子 聂磊和朱珠打完电话后，就在羊房胡同附近等着单俊杰。 俩人闲聊着，朱珠也趁着这个空档，把自己之前在东方宾馆与聂娇吃饭后，遇见张子豪搭讪的事告诉了聂磊。 “傻瓜，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聂磊捏了捏朱珠的鼻子说道。 朱珠说：“我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再说跟你说了，你在京都这边，除了为我担忧干着急，又能怎么样呢？” “我能把给你请保镖的决定早点提上日程啊！”聂磊说着，又忍不住捏了一下朱珠的鼻子。 朱珠生气了，瞪大水汪汪的眼睛控诉道：“你再捏一个试试？！” 聂磊立马怂了，举起双手投降：“我错了，媳妇儿。 要不，你捏我，我鼻子挺，不怕被捏扁！” 朱珠轻哼一声，扭头不理他。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这家伙就是生气了，故意要捏她鼻子表达不满呢。 聂磊也不迟顿，他自是看出来朱珠有点恼他的意思了。 哎，真是个小祖宗，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都恨不得把人拴裤腰带上走哪儿带哪儿。 聂磊从朱珠身后抱住了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撒娇道：“别生气了好不好？ 哎，我知道我自己小心眼，可谁让我媳妇儿太好看了太优秀了，我这患得患失的毛病，可能一辈子也治不好了。 媳妇儿，你能不能行行好，包容下我？” 朱珠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沉吟了两息后才开口：“聂磊，最好的感情应该是既没有自卑感，也不必炫耀优越感，能够保持一种平静而自然的状态，这才是最好的。 你说你会因为我而患得患失，为什么？ 在我看来，你是同龄里最优秀的那一个了，是那个能成功吸引到我，让我打破规则，想要谈一场风花雪夜的恋爱的男主角。 我不知道我们俩未来会如何，也不想向你承诺什么，因为我们都是平凡的人，不可能预知未来。 现阶段，我们都心悦彼此，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幸福快乐并且感觉到无拘无束的，这就够了。” 都说在感情的世界里，投入更多，爱得更深的那个人，会更容易受伤。 聂磊不怕受伤，他只想刻骨铭心爱一场，不计得失，不计后果。 朱珠虽然没有允诺什么，但有句话说的恰如其分，现阶段，他们彼此相爱，这就够了。 “嗯，我会一直爱你，你可以反复向我确认！”聂磊哑声道。 朱珠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转身拉着他的手，当即就说：“那你说给我听！” “我爱你！”聂磊脱口道。 朱珠点点头，扭头偷笑，“我知道了！” “那你要不要跟我说什么？”聂磊追问。 朱珠装聋作哑，“啊，你同学怎么还没到呢？” “媳妇儿......”聂磊的声音充满了怨念。 就在这时，单俊杰终于出声喊了聂磊的名字了。 他这只单身狗真是被刺激的够够的，要不是看在一会儿要吃的是厉家菜的份上，他都想转头就走了。 狗粮太齁，他真有点扛不住。 单俊杰来了，聂磊立马变得一本正经起来了。 朱珠也收起了脸上甜蜜蜜的笑意，落落大方的跟走近的单俊杰打招呼。 “你好，你就是聂磊的同学单俊杰吧？很高兴认识你！” 单俊杰忙上前握手，“嫂子好，早就久仰嫂子的大名了，一直无缘得见。 今日总算见到真人了，嫂子，我们磊子能找到你这样的对象，是他的福气！” 朱珠觉得这位单俊杰可比宋青峰那憨货能说会道多了，这小嘴，难怪能混电视台。 “你好你好，我也听聂磊提过你好几回。 还没感谢你上回帮我打听苏国列车的事情呢。”朱珠笑着道。 “嫂子，这点小事不足挂齿，我跟磊子啥关系，这不是应该的嘛！” 聂磊都看不下去了，这家伙说话就说话，怎么还拉着他媳妇儿的手不松开了？ 上前两步一把搭住单俊杰的肩膀，扯着人往里走。 “我姐她也在，还有我一兄弟宋青峰，今天也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朱珠看二人勾肩搭背往羊房胡同里走，笑着迈步跟了上去。 聂磊这小鲜肉，果然小心眼子。 单俊杰一到，人齐就开始上菜了。 一道道摆盘精致的宫廷菜一上来，大家都吃惊不已。 首先是这碗筷和菜盘，就跟古时候贵人用的一般，精致而华美。 上菜也讲究规矩，不能菜盘子上来就码起来。 谁跟谁挨着？怎么搭配好看？大盘和小盘如何码？ 炒、煮、蒸、熘、炸，颜色不能靠得太近，色差也不能太大，一桌席面，处处都在彰显着美学的知识。 这吃的是菜吗？ 这吃的根本就是艺术品，是享受，是视觉和味蕾的双重盛宴。 大家都很认真的品尝美食，话都不自觉的少了许多。 难怪大家要来吃厉家菜，提前预约等上好几日都愿意。 人家做菜就是用心啊。 一顿饭下来，朱珠心里就只有一个字的评价：绝！ 三个字的话，那就是：绝绝子！ 单俊杰喝着茶对聂磊说：“今天吃了这一顿，够我吹嘘好久了。” 朱珠笑着说：“你不是在电视台上班么？有机会帮厉家菜扬扬名，我们也趁机蹭个VIP。” 单俊杰觉得朱珠脑子太灵活了，笑着说：“嫂子你一看就知道很会做买卖。 等以后我自己能作主发新闻的话，我肯定给厉家菜扬扬名，报道一下。” 朱珠刚刚也只是开个玩笑，厉家菜现在就已经很有名了，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慕名而来，排着队等着吃他们家的席面。 聂磊结完账回来，对单俊杰说：“车子明天才能还你了。” 单俊杰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一行人吃饱喝足，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羊房胡同。 单俊杰自己打车离开，聂磊开车送朱珠、聂娇和宋青峰回京都大饭店。 晚上聂磊没回学校宿舍，也在招待所开了一间房。 道晚安之前，聂磊跟朱珠说：“明天上午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神神秘秘的。”朱珠捏他的脸。 聂磊也捏了捏朱珠的脸颊，笑道：“明天去了就知道。 睡吧，今天也累了，好好休息！” “嗯，晚安！”朱珠在聂磊俊朗的面容上亲了一口，随后狠心的把人推出了房间。 正文 254捡了个大便宜 第二天一早，聂磊就来敲朱珠的门。 朱珠已经起床，也洗漱好了。 聂磊带她下楼上车的时候，朱珠没看到其他人，还有点纳闷，“你没叫上聂娇姐和青峰么？” 聂磊霸气宣告：“今天上午，我是属于你的，他们都一边去！” 朱珠呸了他一口，觉得他小嘴花花的。 不过撇下姐姐和好友单独去约会，这还真是聂磊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朱珠也没矫情，反正聂娇和宋青峰都不会有意见，她也不可能有什么心理负担。 坐上副驾驶后，聂磊帮她系上了安全带。 许是发现朱珠身上穿的衣裳有些单薄了，聂磊板着俊脸教育了小媳妇两句。 朱珠并不冷，她眸色幽幽的盯着聂磊，嘴角往上扬起了一道浅浅的弧度。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朱珠发现今天的聂磊有点不一样。 唔，就是给她的感觉有点不一样了。 昨天那个对自己说患得患失的聂磊，有点不自信，好像自从他们分居两地后，不管是在电话里，还是昨天见面后，聂磊都在下意识的想要对她好，好到有点讨好和卑微。 这让朱珠觉得聂磊太过于小心翼翼而失去了自我。 恋爱是互相成长互相成就才能走得更加长远的，朱珠不想聂磊会因此变得不自信。 看来昨天在羊房胡同外面，她对他说的那几句话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啊！ 所以，今天她又看到了初见时那个意气风发，帅气又霸气的浓颜系小鲜肉了。 朱珠心里还觉得自己有点贱贱的。 男朋友小意温柔对自己粘粘糊糊的不香吗？ 或许人的心理就是这样吧，上赶着不是买卖，朱珠喜欢上聂磊的最重要一个原因，除却吃他的颜之外，还有很大的一部分是折服于他的人格魅力。 一个人的人格魅力就是一个人的灵魂。 朱珠希望他一直做他自己，也做那个能一直吸引她，能将她彻底俘获的猎人！ 聂磊自是不知道自己只是适当的释放点男人的魅力，收了点想要小媳妇腻歪的欲.望竟会让朱珠脑补了这么多。 要知道朱珠喜欢这种闷.骚型的撩，那他肯定以后直接往霸总形象上靠了。 他自己绕回来坐上车，直接开车带着朱珠先去了王府井那边吃早餐。 京都的豆汁也是特色美食，但朱珠却怎么也吃不习惯，总觉得有股子怪味儿。 炒肝和夫妻肺片，她觉得还行，再配上一笼小笼包，饱饱吃了一顿。 吃完朱珠就问聂磊：“昨晚说要带我去个地方，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聂磊深邃的眼睛里盛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不疾不徐道：“走，现在就去。” 朱珠也挺好奇的，特别是聂磊开了一段路后，要求她靠在座背上闭上眼睛，说一会儿到了他叫她了才能睁眼。 这越发让她心痒痒的，跟有猫爪子在挠似的。 不过朱珠也很配合，聂磊不就是想给自己惊喜么？ 那她就照做好了，权当补个回笼觉。 一大早路上车流并不多，聂磊车技娴熟，风驰电掣的，朱珠感觉自己刚要迷瞪过去的时候，车速缓了下来。 朱珠感受到车子又徐徐往前开了一小段路就停下来了。 “珠珠，到了，不过你先别睁开眼睛，等我扶你下车来。”聂磊说着，先开车门下去了。 朱珠觉得他花样多，但也听话乖乖闭着眼睛。 聂磊很快就打开了副驾驶座的安全带，手贴心的挡着朱珠的头顶，将人从车上扶了下来。 “好了，现在大胆的跟着我一起往前走。”聂磊指挥着她。 朱珠闭着眼睛，脸上全是‘你就逗我玩吧’的表情。 聂磊双手拉着朱珠的双手，俩人面对着面，一个往后退，一个往前走。 脚下是青石板铺的的地面，周围很安静，隐约能闻到浮荡在空气中的幽幽花香。 朱珠心底里已经猜测到了聂磊带她来得这个地方可能是某个京都胡同里的四合院了。 毕竟之前她就对他说过，要想投资，可以买京都的房子。 只是朱珠没有想到，聂磊会这么快就开始行动起来了。 聂磊领着朱珠来到他买下的小金丝胡同四合院门口，这才轻声在她耳畔道：“到了媳妇儿，你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朱珠一路都在忍，多少次想要偷偷睁开一条缝看看周边的环境，可还是忍住了。 这会儿可以光明睁大的看了，她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睁开双眼。 然而，眼前的朱红大门、琉璃瓦门楼，带着浓郁的古建筑风韵的小四合院，还是让她忍不住惊呼出声来。 “这里是......什刹海的四合院？” 聂磊很意外，朱珠怎么一猜一个准，难道她之前来过？ “你怎么猜出来的？”聂磊眼中含笑，十分好奇。 朱珠知道自己刚刚差点儿说漏嘴了，但她心理素质杠杠，面上一点都瞧不出心虚。 “什刹海这边的房子，从前可都是京都的达官显贵们在住的。 权贵云集之地，四合院修的都要比别的地段庄严华丽。 我看过别的四合院，都是泥瓦片屋顶，而这里，不仅刷朱红色的门漆，门拔子也是铜质的，门楼顶上贴得全是琉璃瓦，所以我猜测这里是什刹海的四合院。” 聂磊觉得媳妇儿太聪明了，好听话不要钱的夸了又夸。 朱珠觉得自己心真的那个虚呀。 聂磊用钥匙开了大门，领着朱珠进去逛。 “这四合院不算大，但是地段好，周边环境清幽，景致迷人，从胡同出去，就能看到什刹海的风光。” “你什么时候买的房子？这小四合院，不便宜吧？”朱珠一边问一边往里走。 小四合院应该是修缮清扫过，不染尘埃，有长廊、假山，花厅和一处小花园。 小花园里的盆栽应该是枯萎后被搬走了，光秃秃的，地上的草皮也没有重新铺上。 花厅倒是瞧着不错，四周都是折扇门，镶玻璃的，冬天在里头坐，关上玻璃门能挡风。 聂磊拉着朱珠将东屋西屋以及两个后罩房全都逛了一遍后，这才对朱珠说：“这家的主人祖上是旗人，房子保管得非常好。 本来这家人也是舍不得卖掉的，就是有个儿子要出国留学，所以，不得不把这房子卖了供儿子出国。 我这也算是捡了大便宜了，五万五千块钱拿下的。 这房子，已经过户了，房产证上面，写的是咱俩的名字。” 正文 255惦记小香肉的大尾巴狼 朱珠瞪大双眼。 这家伙干嘛要在房产证上写她的名字？ 这是准备拿这套房子套牢自己吗？ “本来想直接写你的名字的，但房产过户那边需要提供你的个人信息资料，有点麻烦，就把我自己也写上了。”聂磊再给朱珠一击重锤。 朱珠都不知道应该感动还是无奈了。 “怎么样？这套小四合院你可还喜欢？”聂磊揉了揉朱珠的脑袋问道。 名字都写上了，现在这套房子就属于他们俩的共同财产了，朱珠觉得自己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于是笑着点了点头。 “喜欢，我很喜欢的！”这是实话。 能用五万五千块钱买到这个地段的四合院，真的是捡了大便宜。 就这院子买了放着，它也是升值的。 朱珠可还记得前世自己经济公司的老总就花了一个多亿买了一套京都的三进四合院。 聂磊这一套不是三进的，放后世值个六七千万还是妥妥的。 “喜欢就好，等你考上京都这边的大学，咱们就申请走读。 到时候我们再把房子翻修一下，在花园里种上花花草草，再养上一条狗或者一只猫。 周末的时候，我们就去什刹海周边的景区逛一逛，走一走......” 朱珠唇角忍不住弯了弯，好吧，聂磊同志已经把她上大学后的小日子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 这只大尾巴狼，这么快就把她一步一步的往家里拐了。 大学四年他们要是一起住一起生活，朱珠都担心他们挺不到毕业再结婚...... “你这只大尾巴狼，坏得很！”朱珠越想脸越红，哼哼了两声吐槽了一句。 聂磊掏了掏耳朵，一副没听清的样子。 “唔，媳妇儿你说什么？” “还装？哼，我说你是只大尾巴狼，盯着我这块甜甜的肉，就想把我拐回家！”朱珠说着，伸手就去掐了一下聂磊腰间的肉。 小鲜肉可不比老腊肉，小鲜肉的腰，夺命的刀。 聂磊腰上一丝赘肉都没有，肌肉紧实坚硬，朱珠要掐腰真有点费劲。 被朱珠骂是大尾巴狼的聂磊一点都不觉得生气，他趁机一把抱住了朱珠，将人紧紧的箍在怀里，霸气的压住了对方的唇。 媳妇儿骂得没错，他就是盯上了她这块甜甜的肉了。 他就馋她这一口，想吃一辈子，别的肉再好，他都觉得不香！ 他也承认自己有心机，谁让媳妇儿太好了，那么多人惦记呢，不先把人圈着，哪天媳妇儿被人抢走了怎么办？ 霸道的吻似乎在宣誓着主权。 朱珠刚刚虽然吐槽着，可她心里其实也有感动和甜蜜。 一个男人对你的爱有几分，光靠一张嘴说不可信，还得看对方的行动，看他为了你做了什么。 那种有事没事就知道叮嘱你多喝热水的狗男人，朱珠会直接呵呵他一脸然后一脚踹开。 可聂磊，他的真诚，他的心意，直白又坦诚，朱珠完完全全能感受到。 被动地承受对方疾风骤雨的亲吻后，朱珠主动勾住了聂磊的脖子，用上辈子拍吻戏学来的经验开始回应他。 两个人忘情的亲吻着，此刻心与心的距离，只有零点一。 ......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的。 朱珠问聂磊：“你知道快乐的‘乐’前面，为什么要叫一个‘快’字吗？” 聂磊拉着朱珠的手闲庭信步往前走着，他点点头说：“因为开心快乐的事情，总是过得飞快。” 朱珠嗯了声，“那你今天上午开心快乐吗？” “快乐。”聂磊深邃的眼眸里徜徉着旖旎的情意，在朱珠主动回应他，亲吻他的时候，他开心得整个人都要飞起。 那一刻，他只想就这样跟她共白头，到永远。 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他一会儿就得送朱珠去飞机场了。 “走吧，回去吧，一起吃完饭还得去赶去机场呢！”朱珠晃着聂磊的手说道。 聂磊点点头，拉着朱珠准备折回四合院。 两个人不知道他们刚刚在湖堤旁牵手散步的时候，已经有一双眼睛在角落里死死的盯着他们很久了。 杨婷婷是来这边给人送采访稿件的，她才刚调入杂志社不久，现在能做的就是打杂跑腿送材料这样的事情。 杨婷婷对什刹海这一带不太熟，一个人在这边转悠了许久，刚走出一条胡同，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背影。 杨婷婷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人是聂磊。 她目光近乎痴迷的追逐着他的背影，直到看到他伸手去摸一个女孩的脸蛋，她一直选择性眼瞎的视角才看到了朱珠的存在。 在看清楚朱珠的长相后，杨婷婷的瞳孔狠狠一缩。 对方长着一张妖精脸，难怪能把聂磊的魂儿给勾走了。 杨婷婷自忖自己也长得好看，可她的好看也得分跟谁比。 朱珠的长相，堪比电影明星，是男人们都会喜欢的那一种类型。 杨婷婷在这样的情敌面前，完全没有可比性。 她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可是她还是不甘心。 她觉得聂磊不是那种肤浅只看长相的人。 那个女人穿得那么好，身上的衣服一看就不便宜，这样的女人娶回家，能是居家过日子的人么？ 聂磊现在还只是个大学生，他能养得起这样一个吸血的对象么？ 杨婷婷还在发散思维脑补着自己想象的情节，一见聂磊和朱珠已经走远，忙提着一口气，追了上去。 朱珠正在跟聂磊说着西方情人节的话题。 她原本昨天就想跟聂磊说的，趁着米国这个订单一起加量生产仿真塑料玫瑰花束，在羊城的展贸会上出展。 还能想办法找一找港城那边的经销渠道，或许能从中挣到一笔。 聂磊在南洋生活那么多年，自然知道西方的情人节。 从前南洋那边情人节会有人提着篮子上街上兜售鲜花，不过人家买也很少买一大束，都是买一支。 有一些人囤花能挣一大笔，但也有卖不出去血本无归的。 因为鲜花有保鲜时效性，节日一过，卖不出去的都只能当垃圾销毁掉。 但仿真塑料捧花不一样，拿回家还能插瓶当个装饰放着。 这也是为什么这两年国内流行塑料花的原因了。 聂磊觉得朱珠的提议相当不错，非常中肯的表扬了她，并且给了她一个亲亲作为奖励。 正文 256这女的是个疯批 杨婷婷真是大受刺激。 她望着朱珠的眼神就跟淬了毒似的。 这会儿她的行动已经完全不过脑子了，快步就跑上前去，用力推了朱珠一把。 朱珠猝不及防被杨婷婷推了个踉跄。 她的后腰撞在湖堤边的水泥栏杆上，好悬没被推进湖里。 朱珠痛呼出了声，秀丽的眉头紧紧皱着，眼睛怒视着始作俑者。 “杨婷婷，你疯了吗？”聂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杨婷婷刚刚居然想要推他媳妇儿下湖，这个女人求爱不成，居然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聂磊觉得这件事因自己而起，必须由他来给自己媳妇儿讨回一个公道。 没等聂磊做点什么，杨婷婷冷笑一声，一副‘被始乱终弃’了的怨妇嘴脸，指着朱珠控诉道：“你就是因为这个狐媚子才不要我？ 她到底哪里好？ 聂磊，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肤浅的人，一定是她使了什么狐媚手段，才把你给迷住了对不对？ 你不要信她，她就是故意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勾引你，想要从你身上吸血。 聂磊，我才是全心全意爱着你的人啊，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看看我，接受我的心意呢？” 杨婷婷的这番话出来，朱珠就听明白了。 敢情这是聂磊招来的桃花债呢！ 但这位姑娘也太狠了吧？ 刚刚那发狠想把她推进湖里的疯批模样，简直是跟自己掘了她家祖坟似的，要自己的命啊！ 朱珠忍着后腰的疼痛，目光凉凉的望向聂磊。 聂磊还在担心朱珠刚刚撞的那一下有没有伤到哪里。 朱珠抿着唇说‘没事’，让他好好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珠珠，这事儿交给我。”聂磊知道媳妇儿生气了，对杨婷婷这个神经病的厌恶，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杨婷婷，上回在东来顺我跟你说的话，你是没听懂还是听懂了还装不懂呢？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有病就去看大夫，别有事没事盯着我惦记我。 我聂磊不是你能惦记的，我媳妇儿也不是你能欺负的。 你现在立刻向我媳妇儿道歉，否则，这事儿我不会这样算了。”聂磊看着杨婷婷的眼神冷得能钻出冰碴子。 杨婷婷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 她捂着嘴不愿意在朱珠面前哭出声来，拼命摇着头。 “你不道歉是吧？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聂磊说着，上前揪着杨婷婷的大衣领就要拖着她往前走。 杨婷婷挣扎着，一边哭一边喊：“你放手，你要带我去哪里？” “要不是我聂磊不打女人，你这会儿就应该被我摔湖里去喂鱼了。 你既然不肯道歉，那就去派出所让警察同志好好教你做人吧。 你刚刚企图将我媳妇儿推下湖的恶行，想必湖堤边上有不少人目睹，你这是蓄意伤害，够进去蹲上几个月的了。”聂磊冷冷道。 杨婷婷奋力挣扎着，喊道：“聂磊，不要，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是喜欢你才会受不了你对别的女人好。 我从羊城特意为了你把工作调到京都来，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特么快给我闭嘴吧！”聂磊真的想一拳打爆这个杨婷婷的狗头了。 这女人真的是疯的不轻了。 朱珠大概也已经明白了，这个杨婷婷单恋聂磊，被拒绝后仍然不死心，从羊城追到了京都来。 因为亲眼目睹聂磊跟自己在一起，才受了刺激发疯攻击她，朱珠觉得对方可怜又可悲。 聂磊自是不可能打杨婷婷的，但他也没打算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她。 只有给她一次深刻的教训，才能让她记住，他聂磊除了对自己在意的人，对谁都能狠得下心，以后识趣点，最好别再来纠缠他。 聂磊坚决要将杨婷婷送派出所，朱珠也支持他的决定。 她的腰这会儿还隐隐作痛的，吃了亏不找回点场子，难道要大度开导对方当圣母吗？ 俩人联手将杨婷婷拖入什刹海的派出所，报警说明原因后，接警的警察同志都惊呆了。 瘦高个的警员一脸同情的看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杨婷婷，心说姑娘你这是何必呢？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颗树啊？ 因为聂磊报警称杨婷婷故意推撞朱珠存在蓄意伤害的嫌疑，所以朱珠得接受派出所里一名女警察的验伤。 她随女警员到了后面的单间审查室里检查。 过了一会儿出来，女警员就对瘦高个警员说：“朱珠同志的后腰果然有一片青紫，撞击程度不轻。 具体伤情程度如何，得到医院那边验伤后才能出具证明。” 聂磊一听朱珠伤情不轻，就十分担忧，忙问她怎么样，打算先把杨婷婷丢派出所里，先送朱珠去医院看看。 朱珠说：“没事，先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再去看。” 聂磊说好，拉了把椅子过来让朱珠先坐下休息一会儿，自己过去跟接警的警察同志交涉案子的处理问题。 杨婷婷看聂磊是狠了心要把她送进牢里，也有点怕了。 她哭着向聂磊求请：“聂磊，我知道错了，我刚刚太冲动了，但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我还有工作上的事情没完成，我不能被关起来，你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 “你伤害的人是我对象，你跟我道歉没用！” 聂磊说完，不管杨婷婷怎么哭泣哀求，只跟接警的瘦高个警员说了自己的想法。 聂磊懂法，他知道杨婷婷方才对朱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故意伤害罪。 虽然给朱珠造成伤害只能算是‘轻伤’，如果他们愿意私了协商解决，可以用金钱赔偿来解决问题。 但聂磊不愿意私了。 他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杨婷婷的妄想病能在派出所治一治，在这里头关上十天半个月的，好好反省反省一下，上上思想教育课。 因为聂磊不同意私了解决问题，所以接警的瘦高个警员也就没办法为三人调解了，只能按照办案程序来走了。 “既然你们不愿意调解，那我们这边要走程序。 得麻烦你带你对象去医院做个验伤报告送过来，我们好存档，对杨婷婷同志发出拘留教育的通告。” 聂磊点头应下，从派出所出来后，就带朱珠上车赶去了医院。 正文 257背后有人 因为突发杨婷婷这一茬子事儿，聂磊和朱珠回到京都大饭店这边已经是十二点后了。 两个人都还没吃午饭，聂娇和宋青峰以为他们会吃完才回来，就没等他们，自己在饭店里吃了。 聂磊含糊的跟他姐说发生了点事，怕朱珠肚子饿，也就没多说，领着人先去饭店解决了午餐。 吃完就得赶时间去机场，朱珠匆匆上楼收拾东西。 好在也没什么行李，一只双肩背包里装了两件换洗的衣服而已。 下楼的时候，朱珠看见聂磊正把一包沉甸甸的东西拿给宋青峰。 朱珠笑着问：“看着挺沉的，都是什么东西啊？” “嫂子，是磊子买的礼物，给朱奶奶和叔叔阿姨还有几个妹妹带的。 磊子刚把你腰受伤的事情都告诉我们了，这东西沉，嫂子你别提了，交给我就行。”宋青峰说道。 朱珠还挺好奇聂磊这是从哪儿变出来的。 她从昨天到今天上午一直跟他在一起，也没见他一个人出去过啊。 聂磊感受到了媳妇儿询问的眼神，一只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站姿十分闲适慵懒，痞笑道：“我在你来之前就提前准备好了的。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一些京都的糕点零食什么的。 奶奶和外婆外公都有的，回去你自己分配就好。” 要说周到知礼加细心，朱珠觉得没人比得过聂磊了。 因为杨婷婷的出现而产生的那点小阴霾，一下就在朱珠心底烟消云散了。 算了，自己不能太小气。 只允许自己有烂桃花，优秀如聂磊，又怎么可能少？ 特别是他在校园里还有校草系草的称号，明恋暗恋觊觎他的姑娘，肯定有许多。 她要是斤斤计较，估计能把自己呕死！ “我知道了，我替我的家人们谢谢你啦！”朱珠笑嘻嘻的说。 聂磊就怕她客气，“我们早晚是一家人，不用说谢字。” 聂娇看得嘴角直抽抽。 她这弟弟脸皮真厚，也不知道这些手段是从哪里学来的，也没人教他呀，怎么这么厉害呢？ 在前往机场的路上，聂磊把朱珠刚刚跟他提的想法也告诉了聂娇。 聂娇觉得可行，当着朱珠的面儿夸了未来弟媳妇几句，又道：“我们不需要自己费心去挖什么渠道。 周家很多的产业都需要搞这些节日活动，到时候，光内部需求订单数量就不会少。 至于港城那边，你姐夫公司也有客户渠道，我到时候以经销的模式转接过去就好了。” 聂娇的话让车里的人都沉默了。 这明晃晃的占自己老公公司便宜的事情，说了这么直接坦率，真的好么？ 聂磊是第一个开口的。 他说：“姐，虽然公司起步发展阶段开拓渠道会比较艰难，但我们自己努力了，走出来的路就是自己的。 你别让姐夫那边公司为了我们这边让步或者牺牲利益，这不合适。” 聂娇被自己弟弟这话说的也有点后悔自己嘴快。 她没反驳聂磊的话，只是笑着说‘知道了’。 至于后面要怎么做，到时候再看了。 到了机场，聂娇和朱珠他们自是先忙着买票过安检。 聂磊送到安检外面就得止步。 看着媳妇儿和姐姐过去了，他心里纵有不舍，脸上却仍然带着灿烂的笑意，朝着众人挥挥手。 下次再见，应该要等到寒假了。 聂磊只能盼着寒假快些到来，这样他就能早点回去。 ...... 杂志社这边是下午才知道杨婷婷因故意伤害罪被拘留在什刹海派出所了。 这消息一下就在社里炸开了锅。 大家原本就对这个空降过来的南方姑娘充满了好奇，想知道这货到底是什么背景来历。 毕竟杨婷婷的入职资料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她的履历：高中毕业的文化水平，在羊城晚报才刚转正。 就这样的履历，要是背后没人，怎么能调到京都这边来？ 然而没等大家挖出她背后有什么人扶持，就听到了她被派出所拘留的消息，这简直够石破天惊的。 杂志社的总编接到派出所的电话，第一时间就把消息传递给了社长知道。 杨婷婷可是走了社长的路子进来的，这人现在出事了，要不要去保释出来，得问一问社长的意思不是？ 再一个，杂志社早上可是落实了任务给杨婷婷的。 稿件材料到底有没有给邱老送到手上？ 为什么会被人抓去派出所告故意伤害，这些总得给杂志社一个交代吧？ 社长听了总编这话，也是一脸古怪的表情。 他说：“你先出去吧，我得打个电话问一问，一会儿再叫你过来。” 总编猜测社长可能是要杨婷婷背后的靠山打电话，也识趣没在办公室里待着，应和一声出去了。 社长坐在办公桌旁深吸了好几口气，认真作了一番心理建设后，才拿起电话筒往聂卫国的办公室打了一通电话。 约莫二十分钟后，总编被社长叫进了办公室。 “杨婷婷是我们杂志社的人，她在京都没有直系亲属，出了什么事就得单位出面解决问题。 你这样，亲自跑一趟什刹海那边的派出所，了解下具体的情况。 如果能协商私下解决最后，看能不能把人先保释出来。”社长这么说，其实也是领导的意思。 总编就懂了，点点头说：“好，那我现在就过去问一问情况。” 由于聂磊这边不肯撤案，也不肯接受杂志社私了赔偿的提议，杨婷婷没办法被保释出去。 总编把这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社长，皱着眉头说：“社长，这杨婷婷也是够作死的，才来京都没几天，就敢跟人抢男人了。 抢男人就抢男人，还对人对象动手。 这人家不肯撤案，她又有犯罪事实，我们想保人也无从下手啊！” 社长也是又气又恼，对这个杨婷婷印象全无。 他开始还觉得这姑娘脑瓜子不聪明，做事不灵活，敢情是把聪明劲儿都用到别的地方去了。 “那就先这样吧，让她关几天吃点苦头也行。 倒是你那材料，拿回来了没有？” 总编若是不机灵，也坐不了这个位置，笑着说：“社长你放心，已经直接送去邱老家里了。” 社长听完点点头，“那就行，杨婷婷就先这样吧，过两天要是还不能保释，我在想办法。” 正文 258聂家极品都来了 聂卫国这几日工作非常忙。 龚秘书接了杂志社社长的电话，自然不会拿这种小事去烦领导伤神。 龚秘书只让社长自己酌情处理。 在他看来，那个杨婷婷救了自家领导的那点恩情，领导几次三番的帮助，已经把该还的恩都还清了。 社长一下也有点拿捏不清楚这个杨婷婷在聂卫国那儿是个什么位置了。 龚秘书说让他酌情处理，那就先晾一晾好了。 于是，杨婷婷就被拘留了。 她在拘留室里哭肿了双眼，哭哑嗓子，可是没有谁同情她，安慰她，杂志社的人也没有来保释她...... 龚秘书是怕拿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惹领导伤神，然而，聂卫国可不止工作上的事情劳累，等待他的惊喜，还在后面呢。 杨婷婷被拘留的第二天，聂卫国下班坐车回到家属大院，看到门口齐齐站着的一溜肩挑手扛着大包小包的聂家人时，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聂老头聂老太还有他弟弟聂卫民一家，大大小小七八口人，全都来了。 聂卫国太阳穴一阵突突猛跳。 在车子停下来后，眼尖的聂卫民高声喊道：“爹、娘，二哥回来了！” 聂老爷子和聂老太精神一下抖擞起来了。 聂老太看着车身泛光的黑色轿车哎呀一声拍着大腿，原本耷拉着的眼皮子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撑开了似的，又大又亮，炯炯有神。 “我们家大国回来了？！哎呀妈呀，大国真是出息了，上班下班都是坐四个轱辘的了。 这真是给咱们老聂家长脸了啊！ 大国，我跟你爹还有你弟弟弟妹来看你了，你赶紧的下车，让娘瞅瞅！” 聂老太的嗓门特别大，还刻意嚷嚷着，把进进出出大院的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聂卫国说真的，真不想下车。 可是他要真放着爹妈和弟弟侄子们不管，明天整个大院就得传他的闲话。 聂卫国紧忙打开车门下了车。 龚秘书要跟着下来，聂卫国忙摆手对他说：“刚刚交代你的事情，记得做好，不用下来，你们先回去吧。” 龚秘书知道这是领导的家事，自己凑上去也不合适，就点头应下了，让侯亮调头先走。 聂卫国刚下车来，聂卫民拽着几个孩子就过来了，直接把兄长给围住了。 三个男孩一个女孩，大的都有十七八岁了，小的是个女孩，看着也有七八岁。 四个孩子喊着二伯，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聂卫国也不好冷着脸，挨个摸摸头，笑着道好。 对孩子不能冷脸，对自己的弟弟聂卫国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他黑着脸质问聂卫民：“怎么突然就拖家带口来京都了，也没事先告诉我。” 聂卫民心想，提前告诉你，二哥你还能让我们来吗？ 他陪着笑，打着哈哈说道：“这不是爹和娘说要给你一个惊喜吗？” 聂卫国：“......”这是惊喜吗？惊吓还差不多。 聂老头看出来二儿子不高兴，毕竟也是当了大领导的人了，黑着脸的模样，气场着实很强大，也特别的明显。 但聂老头能被自己儿子吓住吗？ 开什么玩笑？再大的领导，那也是自己的儿子。 儿子还想反抗自己老子不成？ 聂老头也黑着脸，叼着大烟袋冲聂卫国喊：“咋的？大国你这是不欢迎我们来城里啊？ 嫌我们给你这大领导丢人的是不？” 聂卫国嘴角一抽，他心里确实挺嫌弃的，但他自然不能说出口。 在人来人往的大院门口吵吵嚷嚷的不合适，也叫人看笑话。 聂卫国深吸一口气，对聂老头聂老太等人说道：“爹、娘，你们想来京都玩几天，儿子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你们要提前告诉我，我就安排小侯去火车站接你们了。 走，先进院里吧，有什么事儿，咱到家里再说。” 聂老头冷哼一声，拿着旱烟杆背着手，大步流星的往大院里走。 聂老太没自己老头会端架子，她二儿子如今是大领导，他们要在京都住下了，以后在城里享福过上好日子，还得靠大国。 刚来就跟儿子吵吵这不是败印象么？ 得给大国顺毛捋，把他给哄住了，后头才好办。 聂老太亲亲热热的挽住了聂卫国的胳膊，一路不是儿前儿后的喊着，把聂卫国听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他老娘这么热情殷切，说是想着他念着他，聂卫国是不信的。 长子聂卫忠是二老倚重的长子，小儿子聂卫民是他们最疼爱的幺儿，只有他排在中间，爹不疼娘不爱的，经常被忽视。 上回聂卫民通过聂老头和聂老太向自己施压，想要让他帮忙安排个职务，将人从乡下调到城里来工作。 聂卫国原本是应下了的，可是后来知道自己一双儿女当年在他们这些人手中吃的苦遭的罪，聂卫国就恼上了，把安排工作这事儿写信给拒绝了。 为了这事，聂老太还打电话过来骂他没有兄弟情义。 聂卫国拿着自己是领导，得以身作则大公无私的那一套怼回去了。 老家风平浪静了两个月，没想到，这次却是瞒着他悄无声息的杀到跟前来了。 看他们这拖家带口大包小包拎着行李的架势，聂卫国心里替自己捏了一把汗。 这群人，怕是所图不小，还想赖在他家里住下不成？ 不行，不能让他们住进家属大院，要不然，他以后别想能过上什么清静日子。 想到这里。聂卫国忽然说道：“不好，我把钥匙落在单位办公室里了。” 一听到钥匙落单位里了，聂家人都停下了脚步，朝着聂卫国望过去。 聂卫民鸡贼的打量着聂卫国的表情，嘿嘿笑道：“二哥，你没开玩笑吧？ 别是为了拦着门不让我们住进去，你故意找的借口吧？” 聂卫国嘴角抽抽。 他很想骂死这个弟弟，你特么的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 “你说得是什么话？我钥匙确实落单位了。 这样吧，爹、娘，我先带你们去饭店吃饭，一会儿我再去招待所给你们开几间房。 你们就安心住下，想在京都玩几天都可以，我明日让小侯开车领你们四处溜达溜达。” 正文 259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聂老头脚步一顿，黑着脸转过头来。 聂卫国找借口说钥匙落办公室里了，这让他十分恼火。 老二这是摆明了不肯让他们一大家子登他的门啊，还反复强调就来京都玩几日，想撵人走倒是直说啊！ 这个不孝的玩意儿！ “大国，你几个意思？ 我们大老远的从乡下坐了十几个小时车才来到京都，你开口闭口提回去，连自个儿爹妈都嫌弃，你个不孝的东西，还大领导呢！ 我明明白白告诉你，这次我跟你娘和弟弟一家过来，就想留在京都跟着你享享福的。 村里都羡慕我们老两口有个当领导的儿子，说我们有福气。 呵，我们有个屁的福气？！ 儿子自己只顾着在大首都当大官，出入有车接送，住公家房，吃香的喝辣的，哪里管我们老两口在乡下的死活？ 别以为你一个月给家里打点钱就当给我们养老了，你打发叫花子呢？ 你自己有能耐有出息了，不晓得拉拔一下自家兄弟，让你给你弟弟安排个工作，你还出尔反尔的给拒绝了。 你还知道自个儿姓啥不？你个没良心的，没半点兄弟情义。” 聂老头劈头盖脸的，把聂卫国这个二儿子给直接训成二孙子。 可怜聂卫国堂堂大领导，又要顾忌面子又要顾忌里子的，被骂了也不敢在大院里就跟他爹大小声吵吵起来。 他是一口老血窝在喉咙里，上下翻涌着，好悬没有当场吐出来。 不过聂卫国现在当务之急想的是先将人都给稳住，闹大了，让大院里其他人看笑话，他以后还有什么面子？ 聂卫国好说歹说的，先把聂家人都哄住了，当晚就领他们去了京都大饭店，好好的大吃了一顿。 又在楼上招待所给几个人开了三间房，让他们先安置下来，好好休息。 聂卫国照顾家里的这堆极品着实耗费了不少的精力，再加之白天工作上的事情，等回到家属院的时候，真的是身心俱疲。 洗漱躺下后，聂卫国还是失眠了。 自己爹妈要来京都跟着他吃住享福，这个聂卫国没办法拒绝。 作为养大自己的父母，当儿子的有赡养的义务。 聂卫国自己还是领导，要是敢不孝父母，这事儿传出去，他肯定要名声扫地招惹非议。 聂老头聂老太这俩包袱，聂卫国甩不掉，但聂卫民这一家子，必须丢回老家去。 他们早就分家了，聂卫民一大家子想贴上来吸血靠他供养，也得看看他这个当二哥的答不答应。 聂卫国想了想，决定先让司机侯亮带着他们一群人现在京都玩几天，等吃好喝好玩好了，他再抽空跟他们谈一谈，直接摊牌。 聂卫国在心中盘算着怎么甩掉这窝极品亲戚，住在招待所的聂卫民夫妻也正在商量着要怎么想办法留下来。 “你二哥那个脸黑起来的时候也真是够吓人的，果然是很有领导派头。 卫民，你说你二哥要是死活不答应让咱留下可怎么办？”聂卫民的媳妇赵春如问道。 聂卫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靠在床头懒洋洋的说：“怕什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我二哥现在是大领导，这官做得越是大，就越在乎面子。 你说我们要是去他单位哭求啥的，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只要他怕了，就得答应。” “这个主意好，左右你在乡镇府那边的工作也辞掉了，咱现在可是完全没有了后路。 二哥要是不帮你在京都找个工作，咱没工作又要养几个孩子供他们读书，要怎么生活？ 他还能看着咱去死不成？”赵春如越想越有底气，也不那么慌了。 聂卫民翘着二郎腿，躺在招待所柔软的大床上，心想着他要是能留在京都，也跟他二哥一样过上上下班都有专车接送的日子，那才叫一个美呀。 “等我也弄个领导干部当一当了，回头你就是领导夫人，出去人家都得敬着你！”聂卫民笑眯眯的，用脚踢了下媳妇的后背。 赵春如一点儿没生气，笑呵呵的骂了他一句‘死相’，从床位爬过去，拉着被子给丈夫盖上，这才说：“上次我提的那事儿，你这两天跟爹和娘再说说呗。 卫民，你自个儿也好好想想我说得对不。 你二哥现在冷心冷肠的，要不是这次有爹和娘跟着咱一块儿来，给咱仗腰，咱自个儿来还不得被你二哥扫地出门了？ 他现在是单着，可迟早肯定要再娶的，要是娶进门一个刁钻厉害的，你二哥再被新媳妇一教唆，以后更不会有咱家啥好处。 但要是让水英嫁给你二哥那就不一样，水英是我小表妹，跟咱是自己人，我让她嫁过来当官太太，她不得感激我这个表姐向咱报恩呐？” 聂卫民眯了眯眼，觉得媳妇儿说的确实在理。 不过这个水英嫁过人的，因为生不出孩子被男人踹了，就是这事儿没多少个人知道，也不晓得他二哥在不在意。 赵春如觉得丈夫太傻，她嗤笑道：“生不了才好，聂磊现在不认他，你二哥以后想要有人给养老送终，就得对咱几个儿子好。 到时候，把老三过继给他，他那些好处就都落咱手里。” “还是你算盘打得精！” 聂卫民夸了媳妇一句，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坐了一天车，可把他给累死了，“先睡，明儿再商量！” 赵春如嗳了一声，给丈夫掖好被角，这才关灯上了床。 接下来的几天，侯亮就被聂卫国差遣去给聂家人当向导，带着聂家的极品们去爬了长城，逛了故宫，游了颐和园，把京都的各种美食都一一尝了个遍。 第四天的时候，聂老头不肯出门了。 这几日吃喝玩乐的，过得是挺开心，但也累啊。 他都这把年纪的人了，天天这样哪里吃得消。 聂老头对侯亮道：“把招待所退掉，送我去大国家属院住就行，搁着住瞎浪费什么钱？” 侯亮哪里跟擅作主张？ 他打着哈哈把老爷子先稳住，麻溜去给领导汇报工作。 聂卫国知道是时候跟爹娘和弟弟一家把话说清楚了。 既然京都玩够了，那就该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聂卫国当天下午把工作上的事情都处理完毕后，就让司机侯亮送他去了招待所。 正文 260京都的拘留所，想去哪个自个儿挑 聂卫国到招待所的时候，聂卫民一家全都挤在聂老头聂老太的房间里，一边唠着磕，一边吃稻香村的点心。 一大家子有说有笑的，看着真是其乐融融。 然而就是这样一副其乐融融温馨有爱的画面刺痛了聂卫国的眼。 聂老头聂老太对聂卫民生的几个孩子有多慈爱，就让聂卫国对他们有多怨恨。 若是当年他出事后，他父母也能这样慈爱的接纳他的一双儿女，聂娇和聂磊就不会怨恨上他这个父亲。 想着聂娇在电话里对自己的冷嘲热讽和控诉，说着他们不配当他们姐弟亲人的那些锥心之语，聂卫国的愤怒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推门进来的时候，屋里骤然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朝着聂卫国望过去。 “二伯，是二伯来了。”九岁的聂茜喊着。 因为聂卫国的脸色阴恻恻的，除了聂茜，其他三个小子都噤若寒蝉，不敢开口叫人了。 聂老头和聂老太一看儿子这个样子，心里也是有点慌。 老二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们，领导派头对外人使还不够，回来还逞什么威风？ 聂老太抖着唇想要开口，却被聂老头抢了先。 “大国你来了？正好，我今天跟你那个司机说了，把这招待所的房间都退了，我们......” 没等聂老头把话说完，聂卫国就接过了话头。 “爹您这是玩够了？不带着卫民和孩子们在京都多玩些天么？” 聂老头瞪眼，“我玩够啥就玩够？你啥意思？” “之前就跟您把话说明白了，您和娘带着卫民一家要来京都玩多少天都成，我这边会出钱出力照顾好了。 您要是玩够了想回老家了，我这就让人退了招待所，给您买火车票，送你们上车。”聂卫国冷冷道。 “你个不孝子！”聂老头一听这话，登时就气得拿起一块凤梨酥朝着聂卫国砸了过去。 聂老太忙拦着，骂着老头子干嘛呢。 她心里也是恨不得给不孝子来俩耳刮子，可他们要过好日子还得仰仗着不孝子，不能跟他来硬的。 聂老太抹着眼泪上前来，嘤嘤哭道：“大国，你咋这样说话？ 我跟你爹，还有你弟弟全都惦记着你。 想着你一个人在京都上班生活，也没个人照料着，家里冷冷清清的，想吃口热乎饭都不容易，这才赶到京都来看你。 你大哥是个不孝的东西，让我跟你爹早早就白发人送黑发人。 现在你可是咱家的顶梁柱了，娘跟你爹以后养老，就得靠你了。 你要赶我们老两口回老家，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说你不孝吗？” 聂卫国太阳穴突突跳，他咬着牙说道：“我没说我不给你们二老养老。 但你们来京都，我觉得不太合适。 我每天工作很忙，没有时间照看你们，你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想找个人聊天都不容易，你们会不习惯的。 如果爹娘是觉得我之前给你们邮回去的生活费不够的话，那从下个月开始，我每个月给你们五十块钱。 这钱相当于人家工人一个多月的工资了，应该够你们二老每月的花销了吧？ 至于卫民，工作的事情我还是那句话，你想靠我走关系给你安排职务，那不好意思，我不会这么做。” 聂卫民扔下饼干站起来，气鼓鼓的冲聂卫国喊：“自家兄弟你都不愿意拉拔，聂卫国，你还是个人吗？ 我告诉你，乡镇府的工作我已经辞掉了，你要是不给我安排工作，你就是逼我去死。 我死了不要紧，我老婆孩子可怎么办？ 聂卫国，亏你还是我亲哥呢，你有个哥哥的样儿没？ 早知道你心这么狠，就该在你生下来的时候，让娘把你扔尿桶里淹死，让你今天这么得意，当什么大领导，我呸！” 听着聂卫民的振振有词，聂卫国气得冷笑连连。 他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重重的甩在了聂卫民的脸上。 响亮的巴掌声在房间里响起，直接把大家伙都给打蒙了。 聂卫民嗷的一声喊起来，没想到，聂卫国又是一个巴掌掴下来。 “大国，你疯了，你打小民干啥？” 聂老太最心疼小儿子，看聂卫民被左右开弓甩了俩巴掌，心疼得脸都变形了。 要不是忌惮老二是领导，她都想上手甩回去给小儿子出气了。 赵春如也气死了，红着眼眶上去查看丈夫的脸，抹着眼泪说：“二哥，你咋下这黑手？把卫国脸都打肿了！” 聂老头抖着手，准备把烟袋锅子扔聂卫国脸上，却听他吼道：“心疼了？才俩巴掌就个个心疼上了？ 爹、娘，当初我出事，娇娇和磊子一个八岁，一个三岁，都是不谙世事的孩子，可你们是怎么对待他们的？ 你们打骂他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也是聂家的孩子？身上也流着聂家的血？ 但凡你们能对他们姐弟俩好上一点点，让他们感受到一丁点的温暖，我的女儿和儿子，不会这么恨聂家，不会这么恨我。 别再找什么借口说孩子吃不了乡下的苦自己跑了，娇娇当年才多大？ 要不是他们实在受不了你们的虐待，她一个小姑娘能背着三岁大的弟弟跑回京都来？ 你们做十几个小时的火车都难受吧？ 可怜我女儿她那么小年纪，要带弟弟逃票钻火车，这得是多大的毅力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到？” 聂卫国说着，悲从中来，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 他带泪的眼睛赤红一片，看着聂老头、聂老太，看着他的弟弟和弟妹，咬牙道：“我没有找你们算当年的账，还拿着钱供养你们，你们就知足吧。 想来京都落脚，我不拦着，但你们也别想打着我的名号拿什么好处，家属院也不是你们想住就能住进来的。 聂卫民，你要是敢拿撒泼耍赖那一套去我单位闹，我就能给你随便安上个罪名让你进去蹲局子。 京都的拘留所，想去哪一个你尽管挑，我一定给你安排落实到位。 至于爹娘你们二老，我答应过给你们养老就不会食言，但你们要是偏心太过，硬要帮着聂卫民算计我，那就别怪我翻脸不留情了。” 正文 261有没有兴趣过来帮我？ 聂卫国今日态度的强硬，把聂家的极品们暂时给唬住了。 聂卫民自是不肯就这样回老家的，工作他辞掉了，现在回去，除了下地当农民还能干啥？ 聂卫民原本就是那种好吃懒做的性子，哪里能吃得了种地的苦？ 他嚷嚷着说没玩够，坚决不退招待所的房。 反正他们一日不退房，聂卫国就得给他们付一日的房钱，聂卫国自己不心疼，他们干嘛心疼？ 聂卫国走后，聂卫民就跟聂老头和聂老太商量着该怎么办。 聂老头抽着旱烟砸吧嘴：“老二现在这个样子，早不比从前好拿捏了。 他这是把咱都怨恨上了，所以才不肯帮老三安排工作，也不肯让咱来京都蹭他的光。” “那你说该咋整？ 聂娇和聂磊那俩养不熟的白眼狼不认他，他就把气撒咱头上了，真是把老二给能耐的。”聂老太叨叨着。 聂卫民眼睛一亮，对聂老太说：“娘，既然症结出在了那姐弟俩身上，那就从他们入手。 聂磊不是在华大上大学吗？咱去求得他的原谅。 只要他愿意跟咱恢复关系，咱也算给了二哥一个交代，帮他们父子修好，他咋说也得承我们的情吧？” 赵春如觉得这事儿难办，“聂磊连当官的爹都不认，还能理咱？” 聂卫民说：“二哥那人好面子，想讨好儿女肯定也做不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卖惨。 咱就不一样了，咱现在是啥都没有，脸皮这玩意儿，扔掉了，后面也能随时捡回来。 咱去校门口哭求他的原谅，给他施加压力，他要脸就得就范！” 赵春如觉得丈夫这么说也挺有道理的。 “你去卖惨不够引人注目，得娘去。 老太太往校门口一跪，肯定能引来一大波关注，不怕那个聂磊不现身！”赵春如给出着主意。 聂老太觉得儿媳妇有利用她的嫌疑，不太高兴的瞪了她一眼。 赵春如立马上去讨好道：“娘，这也是为了咱一家子好。 你看二哥刚刚说成那样了，谁瞧不出来他这是把您和爹都恨上了？ 要是您能去把聂磊哄过来，求得他的原谅了，到时候，再帮他们父子团圆，这功劳就是您的了。” 聂老太被赵春如说动了，她撩起眼皮子询问老头子的意见。 聂老头也没啥大智慧，之前不过都是仗着自个儿是老子，在地位上压制着聂卫国罢了。 他就是一老农民庄稼汉，好的坏的都是直接来的那一套，让他跟人玩聊斋，呵，他又不是千年的狐狸，没那么深的道行。 “你们自个儿商量，我没意见！” 聂老太撇嘴。 聂卫民和赵春如夫妻俩回自己房间的时候，聂卫民忽然问老婆： “你说咱要是帮二哥跟他儿子聂磊修复了关系了，那他以后哪里还需要咱过继儿子给他养老送终啊？ 你昨晚上打的如意算盘，不就全落空了吗？” 赵春如叹了一口气，显然也是十分不甘，“那能怎么办？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呢？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要是不这么做，咱还怎么留在京都？” 聂卫民觉得是这个理，心想着希望老娘到时候给力一点，别让人失望才行。 ...... 聂娇和聂磊姐弟俩都不知道张家和聂家都想算计他们。 聂磊在拿到什刹海派出所那边的通知后，知道杨婷婷会被拘留劳教两个星期处理，就直接把这事儿丢到脑后去了。 米国的采购订单目前是聂娇和朱珠他们在负责，但聂磊也不可能当甩手掌柜，国内的仿真花销售渠道他得自己联系起来才是。 于是，聂磊和朱珠在忙着学业的同时，还得兼顾塑料仿真花的业务。 朱珠回来后，把中标的事情跟家里人说了，朱志勇和李香兰都很高兴。 风行贸易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是聂娇。 朱珠怕家里人觉得自己还没跟聂磊怎么样呢，就一心帮着他了，便把聂磊要把贸易公司分股给她的事情告诉了自己爸妈。 朱志勇表示让朱珠自己拿主意就好。 朱珠寻思着左右要等到米国订单顺利交付后才会按比例分股，这事儿倒是先不着急讨论，暂时压下不提了。 朱志勇上周六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他颅脑中的血块已经缩小了一半，脑中隐约有模糊的记忆了，这个消息，也让全家人都为之振奋。 本来朱志勇要自己去鹏城看看寻找下机会的，赶上朱珠这边要跟塑料仿真花的订单。 她自己又不能三天两头跑羊城，交给宋青峰一个人，又怕他忙不过来。 于是朱珠就先把她爸给抓了壮丁了，让朱志勇辛苦一段时间，帮他们跟进塑料仿真花的订单。 朱志勇可以拒绝别人，还能拒绝自己闺女不成？！ 于是，在朱珠与昌荣塑料花厂的陆昌谈好了供应合同细节，签订完合同协议后，朱志勇就接手了朱珠后面的工作，直接去了羊城跟宋青峰打起了配合。 塑料花这一块儿也不需要全天候都盯着，渠道的联系方面，朱志勇也没大包大揽。 趁着在羊城的这段时间，朱志勇自己找人办理了一张边防证，这样，有空的时候，他几自己坐车去鹏城那边，拿着边防证过关，自己去考察市场。 还挺巧的，朱志勇竟在某处工地上遇到了前不久带着几个泥瓦工来鹏城找活干的马智利，几个人正在搬砖。 在工地上找活干，辛苦是肯定的，一天到晚忙个不停，不过一天干下来，能有五块钱工钱。 这一个月就能挣到一百五十块，马智利他们几个觉得挺好的，人家工地上还给包三餐。 就是晚上睡觉的地方不太好，就在工地附近随便用黑色的绞丝网布拉起来的工棚里住。 “智利，你看起来黑了，也瘦了。 工地上的活挺重的吧？能不能做？不能做别勉强。 我最近也在鹏城这边找门路，打算在人民桥小市场租个小条柜。 你有没有兴趣过来帮我？”朱志勇扔烟给马智利的时候，顺带笑着问了他一句。 马智利眼睛都亮了，拿着烟不敢置信的问道：“志勇哥，你拿条柜做什么买卖？ 你愿意带着我，我肯定是愿意跟你一起干的！” 正文 262士多店原型 朱志勇想来鹏城找机会发展自然不是只为了来人民桥小商品市场拿个小条柜做点小生意就满足的。 但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 他目前的资金还没办法支撑起做混泥土钢筋建材这样的大买卖。 朱志勇想要积累第一桶金，所以他看中了人民桥下面的一个小档口。 说是小档口，其实也就三个方左右的小格子，一个月光这个小格子的租金就要三百块。 这个租金，那些做大买卖的人能承担得起却嫌格子太小，摆不了多少东西。 那些做小买卖的，又觉得价格太贵了，怕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全都便宜了房东。 但朱志勇却看中了这个小格子的黄金位置。 他最近考察了周边的环境，市场里有多少家卖手表的，多少家卖电子配件的，他都已经门清了。 人民钱这边卖小商品的大小商贩是不少，但卖香烟酒水茶叶零食等日用品的却根本没有。 要买包香烟，除了偶尔有人背着香烟盒子在市场叫卖之外，就得走一段路到外面去买。 朱志勇现在记忆恢复了一些，以前倒货的一些渠道也都记起来了。 他就寻思着先弄个小条柜卖香烟、茶叶、酒水、瓜子花生等零食还有一些日用品。 虽然东西不贵，但以小商品市场这边的人流，就是零售，只怕生意也不会差。 朱志勇打算今天回去就给供销社的许主任打个电话，让他帮忙转达给李香兰和朱珠这件事。 接着，朱志勇又琢磨着要找谁来帮忙看小档口呢，就遇到了马智利了。 朱志勇自己是不可能来看小档口的。 他偶尔过来看看，把需要补货的东西送过来还行，让他一整天都守着这三平方的小格子，那他还真的坐不住。 听到马智利一口说愿意过来帮忙，朱志勇也很高兴。 拍了拍马智利的肩膀让他明天上工后跟工地的老板先说一声，要走，也得给人家交代好。 至于这三平方大小的档口，朱志勇心想机不可失，也不必等给家里打电话了，他打算一会儿回去就跟人家档主直接把合同给签了。 “你带来的那几个人，就让人家先在工地上好好干着。 等以后有好的项目了，他们想过来一起做，我这边也会欢迎的。”朱志勇对马智利说。 有了志勇哥这话，马智利就放心了。 他原本还在想，几个人是跟着他一起出来的，大家伙一直都是在一块儿干活，自己现在有了更好的去处就撇下他们，心里还怪不是滋味的。 但有了朱志勇这话，马智利就觉得志勇哥肯定是心里有什么成算了，才会对自己说这话。 他一脸憨厚的笑意，点着头说：“嗳，志勇哥你说的我都记下了，明天我就跟他们讲。” 跟马智利这边说好，朱志勇回去就重新找了小档口的档主，直接要跟人家签约。 档主也是挺吃惊的，他这贴招租的条子都贴大半个月了，每天来问的人是不少，可都是嫌租金贵，想让他便宜点的。 档主自然也清楚他这点小地方一个月三百块是很贵。 人家做出口订单的工厂，工人一个月最高也就拿一百块钱左右，这档口的租金能顶人家上三个月班了。 但他这位置地段好啊，临街档，还是小商品市场入口边上的位置，多显眼啊？ 让他便宜出租了，他也不太甘心。 朱志勇上午过来问的时候，档主也没太在意，觉得这人肯定也是嫌弃贵的，都有点爱搭不理了。 想不到，他这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你真的想要租？你租来卖啥的？”档主问道。 朱志勇笑着扔了一根烟给他，“我要是不想租就不会回来找你了。 我不会卖什么走丝的不法商品，老板你只管放心。” 至于他具体要卖什么东西，就没必要告诉档主了。 档主见朱志勇上道，笑呵呵的点点头，“那就好，我就怕卖的是什么不正规的东西，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会连累我这个小档主。” “那不会，老板你要实在担心，咱签约的合同上，加上这个条款就行。”朱志勇抽着烟笑着提醒。 档主这下放心了，觉得朱志勇这人实在。 两人商量好细节，就当场拿了纸笔开始写协议合同了。 “档租一个月三百块钱我不跟你讲价了，但你这档口里的玻璃条柜，还有那小桌子，给我留着。”朱志勇说。 小档主原本还想把玻璃条柜给拿去卖了的，这是上一任的租户留下的。 那个租户是卖电子表配件的，因为自己没有找到直接的厂家货源，在市场里炒货卖。 开始还能糊弄点外地来不太懂货的客商，可时间久了，大家都精了，自然生意是越做越差。 最后挣到的钱都不够缴档租的，就把这个小格子给退掉了，生意也不做了。 朱志勇人爽快，档主也就不吝啬那么点东西了，答应把玻璃条柜和像床头柜大小的小桌子留给了他。 租赁合同签完，档主直接就把钥匙给了朱志勇。 朱志勇趁着下午有时间，买了扫把，又跟边上的另外一户卖电子配件的商户借了水桶和抹布，就先把小档口上下里外都打扫干净了。 隔壁的商户也趁机打听朱志勇是租下来卖什么的。 这一带卖电子产品的多，但也有卖其他小商品的。 人家打听就是想知道这位刚来的商户，到底是不是自己‘同行’，是不是要跟自己竞争生意抢客户的。 朱志勇对这些人的心理都很清楚，但他也没说破，客客气气的跟人打交道。 档口租下了，接下来卖什么东西，他们自然会知道，提前说出来也无妨。 大家听说是卖香烟零食日用品的，都愣了愣。 随即，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嘴上不忘夸朱志勇两句有眼光。 至于心里到底是不是真觉得朱志勇有眼光，那就见仁见智了。 但朱志勇自己却对他的选择很有自信。 等这事儿他通过电话跟长女朱珠说上后，朱珠居然十分赞同并且夸赞了他这个老父亲有头脑。 他爸可以啊，士多店原型已经搞起来了。 人民桥小商品市场虽然现在还没完全爆起来，但这会儿那边的人流已经很大了。 不仅有逛市场的客商，还有附近建筑工地的工人，小士多店搞起来，肯定有赚头的。 正文 263不愧是老江湖 有了女儿的支持和看好，朱志勇就越发有底气了。 宋青峰知道朱志勇在鹏城租了一个小档口打算自己做买卖，也很是欣赏佩服他的勇气和速度。 “叔叔，你这速度可以啊，才过去看了几次，这么快就锁定好目标出手了。 反而是我，优柔寡断的，不如叔叔你有魄力！” 朱志勇觉得宋青峰不是没魄力，而是他之前跟着聂磊倒货，挣到了大钱了，看不上这么个小格子。 让他一个大男人的整天窝在小档口卖点零售小生意，估计会很憋气。 朱志勇笑眯眯的拍了拍宋青峰的肩膀，说：“别妄自菲薄，让你做这样的小档口，大材小用了。” 这话宋青峰还真不敢接，他经验也没多少，比起朱志勇的老江湖，他不过是运气好，有个好兄弟，愿意带着他。 听说朱志勇要拿香烟茶叶和酒水来卖，宋青峰就说他这些都有直接的拿货渠道。 朱志勇自己也能寻摸到，但毕竟他之前倒货的范畴跟这类商品多少还是有些差异的。 宋青峰说他有直接渠道，那倒是省了朱志勇许多的麻烦。 特供香烟和特供酒，宋青峰说比较麻烦点，但要是找人也不是不能搞到。 朱志勇一口拒绝了，他说他那小档口主要面对的消费人群就是人民桥小市场那一带的商贩和周边工地上的工人。 特供酒特供香烟这些东西弄过去，有价无市，实在没必要。 人家就算要走礼，也会去百货大楼里购买，不会跑到他那三平米的小格子来买这么贵的东西。 “我那小档口就是走的平价路线，酒水，我打算卖啤酒还有散装的那种米酒高粱酒就行。 香烟，高档次的可以带一些，主要还是卖便宜的为主。”朱志勇说。 宋青峰就道：“那叔叔，你卖的都是便宜货，利润上可不会太好。” “你说的对，利润少是肯定的，但咱抢占了个先机。 这会儿那边基本没有那店面卖这些东西的，我们先做起来，时间长了，肯定是挣钱的。 而且卖这东西，不招人眼，每天来来往往买东西的人多，咱却能知道周边的发展情况，对日后发展其他项目，也有点帮助。”朱志勇说道。 听了朱志勇这话，宋青峰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叔叔想得长远！”不愧是老江湖。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朱志勇和宋青峰除了盯着昌荣塑料花厂那边的生产进度，就是跑货源还是给小档口铺货了。 马智利原本就是会干装修的，从工地辞职过来后，就自己买了些材料，按着朱志勇的要求，将小档口三面墙都装了小货架。 货品陆续到了后，香烟就摆在玻璃柜台的第一层，最下面就摆放茶叶还有啤酒饮料这些东西。 墙面上的架子，一面摆着各类的零食和糖水罐头，一面就是卖牙膏牙刷毛巾香皂卫生纸等日用品。 等货品铺上后，三平方的小档口，就基本被填满了。 马智利坐在柜台后面看着档口，朱志勇和宋青峰就在外面聊天。 要进去坐也能坐下，就是觉得拥挤了。 好在是临街的档口，他们想喝茶什么的，煮了水在外面放个小桌子，倒也能凑合。 开张这天也没特意看什么好日子，铺好货就直接开卖了。 有了一家卖烟酒茶、零食和日用品的小档口，大家都方便了许多。 也因此，才开张的第一天，小商品市场周边的商贩和工人们，来消费的就不少。 马智利开始还担心志勇哥卖这些东西不紧俏，不合群，哪里想到，当天就给他华丽丽的打脸了。 光小商品周边的生意，就挺可观了，这年头，有几个男人不抽烟不喝酒的？ 有的老烟枪的，一天两包都嫌少。 所以，当天光卖香烟，马智利就清空了两个箱子，还有各种零食，也卖了好多出去。 等晚上了，这小档口还能继续开。 周边工地上的工人有的就会过来买日用品，牙刷毛巾香皂都是需要的。 比起跑到外面市场上去买，浪费时间不说，价钱也不比马智利这的便宜。 一个工地上的人知道这里有卖日用品和独立包装的方便面了，很快其他工地的人有需要的，也都往朱志勇这小档口来消费了。 开门试业三天，营业额每天都在持续走高，从开始的三百、五百、到七八百。 虽然一包烟有的才几毛钱，挣得也就一毛两毛的利润，但数量多，毛利自然也就跟着上去了。 朱志勇觉得生意交给马智利是可以放心的，这是自己小舅子的妻弟，认识二十年了，人品信得过。 在附近给马智利租了一间民房后，朱志勇就把进过来的货送到出租屋里。 这样，马智利去开档口的时候，就自己把欠缺的货带过去，他也不用每天都跑一趟鹏城了。 ...... 朱珠朱玥朱玲和朱璇姐妹四个，马上快要迎来了期末考试了。 说起考试，李香兰想起朱珠上次去县城参加什么英语竞赛，怎么到现在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居然都没有一个结果出来。 朱珠被这一提醒才想起来，不过也没太在意，只说等回学校后，找高老师问一问。 她倒也不是在乎自己有没有拿奖，就是考试后，成绩如何，自己多少有点好奇。 朱珠在上午放学后，就去教室办公室找高建斌了解了下情况。 高建斌眼底一片青痕，看起来疲惫不已的样子。 听到朱珠的询问，他哦了一声说：“忘了跟你说了，上次英语竞赛，上面领导怀疑试题被泄漏了，所以，那次英语竞赛的成绩，都不作数了。” 朱珠听了这话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但还是没说什么。 已成定局的事情，问再多也没用。 她应了声‘知道了’，转身就要走，却听身后的高建斌叫住了她。 朱珠回头看高建斌，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就问：“高老师还有别的事情要跟我说吗？” 高建斌眼底闪过一丝挣扎，摇了摇头，“没有，就是叮嘱你一声，马上要期末考试了，好好发挥。” 朱珠觉得高建斌刚刚想说的好像不是这个，但他既然改主意了不肯说，那就算了。 她点了下头，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正文 264租房落户 朱珠回教室的路上，心里还在琢磨着高建斌那欲言又止的眼神。 高建斌刚刚分明是有话要跟她说的样子，但后面又像是有所顾忌，没说出来。 朱珠这阵子又是跑京都又是跑羊城的，还要兼顾着服装店的生意，着实有些忙不过来，也没功夫再去留意身边的其他人和事。 高建斌的欲言又止，跟赵媛上次来找她妈提亲的事情有没有关系呢？ 朱珠觉得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应该就算是翻篇了，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还是得听聂磊的，多小心一些才是。 回到教室，朱珠就收拾好心情自己开始刷题做练习了。 同桌张燕时不时的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朱珠。 她最近从赵媛那儿得了个任务，就是盯着点朱珠的动向，随时向她报告。 朱珠一般中午会回服装店去帮忙，但马上要期末考试了，李香兰怕影响女儿的学习，就让她在食堂吃完饭后，就在教室里看书复习。 朱珠如今已经把周蕙和杨芳芳培养上来了，现在服装店又有她妈和朱志敏看着，人手上完全没什么问题。 就是去羊城拿货这事儿，朱珠觉得放寒假后，得带着李香兰和朱志敏一起过去历练下。 多带几次，以后熟悉了，这些事情都需要她们俩自个儿来完成。 教室里同学们都在埋头刷题，很安静。 张燕偷瞄的小动作，朱珠早就发现了。 她原本是不打算理会的，可张燕总是这样鬼鬼祟祟的反复看她，朱珠也有点烦了。 “张燕，你到底想干嘛？”朱珠沉着脸问道。 张燕被抓包，还有点讪讪的。 “没，没想干嘛！” “没有你总是偷看我做什么？” 朱珠之前觉得张燕讨厌，可也没现在这种鬼鬼祟祟做贼的模样讨厌啊。 张燕觉得朱珠这人太鸡贼了，也很精明，不给她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怕是要被她起疑心的。 张燕想到了何卓亮，毫不犹豫的拿他出来当挡箭牌。 “我只是想问一问你，你到底喜不喜欢何卓亮？” 张燕这话让朱珠成功转移了视线。 她一脸古怪的看着张燕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我喜不喜欢人家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张燕心里真的替何卓亮不值。 她怒道，“人家喜欢你，你会不知道吗？ 你若是对他没意思，趁早跟人说清楚了啊，你别吊着人家！” 何卓亮喜欢自己？ 朱珠还真没太注意。 自己跟他虽然有接触，可都是讨论学习上的事情，比如解题思路什么的，没别的了。 何卓亮是个挺腼腆挺清秀的男孩子，她一直当对方是同学，坦坦荡荡的，她可没什么好心虚的。 朱珠轻笑一声：“你可真有意思，自己的学习都管不明白，还管别人的闲事。 何卓亮喜欢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对他是没意思，但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去跟人家说清楚？ 何卓亮都没说什么，我怎么就成了吊着人家的了？ 张燕，你这张嘴有时候比村妇还碎，少在人前搬弄是非了。” 朱珠说着，都不愿意跟张燕坐一块儿了，拿着手中的题集，往最后面一排一个空着的座位过去了。 要不是如今大家都有固定的同桌了，朱珠真想给自己换个座位，摆脱掉张燕这个人。 张燕气得脸色发青。 她虽然是故意拿何卓亮出来说事的，可朱珠的态度实在是可恶极了。 赵媛偏还看上了她，还想让她嫁过去他们家享福。 凭什么？ 张燕心里生起了一股浓浓的嫉妒。 ...... 陇上镇一机械厂的家属宿舍楼，之前住这里的徐晓莹一家正在往外搬着东西。 她的邻居兼好友小雨追着她问：“怎么忽然要搬出去？发生什么事情了？” 徐晓莹笑呵呵的说：“我弟单位分了大套的房子，我妈他们要跟过去那边住。 这不是他们原先住的那套比咱这边的要大点吗？ 我就跟老罗商量了下，打算搬过去我妈那套房子住。” 小雨哦了声，问徐晓莹：“那你这套是要退回单位吗？” 徐晓莹露出了抹意味深长的笑来，“老罗还在厂子上班呢？我们怎么可能把房子退回单位呢？” 他们又不傻。 小雨呵呵笑了一下，说：“那你就这样空着啊？也怪可惜的！” 徐晓莹哪里可能放着房子空着？ 她其实是把房子租出去了，但这话吧，不能跟别人说。 拿单位的分房租出去挣钱，这要是让厂子知道了，肯定要有意见的。 “我一个亲戚要过来住，人对象是一中那边的老师。 因为一中那边暂时没有办法分房给他们，正好我这套空着，就先让他们进来住着。”徐晓莹解释了一句。 小雨对这话半信半疑，但也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只让徐晓莹有空带着女儿丫丫过来跟他们家的桃桃一起玩。 徐晓莹搬家唯一觉得有点不适应的就是女儿丫丫没有了熟悉的玩伴。 不过她妈家离这边也不算远，俩家继续交往是没问题的。 再一个，她也得时不时过来看看自己这套房子，可别让人糟蹋坏了。 “行啊，到时候你也可以带着桃桃去我那边玩。 不说了，我先把东西搬上三轮车，楼下正等着呢！”徐晓莹摆摆手。 小雨自己一个人带孩子，也不可能扔下孩子不管去给徐晓莹搬东西，应付两句后，就回家去了。 徐晓莹搬走的当天，赵媛也请了人过来帮她搬家。 徐晓莹这套房子，就是赵媛找人租下来的，虽然是机械厂的家属院，但瞧着环境还行。 左右她也没得选了，能找到这套房子，已经挺不容易了。 赵媛置办了一整套全新的生活用品，都是在供销社买好了，额外花了点钱，让人送过来的。 这房子高建斌也看过了，没什么意见，主要他也是在单人宿舍那边住不下去了。 脸皮再厚，被同事们揶揄的眼神看着，也有点扛不住。 当天，赵媛叫来了张燕她妈以及张燕妈的小姨一起把房子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后，当天晚上，赵媛和高建斌就正式在这套房子里住下来了。 正文 265趁机收拾小贱人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赵媛就对高建斌说：“我妈这两天问我进展了，建斌，我弟那事儿，要抓紧点。” 高建斌原本还觉得饭菜味道吃着还不错，一听这话，胃部就传来一阵反射性的不适。 “你爸妈他们就非得朱珠那姑娘不可么？ 我看你最近跟张燕还有她那个妈走得挺近，关系挺好的。 你要不直接说张燕给你弟好了。 我看他们家估计会答应的，只要给足他们一些彩礼和好处。”高建斌不疾不徐道。 赵媛闻言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放，黑着脸质问高建斌：“你怎么回事？ 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你是不是不舍得朱珠那个小贱人？” 高建斌无名火起，也黑着脸：“都说过多少次了，我对朱珠没有什么意思。 她是我的学生，我是她的老师，就是这么简单的师生关系，你非要往龌龊上想，我有什么办法？” “你要是心里没龌龊，我每次一提起她，你就变脸，你就跟我大小声。 高建斌，别以为我傻，我看不透你的心思。 你真不要脸，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 我不怕实话告诉你，我就是见不得你对朱珠那点维护，你越是要护着她，我就越要踩她。 她长得漂亮又如何？学习优秀又如何？ 等她进了我们赵家门，成为我弟媳妇，就得永远被我骑在脑袋上，矮我一头。 你要是个要脸的，最好给我死了你那没说出口的心思。 以后她是弟媳妇，你是姐夫，你敢乱来，就得被世人口诛笔伐，吐沫星子淹死你！” 赵媛的话就像是机关枪似的，对着高建斌一阵突突突。 高建斌这下真的是胃疼难受得厉害起来了。 他脸色微微泛白，唇瓣抖动着，为自己当初那点‘攀龙附凤’的心思，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他这是上辈子杀人放火造了大孽了啊，这辈子，瞎了眼要跟个偏执狂失心疯捆绑在一起。 因为疼痛，高建斌话都说不出来了，放下碗就回房间去躺着了。 赵媛看他这样，也吓了一跳，忙追上去嘘寒问暖。 高建斌闭着眼懒得理会他。 他躺在床上，恍惚间有种要陷入地狱里的错觉，感觉自己的身体不断地往下陷进去...... 在梦里，他看到了朱珠被赵硕欺负，被他当成大马一样骑着，又打又咬的画面。 明明是前程大好的优秀苗子，因为一个傻子，活成了狗都不如的小可怜。 看到朱珠那张精致的小脸布满泪痕的样子，高建斌心口一阵憋闷难受，良心上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谴责。 后半夜的时候，高建斌发起高烧了。 赵媛吓得直哭，想叫高建斌醒来，可他烧迷糊了，一直在说梦话。 “你快醒过来啊，说什么梦话呢？” 赵媛趴在高建斌身上听他呢喃，入耳居然是‘朱珠’这个名字，她气得直接照着高建斌的脸蛋就是两巴掌。 然而，被她这样甩巴掌了，高建斌都仍然没有反应。 赵媛这才有些怕了，抹着眼泪急急忙忙的打开门跑出去喊人求助。 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们俩是刚搬进来的，但徐晓莹跟人说赵媛他们是家里的亲戚，现在住在家属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能袖手不管。 就这样，小雨家的男人和隔壁的另一户人家的男人，一起帮着赵媛把高建斌送到了陇上镇人民医院去了。 高建斌是急性胃炎引起来的高烧，需要住院治疗。 第二天英语课他也没办法去给学生们上课了。 班主任李淑怡老师过来把高老师生病住院的消息告诉了班上的同学，中午就有几个同学商量着要去医院探望高老师。 朱珠原本没打算去的，可是好几个同学都过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就连隔壁班的何卓亮和赵庆元也来问她。 这个年代学生对于老师的情谊是很真挚淳朴的。 朱珠要不是因为赵媛这个人，对高建斌的印象其实也不错。 她觉得自己跟同学们一起去看望也算是随大流，总比自己不去或者单独去医院看望要好，就同意与和何卓亮赵庆元一起走。 张燕听见了，也插话说：“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吧。 我们要不就等放学后去好了，中午那么多人，怕会影响高老师休息。” 朱珠没理由拒绝张燕与他们同行，也接受了她的提议，等放学后再去医院探望。 然而，朱珠不知道的是，张燕中午已经偷偷溜走去给赵媛打小报告了。 赵媛知道下午放学后朱珠要去医院看高建斌，心里恨恨的骂着小贱人。 高建斌昨晚上发烧昏迷的时候，说梦话居然是喊朱珠的名字，这让赵媛越发肯定丈夫就是被小贱人勾了魂，对她变了心。 赵媛很想趁机收拾收拾小贱人，不过她脑子也不是太聪明，一时半会儿没想好要怎么治朱珠。 但这不妨碍她提前把自己弟弟和妈妈叫过来。 朱珠不是不肯去县城了吗？这样他们没机会对她下手。 那就让她妈带着弟弟来镇上好了。 如今镇上他们也有一套房子了，还是两室的，她弟和她妈过来想暂住两天是没问题的。 赵媛让张燕继续盯着朱珠，自己则给她妈打了个电话，让她妈把自己弟弟赵硕赶紧带来陇上镇。 秦日暖都以为赵媛和高建斌两口子现在打了结婚证了，没什么后顾之忧了，就不太把娘家的事当回事了。 要不之前提亲被拒绝后，赵家的面子都丢地上去了，也不见他们想出什么挽回的法子来。 这次赵媛让她带上赵硕去镇上，秦日暖便问她：“你是有几成把握能成？我可没功夫陪你玩过家家。” 赵媛觉得想干啥都行，总得把她妈和她弟先弄到位，要不没有主角了，大戏还要怎么唱？ 赵媛连哄带骗的，说服了秦日暖，答应一会儿就收拾一下，带赵硕来陇上镇转一转。 挂了电话后，赵媛就仔细琢磨着接下来要怎么操作。 在医院的话，正好方便她弄点药什么的。 找医生开肯定不行，得找个好糊弄的护士，给点钱，应该能能让人从药房里弄出来。 正文 266小心赵媛 高建斌醒来的时候，发现病房里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赵媛不见人影。 发烧过后，他头脑昏沉，口干舌燥的，自己正要起床倒水喝，病房里忽然就涌进来了一大波学生。 都是高三年级组他带班的学生。 学生们都很关心他，老师长老师短的，有的同学甚至还提了水果，有的则是买了水果罐头。 高建斌还挺感动，也挺欣慰的。 他觉得自己生病了，学生们能自发前来探望，这也说明了自己这个老师得学生尊重。 只是他在人群里并没有看到朱珠、何卓尔和赵庆元这三人的身影，不知为何，心里还有点失望。 学生们来坐了一会儿，也怕耽误高老师休息，就都回去了。 直到这会儿，赵媛才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触碰到高建斌的眼神后，不太自然的将一个纸包往牛仔裤的口袋里一塞。 “建斌你醒了？刚刚那群学生，是来探望你的吗？” 高建斌点点头，示意赵媛给自己倒杯水。 赵媛一边倒水一边对高建斌说：“我妈一会儿带着小硕来看你！” 高建斌打着吊瓶的手微微一抖，眸色沉沉望向赵媛。 “是你叫他们来的？” “对啊，不行吗？”赵媛歪着头反问高建斌，“丈母娘和小舅子专门过来探望你，你还不高兴？” “如果他们真的只是来看我的，我会很感激。”高建斌面无表情说道。 赵媛把水杯塞到高建斌手里，露出一脸算计的笑，“他们当然是来看你的。” 高建斌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脑中不自觉的闪过昨晚做过的那个梦。 他这一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不能看着事情的发生而无动于衷。 就算赵家以后恼他，想要让他翻不了身，那也是他自己上辈子不修，攀龙附凤得到了的报应。 朱珠由始至终都是无辜的，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恶意摧毁掉一辈子。 高建斌喝了水，手拿着水杯用力握着，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个憋在心底里的问题。 “英语竞赛那件事，是不是你捣的鬼？” 之前英语竞赛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朱珠是满分，全县第一名的成绩。 可是有人写了匿名信去县城的教育局，举报竞赛试题提前泄露了。 虽然最后没查出是谁泄露出去的，可因为那卷子偏难，但仍然有五六个学生考了九十分以上，更有一个是满分的成绩。 这让人不由有些怀疑考题泄漏的真实性。 有其他的学校也提出质疑，因为内部意见的不统一，英语竞赛的成绩最后被宣布作废。 这件事没有完全爆出来，是低调处理的，但高建斌对那封匿名举报信耿耿于怀很久了。 他那天查完成绩一时高兴，就跟赵媛透露了全县第一名的成绩是朱珠考出来的，结果，没过两天，就有了那封匿名信。 高建斌不想怀疑赵媛都不行。 但他之所以没问，是不想跟赵媛吵，跟她撕破脸，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赵媛的歇斯底里。 赵媛没想到高建斌会怀疑到她头上，但这会儿她也不想掩饰了，点头爽快承认。 “对，就是我干的。 怎么样？你心疼那个小贱人了？” “赵媛，你真的太卑鄙无耻了！”高建斌眼眶通红。 赵媛气的脸也红了，她拍着桌子指着高建斌骂道：“你居然骂我卑鄙无耻？ 你又好到哪里去？ 你口口声声说你跟那小贱人没什么，可你做梦都在喊人家的名字。 高建斌，谁比谁无耻啊？ 你见异思迁，贪新忘旧，你才卑鄙无耻。” 高建斌没想到自己昨晚做梦的时候，居然还说梦话了。 他承认自己是很欣赏朱珠这个女孩子，但要说歪心思，他没有。 高建斌知道自己是个老师，跟学生有什么不好的绯闻传出来，名声不会太好听，所以，他跟哪个女学生都保持着距离和分寸。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 赵媛冷笑：“好啊，那我就等着看。” 丢下这话，赵媛下意识的摸了下牛仔裤的后口袋，甩脸出病房去了。 高建斌直觉赵媛又想搞事。 丈母娘带着赵硕要来镇上了，看来，她是想对朱珠同学下手了？ 高建斌现在还不知道赵媛是什么计划，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提醒朱珠。 他心里一着急，胃就又开始疼起来。 中午朱珠没来看他的时候，高建斌还有点失望，现在，他觉得不来是对的。 赵媛她偏执成狂，要是被她盯上了，朱珠怕是要很麻烦的。 不过高建斌很快就见到了朱珠了。 下午放学后，朱珠、张燕、何卓亮和赵庆元四个人也带着一兜水果来探望他了。 高建斌脸色是真不好看，看起来又青又白的。 几个人围在病床边问他的身体情况，高建斌漫不经心的应答着，目光不自觉的往朱珠那儿瞟。 朱珠又一次感受到了高老师的欲言又止了。 她也觉得挺烦的，打算再坐一会儿就提醒同学们是时候该走了。 高建斌叮嘱他们好好复习，想了想，他叫了朱珠帮她把丢在一旁的一本书拿过来。 朱珠扫了眼高建斌说的位置，乖巧起身去帮他拿了。 就在朱珠上前送书给高建斌的时候，高建斌飞快的小声提醒了她一句：“小心赵媛。” 朱珠瞳孔微微一缩，看着高建斌的眼神带着抹探究。 高建斌觉得点了下头，对几个学生说：“我对象她弟弟和妈妈一会儿要过来，你们就先回去吧，老师没大碍了，不用再来探望。” 这话高建斌其实是变相的在提醒朱珠赶紧离开医院，朱珠听懂了，也没迟疑，招呼着何卓亮和赵庆元他们赶紧走。 刚走到病房门口，赵媛就笑盈盈的过来了。 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里头装着包子。 “你们是来探望你们高老师的吧？有心了！”赵媛说笑着，从袋子里拿了包子出来，想给他们一人一个。 朱珠不肯接，她怕包子有毒。 何卓亮和赵庆元也不好意思拿，只有张燕一个人拿着包子，十分尴尬。 正文 267女保镖 赵媛拿包子给朱珠不过是试探一下她罢了，没想到朱珠真的不要，可见是防备上了。 “这包子很新鲜，很好吃的，拿着吧！” 说完，她还是硬塞给了何卓亮和赵庆元一人一个包子，至于朱珠，她不打算给了。 三个人都有了，只有朱珠不给，这下尴尬的人是谁？ 何卓亮、赵庆元还有张燕三人齐刷刷的望着朱珠。 朱珠一脸的无所谓。 只要她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朱珠笑着跟赵媛说了声‘再见’，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刚刚高建斌说了，赵媛的妈妈和弟弟都来了镇上，他们有可能是来看高建斌的，但有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 朱珠其实真的不喜欢被动等待算计。 从医院出来后，她就找了个公话亭，给羊城的聂娇打了个电话，问她保镖的事情，是否已经有了眉目。 聂娇最近确实有在帮朱珠物色人选，刚好让她寻摸到了一个，是个女孩子，佛城那边的。 据说他们家是黄飞鸿的后人，这个可不可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女孩子的身手是让小六试过的，武力值还不错。 本来周少谦想把这女孩留给妻子自己用。 可聂娇不同意，她答应了弟弟要给朱珠找，结果找到了就给自己用，这叫什么事儿？ 所以，就算朱珠不给她打这通电话，聂娇也已经准备叫黄莺来陇上镇找朱珠报到了。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了？ 我今晚就让黄莺坐夜车去镇上找你。”聂娇担忧问道。 朱珠没瞒着，把自己怀疑赵媛有可能要对她不利的猜测说了。 聂娇听得气恼，叮嘱朱珠自己注意安全，放下电话后着急忙慌的叫来了黄莺。 也不让她坐大巴车了，给宋青峰打电话，让他马上开车送黄莺回陇上镇。 朱珠当晚回家后，把高建斌今日的提醒跟家里人讲了。 李香兰一脸担忧的说：“这个赵媛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我们上回都跟她说清楚了，怎么这么不依不饶的。” 朱珠觉得赵媛确实像是有病的模样。 “妈，高老师自己都提醒我小心赵媛，可能他猜到赵媛想做什么了。 我不想被动等待‘挨打’。 我回来前给聂娇姐打了电话，她已经帮我找了一个保镖，是个女孩子，比较方便跟着我。 等她明天到了，我打算配合一下赵媛，看看赵媛她到底要对我做什么？”朱珠眯着眼睛，心里着实也憋着一股火气。 朱玥点点头：“大姐说得没错，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那个赵家盯着大姐不放，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们也要弄清楚才行。 就是大姐，聂大哥他姐姐找的那个女保镖靠不靠谱？ 我怕操作不好，真叫那个赵媛算计了，你真有个什么，那可怎么办？” 朱珠还是相信聂娇的眼光的。 她说：“聂娇姐说她是黄飞鸿的后人，身手不错，应该靠谱。” 黄飞鸿那可是英雄，他的后人，应该也不会差才是。 李香兰点点头，放心了不少。 朱玲开始的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这会儿却忽然道：“赵家那个儿子那么好，哪里会愁找不到媳妇儿？ 是不是这个人本身就有什么问题啊？” 这话可把朱珠给点醒了。 她觉得三妹的猜测不无道理。 赵家的门第，要找县城里同样出生好的姑娘还不容易？ 偏要来盯上她这个没什么家世，门不当户不对的农家女，这事儿确实透着猫腻。 朱珠决定要找个机会好好问一问高建斌，让他说出实情才行。 临睡前，朱珠把上次从小商品市场买的一只巴掌大小的录音机装进了书包里，不管能不能用上，带上了有备无患呗。 次日一大早，宋青峰就带着黄莺直接来到了朱珠家里。 李香兰开门看到门神似的二人，都忍不住吓了一跳。 好在朱珠昨天已经把聂娇给她找了女保镖的事情说了，李香兰很快就反应过来，忙将二人迎进了院里。 “快进来，都没吃早饭吧？ 刚好粥都煮好了，阿姨给你们弄点咸菜丝配粥吃。”李香兰笑着说。 宋青峰开夜车精神有点疲惫，他这会儿就想喝一碗热乎的粥再找个地儿猫一觉补补眠。 跟李香兰也没客套，呼噜噜吃了两碗白粥配咸菜，就被李香兰安排去八尺间的客房休息去了。 黄莺不愧是习武之人，精气神特别好，就是皮肤有点黑，看着跟朱珠差不多高，剪着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 咧嘴笑的时候，让朱珠恍惚有种看到女版王保强的感觉。 黄莺看着清瘦，但饭量特别大，早饭一口气就喝了三碗粥，吃饱喝足，嘴一抹，直接就上岗了。 “朱珠同志，周太太让我以后就跟着你，保护好你，你可以放心的将你的安全问题交给我！”黄莺直截了当道。 朱珠觉得黄莺十分自信，也想看看她的本事，让她先在天井里给家里人打了一套拳看看。 黄莺被要求展示本领，一点都不含糊，直接就在天井里耍了一套拳。 她虽然是女孩子，但出拳的力道和速度，急劲还猛烈，就是不知道她的功夫跟聂磊的格斗术，哪个更厉害些。 看到了黄莺的拳脚本事后，李香兰放心了，觉得聂磊姐姐这女保镖选的真是不错。 女儿身边有个这样的人保护着，那个赵媛应该作不了什么妖。 当天，朱珠和朱玥照常去一中上学，黄莺就在一中校园附近等着她们。 出发前朱珠就跟黄莺把赵媛有可能要算计她的事情说了。 朱珠教了黄莺要怎么应对，照她的意思自然是暂时不要打草惊蛇，看赵媛要如何出手，再见招拆招。 果然，下午放学后，赵媛就来学校了。 她是来帮高建斌收两个班的学生作业的，还特意点了张燕和朱珠俩人帮忙收齐作业本，叫她们把作业本送去家里。 朱珠微微挑眉，面上故意露出几分不情愿，但到底没拒绝。 赵媛看她这样，心里松一口气的同时，也暗自冷笑了起来。 等到了家里了，趁机把药给她下了，这小贱人还不是任由自己收拾？ 赵媛有点得意，给张燕使了个眼色，张燕有点害怕，又有点小小的亢奋。 她也是早就看朱珠不顺眼了，这死丫头又小气又嚣张，折了她的翅膀让她早点嫁人，也省得在何卓亮跟前碍眼，勾走了他的魂！ 就是让她嫁给赵小公子，以后当少奶奶享福，有点太便宜了她...... 正文 268给她加点料 朱珠和张燕跟在赵媛身后出校门的时候，黄莺就看到了，目光跟朱珠交汇一瞬，不动声色的跟在了一行人的后面。 赵媛领着朱珠和张燕来到机械厂的家属楼，朱珠还有点意外。 据她所知，现如今镇上住房紧张，机械厂的职工想要得到分房指标，还得在厂子干满三年以上才能申请。 赵媛居然能在机械厂家属楼里弄到一套房子，手段看来还可以嘛。 朱珠也不多嘴说什么，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四下张望着。 张燕只以为她是个没见识的，心里还在暗自嗤笑着。 黄莺远远跟着，也进了家属楼。 在确定赵媛带着张燕和朱珠进了哪一层哪一套房子后，黄莺就找了个地方，不远不近地盯起了梢。 朱珠随着赵媛和张燕进了屋里，把作业本放在了茶几上，淡淡扫了眼四周。 这是个二室的小套间，四十平大小，住夫妻小两口的话，绰绰有余了。 两个房间门都关着，但朱珠隐约能听见里头传来的小动静。 她试探着问了赵媛一句：“赵姐，高老师出院了吗？” 赵媛刚刚听见弟弟那屋弄出来的声响，一颗心都提起来了。 不过朱珠这一问，倒是给她解了围。 她马上就顺着朱珠的话说道：“是啊，你们高老师出院了，在家里休息。 他是个闲不住的，这才让我去把你们的作业收过来批改。” 赵媛说完，担心朱珠马上提出要回去，又忙招呼她和张燕在客厅坐下。 “你们第一次来我们家，可别着急走。 要是让你们高老师知道我连杯水都没有招待你们，指定要说我。 你们坐一会儿，我给你们一人泡一杯麦乳精喝。” 张燕收到了赵媛的暗示，上前去拉了下朱珠的手，“咱也得给师母一点面子，就坐一会儿吧。” 朱珠现在能肯定张燕被赵媛给收买了，帮着她一起对付自己呢。 她冷着脸抽回了自己被张燕拉着的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张燕咬了咬牙，心说等你名声毁了的时候，看你还怎么狂？ 赵媛很快就从厨房里出来了，朱珠看到她端着一只搪瓷缸进了其中一个房间。 过了一会儿，赵媛出来了，重新进了厨房端了两杯麦乳精走了出来，一杯是加了药的，一杯没有。 她将没有加药的那杯麦乳精送到张燕跟前，给朱珠的那一杯，自然就是加了药的。 “喝吧，这玩意儿补身体。”赵媛催促道。 朱珠伸手摸了下玻璃杯子，有点烫，正好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谢谢赵姐，我先放一会儿再喝，有点烫。” 张燕闻言也没端起来尝，生怕让人看轻了去，以为自己没见识过什么好东西。 朱珠起身在客厅里看了看，又是问摆件又是问墙上挂着的画的，把赵媛问得心烦意燥的。 她频频看着那杯还没动过的麦乳精，有点着急了。 她弟智商才四五岁，要是不借助药物刺激，赵媛怕他身体不会有成年男子本能的身体反应。 所以，她刚刚给朱珠那杯麦乳精下了药后，也顺带给赵硕也冲了一杯，端进去喂给他喝下去了。 赵硕喝了，一会儿要是药物起作用了，怕会弄出大动静来。 得赶紧哄着朱珠把那麦乳精喝了才行。 朱珠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赵媛脸色的急切？ 她目光幽幽的从那杯麦乳精上面扫过，心里百分百肯定，那杯麦乳精一定被下了药。 就是不知道张燕那一杯有没有？ 朱珠不太肯定，但还是要赌一把。 她若是不肯喝，赵媛一会儿跟张燕俩人联手灌她，那她可就要处于被动了。 就在朱珠琢磨着要怎么在张燕和赵媛的眼皮子底下掉包俩人的麦乳精时，张燕起身问赵媛：“师母，厕所在哪里？” 赵媛的注意力暂时被张燕吸引了过去，指着厨房的方向说：“在厨房后面，你走过去就看见了。” 张燕应了一声，往厕所方向去了。 朱珠瞅准时机，背着身隔着茶几马上调换了两个人的杯子。 她心口砰砰直跳，只用自己的身体挡着，也不知道赵媛有没有瞧见。 她刚站直身体，赵媛就问她：“朱珠，你在做什么？” 朱珠顺手端起麦乳精的杯子，笑着说：“我在看麦乳精有没有凉一点，喝完，我就想先回去了。” 赵媛僵硬的面容挤出一丝笑意来。 她若是开始的时候用两个不同的杯子来冲麦乳精的话，此刻朱珠就是再手快也休想糊弄过去。 可惜，她搬家后买的一套玻璃杯都是同个花色的。 开始的时候还能记得左边是没加药的，右边是加药的，现在两个杯子都放在茶几上了，朱珠换了后，她根本辨认不出来什么。 再加上朱珠又没露出什么破绽，赵媛就信了她的话，还挺庆幸朱珠自己识相把麦乳精喝了。 张燕上完厕所出来，看朱珠已经把麦乳精喝下了，正在翻着书包不知道找什么东西，也没多理会，朝赵媛笑了笑，坐下来端起自己的那一杯喝起来。 麦乳精这玩意儿还是挺金贵的，一般人家买不起。 张燕家里条件虽然不错，可她妈抠门死了，这种好东西，哪里会舍得买给她喝？要喝也只给她爸和弟弟喝。 刚刚赵媛冲了麦乳精端出来时的那股香味儿，她闻着就有点馋了，可是朱珠这死丫头不肯先喝，她也就不太好意思下嘴。 张燕几大口就把一杯麦乳精喝得见底了，舔舔嘴，还有点意犹未尽。 她把杯子放下，刚要跟赵媛说先回家的话，就见边上的朱珠手扶着额头，开始演起戏来了。 “唔......我的头怎么忽然这么晕？” 朱珠上辈子可是影后，戏好那是肯定的。 她很快就将自己代入了被下药的角色反应之中，不管是脸上的表情还是肢体语言的表现，都发挥得淋漓尽致。 看着朱珠抱着脑袋靠在沙发上一脸痛苦的样子，赵媛心中一喜，她知道这是药效发挥作用了。 “师母，朱珠她这是......”张燕到底年纪小些，看朱珠似乎特别难受的模样，多少有点害怕。 “别怕，就是给她下了点好东西罢了，你过来，帮着我扶着她进屋里去。”赵媛气定神闲的说道。 正文 269现在有事的是赵媛和张燕 朱珠见赵媛和张燕要来拉自己进屋去，开始挣扎反抗。 “赵媛，你在麦乳精里下了什么东西？ 你要对我做什么？”朱珠抓着自己的背包不放，一副想要挣开俩人的束缚，要夺门而逃的样子。 赵媛到了这一步，也不怕暴露了。 她用力捏住了朱珠的下巴，彻底卸下了伪装，冷笑道：“你刚刚没听到吗？ 我给你下了好东西啊！ 你不是挺防备我的么？这一次你怎么就着了我的道了呢？ 哈哈，看来老天爷都是站在我这一边的，让你栽到了我的手里。” “赵媛，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算计我？”朱珠瞪着她，脸上有害怕也有气恼。 赵媛用手指点着她的鼻尖道：“因为你这张脸让我不爽。 你勾引谁不好，偏要勾引我的男人。 建斌就是因为你才对我变了心，跟我在一起了都还觉得不满足！ 没办法，我只能想方设法的毁掉你。 让你嫁给我弟，成为我们赵家的人，让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这辈子都翻不了身我才能安心。” 一旁的张燕听得嘴角直抽抽。 她简直无法理解赵媛的脑回路。 朱珠勾引了高建斌这事儿，张燕倒是没想过。 但赵媛后面说要毁掉朱珠的办法就是让她嫁入赵家，在她眼皮子底下讨生活，这在她听来，简直是脑子有病。 张燕都替赵媛弟弟觉得可悲，终身大事成了姐姐算计别人的砝码，这叫什么事儿？ 没等张燕弄明白其中的关窍呢，朱珠就替她解惑了。 朱珠继续演戏的同时不忘套话：“你这样设计我和你弟弟，他难道就不会有意见？ 还是说，你弟弟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所以他才会任由你摆布他的人生？” 赵媛笑了笑：“没想到朱珠你脑瓜子还挺聪明的，可惜这会儿也晚了。 我弟虽然只有五岁的智商，可是他人长得如何你上回也看到照片了。 嫁给我弟弟，你也不吃亏的。 只要你乖乖从了，嫁过来，我们赵家日后也不会亏待了你。 你要是肚子争气点，再给我们赵家生下一儿半女的，说不定你下半辈子还能有翻身的机会！” 说完，赵媛就看了眼震惊到呆愣的张燕，喊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帮我把她弄进房间去。” 朱珠抓着背包不放，挣扎着，咒骂着赵媛和张燕俩人。 赵媛也不管朱珠为何死抱着背包不撒手了，她现在已经下了手，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定要把这件事坐实了才行。 朱珠被俩人连拖带拽的，她自己也暗暗配合着，来到了原先发出动静的那个屋里。 屋里头拉着窗帘，再加上这会儿已经到了傍晚，屋里的光线一片昏暗。 朱珠在房间里搜索了一圈才在衣柜一旁的地板上见到了赵媛口中的那个弟弟赵硕。 赵硕刚刚已经喝了一杯‘麦乳精’下去了，这会儿**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整个人很暴躁的样子，显然已经开始有反应了。 赵媛看到他弟****了，很兴奋的安抚他说：“别急，姐马上就能给你安排上。 等今天你们成了好~~事了，你这媳妇儿就是板上钉钉的。” 张燕吓得脸色都苍白了，她看到赵媛的弟弟赵硕那狂躁的模样，头瞬间一阵眩晕。 赵硕嘴里被塞了一团布，呜呜叫着。 赵媛交代张燕看好朱珠，自己去给弟弟松开绑着手脚的布条。 “姐也是为了你才这样对你，你别怪姐，知道吗？”赵媛拍了拍弟弟的脑袋。 赵硕眼眶潮湿，眼睛赤红，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抱着赵媛的脖子哭着说难受。 “姐姐，我难受！我要找妈妈！” “没事的，没事的，一会儿让你当新郎官了就不难受了，乖！”赵媛帮弟弟解开布条后，就要去扯朱珠过来。 朱珠这会儿已经知道了赵媛给她加了什么料了，她真的被恶心得不行不行的。 连自己的弟弟都算计上了，赵媛简直就是作孽啊！ 朱珠抬起头，一巴掌甩在了赵媛脸上。 赵媛没想到朱珠这会儿还有力气，骂了声‘小贱人’想要骑在朱珠身上去厮打她。 可惜她刚要跨坐下来，朱珠就直接抬脚把赵媛踹到了地上去。 赵媛小腹一阵闷痛，被朱珠这一脚踹得一时半会儿起不来。 “张燕，你是死人啊，快帮我打这个小贱人！”赵媛捂着肚子冲张燕喊道。 张燕浑身发热，她觉得自己头很晕，脑袋沉沉的，像是发起烧来了，身上的汗毛全都竖起起来，不断颤栗着，整个人特别难受。 赵媛见状只觉得不对劲。 这会儿朱珠也不打算跟她们继续玩下去了，她从地上迅速的起身，把背包背上后，飞快地跑出了房间，砰一声把房间门给关上了。 赵媛惊叫一声‘不好’，她现在再迟钝也已经反应过来，朱珠这个小贱人把她冲的两杯麦乳精给调换了。 张燕这个蠢货，喝的才是那杯加了料的。 赵媛忍着腹部的闷痛起身，想要去开房间门。 可是这个时候，她的弟弟赵硕扑了上来，直接从后背抱住了她，手紧紧地勾着她的脖子，大声喊着：“姐姐，难受，我难受，呜呜，我要妈妈......” 朱珠这会儿拉着房间门，正愁没时间去找个东西来卡住房间门呢。 听见赵媛尖着嗓音喊弟弟快放手，她晓得赵媛这是被她弟弟拖住了。 朱珠快步跑到了厕所，直接从卫生间拿了把扫把出来，打横插在了房间门的手把上。 这样，赵媛张燕她们肯定出不来了。 做完这些后，朱珠才打开了大门跑出来去。 黄莺一直在看着时间呢，见朱珠出来了，立马上前，“朱珠你没事吧？ 我刚看你进去半小时了，还想去破门看看里面的情况。” 这是朱珠之前跟黄莺说好的，她进去超过半小时没出来，就让黄莺破门进去救她。 现在她自己逃出来了，也就不需要黄莺暴力破门了。 “我没事，现在有事的是赵媛和张燕两个。 走，现在你跟我一起去派出所，我想要报案！”朱珠说完，率先下了楼。 正文 271这对狗男女不当个人 机械厂家属楼里抬出去三个人，还是被警察带走的，这消息一时间就跟长了翅膀似的传得沸沸扬扬。 人是从徐晓莹家里被带走的，小雨看得真切，却不知道具体经过。 大家伙三两成群围在一起，都是讨论徐晓莹那亲戚家里发生什么事情的。 有跟徐晓莹闹过矛盾的，这会儿不忘落井下石说起酸话，埋怨徐晓莹把什么阿猫阿狗的亲戚弄过来住，败坏了他们家属楼的风气。 小雨也觉得搬进来的这家人不消停，寻思着找个时间跟徐晓莹说一声。 ...... 赵媛、赵硕和张燕三人被送到了陇上镇人民医院的急诊室急救去了。 江警官和另外两名警察就在急诊室外面的候诊椅上先给朱珠做了笔录。 朱珠也没有瞒着，把高建斌之前给自己的提醒一并告诉了江警官。 “高老师应该还在消化科那边住院，江警官您如果需要向他取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您过去。” 江警官点点头，他确实有疑惑的地方要问一问高建斌。 留下小李在急诊室这边看着，江警官叫上了刚刚帮朱珠做笔录的小刘，随朱珠和黄莺一块儿往住院部去了。 高建斌下午不需要打点滴了，拿了本书正在病床上看着。 他还不知道家属楼那边发生的事情。 难得下午自己一个人能安安静静呆一会儿，高建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惬意。 上午丈母娘秦日暖过来看了他一眼，没怎么关心他的身体，倒是数落他的话没少说。 高建斌闷声不吭听她一个人叨叨唱着独角戏。 秦日暖在那儿骂了半天，高建斌一个屁都不回应，就跟哑巴似的，她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很没意思，气急败坏的，拎着包直接走人了。 这会儿朱珠带着两名警察进来，高建斌还被吓了一跳。 江警官上前询问他：“你好，你就是朱珠同志的英语老师高建斌同志是吧？” 高建斌目光在朱珠脸上扫过，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他点头称是。 果然，江警官接下来说的话，让高建斌脑袋嗡嗡作响，差点儿炸了。 赵媛伙同张燕把朱珠哄骗去了他们家属楼的房子里，想要在那儿用药让她跟赵硕发生关系，毁她清白。 好在朱珠机敏，识破了赵媛的阴谋，没有喝那杯有料的麦乳精，反倒是赵媛和张燕这俩有害人之心的人，自食恶果，这会儿在急诊室那边急救。 高建斌没料到赵媛会这么快就动手。 他一直就挺怀疑赵媛的智商的，现在听见她害人不成反倒被识破不说，还把自己搭进去了，把警察也招来了，高建斌真的不知道该可怜她还是同情自己了。 高建斌的视线再次落在了朱珠脸上。 朱珠也在看高建斌，眸中有愤怒，也有鄙夷。 高建斌知道朱珠这是连他这个老师一起恨上了。 江警官也在观察高建斌的神色，见他脸色难看，唇色苍白，直接了当的询问他： “高建斌同志，赵媛是你的对象，你们在一起生活，对于她的行为和欲行不轨的计划，你是否知晓？” 高建斌下意识地摇头否认：“警察同志，赵媛的所作所为与我无关。 我根本不知道她竟然会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朱珠适时的插话问道：“高老师，你如果不清楚，那你为何会提醒我要小心赵媛？ 高老师，我知道你能提醒我，说明你的良心还没有坏掉，我希望你能把知道的情况坦白的告诉我们。” 高建斌被朱珠这话噎得一时半会儿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是啊，要是他不知道赵媛的恶意，不清楚她想要对朱珠做什么，又怎么会提前给她提醒，让她小心赵媛呢？ 高建斌虽然心里矛盾不忍，但他能为朱珠做的也不过是一句提醒罢了。 让他之前就跟朱珠坦白赵媛要对付她的事，以及赵媛为何要这样讨厌算计朱珠的原因，高建斌私心里还是不肯这么做的。 不管怎么样，他和赵媛已经扯证结婚了，他们是法定上的夫妻。 夫妻一体，是一家人。 而朱珠只不过是他的学生，亲疏里外拐，这一层高建斌还是能看得明白的。 高建斌抿了抿唇，沉吟了片刻后，才在朱珠和江警官的眼神压迫下开了口： “是赵媛怀疑我和朱珠同学有超出师生关系的感情。 我解释过多次，可她不信。 后来，她说要把朱珠同学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想要让朱珠同学成为她弟媳妇。 我......我劝过赵媛多次的。 我说朱珠同学成绩优异，以后是要考大学的，她家里人不可能会把她早早嫁人，特别是赵媛她弟弟......智力上还有点问题。” 听到这些话，朱珠火气噌噌噌的往上冒。 高建斌果然是知道一切内情的人，亏他还是个道貌岸然的人民教师，简直是不堪为人师表。 虽然他之前是有提心过自己要小心赵媛，可朱珠并不觉得自己应该承他的情。 在整件事里，朱珠自己又何其无辜？ 她招谁惹谁了？ 自从知道赵媛是个爱吃醋的，她就是偶然在外面碰见了高建斌，都是尽量避着他走的，还想她怎么着？ 自己心里脏，看谁都是脏的，这个赵媛，简直就是有病！ 朱珠想到之前赵媛带着那个花姨上门提亲，一直都隐瞒着她弟是个智障的事情，越发恼恨这对狗男女不当个人。 想算计她嫁给一个傻子，断她的前程，赵媛这个始作俑者其心可诛，可高建斌也是帮凶，朱珠绝对不相信他什么都不知道。 朱珠看向高建斌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她这会儿也不给高建斌留什么面子了，直接质问他：“高老师，赵媛之前让媒人上门提亲，想要我我嫁给赵硕的那件事，你也是知道的吧？ 你也是个知识分子，不清楚赵媛这个行为是骗婚么？ 还有这一次，你既然会提醒我小心赵媛，肯定是提前知道了赵媛想要对我不利的计划。 高老师，赵媛的犯罪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我不管她是什么身份背景，在这件事情上，我一定会追究到底，绝对不会向任何人低头。 至于你，如果你选择包庇她不向警察同志坦白的话，我不会求你也不会逼你，但我会唾弃你。 因为像你这样是非不分的人，根本不配当一名老师！” 正文 272那个赵硕有点麻烦 高建斌被朱珠的这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 可他还忌惮着赵德才的身份，让他这会儿倒戈相向指证赵媛，他是不敢的。 他提醒朱珠小心赵媛这件事，有可能是朱珠反击成功的关键。 高建斌不由的想，要不是自己心底里的那一丝‘不忍’，赵媛今天是不是就成功了？ 事情不是高建斌自己做的，是赵媛自己出手的，高建斌心里上的罪恶感会轻许多。 就算是不成功，高建斌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损失，因为他没参与其中，他没有犯罪。 高建斌的这种心理其实是十分危险的，但他自己没有意识到。 他就像是游走在钢丝线上的人一样，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他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也不是一个坏透腔的恶人。 人性的自私冷漠以及那不为人知的阴暗面时不时会从心底里冒出来。 但偶尔的，道德层面自我约束的那一根底线，会拉扯一下他的思想，让他没有被暗黑彻底吞噬，看着还像个人的模样。 高建斌坚定的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江警官从他嘴里抠不出有用的信息来，只得询问他赵媛的身份和基本的信息。 朱珠清楚的看到了，江警官在听到赵媛是赵德才的千金时，那惊愕和犹豫的表情。 她知道，赵媛有这一层身份，想要办她估计会有一定的难度。 但她之前就跟高建斌说了，不管赵媛是什么身份，她都不会妥协，一定会追究到底的。 好在江警官在短暂的出神后，很快又恢复如常，将张燕、赵媛、赵硕的基本情况都了解清楚了。 “你对象赵媛送来医院的时候，有流产的征兆。 高建斌同志你要是身体允许的话，可以随我们去急诊室那边看一看她。 因为赵媛她犯罪事实明确，在住院期间，我们会派派所处的警员来病房外面守着，等她出院后，我们会依法对其提出拘留。 麻烦高建斌同志你尽快通知赵媛、赵硕的家人前来派出所交接下。 具体下一步会如何处理，我还得回所里向领导汇报情况后，才能给你们一个答复。”江警官说道。 听到赵媛有流产的征兆，高建斌瞳孔一缩。 “什.......什么？ 警察同志，赵媛她怀孕了？我之前没有听她说过。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江警官也不知道赵媛是不是流产，毕竟女同志下..体出血，之前又听赵媛自己说朱珠踢掉了她的孩子，想来应该是真的吧。 “你自己随我们过去询问医生吧，具体我们也还不清楚。” 江警官说着，看同事小刘将笔录都记得差不多了，示意可以走了。 他打头走在前面，小刘紧随其后。 朱珠和一直沉默着守护在她身后当个透明人的黄莺也走出了病房。 高建斌这会儿哪里还能在病床上躺得住？ 当即掀开被子下了床，光着脚丫趿上一双皮鞋就追了上去。 急诊室这边，赵媛三个人都还没有出来。 江警官过来问了下小李情况。 小李回道：“刚刚有个叫张燕的女同志，医生出来说已经洗了胃灌了肠了。 体内的药..物应该排了大半出来，人也恢复清醒了，就是......” “就是什么？”江警官问道。 “就是那女同志可能受了太大刺激，人有点反常。 医生说可能要给她一点时间慢慢接受事实，暂时可能取不了口供。”小李把医生的告诉了江警官。 江警官点了下头，叹了一口气。 其实有朱珠的那一卷录音带，着不着急向几个人录口供，妨碍也不太大。 “赵媛和赵硕那二人呢？”江警官问道。 “赵媛在哪里？她人怎么样了？”高建斌追过来，直接冲小李喊道。 小李皱了下眉头，这人没瞧见他身上穿着制服么？ 这么对人民警察大小声，胆子挺肥的啊！ 不过对方一脸着急的模样，小李猜测这人应该是赵媛的丈夫，便也没计较太多。 指着急救室的方向道：“人在里面，还没出来。” 高建斌从几人身边匆匆跑过去，扒着急诊室的玻璃窗口往里张望。 正好一名护士开了门要出来，高建斌差点儿就整个人撞到护士身上去。 “你干什么呢？怎么还扒门缝偷窥啊？”护士气恼质问。 高建斌也顾不上跟护士道歉，脸上全是着急，追着她问：“护士，赵媛怎么样了？ 我是她丈夫，她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保住？” 护士这才打量了高建斌一眼，问道：“你就是赵媛的丈夫是吧？ 刚想找你说呢，你对象赵媛她流产了，刚刚给她做了清.宫手术。 你在这单子上签名，然后去前台办理一下住院手续。 开好手续后把条子拿过来，我们一会儿就把人送到住院部那边去。” 高建斌眼底的那一丝期待的火种在听了护士这话后，顿时就熄灭了。 他和赵媛的孩子，在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没有了。 高建斌觉得这个打击有点大。 他虽然后面看清楚了赵媛的本性，也觉得后半辈子要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是一种折磨。 但他还是很喜欢孩子的，也期待着能早日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毕竟他也是大龄男青年了，今年已经二十八岁，许多比他年轻的男人，早就当上父亲，早婚早育的，这会儿孩子都能上小学了。 高建斌又伤心又气恼，一着急，他的胃就又开始疼起来了。 护士见他这样，也挺同情他，安慰了两句，把单子和笔送到高建斌跟前，催着他快些签名去办理手续。 高建斌眼眶通红，忍着胃疼的不适，抖着手拿过笔，在单子上签下了自己的姓名。 “行了，现在去办理住院手续吧，记得把条子送过来。”护士说完，转身就要进去，还是江警官把她给叫住了。 “警察同志，你叫我有事儿？” 江警官点点头，询问了赵媛赵硕还有张燕的情况。 “赵媛没什么问题，清.宫后卧床调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张燕那个女同志，也没什么大问题，自己想开了就好。 倒是那个赵硕，有点麻烦，具体的得一会儿医生跟你说。”护士说完，跟江警官点了下头，就进急诊室去了。 正文 273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朱珠放学后一直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店里，虽然有黄莺跟着，可是李香兰还是放心不下。 朱志敏担心侄女，自己跑了趟学校，可是学校校门已经关闭了，学生们也早就走了。 回店里的路上，朱志敏听见有人在议论机械厂家属楼那边发生的事情。 朱志敏找人打听了一耳朵，听说都有警察过去处理了，还抓了三个人，她紧忙回店里把这事儿告诉了李香兰。 李香兰也不敢确定机械厂那边的事情跟自己女儿有没有关系，她心里也是乱糟糟的，男人又不在身边，都没人能给她出个主意。 好在宋青峰这会儿也在镇上，下午过去电影院找吴家欢去了。 李香兰就琢磨着让朱志敏去电影院那边看看，要是宋青峰在，麻烦他帮着跑一趟派出所问问情况。 不过还没等朱志敏出门去呢，黄莺和朱珠就回店里来了。 李香兰提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她拉着朱珠的手上下打量，忙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晚。 朱珠宽慰了自己妈妈和大姑两句，让她们俩先别急，随后，一五一十的将下午放学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二人。 李香兰多老实温柔的一个人啊，听了女儿这话都气得破口大骂起来。 朱志敏更是一副要上门找人拼命的架势。 店里这会儿原本还有一两个客人在挑衣服，一看朱志敏和李香兰这俩人表情扭曲，恼怒交加的样子，都吓得落荒而逃了。 周蕙和杨芳芳十分无奈的看了彼此一眼。 不过她们刚刚也都听了一耳朵，知道有人算计到了小老板头上去了，也十分气愤。 客人走了，她们也凑过来问朱珠什么情况。 朱珠拍了拍朱志敏和李香兰俩人的手臂，让她们冷静一些。 “大姑，妈，你们别激动，这事儿我已经报警了，派出所已经介入调查处理这件事，我们不要着急冲动。 赵媛伙同我那同桌张燕设计陷害我的事儿，我录音为证，证据确凿，她们抵赖不了的。 就算是赵媛背后有赵家撑腰，她也休想逃过法律的制裁。” 朱珠嘴上这样说着，可心里对于GUAN.场的那一套，其实还是有些不自信的。 赵媛要是普通的国营单位领导的千金倒还好说，偏她是一把手的闺女，县城拥有最大Q力的人就是赵德才了。 要是他给下面派出所施加压力，想将这件事强行压下的话，赵媛也有可能逃脱过去，而朱珠也会因此被赵家记恨上。 现阶段是不会拿他们家如何，可难保日后不会被报复。 朱珠想到了上回聂磊找的关系，她寻思着这件事不能就完全交给派出所来处理，该找的人，该通气的地方，还是得先做到位。 当然，朱珠没有把这些阴暗的东西告诉李香兰和朱志敏。 她宽慰完俩人后，寻了个由头，由着黄莺陪同着，去外面公话亭给聂娇打了一通电话。 聂娇刚好与丈夫周少谦在吃着晚饭，听刘嫂说是聂少的对象来的电话，忙用餐布擦了嘴，小跑着去客厅接了电话。 朱珠言简意赅的把情况告诉了聂娇，并且把自己的担心也一并说了。 “聂娇姐，不是我不信任派出所，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也相信接手办理本案的江警官是个正值公正的好警察。 我不相信的是赵家的人以及赵德才手中的权力。 我想请你帮我找一个律师，这件事我不想妥协，我希望恶人能得到教训。”朱珠说道。 聂娇也是同样愤怒。 虽然朱珠说的很委婉，但聂娇对于这里面的一些门道和黑暗的地方，比朱珠了解的更多。 她对朱珠说：“你别怕，也别着急，这件事我一定会帮着你一起讨回公道的。 律师明天我就安排下去，至于赵德才那边，你也不用太紧张，他处在这个位置上，盯着他的人不会少。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等着吧，我找人查一查的他的底细。 这么大个把柄，想来会有人愿意火烧浇油，把这位架起来烤才是。” 朱珠一听就知道了聂娇的意思，她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敢开口说出来。 毕竟她要人没人，要门路没门路，总不能自己跑到县城去找二.把手，说现在一.把手有个把柄在我手里，我们可以合作一把，看人会不会把你当个傻叉一样撵出来？ 有了聂娇的这话，朱珠总算是安心了许多。 放下电话后，朱珠又忍不住寻思着想给聂磊也打一个电话。 毕竟他们本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她不想以后被聂磊念叨，说他作为男朋友，竟是最后知道这件事的人。 朱珠从包里翻出来一个小小的记事本，上面记着聂磊上回留给她的电话号码。 是学校宿管部办公室里的电话。 这也是聂磊跟人宿管阿姨混熟后，给自己谋来的福利。 聂磊正在宿舍里跟吕洋他们几个说着寒假的发展大计呢，他计划要利用寒假这段时间，继续倒货好好挣一笔快钱。 同宿舍里吕洋、高海峰、张玉斌他们这几个人，经过快一个学期的相处，聂磊也都把他们的综合素质能力都摸清楚了。 聂磊觉得这几个都是挺不错的苗子，自己在心里琢磨完一个成型的计划后，就问他们有没有兴趣在寒假跟他干，一起挣点钱。 几个人都很感兴趣，特别是他们之前就听聂磊说自己倒货的经历，一个个的都挺跃跃欲试的。 聂磊正在给他们将自己制定的分销模式呢，忽的就听楼下宿管阿姨的大嗓门喊道：“201室聂磊，有你的电话！” 聂磊一个鲤鱼打挺从上铺坐起来，身形利落一跃，外套都没顾上套，直接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就开了宿舍门跑了出去。 冷风灌进来，吕洋打了个喷嚏喊住门边的高海峰赶紧把门关上，又碎碎念叨起聂磊来。 “跑那么急，肯定是他对象给他打电话了。” “绝对没跑了，哎，你们说聂磊那对象应该长得不错吧？ 有没有咱学校的校花好看？” “不好看聂磊能看上？ 估计比校花还美，不然，聂磊那眼睛长头顶的家伙能瞧上？能管人叫宝儿？” “哈哈哈哈......” 正文 274拿捏住命门 媳妇儿被人算计了，要不是她自己够机敏，后果不堪设想。 聂磊听完整个过程，原本那双应该自带深情滤镜的眼眸此刻布满了寒霜。 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男朋友，在朱珠遇到麻烦的时候，根本无法守护在她身旁，更别提能为她做点什么了。 聂磊心疼又自责，他说：“我去请假......” 没等聂磊把后面的话说完，朱珠就打断了他。 “聂磊，你别意气用事，我打这个电话就是要告诉你，我很好，我什么事都没有。 现在案子交给了派出所在调查，我们正常走程序就好，你回来也是一样的。 我刚也给聂娇姐打电话了，她会帮我请律师，也会帮我打点一二。 你别为这事儿上火着急，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你一定要把精力都放在考试上。 等你考完了放假了，你回来，我随时欢迎你！”朱珠语重心长的安抚着他。 聂磊捏着电话筒的骨节微微泛白，但他知道他姐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帮忙处理好的。 他听从了朱珠的劝慰，压抑着心底深处的火焰，笑着应下了。 等跟朱珠结束完通话，聂磊直接往聂娇家里打了一通电话。 这回接电话的是他姐夫周少谦。 聂磊跟周少谦寒暄两句，想要让他姐聂娇来听电话。 周少谦似笑非笑的问聂磊：“你是想找你姐说你对象那事儿吧？ 你直接跟我说就行了，省得你姐一会儿再复述一遍。” 言下之意就是，聂娇找人找关系什么的，都是要通过周少谦来解决。 这话有些刺痛聂磊的心，但这个当口，他确实需要仰仗周少谦的照应。 聂磊他不得不承认，撇去学霸的光环，撇开他在做生意上的那点子能耐，论关系论背景论出身，他一样都不占。 聂磊的意思，其实跟聂娇说的是一个宗旨。 周少谦听完只对聂磊说了一句话：“一个人想要把头颅抬起来，得学会先怎么低头。 磊子，你比过去那个桀骜不驯的聂磊，还是进步了不少的。 看来，处上这个对象后，你的性子倒是被带好了，真是挺难得的。” 聂磊眸色微变，俊逸的面容微微有点潮红。 “姐夫你说的没错，因为一个人而想让自己变得更好，这确实是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我会继续保持下去，争取更大进步。 这一次，谢谢你的帮助，我都记在心里了。” 臭屁的小舅子不再扭捏也不再跟自己抬杠了，还这样真诚的对自己道谢，周少谦还觉得有些不适应。 他推了下鼻梁上的金边眼眶，淡淡一笑，应了声‘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聂娇从楼上下来，还想着跟弟弟也说上两句的，没想到丈夫居然啪一下就把电话给挂了，把她气的跺脚。 周少谦笑着捏了下小娇妻的脸蛋，“他是为了他对象那事儿打过来的，你听完他对象的，现在又听他的，不嫌弃烦么？” “我不嫌弃啊，那是我弟弟，我嫌弃谁也不能嫌弃他啊！”聂娇撇嘴。 “言下之意，你就是嫌弃我了？”周少谦绷起了脸。 聂娇知道他是吃醋了，身子软软靠过去，捧着周少谦的脸亲了好几口，又说了一堆没羞没臊的话，才将人给哄好了。 ...... 赵媛和赵硕以及张燕三个人都被转移到了住院部。 高建斌本身自己也是一个病人，还要照顾着赵硕和赵媛，这就比较吃力了。 求了医院将赵媛和赵硕姐弟也安排到他的病房里住下后，高建斌还得忙上忙下的给他们打饭、洗脸、擦身子。 赵媛眼眸空洞的望着天花板，一直不说话。 赵硕则在昏睡中，他的情况不是很好。 因为被赵媛喂了那样的要，他G丸逆转了，因药物作用导致的肿大非常的明显，疼痛也是非常的剧烈，赵硕甚至在急诊室里休克过。 后面医生把人给抢救过来了，但他G丸逆转的病情还没有完全恢复。 医生刚刚说了，如果在‘徒手复位’能慢慢恢复血液循环的话，应该就没什么问题，要是不能，则需要进一步进行手术处理。 高建斌看着齐齐躺着的姐弟二人，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现在还不知道秦日暖去了哪里，按道理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秦日暖应该早就赶过来了。 然而，到了现在都不见人影，高建斌心里惴惴的，想了半天，才记起来要往县城赵家打一通电话。 秦日暖这会儿没出现，是因为她人现在压根儿就不在镇上。 上午她从医院出去后，想到晚上家里就剩下丈夫一个人吃晚饭，就找了个公话亭往赵家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是家里勤务阿姨接的。 勤务阿姨上午收到了一个信封，上面写着赵太太收，是有人按了门铃后，放在门口的。 勤务阿姨摸着信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原本打算等秦日暖回来后，再把信封给她的。 勤务阿姨没敢承认是自己好奇心作祟，打开了信封看了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只跟秦日暖说她没拿好，里头的照片掉了出来。 她收拾照片的时候，发现照片上的男人是赵德才，而女人，是一个年轻的女同志，长得妖妖娆娆的，两个人很亲密。 秦日暖一听哪里还能坐得住？ 当即就追问勤务阿姨照片是谁送来的。 勤务阿姨说不清楚。 秦日暖直觉丈夫在外面偷腥了，火气蹭蹭往上冒。 挂了电话后，也顾不得跟女儿赵媛说一声，撇下儿子赵硕，直奔汽车客运站乘车回县城去了。 回到县城的秦日暖，在看到那些照片后，脑袋嗡嗡作响，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狠狠的大哭了一场。 哭完，秦日暖就打电话给她妹妹秦日曦，向自个儿妹妹讨主意。 秦日曦也嫁在县城，她丈夫是在教育局上班的，平素里也没少借自己姐姐的光。 现在姐夫外面有了人，秦日曦为了自己姐姐把地位稳住，自然要帮着秦日暖出主意，把狐媚子打跑才行。 老姐妹在县城一家茶馆见面商议了大半天，秦日暖决定先按兵不动。 有照片没用，只要俩人没有被堵在床.上，赵德才有的是借口搪塞她。 秦日曦的意思是，抓.奸.赌床上后，拍照拿捏住把柄威胁，这样才能捏住赵德才的命门，让他以后都不敢出去鬼.混。 正文 275又蠢又毒 秦日暖将照片全都收了起来，也交代了家里的勤务阿姨管好自己那张嘴。 她今天一整天就光为丈夫出..轨这件事操心了，到了晚上了，才想起来儿子赵硕被她给撇下了。 秦日暖心里还挺担忧赵媛会照顾不好赵硕的，可赵媛家里没有电话，秦日暖满心焦急也无可奈何。 她寻思着吃完晚饭还得回镇上一趟的，可没等她把晚饭吃完出门去呢，高建斌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得知赵媛赵硕都住院后，秦日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人差点儿栽倒在地。 刚好赵德才下班回来，见状让勤务阿姨扶住了妻子，又从她手中抢过电话，仔细问了怎么一回事。 高建斌听见了赵德才的声音，心里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 但这么大的事情，赵德才迟早是要知道的。 他言简意赅的把事情说了一遍，赵德才当即就变了脸，抬手重重的往秦日暖脸上扇了一巴掌。 “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她简直是又蠢又毒！” 秦日暖原本就因刺激导致头疾发作，正晕着呢，被赵德才这一巴掌打下来，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人直接就晕了过去。 赵德才也没想到自己一巴掌居然把妻子给打晕了，也是懊恼自己刚刚下手太重。 喊着勤务阿姨帮着他把人扶着进房间去歇着，又交代她打电话叫柳医生上门来给瞧瞧。 他自己连身衣服都顾不得换，回客厅拨了一通电话，半个小时，司机经纬就重新开车回来接赵德才出门了。 赵德才一路直奔陇上镇，第一时间就赶去了人民医院。 秘书伍岳和司机经纬跟在他后面，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病房外面。 因为赵媛是‘案犯’，所以，这会儿病房外面有一名警察在守着。 赵德才看到门口居然守着一名警察，瞳孔微微一缩，脸黑沉的跟泼墨似的。 伍岳上前去跟那守卫的警察介绍了几个人的身份和来意，并拿出工作证件给对方看。 警员没想到赵媛居然有这么大的背景，毕竟是大.领.导，得卖个面子给人家，自动自觉的跟人问了好，请赵德才进去。 赵德才摆手让伍岳和经纬在外面等着，自己推门进去了。 高建斌躺在病床上，还没睡着。 听到有人推们进来的声音，忙撑着坐起来。 一看进来的人是赵德才，他脸上闪过一阵慌乱，眼神闪烁的喊了声‘爸’。 赵德才没看高建斌，先是走到赵硕的病床前，看了眼面色苍白如纸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小硕的情况怎么样？”赵德才的声音平稳得像是一条直线，没有起伏。 高建斌从病床上下来，也来到赵硕的病床边，把医生下午说得那些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赵德才。 赵德才听得额角青筋暴涨。 “赵媛做的这件事，你知不知情？”这话自然是问高建斌的。 高建斌心里还纳闷嘀咕呢，之前赵媛可是对他说，这件事本就是赵德才的意思的。 这会儿听他这么问，高建斌忍不住猜测起来，是赵德才在推卸责任还是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赵媛自己的主意？ 没等到高建斌的回话，赵德才像是明白了什么，没忍住一个巴掌甩上了他的脸。 清脆的巴掌声将高建斌从游离的思绪里打醒了。 他忙表态：“爸，我不知道。 我没参与这件事，媛媛今天做的这些事情，我也是被警察找上门来才晓得。 爸，对不起，是我的错，怪我，要是我知道媛媛会这样，我一定早早就劝着她。” 赵德才听着这些不痛不痒的辩解，只觉得胸腔里的气焰更甚了。 他指着高建斌的鼻子骂他没有担当，遇事只会躲在女人背后，是只软脚蟹，没种的怂蛋。 高建斌的尊严被岳父扒下来按在地上使劲摩擦，可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骂完了高建斌，赵德才转身来到赵媛床前，直接抓起赵媛的肩膀，想要上手去抽她两巴掌让她醒醒神，给脑子控控水。 赵媛知道她爸应该是火冒三丈气坏了，可她没敢躲，也没敢反抗。 她闭着眼，仰起脸等着她爸的巴掌。 赵媛知道得让她爸出了这口气，等他气消了，他才会救自己。 高建斌却死死的拉着赵德才的手，没让他的巴掌拍下去。 “爸，你要打就打我，您消消气，媛媛她刚流产，身体很虚，您不能打她！” 赵德才的手一顿，吃人一般的目光落在高建斌身上，问道：“你说什么？ 媛媛她流产了？” 高建斌点头，“媛媛她今天被朱珠一脚踢在腹部上，孩子没能保住！” 赵德才眼底一片阴冷，直接把巴掌扇在了高建斌脸上，冷笑嘲讽道：“那也是你们夫妻俩自作自受的报应！” 赵媛听她爸这么说她，她终于还是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赵德才在床头朝她咆哮：“你这个孽女，做出这样的蠢事来还有脸哭。 你这是害了别人又害了自己。 你弟弟本来就够可怜的了，你这个当姐姐的，还这样伤害他。 我告诉你赵媛，要是你弟弟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下半辈子就去牢房里忏悔赎罪去吧，休想我出手救你！” 赵媛大声喊道：“不要，爸，我求你救救我，我不想坐牢。 我也不是想害小硕，我也是一片好心，想要给小硕找个贴心人照顾他一辈子。 爸，你不能这样放弃我，不要我，我是你的女儿，小硕都这样了，你以后还能依靠谁？ 你救我，我不想坐牢......” 赵德才看都到了这个时候，赵媛还在拿赵硕在当挡箭牌，气得胸口起伏，指尖颤抖着差点儿就要戳到她的鼻子上去。 只是他也清楚，现在怒骂指责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怒火对赵媛和高建斌说：“这件事已经闹到了报警的地步了，要是以刑事案件处理，你们的前程就全完了。 得想办法协商私了解决。 赵媛，你的态度一定要诚恳真挚，这件事你摘是摘不干净了的，你不想去坐牢，就得取得朱珠的原谅。 等明天，我让你伍叔叔出面去找一下王所长，看看能不能约到朱珠的家里人出来，把这件事私了了。” 正文 276打算私下调解 江警官把案子汇报给王所长，王所长一听这里头主犯赵媛还是赵德才的女儿，头就忍不住有点疼。 他听完了录音的内容后，心里也跟赵媛她爸对自个儿女儿的评价是一样一样的。 这女人，真的是又蠢又毒。 就这样的智商，就这脑子，还算计别人呢？！ 最后被苦主反杀，这也是该的！ 王所长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他觉得就这两天，赵媛的家里人就会有行动表示。 “先按照程序走着吧，这案子，涉及到上头的，估计最后可能会私下调解。”王所长说道。 江警官心里是觉得这种性质恶劣的案子，就应该严肃处理到底才是，最好能当成典型树立宣传，也能起到一定的警示作用。 可王所长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当面反驳。 毕竟刚刚王所也表态了，先按着程序走着，后面要怎么着，再看看呗。 赵德才和王所长只以为，只要赵媛这边认错态度良好，又放软姿态表示愿意给一些经济上的补偿，朱珠家里可能会接受私下调解的。 毕竟朱珠家就是普通的农村家庭，只是个生活水平稍微好一点的个体户，没什么背景人脉。 要是威逼利诱一番，再许诺保送她上个重点大学什么的，私了估计是没什么问题的。 赵德才回到县城后，把事情跟伍岳交代完，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秦日暖已经醒过来了，只是眩晕还没有好，知道赵媛和赵硕都双双出事住院后，她是挣扎着想要去陇上镇的。 不过勤务阿姨拦着没敢让她出门。 再说这会儿要不是专车来接她，秦日暖也是走不了的，汽车客运站这时间段早就停运了，哪里有班车回陇上镇。 没办法，秦日暖只能吃了药半靠在床头等着丈夫回来。 她一个人想了很多，越想就越难过，越想就越悲伤。 儿子赵硕若是一个正常的孩子，那他们这样的家庭，就算称不上完美，那也是温馨让人羡慕的。 然而，赵媛这个女儿是个恋爱脑，偏执、性格又不好，秦日暖和赵德才夫妻俩早就讨论过，日后两老口是指望不上她的。 赵硕又是个这样的，一辈子需要人照顾着。 他们之所以会动心思要给赵硕找个老婆，也是想着他们老了后，赵硕身边有个贴心人，知冷热的，能陪着他。 秦日暖曾经也问过赵德才，问他有没有觉得遗憾。 赵德才说没有遗憾，只要他们一家人都好好的，齐齐整整的就好了。 秦日暖那会儿还觉得愧疚，是她当年顾着忙自己的工作，没能照顾好儿子，把儿子丢给保姆照顾，让他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时机，导致他们的宝贝儿子从此成了一个智障儿。 秦日暖很感激丈夫的包容，她觉得丈夫是爱她的，因为只有足够的爱才能去包容她作为母亲的失职。 然而，今天的那些照片彻底打碎了秦日暖美好的幻想。 赵德才在外头有人了，是个年轻貌美的女人。 他偷偷养着那个女人，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只是逢场作戏的玩玩？ 还是说赵德才他始终是介意的，他想要一个健全的儿子，如今她是不可能再生出个孩子来了的，所以，他才要去找外面的野女人生？ 想到终有一日外头的野种要来赵家霸占本该属于他们母子的一切，秦日暖就恨得不行。 不能，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秦日暖觉得妹妹提议的主意就挺不错的。 捉贼拿脏，捉.奸捉双！ 她得亲自把人给堵在床.上了，拍下了证据了，才能拿捏住赵德才。 否认，他矢口否认再拿出当.官多年的气势压着她，她就会处于被动。 赵德才进房间的时候，看到妻子靠在床头，双目红肿，还没睡着，心里忍不住浮起一丝不忍来。 他之前情急之下打的那个巴掌，有点重了，直接把人扇晕过去，赵德才多少有些愧疚。 “怎么还不睡？”赵德才的声音放软了许多。 秦日暖压下心里的膈应，用袖口擦了擦眼角，追问道：“小硕和媛媛怎么样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跟我好好说一说。” “他们俩都没什么大碍，其他事我们明日再说吧，我累了。”赵德才说着，把外衣一件件脱下来后，直接就上床钻进了被窝。 由始至终，都没被过问过身体如何的秦日暖，觉得心像是坠入了湖底一般，冰凉彻骨。 这个男人，果然是变心了，不仅是她这个黄脸婆，就连俩孩子，他都表现得这般冷漠...... 秦日暖看着丈夫背对着自己的身影，目露恨意。 第二日一早，赵德才起床的时候，发现妻子已经不在身边了。 洗漱完出来问勤务阿姨，勤务阿姨扯着僵硬的笑对赵德才说：“太太她一早就出门去了，说是要去陇上镇看小硕和媛媛。” 赵德才皱了下眉毛，到底没多说什么，在餐桌上坐下来，简单吃过了早饭后，就匆匆出门去了。 他上午还有个会议要开，实在抽不出时间来多问秦日暖的事情。 到了单位后，赵德才不让叮嘱伍岳一句，让他今天要去派出所把事情处理妥当。 伍岳一口应下了，临出门前，赵德才又叫住了他。 “领导，您还有其他吩咐吗？” 赵德才说：“去派出所前先去趟医院，把我的意思跟我爱人说一声，让她沉住气，别找朱家人麻烦，也别在陇上镇摆什么领导夫人的架子。” 伍岳明了的点点头，应了声好。 陇上镇这边，朱珠正常回学校上课。 对于张燕的缺席，朱珠心知肚明却只字不提。 倒是张燕的妈妈来学校找人并闹了一场。 李淑怡老师听说前一晚是张燕和朱珠一起去给高建斌老师送英语作业的，张燕的情况，朱珠应该是最清楚的，就让张燕妈找朱珠问一问。 朱珠懒得搭理张燕妈，这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而且上回张燕母女去店里闹腾的事情，李香兰也都告诉朱珠了。 对于张燕妈的泼皮行为，朱珠不想跟这种人多费口水，直接让张燕妈去派出所询问。 正文 277嗷~我清清白白的大闺女呀 张燕妈一听派出所这仨字，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们家张燕是犯了什么错了？ 怎么跟派出所扯上了关系？ “朱珠你给老娘说清楚点，我家张燕不是跟你一块儿去给高老师送作业本的吗？ 她咋会进派出所？你咋好好的？”张燕妈叉着腰怒吼着质问着。 朱珠皮笑肉不笑的顶回去：“那你就得自个儿去问你的好女儿了。 或者你该问一问你自己，是怎么教孩子的，怎么张燕小小年纪不学好，心思那么歹毒呢？ 她要没有了害人之心，也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活该！” 张燕妈简直要疯了。 她完全听不明白朱珠到底在瞎哔哔什么。 知道女儿可能出了事，还被抓进了派出所，张燕妈也没有了要跟朱珠继续吵下去的意思。 一把将人推开后，就风风火火的往派出所的方向去了。 班上很多人都听到了张燕妈和朱珠的争执了，一个个十分好奇。 有跟张燕交好的同学硬着头皮来向朱珠打听消息。 朱珠没打算在校园里宣传这起子腌臜事，反正她不说，这镇上就这么大，消息总会传出来的。 朱珠一律只说张燕做错了事情，被警察同志带走了，具体的，在案情不明朗之前，她不方便透露太多。 同班的同学们能被朱珠这番话搪塞过去，校长、教导处的林主任，还有班主任李淑怡老师这几个，朱珠却是糊弄不得了。 没办法，被叫进去办公室问话后，朱珠没再替谁瞒着，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三人。 这下，办公室里几个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事情的起因、经过、发展、还有结果，都太过于骇人了，真的很难让人相信这件事居然是他们学校的老师和学生参与做的。 “这个高建斌老师的对象，居然是这种人，实在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李淑怡老师倒吸一口凉气道。 林主任脸色十分难看，追问朱珠：“你说是高老师给你提的醒，让你小心他对象的？ 那这事儿，是不是他早就知道了？ 他这个混账，明知道自个儿对象心存歹意，要对自己学生不利，居然没有早一步站出来，把这种事情掐灭在萌芽阶段......” 朱珠抿了抿唇说：“林主任，我不清楚高老师到底知道多少，昨天傍晚警察同志问过了他，他矢口否认了。” 这话大家伙能信么？ 必须不能啊！ 不知道你还能事先提醒？你是人赵媛肚子里的蛔虫啊？ 高建斌有才华，教学水平也相当不错，本来校长和林主任都很看重这位从县城重点中学下来的英语老师的。 今年他们还商量着要重新调整一下员工宿舍楼那边的分配问题，给高建斌腾出来一套房子。 让他家属过来的时候，能住的宽敞舒心一些，也省得挤在单人宿舍那边，让人说闲话。 然而，他们都没想到高建斌的家属是这样品行恶劣的人，能与这样的对象处到一块儿去的，可见高老师的人品，也不咋地。 校长问朱珠：“事情闹到了派出所去了，那你们接下来是打算要怎么处理呢？” “校长，我觉得这事情太恶劣了，赵媛和张燕两个人联手要害我，想要断我前程毁我名誉，我不会接受任何的私下调解或者经济补偿。 她们这一次犯错若是不能受到法律的制裁，那么下一次她们就敢再次踩着这根钢丝线来害别的人。 这样的害群之马，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才行。”朱珠义正词严的说道。 校长点点头，他虽然觉得学校的学生闹出这样的事情不光彩，但站在朱珠的角度去考虑，他完全能理解和体会她的愤怒。 “这件事学校已经知晓了，也会支持你的决定，有什么需要学校配合的地方，可以告诉我。 高建斌他对象的行为，确实十分恶劣，但案子的事情，既然派出所已经介入调查了，一切就交给警察同志来处理。 我希望你不要受到此事的影响，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要好好准备。”校长安抚道。 朱珠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很快调整好情绪和心态，专心对待后天的期末考试。 派出所这边，张燕妈又是哭又是闹的，只说她女儿是被人陷害了，张燕不可能会给人下.YAO。 江警官跟她说不清楚，直接把录音带放给她自个儿听。 听完了整个过程，张燕妈气得跳脚，直接把所有得问题都推到了赵媛身上去了。 “警察同志，这事跟我女儿无关，我女儿也是受害者，你们抓她干什么？” “你女儿也不无辜，她不是主犯，却也是从犯。 另外张燕同志目前也没有被我们抓在派出所里拘留，昨天太晚了没能及时通知到你们这些家属。 张燕同志因为喝了那杯加料的麦乳精，又在药.物的作用下，与赵硕发生了关系，被紧急送到了医院抢救后，已经脱离了危险。 现在人还在医院里面，你可以过去探望她，最好开导开导一下。 等她情绪恢复一些，我们这边会安排人过去给她录口供。”江警官板着脸说道。 张燕妈一听女儿跟人发生了关系了，整个人差点儿原地爆炸了。 “什么？我女儿被.人.睡了？ 我清清白白的大闺女啊，这是造了什么孽了啊？”张燕妈嗷的一嗓子嚎了起来。 江警官拍着桌子喝止张燕妈肃静。 张燕妈坐在地上直接开始了撒泼打滚的那一套。 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张燕是她闺女，虽然说女儿是个赔钱货，可到是她一手养大的。 她能供着闺女上学，不就是想要放长线投资闺女，将来也好让她嫁个好对象，钓个金龟婿啥的吗？ 现在，好好的闺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人给糟蹋了，她心里受不了啊！ 江警官被她哭得脑袋疼，忙让小李将人拉起来，给带医院去。 张燕妈一路哭一路嚎，但该了解的也从小李嘴里了解到差不多了。 到了医院后，她攒着一股劲儿，也没先去看张燕如何了。 直接问了赵媛的病房后，冲了进去，一把就把在病床上躺着的赵媛给薅了起来，左右开弓就是两巴掌。 正文 278狗咬狗一嘴毛 赵媛尖叫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张燕妈一把从床上扯了下去，直接压在地上，又是掐又是打又是扇的。 张燕妈个体壮实，手劲儿也大。 赵媛被压着打，只能生受着，一点儿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救命啊，高建斌，你是死人吗？ 你就看着这个疯婆娘打我？” 高建斌正在打着吊瓶。 他刚刚也被张燕妈彪悍的架势给吓得不轻，听了赵媛的喊话后，他忙拔了针头冲过来拉住施暴的张燕妈。 张燕妈一边打一边咒骂，她现在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之前赵媛又是送衣服又是请吃饭的，原来是想利用她闺女干坏事呢。 果然她还是太单纯了些，没看清楚这个死女人的心肝竟然这样的黑。 这是生生把她好好的大闺女给毁了啊！ 张燕妈怄得不行，越想越愤怒，下手也就越发没个轻重了。 高建斌一个人根本拉不开张燕妈，反而被她误伤了好多下。 门口守着的警员原本跟过来的小李在走廊边说着话呢，一听病房里传来的动静不小，忙跑回来查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好家伙，这个张燕妈太彪了，直接把赵媛头发薅出来一大把，脸也给扇成了猪头。 还有那下.半.身，肚子被踹了好几脚，血又出来了。 赵媛弓成了一只虾米，连声音都不吭了。 小李和另外一名警员忙上来拉住人，并且严重的对张燕妈提出警告。 “同志，你这样殴打赵媛，要是对方家属要告你蓄意伤害，你也是要被带回派出所处分的。” 张燕妈破罐子破摔，哭道：“我怕她家属个鸟啊？ 她把我女儿给害成了这样，我打她一顿怎么了？” “她做了坏事，有警察追究她的责任，有法律衡量判刑。 你这样私自动手打人报复，就是不对的。”警员小李耐心的教育着张燕妈。 高建斌把赵媛抱上了病床，见她下.体又出血了，吓得瞳孔一缩，忙跑出去外面喊医生。 秦日暖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病房的。 她刚进来就觉得病房里气氛不对，才想开口问，就看见俩穿着制服的警察在教育着一名头发散乱的黑壮妇女。 而她女婿高建斌不见踪影，倒是她女儿，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缩成一团躺在病床上，裤子上有一滩子鲜红的血迹。 秦日暖一下血气上涌起来，冲到床边先去看了看赵媛的情况，知道了女儿是刚刚被打的，哪里还能不清楚是谁下的手？ 这病房里除了那暴躁抹泪的黑壮妇女就剩下俩警察了。 警察不可能打她女儿，那就是那个其貌不扬的黑壮妇女打的了！ 这个贱人凭什么打她女儿？ 秦日暖抄起病床边上的搪瓷缸就朝着张燕妈的脑袋砸了过去。 因为张燕妈没防备秦日暖会忽然来这一下，额头被结结实实地砸了个正着。 搪瓷缸本身倒是不重，就是秦日暖在愤怒之下砸的力道自然是不会小。 张燕妈被砸得眼冒金星，额角一阵钝痛过后，鲜红的血就顺着脸颊滴滴嗒嗒的淌下来。 张燕妈用手摸了一下额头，看着满手的鲜血，嗷一声喊道：“快来人啊，杀人了！” 病房里的两位警员一脸心塞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出闹剧齐齐叹气。 这算不算是狗咬狗一嘴毛？ 高建斌喊来医生后，自然是先紧着赵媛检查。 张燕妈被警员小李带离了这间病房。 因为她额头被砸出了一个三厘米大小的口子，一直在往外淌血，小李只能先带她去急诊处理伤口。 缝了四针，又把伤口包扎好之后，小李才带着因疼痛而消停了一些的张燕妈去了张燕住的病房。 张燕的病房外面也有人看着，张燕妈进去后，小李就在外面跟守着的同事说了会儿话。 张燕今天的一组吊瓶还在打着，基本上打完这一组，排掉了体内的药物残留后，基本就没问题了。 张燕从昨天被送到医院来，清醒后就一直没说话。 直到她妈的脸出现在她的上方，她的瞳孔才缩了一下，眼泪从眼角掉了下来。 “妈......”张燕涩涩的喊了一句。 张燕妈扬起手想要抽她，看张燕闭上了眼睛，她巴掌最后也没打下去。 她自个儿捂着脸呜呜哭起来，一边骂着女儿是被猪油蒙了心。 “你有没有想过，就算赵媛算计那个朱珠成功了，你又能得什么好？ 你这个死丫头，你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驴给踢了？ 赵媛那个贱人给了你什么好处了，你就啥都听她的。 现在好了，把你自个儿的身子搭进去了，还把前程搭进去了。 这事儿你爸他们都还不知道呢，等知道了，都不知道会不会不认你. 你个糟心的死丫头，你说你以后可怎么办呐？ 那个朱珠要是不肯跟赵媛和解，你这个从犯，是不是也要坐牢？” 张燕这会儿终于想到了坐牢的这个问题了。 她在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了清白，还跟赵硕那个傻子干了那样的事情后，她整个人就崩溃了。 她一直想着她是不是只能跟那个傻子过一辈子了？ 她要是不嫁给赵硕，这辈子又能嫁给谁？ 没有了清白，她只能嫁给村里的老鳏夫或者死了老婆的二婚头。 想到自己一天之间美好的人生就全都变了个样，她的心态就崩了。 这会儿，她妈却提醒她，这些是以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眼前的这一关若是过不去，她还得去坐牢。 想到这里，张燕悲从中来，哭得不能自己。 “妈，我不想坐牢，你救救我，你帮我求一求朱珠好不好？让她放过我！ 我没有害她，要害她要设计她的人是赵媛，跟我没有关系。 我什么都没有做，求她放我一马行不行？” “你现在说这个有啥用？ 她那个死丫头强硬得很，求她能有用吗？ 我跟你说，你们怎么设计她的，朱珠那死丫头都给你们录音留证了。 你要是想不做牢，你可就要想好了，把所有事情都推到赵媛身上去. 记得了，啥都是她教唆你做的，懂了没？ 只要你是被逼无奈的，到时候你再认错态度好点，看在你是受害者的份上，兴许派出所还能给你轻点处罚。”张燕妈压低声音教着女儿。 正文 279有什么想法，去法庭跟法官说吧 张燕妈在这边教着张燕如何推卸责任。 秦日暖也在病房里跟女儿女婿商量着怎么让张燕那边揽下主要责任。 高建斌觉得丈母娘是在痴人说梦话。 张燕根本不可能主动揽下罪责，赵媛不想坐牢，张燕难道就想了？ 况且朱珠是提前做过准备的，赵媛和张燕想对付人家，人家全程都有录音为证，这个办法，根本就行不通。 秦日暖气恼道：“这不行那不行的，你能耐你倒是出个主意！” 高建斌索性住嘴了。 他还真特么的没能耐。 说话间，秘书伍岳过来了。 看到伍岳，秦日暖的心总算是定了下来。 丈夫还是对俩孩子还是上心的，要不然，他不会派伍岳过来处理这件事。 秦日暖跟伍岳去了病房外面的走廊上说话，不多会儿，她就回来了。 赵媛悄声拉了拉秦日暖的手，问道：“妈，爸是不是让伍叔叔来救我的？” “嗯，你爸说如果朱家接受私了，愿意拿出来一万块钱补偿他们，还额外给朱珠保送一个重点大学的名额。”秦日暖说。 赵媛一听要给一万块钱，还有一个重点大学的保送名额，一下不淡定了。 “什么？爸居然要主动给朱珠家那么多钱，她也配？ 还有那重点大学的保送名额，她凭什么越过我这个亲生女儿轻轻松松得了这么好的机会？” 秦日暖皱着眉头恨不得再给赵媛两巴掌。 “这都什么时候，你还计较这些？ 不是你惹出来的祸，你爸会低声下去的跟人求和？ 家里需要掏出这么一大笔钱来赔偿人家？ 你当初要是个读书的料，你爸就是豁出老脸也要给你保送去京都的重点大学去。 现在我们家又要出钱又要踏人情的，还不都是为了给你擦.屁.股？” 秦日暖的一顿训，让赵媛刚支棱起来的气势又被弹回了谷底。 她不敢再开口了，心里恨得要命却还得暗自祈祷着朱珠能同意接受调解。 ...... 派出所那边江警官来店里询问了李香兰几次调解的意愿，李香兰都表示，他们家不接受调解，要求派出所依法办案。 江警官没办法，只能把情况汇报给王所长知晓。 王所长还在等赵德才那边来人。 正好，伍岳上午十一点半左右到了。 来了派出所后，伍岳直接把领导的意思说了一遍，希望王所长能尽量帮助解开误会，别闹上法庭，争取和解处理。 王所长只能说尽力一试。 随后，他便让江警官再跑一次李香兰的服装店，打算传双方家属下午去派出所的审讯室里，大家一起坐下来谈一谈。 李崇和李松柏今日也听说了这件事，直接来了店里找李香兰询问情况。 李香兰把对方想要私了和解的想法说了。 李松柏当即就道：“不能就这么算了。 当我们家是没人还是怎么的？ 一把.手的女儿就能这样肆无忌惮的害人吗？ 爸，我现在就去县城找扬叔，我就不信了，这县城还能让他们姓赵的只手遮天了......” 眼看着李松柏要起身出门去，李崇骂了他一句，把儿子给喊了回来。 “你冲动什么？ 这答不答应调解主动权还在我们这边呢，你着什么急？ 等下午派出所来人了，看志勇和律师能不能及时赶到，到时候让律师去跟他们掰扯。 要实在谈不拢，那边要以势压人的话，再找你扬叔，看看能不能跟XX长说一声，让他帮帮忙不迟！” 李香兰觉得父亲说的有道理，也劝了弟弟李松柏两句，让他别冲动。 堂叔李扬给X长当司机好多年了，赵德才是一把.手，X长王长军还是二.把手呢。 他们这边也算不得全无仰仗。 有了弟弟李松柏刚刚的提醒，李香兰总算想到了这一层，心里安定不少。 朱珠昨天请聂娇帮忙请律师，今天下午一点左右，蔡律师就随朱志勇一起回到陇上镇来了。 一行人在服装店里打了照面。 因为有要事要商量，外面找个地方也不方便。 李香兰索性让周蕙和杨芳芳把外面的店门先关了，将俩人也打发到外头去。 服装店外面也有放置这一个活动的衣架子，是之前李香兰和朱珠上街摆摊用过的。 这会儿摆在外面，挂着一些断码且不准备再进货的产品，比原先卖得便宜一点，倒是不亏，有时候也能卖出去好多件。 店里面，蔡律师在了解完基本的情况后，就对朱志勇说：“现在就去派出所吧。 朱珠同志给派出所的那一卷录音带非常关键，是最重要的证物。 为了确保证物不被遗失或者破坏，我们要做另一手准备。” 朱志勇觉得蔡律师的这个提醒非常正确。 要是录音带被人为的损坏或者弄丢了，那么他们到时候倒打一耙什么的，再通过一些手段来压制他们逼他们接受和解，那就太被动了。 有了蔡律师的提醒，朱志勇重新买了一个空白的录音带，打算到了派出所后，拷贝一份存着。 李松柏说事关外甥女，他不能干看着，也陪同朱志勇和蔡律师一起去了派出所。 这个点派出所里的王所长还没来上班。 朱志勇找到了负责这个案件的江警官，给对方塞了一包烟，提出要听一遍录音。 朱志勇在听录音播放的时候，也没藏着掖着，当着江警官的面拿出空白的磁带同步进行二次录音。 江警官嘴角抽了抽，心想这位朱珠的爸爸，看着也是个精明的。 这分明是在防着赵家破坏证物，当着他的面录，也算过了明路，留了后手呢！ 把录音录完后，朱志勇郑重的向江警官道了声谢谢。 随后，他又说道：“江警官，其实我觉得这案子没有调解的必要了。 作为孩子的父亲，我能通过这一卷录音带想象到我闺女当时被设计时的紧张和恐慌的心情。 要不是她机敏随身带着录音机录下了整个过程，要不是她多留了个心眼，没有喝下那杯被下了料的麦乳精...... 那这会儿，我女儿会落下个什么结局，我都不敢去想象。 作为孩子的父亲，我的想法很简单。 我希望能为自己的女儿讨回一个公道，能让作恶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接下来的事情，有关于这个案子的流程，我会全权委托蔡律师来跟进。 赵媛那边有什么想法，到时候上了法庭，去跟法官说吧。” 正文 280考虑开分店的事 下午派出所那边的调解作为当事人的朱珠和赵媛都没有到场。 朱志勇和蔡律师这边明确表示不接受调解，也不接受赵家人提出来的补偿条件。 一万块钱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笔很大很大的数目。 但对于朱珠一家来说，这点钱，她们服装店一个月就能挣到。 至于重点大学，朱珠不需要赵德才的保送，她凭自己的能力就能考上。 所以，赵家开出来的这俩条件，根本没办法收买朱珠的家人。 到后面，朱志勇直接说他们希望走程序，后续案件的问题，也不用找他们了。 案子将全权交给蔡律师跟进，让对方有什么问题，找蔡律师解决。 这般强硬的态度，也让伍岳一时半会儿拿他们没办法。 商议一个下午无果，伍岳只能带着挫败回医院去，把这个情况告诉了秦日暖和赵媛母女。 赵媛气得破口大骂。 秦日暖同样觉得朱家人不识好歹，但她更多的还是担忧。 她问伍岳，如果朱家人不同意私了，执意要按照程序走的话，他们还能想到什么办法来帮赵媛脱罪么？ 伍岳不敢张口乱说。 他其实很想跟秦日暖说一个事实，那就是，除非赵德才以势压人，能说服县城警察局的局.长往下面发话，不管朱家人怎么申诉抗议，都坚决不予立案，把案子压下来。 否则，就赵媛犯下的这件事，板上钉钉的，录音都握在人家手上，被定罪判刑是肯定的。 但这些话伍岳绝对不敢当着秦日暖和赵媛的面说出来。 伍岳讪笑着说道：“这些得请示领导看他怎么说，我现在也不好乱下结论。” 秦日暖心头惴惴的，想到赵家一夕之间内忧外患的局面，一个没忍住，就又开始掉起了眼泪。 “太太，你别这样，媛媛和小硕还要你照看着呢，您可千万要保重身子！”伍岳干巴巴的劝慰了两句。 秦日暖点了点头，对伍岳说：“这案子看来还挺棘手的，朱家那边请了律师，我们这边也得准备起来才行。 你先回去吧，把下午调解的情况跟老赵说一声，再商量着给媛媛请个律师吧。 其他的，看老赵怎么决定。” 伍岳应了一声，问秦日暖还有没有其他吩咐，见她摇头，就带着资料先回县城去了。 朱珠放学后就直接来了店里。 外公和舅舅下午的时候已经回溪南村去了。 她爸朱志勇还在店里，正跟着大姑朱志敏和妈妈李香兰说着话。 朱珠喊了声‘爸’，迈着轻快的步伐进了店里。 朱志勇看到长女精神奕奕，脸色也不错，知道她心态应该还好，总算是放心了许多。 黄莺这两日仍然跟着朱珠上下学，这会儿到了店里了，她没跟进来，就在附近溜达着。 父女俩简单说完了派出所调解的事情后，朱珠就问起了朱志勇在鹏城开小档口的事情。 “生意还不错，这几天每天的营业额能有一千多两千左右了。 主要还是档口太小了，要是大一点，能卖的东西多点，估计生意会更好些。”朱志勇笑着说。 朱珠觉得他爸这小档口有点后世卖烟酒茶档的雏形，这种档口，做好了也是很挣钱的。 “爸，这小档口可以的，后面如果能稳定的话，开分店也是可行的。”朱珠提议道。 开分店朱志勇倒是没有想过。 朱珠就把连锁店的模式告诉了朱志勇，反正都是进货，开一个店是进，开两个店三个店也是一样的进货渠道。 像这种小档口如果做好了，别的人看见了商机，可能也会复制朱志勇卖货的模式。 与其被其他人模仿，不如自己多开几家，把周边的市场全面辐射垄断了。 朱志勇仔细琢磨了一下女儿的提议，觉得这主意确实可行。 “这种模式不单单可以用在我那日用杂货小档口上，嘉人服装店也能用同样的方式来发展。”朱志勇举一反三道。 朱珠笑咪咪点点头。 “爸，我确实也是这样打算的。 现在大姑基本也练出来了，我打算放假后就去沙汕市那边考察一下市场，选一个地段好的地方开一家嘉人服装店的分店。 到时候，大姑就坐镇镇上的这个老店，我妈就跟我去开拓新市场，把市里的店做起来。 沙汕市的市场份额绝对比镇上要大许多，我还是挺看好的。” 至于为什么要跳过朝阳县跑去市里开店，自然是因为赵德才是县城的大佬啊。 自己跑去人家的地盘上做生意，那不是自己‘送羊入虎口’么？ 能做生意的地方那么多，朱珠干嘛想不开要跑到朝阳县去？ 长女和妻子要发展自己的事业，要把生意做大做强，朱志勇自然是支持的。 只是之前他打算要从家里抽一笔钱开始盘算着在鹏城开一家建材店的念头，暂时得打消了。 朱志勇虽然觉得他们是一家人，钱的事情上不用分那么清楚。 但现在女儿既然有计划要去沙汕市开新店，那钱的事情，他就不准备提了。 还是先把小档口做起来，再慢慢寻找机会吧。 服装店里最近的生意挺不错的，但比起促销活动时的火爆，那自然是不能比。 李香兰小声问朱珠什么时候要开始新一轮的促销活动？ 朱珠知道她妈这是尝到甜头了，笑着说：“妈，先不急，等寒假了我们再来准备一个冬季大酬宾的活动。 到时候我们搞一个抽奖活动，具体怎么个抽奖法，等我考完试了再好好想一想。” 李香兰嗯了声，忙对女儿说：“你先别分心想生意上的事情，这些不急，考完试再说。” 朱珠应了声‘知道了’，看时间也不早了，跟她妈一块儿清点了今天的营业额，先入了账册后，就把店交给了周蕙和杨芳芳。 “大姑，晚上回家后，您跟我大姑父商量一下，沙汕市那边再开一家分店的话，您是不是继续参股？ 如果您决定要参股的话，我们到时候再按照参股比例来算前期投入的钱。 大姑，我们是自己人，您有什么建议或者想法，都可以说出来，我们商量着解决。”朱珠拉着朱志敏的手，柔声对自己大姑说。 正文 281带回家过明路 朱珠刚刚和朱志勇说要去沙汕市开分店的时候，朱志敏就听得有点晕乎。 她觉得有点跟不上弟弟和侄女的思维和步伐了。 她们这店面从开业到现在，也才做了三个多月。 忽然就又要拓展开新店，朱志敏忍不住想，这步子迈得是不是有点大了？ 不过侄女想继续带着她做生意分钱，这让朱志敏很感激，也觉得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上回的分红是弟弟朱志勇给盘账后分给她的。 光分红实打实拿到手里的钱，就有两千多块。 厚厚的两扎大团结，说实话，朱志敏都不敢相信这钱是自己挣来的。 她婆婆吴老太看她拿回去的钱，眼睛都直了。 现在她这个讨人嫌的儿媳妇成了能下金蛋的母鸡，吴老太都恨不得把她供起来。 而这一切，全是侄女拉拔的，靠朱志敏自己，大字不识一个的，哪有这个本事？ 朱志敏是觉得自己在店里起到的作用其实不大，她能做的事情，已经培养上手的周蕙和杨芳芳都能做。 她哪里好意思再张口说要继续参股，擎等着从侄女手上分钱呐？ 朱志敏想了想就说：“珠珠啊，市里的生意，大姑就不掺和了。 到时候你再多招两个像周蕙和芳芳这样的售货员带一带，肯定比大姑强。” 朱珠听话听音，自然是清楚了她大姑心里的顾忌了。 但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妈妈还得赶回家里做饭，朱珠就对朱志敏道：“大姑，你别急着拒绝，你先回去跟我姑父说一声，商量一下。 我说了，咱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儿都能商量着来的。 等我考完试了，我再好好跟您说这件事。 现在我先和我爸妈回村里了，您也差不都就回家去吧，店里交给周蕙和芳芳就行。” 朱志敏点点头，冲朱珠和弟弟弟媳摆摆手，让先回家去。 ...... 宋青峰最近两天跟吴家欢的感情也是升温迅速。 难得吴家欢愿意松口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了，宋青峰学着聂磊的厚脸皮，当晚就要求着吴家欢带他回家过明路，去正式的见一见家长。 吴家欢被磨了一会儿，只能应下了。 是以，当天朱志敏从店里回家就见到了自来熟的宋青峰在拉着自个儿婆婆献殷勤。 吴老太被宋青峰哄得眉眼弯弯，一口一个好孩子的喊着。 朱志敏用眼神询问吴家欢是怎么一回事。 吴家欢悄悄拉着她妈到一旁去，对朱志敏说：“妈，我今天答应跟宋青峰处对象了。 他就说要跟着我回来，正式的拜访一下你们。” 朱志敏觉得宋青峰看着还挺老实憨厚的呀，看不出来还能有这样的心机。 这小子，八成是跟着她家珠珠那对象聂磊学的。 不过朱志敏之前就挺看好宋青峰的，女儿自己也喜欢人家，那她也就没有要刻意为难人家的意思。 加了两个菜后，一家人上桌吃饭了。 宋青峰买了一瓶酒带过来的，虽然不是特供的，但这酒一打开，闻着味道就很香。 宋青峰给老丈人吴汉良添了一杯，又是敬酒又是夹菜的。 在这点上，宋青峰觉得自己挺自豪的。 因为啥？因为他讨好老丈人的这点上，赢了聂磊啊！ 聂磊上回从苏国回来后，就直接去京都华大报道了，跟朱志勇还没正儿八经的吃过一顿饭，喝过一顿酒呢！ 都说老丈人看女婿，都是从酒桌上试人品的。 他老丈人吴汉良看着没他兄弟的老丈人朱志勇精明，相处自然也更轻松一些，这点，他可比磊子强！ 吴家欢的两个弟弟吴家栋和吴家明，看着也挺喜欢这个未来姐夫的。 比起陈建华那个小白脸，宋青峰敦厚老实的外表更能让他们放心。 吴汉良晚上这顿喝了不少酒，一张脸被酒意熏得通红。 不过他是那种酒上脸直接宣发出来的体质，不会上头，也没多少醉意。 宋青峰就不同了，他虽然是北方人，可酒量却不咋地。 他也没想到自个儿老丈人居然那么能喝，他添多少，吴汉良就喝多少。 老丈人都喝了不少，女婿能不陪着么？ 宋青峰这憨憨就这样把自己给坑了。 吴家欢看他喝到后面说话都开始大舌头了，忍不住抢了他跟前的酒杯，觉得丢脸死了。 “家栋、家明，你们俩扶着你们青峰大哥进屋里躺一躺吧。”朱志敏给俩儿子发了话。 宋青峰醉醺醺的，笑着说：“阿姨，我挺好的，没醉，还能陪叔叔喝！” “你看看你，说话都这样了，你就消停点吧。 不是说北方汉子能喝吗？你咋连我爸都比不过？”吴家欢翻着白眼，十分嫌弃的样子。 宋青峰被吴家栋和吴家明送进了屋里躺着了。 外面，朱志敏在数落着吴汉良，怪他把宋青峰给灌醉了。 吴汉良委屈的辩白：“我哪里有灌青峰喝酒？ 是这小子一直给我添酒喝，还一个劲儿给我敬酒，到底是谁灌谁呀？” 吴家欢这回倒是替自己爸爸说话了，“妈，是青峰自己不中用，你别说我爸了。” “行了，继续吃饭吧，青峰刚刚喝酒多，饭没吃多少，一会儿他酒醒了，欢欢你给他煮两碗粥喝吧。”朱志敏说道。 吴家欢应和了一声，端碗继续吃饭。 吴汉良也拿着筷子继续吃，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欢欢，你答应跟宋青峰处对象，这事儿家里没有意见。 他看着就挺老实的，就是他家里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爸妈就你这么个女儿，想到你将来要远嫁，心里还是很不得劲儿的。 你得先找机会把该问的都问清楚了才行啊，别糊里糊涂的，日后再想后悔什么的，也晚了。” 吴家欢是知道宋青峰家里的一些情况的。 她说：“爸，青峰家里是东北那边农村的，家里挺穷的，有一个姐一个弟。 他很早就被逼着辍学回家种地挣公分，可他不愿意，就偷跑出来了。 后面去了羊城后，认识了聂磊，被聂磊带着干了倒货的买卖，才混出头的。 现在他隔一阵子就会往家里邮点钱，权当是给父母养老了。 青峰他明确跟我说过，以后会在南方这边扎根。 老家那边，等我们以后结婚的后回去见一见老家的父母亲人，住上几天就回来。” 正文 282有个老太太在门口跪着 女儿既然都有了解过，也跟宋青峰商量好了，那吴汉良也就稍稍放心了。 “你们现在还年轻，还可以再相处一段时间再谈结婚的事情，不着急的。”吴汉良想了想还是加了这么一句。 他心里是很舍不得女儿嫁人的。 但再不舍，也得有那么一天，吴汉良只能是能多留一两年就多留一两年了。 吴家欢看她爸眼圈红红的，也明白她爸是舍不得她。 笑着给吴汉良夹了一块肉放碗里，安慰道：“爸，我也没打算那么快结婚的。 至少也等两年后，如果宋青峰他等不了，那我就换一个愿意等的。” 吴家栋和吴家明都出声附和，赞同她姐的说法。 只有吴老太和朱志敏是持反对意见的。 吴老太说：“青峰那孩子那么好，你还想换别人，你个傻丫头，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奶，你也就刚认识人家一会儿，你就被灌迷魂汤了啊？ 我都怀疑谁才是你亲孙女了！”吴家欢忍不住哼哼道。 “你要不是我亲孙女，我才懒得管。 总之，青峰这个孙女婿我是看好他的，你跟他处对象就好好处，别耍小性子。 什么时候结婚，得商量着来，哪能你说怎样就怎样？！”吴老太说教道。 吴家欢觉得她奶奶真是被宋青峰给收买了，不就是几包点心吗？ 她奶至于就这么为他说话么？ 吴家欢虽然吐槽着宋青峰会收买人心，可心里到底也是高兴的。 家里人都看好并且喜欢她对象，那说明宋青峰的人品是得到认可的。 宋青峰这家伙暗戳戳的把未来媳妇儿一家都搞定了，聂磊却在华大忙着期末考试。 学霸云集的华大，学习的气氛也是极为浓烈的。 大家都在你追我赶的，生怕自己一个不错眼就被落下。 聂磊虽然聪明，有天赋，可不付出努力和汗水就想得到成功，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上午，聂磊经管系考完了两门科目，他正准备要跟同学一块儿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有人过来告诉他，说有个老太太在校门口跪着，要见聂磊。 聂磊俊脸微沉，一下就猜到了这个老太太是谁了。 前两日聂卫民来找他，他没出去见，后面听门卫说这人在校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就走了。 聂磊没把这件事放心上，只想着考完试就回羊城，聂家这些人别想贴上来。 现在又把聂老太给拉过来了，还跪在校门口，这是想拿他的名声作筏子么？ 聂磊不认为聂家人是良心发现了，想要求得他的原谅，想要让他接纳他们。 八成是他们跟聂卫国的关系发生了什么问题了，想从他这里入手，企图讨好聂卫国，换到一些好处。 可是聂老太这一招下跪，真是太损了。 要是让人知道他放任亲奶奶在校门口跪着不去管，他聂磊的名声怕是要在校园里彻底坏掉吧？ 聂磊冷笑，深邃的眼底全是寒意。 吕洋问聂磊：“磊子，要不要出去看看？ 那人是谁呀，为什么要来咱校门口下跪？” 张玉斌也道：“是啊，要不我们先陪你出去看看吧，饭一会儿再吃。” 聂磊没跟宿舍里的人提起过自己的过去，所以吕洋他们一直以为聂磊是羊城那边的，家里人都在羊城生活。 “没事，我知道是谁，先不用管。 走，我们去食堂吃饭，那些人，想跪，就跪着吧。” 聂磊对聂家人半点儿感情都没有，聂老太长什么模样，他早就忘记了。 对于他而言，不管是聂家人还是张家人，都是带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 吕洋和张玉斌相视了彼此一眼，也没多劝，随着聂磊一块儿去了食堂吃饭。 华大食堂的伙食很好，馒头、粥、米饭、荤素各色菜都有，还有炒面和炒米粉可以选择。 聂磊主食喜欢吃米饭，面条和米粉只是偶尔换换口味才会吃一点。 食堂打饭的阿姨都有一个毛病，就是铁勺子总是拿不稳，容易手抖。 张玉斌已经抱怨过几回阿姨手一抖，他就少吃了好几块肉。 可奇怪的是，阿姨手抖这毛病到了聂磊这儿，居然就好了。 看着桌子上同样的饭菜明显不同样的份量，张玉斌酸了一句：“我怀疑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 吕洋早就麻木了，拍了拍张玉斌的肩膀说道：“别怀疑，这是事实！” 聂磊淡淡笑着，知道吕洋家里条件不好，很少吃荤菜，平日里都是打的素菜，把盘子里的红烧肉分了一点给他吃。 “这样平衡了没？”聂磊问张玉斌。 张玉斌干笑两声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只顾着自己吃，都没想着分吕洋几块肉，聂磊到底比自己大方些。 吕洋担心张玉斌尴尬，想把肉还给聂磊，聂磊没让，笑着说：“你不是说要跟着我混吗？ 跟着我混以后肯定要罩着你的，这点肉算什么。” 张玉斌见聂磊没提自己，忙说道：“还有兄弟我呀，磊子你可别落下我。” 聂磊点着头，“行，有你一份！” 说着，也意思意思夹了两块肉给张玉斌。 张玉斌这厚脸皮的也不推拒，直接把肉塞嘴里吃了。 快吃饱的时候，有人在食堂里议论起校门口跪着一个老太太的事情。 这话自然也传到了聂磊几人的耳朵里。 吕洋放下筷子问聂磊：“磊子，不去看看吗？” 话音刚落，大一新生里被封为校花的陈梦怡过来了。 陈梦怡长得很清纯漂亮，一米六八的高挑个子。 扎着高马尾，穿着白色高领的毛衣，外套是千鸟格的，下身穿着蓝色牛仔裤，踩着白色的球鞋，看起来知性又时尚。 陈梦怡是校花，聂磊是校草，曾有人起哄他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不过聂磊可不喜欢被别人乱点鸳鸯谱，直接放出话说自己已经有了女朋友。 为此，有很多暗恋或者明恋聂磊的华大女学生暗地里不知道扯碎了多少面巾纸。 陈梦怡从聂磊新生第一堂上台讲话那会儿就对他有好感了。 后来听说他有女朋友，还难过了一阵子。 不过她没有就此放弃，女朋友又不是老婆，能处上就能分手，她近水楼台，说不定还有机会。 正文 283报警抓自己亲奶奶 陈梦怡上前来，笑着对聂磊说：“聂磊同学，我刚从外面回来，看到一个老太太在校门口跪着。 这会儿外面有很多同学和路过的人在围观呢。 老太太一边哭一边抹眼泪，说想念自己的孙儿，求围观的同学们帮忙传个话，想见一见孙儿。 我看老太太可怜，就忍不住问了她一句，这才知道那老太太是你奶奶。 聂磊同学，你快些出去看看吧。 天气这么冷，你奶奶她年纪看着也挺大的了。 跪在校门口，别被冻出个好歹来，还会连累你在学校的名声。” 聂磊面沉如水，他将筷子放下后，站起身对一脸担心的陈梦怡道了声‘谢谢’，又麻烦吕洋帮自己把饭盒洗了，迈步走出了食堂。 陈梦怡那声‘不用谢’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呢，聂磊已经走远了。 张玉斌着急想去看‘热闹’，也把自己的饭盒丢给了吕洋，“兄弟，帮我一起洗了，我跟磊子出去看看。” 吕洋：“......” 华大校门口，这会儿围观的人走了大半了。 有的人是肚子饿了，久等不到老太太的孙儿现身，扛不住就去吃饭了。 有的人是真的高素质，没有那八卦的心思。 还有一小部分人，是被门卫驱赶离开的。 门卫想请老太太去门房里坐一会儿歇一歇。 奈何老太太就跟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跪在校门口不动弹，一个劲儿的抹眼泪，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声可怜。 老太太其实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聂卫民和赵春如夫妻俩就躲在附近看着呢。 毕竟老太太也是一把年纪了，这么大冷的天气跪在冰冷的地上，真要出了事，他们也负责不起的。 聂卫民缩着肩膀对赵春如说：“聂磊这个狼崽子真是心狠啊，这都过去多久，居然还不现身。” 赵春如也觉得聂磊没人性，听说自己亲奶奶在校门口跪着，居然能置之不理。 “再让妈跪十分钟，实在不行，就得让她哭喊起来闹一场。 聂磊这死崽子不念亲情，我们还顾念他的面子做什么？ 让学校知道他是个品行恶劣的学生，看他还怎么在华大混下去！” 聂卫民认同媳妇儿的话，点点头笑着说：“嗯，就按着你说的。” 张玉斌和陈梦怡以为聂磊是往校门口来看聂老太的。 谁知道他二话不说就去了宿舍那边，找了宿管阿姨借了电话，直接打电话报警了。 接警的警察同志问聂磊跟跪在门口‘求见’的老太太是什么关系。 聂磊很光棍的说：“警察同志，在血缘关系上，她是我奶奶。 但是她在我三岁的时候就遗弃了我，所以，严格上来讲，她是跟我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如今她以下跪哭闹撒泼的方式要挟我出去见她，我并不认为她是想要修复关系，想要得到我这个亲孙儿的原谅。 我这个奶奶用这样的方式让我在学校扬名，对我造成了极大的困扰，还请警察同志过来帮忙把人劝走，谢谢！” 接警的警察同志虽然不清楚具体的内情，可是他听说老太太在聂磊三岁的时候就遗弃了他了，心里对这个不慈的老太太也有点看法了。 华大的学生各方面的素质都是不会差的。 能让这位聂磊同学被逼无奈而选择报警，这位老太太肯定是个难缠的极品。 警察很快就回复道：“好的，我们大概三分钟后就到现场。 聂磊同学你放心，我们会把老太太接回所里，好好劝导她的。” 听到警察同志会过来，聂磊就放心了。 道了谢谢挂了电话后，他直接上了楼，回宿舍补眠去了。 张玉斌可是听完了聂磊打电话的整个过程的，惊讶的嘴巴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了。 好家伙，还能这么干？！ “哎，磊子，你真的不打算出去看看啊？” “不去，你要实在好奇，你就帮我去看看。 一会儿警察过来，你顺便看看他们是怎么劝走老太太的，回来跟我说一声。”聂磊上了自己的床铺，直接躺下了。 张玉斌还真挺好奇聂磊奶奶是个什么样的老太太的，闻言点点头，笑着说：“行啊，我帮你瞧瞧去。” 走出宿舍门的时候，正好遇见了回来的高海峰。 张玉斌直接拽着他一起往楼下走了。 “玉斌，你拉着我干嘛？我还想回去睡一觉补补眠呢！”高海峰一脸懵逼的问。 “睡啥睡？校门口有热闹看你不知道啊？”张玉斌笑道。 高海峰刚只听了一耳朵，还不知道跪着的老太太是找聂磊的。 一听张玉斌八卦完，也是忍俊不禁。 “聂磊也太勇了吧？好家伙，居然报警抓自己亲奶奶！” “海峰，这话可不能乱说。 磊子跟我说了，这个奶奶可不是啥慈祥的，磊子三岁的时候，就被她遗弃了！”张玉斌替聂磊说话了。 他可不能让聂磊被一时半解的人误会了。 高海峰就追问张玉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玉斌知道的也不多，只能简单的把聂磊说的意思告诉了高海峰。 等二人到校门口的时候，聂老太果然开始嚎上了。 “聂磊，你个丧良心的，你当真就这么狠？ 你连自己亲爷奶都不认啊，你个白眼狼，我们老聂家怎么就养出了你这样的东西？ 你现在是出息了，翅膀硬了，觉得我们这些老不死的是拖累了是吧？ 你个四六不懂六亲不认的玩意儿，你上大学了学了那么多知识又有什么用？ 你连基本的孝道都不会。 呜呜......我这老婆子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围观的学生们全都议论纷纷，有的人开始说道起了聂磊的不是来。 在校的聂磊，是个自带光环，闪耀出色的存在。 有跟他处得来的，觉得他好，哪哪的都优秀。 有跟他不同频的，就觉得他很讨厌，处处抢人风头。 难得有他的好戏看，那些讨厌聂磊的同学，还能不跟着落井下石踩上一脚吗？ 然而没等聂磊的名声被他们踩在脚底下，忽然一辆警车在校门口附近停了下来。 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同志迈大步朝着围观的人群过来了。 正文 284再次登顶校园风云榜 看到有警察朝自己过来了，聂老太的嚎叫声忽然卡顿了。 她张大嘴，眼睛里本能的生出惊恐来。 躲在不远处看这边情况的聂卫民和赵春如也吓了一跳。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聂磊非但不现身，还直接来了招狠的，报警处理了。 “卫民，咋......咋回事？警察咋来了？”赵春如吓得声音都开始哆嗦了。 聂卫民哪里知道警察会过来？ 他还猜测是不是围观的学生哪个去偷偷报的警呢！ 围观的学生表示不背这个锅。 他们虽然是华大学生，天之骄子，可是，对于警察这个职务，他们也有种本能的敬畏心理。 看到警察过来了，学生们自觉退让到两边去了。 门卫忙出来跟警察同志打招呼。 接警的那位警察同志点了下头，没啰嗦，直接把聂老太从地上给拉了起来。 “老太太，天寒地冻的，你跪在这里做什么？ 你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要给学校和学生们带来多大的困扰么？” 面对着警察同志的盘问，聂老太腿都有点发软了。 不过想到她二儿子可是大官，警察可能还得听她家大国的话，一下又有了几分勇气。 聂老太抖着唇瓣说：“我来找我孙儿，我孙儿叫聂磊，他不出来见我，不孝顺。 我要让大家都知道他是什么品行的东西。” 跟聂老太说话的就是刚刚接到聂磊报警电话的那位警察同志。 他看着聂老太咬牙切齿的模样，内心对她的感官又差了两分。 刚刚报警的聂磊同学真的没说错，这老太太不是真的来认亲的，而是来败坏亲孙子的名声的。 “老太太，我可是听说你们之前就断亲了？ 这都没来往多少年了，你咋现在还来问人家要孝顺呢？”警察同志忍不住怼了老太太一句。 别骂他不敬老，敬老爱幼这个词，也得分人的。 被警察同志这样质问，聂老太身子忍不住颤了颤。 她有点怕，却又忍不住气急败坏的反问警察：“你们听谁说的？ 哪里有这回事？ 是不是聂磊那死崽子？ 我就知道这东西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我老太婆今天就要好好问问他......” “老太太，你跟我们回所里说吧，别在华大门口闹事了。 你再这样闹腾，我们就要以寻衅滋事的罪名抓你回去好好教育了。”警察也懒得跟老太太废话了，直接吓唬道。 聂老太这下是真有点怕了。 她之前是气急没转过弯来，这会儿想明白了，知道这警察肯定是聂磊那个死崽子叫来的，恨得在心里对聂磊破口大骂。 聂老太想要挣开警察的手，说她儿子是聂卫国。 赵春如和聂卫民这会儿已经过来了，装模作样的拉着老太太的手，拦着她的话头。 “警察同志，抱歉抱歉，这是我娘。 我不知道她跑来校门口这边闹事，我这就带她回家。”聂卫民陪着笑脸说好话。 警察同志觉得这二人来得倒是凑巧的很，一脸深意的打量着聂卫民和赵春如夫妻。 聂老太还想开口，被赵春如按住了。 “娘，你要是抖出二哥的名字来，回头二哥就知道您来校门口撒泼的事儿了。” 聂老太身子一颤，选择闭嘴了。 老二那个混蛋，最近也是硬气得不行，都好多天没去看他们二老了。 要是再让他知道他来闹腾，估计非要冲她发一顿邪火不可了。 赵春如拉着聂老太的手低着头不说话，只让聂卫民去跟警察打交道。 这会儿张玉斌看着觉得有必要出来说两句，他也是鼓足了好大的勇气才选择站出来的。 “警察同志，我能说两句吗？”张玉斌有点不好意思插话道。 警察回头看了张玉斌一眼，点了下头，说：“这位同学有什么要说的？” “是这样，我是聂磊的同学，对他的情况，我还是挺了解的。 聂磊同学在我们学校，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他不是这位老太太说得那样品行不端的人。 老太太今天闹这一出，对聂磊同学的名誉造成了很大的损害。 希望警察同志能好好的教育一下这位老太太。 国家培养出一个优秀的人才不容易。 她这样信口胡说抹黑聂磊同学的名声，这样很可能会扼杀掉一个好学生的前程的。” 张玉斌开始还有点生涩，说到后面，就自然许多，声音也大了起来。 警察同志看张玉斌能站出来为自己同学说话，很是欣赏的点了点头。 “说得没错，国家培养你们这样的人才不容易，老太太你还真是个好奶奶啊。 走吧，看你刚刚那态度，明显是没怎么往心里去，对自己的错误言行还没有深刻的认识和反省，还是得去所里给您讲一讲才行。” 警察说完，就示意另外一名同事一起把聂老太带走。 聂老太这下才真正害怕起来了。 她喊着‘我不去’，挣扎着不肯被带走。 赵春如也吓懵了，根本不知道怎么一下就变成这样了。 她想看一看到底是哪个龟孙跑到警察跟前说这番话。 可是张玉斌早就回去了，这会儿混在人群里。 赵春如之前又低着头扮鹌鹑，哪里还瞧得出哪个是嘴碎的龟孙儿？ 犹疑间，聂老太和聂卫民已经被拉到了警车那儿去了。 赵春如惊惶失措，担心一起被抓走，推开人群就先跑了。 聂卫民朝妻子跑远的背影喊道：“去找我二哥，让我二哥来救我和娘啊！” 警车开走了，校门口处的这一出闹剧也徐徐落下了帷幕。 看了场大戏的学生们这会儿议论纷纷的，都是在讨论聂磊家的这一出家庭伦理大剧。 有为聂磊说话的，也有说聂磊坏话的。 警察怎么可能会忽然出现？ 肯定是有人报警了啊！ 那这个报警的人是谁？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好吗？ 说坏话的那些人自然是谴责聂磊的无情冷漠的。 为聂磊说话的，就是谴责聂家人的不安好心了。 总之，千人千面，各有各的想法，这件事造成的影响不小，聂磊毫无疑问，再一次登顶校园风云人物榜。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聂磊，在事件发生的时候，却在宿舍里安心的睡着午觉。 正文 285小白花出来了 因为不在意，所以聂磊的心情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一觉醒来后，他精神爽利的拎起背包，准备去参加下午的考试。 聂卫国这边，刚刚才处理完杨婷婷被拘留的事情，把人给放了出来，弟媳妇赵春如又给他丢过来一记惊雷。 他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脸色瞬间又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娘和卫民怎么会被警察带走？ 老三媳妇，你最好把事情原原本本给我讲清楚了。 否则这件事我不会插手管，就让娘和卫民在派出所那边好好喝茶反省反省好了。” 赵春如缩了缩脖子，有点不敢去看二伯哥的脸色，更不敢对上他那像是要吃人一样的眼神。 “二哥，是娘听说了磊子在华大上学，想要去探望他......” 瞥见了聂卫国凉飕飕的眼神，赵春如心头一阵哆嗦，却强装镇定梗着脖子解释道： “二哥，你先别生气。 娘也是想要弥补过去的错误，寻思着从磊子那儿入手，寻求他的原谅。 我们是真的意识到自己当年做错了，不应该把张雯丽做的污糟事儿扣到俩孩子头上去，这才想着要去跟磊子修好，也让二哥你看着能高兴一些。 可是我们没想到，磊子居然那么心狠，不仅不肯出来见娘，还直接报警让警察来把娘给抓走了。 卫民是出去护着娘，给警察赔礼道歉的。 可谁知道，那警察也不知道是不是收了磊子给的好处了，居然连卫民也一起抓走了。 二哥，你行行好，快些去把娘和卫民救出来吧。 那警察看着凶神恶煞的，一点敬老的意识都没有，娘都不知道被吓成啥样了呢！ 老太太也一把年纪了，二哥你难道忍心看着娘被吓唬么？” 赵春如一边说还不忘给聂卫国上眼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演戏天分真是不要太高，任谁看着都要夸一句孝顺媳妇。 倒是聂卫国这个亲儿子，绷着脸，眉梢都不带挑一下的，就显得很是冷漠无情了。 到底是自己老娘，聂卫国再生气，也不可能真的不管。 他说自己会处理，将赵春如先给打发走了，这才让司机侯亮去一趟派出所，把情况了解下。 自己老娘和弟弟是什么德行，聂卫国还能不清楚？ 说他们是要去找聂磊修好的，这点他信，但他心里清楚，他们也就是做个样子给自己看罢了。 聂磊那小子连他这个亲生父亲都不肯认，又怎么可能会认曾经对他们姐弟无情打骂的奶奶和叔叔？ 想到儿子连面都不露，直接报警抓人这样冷血的行径，聂卫国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不仅是聂家人，就连对待曾经的对象，聂磊也是这样无情，聂卫国觉得这个儿子的心，比他想象中还要冷硬。 聂卫国靠在办公椅上，心里像是堵了一团乱麻，不上不下的，难受得慌。 侯亮办事，他还是信任的，聂老太和聂卫民这事儿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聂卫国下午处理好工作上的事情后，就自己下班回家了。 抵达家属院大门口的时候，聂卫国见到了一道娉婷的背影。 他一眼就认出来，那人是昨天才刚被释放出来的杨婷婷。 杨婷婷被聂磊送到了什刹海那边的派出所，这事之前报社有打过电话来询问他的意见。 可那会儿聂卫国公事比较忙，再加上聂家的极品一窝蜂来了京都，龚秘书就没拿这事来烦他，让报社自己酌情处理了。 然而报社的酌情处理就是让杨婷婷被依法拘留了。 拘留快十天后，报社的社长心里有些不安，这才再次给龚秘书打了电话。 龚秘书心想着到底是领导的‘恩人’，瞅着空档把这事儿告诉了聂卫国，聂卫国真是一脸震惊。 他亲自去派出所接人自是不可能的，就让龚秘书打发个人去办。 回来了解完情况，才知道杨婷婷竟是被聂磊给送进派出所的。 聂卫国原先就被杨婷婷暗示过他们俩在羊城就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她舍弃羊城的工作跑来京都，也是为了离聂磊更近一些。 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再加上杨婷婷表现出来的对自己儿子的痴情。 聂卫国就觉得是儿子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把杨婷婷抛弃了，还狠心将人给送了派出所。 看到好好的一个姑娘因为一时冲动而遭受了一场牢狱之灾，整个人瘦脱了相的样子，聂卫国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婷婷，你怎么来了？”聂卫国走上前，微笑着询问。 杨婷婷抬头看着聂卫国，乖巧的喊了声‘聂伯伯’。 她手上提着礼物，有点腼腆的笑笑：“我特地过来谢谢聂伯伯的，没有你帮我，我还不知道要在那里面待多长时间。” 聂卫国说：“你不用谢我，这事儿我是没能早点知道，要是知道了，也不能让你在里面受苦。 哎，我不知道磊子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这样一心为他，他却......” 杨婷婷眼圈通红，她摇头道：“聂伯伯，您别说了，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动手的，就算我受不了聂磊变心的打击，也不应该冲他对象去的，是我不好。 聂伯伯，你千万不要因为我跟聂磊有了嫌隙。 其实在他来京都上学的时候，我就多少有点担心，也有些心理准备的。 可我实在是放不下他，才会厚着脸皮来找您，希望您能帮我安排在京都工作，能离他近一点。 可到底，我还是高估了自己......” 想到聂磊不留情面的要送她进去坐牢的模样，杨婷婷是真的觉得很伤心很难过的。 她一腔真情为了他，可聂磊却看不见，眼里全是那个长了张妖精脸的朱珠。 果然，男人都是看脸的。 聂磊也是一样的肤浅。 杨婷婷在拘留所里的那段时间，反复问自己，她接下来要怎么做？ 是继续纠缠着聂磊不放，还是换个策略呢？ 男人都是贱骨头的，对他千好万好的时候，他就不珍惜，等到快要失去的时候，他或许就会后悔了。 杨婷婷睫毛上挂着泪珠，颤颤巍巍的站在风口处，脸上挂着小白花的微笑，看着我见犹怜。 聂卫国叹息一声，轻轻点了下头，安抚了杨婷婷两句后，对她道：“这儿冷，到家里坐会儿，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正文 286魂儿都让外面的狐媚子勾走了 高三组的期末考试连续考了两天才结束。 每考完一科，总有同学要来找朱珠对答案。 朱珠都给他们整无奈了，就好像她的答案就是标准答案一样。 不过为了不影响同学们下一科考试的发挥，朱珠一律都拒绝了。 没有了张燕这个搅屎棍在中间挑唆着，班上很多同学对朱珠的印象都变得越发好起来了。 或许应该这么说吧，当彼此之间的差距不是特别大的时候，一旦一个人变好变得更优秀了，就会招人嫉妒。 当彼此的距离拉得足够远了，无论如何追赶都赶不上，只能开始仰望的时候，嫉妒的心理就会主动消失，反而转化成了仰慕。 朱珠如今在这些同学们的心中，就是这样的存在。 考完试一身轻松的朱珠收拾好书包准备要离开学校了，刚走出校门口的时候，就遇到了她的英语老师高建斌。 高建斌已经出院了，只是他的脸色仍然不太好看，白中透着一点青色。 高建斌是特意在校门口等着朱珠的。 朱珠猜到了他的来意，淡淡跟高建斌点了个头，打了声招呼。 “高老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想私了，不想和解。 你让赵家人替赵媛找个律师吧，这件事，咱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 高建斌还没开口就被朱珠直接把话给堵在了嘴里。 他神色幽暗的看了朱珠一眼，劝道：“朱珠，我知道这件事毫无疑问是赵媛的错，可她也受到了报应了，也被你踢掉了肚子里的孩子。 你就不能大人有大量，原谅她一回吗？ 朱珠，看在我也算是帮了你的份上，能不能再考虑考虑？” 朱珠失望的摇了摇头，说：“高老师，你说这样的话，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你帮了我？ 对，我承认，若是没有你的提醒，我不会提前在书包里准备录音，也不会从佛城那边请朋友来保护我的安全。 没有黄莺站在我身后，我根本没有足够的勇气在明知前方是赵媛为我设下的圈套下还一脚踩进去。 但高老师，你应该清楚，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赵媛她才是那个作恶的人，你作为她的爱人，你没有起到规劝引导她走回正轨的作用，你这个当丈夫的，本质上就是帮凶你知道么？ 赵媛被我踢流产这件事，我很抱歉，但我不后悔当初踢出去的那一脚，因为我那是自我防卫。 对于那个流掉的孩子，我有愧疚，但对于赵媛，我没有一丁点的同情。 你刚刚有一点说的很对，赵媛她有现在的下场，是报应，是她作恶的报应。 既然作了恶事，就得接受相应的惩罚。 让她去好好劳改两年，或许对高老师你来讲，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朱珠说完，用同情的眼神深深看了高建斌一眼，背着书包，推着自行车从他身边走了。 高建斌神色晦暗，满脸都是便秘的痛苦之色。 赵媛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她明日就该被带去派出所拘留了。 今天上午，赵媛在病房里哭闹，一边逼着高建斌来找朱珠求情，一边求着她妈回县城找她爸想办法。 秦日暖被女儿磨得没法子，索性帮儿子赵硕办理了出院手续，带着病病歪歪的儿子回县城去了。 赵硕的G丸逆转幸亏没有恶化，但被喂了那样的药后，身体底子到底是亏了。 现在特别虚弱，也变得十分敏感黏人，每天一睁眼，就要找妈妈。 秦日暖咨询过医生的意见，知道儿子现在脱离危险了，只能慢慢将养着，回来后也没送去县城的医院，直接安置在家里了。 赵德才今日休息，可他一早就出去了。 秦日暖在家里找不到人，问了勤务阿姨，勤务阿姨说不知道，她就莫名有点火起。 秦日暖怀疑赵德才是去找照片上的狐狸精了。 她一想到女儿面临坐牢的局面，丈夫却还在外面风花雪夜的跟野女人乱来，心里就有些受不了了。 她暗自抹了把眼泪，偷偷给妹妹秦日曦打了一个电话。 秦日曦很快就过来了。 她还不知道姐姐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听说外甥女赵媛有可能要坐牢，她这个当小姨的也有些坐不住了。 “大姐，都这么多天了，你怎么一句话都没告诉我啊？ 这事儿姐夫有没有找郑局压一压？ 郑局要是能出面，直接给派出所发话不予立案，媛媛还用坐啥牢啊？ 那家人是不是嫌给的钱少了？是不是想狮子大开口？” 秦日曦噼里啪啦一口气问了那么多的问题，秦日暖都不知道要先回哪一个好了。 她吸了吸鼻子，痛心疾首的说：“媛媛就是个恋爱脑。 你说我怎么这么命苦，生的孩子没一个省心的。 都是那个高建斌，不是个东西。 要是他能对媛媛好一些，别对其他的女人有什么歪心思，媛媛会嫉妒那个朱珠，想要把她弄到眼皮子底下来看着么？ 小硕这回都被他姐给算计上了，这幸好是人没出啥事，要是小硕有个万一，我这还怎么活？ 你姐夫倒是让伍岳去跟那家人谈和解，许诺给一万块钱和保送一个重点大学的名额，可那家人硬气得很，死活不同意。 现在对方还请了律师，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媛媛这一关，怕是不好过了！” 秦日曦跟着连连叹气，她还是那句话：“让姐夫出面跟郑局说一说吧。 怎么着，郑局也得给我姐夫这个面子吧？ 等把这事儿压下来了，后面再找人给那家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呸，不过是群乡下泥腿子，也敢跟咱这样叫板！” 秦日暖咬牙恨恨道：“你姐夫现在的魂儿被外面的狐媚子勾走了，哪里还有心思管我们娘仨的死活？ 我让伍岳给他传话，让他紧着点给媛媛找个律师，这都几日了，都没个消息。 我看他现在就巴不得我们几个给他外面的野女人腾位置，别碍他的眼，好让野女人给他生儿子，他光明正大的带回来！” 秦日曦倒吸一口凉气，忙追问道：“大姐，你别冲动，我上次让你要抓.奸在床咱才能拿捏着把柄让姐夫听你的。 媛媛这事儿你得好好跟他说，别激怒了姐夫，万一他真不管了，那我那外甥女可怎么办？” 正文 287狐媚子怀孕了 赵德才这会儿并没有像秦日暖猜测的那般，在外面风花雪夜的找狐媚子。 女儿都要坐牢了，他还能有花花肠子找女人，那他还算是个人么？ 赵德才没有在家里见律师，自然是有他的考量的。 在一间茶室里约了受理赵媛这个案子的王律师讨论完案子的细节后，赵德才脸色并不轻松。 王律师就赵媛的案子分析了许多，他觉得光对方提供的证据就足够定赵媛的罪了。 若是没有那卷录音带，他们还能想办法说服张燕那边扛下大部分的责任，这样，还能替赵媛想办法脱罪。 现在，就目前这样的情况，上法庭的话，基本毫无胜算。 王律师的建议是，让赵媛认罪，争取宽大处理。 之后，再让赵德才这边出面活动活动，把量刑定到最低程度的那一档。 如果运作得好的话，可以争取监外劳改，让赵媛以‘扫大街’、‘清洗公厕’等做社会服务令的方式来洗心革面的改造自己。 赵德才垂眸问王律师：“这是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是吗？” 王律师认真点头道：“是的，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其实如果正常走法律程序的话，赵媛这个案子，情节有点严重，要是被树立成典型来判的话，有可能要十年左右的。 我提议的这个办法，很大程度上还得仰仗您的面子。” 赵德才捏了捏发涨的眉心，点了下头，应道：“我知道了，行吧，赵媛这个案子就拜托王律师你了。 麻烦你今天就带着资料过去陇上镇，亲自跟赵媛好好谈一谈，给她分析一下其中的利害关系，让她乖乖配合你的工作。” 王律师一脸正气的应了声是，跟赵德才握了握手，收拾好东西，提着公文包起身离开了茶室。 赵德才没有马上走，他继续坐在座位上，神色十分疲惫的靠在椅背上沉思。 他这会儿并没有发现，斜对面有个男人一直在观察着他。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何忠强。 何忠强之前给秦日暖送了一些洗出来的照片，原本还想着赵家会有什么动荡，结果等了好几天都没有消息。 何忠强差点儿都要坐不住了，有心想要做点什么，可又怕一击不中被发现了，他自己要遭受赵德才那边的报复，有种投鼠忌器的心理。 这不，何忠强就想多收集点赵德才的黑料。 他就寻思着，如果自己小胳膊掰不过大腿，至少要拿捏到一些有利于自己的东西。 到时候顺利跟季春红离了婚，顺便能向赵德才讨要一些好处。 头顶上的绿帽子不能白戴了不是？ 赵德才在茶室待了半个多小时就离开了，司机经纬开车来接的他，何忠强想要跟着，没拦到的士，自然也得作罢了。 他将照相机收好放回包里，准备先回家。 刚进家门，就看到包裹得跟粽子似的季春红正要出门。 何忠强眸底暗了暗，开口问道：“这是要去哪里？” 季春红这几天胃里总是不太舒服，而且例假也迟来了一周了。 她怀疑自己怀孕了，刚想趁着丈夫不在家，偷偷去趟医院检查一下的。 没想到何忠强会忽然回来。 她脸色有点僵，扯了扯嘴角说：“我头有点疼，想去医院看一看。” “哦，那我陪你去吧，正好我今天休息。”何忠强说。 季春红忙摇头说不用：“你难得休息，在家好好放松下，我闺蜜冬雪要跟我一起去，你不用陪着。” 季春红搬出葛冬雪，就是想阻止何忠强跟着，所以，何忠强也就识趣的没有坚持要一起去。 等季春红前脚下楼，何忠强后脚就跟踪上去了。 一路看着季春红进了第一人民医院，直奔妇产科而去，何忠强脸上露出了抹玩味儿的笑意。 他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着，能看见季春红的身影，但又不容易被对方发现。 季春红挂了号后，妇产科的医生问了她经期和一些症状，心里其实就判断她是怀孕了。 不过还是开了单子让季春红去做了个尿检。 等待检验结果的时间里，季春红一直在搓着手，她是既期待又担心的。 如果她真的怀孕了，那这个孩子毫无疑问就是赵德才的。 何忠强已经很久没碰过她了，现在更是找借口跟她分房睡。 这个孩子要是让何忠强知道了，他绝对清楚这不是他的种。 季春红在想着自己要怎么办才好，是先跟何忠强摊牌还是等跟赵德才商议后才决定...... 很快，检查结果就出来了，季春红看着上面的加号，脸上满是激动。 她内心本能的反应是高兴的。 有了这个孩子，她跟赵德才的这段关系，才算是有了一定的保障了。 何忠强一看季春红那表情，就猜出了个大概。 他心里暗恨着这对狗男女，垂在双侧的手不自觉间已经紧握成拳了。 季春红把单子给了医生后，医生看完说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给她讲了一些孕期饮食的禁忌后，没开其他药，只说多休息就让季春红走了。 季春红出了医院，何忠强也跟了上去。 他猜测季春红会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赵德才，果然，季春红走到一处公话亭，就拿起了电话筒，开始打电话...... 第二天恰逢周六，朱志勇要去县城复查脑中的血块。 朱珠放假了，就陪着一块儿来了。 黄莺现在也跟着一起，宋青峰开车，出行倒是很方便。 路上，朱珠对爸爸朱志勇说：“爸，要不咱家也买辆车吧。 您学一学，到时候从鹏城回来也能开车往返，挺方便的。” 宋青峰一听也凑趣道：“是啊叔叔，磊子在海关那边认识人，让他帮忙叫人留意下，买一辆，比正常入关的要便宜得多。” 朱志勇觉得眼下正是要用钱的时候，买车不太现实，一口拒绝了。 他鹏城那边的烟酒小档口要再开两家的话，得再投入一笔钱。 另外就是女儿要去沙汕市拿店铺，也得几万块投资，车这种非刚需的代步工具，暂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车不着急，以后再说！”朱志勇笑道。 正文 288居然是假的 朱珠也猜到了爸爸朱志勇是在考虑生意扩大的问题，于是她也默契的点了下头，将这个话题先揭过去了。 这一次朱志勇的复诊情况十分良好。 甄教授看了检查单的结果满意的点点头，笑着说：“血块小了许多，再吃上一段时间药，慢慢改善，后面就等血块自己消融就好了。” “可是甄教授，我的记忆还是模模糊糊的。 有时候会忽然想起了什么，但都像是隔了一层纱一样，很不真切。”朱志勇说。 甄教授再次点点头，“这个是正常的现象，会慢慢改善的。 别着急，心态放轻松些，不要焦虑，顺其自然。” 朱志勇听甄教授这么说，也安心了，起身谢过对方，等缴费后拿了药，就随女儿朱珠、黄莺以及宋青峰一起出了医院。 这次来县城，朱珠还带着几束塑料仿真花过来。 她是准备陪爸爸朱志勇看完病后，就去县城的百货大楼找那边的采购经理谈一谈，看看有没有什么合作的机会。 刚好朱志勇今天复查耗时较短，这会儿才上午十一点左右，还没有到饭点，人家估计也没下班。 宋青峰开着面包车直接送朱珠、朱志勇和黄莺到了百货大楼。 他自个儿找了处地方停好车后，才匆匆追上走在前面的朱珠他们。 此时，朱珠已经问上了百货大楼的收银员了。 因为朱珠出示的是羊城风行贸易公司的名片，所以，收银员并没有细问太多，直接告诉了采购部经理在三楼的办公室。 朱珠他们直接上了三楼。 百货大楼的采购经理叫秦正丰，这会儿正在办公室里开会呢。 这么大个商场，品类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他一个人自然是忙不过来的。 采购部是一个独立的部门，秦正丰主要掌舵好方向，拍板各个商品的报价以及进货渠道的问题，剩下的就是下面的人在负责了。 人家在开内部会议，朱珠自然不会不识趣的去打扰，朱志勇看会议一时半会儿不会散，就和宋青峰一去逛了逛百货大楼的烟酒柜台去了。 等到里面的会议散了后，朱珠这才在走出来的人群里寻找最有可能是经理的那个人。 这会儿朱珠还不知道，秦正丰跟赵媛的母亲秦日暖是表姐弟的关系。 她只是从对方的衣着和形态举止上确定，这个人应该就是采购部的经理无疑。 朱珠含笑上前与对方打了招呼，礼貌询问道：“你好同志，请问您是百货大楼的采购部经理么？” 秦正丰眯着眼打量了下朱珠，眼神微微发亮，心说这女孩儿长得可真是漂亮，就跟电影明星似的。 被这么个漂亮的姑娘笑着打招呼，秦正丰原本还有点倨傲的神色瞬间变得亲和不少。 “我就是采购部的经理秦正丰。 同志，你找我有什么事？” 朱珠自我介绍了一番，随后才开口说明了来意。 “不知道秦经理有没有听说过米国采购团来华国订购奥运捧花和运动服以及宣传标语等物料的事情？”朱珠眉眼含笑，语气自信从容。 秦正丰当然有听说过了。 当时他还没少得意，觉得米国老吹得自己牛逼哄哄的，结果怎么着？ 办个奥运会，还得跑到华国来订购物料，他们国家连个塑料花都造不好，还真有脸吹自己是世界第一。 秦正丰挺好奇朱珠跟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便问道：“朱珠同志，你有话直说吧。 呵呵，我这人是个大老粗，脑筋直，你别绕弯子。” 朱珠被秦正丰的‘自黑’逗笑了。 她说了声好，示意黄莺把装在布袋子里的仿真塑料花拿出来。 秦正丰看着朱珠送到自己跟前来的花时，还以为是真的。 刚想问小姑娘给他送花是几个意思啊，上手一摸才发现，这花它居然是假的。 “这是假的啊？看着还真挺像啊！” 朱珠笑着说：“是的，这是仿真塑料花。 刚跟您提了一嘴米国代表团来华国订购物料的事情，他们在京都找了经贸部门办了一个招标会。 我们公司正好去参加竞标了，很荣幸，我们也中标了。 您手上这个，就是竞标成功的花束。 明年这些花束就会在奥运赛场上出现，除了妆点赛场之外，还会成为恭贺奥运健儿获奖的捧花。 秦经理，你商场里面卖的塑料花我看过了，唔，怎么说呢，有点缺乏新意了，花束看着十分假。 我此次过来找您，主要也是想跟您谈一谈，看看我们接下来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秦正丰对于朱珠的话很吃惊。 他虽然心里对米国这个自诩世界第一的大佬很是看不习惯，但扪心来说，人家确实是各方面都挺牛的科技大国。 朱珠公司的产品能让米国采购团看中，这就挺不简单了。 只看手里的这捧花，做的真够以假乱真的，可见技术也是过硬的。 但说到合作上面，秦正丰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朱珠同志，你这产品确实好。 但我们百货大楼卖塑料花这些东西，也就是个添头，带着卖一卖而已。 十天半个月的，也卖不了几束，我都寻思着等仓库里剩下的卖完了，就不进货了呢！” 朱珠知道秦正丰说的是实话，只不过她觉得百货大楼的塑料花卖得少，一个是花的品质不大好，塑料感十足，太假。 一个是他们本身就没把这一块儿当回事。 塑料花要不是人家特意去找去问，基本都看不到，就扔在角落里。 朱珠说：“秦经理，我知道您有您的顾忌。 这样吧，我给您出个主意，您先试一试。 如果有效果，到时候您再考虑要不要从我们公司拿一些货来卖卖看。 如果没效果，那到时候把样品返还给我们就好，您看行不行？” 秦正丰沉吟片刻问道：“你先说说看是什么主意，我琢磨下行不行再说。” 朱珠点了下头，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秦正丰，并表示自己可以帮忙布置一下，不收任何费用。 秦正丰觉得朱珠这办法听着不错，关键是不需要自己出任何的费用，他就欣然应允了。 “朱珠同志，那你跟我来吧，辛苦你布置一下了，至于有没有效果，这个就得看后面了。” 朱珠抿唇笑着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 正文 289包厢私会 朱珠给秦正丰的提议，刚好逛完市场回来的朱志勇和宋青峰都听见了。 宋青峰觉得让百货大楼占了大便宜，还得劳动他嫂子去给他们弄摆设，这脸真是够大的。 朱志勇却在朱珠身上看到了无限的潜能。 在做生意上面，他并没有教朱珠什么。 但他闺女处事稳重灵活，懂变通，比他年轻时候，刚出来寻摸着做生意那会儿要厉害得多。 当父亲的，看着心里着实是很自豪的。 等等，朱志勇回味着刚刚自己脑中闪过的一些画面，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记忆好像又找回来了一些了。 朱志勇有些激动，只是女儿朱珠这会儿跟采购经理秦正丰去了市场部，他只好先按捺住内心的惊喜，找了处地方先坐下来等着。 朱珠在家居用品的销售区域逛了一圈后，给秦正丰提了不少意见，指点他产品的摆设和展示上的技巧。 秦正丰之前只管采购这一块儿，市场部怎么摆东西怎么卖东西，不在他的管理范畴，他一般都是不管的。 但这会儿从朱珠嘴里听到各种‘干货满满’的展示技巧后，他觉得市场部的经理简直就是狗屎啊，白拿工资不办事。 看看人家的脑子，同样的东西，要是按照朱珠说得办法来展示陈列，还真得要多卖出去好多货。 秦正丰认真记下了朱珠的各种意见后，又在朱珠的示范下，看着床品展示区在自己面前大变样，心里真是忍不住激动。 要不是知道朱珠是羊城那边公司的人，他都想说服领导把人挖过来百货大楼当市场部经理了。 朱珠让其中一名销售员和黄莺一起，帮忙把一只崭新的床头柜搬过来，又让人拿了只玻璃花瓶过来，插上一束塑料仿真花。 精致小巧的花束鲜亮得就像真的一般。 把花束放在布置合宜的房间里，一下子就感觉充满了生活的气息，整个空间多了抹不一样的色彩。 秦正丰看着就觉得很温馨，连他自个儿都想要回家摆上一束点缀点缀了。 “秦经理，像你这边卖床品的，就得把床品铺在床上展示出来。 百货大楼空间这么大，就算辟出一块空间来当展厅也是绰绰有余的。 特别是你们这里还有卖家电家具这类大件的，更得装点好了。 最好能以家的感觉来摆设布置，这样不仅吸睛，还能促进客户的购买欲望。” 秦正丰觉得朱珠说得特别有道理，给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朱珠同志，你要不是已经有工作了，我都寻思着要邀请你来我们百货大楼上班了！” 朱珠忙摆手笑道：“秦经理您说笑了。 不过我只能先帮你摆一下床品家居这块儿了，其他的，你可以让人按着我刚刚的提议来改一改。 我把剩下的几束花束当样品留给你，成不成的都没关系，下周我有时间过来县城，再来找您谈一谈。” 秦正丰点头笑着说没问题。 恰逢饭点到了，秦正丰想请朱珠一起吃顿饭，但朱珠谢绝了。 今天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左右秦正丰现在也没下定决心要跟她合作。 朱珠也只是想顺手试试看而已，县城百货大楼这边就算能合作，估计量也不会太大。 朱珠比较期待的还是羊城那边的贸易会展。 只要能争取到一个参展资格，到时候她把仿真花弄个好点的包装和噱头，搭上一趟西方情人节的东风，不愁收不到外贸订单。 跟秦正丰握手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后，朱珠就带着黄莺到了一楼去找宋青峰和朱志勇了。 朱志勇正在跟宋青峰说着话，看女儿过来了，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笑着问：“肚子饿了吧？咱先找个饭店吃饭再回镇上。” “好，还去上次的江南国营饭店吃吧，他们家的菜做的不错。”朱珠提议。 宋青峰也觉得江南国营饭店的饭菜好吃，笑着附和了朱珠一句。 朱志勇在吃食上没有太多讲究，但女儿既然喜欢吃江南国营饭店的菜，那就去呗。 一行人开车去了饭店。 这回朱志勇说去楼上开个小包间吃，主要上回赵德才站在楼梯口盯着朱珠看的那个画面，给他留下了点阴影了。 朱珠也觉得有个独立的空间吃饭更自在，虽然花销会贵一些，但也无所谓多花的那点钱了。 挣钱是用来干嘛的？不就是让生活过得好一点么？ 服务员很快就送了茶水上来，顺带把菜单给朱珠他们留下了。 朱志勇让宋青峰和朱珠自己点，又笑着对黄莺说：“你喜欢吃什么也自个儿看看。” 黄莺忙表示自己怎么样都可以。 她是来‘打工’的，雇主给她吃什么她就吃什么，哪有自己上手点菜挑嘴的？这不合规矩。 等菜送上来后，朱珠这边关上门安心吃起来。 他们这会儿并不知道，就在斜对面的一间包厢里，赵德才和季春红正在秘密私会中。 季春红昨天给赵德才留了口信，俩人约好中午来江南国营饭店吃饭。 赵德才这段时间因为赵媛的事情，心情不是很好，已经冷落了季春红一阵子了。 要不是季春红说她怀孕了，赵德才今天也不会来见她。 看完了季春红的检查单子后，赵德才再三问过季春红，是否确定这个孩子就是他的。 这话让季春红气得眼眶通红，眼泪欲落不落的。 “您说这样的话就太伤我的心了。 自从跟了你，我的整颗心都在您身上了，就连身子，也只为你一个人守着。 我季春红用自己的性命来发誓，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 赵德才看季春红赌咒发誓的，信誓旦旦的模样，心里放心不少。 “好，我知道了，你别哭了，既然怀上了，就好好养胎，别想太多。” “那您打算怎么安置我呢？ 才哥，我现在是您的人了，肚子里又怀着你的孩子，要是让何忠强知道了，他肯定会打死我的。 我寻思着与其让他知道我给他戴了绿帽，不如先找机会开口跟他摊牌提离婚。 等我顺利把婚给离了，您再给我找个落脚的地方，我就安安生生的养胎，替您把孩子生下来，您说好不好？” 季春红眼巴巴的望着赵德才问道。 正文 290脸皮迟早是要丢的 季春红没有怀孕之前，若是她向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赵德才肯定不会答应。 但现在对方肚子里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确实是应该替季春红的安全考虑一二了。 “这样，你先不要暴露自己怀孕的事情。 尽量温和的跟你现在的丈夫商量好离婚的事宜，把手续给办好了。 不要太在意你们夫妻共同财产那俩仨瓜俩枣的，只要对方愿意签字离婚，你净身出户也可以。 等你顺利把婚给离了后，我会重新找个地方安置你，不是在县城这里，而是去沙汕市那边。”赵德才徐徐说道。 季春红将眼角的泪水擦拭干净，笑盈盈的靠过去，将头贴在赵德才的大腿上，吸着鼻子说道：“嗯，我都听您的！” “好了，别蹲着了，你还怀着身子呢！”赵德才将季春红从地上拉起来，目光随之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季春红才怀上一个多月，这会儿根本没有显怀。 不过天气冷，季春红穿得厚了一点，小肚子看着貌似鼓起来了一些。 赵德才眸色温柔的盯着季春红的小腹，抬手覆盖上去，轻轻摩挲了几下。 若不是赵媛不中用，赵硕又是个不健全的，赵德才不会那么期盼再生一个。 能爬到如今的这个位置不容易，赵德才跟王长军又不太对付，互相盯着彼此，他也是怕自己和季春红的事情被人发现的。 想来想去，赵德才才决定要将季春红安置到沙汕市去。 等将来她把孩子生下来了，要是季春红愿意拿钱走人留下孩子，到时候再跟秦日暖坦白求得她的谅解。 对外就说孩子是收养的孤儿，带回家养着就是了。 赵德才如意算盘打得挺响，他还不知道，跟踪过来的何忠强扒门缝偷听了好一会儿了。 正好饭店的服务员过来上菜，一看有人耳朵贴着包厢门在偷听，立马喊起来：“喂，你干嘛呢？” 何忠强被吓了一跳，却也不敢回头，他脚步匆匆从包厢门口跑开了。 朱珠刚好要出来上洗手间，打开门的瞬间，眼前一晃正好看到了何忠强的侧脸。 服务员一边走过来一边骂着偷听没素质。 朱珠心里有点吃惊。 上回遇到何忠强他就是在跟踪，怎么过去这么久了，他还没跟踪完么？ 朱珠忍不住好奇多看了眼斜对面的包厢。 正好服务员要去里面上菜，包厢门推开了一角，朱珠这一眼正好扫着了赵德才的背影。 对于赵德才那十分具有辨识度的地中海大脑瓜子，朱珠一眼就认出来了。 赵德才背对着门口坐着，自然没看见朱珠，倒是里面还有个年轻的女人打眼望出来，视线正好跟朱珠的撞上了。 女人气质很好，身材也很曼妙，虽然穿着厚厚的毛衣，但依然能给人一种前凸后翘的感觉。 朱珠很淡然的收回视线，从容走了过去。 女人也因为做贼心虚的缘故，在服务员上完菜后，马上把包厢的门给关上了。 朱珠上完洗手间出来，果然在楼道的拐角处看到了脸色十分难看的何忠强。 “何主任，真的是你啊！”面对面碰见了，朱珠也不能装作没看到，落落大方跟人打了招呼。 何忠强没想到又跟朱珠碰面了，扯了下嘴角点点头：“是你呀朱珠同志。” “何主任也是来吃饭的吗？”朱珠问道。 何忠强尴尬的笑着摇摇头。 朱珠看他的模样，跟第一次在塑胶厂见面那会儿精气神完全不同了，忍不住问了对方一句：“何主任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了？ 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何忠强原本想说不用的，但看到朱珠身后不远处往这边走过来的那个人是季春红的时候，他忽然改了口。 “朱珠同志，你能帮我挡一挡吗？” 朱珠：“......” 季春红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朱珠叉着腰像训孙子一样在骂着人，而被骂的那个男人，蔫头耷脑的，看不清楚长什么模样。 季春红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心里暗忖一句‘没出息’。 等季春红进了洗手间后，何忠强才站直了身子，探头往朱珠身后看了一眼。 “何主任，你认识那个女人？”朱珠一脸兴味的问道。 她现在可以肯定了，何忠强在跟踪这个女人。 而她刚刚看到了这个女人跟赵德才在同一间包厢里吃饭。 朱珠直觉这个女人跟赵德才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而何忠强从上回就一直在跟踪这二人，这是想抓他们出.轨的证据吧？ 何忠强有点难堪，但他没有否认，“嗯，他是我老婆。” 朱珠看他的目光瞬间变得同情起来。 “何主任，一会儿她还会出来的，你想拍他们的照片，去我的包厢吧，正好斜对面，挺方便。”朱珠说道。 何忠强没想到朱珠居然一下就什么都明白了，脸又红又白的。 脸皮是迟早要丢的，何忠强这会儿也不矫情了。 开口道了声谢谢，趁着季春红还没出来，大步跟上了朱珠的步伐，一块儿回了包厢。 忽然来了个生面孔，黄莺和宋青峰都忍不住打量起了何忠强来。 倒是朱志勇认出了这是上回抢了的士的人。 “爸，这位是塑胶厂的厂办何主任，正好碰上了，我请他一起过来吃饭。”朱珠笑着解释。 朱志勇忙站起来扬手请何忠强坐下。 何忠强叫了声‘叔’，又跟宋青峰和黄莺点头致意，这才在座位上坐下来。 朱珠开门见山对何忠强道：“何主任，你带着照相机对吧？ 你要是放心，把照相机给我朋友黄莺吧，让她来拍，不容易被发现。” 朱志勇和宋青峰都是一脸茫然。 何忠强却没顾上解释，把包里的照相机拿出来递给了朱珠。 朱珠就接过来递给了黄莺，拉着她到门口那儿指着斜对面的包厢嘀咕了几句。 黄莺点头道：“交给我吧。” 说完，她就拿着照相机直接出门去了。 朱珠关上了门重新坐回椅子上，重新拿了副碗筷给何忠强，招呼他先吃点东西，一会儿再说其他。 正文 291我承认自己有点坏心眼 这个时候，何忠强又哪里还能吃得下东西？ 他淡淡的向朱珠道了一声谢谢后，反问了朱珠一句：“你是不是认识斜对面包厢里面的人？” 朱珠坦然点点头：“我认识里面的那位领.导。 何主任，你妻子是不是跟他......” 何忠强神色颓败，他觉得承认自己被戴了绿帽很没脸，但还是默认了。 朱志勇和宋青峰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虽然俩人不方便用眼神表达什么，可内心满满都是同情。 朱珠帮他倒了一杯茶，低声问他：“那何主任你打算要怎么处理？ 上回你就是在跟踪他们俩吧？” 何忠强一愣，他没想到朱珠的心思居然这般细腻，从这事上就能联想到他上回抢的士也是为了跟踪。 何忠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感觉冰冷的身体恢复了一点热乎气。 他抿唇道：“我想揭发他们的J.情。 赵德才他私德有亏，作风不正，他有什么脸面坐在这个位置上？ 这种人，德不配位，必遭反噬。” 朱志勇看出了何忠强的决绝，眼里的对他多了抹欣赏，但也对何忠强自己跟踪偷拍的行为表示不认同。 朱志勇觉得专业的事情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才行。 像何忠强这种不专业的跟踪技巧，到如今都没有被发现也实属是运气。 赵德才能坐上这个位置，肯定有他的才能和手段。 烂船还有三根钉呢，除非能精准狠的拿捏到了对方的命门，一击即中，把人拉.下.马，否认，那只能是鸡蛋碰石头。 何忠强若是想拍些证据去拿捏要挟赵德才，可能暂时能从对方身上得到了一些好处，可后面，肯定会被慢慢收拾回来的。 说起来，朱志勇也才跟何忠强认识，有些事情不可能说太透彻，只是淡淡的提点了对方两句，不可能交浅言深。 朱珠也觉得爸爸说得很有道理，不过她没她爸那么正直。 在得知何忠强的老婆跟赵德才有不正当关系的时候，朱珠就动了想要推何忠强一把的心思。 她想了想，给何忠强出了一个主意。 何忠强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的问朱珠：“这办法能行吗？ 我......我之前其实给赵太太匿名送了一份照片，可她那边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 朱珠觉得秦日暖没动静很有可能是刚好碰上了赵媛要被她控告的那一桩案子了。 没有哪一个正常的女人在看到丈夫与其他女人的亲密照后还能保持理智的。 朱珠猜测秦日暖引而不发，不是不相信，而是够沉得住气。 同为女人，朱珠将自己代入秦日暖的角色可能也会跟她一样的选择。 这种事情，肯定要亲自查证的，就算要抓.奸，也得将人堵在床上，抓个现形，牢牢握住把柄才行。 朱珠把秦日暖的心理分析了一遍，至于何忠强后面想怎么做，她就不会再多干涉了。 被戴绿帽的人又不是她，她不会把手伸那么长去替何忠强出头。 这话题暂时告一段落，朱珠招呼着何忠强吃菜。 何忠强心情好了许多，他仔细琢磨着朱珠给他的提议，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好。 过了一会儿，黄莺拿着照相机回来了。 朱珠问她可有收获。 黄莺点点头：“拍到了两张角度还不错的，能看清楚脸。” 何忠强从黄莺手里接过照相机，连声道了谢谢。 “不客气，对面包厢的人分开走了，你想继续跟的话，就得抓紧点。”黄莺淡淡道。 何忠强不准备跟踪了，但他也不会舔着脸就在这里蹭吃蹭喝下去。 “朱珠同志，朱叔，还有宋青峰同志，今天谢谢你们了。 改日我回请各位吃饭，现在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就先走一步了！”何忠强诚挚的说道。 朱珠、朱志勇和宋青峰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何忠强忙摆手示意他们不必相送，低着头，打开包厢门后快步走了出去。 等人离开后，朱志勇才看向朱珠，一脸不认同的瞪着女儿嗔道：“珠珠，你这孩子，瞎给人家出什么主意？ 这又关咱们什么事儿？” 朱珠知道她爸刚刚没打断她已经是很给自己面子了。 她笑嘻嘻的往朱志勇的碗里夹了一些菜，撒娇道：“爸，我承认自己有点坏心眼，但我也只是给何主任提个建议而已。 我可没拱火让他要如何如何，你就别生我的气了。” 朱志勇现在也不能拿闺女如何，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希望何忠强倒是给力一点硬气一把，能让赵德才摔个大跟头才好。 这样，有何忠强那边搅一搅风雨，把赵德才的精力给拖住了，赵媛这个案子顺顺当当走程序判下来，他也就安心了。 吃完饭把账一结，一行人没在县城逗留，直接开车回陇上镇去了。 到了店里，李香兰先问了丈夫朱志勇颅脑内血块的情况。 朱志勇说：“已经有明显的好转，甄教授说再吃一段时间药，后面就等血块慢慢消失就好了。” 李香兰一脸高兴，随后说起了上午在派出所那边了解的情况。 “赵媛被依法拘留了，她那边的律师今天也在现场。 赵媛交代她那药是从陇上镇医院找一名护士买的。 后面那护士就被带去派出所盘问了，具体什么情况，我也是一知半解的。” 朱志勇猜测赵媛如实交代情况，可能是对方律师给出的法子。 赵媛的犯罪行径证据确凿，她是无从抵赖的。 倒不如承认了，后面再想办法争取从轻处理，走走后门什么的。 朱志勇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妻子和女儿，李香兰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这要是最后她从轻处理，不用蹲监牢服刑，那我们就去上诉。 我就不信这天底下还没有讲理的地方了，县城不行，我们就去市里，市里不行，我们就去省城！”李香兰气恼道。 朱珠笑着安抚了她妈一句：“妈，您别激动，这会儿只是咱自己在猜测而已。 如果赵媛最后真的走关系不用去蹲大牢，那我自然不会什么都不做的，您放心吧。” 正文 292匿名送材料 县城那边，秦日暖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女儿赵媛被警察带走了，听说医院那个卖药给赵媛的护士，也被抓了起来。 她想找丈夫问一问具体的情况，结果，打电话去办公室问，文员说赵德才出差了。 丈夫出差了，秦日暖这个当妻子的居然不知晓，显然是故意瞒着她。 想到那个被他养在外面的狐媚子，秦日暖一下妒火中烧，在家摔了两个玻璃花瓶发泄。 赵硕被吓得哇哇大哭，秦日暖只能去哄儿子。 想到丈夫背叛，女儿又要坐牢，儿子又是个弱.智不能依靠的，秦日暖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 母子俩抱头痛哭了一场，等把儿子哄睡了，秦日暖才慢慢舒缓了情绪，开始准备找人调查赵德才养在外面的狐媚子是什么来历。 赵德才周日去了沙汕市，他当然不是出差去了，而是去给季春红找安置的地方了。 季春红已经得到了赵德才的明确表态，她底气也很足，在江南国营饭店回去的当天晚上，就直截了当的跟何忠强摊牌了。 何忠强没有如季春红预料那边气恼质问，而是很平和的接受了她的提议。 季春红见状反而有些忐忑了，询问他：“你难道就不问一问我提离婚的理由？” 何忠强冷笑一声说：“你的心野了，早就不在我身上了，我留着你的人又有什么用？” 季春红一脸狐疑的看着何忠强，想问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然而何忠强根本不想跟她多说一句话，只是面无表情的说‘周一去民政局办理离婚’，就直接进了客房。 因为是季春红自己提的离婚，再加上她出.轨心虚，所以，她没有提任何的要求，也没有带走家里的任何东西。 可以说，除了她的生活用品和衣物鞋帽之外，她跟净身出户也差不多了。 周一一早，俩人将结婚证换成了离婚证后，就在民政局门口分道扬镳了。 季春红没想到这么顺利就离了婚，脸上全是笑容，手也不自觉的抚摸上了小腹，开始幻想她和赵德才一家三口在一起幸福生活的美好画面。 当一个Q.妇自然不是季春红的最终目标。 她想着，只要自己顺顺利利为赵德才生下一个健康的儿子，将来母凭子贵，挤走秦日暖那个黄脸婆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何忠强看着她的背影勾了勾唇，心想着你就先高兴几日吧，后面有你哭的时候。 又过了两日，季春红就从舞蹈团那边辞了职，按着赵德才给她的新地址，在闺蜜葛冬雪的陪同下，坐车前往沙汕市。 之后的一个星期，赵德才出差的频率高了起来，一周就往沙汕市跑了三趟。 秦日暖就猜到，那个被他养在外面的狐媚子，百分之一百是安置在了沙汕市。 秦日暖通过妹妹秦日曦的介绍，找到了一个专门干跟踪调查这个活的人，以一天三十块钱的佣金，让他查找狐媚子在沙汕市的地址。 与此同时，X长王长军也收到了一份匿名检举的材料。 这份检举材料是何忠强写的，检举的自然是指摘赵德才作.风不正，生活糜.烂，在外豢.养Q.妇的内容。 在这份材料中，还附了多次跟踪抓拍到的照片，不少照片上面，赵德才和季春红的脸都清晰可辨。 王长军在工作上有许多的看法和意见，以及发展规划的提议都被赵德才压了一头，俩人不合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 这个匿名J.举的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将这份材料送到王长军手里，他都不可能握着这份材料无动于衷。 但王长军也不可能什么都不调查就全信了检举信上所言。 于是，除了秦日暖请的私家侦探的跟踪调查之外，王长军那边的人也盯上了赵德才...... 何忠强将心头的包袱甩了出去，总算是恢复一些精气神，重新投入工作了。 周厂长之前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何忠强好面子自然是不肯说，只能将苦楚往自己肚子里咽。 现在婚离了，绿帽子摘了，收拾渣男贱女的事情也不用自己脏了手。 他是身心都前所有未的轻松，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许多。 “周厂长，我离婚了。 很抱歉，前段时间因为我个人的问题，导致工作效率下降许多。 从今天开始，我会收拾好情绪，尽快恢复到原先的状态。” 周厂长被何忠强这话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离的婚，怎么一声都不吭的？ 夫妻之间过日子，难免会有矛盾争吵，你是不是太冲动了？”周厂长一脸担忧的询问道。 何忠强摇头坚定道：“周厂长，我没有冲动。 离婚这件事，是我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 我不会后悔，离婚后，我整个人都轻松了。” 周厂长也不知道何忠强两口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见他这么说，精神状态也确实比前阵子强，便没有再多说别的。 他拍了拍何忠强的肩膀，笑着安抚道：“你还年轻，以后还能找到更好的！” 何忠强嗯了声，笑着点点头。 ...... 按照朱珠的规划，去沙汕市考察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 不过这一次，朱珠把三个妹妹和妈妈都一起带上了。 他们一家人从来没有一起出门游玩过，趁着放假，朱珠就想带三个妹妹出门逛一逛，走一走，也见一见世面。 原本朱珠连朱奶奶都要一并带上的，可朱奶奶不肯出门，说自己晕车晕船，不想遭这个罪。 没办法，朱珠只能把奶奶送去店里交给大姑朱志敏照料着，毕竟一家人都出门了，也不能撂下奶奶在家不管。 唔，这次负责开车的人，不是宋青峰了，而是昨晚刚从羊城坐夜车赶回来的聂磊。 聂磊在京都考完期末考试后，第一时间收拾好行李买了机票就飞回了羊城。 在羊城待了两日，与聂娇一起找好了风行外贸公司的办公地址，又去了昌荣塑料花厂巡视看了眼米国采购团的订单生产进度后，聂磊在第二天晚上就买了车票坐车来了陇上镇。 正文 293去市里 聂磊是清早才到镇上的。 李香兰都担心他昨晚上在车上睡不好，还想劝他今天在招待所里好好休息。 他都整整一个学期没能回来跟朱珠家里人相处了，赶上有机会能在老丈人一家跟前献殷勤刷刷存在感，聂磊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 在招待所睡觉补眠？不存在的，他也不需要。 聂磊一早就精神抖擞的出现在朱珠家人面前，把宋青峰原本充当司机的活儿给抢了过来，自告奋勇的说要送朱珠一家去沙汕市游玩。 朱志勇没说什么，李香兰看聂磊确实精气神十足，也乐得让未来女婿参与进来。 聂磊开车又快又稳，从陇上镇到沙汕市的码头，只用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就抵达了。 因为跨海大桥还没有建起来，要到市里，需要乘坐渡轮。 面包车要想进市里，不能像其他的乘客那样坐小型的渡船，得坐那种大型的渡轮。 一家人在码头等了好一会儿，渡轮才缓缓靠岸。 等厚实的铁板放下来后，码头上的车才依次在船员的指引下，徐徐开上了甲板。 朱璇坐在车里往外张望，兴奋不已。 她今天才知道，原来船居然可以这么大，甲板上能装得下那么多的车辆，真是太神奇了。 朱珠笑着告诉她，这渡轮还不是最大的船，他们国家将来还会建造航空母舰，飞机都能在船舰上起飞那种。 朱璇不敢置信的追问朱珠：“大姐，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聂磊笑着附和道：“你大姐没有开玩笑。 咱的国家越来越强大，发展越来越好，航空母舰算不得什么，将来我们还能造卫星造飞船！” “飞船？是能飞起来的船吗？”朱璇歪着脑袋一脸好奇。 聂磊含笑解释道：“飞船可能载人航天，能带着宇航员登陆月球，去探索宇宙的奥秘。” “居然能飞到月亮上去，那他们不就可以见到月娘了？” 朱璇振奋起来，嚷嚷着说，“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去月宫看看。 我要去看月娘长得是不是像奶奶说的那样的漂亮。 我还要去看看月宫里的小兔子有没有红毛家养的兔子可爱......” 车厢里，朱珠、朱玥还有朱玲姐妹几个笑成了一团。 她们几个都上高中上初中了，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嫦娥仙子真的住在月亮上面。 赏月是华国几千年前来的传统，他们每年的八月十八会拜月，也是延续传承当地的习俗罢了。 可是朱璇还小，还不懂这些。 再加上朱奶奶总给她讲嫦娥奔月和后羿射日那些神话故事，以至于朱璇以为月娘就真的是住在月宫上。 小孩子的童言童语十分俏皮可爱，几个大姐姐被逗得哈哈大笑。 聂磊看着这样温馨有爱的画面，漂亮生动的眉眼，也在不经意间飞扬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渡轮靠岸了。 甲板上的车辆，徐徐开出了码头。 聂磊也驾驶着面包车，驶进了市里。 这还是朱珠姐妹几个头一次来市里呢，比起县城，沙汕市的市貌似乎更繁华一筹。 路上的车辆也比县城的要多一些，一路都可见林立的楼房和开门营业的商铺。 朱璇和朱玲二人扒着车窗往外张望着。 路过海滨路的时候，朱璇指着海岸边一溜的垂钓者喊道：“三姐，你看他们在海边钓鱼。 他们怎么敢靠海岸那么近呢？一会儿一个浪头过来了，他们不得被海浪给卷走了啊？” 朱玲拍了拍朱璇的脑瓜子说道：“这是市里的内海岸，风小，肯定没那么大的浪。 要是真能一个海浪过来就能将人卷走，你说他们还能老神在在的坐岸堤边垂钓？ 你以为别人傻啊？” 朱璇吐了吐舌头，注意力一下又被一处建在海边的海景楼给吸引了过去。 “三姐，你看，那楼房居然建在海上面，真有意思啊！” 朱玲自然也看到了，她觉得盖这楼房的人真有钱，真会享受。 每天睡醒推开门就能看到蓝天白云和无边无际的大海，真是太惬意了。 然而聂磊却告诉她们：“中午我们就去海滨饭店吃，如果今天不回镇上的话，我们晚上也能在饭店上面的宾馆住下来。” “聂磊大哥，原来这是饭店和宾馆呀？”朱玲眼神亮晶晶的，显然已经对聂磊的提议动了心。 “是的，海滨国营饭店还是挺有名气的，他们就是以海景楼吸引了许多旅客前来吃饭住宿的。”聂磊说道。 沙汕市朱志勇自然是来过的，还来了许多次，但他从前住的都是很便宜的那种招待所，一晚上一两块钱。 像聂磊刚说的海滨宾馆，这种一晚上一间房绝对要十块左右。 不过看到女儿们都欢呼雀跃的样子，朱志勇也就顾不上贵不贵的问题了。 他要出来闯荡挣钱的目的不就是想让妻女们生活得更好一些么？ 难得来一趟市里，住上一晚，再带她们好好玩一玩逛一逛，也是应该的。 聂磊开车载着一行人去了中山公园。 中山公园是沙汕市最大的一个公园了，也是市里最有名的一个景点之一。 这会儿的公园门票也不贵，一张票两毛钱。 朱璇个子不到一米四，还不需要票，聂磊一起付了一块二毛钱，就直接领着人进公园去了。 朱珠这个从后世穿越过来的人看到公园里的假山、亭台楼阁和精心养护的各种花草树木自是觉得稀松平常。 然而，朱玥、朱玲还有朱璇几个却是一直生活在农村的孩子。 头一回来市里的公园玩，看什么都是新鲜的，自然是觉得哪哪都好看，哪哪都新奇。 “大姐，你看，这树居然是蘑菇型的，也太可爱了吧？ 还有这个，这花长得好奇怪，但颜色好好看。”朱璇小嘴叭叭的，一会儿指着这个，一会儿指着那个。 “这些都是园丁特意修剪出来的造型。 像那个蘑菇型的小树，叫雪梅，至于那个长得奇奇怪怪的花，大姐也不认识！”朱珠如实说道。 朱珠不认识的，聂磊认识。 他主动给小姨子们介绍那些花的品类和名字，讲的时候，还给她们做了科普，把近亲的花也顺带告诉了她们。 这一方面，朱珠不得不承认，学霸还是学霸！ 正文 294美竹，是你么？ 看着聂磊一副‘大姐夫’风范，耐心教导着几个小姨子的画面，李香兰看未来女婿是越看越满意。 “聂磊这孩子，是很不错的。 就是不知道他除了提到的那个姐姐聂娇，还有些什么家人。 上次大姐跟我说，青峰已经登门去见家长了，姐夫和吴老太他们也都挺满意宋青峰的。 就是大姐还有些担心，毕竟青峰老家是东北的，现在说是说要留在南方这边发展，可未来的事情，又有谁能说得准。 家欢要是得远嫁，日后就是一南一北中间相隔千里。 大姐担心家欢要是在婆家受了委屈或者夫妻间相处有了什么矛盾，连个仗腰护着的娘家人都没有。”李香兰意有所指的说道。 朱志勇那么聪明的人，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妻子的言下之意。 他能理解姐夫和姐姐的担心。 可怜天下父母心，换做是他，也会如此。 “家欢将来要嫁给宋青峰的话，有些话该说在前头就得说在前头。 最好就是让青峰在南方这边置办上房产，落户生根了，将来事业重心都在南方这边，我姐他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至于咱们珠珠，现在也不必想太多。 珠珠和聂磊都要上完四年大学，毕业之前，他们都不可能结婚的。 时间最能考验一个人的品行，也能考验一段感情的深浅。 要是四年后，他们的感情没变，依然浓烈，两个人仍然真心相爱彼此，那我会放心的将闺女嫁给他，不拘聂磊家是什么环境背景。 我的女儿现在就很优秀，等四年后她大学毕业出来，我相信她会有更出息。 只要她自己本事够大，自身各方面素质都够硬，能立得起来，她不需要借谁的光，也不需要仗谁的势。 将来，聂磊和朱珠结婚了，小两口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不沾那些断了亲往来的亲戚，也不见得是坏事。” 丈夫的话说得极有道理，李香兰认同的点点头。 她也觉得自己想得多了一些，她可是听说过的，华大的校规规定，在校期间，学生不可恋爱结婚的。 当然，那些入学前就已经结过婚的大龄同学并不在这个规定之内。 这会儿聂磊和朱珠带着三个妹妹去划船游湖去了，他们还买了鱼食去湖心喂锦鲤。 朱璇和朱玲玩得特别开心，特别是朱璇，笑声就跟银铃似的在湖面上荡漾。 朱志勇和李香兰夫妻俩就坐在湖心亭里一边看着他们玩，一边吃着点心聊着天。 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聂磊和朱珠带着三个妹妹回来了。 朱玲和朱璇二人都玩得脸蛋红扑扑的，额头上还有一圈细密的汗珠。 朱玥毕竟大了，也到了注重面子形象的年纪，不敢像三妹和小妹那样张扬肆意的笑闹。 一行人回到湖心亭，朱璇就嚷嚷着口渴，又说自己饿了。 李香兰忙拿出水壶倒水给几个女儿喝，又把带来的饼干打开，让她们先吃点垫垫肚子。 聂磊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盘，对朱志勇提议道：“叔叔，时间不早了，我们要不找个地方吃饭吧。” 朱志勇说：“行，那就去海滨国营饭店吃吧。 聂磊你一会儿顺便去宾馆开上两间房，咱今晚在市里住一晚。 下午吃完饭，我们先在宾馆休息休息，等晚上，就带孩子们去逛一逛百货大楼或者去看电影。” 朱璇和朱玲高兴的欢呼起来。 李香兰想说回镇上的话，在丈夫含笑的眼神里咽了下去。 朱志勇知道妻子舍不得大手大脚的花钱。 朱志勇对自己也舍不得，可几个孩子都这么大了，也是头一次来市里。 难得来一回，就得让孩子们尽尽兴。 “明天上午就去考察一下市场，下午有时间，咱就去南奥走一走，香兰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在南奥也还有亲戚呢！ 我表叔一家，还有你姑妈和小妹，也都在那边。”朱志勇笑道。 李香兰一脸惊喜的看着朱志勇，“志勇......你想起来了？” 朱志勇被妻子这一问，也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的记忆，好像一点一点的回来了。 之前想起一些事情的时候，都还不真切，像是隔了一层纱一般，现在却很清晰了。 “嗯，我想起来了，好像是不经意间的，我自己都没察觉到。”朱志勇实话道。 朱珠朱玥姐妹几个也都高兴不已。 李香兰对朱志勇的表叔没有什么印象，毕竟接触少。 倒是她自己的姑母李婵和小妹李美竹，她倒是十分惦记着。 “明天要是有时间，就去看一看我姑妈和美竹吧。”李香兰道。 朱志勇没有意见，看小女儿朱璇还在咔哧咔哧吃着饼干，忙拦着她：“璇璇，不吃了，一会儿到了饭店，你该吃不下了。” 朱璇也想留着肚子吃大餐，把手上的半块饼干送进嘴里，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饼干屑，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爸，你放心，我还能吃下一头大象！” 这话把大家伙都逗笑了。 一行人收拾好东西后，就从公园里出来，开车去了海滨国营饭店。 这会儿正是用饭的高峰期，饭店的大堂几乎满座。 聂磊去找了前台的服务员，询问是否有包厢。 服务员摇头道：“今天的包厢客满了。” “那你看看大堂还有没有位置。”聂磊说。 服务员问道：“你们几个人用餐？” “七个。” “哦，正好有一桌刚刚结账了，我让人收拾一下把那个位置给你们吧，正好是对着海景的临窗位置。”服务员说道。 聂磊忙说行，扭头朝一旁等候着的朱珠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服务员领着聂磊朱珠他们来到了刚刚收拾出来的位置上。 聂磊招呼着朱志勇和李香兰先入座，又对送菜单过来的服务员吩咐道：“先给我们泡一壶茶送上来。” “几位想喝什么茶？ 我们这里有普洱、水仙、铁观音。”服务员一边问，一边在点餐的单子上写上卡座的号码。 聂磊还没答话，倒是刚刚坐下来的李香兰突然站了起来。 “美竹，是你吗？” 低头写着字的服务员徐徐抬起头来，正好迎上来李香兰那双温柔的眼眸。 正文 295小姨一家 李美竹瞳孔微微一缩，十分尴尬的低下了头，不敢去与李香兰对视。 她不知道应该生活在农村的姐姐一家，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市里，还来了海滨国营饭店这样高档的场所用饭。 李美竹八岁的时候就过继给了李婵当闺女，这是她自己愿意的。 姑母李婵年轻时候长得漂亮，又是村长的女儿，下放到了村里的知青梁超一眼就相中了她。 两个人背地里处上了对象，后来，李婵不顾老父亲的反对，执意要嫁给梁超，俩人就在溪南村办了婚礼。 后来，梁超回城了，李婵就跟着他一块儿回了沙汕市生活。 夫妻俩还算恩爱，家里生活条件也不错，唯一不足的就是李婵结婚几年都没能怀上孩子。 李婵去医院检查都说没问题，可偏偏她就是生不出孩子。 李婵压力太大了，听人说抱个孩子回来养着压子，应该就能怀上。 别人的孩子李婵看不上，怕养到头来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于是李婵就打起了小侄女的主意。 当时李崇和王玉叶是不愿意的，自己也才生了三个孩子，送一个给妹妹养，他们也舍不得。 梁超就笑着说，让美竹自己选，看她乐不乐意跟姑夫姑姑一起生活。 李婵带着李美竹在市里住了一周，回去她自个儿就说要给姑姑当女儿。 于是，在自家老父亲和妹妹的央求下，李崇答应了将小女儿过继给李婵养。 只可惜，李婵后面也没能如愿生下一个自己的孩子，等人到中年快四十岁的时候，她才得知丈夫无法生育的真相。 原来，问题一直都是出在梁超身上。 梁超自己本人以及他的家里人，全部都知道，全家人就只瞒着李婵一个人。 被欺骗了半辈子的李婵呕得要死。 她不能忍受夫家的欺骗，不能接受自己过去那些年对未能生下一个孩子的抱怨和愧疚。 李婵提出了离婚。 因为当年他们只在村里办了酒，也没有扯证，所以，说是离婚，其实也是搬出来分居自己过罢了。 好在梁家也没有太丧良心，将家里一套老房子过户给了李婵。 李美竹也将姓氏重新改了回来，母女离开了梁家新屋，搬进老房子住下后，生活水平也大幅度的下降了。 当年只有十九岁的李美竹有点不明白李婵的做法。 毕竟大半辈子都过去了，现在离婚了，养母李婵也不能另外找人结婚生孩子。 扔下眼前的好日子，带着她出来自己自立门户的，李美竹心里其实很不认同。 后来，李美竹二十岁了，经人介绍，她招赘了一户家里男丁多的学徒工结婚了。 婚后，李美竹先后生了一儿一女，学徒工丈夫高鑫也在她们母女的帮助下，用钱活动后，把工作给转正了。 原本五口之家生活也算稳定温馨，李美竹对自己的婚姻生活，也是很满意的。 毕竟她嫁人后仍然能是在城市生活，丈夫是入赘的，但长得好看，家里大事小情基本上都听她的。 她除了头上有个拿她当眼珠子疼的养母李婵，也不用像其他小媳妇一样在家里当牛做马的伺候公婆操持家务。 丈夫上班挣了工资，也是按月交到她手里由她支配。 李美竹觉得自己比生活在农村里的大姐李香兰强。 然而，这一切都在高鑫染上了赌博之后变遭了。 李美竹的丈夫高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引诱着迷上了打扑克。 开始的时候，是工资没及时上缴。 到了后来，不仅没拿钱回家，还把李美竹藏在家里的钱全都掏空了。 就连结婚时候，李婵给她打的几件压箱底的黄金首饰，都被偷走拿去卖了。 李美竹以为是家里遭了小偷，想要报案。 李婵却说她天天都在家里，哪儿也没去，家里不可能进来小偷。 要说有贼，那也是家贼。 果然，在一番争吵质问之下，高鑫承认了家里的钱和黄金首饰，都是被他打牌输掉了的。 李美竹只觉得天都要塌了，然而，这还不是最惨的消息。 高鑫腆着脸告诉李婵和李美竹母女，他在外面还欠了几千块钱的外债。 李美竹气得差点儿要晕死过去。 高鑫跪在李婵和李美竹跟前自扇耳光，说自己知道错了，一定会戒赌。 因为欠了一屁股的赌债，家里时不时有人上门催债闹腾，李婵不得不去码头帮工收渔货挣钱补贴家用。 李美竹也不敢在家里闲着，正好赶上海滨国营饭店在招服务员，她因为容貌和外形都过得去，就被录用了。 这个月是李美竹在海滨饭店上班的第二个月，她委实没有想到，自己会和大姐李香兰一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美竹，真的是你。 你不是在南奥那边么？怎么会在市里当服务员？”李香兰一脸关切的询问道。 李美竹知道遇上了就避不过去了。 她扯了扯嘴角，笑着说：“大姐，姐夫，你们怎么会来沙汕市？ 你刚刚叫我，我差点儿都没有认出你们来。 嗯，我现在在饭店工作，当服务员这份工也不容易争取，我是自己面试进来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孩子们也都长大上学了，我白天也没别的事情要忙，就出来找份工作呗。” 李香兰没听出李美竹刻意伪装的坚强，她认同的点点头，笑道：“女人自己有份工作也不错，大姐支持你。 对了，姑母和孩子们可都好？ 我今天跟你姐夫还有孩子们出来，还寻思着明天有空，要过去南奥那边看看你们呢！” 李美竹心里直突突，面上却强装镇定打着哈哈，“我妈和孩子们都好呢。 不过可能有点不巧，我妈这两天带着欣欣和小伟去花城玩去了。” 李婵有个交好的闺蜜住在花城，前两年的时候，李婵会去老姐妹所在的花城住上一阵子。 但今年，高鑫弄出来一个烂摊子，李婵要帮着挣钱还债，哪里有那个时间去找老闺蜜玩？ 李香兰一听，也就没再提要去南奥看姑母的话了。 她问李美竹：“你方不方便坐下来跟我们一起吃？ 咱姐妹也快一年没见了，难得见了面，得好好聊一聊。” 正文 296大姐一家发达了 李美竹现在是饭店的服务员，这会儿又是上班的时候，怎么可能坐下来一起吃饭？ 她忙摆手笑着说：“大姐，我正上班呢，不合适。 你今天不回村里对吧？你住哪间招待所？ 你要是方便告诉我，我晚些时候下班了过去找你。” 李香兰看了眼聂磊，聂磊笑着说：“阿姨，您和叔叔先点菜，我跟朱珠上去楼上宾馆先把房间开上。” 李香兰点点头，柔声应了声‘去吧’。 朱珠就拿起包包随聂磊一起起身，对上李美竹好奇望过来的眼神时，也落落大方的喊了声小姨。 “小姨，向您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对象聂磊。” 聂磊随朱珠喊，也点了下头，向李美竹打了招呼：“你好小姨，我是聂磊。” 李美竹张了张嘴，差点儿都不敢认眼前这个气质卓然，模样姣好，衣品出色的姑娘是自己的外甥女朱珠了。 她刚刚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大姐李香兰和姐夫朱志勇身上，对四个外甥女都没太留意。 这会儿看到出落得亭亭玉立，完全是大姑娘模样的朱珠，忍不住夸赞道：“珠珠，真是女大十八变啊，你是越变越漂亮了！” 朱珠抿唇微笑道：“谢谢小姨夸奖，我和聂磊先去楼上开房间，先失陪一下。” 说完，朱珠就很自然的拉着聂磊的手，往大堂的出口去了。 李美竹目光追着二人的背影，眼底满是艳羡的说道：“小年轻看着很是般配啊！ 大姐，姐夫，还是你们有福气。 珠珠什么时候结婚啊？到时候我给她添添妆。” 朱志勇笑道：“小妹，珠珠还在上高三，明年要准备考大学，结婚的事情，可没那么早。” 李香兰也顺着丈夫的话头接道：“她那个对象聂磊，也是一名大学生，在京都华大上大一。 珠珠明年也想考京都那边的大学，像你姐夫说的，要结婚，也得等毕业后了。” 李美竹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珠珠她读书这么厉害了？” 她之前可是听说朱珠资质中上，在镇上看着还行，可镇上的教学水平跟县城和市里的完全没办法比。 要想考上京都那边的大学，至少得过重本才行吧？ “小姨，我大姐读书本来就挺好的。 她去年是没有发挥好，再加上估分失误，差了几分才跟想要报考的大学失之交臂。 今年我大姐再复读一年，加上聂磊大哥原本就是粤东省的高考状元，他的复习笔记对我大姐帮助很大。 我大姐今年成绩提升特别快，现在整个高三年级组，我大姐都是排第一的成绩。”朱玥一脸与有荣焉的说道。 李美竹暗暗倒吸一口凉气。 她不知道大姐一家怎么会忽然间有了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是姐夫当倒.爷挣到大钱了吧？ 她刚注意力都在大姐李香兰身上，没留意几个外甥女。 现在打眼一看，她印象里又瘦又黑的几个外甥女全都脱胎换骨一般。 不仅衣着都挺上档次的，一个个养的也是精神水灵的，皮肤又细又滑，显然是家庭条件各方面都好的人家才能养出来的孩子。 李美竹猜到大姐一家是发达了。 不仅发达了，她的外甥女也挺有本事，找了个考上华大的高考状元当男朋友，自己也上进了，明年要是考上大学，命运就彻底不同了。 李美竹想到自己如今的境遇，再对比大姐一家的蒸蒸日上，心里的落差实在太大，没忍住红了眼眶。 可她又是一贯要强的性子，马上就扯出一抹笑来遮掩，“小姨听着也为你们高兴。 玥玥、玲玲、还有璇璇你们几个也是好样的，要向你们大姐学习，以后都考上大学，端国家的铁饭碗，吃国家开的商品粮！” 朱玲和朱璇还小，自然不可能看出小姨的异样，只是笑眯眯的应和着，表示自己也会努力学习，天天向上的。 倒是朱玥觉得小姨神色有点古怪，但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遂笑着点点头，没说别的。 朱志勇已经把菜单翻了一遍了，自己心里选了几道菜，又询问朱玲朱璇两个小的要吃点什么。 零零总总，七个人点了八道菜。 李美竹负责给他们写菜单，粗略算了一下这顿饭钱，差不多她大半个月的工资，心里更确定，她大姐一家是发达了。 写好菜单后，李美竹就要去厨房那边传菜，笑着跟李香兰和朱志勇说：“大姐，姐夫，你们先等一会儿，我马上去安排上菜。” 李香兰有点不好意思的点了下头，“要是你不在上班，难得遇上，我们姐妹就该一起吃顿饭的。” “没事没事，下回有机会。”李美竹说完，脚步匆匆的拿着写好的菜单走了。 李香兰还在遗憾感叹。 朱志勇却说道：“你这小妹，以前心气可高着呢。 突然出来找工作当服务员，可能是生活上有了什么困难了。” 朱玥一听她爸这话，也后知后觉的的反应过来，附和道：“我觉得爸说得有道理。 妈，您不觉得小姨看着比去年见面那会儿老了许多么？ 她脸色也不是很好，瞧着有点沧桑，您跟她一对比，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姨是姐姐，你才是妹妹呢！” 朱玲也插嘴道：“二姐说得没错，小姨比妈小了好多岁呢，可看着确实比妈老。” 李香兰自从开始做服装生意后，朱珠教她在穿衣打扮上下了很多的心思。 毕竟是服装店的老板娘，穿着上不能太寒酸了，得有点老板娘的样子。 所以，李香兰的衣品在朱珠的指导和影响下得到了全面的提升。 而且，聂磊送了一箱的郁蘭油给她，自己的妈妈还能不孝顺？ 李香兰现在每天都用郁蘭油护肤，身上手上也都擦牛乳套盒的产品。 再加上吃食上面营养丰富了，她比之前看起来年轻时髦了许多，珠圆玉润的，看着特别有气质。 相对比每日都背着赌债讨生活的李美竹，李香兰已经开始走起了成功女人的路线了。 有钱有事业，家庭也和睦顺遂，精神状态各方面都完胜，自然显得年轻了。 正文 297好姐妹，一辈子 李香兰听丈夫猜测小妹李美竹可能生活遇到了一些困难，心里就忍不住开始担心起来。 见妻子沉不住气，朱志勇拍了下她的手背说道：“你自己的妹妹是什么性子你应该清楚。 她不告诉你，你也不好多问，特别是这会儿她还在上班，你最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等晚上她真的过来宾馆找你聊天，有提起了，能帮忙的，咱就尽力帮一把就是了。” 朱玥觉得爸爸说得对，她妈就是心太软了。 小姨要真的困难到走投无路，还会在意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早就向外公家开口求助了。 虽然小姨小时候就过继给了姑婆当女儿了，可到底是外公外婆亲生的孩子，有什么事情，还能不管不顾不帮忙么？ 其实她妈和舅舅也都对这个小妹很关心的。 逢年过节小姨李美竹回溪南村走亲戚，她妈知道小姨喜欢吃熏鸭，自己家里不舍得吃，却舍得给她小姨买两三只带回城里去。 以前朱玥对这些不高兴，却也没有说出来，毕竟她是小孩，管不着大人的事情。 再加上外公外婆还有舅舅都对他们家好，大姑朱志敏也对他们家好。 兄弟姐妹亲戚之间，彼此照应守望相助，那才叫亲人。 她小姨跟她妈也是亲姐妹，姐姐对妹妹好也是应该的。 朱玥觉得不太舒服的地方在于，小姨待她妈妈不如她妈待小姨的感情纯粹。 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朱玥也没弄明白。 她寻思着，很有可能是小姨小时候就被送走了，没跟妈妈和舅舅他们一起长大，感情上，还有心灵层面上的距离，生分了。 闲聊片刻后，朱珠和聂磊回来了。 看菜还没有上来，朱珠笑着问朱志勇：“爸，你点菜了没？” “点了点了，坐下吧，你小姨去传菜了，一会儿就上来。”朱志勇轻轻敲了敲桌子。 聂磊帮朱珠拉开椅子让她坐下后，自己才在边上的椅子落座。 李香兰问聂磊开了几间房。 聂磊说：“开了三间，珠珠说给您和叔叔一间，她们姐妹几个一间，我自己一间。” 李香兰觉得开三间浪费了。 依她的意思，丈夫和聂磊俩人住一间，她们母女五个住一间就差不多了。 开那种双床位的，算下来也挺划算的，哪里就要多花费一间房间的钱？ 聂磊哪里敢跟未来老丈人同睡一间房？ 他宁愿多花一间房钱，也不想跟老丈人一起睡，距离太近，压力太大了。 朱志勇拦住了李香兰的碎碎念，嗔怪道：“聂磊这样安排就挺好，难得出来一趟，你别计较那点针头线脑的钱。” 李香兰当着未来女婿的面也不想跟朱志勇争执，笑着说‘随你们了’，转而跟朱珠说起了李美竹的事。 朱珠搜索了一下脑中的记忆，确实如妈妈李香兰所言，印象里的小姨，每次回娘家都是神采飞扬，生活顺遂的幸福模样。 小姨的丈夫高鑫虽然是入赘的，可小姨夫长得俊啊，个头比她爸朱志勇还要高一些，长相出挑，还是个工人，有稳定的工作。 比起生了四个女儿的李香兰，李美竹一儿一女凑成好字，这也是她得意自豪的地方。 朱珠不知道以前小姨是不是故意在打肿脸充胖子，但这一次，她眉眼间的愁苦却是肉眼可见，想来，是日子真的过得不太顺心了。 “我爸说得对，小姨没有主动告诉你，妈你也不好过问。 先假装不知道吧，等她告诉你了，有求于你，你想帮忙或者补贴她一点，那是您的自由。”朱珠劝道。 李香兰现在心理上十分依赖朱珠，对于长女的话，她更信任一些。 听朱珠也是这么说的，她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很快，点的菜就陆续上桌来了。 上菜的人不是李美竹，而是换了另外的服务员。 李香兰一边吃一边张望着四周，想搜寻妹妹李美竹的身影，可惜，找了一圈没有看见。 “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刚刚也没告诉她咱在宾馆的房间号。”李香兰喃喃说道。 聂磊闻言笑着说：“阿姨你放心，小姨要是过来找您，不知道房间号可以直接问前台的。” 只要有心，他们就在宾馆里住着，还能怕找不到人？ 朱志勇直接戳破道：“都说你小妹要强了。 你现在是坐着吃饭的客人，她是饭店的服务员，换我，我宁愿去服务别人，也不愿意跑来服务你！” 朱璇让爸爸的话逗笑了，捂着小嘴说：“大人真奇怪，我要是当服务员的话，肯定优先服务自己家里人！” 朱玥给朱璇夹了一块肉放在碗里，嗔道：“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一家人见此都笑了起来。 海滨国营饭店的饭菜，味道确实不错，海鲜做得特别地道。 朱珠吃得很是满足，觉得珍珠蚝烤着吃，真是太美味了。 要不是生怕吃多了容易闹肚子，她真想来多两只。 一家人吃饱喝足，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小姨李美竹由始至终都没有再出现过。 直到结账的时候，李香兰忍不住多嘴问了前台收银的女同志，才知道李美竹半个小时前请了假，匆匆离开了饭店。 朱玥小声对朱珠说：“大姐，小姨是不是对咱有什么意见啊？ 她跟妈可是亲姐妹，妈那么热情的对她，她怎么别别扭扭的，一点儿姐妹情都看不来。” 朱珠也觉得小姨古古怪怪的，跟自己妈不像她们四姐妹那样亲密无间。 想到她们将来姐妹四个人都要长大嫁人各奔东西，朱珠很怕到时候她们姐妹各自有了家庭，会像妈妈和小姨这样关系变得生分了。 朱珠拉着朱玥的手，扭头又看着朱玲和摸着肚皮正打着饱嗝的朱璇，温柔的说道： “我们姐妹四个约定好，长大后，不管我们生活如何，各自的小家庭如何，都要心系彼此，相亲相爱，当一辈子的好姐妹！” 朱玥是感性的那种个性，她有时候说话不好听，但感情是姐妹四个里面最细腻的。 朱珠的话让她很是触动，灵动的眼眸里有水光微闪，重重点头应道：“嗯，我们要当一辈子的好姐妹！” 朱玲和朱璇也忙附和点头：“对，我们要当好姐妹，一辈子！” 正文 298被沉海的人是...... 女儿们感情好，当父母的自然也跟着高兴。 吃饱喝足，朱志勇就打算带妻女去海滨路逛一逛，看看海景，一会儿就回宾馆休息。 谁知道，他们在海滨路的人行道上才刚走了一小段路，就看见前面码头不远处围起了厚厚的一堵人墙。 “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围了那么多人？”李香兰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朱志勇看围观的人那么多，就随意找了一个大婶问了情况。 大婶也是八卦的好手，绘声绘色的告诉朱志勇：“刚刚有好几个汉子追着一个男人打。 那个男人估计是欠了别人很多钱，被打得可惨了。 然后那男人说他老婆在海滨国营饭店当服务员，让他们别打，去找他老婆拿钱。 后面男人的老婆出来了，跟人理论了一番，那群人拿不到钱，就抓了那个男人说是要丢到海里去喂鱼。 我估计也是吓唬吓唬他们夫妻俩的，要逼着他们还钱呢！” 朱志勇十分敏感，下意识就想到了半个小时前请假离开饭店的小姨子李美竹。 若那个被追着打，被要挟要丢海里喂鱼的男人是李美竹的丈夫高鑫的话，依着朱志勇一贯的热心肠，是不可能当作不知情一走了之的。 聂磊见老丈人低头沉思的模样，就猜到了朱志勇在怀疑什么了。 他上前一步对朱志勇说：“叔叔，你们别过去，先在这边等着，我挤进去看看情况先。” 朱志勇拍了拍聂磊的肩膀，吐出两个字：“去吧。” 李香兰属于单细胞的性子，心眼子没那么活泛，自然没把眼前的这一桩事故往小妹和妹夫身上套。 她还嗔怪丈夫先吃萝卜淡操心的，人家闹矛盾自然有警察会来管，他让聂磊去凑什么热闹。 朱志勇一脸心累的叹了一口气。 他觉得妻子能做起一门生意，那都是长女手把手教得好。 要不然，就妻子这心机能力，别被人家卖了还在帮人数钱就偷笑了。 “咱先等一等，一会儿聂磊了解完情况你就知道了。”朱志勇说。 李香兰在外还是很给丈夫面子的，拉着四个女儿隔着栏杆看海景。 朱璇个子矮，央着李香兰抱她起来坐栏杆上看。 李香兰哪里肯？万一一会儿小女儿一个没坐稳，掉下去了可怎么办？ 朱志勇见状就将朱璇抱起来。 朱璇是老幺，朱志勇从前就最宠爱这个小女儿。 小时候也是经常让朱璇骑在他脖子上出去溜达的，只是后来朱璇慢慢长大了，李香兰不许她再这样了，怕村里的碎嘴婆子们乱嚼舌。 很快，聂磊就回来了，先是看了朱珠一眼，小两口眼神交汇的瞬间，朱珠就知道了。 “爸，是小姨和小姨夫。”朱珠对朱志勇说。 朱志勇把朱璇放下来，让李香兰看着朱玥朱玲和朱璇三个，自己带着聂磊和朱珠拨开人群过去了。 李香兰还有点懵，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你大姐刚刚说是你小姨和小姨夫？” 朱玥点头，“妈，你还没转过弯啊？被打、还被要挟要丢海里喂鱼的那个人，八成就是我小姨夫了。” 李香兰脸色白了白，心说小妹家里的确是出了大事了，难怪她眉眼愁苦得跟打了结似的。 “你小姨也真是的，出了事儿也不跟我们说。”李香兰嘴里说着嗔怪的话，面上却满是关切。 她拉着朱璇的手，叮嘱朱玥和朱玲跟上，打算自己亲自过去看看。 朱玥拦住了她，“妈，那些打小姨夫的人不知道什么来路，爸让我们在这里别过去，我们听爸的吧！” 朱玲原本也想去看热闹的，可是一听二姐这么说，也忙附和一句：“是啊妈，一会儿爸和大姐，还有聂磊大哥回来了，咱就知道了。” 李香兰被俩女儿这么拦着，也歇了要过去看一看的心思。 另一边，已经挤过来的朱珠、聂磊还有朱志勇也跟打高鑫的那帮人打了照面了。 高鑫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头发被其中一个剃着光头的壮汉抓着，脑袋被压在码头的石堤上。 应该是被泡过海水了，头发全湿透了，还在滴答滴答淌着水珠子。 李美竹跪坐在不远处，捂着脸在哭。 高鑫原本绝望的神情在看到朱志勇的刹那绽放出光彩来。 他激动的喊起来：“姐夫，姐夫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我。” 李美竹听见高鑫的声音木然回头，就看见了姐夫朱志勇和朱珠、聂磊三个人的身影。 她哭声一顿，苦涩和羞耻漫上心头。 然而走到了这一步，她再想遮遮掩掩的，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的。 她现在也顾不得什么面子里子了，哽咽着喊了声‘姐夫’，手脚并用的爬到朱志勇跟前，悲从中来，哭诉道： “姐夫，高鑫这个混蛋赌博把家里的钱都输光了。 我压箱底的几只黄金首饰也叫他拿出去换钱当了赌本。 我们家现在被这个混蛋拖垮了。 他欠了一屁股债，连累我们一家子不说，还因为赌博这事儿被人闹到厂里去，把工作也给闹腾没了。 现在，这些人来催他还钱，他还把人引到我上班的饭店来。 我怎么那么命苦啊？ 这王八蛋是不是非得闹得连我的工作都丢了才满意？ 我要是没了工作，一家人还怎么生活？ 我妈大半辈子没受过什么苦，为了这个王八蛋，还得去码头帮人理渔货，每天累得直不起腰来。 这个王八蛋，让人打死他好了，把他丢进海里喂鱼一了百了一劳永逸也好过他拖累我们全家，让我妈和俩孩子跟着他陪葬！” 朱志勇没想到居然是因为高鑫赌博才导致如今这副光景。 他作为姐夫不好去扶小姨子，朱珠领会她爸的意思，上前一步将李美竹从地上扶起来。 “小姨，您别哭了，摊上这样的事情，您哭也没用。 小姨夫赌博是不对，可这些人居然为了追债就私自打人还要威胁沉海，这是犯法的。 小姨，遇上这样的事情，咱就得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朱珠说着，抬头要去看聂磊，却发现聂磊已经先一步离开了，想来，应该是去报警了。 正文 299欠的是赌债 压着高鑫脑袋的那个光头汉子一听朱珠说要报警，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高鑫欠他的那些都是赌债。 现在华国全面禁赌，要是被警察发现他开了个地下赌坊，别说追回高鑫的赌债了，自己不被抓起来就得烧高香了。 想到这里，光头男人放开了高鑫，拍着手说道：“犯不着报警。 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 高鑫，我今日就是给你一点教训，你欠的钱，尽快还清，要不然......” “要不然你还想将我姨夫沉海不成？ 这位同志，知道的是你为了追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寻仇来的呢！ 瞧你刚刚对待我姨夫用的那些狠辣的手段，就跟黑.涩会出来的一样。 你知不知道你私下殴打威胁这样的行径已经形成了犯罪了？” 朱珠琥珀般灵动的眼眸在日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光头一行人，让光头汉子莫名生出一种反被威胁的感觉。 “现在欠钱的都是大爷，我要是不凶一些，不放狠话，高鑫这个软蛋能麻溜把债务还清吗？ 小姑娘，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知道，你少掺和成不？”光头汉子抽搐着嘴角，目露凶光嚷嚷道。 朱志勇冷笑一声：“我们也不想掺和，可你当街殴打的那个人是我们的亲戚，我们就不能不管了。” “你想管？那成啊，你替他把钱还了。”光头男人咬着腮帮子，眼睛斜睨着朱志勇挑衅道。 朱志勇知道聂磊已经去报警找警察过来了，这会儿就是先把这伙人给拖住，先不能让人走了。 他配合着问了一句：“高鑫他欠了你们多少钱，又是因为什么欠的钱？” 高鑫以为朱志勇是真准备要替自己还债了，忙哽声说道：“姐夫，我还欠他们三千八百块。 姐夫，你帮帮我先把债务还了成不？ 我知道姐夫你在自个儿做生意，这些钱，你应该是能拿出来的。 你先帮我把这一关给过了，日后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 要不然，我就跟着你混，给你打打下手啥的听你使唤慢慢抵债，你看行不行？” 李美竹见丈夫这么没有骨气，还这么脸大的直接要求姐夫朱志勇来帮他还债，气得对他破口大骂。 “高鑫，刀疤哥刚刚没骂错你，你就是软蛋，你不配当男人。 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相中了你这么个没担当的怂货？ 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你自己管不住自己的手，总是要去赌的话，这一次求姐夫帮忙给你还清了债务，那如果还有下一次呢？ 你现在不受到一次狠的教训，不能洗心革面的戒赌，我们一家子都要被你拖着一块儿去死。 高鑫，你自己想找死我不拦着，可你不能拉着我妈还有几个孩子一起死。 我想好了，我要跟你离婚，你要被刀疤哥沉海还是当街打死，那都是你的命，是你自己作践自己造的孽。 我姐夫也不会帮你还债的，你死了这条心！”李美竹撕心裂肺的喊完这番话，嗓子都哭哑了。 因为这番话，朱珠对自己小姨原先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 至少李美竹没有像高鑫那么不要脸，趁机开口求她爸掏钱帮他们还赌债。 朱珠刚刚真的被小姨夫高鑫的话恶心得不轻。 特别是在得知高鑫是因为赌博欠了人家好几千块钱，害得家里倾家荡产差点儿没了活路的时候，对这个人彻底没有了同情。 同情心要给那些真正可怜的人。 小姨夫高鑫这种染上赌博，就把全家人都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的，朱珠还真想举双手赞成她小姨跟他离婚呢。 高鑫看妻子非但不帮他求一求朱志勇，还提出来要跟他离婚，一下慌了神，哭求道：“美竹，你别跟我离婚，我不能没有你和孩子们。 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答应你，我这一次一定会金盆洗手，再也不赌博了，你别扔下我不管啊，呜呜......” 那个叫刀疤哥的光头汉子被围观的群众们指指点点的，心里莫名有些慌乱。 他觉得不能再在这里跟高鑫这些亲戚胡搅蛮缠了，这债改日再要，现在，还是得先遁了。 万一哪个心眼子坏的，去报警举报他咋办？ 光头给另外三个弟兄使眼色，一行人装腔作势吆五喝六的准备撤时，朱珠喊住了他。 “刀疤哥你们打了人就这样走了？” 光头觉得这个姑娘真是难缠啊！ 他拧着眉头刚要开口顶回去，却忽的听到身后有人喊道：“是警察，警察来了！” 光头和他那三个弟兄心头立马警铃大作，几个人自己心虚作祟，腿脚也忍不住颤了颤。 “我数一二三，咱们分开跑。”光头把心一横，三十六计只想到了逃跑这一计。 他那三个弟兄闻言也不等光头喊数了，一把推开人群就冲了出去。 聂磊带着三名警察同志过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一名瘦瘦的男人从他跟前蹿出来。 聂磊他眼明手快，一把将瘦男人的衣领薅住了。 光头冲出来时嘴里还在骂那三个没有兄弟情谊，关键时候没等他，还脚底抹油跑得这样快。 出了一看黄毛被扣住了，脸上肥肉一抖，想往另一边跑，却被一名穿制服的警察同志抓住了。 “我们是海滨派出所的警察。 我们接到报案，说几位涉嫌殴打威胁华国公民，请你们跟我回派出所好好交代一下。”穿着制服的警察同志严肃的说。 光头僵硬的笑着说是‘误会’，可警察可不好糊弄。 光头的这伙人原本有四个人，跑了两个，还剩下一个光头和一个黄毛。 连同高鑫和李美竹夫妻俩，再加上报警的聂磊和朱志勇二人，都被一起带走了。 围观的人群渐次散开，但议论声却没有散，李香兰和朱玥朱玲还有朱璇几个，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朱珠没有跟着去派出所，她往回走找到了妈妈一行人，一脸无奈的说：“妈，你都听到了吧？ 小姨夫是因为赌博才招惹来了那些人的追债和报复的。 他刚求爸替他还债呢，小姨嫁到这种男人，也是倒了大霉。” 正文 300男人太渣就得踹掉 李香兰也没想到妹夫高鑫居然会沾赌，还欠下了几千块钱。 这年头，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就四五十块钱。 有的人全家就靠这四五十块钱过日子，住在城里又不比在农村，什么都要用钱买，这生活压力之大，可想而知了。 高鑫之前是有份工作，好像工资也就五十左右。 不过她姑母李婵嫁到南奥那边，正式在南奥渔村落户后，每年都会有一笔固定的分红，是按照家里人口来分的。 靠这笔钱，南奥当地的居民家里条件一般都不会过得太差。 这也是李美竹只在家里干一些手工活，不用出来外头找工作上班的底气。 然而，再殷实的家底，要是家里出了一个赌徒，迟早也会被败光的。 李香兰忍不住直叹气，替自己妹妹觉得艰难和不易。 “珠珠，你们几个是怎么想的？ 高鑫他到底是你们的姨夫，要是真的不管他们，你小姨她......” 不等李香兰把话说完，朱珠就笑着打断她。 “妈，我们国家明文规定，不允许明里暗里进行任何的赌博行为，这是犯法的。 那个叫刀疤哥的光头刚刚为什么想要跑，就是因为他们自己心虚。 我们直接报警处理就是最明智的选择，这个案子警察会处理的，你不用担心。” 朱玲有些好奇的问道：“大姐，我还挺纳闷小姨他们之前为什么不报警呢？ 我看到小姨夫都被打成猪头了，跟原来那个好看的小姨夫，简直判若两人。” 朱玥替朱珠回答了这个问题：“那是因为小姨夫自己参赌了啊，他心虚呗。 要是他去报警，他自己也得被抓起来，将来可是要坐牢的。” 李香兰一听高鑫也要被抓起来坐牢，脸色不由一变，忙问长女：“珠珠，是这样吗？ 你小姨夫也要去坐牢？” “会不会被判刑这个不好说，但肯定要拘留劳教一段时间的。 妈，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小姨夫他染上了赌博这一条，就像小姨刚刚说得，要是不给他一个狠点的教训，他将来就会好了伤疤忘了疼，继续偷偷的赌。 赌徒的承诺是没有用的。 如果他真的改不掉赌瘾，小姨一家将来别想过安生的日子，全家都要被他拖累，那还不如真的鼓励小姨跟这种人离婚呢。”朱珠一脸不屑的说道。 李香兰思想比较传统，在她的观念里，结婚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两个人可以有矛盾，有争吵，但既然选择了彼此，就要在一起好好过一辈子，不可能离婚的。 听到朱珠这样大胆出格的言论，她忍不住嗔怪了女儿两句。 朱玥却举双手赞成自己大姐的意见。 “妈，现在是新社会新时代了。 女人必须为一个男人从一而终这种思想枷锁，应该要被打破。 国家支持恋爱自由、婚姻自由。 要是对方真的是个不值得托付一辈子的人，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勉强下去呢？ 男人太渣的就得踹掉，就算是后半辈子自己一个人过，好过跟狗男人一辈子。” 朱珠望向二妹的眼神里全是赞赏，她不由给朱玥竖起了大拇指。 “说得对，说得好！”朱珠没想到自己二妹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日后倒是不用担心她的择偶观和婚姻观了。 朱玲也点着头表态：“我觉得大姐和二姐说得都很有道理。 妈，你以后要是被爸欺负了，也踹了他！” 这话一出来，朱珠朱玥还有朱璇姐妹几个都齐刷刷的望向了妈妈李香兰。 李香兰一脸哭笑不得。 “你们这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虎？ 这话可千万别叫你们爸爸听见了，否则，他绝对饶不了你们。” 哪有当子女的教唆妈妈踹掉爸爸的，传出去可不得被人笑话死？ 朱玲忙求饶：“妈，你可千万别告诉爸，你不说，他肯定不知道的！” 朱璇最受宠，她知道爸爸最疼她了，扬着下巴趁机威胁朱玲：“三姐，你得拿好处堵我的嘴，不然我就去跟爸告状。” 朱玲想捏朱璇脸蛋，“你还要挟上了，你去呀......” 姐妹几个说笑打闹着，就先回了海滨宾馆了。 朱珠和聂磊给李香兰和朱志勇夫妻俩开了一间房。 她们四姐妹一起住一间，聂磊自己一间。 这会儿回宾馆了，母女五人就没分开，直接挤在了两张床上休息。 李香兰想着妹妹家里遭遇了这样的变故，她知道了肯定要照顾一二。 以前是家里条件也一般，没有余力帮别人，且小妹生活也瞧着不错，不需要娘家人帮扶。 现在小妹家里明显遇到了困难，她这个当大姐的，能帮一把就得拉拔一把。 朱珠知道她妈心地善良，肯定要接济下小姨一家了，她也没反对，毕竟她们是亲姐妹。 当初她爸出事这会儿，外公和舅舅也没撇下他们不理。 当兄弟姐妹的，都是有今生没来世，朱珠珍惜着这一世的姐妹情，妈妈又何尝不是呢？ “珠珠，玥玥，妈寻思着明天一早就过去南奥一趟，去看看你们姑婆。 她也是不容易，人到中年了才发现当初被P婚。 离婚后带着你小姨出来自立门户，原以为替你小姨招赘一个上门女婿能顶立门庭，没想到高鑫中看不中用的，居然还惹出这样的祸事。”李香兰一脸怅然的说道。 朱珠和朱玥相视了彼此一眼，俩人都没有意见。 “妈，您和爸明天带着玥玥他们过去南奥吧。 我明天和聂磊去找铺面，下午的时候，你们回宾馆这边来，我们在宾馆集合再一起回镇上。”朱珠说。 李香兰自是信任女儿和聂磊的眼光的。 她点头应下了，说：“行，一会儿你们爸爸回来，我就跟他商量一下。 晚上，你们几个是想去逛百货大楼还是想去看电影啊？ 你们爸爸说难得来一趟市里，得带你们逛一逛走一走才行。” 朱玲说：“妈，我想去逛百货大楼。 现在的电影不是武打片就是爱情片，不适合我和璇璇看，我才不想看电影呢！” 朱璇也认同道：“对，妈我也不想看电影，我要逛百货大楼，要吃香香甜甜的奶油蛋糕！” 李香兰笑着应下了，心说那正好，顺便买点礼物明天带着去看她姑母。 正文 301让他进去好好改造 一个小时后，朱志勇和聂磊回宾馆来了。 哭得眼睛红肿，面容愁苦的李美竹也随他们一块儿来了宾馆。 李香兰看到妹妹这个样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拉着李美竹的手在床边坐下，嘘寒问暖一番后，才问起了派出所那边的情况。 “大姐，今天高鑫那事儿，真的多亏姐夫还有朱珠、聂磊他们了。 你说我也是个脑子不清楚的，不晓得早点去报警。 我真的白活了一把岁数还不如朱珠一个小姑娘通透呢。”李美竹一脸苦笑，神色落寞。 朱珠被CUE了，也没不好意思，笑着安抚道：“小姨你别这么说，这种事情通常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 你也不是没想过，可能你还是顾忌小姨夫多一些才没想过去报警的。” 人性的本能都是趋利避害的，高鑫再怎么着，跟小姨也是十几年的夫妻。 报警了，就像今日这一番，高鑫参赌也是犯罪，李美竹之前确实是不忍心看他去蹲局子的。 被朱珠说中了心事的李美竹讪笑着点了下头。 她年轻时候之所以能相中高鑫，就是因为他长得俊，个子高，性子瞧着也温和，能听她的话。 对这个丈夫，李美竹其实一直都挺自得的。 可她真的万万没有想到，高鑫居然会染上了赌博，还差点儿把他们家输得倾家荡产。 这一次，她真的是咬咬牙狠狠心不想去管高鑫了。 李香兰问妹妹：“美竹，那警察是怎么处理这个案子的？” 李美竹应道：“刀疤强他开地下赌场，肯定是要进去蹲上几年的。 高鑫他参与赌博，也是违法的，所以，估摸着也要被拘留关上一阵子。 具体需不需要判刑，我现在也不清楚。 大姐，我想好了，高鑫他要是不改邪归正好好做人，出来也是连累我们一家。 与其让他将家底败光，不如让他进去好好劳改。 等他以后出来了，要是他还想好好过，我会给他一个机会继续跟他过日子。 如果他不想做个人了，那就散了，让他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李香兰一听妹夫要被拘留关起来，忍不住就替李美竹母女几个担心起来。 “美竹，你可想好了？ 要是高鑫真的要被判坐牢的话，你一个人要养一家子，你能支撑得起来吗？” 李美竹是个要强的，从前是，现在也不可能改掉早就镌刻进骨子里的个性。 她抹了下眼泪说道：“可以啊，我不是在海滨饭店当着服务员呢吗？ 还有我妈她现在在海边帮人收渔货，一天有一块五毛钱工钱，包一餐午饭，多少能补贴点家用。 到了年底，我们本地的村民都有分红的，按照人口分，我家每年能得到两百块钱呢。 大姐，你不用替我担心，回去后，你也别把这事儿告诉舅舅和舅妈，别叫他们为我操心。” 李美竹自从过继给李婵后，也就改口不再喊李崇和王玉叶爸妈了，直接叫舅舅和舅妈。 虽然称呼上变了，但李崇和王玉叶心里一直都惦记着这个小女儿。 逢年过节李美竹回娘家去走亲戚，王玉叶都会亲自下厨做一桌李美竹喜欢的饭菜。 李崇也会给她打家具或者变着名目给俩外孙塞钱补贴李美竹。 李美竹对于自己的生父生母，那也是有感情的。 她一向都是对他们报喜不报忧，这一次丈夫高鑫闹出来的这一出，在南奥那边真的是面子里子都丢尽了，但再丢人也不能丢到家里去。 所以，李美竹这才会叮嘱李香兰，别把这事儿传回去。 李香兰作为她的大姐，还能不晓得她这是好面子？ “好，我不告诉爸妈，但你这边要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不要自己一个人强撑着，要告诉大姐。 咱们自己姐妹，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李香兰拍着李美竹的说。 李美竹嗯了声，说自己晓得了。 看大家都挤在一间房看着自己，李美竹也不太自在。 她抬手看了眼腕表的时间，站起来对李香兰和朱志勇道：“大姐，姐夫，时间不早了，我要赶回南奥那边了，欣欣和小伟都在家呢，我得回去做晚饭。” 李香兰忙道：“你要赶时间，那我叫聂磊送你吧。” 聂磊被丈母娘点了名，也忙表态：“是啊小姨，我们自己开车来的，挺方便，我送你。” 李美竹摆摆手拒绝了，笑道：“不用，我走几步路到渡口去坐两毛钱渡轮过岸就行了，不麻烦聂磊小伙了。” “行吧，那美竹你自个儿路上小心。 明日我和你大姐过去探望姑母，你回去跟她老人家说一声。”朱志勇开口道。 李美竹脸色有点潮红。 她知道朱志勇这么说，显然是识破了她中午扯的谎了。 李美竹尴尬的点了下头：“好，我回去就跟我妈说一声，让她明日别去海滩，在家里等着你们。” 等李美竹离开后，李香兰才问朱志勇有关于高鑫的事情。 朱志勇敛容道：“美竹刚刚不是说了，会怎么判现在也不清楚。 估摸着最少也得进去蹲上一年半载的吧。” “啊，那他欠的那些钱......” 朱志勇没等妻子把话说完就直接道：“什么钱不钱的，那都是犯法的事情，警察还要追究查没那个刀疤强开赌场的赌资呢。 高鑫接受了国家的教育，进去好好改造，出来好好做人就还能翻身，要是出来死性不改的，也别劝美竹，该离就得离。” 李香兰叹了一口气，也没再多说什么了。 晚饭朱珠一家人在一家大排档吃了海鲜，吃完饭后，聂磊就开车送朱志勇和李香兰他们去了市里最大的一间百货大楼逛。 朱珠和聂磊这对小情侣则征得朱志勇和李香兰的同意，俩人手牵着手，在市区最繁华的街市轧起了马路。 俩人一边走一边聊，说的都是最近一段时间身边发生的事情。 聂磊最关心的自然还是赵媛设计陷害朱珠的这件事。 朱珠说：“赵媛的案子在走程序中，她那边的王律师主张让她认罪。 我是猜到他们想要最后量刑那一步做点手脚的。 但这一切还是得在赵德才还能稳居现在这个位置的前提下......” 正文 302小白花把戏 说着，朱珠就把赵德才与塑胶厂厂办副主任何忠强老婆有.染，并被何主任发现跟踪偷拍了照片的事情告诉了聂磊。 “上回我和我爸去县里复查，正好又碰见了何主任在跟踪他老婆。 于是我就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朱珠狡黠的笑了笑，看起来就像一只小狐狸。 聂磊看着霓虹灯光下俏丽动人的女朋友，忍不住偷偷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你出了什么主意？嗯？”聂磊深邃生动的眼眸紧锁着她，嗓音涩涩的，有点低沉，听起来越发的勾人了。 朱珠还能不知道小鲜肉故意在撩.拨自己，也朝他眨了眨眼，反撩回去：“你猜？” 聂磊被朱珠一个Wink勾得心痒痒。 这些年来聂磊被人抛过的媚眼不计其数，但从没有一个人能像朱珠这般让他原本觉得油腻的动作也可以这样的可爱，这样的魅惑。 聂磊手痒痒的，控制不住又轻轻捏了下朱珠的鼻子。 担心被拍手背，他又飞快地缩了回去，还把手给揣进牛仔裤的裤兜里。 朱珠都被他的小动作给逗乐了。 轻嗔了一声‘幼稚鬼’。 两人笑闹够了，这才说回了正事。 聂磊敛容一本正经的说：“我媳妇儿这么聪明，我猜你肯定是给他出了个‘借力打力’的办法了。 唔，县里能跟赵某才掰掰手腕的人，也就剩下那位王X长了。” 朱珠给了聂磊一记‘你也很聪明’的眼神。 “听说何主任已经跟他老婆离婚了。 他那老婆不仅红杏初出墙给何主任带了顶绿帽子，听说还怀了赵某才的孩子。 赵某才也是为老不尊，脑子被粑粑糊了，居然染.指人妻，这不是给对手主动送把柄，断了自己前程么？” 朱珠从开始的时候就觉得赵德才要是栽在这件事情上，那真是挺悲催的。 十年努力付诸东流，脑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门夹过，要不然就是被驴踢过，才会犯这样的蠢。 聂磊作为男人，对男人的劣根性自然了解的比朱珠要多。 从底层爬上来的赵德才，开始的时候肯定是兢兢业业不敢行差踏错的，但如今，他就是县里的土皇帝，下面有的是奉承拍马的人。 时间久了，自以为掌控了一切，心态飘了，脑子就容易不清醒。 聂磊觉得小媳妇儿很聪明。 虽然赵德才和何主任老婆的这件事，不是他们设计的，但能利用这件事将一个潜在的威胁提前瓦解掉，这做法是正确的。 “后面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也不好过问了，知道吗？”聂磊又切换成了说教的口吻，认真叮嘱道。 朱珠明白聂磊的意思，笑道：“我当然知道啦。 我在这件事里充其量也就是推波助澜了一把，不管最后事情如何，我都是要深藏功与名的！” 聂磊忍不住笑出了声。 朱珠说完了自己的事情，就追问起了聂磊的。 聂磊也没瞒着，把聂老太去华大校门口闹的那一出告诉了朱珠。 朱珠皱起了眉头，觉得聂磊也是个可怜的，能靠自己走到今日这一步，实在是不容易。 聂家人和张家人从前就对他们姐弟不太好，十几年都不来往，基本跟断了亲也差不多了。 聂老太忽然去校门口闹腾，分明是心怀鬼胎。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聂磊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他们跟聂卫国关系似乎闹得有点僵。 聂老太跑来学校找我，说是要跟我恢复关系，取得我的原谅。 说白了，他们打得什么主意我心里门清得很。 他们就是想拿我作伐子，做给聂卫国看的，我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 朱珠一听来了兴致，忙追问聂磊是怎么处理聂家那些极品的。 聂磊痞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就那么想知道我怎么收拾他们的？” 朱珠呸了他一声，嘟囔一句：“我那是八卦吗？我是关心你。 你要不要说？不说拉倒！” 聂磊就爱看朱珠耍性子，觉得这样的她可爱又俏皮。 他温柔小意哄了几句，把朱珠顺毛捋得熨熨贴贴的了，这才说：“我没露面下场跟聂家人扯皮，直接报警了。 警察把聂老太和聂卫民给带走了，后面听说是聂卫国让秘书去将人领回去的。” 朱珠给聂磊比了个大拇指。 怼这些极品，就得直接用这样的雷霆手段才行，一次性给整服气了。 自己出面下场撕，不仅掉逼格，还费口舌。 聂老太撒泼打滚起来，胡说八道的败坏聂磊的名声，脏水被泼上身了，难免招人非议。 虽然直接报警也会给人一个‘不是善茬’的印象，但也好过被人当猴戏看热闹啊。 “学校那边，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吧？”朱珠问道。 聂磊摇头，“我人缘还是不错的，宿舍里也有同学在校门口为我说话，这件事没给我带来太多负面的影响，放心。” 说着，聂磊又抛出了一个问题：“杨婷婷那事儿，你还记得吧？” 朱珠回过神来，掏了掏耳朵问道：“她怎么了？ 呵呵，从什刹海的派出所放出来后，又去找你了？” 聂磊见朱珠醋意十足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你不会吃她的醋吧？ 她跟你哪能比，我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她。 她被什刹海派出所那边拘留了十来天，后面提前放出来了，是来找过我，只不过，是来找我道歉的。” 朱珠坚决不承认自己吃醋。 开什么玩笑？她对自己信心十足的，杨婷婷这号人物，她还没放在心上。 只是听说杨婷婷去找聂磊道歉，她眉梢轻轻挑了挑，哟了一声：“看来派出所的教育还是颇见成效的。” 这嘲讽的语气，可见朱珠心里对杨婷婷很不喜。 聂磊顺着朱珠的话一本正经点点头。 朱珠哼哼两声，没忍住还是追问了一句：“她找你说什么了？ 不会假惺惺的找你代为转达对我的歉意吧？” 聂磊一脸‘媳妇儿你真是高，这都能猜到’的表情。 朱珠：“......”呵呵，小白花的把戏，这种桥段她可真是看得多了！ 正文 303特意为我留的 第二天一早，聂磊就开车送朱志勇和李香兰他们去了渡口。 李香兰和朱玥提着大包小包，都是昨晚上他们去逛百货大楼买回来的。 有麦乳精、有肉脯、饼干、大白兔奶糖和茶叶，也有给高雅欣和高建伟姐弟俩的学习用品。 朱珠站在渡口目送他们上了轮渡后，就和聂磊一起去了市里的商业街道考察铺面去了。 沙汕市与鹏城、海城、厦市在八零年的时候同时被划为经济特区。 而这几个城市都有一个相同的地方，那就是都属于沿海开放城市。 将小渔村发展成贸易港口，引进外资前来投资建设拉动当地的经济发展，这是国家设定的长期战略目标。 也因此，沙汕市这几年的发展势头非常好。 虽然沙汕市日后会被另外三个经济特区远远的甩到身后去，可就目前而言，这里是一处值得投资发展的黄金口岸。 商业街就在市中心，是八一年才建起来的。 开始的时候当个体户开固定档口做生意的人还比较少，多数人都是在码头就近卖一些渔货。 后来政府开始鼓励百姓们做买卖了，这条商业街才渐渐有了一些人气和规模。 现如今，小吃一条街、海产品干货一条街、日用品杂货的以及服装鞋袜的，全都分成不同的板块错落有致的铺开了。 聂磊一路带着朱珠一边走一边看，他们发现卖衣服的商铺还不少，就是逛一圈看下来，没有一家是像朱珠的嘉人服装店那样，敢下本投钱好好装修的。 聂磊问朱珠：“珠珠，你只想做零售生意么？ 如果只是做零售的话，差不多就是在商业街这个地段找了。 如果你想做批发，我建议你去广场那边。” 聂磊说的广场刚好就在海滨路那边，跟县城的明珠广场相似，海滨广场也是一处批发市场的地标。 但规模相对而言，要比明珠广场更大。 原先的海滨广场批发市场，也是铁皮屋档口，前几年因为要发展规划建立新城市面貌，所以上面拨款下来重新修建了广场的临街商铺。 现在的海滨广场，全都是贴了马赛克外墙的水泥结构铺面，形象比之原先的，要上了好几个档次。 朱珠听了聂磊这话，微微沉吟了一息。 她其实也是刚接触服装这个行业，但据朱珠的了解和判断，八十年代中期到九十年代末，靠做服装零售生意挣到的钱，并不比做批发的少。 卖零售一件衣服挣到的利润，做批发的可能要批出去十件八件才能挣到。 一个是销售一线，靠包装和推销技巧盈利。 一个是销售二线，靠跑量来盈利。 总之，面对的客户群体不同，要操的心、要掌握的方向也会完全不一样。 朱珠现在也说不好哪一个更好发展一些。 她如实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聂磊：“我们现在还只处于发展阶段。 所以，我觉得先做零售会比较适合。 等我们有一定的积累，能有能力开始做自主开发后，肯定要一点一点慢慢转型的。 聂磊，卖杂牌、卖别人的款式这并不是我的目的。 嘉人服装，我是希望有一天能把它做成自己的品牌，一个能在华国家喻户晓的女装品牌，这才是我的目标。” 媳妇儿有自己的梦想和追求，聂磊是一定要支持的。 “好，就按着你的规划来，咱不着急，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 朱珠嗯了声，跟聂磊说她刚刚相中的是哪一个位置。 “你想拿的是那个最大的？” 朱珠颔首。 她相中的那个铺面是整条服装街里面最大的一间。 因为商业街道这里的铺面全部是按照平方数来计算租赁费用的，一些人只是做小本生意，不敢冒险拿太大的铺面。 也因此，那个最大的铺面就在商业街道的黄金位置，却至今无人租赁，被充当临时放货的仓库，堆放着各种杂物。 朱珠自信又俏皮的说：“我觉得这个档口就是‘特意’为我留的。” 聂磊也觉得有些时候机会稍纵即逝。 既然朱珠看中了，他也觉得可以，那就抓紧时间去找管理处谈一谈吧。 二人商量好了后，就直接去了商业街的管理处。 这会儿管理处里只有两个人在办公，一男一女，都是三十四岁的年纪。 聂磊敲了下办公室的门，礼貌的朝里面的人打了声招呼。 “你好，同志，我们是来咨询商业服装街的铺面的。” 中年干事名字叫蒋红，她一听忙站起来，笑着请聂磊和朱珠二人入内。 一番询问后，蒋红就说：“我们这里商铺都是统一按照使用的铺面方数来算租金的，你们是想要大的还是小的？” 朱珠直接问道：“你们最大的那一间是不是还没有租出去？ 我要那一间铺面的话，租金每个月算下来要多少钱？ 还有合同要怎么签？一年一签还是三年一签？” 蒋红一听朱珠这话就知道，这是个熟悉个中门道的。 知道这些比那些刚出来做生意什么都不懂的要好打交道得多了。 她将商业街的平面图拿出来给朱珠和聂磊看。 正好服装街道是整个商业街的中心位置，这个位置前面没有其他的建筑遮挡视线，往前再走十米左右，就是大路了。 路过的车辆和行人，也能看到，可以说是最打眼最吸睛的一个店铺了。 做生意除了产品的定位最重要之外，营业的商铺位置，也是决定生意好坏最大的因素。 要不然，人流地段的旺铺和偏僻的铺面价格不会差距那么大。 所以，当蒋红说这个商铺每个月光租金就要两百块钱的时候，朱珠也没有表现得太吃惊。 这位置要是一百块的租金，早就被人租走了，怎么也不可能轮到她。 朱珠问蒋红：“蒋同志，如果我们一次性签五年的话，这个租金还有没有得优惠？” 虽然两百块钱每月的租金朱珠觉得完全可以承担，但该讲价的还是要讲一讲的。 “这个，我们都是统一签三年哦。 你要签五年的话，我得打个电话请示一下我们领导。”蒋红笑盈盈的说道。 正文 304看好就下手 蒋红脸上的笑意十分真切。 无他，终于有人有魄力要租下这个最显眼的商铺了，她是真的高兴啊。 要知道当初商业街规划出来这个铺面，本就是想吸引做大生意的商户来租赁入驻的。 他们原本还想着要是有人竞争这个铺面，就挑选一个产品最优质的最有实力的一家，毕竟是门面，要竖起来当招牌的，这个很重要。 哪里知道，后面因为这个铺面方数大，那些商户都嫌弃太贵，风险太高而不敢拿。 原本以为抢手的商铺只有问津无人租赁，眼看着这马上就要第二年了，这商铺又要烂在手里，领导都开始着急了。 今儿个居然有人主动问上门，看样子还挺有诚意要租下的，蒋红自然要把人给留住。 请朱珠和聂磊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后，蒋红又唤来同事老卢给二人冲功夫茶。 她自己则麻利的去给领导打了电话，把这边的情况说了一遍。 领导也挺高兴，把原先就决定要调整的优惠政策说了出来，让蒋红直接让利给商户。 蒋红有了领导这话心里就有底了，后面提了五年合约的事情，领导还挺乐呵的。 五年对他们管理处来说，更有保障不是？ 他们也不太希望商业街的商户频繁的更换啊，换合同这个倒是小事，重新招商万一招不到呢？ 商铺放着吃灰一天就是少挣一天的钱啊！ 领导直接答应了，说没问题。 蒋红立即就过来给朱珠和聂磊回话了。 “两位同志，我们领导批了。 您这边签约五年的话，每个月租金一百八十元，一次性收半年的租金。 另外，押金就按两个月的租金来收。 商铺的租金每年往上递增百分之十，这个你们应该都知道的吧？” 朱珠对这个租金和递增规则并没有意见。 她点头说没问题，问蒋红什么时候签合同。 蒋红没想到这么顺利，脸上全是笑意，站起来道：“合同我们这里就有现成的。 我先去拿来给二位看一看，看完如果没问题的话，麻烦你提供一下介绍信。 我们这里需要登记一下租户的个人信息，再把合同签了，钱款付了，那店铺就是你们的了。” 等蒋红去拿合同过来的时候，朱珠就从包里将事先准备好的介绍信等证件全部拿了出来。 聂磊觉得媳妇儿做事就是爽利，从看好到下手，不过是一个小时的时间。 看来他的生意也要尽快行动起来了才行。 过些时候，吕洋、张玉斌、高海峰他们可都要过来跟他一起混了。 这几个都是他看好的人才，聂磊甚至都想过将来公司如果做起来了，要将他们安置在什么位置上了。 发现聂磊在走神，朱珠用手肘轻轻的推了他一下，问道：“想什么呢？” 聂磊黑瞳里闪动着光，笑道：“在想公司的事情。 珠珠，我想过两日回趟羊城，我想找一些适合外贸出口的货源，到时候让我姐去报名参展。” 聂磊这个想法朱珠之前也想过。 她举双手赞成，八十年代的展贸会，成交率是非常高的。 有的甚至就是靠展贸会搭上的这一两个外贸客户支撑起一年的生意。 以前她就听说过羊城大部分的外贸商户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那种性质的。 羊城的展贸会一年两次，外国客户基本都是在两次展贸会的时间过来订货下单的。 所以，这一次，朱珠也觉得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聂磊开的是外贸公司，这个公司可以帮助客户联系运输出口渠道的问题，也可以帮客户寻找他们需要的货源。 聂磊除了自己找产品来参展之外，还需要人手，需要会外语的人才帮公司拉来委托服务。 说白了，在没有自主开发的产品之前，聂磊的风行贸易公司的挣钱模式就是帮助客户寻找目标产品，赚取中间差价。 这种模式在后世的时候也是极为普遍的，很多外贸公司除了提供运输物流渠道还靠这样牟利养活公司的员工。 朱珠觉得作为起步阶段，这是迅速积累财富的捷径。 但未来的发展，绝对不能只靠这样来赚钱。 还是得找准自己定位，做自己擅长的专业领域才行。 小两口在老卢跟前自然不便说太多，眼神交汇一番，都默契一笑没有再多言。 很快蒋红就把合同取了过来。 聂磊和朱珠仔细阅读了合同的条款，确认没有什么商业漏洞后，就准备签约了。 等所有的手续都办理妥当后，朱珠把半年的租金连同两个月的押金，一起一千四百四十块钱一并给了蒋红。 厚厚的一沓大团结，全部都是崭新的。 蒋红数了一遍后，老卢也帮着掌眼数了一遍。 确定数目都没问题了，蒋红把票据开好了，将红色的底单撕下来连同合同一起递给了朱珠。 “朱珠同志，合同和票据您都要收好了。 到时候五年合约到期后，您得凭票据才能退回押金的。”蒋红提醒道。 朱珠自然都是了解的，道了声谢谢后，拿了钥匙，就和聂磊离开了管理处。 这会儿商铺的大门都是开着的，里面全都放着其他商铺的杂物。 朱珠和聂磊走进去看了看，立马就有人进来问他们是不是想租铺面的。 朱珠笑着说：“这商铺我们已经租下来了，很快就会安排人过来装修。 这些编织袋里的货物，可是你们的？” 男人一脸吃惊的看着朱珠和聂磊。 他没想到空置了这么久的铺面说租出去就租出去了。 而且还是自己找的管理处租的，这让男人想趁机挣点介绍费的算盘也跟着落了空。 男人讪讪道：“不止我们一家的，这里好多人都把杂物放这里呢。” 朱珠淡笑道：“哦，那麻烦你通知一下其他家，尽快来把各家的东西领回去。 我马上就要走了，走之前要把商铺先锁起来。” 男人看到了朱珠手里拿着的钥匙了，心里有点不高兴。 铺子被管理处租出去了，那他们以后那些货物就得对方到自己店里了。 没有了免费仓库用，店里又那么小，男人心态有点崩了。 正文 305还是挣钱的速度太慢了 朱珠才不管这些只想占便宜的人是个什么心态。 她告诉中年男人尽快叫人把东西挪走后，就从包里拿出了纸笔，准备把店铺的内部结构画下来，回去再好好琢磨下装修设计方案。 中年男人去了另外几家商铺说了有人租赁下那间大铺的事情，大家都跑过来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魄力，说租下就租下了。 等看到朱珠和聂磊的身影后，有些对他们俩有印象的都懵逼了。 这二人好像一个多小时前才从他们街道逛过去，当时还问过他们租赁商铺一平方多少钱来着，咋就手脚这么快，直接下手了呢？ 有一位梳着麻花辫的少妇上来问朱珠：“你们是卖啥的啊？ 这店铺一个月得两百块的租金呢，不便宜，你们一下就签了，挺大胆啊！” 朱珠微微一笑应道：“你好，我是做服装的。 以后大家同在一条商业街做生意，还请多指教。 不过大家都是同行的话，日后生意还是得各做各的，避免互相串门抄版的尴尬。” 朱珠这话一出来，过来的几家卖服装的商铺老板或老板娘全都黑了脸。 这姑娘年纪不大语气还挺狂啊！ 这话好说不好听的，简直就是明晃晃的表态担心他们过来模仿抄版了呗！ 谁给她的自信和底气说这话的？ 他们在这条街做生意都多长时间了，一个刚来还没站稳脚跟的黄毛丫头也敢对他们放这样的大话，真是笑死人了。 麻花辫少妇冷笑道：“小同志话别说太满，别到时候你这店开起来了门可罗雀的，想找人串门蹭人气，还得看我们乐不乐意了。” 有其他的人附和道：“就是，我们在这里做多久了，都有客源了，你才刚来，还能不能做下去都是未知呢！” “不劳各位替我们操心了。 做生意和气生财，我只是丑话说在前头罢了，毕竟同行竞争自古有之，日后咱们各凭本事挣钱就是了。”朱珠语气不软不硬，态度却很坚决。 同行免进这是市场规则。 这些商户们都是做服装生意的话，日后大家就是竞争对手。 就算现在费心维护关系，等牵扯到了利益的时候，该撕破脸的时候，彼此也都不留情。 想到这店将来是要妈妈李香兰来这里看着的，朱珠就得未雨绸缪，先把丑话放前面，省得这些人见她妈好说话，欺负老实人。 几个商铺老板面面相觑，觉得这姑娘很硬气，看来应该是有后台，有点不好惹。 他们说了一些酸话后就准备走人。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聂磊却将人唤住了。 “各位，这里哪些东西是你们的，还请尽快带走。 我们马上就要关门离开，如果现在不及时挪走的话，我就会全部当成垃圾让人前来清理掉。 到时候各位要是有什么损失，可是你们自己的责任了。”聂磊含笑提醒着他们。 这些人看聂磊的表情，知道他不是在说笑，心里埋怨却不敢再拖延，把自家堆放在这商铺里的杂物都各自认领回去了。 等人和东西都挪走了后，朱珠才叹了一口气，对聂磊说：“来这商业街开店，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自然是这里已经是沙汕市政.府打造起来的商业地标，将来这里会越来越旺，人流也会越来越多，比起镇上，肯定是有更多的机会。 坏处嘛，就是同行全都聚集在一起，彼此间肯定会有竞争和摩擦。 良心竞争这是好事，但要遇上了恶性竞争的话，有时候也无可避免。 朱珠现在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生意，精准把握住时尚流行元素，用好的产品和品质来吸引客户。 “做哪一行都一样，有竞争才有进步。 现在才开始呢，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珠珠，我对你是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的，我相信你想做的事情一定会成功的。”聂磊给朱珠加油打气。 朱珠笑嗔了聂磊一句‘嘴贫’，俩人将店铺门上锁后，就准备去吃午饭了。 “智利舅舅现在去了鹏城那边，现在跟着我爸混，在看着士多小档。 沙汕市这边的装修得另外找人来做了。”朱珠对聂磊说。 聂磊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牵着朱珠的手，柔声说：“装修的话你先看看要怎么装，到时候我来落实安排人来给你装就行。” “你有认识的熟人？”朱珠好奇问道。 聂磊回答：“我姐夫公司下面组建了一支装修工程队，这事儿还是我回来后听我姐说的。 鹏城政.府那边要修一个国营宾馆，打算以招标的形式来选装饰公司，有资质的到时候都可以参与竞标。 我姐夫的工程队刚组建起来不久，正好赶上了。 在招标正式落实下来之前，我先借调几个人过来装店面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到时候该收的人工费用我们照给，不占他便宜，不麻烦的。” 朱珠听聂磊这么说，也是眼馋的很。 不是眼馋别的，是眼馋周少谦财力雄厚，触觉敏锐，能在鹏城政.府出台政策之前就提前做了准备。 她要是也有足够的资金，也想早一步入场鹏城建设在这个圈子里分上一杯羹啊！ 哎，还是挣钱的速度太慢了。 “好，那装修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朱珠说着，想到羊城展贸会的参选资质要提前申报，忙对聂磊说：“聂磊，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申报两个展位的名额吧，到时候参展的费用，我这边单独给。 明年是洛城奥运会，运动服肯定会跟着风靡一段时间，我想趁着这股东风，看看能不能挣一笔。 这两天我自己有空就先设计几套运动装出来，再找陇下镇那家国营制衣厂的厂长聊一聊，看能不能把样板打出来。 我想设计一个系列的运动服去展贸会上参展，看看能不能接到一些外贸订单。” 聂磊看着眼神亮晶晶的小媳妇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手，“你还跟我客套？ 展会的费用不必用担心，我会安排妥当的。 运动服这块儿，倒是个好主意，上次没能同时拿下两个标，我还觉得有点遗憾呢。” 正文 306一边流泪，一边说着最狠的话 朱珠觉得上次没能拿下运动服的标，主要还是他们的问题。 代入顾客的思维，买东西肯定是要先看到实物的，特别是衣服，不仅要看设计，要看款式，还要看面料和车工。 他们上回对于运动服这个标明显不够塑料仿真花的标上心，投标的标书倒是做得挺好看，但没有实物参照，米国采购代表也不能光靠想象就选他们啊！ 这一点都不现实。 朱珠冲聂磊眨眨眼笑道：“那这一次我来弥补你的遗憾。” 聂磊拉着朱珠的手送到嘴边，在她手背上吧唧亲了一口。 “好，我拭目以待！” 两个人都是闲不住的性子，又都有积极进取的心态，志趣相投，能聊的话题实在是太多了。 中午，俩人去了小公园附近的小吃街吃当地的特色美食。 肠粉不是羊城专属的特色，沙汕市的肠粉其实花样比羊城的更加丰富，味道吃起来更是一绝。 朱珠点了两条虾仁鸡蛋西洋菜肉末的肠粉，还要了一份煎蚝仔烙、一份水晶球，一份兵乓果、一份无米粿、一份牛肉丸汤，一份猪肠包糯米...... 报了一大串的美食，聂磊都吓到了。 朱珠不小心就暴露了吃货的属性，不好意思的掩嘴笑道：“听着是有点多，但份量都不会很大的，放心。” “没事，你喜欢的话都点上，有我在，保证不会浪费！”聂磊一脸宠溺道。 朱珠嗯了声，等美食陆续上桌后，两个人你夹给我，我夹给你，吃得开心又满足。 朱珠觉得这些小吃太好吃了，要不是实在不方便携带，她都想一样一份打包回去给奶奶吃。 牛肉丸上了年纪的牙口不太好的，不太爱吃。 但朱珠可以带回去送给舅舅他们。 于是朱珠吃完后，在小吃店买了五斤牛肉丸，三份煎好的蚝仔烙，三份水晶球，三份无米粿。 没有汤汤水水的，直接用油纸袋一装，倒是好携带。 聂磊买完单，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拉着朱珠，俩人准备回海滨宾馆。 忽然，小公园的马路上驶进来一辆警车。 路边很多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个个全都跑出来看。 “怎么回事？怎么忽然有警车进来了？” “不知道啊，看样子是来抓什么人的。” 朱珠和聂磊也十分好奇，只是他们没有停下来学人八卦，很快就拎着东西上车离开了。 这会儿警车就在小公园其中一条小巷口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后，警车里下来了四五名身穿制服的警察。 打头的一名警察先看了眼巷口的街道号，确认无误后，这才带着同行的几个警察快步往里去。 小公园附近的建筑都是筒子楼结构的房子，最近这个小巷里搬进来了一户新人家。 女主人长得妖妖娆娆的，因为衣着打扮还有气质都挺不错，街坊邻居对她的印象还挺深刻的。 刚搬进来的时候，女人出入就一个人，大家还以为她是单身。 可后来有隔三差五的，有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会过来。 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心里难免会猜测这俩人的关系。 季春红并不在乎这些人的目光如何，赵德才给她找的这个地方虽然不是最好的地段最好的环境，但她也很满足了。 她一门心思只等着肚子大一些，到时候先去医院做个B超查查男女。 要是个男胎，那她握手里的筹码就会更大一些，到时候母凭子贵，赵德才就得让家里的黄脸婆挪挪位置了。 季春红现在不用上班，全靠赵德才养着，吃穿用度上都很敢享受，比起前阵子，脸色更显红润白皙了。 上午，她刚从市场买了一袋苹果回来，上回产检的时候医生就说多吃水果对孩子有好处，她买回来削皮后，就整个拿手上咔咔咬着吃。 没过一会儿，赵德才来了。 每次他来都只会待一小会儿，季春红自然要抓紧时间表现一番，让他知道自己怀孕的辛苦以及对他的思念。 两个人正亲密的腻歪着，门忽然被敲响了。 赵德才不便出面就躲在房间里，是季春红去开的门。 哪知道门才打开一条缝，季春红的那一声‘谁呀’还没说完，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季春红被吓得尖叫连连，往后倒退了好几步，双手紧紧的护住了肚子。 秦日暖一看她的动作，脸色越发像是要吃人一般。 随同秦日暖一起来的还有她的妹妹秦日曦。 她将她姐推进门后，一把将门带上了，直接捋起袖子，快步上前照着季春红的脸啪啪就是两巴掌。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敢勾.引我姐夫，撬我大姐的墙角，我撕了你！” 秦日曦一边骂一边薅着季春红的头发用力扯，对着那张年轻妩媚的面庞直接抓了过去。 季春红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她顾不得再护着自己肚子，忙腾出双手去捂自己的脸。 “德才，救命啊，你快出来！”季春红凄厉的喊起来。 躲在房间里的赵德才也藏不下去了，沉着脸出来喊道：“都给我住手。 小妹，你放开春红，谁让你们来这里的？” 赵德才目光锐利的扫向妻子秦日暖，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气：“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先问问我？ 我劝你别闹，闹大了，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 “这不是已经明摆着的吗？赵德才，你对得起我吗？ 你养这么个贱人在外面，打得是谁的脸？ 媛媛的案子你一点儿都不上心，儿子你也过问，你是不是下一步还想把我这个正宫给下堂了，好给你养的贱人腾位置？ 你还想跟她生孩子，弄出个私.生子来恶心我吗？ 赵德才，你脸还要不要了？ 我告诉你，我今日既然敢找上门来堵你们，就是查到了证据了的。 你要是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不把这个贱人决解了，别怪我不顾念夫妻情分。 我去向组织反应，反应你的个人作风有问题，我看你这个领.导还怎么当下去。 大不了，大家都别好过了，一拍两散算了！”秦日暖也是被刺激得不轻了，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说着最狠的话。 正文 307关于你XX问题的 赵德才没有想到妻子居然会当面对他放这样的狠话。 他脸色铁青，太阳穴边上的青筋突起，眼睛赤红，就像一头随时都会暴起扑过来将秦日暖一把撕碎的豹子，咬牙切齿道：“秦日暖，你疯了吗？ 你今时今日能风风光光的当着领.导夫人，能住上独栋的小楼，能有勤务阿姨使唤，全靠的是我的Z务，是我让你过上这样舒舒服服的日子的。 你想去向组织反应，想要跟我一拍两散，好，好得很，你去吧！ 你也不想想，你做了这事后会有什么后果。 媛媛的案子我怎么就不关心了？ 王律师不是我吩咐的，他会尽心尽力的为媛媛的案子奔走么？ 至于小硕，要我怎样过问你才满意？ 是谁照顾不尽心才害得他成为今日这个样子的？ 秦日暖，作为一个母亲，你自问你合格吗？” 秦日暖被赵德才怼得连连后退。 她捂着心口，泪流满面的看着他：“你怪我？果然你心里还是怪我的。 可媛媛和小硕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吗？ 他们出了问题就是我的错，就是我没有教好没有照顾好。 你还是他们的爸爸呢，你又为了他们做过什么？ 赵德才，这不是你指责我的理由。 我们一码归一码，今日你在外面养的这个贱人，你不现在就给我一个交代，一个说法，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秦日曦看姐夫赵德才居然没有半点服软求饶，态度还这般强硬冰冷，一时来气，也顾不得什么尊重不尊重的，当即就嚷嚷起来： “姐夫，你自己私生活不检点，背叛了我大姐，背叛了你的家庭，你不认错就算了，还这样倒打一耙，你真是太过分了。 媛媛出事后，我大姐又要照顾小硕又要惦记着案子，担心得吃不好睡不着。 你倒好，每周往市里跑三趟，跟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胡搞瞎搞，还准备弄出个私.生子来恶心我大姐，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赵德才被妻子指着鼻子骂也就算了，这个小姨子算什么东西，也想爬到他头上来拉屎不成？ 赵德才怒吼了一声‘够了’。 他随即去把抱着肚子哭哭啼啼的季春红给拉了过来，指着对方对秦日暖说：“你不是要一个说法，要一个交代吗？ 行啊，我现在就告诉你，春红是我的人，她肚子里怀的孩子也是我的种。 我希望她在接下来的几个月能安安生生的生下肚子里的孩子，你要是识趣的话，就别再来找她的麻烦。 否则，你想想我要是从这个位置上下去了，赵媛后续开庭要松动的关系，小硕日后的生活，还能依靠谁来给他们保障。 你自己么？还是你这个妹妹？” 秦日暖没想到都当场抓现形了，赵德才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拿准自己不敢真的去组织J.报他。 不得不说赵德才还真是了解她，她也确实没想过要真的毁掉他的前程。 刚刚放狠话，不过是为了吓唬吓唬赵德才，让她看到自己的决心，好拿出一个态度来处理掉这个贱人。 没曾想，她还是失算了。 秦日暖满是泪痕的脸勾起一抹凄楚的笑意。 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比起这个年轻妖娆的贱人以及那个贱人腹中的孩子，她这个已经生不出孩子来的黄脸婆又算个P啊？ 秦日暖嗤笑出声，她想嘲讽赵德才几句的，可忽地，门被重重的敲响了。 “开门！”外头有人沉声喊道。 赵德才眸色锐利的望向秦日暖和秦日曦姐妹，压低声音质问道：“是你带来的人？” 秦日暖一脸懵懂的摇头。 不是，她今日就只跟妹妹俩人前来抓.奸而已，并没有再找其他人过来。 然而没等她解释清楚，外头敲门的声音越发急促了起来。 “开门，我们是警察，接到报案过来调查的。”门外的警察同志再次喊话。 赵德才脸色大变，看向秦日暖姐妹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们。 这个神经病来之前居然还报警了，她真的要害死自己不成? 季春红吓得面色苍白，一脸担忧的问赵德才：“德才，怎么办？怎么办？ 警察来了，会不会把我们都抓起来啊？” 赵德才此时额头全是冷汗，心口砰砰直跳，好在他到底混迹职场多年，很快就稳住了心神。 “一会儿你什么都不要认，千万不能承认跟我是什么关系。”赵德才飞快的交代完季春红，又来到秦日暖跟前哄着她。 “日暖，你我夫妻二十多年了，就算感情没有年轻时候浓烈，可我们毕竟也是风风雨雨走过来的。 我知道自己错了，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这一次，你必须与我统一口径，否则，我真的完了，你和媛媛、小硕娘仨都讨不了好。” 秦日暖也没想到来得竟会是警察。 她想跟丈夫解释警察不是自己带来的，可想到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便先点头应下了。 赵德才见把妻子稳住了，这才示意季春红去开门。 他自己则端起了领.导的架子，背着手站在客厅里等着进门来的警察。 四五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进来后，直接亮出了证件：“几位，我们接到J.报，有人在此卖.Y飘.娼涉嫌犯罪，请跟我们走一趟回局里接受调查。” 赵德才脸色稍微缓和，心想着幸好秦日暖还没有完全昏了头真去J.举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后，开口对为首的警察说道：“都是一场误会，这里并没有几位同志说得违法行为。” 接警的警察也没有想到来抓的人居然是赵.领.导。 他的目光在形容狼狈的季春红和秦日暖身上瞟过，刚想开口说话，却被匆匆跟进来的一名同事给拉了一下。 年纪小些的警察附耳在领头的警察耳畔说了几句后，领头的警察脸色变了变，看向赵德才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他上前两步对赵德才说：“赵同志，刚刚局里收到了一份材料，是关于你作..风问题的，所以很抱歉，还得请你配合，随我们走一趟了。” 说完，领头的警察就示意下属将赵德才和季春红以及秦日暖秦日曦四个人带走。 正文 308错过一场大热闹 赵德才听了这话，面色顿时变得铁青难看起来。 他刚刚表明身份的时候，领头的警察还十分客气。 然而一息的功夫，对方的态度反差之大，让赵德才的心一下坠入了谷底。 那份J.举材料是谁寄的？究竟是谁想要害他？ 赵德才到底当了多年领导，他的气势还在，沉着脸未让警察上前来押他。 “不必这样，既然有需要我配合调查的地方，我随你们走一趟就是了。” 让人看到他是被警察押上警车的，传出去他将来还怎么抬起头做人？ 赵德才绷着脸快步走了出去。 季春红、秦日暖和秦日曦三人此时惊慌失措，她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季春红抱着肚子追了上去。 她想喊赵德才等等她，可一想到赵德才刚刚的叮嘱，她又死死咬住了嘴唇，化成了细细碎碎的呜咽。 秦日暖一副快要昏厥的模样，她扶着太阳穴，双腿发软要往地上坐。 秦日曦忙扶住了她，哭道：“大姐，大姐你别吓我。” 领头的警察看秦日暖似乎情况不太好，忙让同事去帮着扶一把。 “先下楼上车，到了局里，喝点热水缓一缓就好了。” 秦日曦想骂娘。 什么叫‘喝点热水缓一缓就好了’？ 没看她姐是惊吓过度，心血太低导致的么？ 这些个男人全都没良心！ 然而秦日曦也就只敢在心里口嗨嗨，她暗自翻个白眼表示不满后，就与上前来帮忙扶住姐姐的警察同志一起下了楼，钻上了警车。 周围的街坊邻居都出来围观了。 大家都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一看警察抓了一男三女上了车，都议论纷纷。 不知道是谁听到了风声，就把打听来得消息跟人八卦了。 结果，大家都信以为真，都在骂租房子给季春红的房东是个混账。 “我就说那女的打扮得妖里妖气的，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 原来竟然是只鸡！” “就是，最可恶的是这鸡把生意做到了咱这里了，这影响多不好？” “抓了好，省得叫这鸡祸害了咱这边的男同志......” 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一道身影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何忠强。 看到赵德才、季春红相继从小巷子里出来，钻进了警车，他脸上的笑意深了深。 他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慰，一种报复的快.感让积压在他心里的怨愤和压抑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全都一股脑排了出来。 何忠强揣在大衣兜里的手原本紧握成拳，这会儿也渐渐的放松了下来，一点点的松了力道。 能不用脏了自己的手就把那对狗男女给废了，这是何忠强自己都没有想过的。 想到朱珠那个年纪轻轻就有这等心机手段的姑娘，何忠强心里佩服之余还多了一抹欣赏。 他欠对方一个人情，将来有机会再还回去吧！ 此时被念起的朱珠这会儿并不知道自己和聂磊错过了一场大大的热闹。 她和聂磊回到海滨宾馆的时候，朱志勇、李香兰还有朱玥他们都还没有从南奥岛回来。 朱珠洗了一把脸后，想趁机把商铺的装修结构图纸画出来。 聂磊却难得瞅着了空档，拉着朱珠在房间里歪缠了她好一阵子。 回来之后，聂磊连休息都顾不上就直接充当司机载着朱珠一家人来了市里。 这一路都是跟老丈人丈母娘还有三个小姨子在一起，聂磊就算有心思想要跟女朋友亲近亲近，可也没有机会不是？ 难得这会儿只剩下两人世界，气氛正好，他还能放过？ 朱珠也是喜欢聂磊的，特别是在俩人的不断磨合和交往中，她觉得自己跟聂磊三观契合，志趣相投，对他的情意也在不知不觉中又加深了许多。 小情侣间的把戏，除了最后一步，亲亲摸摸搂搂抱抱，两个人都做了。 朱珠是现代女性的思想，她对婚前X行为不会太抗拒，但前提得是这个人是她心里完完全全接纳的人。 如果聂磊很想要再进一步，她可能会同意。 但聂磊并没有让欲.望支配了自己冲动的行为。 他对朱珠说过，他们的第一次要保留到结婚的那一天，他不会食言，也不会在随随便便的宾馆里要了她。 两个人相拥着平复了一下情绪，聂磊将脸埋在朱珠的怀里，窃笑道：“我觉得自己现在像个贼！” 朱珠将他的脸掰起来，似笑非笑的问他：“这话听着有些歧义啊，说说，你是个什么贼？” 聂磊原本想说‘采花贼’，可一寻思这不是把自己骂进去了吗？ 呸呸呸，他才不是。 于是聂磊就给朱珠打了一个比方。 “有一位园丁辛辛苦苦培育了四盆名品花卉，视若珍宝，有人趁着他外出之时，偷偷的连盆带花抱走了一盆最漂亮最好看的。 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贼？” 朱珠听明白了，她双手一边捏住他的一侧脸颊，往两边扯了扯，把聂磊俊美的脸蛋都拉变形了。 聂磊呜呜抗议。 朱珠故意道：“这么名贵的花落在你这个小贼手里了，你说，你要怎么做？” 聂磊拉下朱珠的手握在掌心，一本正经的说：“当然是倾心照顾小心呵护了。 园丁培育出来的花卉耗费了不少心血，这花虽然也是我凭本事得来的，可她独一无二，无可替代，我这辈子都会好好珍惜的！” 说着，聂磊又拉着朱珠的手凑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亲。 朱珠也很满意这个答案，抱着他的脑袋，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两个人说笑了一番后，很快，朱志勇他们就回来了。 好在聂磊和朱珠早就整理好了形容，没叫家里人看出什么端倪。 “爸、妈，你们回来了？”朱珠迎上去，顺手从妈妈李香兰手中接过来一只大大的蛇皮袋子。 “这么多的东西，都是什么呀？” “大姐，这是姑婆送给我们的，有紫菜，章鱼干还有干瑶柱。”朱玥说道。 李香兰笑着说：“我们这趟过去没给你姑婆啥好东西，倒是从她那里拿了不少。 回去后，朱珠你拿一些去给你外公舅舅他们，玥玥就送一些去给你们大姑家。” 朱珠和朱玥乖巧应下了。 正文 309小伙子你捡着宝了 朱志勇到底是个男人，没有像妻子李香兰那样喋喋说个不停。 他洗了手，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这才问朱珠和聂磊今天上午可有什么收获。 聂磊笑道：“叔叔，我们俩已经把商铺直接租赁下来了。 一会儿咱们回去的时候，我绕路带您和阿姨过去看看。” 朱志勇一脸高兴的点点头。 她闺女像他，看好了就直接出手，不会磨磨叽叽的浪费时间。 倒是李香兰一听长女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把铺面拿下了，忙细问起个中细节。 朱珠说：“妈，你还不信我的眼光么？ 我们现在是做零售生意，所以我没有考虑别的地方，跟聂磊直接就去商业街那边看铺面。 那里已经形成一个小商圈了，做生意的个体户不少，只是大体都是十个方的那种小店面，我觉得小了。 要是想租那种小店面的话，我都盘算着至少得拿三个打通了才能有格局。 好在逛一圈后我发现最显眼最大的一间商铺还空着没有租出去，就和聂磊一起去找了管理处的人询盘。 本来开价是一个月两百块钱，我跟里面的负责人谈了签五年的合同，一个月的租金是一百八十元，押金收取两个月的租金。 妈，那位置真的很不错，一会儿你自个儿看看。” 李香兰一听一个月租金要一百八十块钱就觉得贵。 要知道他们现在开的店面一年的租金也才六百块钱啊。 这市里的店面居然要贵这么多，粗略算下来，一年的租金贵了四倍。 “你这孩子，怎么不等我跟你爸回来再商量商量就租下了呢？”李香兰嗔了一声。 朱珠还没说话呢，朱志勇就开口了：“香兰你还想拿市里的店面跟镇上的比不成？ 市里是什么人流经济，镇上的又是什么人流经济？ 不说别的，就沙汕市现在成了经济特区，将来的发展规划各方面都会越来越好，城市和城镇的差距，也会越来越大。 你现在拿这个店铺一个月租金两百，等过上一年半载的，可就完全不是这个价了。 我觉得珠珠做的挺好，瞅准了机会就得下手，优柔寡断的能成什么事？” 朱珠笑着说：“爸，你说得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市里的商业街可是市政扶持起来的，将来肯定还会加大力度支持个体户的发展。 那个商铺的位置确实也是顶尖的，之所以没有人敢拿下，不是因为位置不好，而是它的档租相对那些小方数的高了许多。 但一个月一百八十块钱的租金，对我们来说完全不是什么负担啊。 就算在镇上这样的租金我们都能负担得起，市里人流更多，市民的购买能力比之镇上又强出不少，我是一点儿都不担心会做不起来的。 但爸你也别怪我妈，我妈胆子是小了一点，但比起以前已经进步很大了。 我相信等我们的生意慢慢发展起来，妈的眼界和格局也会彻底变得不一样的。” 李香兰被丈夫说得有点讪讪，她知道自己文化少，对什么政策发展这些都不了解。 既然丈夫和长女都说那店铺不贵，可以拿下，她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朱玥小声的对李香兰说：“妈，爸和大姐还有聂磊大哥都是做生意的好手，他们都看好的，肯定不差，我们要相信他们的眼光。” 李香兰点点头：“妈知道了，咱家现在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都是你大姐带起来的。 她像你爸，主意正，有成算，是好事。” “嗯，妈你不生大姐的气就好！”朱玥笑着抿了抿唇。 李香兰轻轻点了下次女的鼻子：“说什么傻话？妈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么？ 你大姐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好，要不然，她还要上学还要操心生意上的事情，图什么？” 朱玥嗯了声，心想着她也只比大姐小两岁而已，趁着寒假这段时间，她也得多帮一帮生意上的事情，不能只让大姐和妈妈俩人受累。 朱玲和朱璇在跟朱珠说她们中午在姑婆家吃了什么。 朱珠这才想起来她带的牛肉丸和小吃。 “妈，沙汕市的牛肉丸最有名了，我买了五斤，等回去也分一分，给大姑和外公家都送一些。 小吃就买了三份，不过这会儿都凉了，回去得重新热一热再吃才不会闹肚子。” 朱玲揉着鼻子吸着气道：“难怪我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子香味儿，原来是大姐你买了小吃啊。” “现在能尝一尝吗？”朱璇问道。 朱珠摇摇头：“牛肉丸要煮才能吃，等晚上煮熟了再给你吃。 小吃凉了，吃了肚子不舒服，也要回去才行。” 朱璇抹了把不存在的口水点点头，馋嘴猴的模样逗得大家哭笑不得。 休息了一会儿后，朱志勇就吩咐大家把东西收拾妥当，让聂磊先去退房，他们也是时候回镇上了。 聂磊麻溜下去前台办理退房去了。 朱珠则帮着提了只蛇皮袋子，跟朱玥她们先去了楼下，把东西放进车厢后座。 顺利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左右了。 李香兰将牛肉丸、紫菜、章鱼干各分了一斤给大姑朱志敏家，让朱玥骑自行车趁新鲜送了过去。 朱珠则带着送给外公的那一份去了溪南村，是聂磊骑着二八大杠的自行车载着她一起过去的。 外公李崇刚好从木工坊那边回来，在村口遇上了朱珠和聂磊。 外公十分高兴，忙招呼二人一起回家。 进了门口，朱珠发现外公家里也有客人，是大舅妈弟弟的老婆沈金丽来了。 沈金丽一向都有点怕李崇这个亲家公的，她刚就想回去了，要不是大姑姐马冰洁留她，她这会儿早就走了。 “亲家公回来了？”沈金丽向李崇打完招呼，看到跟在身后进院门来的朱珠和聂磊，嘴角抽了抽，僵笑着跟人打了招呼。 朱珠和聂磊笑着一一叫了人。 外婆王玉叶还是第一回见到外孙女的对象聂磊，一下高兴的不行，起身拉着聂磊好一番打量后，这才开口道：“小伙子长得精神，不错。 我家珠珠可是好姑娘，小伙子你捡着宝了，以后可得好好珍惜啊！” 聂磊看了双颊染上红晕的朱珠，一脸认真的说道：“外婆，您放心，我一定会珍惜她的。” 正文 310看人挣钱眼红了 沈金丽看大家都围着朱珠和聂磊二人嘘寒问暖的，自己站着也挺多余的，赶忙扯了个理由跟自己大姑姐说了一声，就准备走了。 这次马冰洁也没有再留她，给她拿了点家里的糖果和饼干就送人出门了。 李崇招呼聂磊和朱珠在客厅坐下，又对老妻和儿媳妇道：“晚上留聂磊和珠珠在家里吃，你们张罗下做多几道菜。” 马冰洁笑着说：“爸，刚好我弟媳妇送来了半只鸡和半只熏鸭，我一会儿就做上。” 沈金丽来家里送东西是因为这里有个风俗，年末各家各户都得祭祀，日子不是统一的，但大部分人选日子都会挑吉日。 往年李崇看得日子跟马智利家都差不多，也就省了往来走礼这一套了，毕竟你送我、我送你，都是差不多的东西，能免则免，也较省事。 但今年李崇他们家里还没有祭祀，倒是马家那边先了一步，沈金丽这才会带着祭祀后的鸡鸭和粿品过来走亲戚。 朱珠并没有打算要留在外公家吃饭，忙拦住了舅妈，对外公外婆说：“外公外婆，我和聂磊还有爸妈他们刚从市里回来。 牛肉丸和小吃是在市里买的。 紫菜还有章鱼干是我妈今天去了南奥姑婆家，姑婆送的。 刚回来，我妈就说得趁新鲜给外公外婆送过来，你们晚上趁着新鲜做了吃，晚饭我和聂磊就不留了。” “你们去了市里了？还去了你们姑婆家？”王玉叶眼神亮了亮，其实想问的是小女儿李美竹和俩外孙。 朱珠也懂老人家的心思，笑着点了点头，说：“我爸妈还有我三个妹妹一起去了南奥，听我妈说，姑婆小姨他们一家都很好。 我和聂磊没去，这趟去市里，我主要是去找铺面的。 外公，外婆，我今天在市里的商业街拿了一间新铺面了，打算找时间装修一下准备寒假开业。” 李崇一下就被朱珠这话题吸引了过来，没追问小女儿一家的情况，只问朱珠怎会忽然去市里拿档口。 朱珠也不瞒着，将自己的想法和打算都告诉了外公。 “镇上的生意已经上了轨道，我想着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赶，做生意谁都想往大了发展，所以才想去市里开多一间店面，把生意规模扩大一些。” 李崇很是欣赏外孙女的勇气和自信。 他道：“你有想法也有行动力，行啊，外公替你高兴，将来小一辈里，就指着你带头做榜样了。” 朱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忙说自己经验不如外公和爸爸足，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李崇觉得外孙女有本事还不骄傲，这丫头是个做生意的好料子。 王玉叶也听得高兴，想着聂磊和朱珠既然不留下来吃完饭，那他们也不能太失礼了。 聂磊是客，他们这里的风俗待客就是给做甜汤。 于是王玉叶嘱咐在一旁听愣神的儿媳妇马冰洁去给朱珠和聂磊做一碗甜汤送上来。 马冰洁哦了声，叫了一声妈，把婆婆王玉叶拉去了厨房。 “妈，你刚听到了没？ 珠珠和姑姐她们居然要去市里开店了！”马冰洁一脸不敢置信。 镇上的店开到现在才几个月啊，这就要去市里开店了，看来她大姑姐和朱珠母女开的那店，肯定是挣了不少钱了。 想到他弟马智利拍电报回来跟家里人说现在在帮大姑夫看鹏城的小日用品档口，一天流水都能一两千块钱的，这大姑姐一家现在真是彻底起来了。 她弟马智利只是给大姑夫看档口的，一个月有一百多块钱工资，可这钱，基本上朱志勇一天就挣到了。 马智利自己心眼子不那么活泛没想过自己也去弄一个档口做，可沈金丽坐不住了，今天过来还特意跟马冰洁说了这事。 沈金丽的意思是，他们家上回皮衣被骗了后，也彻底没钱了，拿不出租档口和进货的钱了。 要是马冰洁能跟他们合伙，先出前期投资的钱，她就过去找马智利。 到时候他们夫妻俩一起做，他们出力，马冰洁出钱，挣了钱对半分。 马冰洁被说得有点心动。 主要也会是因为她也不想看着弟弟一辈子窝窝囊囊的一事无成。 他能给朱志勇看档口，能替对方挣到钱，说明她弟弟能力还是可以的。 既然有能力，那她这个当姐姐的出钱给他提供一个平台，他不用给别人打工，自己当个小老板更有前途不是？ 马冰洁虽然没有一口答应沈金丽，但她其实已经想得差不多了，只等丈夫下班回来后，跟他再商量一下而已。 然而朱珠和聂磊带来的这个消息，给她的冲击不小，让马冰洁越发觉得，自己做生意才能挣到钱，给人打工，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啥出息。 要不是怕有个万一彻底没有了后路，马冰洁都想让丈夫李松柏也辞职跟着做生意得了。 王玉叶还不知道儿媳妇看到大女儿一家挣到钱了，心思活泛了，只点点头应道：“我听见了啊，这是好事。 珠珠这孩子像志勇，脑子活，做生意也厉害。 瞧你大姐，原本多软和的性子，现在也能开店当老板做生意了，变化多大？！” 马冰洁心说就是啊，连她大姑姐李香兰那样软和的性子都能立起来，还能自己做生意看一个店了，他们家智利还是个男人呢，为啥不行？ 想到自己大姑姐拉拔了朱志敏入伙做买卖，却没有拉拔她这个弟媳妇，马冰洁心里也有些不得劲儿。 她之前就跟李松柏说了一嘴，哪知道丈夫不但不站在她这一边，还骂她斤斤计较。 李松柏的原话其实是：“志敏姐她在我姐夫不在的那段时间对我姐一家照顾得多，家里有什么事情，她都是冲在最前面的，我姐拉拔她也是感激她。 再一个，志敏姐没工作，可你不是有工作么？你别拿这些来说嘴，显得你做人斤斤计较！” 马冰洁因为李松柏这话气得一整天没跟他说话。 后来还是李松柏给她买了双新鞋子当生日礼物，她才没跟他置气，将这事儿丢到脑后的。 正文 311白捡便宜不办人事 马冰洁觉得婆婆完全没有理解到自己的意思，只能一边将姜薯削皮一边将自己想表达的意思说出来。 “妈，我是觉得姑姐他们做生意挺不错的，我知道他们镇上的店面当初是跟她大姑姐朱志敏一起合伙的，想来珠珠她大姑这几个月也挣了不少呢！” 王玉叶点了下头：“香兰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店里挣钱了，肯定要给她大姑姐也分红的。” 马冰洁：“......” 婆婆老实本分过了头了，听到别人挣钱分红啥的，都没啥感觉的么？ 马冰洁有点无语，将姜薯削好皮洗干净后，拿来一只专门用来刨姜薯的刀具，一边往煮开的水里刨姜薯片，一边接着说： “妈，你说我要是找大姑姐说自己也想参上一股跟着她们做，你说她会同意吗？” 王玉叶正在橱柜里找白糖罐子，一听儿媳妇这话，皱起了眉头。 “你不是有工作么？ 还有你姑姐她们现在做得好好的，你突然要掺合一脚进去算怎么回事？ 合着人家生意做上轨道了，你就要去白捡便宜了？ 这话要是传出去，人家得说你办得不是人事啊！” 马冰洁被婆婆这话说得，差点儿没拿稳姜薯，刨子还险些把自己手上的皮给刨出来了。 她脸色乍红乍白的，身子都在抖。 婆婆王玉叶特别的老实，从来对她都是和颜悦色的。 特别是马冰洁给她生了俩大孙子，老太太对儿媳妇向来看重，家里很多大事小情基本都让马冰洁做主了。 所以，刚刚王玉叶那样直白的话就跟刀子似的直接戳在了马冰洁的心窝里，让她有些受不了。 ‘白捡便宜’、‘不办人事’？ 这指控简直太难听了。 马冰洁一下红了眼眶，“妈，你怎么这样说我呢？ 我又不是说一定要，这不是询问您的意见么？” 王玉叶见锅里的水都冒蟹眼了，儿媳妇还在那儿干站着，自己洗了手过来从她手里接过活，自顾自的忙起来。 等下了白糖，把姜薯甜汤煮好了后，她拿了红盘出来摆上四只碗，盛了四碗甜汤出来，自己送去了客厅。 马冰洁一个人站在厨房抹眼泪，她婆婆不接她的话，显然是生她的气了。 马冰洁担心一会儿她把事情捅到公爹哪里去，忙擦干净眼泪，准备也去客厅听听谈话。 王玉叶端着甜汤上来，什么都没有讲，笑眯眯的对正陪着老头聊天的朱珠和聂磊道：“咱这边的风俗，上门做客都要吃甜碗。 来，聂磊，外婆第一碗先给你，以后要跟我们珠珠和和美美的啊！” 聂磊忙站起来双手接过瓷碗，不忘提醒王玉叶：“外婆，您仔细别烫着。” 王玉叶笑呵呵的点点头，第二碗给了朱珠，第三碗给了老头儿李崇，第四碗还放红盘里，留给她儿子李松柏。 “你舅舅马上就下班了，你们再坐会儿。” 朱珠也挺长时间没见着舅舅了，笑着说：“我舅舅最近厂子是不是挺忙的？ 我听说他们这段时间都在加班呢！” 李崇道：“是挺忙的，都在加班出货，松柏今晚不用加班，过会儿就回来。” 话音方落，李松柏就推着自行车进了院门。 听到声响，朱珠忙放下瓷碗站起来，甜甜喊了声‘舅舅’。 “是朱珠和聂磊来了？”李松柏快步走到客厅来。 聂磊忙摸出烟盒给李松柏递烟。 李松柏接过来别在耳朵上，跟外甥女和未来外甥女婿寒暄了几句，这就被老娘喊着赶紧趁热吃碗甜汤垫垫肚子。 李松柏看了眼妻子和老娘，忙问：“妈，冰洁，你们吃了吗？” 王玉叶说道：“厨房里还有呢，煮得多，我们一会儿再吃。” 马冰洁眼神幽怨的看了丈夫一眼，没说话。 然而李松柏早就把视线收了回去，也没发现什么端倪。 王玉叶最心疼两个孙子了，自己听了一会儿就跑回厨房给俩孙子盛甜汤去了，马冰洁没走，就在客厅陪着。 朱珠想到小姨李美竹的事情，觉得还是有必要跟外公和舅舅说一声的。 刚好外婆不在，朱珠就言简意赅的将小姨夫染上了赌博，把工作弄丢还欠了一屁股债，差点儿被赌坊的人沉海的事情告诉了外公和舅舅。 “小姨好面子，在我们面前叮嘱过不要告诉外公和舅舅你们。 但这事儿闹得挺大的，我觉得不跟外公说，我自己心里有个疙瘩。 小姨虽然已经过继给姑婆了，可到底是外公外婆的亲女儿，是我妈和舅舅的亲妹妹。 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不能不管的。 我爸和我妈他们今日过去南奥岛，我妈塞给了姑婆三百块钱，先让他们度过眼前的难关。 至于小姨夫，我爸说可能得蹲上一年半载的才能出来。”朱珠叙叙说道。 李崇和李松柏双双变了脸色。 就连马冰洁也是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李松柏放半碗甜汤放在茶几上，蹭的一下站起来，气恼道：“高鑫这个王八蛋！ 他居然敢沾赌，还把家底都给掏空了，特娘的不知道自己有老婆孩子要养......” 马冰洁看丈夫冲动的模样就差要冲去市里派出所把高鑫给揍一顿了，忙上前拉住他。 “你冷静一点，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现在在这里发火气个半死又有什么用？”马冰洁劝道。 李松柏双手紧握成拳，火气蹭蹭往上冒，要是高鑫这会儿在跟前，肯定要被他打个半死才能消气。 “舅舅，您别气了，好在小姨她心性坚韧，能立得起来。 您要是实在担心她，过几日我去市里了，您跟我一起去，我带您去找小姨。 她现在在一家饭店当服务员，我们去找她，顺便了解下案件的进展。”朱珠说。 李崇一听女儿在当服务员，眸子里有担心也有心疼。 他对朱珠说：“你哪天要去市里跟外公说一声，外公也去看看她和俩孩子。” 李松柏语气里满是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美竹居然一声不吭，要不是珠珠恰好碰上了，她还想一直瞒着咱。 美竹到底没在家里长大，跟咱还是生分了......” 正文 312十六岁就要结婚 因为突然说了李美竹这一茬，李崇和李松柏的心情都不太舒坦。 所以，马冰洁也很识趣的没敢再提自己想出资给弟弟马智利夫妻开小档口的事情。 朱珠和聂磊从溪南村回来的时候，赶上吃晚饭。 宋青峰现在跟吴家欢打得火热，所以，基本上都不来朱珠家白蹭饭了。 聂磊在饭桌上对李香兰和朱志勇说：“叔叔阿姨，我和珠珠商量好了，打算明天就回羊城一趟。 主要是去准备申报展贸会资格的材料，除此之外，我还想多跑跑出口商品的供应渠道，看到时候能不能把产品归拢归拢做个代理。” 李香兰不懂什么是代理，哦哦两声，只是觉得聂磊才刚回来两天就又要走，也太辛苦了一些。 朱志勇却是知道聂磊的一些打算的。 他十分支持聂磊的想法和行动，点头道：“行啊，事情做在前头总比后面火烧屁股强。” 聂磊笑着应和：“叔叔说的是。 新店铺装修的问题，也别急，等我明日回了羊城，立即打发几个人下来。 到时候材料什么的，都让他们直接承包了就行，也省得麻烦叔叔和舅舅你们市里镇上两头跑的。” 聂磊介绍过来的人，朱珠自然是信得过。 她点头应下了，“你让人直接坐车到镇上吧，到时候我再带他们一块儿去市里。” 聂磊应声道好。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吃了顿晚饭，聂磊在家陪着朱奶奶和朱志勇看了会儿电视，聊了会儿天，这才回镇上的招待所去。 原本家里有房间可以让聂磊住下的，现在又不比过去，有朱志勇这个一家之主在，外人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闲话了。 可聂磊早上已经在镇上招待所开好了房间，宋青峰也是住招待所，就没有留下来麻烦朱珠家里人。 朱珠送完聂磊回来后就钻进了房间去画新店的装修设计去了。 朱玥洗了几个冬枣送了进来，拿了一个给朱珠吃，自己拿了一个在手上，看着自己大姐画好的设计稿，眼里满是惊艳。 “大姐，你太厉害了，我之前都不知道你画画天赋这么好的。 你将来考上大学了，准备读什么专业啊？ 我觉得当一个设计师貌似也不错哦！”朱玥眨了眨眼说道。 上大学考什么专业，这个问题朱珠还真没有想过。 马上就要到高三下半学期了，也是时候好好考虑下上大学的方向了。 “设计分为很多类型和方向呢。 有建筑专业设计，像聂磊他们华大的建筑系就很有名，将来毕业后，国家会将这方面的人才输送到相关领域去。 比如省建院，市政建筑规划局之类的国企单位，都很需要这样的专业才人。 建筑上面的除了大体系的建筑师专业还有室内平面设计这些板块。 除此之外，像服装设计、珠宝设计、家具设计、景观设计、品牌设计等等，设计师的涵括范围可是相当的广泛的。 我现在还没有想好自己大学要读什么专业，不过还有时间，我自己会好好思考琢磨的。”朱珠说道。 朱玥张了张嘴，她真心没有想到设计师还有这么多的分类。 “嗯，我相信大姐你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的。”朱玥一脸崇拜的看着朱珠道。 朱珠笑着嗯了一声，拿着冬枣咬了一口，嘎嘣脆的，还挺甜。 “这冬枣谁送咱的？”朱珠记得家里好像没买过。 “春杏婶子送来的，她还在外面跟妈说话呢。”朱玥道。 江春杏和张翠凤这俩邻居都跟自己妈妈交好，所以朱珠也没有问朱玥对方来家里做什么。 她一边吃着冬枣一边跟朱玥闲聊着，直到李香兰挑起门帘进了她们的房间来。 “妈。”朱珠和朱玥二人齐齐叫了一声。 李香兰走到床边坐下来，叹了一口气说：“你春杏婶子要嫁闺女了。” 这话把朱珠和朱玥都吓了一大跳。 主要是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了，要知道江春杏的女儿朱楚怡今年才十六岁啊，跟朱玥是一样大的年纪。 十六岁就要嫁人，这搁五六十年代那会儿倒也没什么，毕竟过去人们结婚都早，十四岁结婚的都一大把。 可现在不是社会不一样了吗？ 虽然未成年法还没有颁布，不能拿未满十八岁还是未成年人这一条来说事。 可十六岁结婚，真的太小了点。 “妈，朱顺叔和春杏婶子都不是那种‘卖女求荣’的人啊，怎么会让朱楚怡这么小就结婚呢？”朱珠一脸狐疑的问起了李香兰。 李香兰要是不知道内情，估计也会觉得很无语。 但刚刚江春杏把事情都告诉她了。 李香兰说：“楚怡这孩子，总觉得她爸妈偏心，只喜欢俩弟弟不喜欢她。 说家里重男轻女，不让她念书，只拘着她在家里绣花挣钱，她也是心里转不过弯，就跑去镇上想要自己找一份工作。 春杏说她后面在一家小饭馆还真找到了一份洗碗的工作了，一个月有三十块钱，包三餐，管住宿。 每个月她回家一趟，给家里交二十块钱工资，春杏开始的时候还觉得闺女垠是垠，还是挺懂事的。 可你们春杏婶子没想到，这份工才做了不到三个月，她闺女就让人给弄大肚子了。” 朱珠和朱玥都惊呆了，完全不知道说啥好了。 一个女孩子一个人跑去镇上找工作，一个月就只回家一趟，朱顺和江春杏两夫妻就那么心大，那么放心的吗？ 他们难道就没想过要去镇上看一看女儿，关心一下朱楚怡的近况什么的？ 朱珠虽然很不想背后论人是非，但江春杏两口子这父母当的，真的是很不尽责。 李香兰还在继续说，朱珠一听就知道什么情况了。 朱楚怡长得还是不错的，小姑娘本就到了好美爱打扮的年纪，皮肤虽然不怎么白，但她年轻啊。 底子好，又收拾得干净利落的，也不干瘦，圆圆的脸蛋满是胶原蛋白，看着很水灵的。 这样一个水灵的农村姑娘，见识不算太多，又单纯，一看就很好哄骗。 经营小饭店的老夫妻就就对十六岁的朱楚怡动了心思，想要将人说给自己的儿子。 正文 313不要脸皮的丫头 小饭店俩夫妻有个儿子，二十岁的时候结过一次婚的，媳妇儿生孩子难产死了，大人孩子都没了，就一直单着。 儿子今年都二十九岁了，一直不再婚，老两口也急啊。 朱楚怡在小饭店洗碗打工的时候，他们就观察了大半个月，觉得小姑娘手脚挺麻利的，长得也好，这个说给他们儿子，说不定儿子就会动心。 俩人自己合计好了后，就给儿子拍了电报，让儿子回家一趟。 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李香兰也讲不清楚，只知道这个男的回来后，就跟在店里打工的朱楚怡慢慢处上了对象了。 男的在外面跑过船，见识多，说一些朱楚怡从未听说过的故事或者见闻什么的，很容易引来小姑娘的崇拜和好感的。 再加上朱楚怡可能也真的缺爱，在朱顺这个父亲身上没有感受到的父爱和包容，在另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很可能就脑子一热，一头栽进去了。 朱楚怡怀上身孕后，反应特别大，一直吐，男人带她去医院看才查出来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这可能也是男方一家子都没想到的。 朱楚怡才十六岁，他们一度还担心娶这样的年轻的，得养好几年把身体养好了才好生养的。 没曾想，朱楚怡这么快就有了孩子。 男人年纪摆在这里了，再加上老两口也盼着抱孙子好多年了，当即就决定替儿子上门提亲求娶朱楚怡。 昨天李香兰和朱珠他们都在市里，而朱奶奶又被朱志敏接去了镇上的店里了，所以朱珠一家并不知道朱楚怡未来婆家来人上门提亲时闹得沸沸扬扬的一场大戏。 昨天把村长都惊动了，好些人过来围观。 朱顺对哄骗了自己女儿的人家哪能有好脸色？ 特别是在知道对方还是个死了老婆的二婚男，年纪还比自己女儿大了十三岁，当场就发飙了。 不仅抡起扁担把男的狠狠打了一顿，还把前来提亲的媒人和送上门的礼品全都丢了出去。 朱楚怡被朱顺抽了两个大嘴巴，骂她贱骨头，骂她不要脸。 朱顺要不是被人拦着，都想当场打死朱楚怡，后来村长来了，了解了情况后，对于男方那一家也很大不满。 但事情毕竟已经发生了，村长朱鸿京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朱顺将自己女儿打一顿再带去医院做流产的。 在仔细询问过朱楚怡本人的说法后，知道男方并没有涉及QJ，是她自己愿意的，朱鸿京也就只能为朱顺家多争取一些利益了。 昨天下午，经过村长的调解，男方同意出六百块钱的彩礼钱娶朱楚怡。 两家定亲走礼的日子，也在媒人建议下定下来了。 朱顺和江春杏夫妻俩，最后只能被动接受这个结果，除此之外，他们也无可奈何。 现在，差不多整个村都知道了这件事。 朱楚怡十六岁就被人搞大肚子的事情，成了村里有姑娘人家的反面教材，传得是沸沸扬扬的。 “妈，那现在春杏婶子只能捏着鼻子被迫将女儿嫁给那个二婚男了？”朱玥一脸嫌弃的问。 李香兰点头说：“是啊，楚怡都是人家的人了，肚子里还揣上了那男人的崽了，还能怎么着？” 李香兰跟俩女儿说这件事，没有太多八卦的成分，她只是想要借此来警示两个女儿。 不管处没处对象，女孩子一定要懂得自爱，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能被男人的几句花言巧语所蒙蔽，踩了雷区，没了底线。 江春杏哭着说她很后悔，后悔没有多关心朱楚怡，没有跟她多沟通，可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 女儿刚刚是花骨朵的年纪，就让一个二十九岁的二婚男给拱了，这事儿搁李香兰身上，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朱珠被她妈妈这些话说得有点心虚。 她和聂磊感情升温迅速，今天上午在招待所里，两个人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都做了。 这要是让她妈给发现了，估计都得气个半死吧？ 朱珠脸蛋有些红，她决定了，以后还是亲亲抱抱就好，坚决不能玩火，万一要是失控了呢？ 虽然她自己是觉得挺正常的，但她妈思想这般传统，要是晓得了，估计要崩溃。 朱玥现在没有喜欢的人，也志不在谈恋爱上，对于妈妈的告诫，她十分坦荡的应下了。 “妈，您就放心吧，我们姐妹几个眼光高着呢，一般的男人，我们瞧不上！”朱玥调笑道。 李香兰对自己的几个女儿还真的挺放心的。 主要她也没想过朱珠和聂磊私底下相处的时候是怎样的模式。 总之，聂磊的优秀，聂磊的礼貌懂事，聂磊的分寸，仿佛自动形成的一道光芒，在李香兰心里有着很深入正面的印象，以至于给老丈母娘一种他是个乖仔，是个柳下惠的错觉。 李香兰跟朱珠朱玥姐妹说完这番话，就出去了。 她要去跟婆婆和丈夫商量一下给多少钱份子钱的事情。 毕竟江春杏一家跟他们做邻居好多年了，彼此很熟悉，他们家的闺女要出嫁了，怎么着也得给点表示。 朱奶奶叹了又叹，觉得朱楚怡那姑娘，可惜了。 长得精精灵灵的，怎么就眼瞎呢？ 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一个二婚男，都快三十了，也能当香饽饽。 还有那男的，小十几岁的姑娘也能下得去手？还是先上车后补票的，真是一家子缺德带冒烟的。 朱奶奶要不是看在朱顺和江春杏夫妻的面子上，都不想给一毛钱份子钱。 最后还是朱志勇拍板说道：“让朱珠帮忙挑一身衣裳送楚怡吧。 路是那姑娘自己选的，她以后过得好过得坏，是她自己的选择。 咱给二十块钱再添一身衣裳，也尽够了的。” 朱奶奶觉得儿子就是穷大方。 以前也是这个样子，当年朱永强那个死仔包娶老婆的时候，志勇自己还没娶媳妇儿呢，还把自个儿挣的工资拿出来十块给他堂弟扯布做一身新衣裳娶老婆。 她儿子就是心地太善良了。 要照她这个老太婆的意思，给了二十块钱了，衣服就不用给了。 哼，不要脸皮的丫头，以后吃苦了才知道一碗面要多少钱！ 正文 314脑子活泛成这样 给朱楚怡送一套新衣服，这个朱珠没有什么意见。 她妈跟春杏婶子交情好，朱珠不干涉她妈正常的人际往来。 但她也没什么时间去给朱楚怡选衣服，左右李香兰现在自己当老板了，搭配和眼光都练出来了一些，朱珠就让她妈自己选。 聂磊今天要回羊城，朱珠也有事情要去办。 昨晚画完了新店铺的装修设计稿后，朱珠还设计了三款运动服的初稿出来了。 她今天准备去一趟陇下镇的制衣厂，找之前就打过一次交道的制衣厂厂长聊一聊打样的问题。 朱玥表示要跟朱珠一起去，顺便也跟着大姐学一学。 朱珠欣然同意了。 姐妹俩在家里用过了早餐后，就推着自行车出了门。 朱顺家住在他们前面，路过他们家门口的时候，江春杏正好出门来。 看着光鲜亮丽亭亭玉立的的朱珠和朱玥，江春杏心头一阵刺痛。 她想到自己正怀着孕，吃不下整日吐不停，面露菜色的女儿，就难受得眼圈都红了。 “珠珠和玥玥这是要出门？去店里么？”江春杏强笑着跟朱珠朱玥姐妹打了招呼。 朱珠和朱玥都乖巧喊了声‘婶子’，也没跟她说得太细，点点头说是。 江春杏昨晚上也想过要给女儿添置两件新衣服。 原本是要自己买布做，可媒人定下来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她怕赶不上，寻思着想在朱珠店里挑两身。 提起这话，朱珠便笑着说：“婶子你今天有空的话，带着楚怡去我们店里自己看着选吧。 每个人的眼光都不一样，我选的楚怡不一定喜欢。 她自己去店里看还能上身试，到时候让我妈或者店里的售货员帮忙给她搭配。” 江春杏不太自然的笑着说好，心想她女儿昨天脸都被她爸给扇肿了，再加上闹得那死出，哪里还敢出门去见人？ 干脆一会儿交代香兰帮她选两件看着合适的就行了，哎！ 朱珠和朱玥赶着出门，也没有跟江春杏多寒暄，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的走了。 她们姐妹出门早，上午八点左右，就到了陇下镇的国营制衣厂。 厂子是八点开始上工，这会儿厂区十分热闹，陆陆续续有女工结伴进厂子大门。 朱珠和朱玥姐妹俩长得漂亮出挑，穿得也很好，气质出众，自然就惹人注目。 女工们都在打量姐妹俩，有的在说她们的长相，有的在说她们的着装。 朱珠对这些人的目光近乎免疫了，没什么感觉。 朱玥没跟妈妈大姐还有三妹一起做过地推，所以对这些灼热的视线还是有些不适应的。 朱珠拉着二妹的手在跟门卫沟通，门卫对朱珠有印象，又收了朱珠一包香烟，很乐意进去为二人传个话。 朱珠和朱玥就在门卫是外面等着。 这会儿，马冰洁正好也骑着自行车来厂子上班了，远远看着俩个人像是朱珠朱玥姐妹，待走近了，发现还真是，笑着开口喊了俩人的名字。 “舅妈，你来上班了？”朱珠上前两步跟马冰洁打招呼。 朱玥也甜甜的叫了人。 马冰洁下车推着自行车龙头过来，“珠珠、玥玥，你们该不是来找舅妈的吧？” 难怪马冰洁有这样的误会，毕竟他们之前跟制衣厂这边也没有什么交集。 舅妈在制衣厂上班虽然有些年头了，可朱珠她们姐妹很少会到厂子里来找她。 倒是跑纺织厂那边找舅舅的时候多一些。 “舅妈，你误会了。 呵呵，我们是来找制衣厂的厂长的。 我想跟他聊一下做运动服的事情，看能不能让他先打板核算价格出来。”朱珠说道。 马冰洁一脸吃惊，“珠珠，你说的是真的？ 这边制衣厂收订单数量可不能太少，你要自己设计打板做货，不会是打算弄去你们那服装店销售吧？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一些？” 马冰洁这话也是站在朱珠她们的角度全心为她们考虑的。 毕竟朱珠她虽然要发展壮大生意规模，可制衣厂下单的量跟朱珠她去批发市场炒货下单的量完全是两个概念。 诚然，从制衣厂下单订货成本价出厂价都会便宜许多，可也承担了很大的风险啊。 货款多，资金压力就很大。 生产出来，还得找仓库堆放货物，算下来开销绝对会更多。 朱珠知道舅妈是为她们好，忙解释道：“舅妈，你可能误会了。 我要自己打板做运动装，不是要靠自己的两个店铺来销售的。 我想去参加羊城的展贸会，明年七月份就是洛城的奥运会了，到时候运动服肯定要跟着风靡一段时间的。 我想趁着这股东风去展贸会上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有机会收到外贸订单。 成不成的，我现在也不知道，但总要试一试的。” 马冰洁听完心里越发惊讶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朱珠这个外甥女一样。 这姑娘脑子怎么能活泛成这样呢？ 羊城的展贸会是一般人能想到的么？ 一般人倒腾做点小生意，怕是想都不敢想往外贸出口这块上琢磨吧？ 可朱珠这姑娘居然能想到这上面，还能走一步先看三步，算到了明年洛城的奥运会上面去了。 都是一样生而为人，怎么有的人能聪明成这样？有的人怎么教怎么引导就是脑子不开窍呢？ 马冰洁忍住拍拍心口的冲动，笑着问：“珠珠，你这孩子，谁给你出的这个主意啊？ 你也是个敢想敢干的，合该你能挣到钱。 日后发达了，千万别忘了拉拔你俩表弟一把哦！” 朱玥敏感，觉得舅妈这笑还有这话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不过舅舅一向对她们好，舅妈从前也是很不错的人，她也就没有往心里去。 朱珠倒是不以为意，她笑了笑道：“表弟们将来肯定都会有出息的，舅妈您就别替他们操心了。 参加羊城展贸会这事儿，只是我初步的规划，也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我想着左右放寒假了，就试一试。” “挺好的。”马冰洁说着又问朱珠姐妹，“你们要找厂长是吧？ 走，舅妈带你们进去，我跟厂长夫人熟悉。” 正文 315参展需要有实物 舅妈马冰洁要带她们姐妹进厂子，这是好意。 不过朱珠刚刚已经让门卫进去找厂长了，一会儿人回来没见着她们姐妹，也不好。 朱珠索性拒绝了马冰洁，笑着说道：“舅妈，我刚刚已经托门卫大叔进去找厂长了，我和玥玥先在这里等一等吧。 您还要上班，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瞧你这丫头说的，舅妈又不是别人，跟我这样客气干啥？”马冰洁笑嗔了两句，倒也没有勉强。 跟朱珠和朱玥姐俩说了声‘有事就来车间找我’，便推着自行车进厂子里去了。 朱珠和朱玥姐妹二人在厂子外面又等了一会儿，门卫颠颠跑了出来，笑着对朱珠朱玥二人说： “厂长正要去开会，让我先带二位去板办处稍等，你们快进来吧。” 朱珠和朱玥道了声‘谢谢’，推着自行车进了厂子。 门卫让朱珠将自行车放在他门卫室那里，领着姐妹二人直接往板办过去了。 板办主任自然也去开会了，这会儿办公室里就剩下两个打板师傅在画图纸。 朱珠和朱玥被门卫领进来的时候，两个人相继抬头望向姐妹二人。 两位打板师傅都是男同志，看到漂亮的姑娘难免就多看了几眼。 朱珠对于男人的这种猎奇的眼神已经很习惯了，并不以为意，笑着与二人点头致意。 朱玥觉得那俩男人都三十来岁的人了，看到年轻小姑娘还眼睛直勾勾的模样，有点不舒服。 门卫跟两位打板师傅交代了一声，说将人带来板办这边是厂长的意思。 长脸的打板师傅轻快的应了声‘知道了’，指着一侧的沙发椅，热情道：“那两位女同志先坐着等一会儿吧。” 朱珠说了声‘谢谢’，拉着朱玥走过去坐下来。 门卫将人带到了，就回门房去了。 长脸的打板师傅放下手中的活去给朱珠和朱玥倒了两杯水，还趁机向朱珠打听：“两位看着年纪不大，来找厂长，难道是想要来厂子找工作的？” 朱珠知道他怕是误会了，摇头解释：“不是，我们还在读书，不找工作。” 至于找厂长谈什么事情，她就没有必要见个人就解释了。 长脸打板师傅见朱珠不愿意多说别的，也没继续舔着脸问。 “那你们先坐着等一会儿，厂长开会，估计最短也要半个小时呢！” “好，我知道了，谢谢师傅。”朱珠点了点头。 长脸打板师傅重新回办公桌去忙活了。 因为办公室里多了两个年轻的姑娘，两个人说话不像之前那样大声。 两个人嘀嘀咕咕的，声音很小，具体在讨论什么朱珠和朱玥听不见。 但圆脸的打板师傅画了一会儿图纸就抬头看朱珠朱玥一眼，也没说话，就是那眼睛里的笑意带着丝丝玩味儿和挑.逗。 朱玥轻轻拉了一下大姐的衣服下摆。 朱珠知道二妹想说什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不要怕。 这种人到中年，生活工作稳定，就忍不住起点花心思的油腻男，朱珠上辈子见得多了。 有一些就是嘴上花花或者眼神上不怀好意，占着小姑娘不敢吭声用眼神占便宜，要是看到小姑娘羞臊害怕的，他们就会生出某种奇特的兴奋和满足。 女孩子要是遇上这样的，直接不予理会就是了。 人家见你不回应不接招，自觉没意思也就收敛了，毕竟人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骚扰’，报警了警察也不会处理。 朱珠看到茶几上有一本服装类目的杂志，直接拿过来递给了朱玥看。 看看杂志分散注意力，别去理会那个油腻男就是了。 朱玥理解了大姐的意思，也就不再去关注那圆脸的打板师傅有没有再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自己。 长脸的打板师傅一看朱珠这举动，就忍不住笑了笑。 这个姑娘还挺有意思的，年纪不大，处事倒是稳重得很。 朱珠也自己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看起来，原本只是随便翻一翻打发下时间的，可没想到，翻起来看了看，倒是入了神。 杂志是有关于服装设计的。 虽然朱珠现在入了服装行业这一行，但正经的服装设计理念，如何根据不同的身材来定制服装打造视觉上的黄金比例，她还是门外汉，对服装流行的元素切入点，也是一知半解。 这种设计类的杂志与时尚刊物定位是完全不同的，讲解得更深入一些，但语言又比正经的教科书要浅显易懂许多。 朱珠拿起来后，就放不下了，看得津津有味，甚至于动了要长期定购这种刊物的念头。 朱玥见姐姐看得很投入，原本对这个类型的杂志并不感冒的她，也耐着性子看了起来。 这下，姐妹二人都没功夫去理会两个打板师傅的‘眼神’，那俩人果真像朱珠说的那般，看了两次就不再逗她们了。 办公室除了朱珠朱玥姐妹翻杂志的声音，就只剩下两个打板师傅画图纸的唰唰声。 不知不觉，半个多小时过去了。 有人敲响了板办室的门。 来敲门的是一个中年女同志，她是厂办副主任，名字叫唐英。 唐英笑着对朱珠和朱玥招招手：“让二位小同志就等了，跟我来吧，厂长在办公室等你们。” 朱珠和朱玥忙起身，与长脸的打板师傅点了下头后，就跟着唐英去了厂长办公室。 厂长正在喝茶，开会的时候，全程都是他在说话，这会儿真是口干舌燥的。 朱珠进来后，先与厂长苟世杰打了招呼，并介绍了自己的二妹朱玥。 厂长笑着请二人坐下。 唐英就顺手坐下冲起了功夫茶，请朱珠和朱玥喝茶暖暖胃，润润嗓子。 “谢谢唐主任。”朱珠从善如流，端起一杯功夫茶喝了起来。 也没让厂长主动开口问来意，朱珠放下茶杯就先把自己的想法和来意说清楚了。 “厂长，上回去竞标米国的运动服订单，确实是我们这边准备的不够到位。 虽然标书做得我自认是挺漂亮的，但没有实物，到底还是缺乏了说服力。 这一次，我是想直接去参加展贸会，参展需要有实物。 所以，我想跟厂长您商量一下，您这边是否可以先帮我们打板做几套样品出来？ 我有信心，这一次参展的话，订单一定不成问题。” 正文 316要走的是全民路线 厂长苟世杰微笑着询问朱珠：“你想要去参加的展贸会可是羊城那边一年两度的对外出口贸易会？” 朱珠知道这家制衣厂是有做过出口订单的，所以厂长知道羊城的贸易会这个不出奇。 她点头称是。 厂长就接着问：“那你是已经拿到了参展资格了？ 我是听说过羊城那边的展贸会入场资格不好进的，得申请，且位置好的地方，入场费不低呢！” 朱珠眉梢微扬，轻笑道：“厂长您对流程还是很了解的啊！” 虽然聂磊还没有拿下入场资格，但朱珠这会儿要想说服厂长答应帮自己打样，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了。 做生意有时候不能太‘老实’，虽然说诚实是一种美德，但有时候太过于诚实，底盘被人全都摸清楚了，要想要借力达到某种目的，就很困难了。 朱珠大言不惭的点头应道：“参展资格这个我们自然是已经按照申请流程拿下了的。 我们在羊城有公司，上回去京都参与米国采购团的竞标，我们中的塑料仿真花的标也是以公司名义参选的，这点厂长你大可以放心。 到时候我们要是正式落实订单数目，也会以公司的名义来与贵厂对接的，一切按照正规的合同手续来。” 厂长听朱珠谈吐间自信从容，仿佛是混迹职场多年的干练女性，心里忍不住暗暗称赞。 他收起了原本的散漫姿态，仔细询问起朱珠要打板的款式和要求来。 朱珠从包里取出来几张昨晚画出来的设计稿递给了厂长看。 “让厂长见笑了，这是我自己瞎琢磨的，不是专业的，画的不好。 厂长您有哪里不明白的，可以问我。”朱珠说道。 厂长看着手里的设计稿，瞳仁里缓缓淌过讶色。 朱珠说她不是专业的，但画出来的设计稿却不比厂子里画版的师傅差。 线条感很流畅，比例的分割也很清晰，不是单一的正反面构图，居然还有三维图形的呈现。 这要真是没学过的话，那真是老天爷赏饭吃的类型了。 厂长一次将三张设计稿看完递给了厂办主任唐英过目。 唐英比不得厂长能沉得住气，当即就啧啧出声，夸赞起来。 “朱珠同志你真没学过设计？这运动服的设计稿很出彩啊！ 虽然说运动服都是简约款，大同小异，但你处理的细节真的能看出来，是花了心思的，真的不错。” 厂长也认同的点着头，说：“你有设计的才能，将来可以尝试着往这方面发展，服装设计师这一行，一定会有你的一席之地的。” 唐英觉得厂长说出来的这番话，分量很重了，这也足以说明朱珠的设计是真的入了厂长的眼。 她微笑着给朱珠竖了个大拇指。 朱珠不骄不躁的谢过二人的夸赞，将话题重新拉回正轨。 “厂长，我这边拜托厂子打板不会白占厂子的便宜的。 您这边打板需要收多少版费和材料费，都可以直接告诉我。 合作是争取双方共赢嘛，我是很有诚意希望有机会跟制衣厂发展成合作伙伴的。” 厂长见朱珠这个小姑娘说话直接坦率，也不绕弯子了。 他认真对朱珠说：“打板肯定是没有问题的，版费我们也会按规定收取。 就是材料费这个，得根据你选定的面料来收费。 打板的费用在你后期下单的时候，可以直接抵押货款了，这个你可以放心。” “可以，那麻烦厂长您这边提供一下运动服的面料供我参考可好？”朱珠问道。 这个不用厂长来说，唐英就立即站起来，说了声‘稍等’直接去取布样来给朱珠看了。 等待的时间里，厂长跟朱珠说了一遍打板流程和时间，算下来，大概是一周内定版。 这个时间对朱珠来说，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但有可能的话，朱珠还是希望能够早一点的。 “对了厂长，这三套运动服，我都要做男女同款。 麻烦你让板房按照男女尺寸比例来落实打样。”朱珠想了想补充道。 厂长说：“没问题，这样一来，三个款式的运动服就得打六套样品出来了。” 朱珠嗯了声，“您就按打板的标准收费吧，打样的钱我可以现在就支付的。” 小姑娘爽利，厂长也高兴，起身去办公桌上取了收据本过来。 “打版的费用是一套三十元，这个价位你能接受吗？”厂长问道。 在边上耐心看着学习倾听的朱玥一直都没有说话。 但这会儿她听见制衣厂的厂长说一套样品光打版费用就要三十元，她的心紧了一紧。 这是不是太黑心了点？ 收费居然要这么贵的吗？ 一套三十，六套不就要一百八十块钱了吗？ 要是她姐能在贸易会上拉到订单那还好，到时候可以把打板费用抵消成货款了。 可要是不能呢？不就白白亏了一百八十块钱了？ 朱玥想想都觉得有些肉疼。 不过她看自己大姐没有二话就点头同意了，自然不会再张口多说什么。 厂长开了条子给朱珠后，朱珠就从包里取出一百八十块钱递给了对方。 正好唐英取了布样过来，朱珠就认真选起了运动布的料子来。 现在市面上流行的运动服料子基本都是涤纶的，棉含量非常低，价格相对也比较便宜。 朱珠虽然更喜欢锦纶的面料，但成本算下来非常高。 出口商品有时候并不是越贵的越好卖，大部分外国客商来华国订购商品，很大的一部分心理就是觉得华国的东西便宜。 所以那些打着高端品牌的商品虽然也有出口的，但数量远远比不上便宜的东西。 这就看供应商们自己对产品的定位了。 是要靠质量取胜还是靠跑量盈利。 朱珠思考了好一会儿，奥运会会带来一大波的运动潮，而她要让运动服流行起来，首先就得推动促进普通百姓们的消费。 她要走的是全民路线，所以，这个价格定位，一定不能是贵的。 最后，朱珠决定了，就用涤纶的面料来做。 唐英在朱珠选用完面料后很快就核算了大概的成本定价，当然，这个价格她不可能告诉朱珠。 她自己写完后把价格表给厂长过目，厂长点头后，才给朱珠报了价。 正文 317教育问题 朱珠看了眼报价，眉目微微舒展。 价格在她的心理预期范围内，挺实在的了，朱珠觉得可以接受。 “好，那就麻烦厂长和主任费心了。 过两天我要是有空就过来看看，没空的话，我就直接一周后过来看打好的样品了。” 厂长笑呵呵的说：“这个没问题，我们厂子做过的订制单不少，打样这些不在话下。” 朱珠也是信任这个制衣厂才会直接找过来谈合作的，既然对方已经收了打板费用了，朱珠自然不会担心到时候推脱什么的。 与厂长苟世杰和厂办主任唐英一一握手后，朱珠就准备离开了。 唐英笑着送朱珠和朱玥姐妹二人下楼。 二楼就是车间，所以，朱珠朱玥姐妹俩下来，坐在第二排踩缝纫机的马冰洁就看见了。 她停下了手中的活起身跟着下了楼。 原本朱珠和朱玥已经跟唐英寒暄完准备要走了，马冰洁在后面叫住了她们，姐妹二人只能停下来喊了声‘舅妈’。 “哦，这两位小同志是冰洁你的外甥女啊？真是没想到！”唐英有点意外。 马冰洁与唐英说笑两句，这才跑过来问朱珠和朱玥：“你们俩跟厂长谈完了吗？ 谈得怎么样了？有需要舅妈帮忙的地方，就直接说，咱是一家人，别怕麻烦。” 舅妈很热忱，朱珠和朱玥都感受到了。 “舅妈，您放心好了，我都跟厂长谈妥了。 现在就是等厂子这边落实打样，说要一周时间，我过两天有空就过来看一眼，没空就等出版了再过来看样品。”朱珠说。 马冰洁对于朱珠姐妹的办事能力十分佩服，这是切切实实发自真心的。 她自己像朱珠这么大的时候在干嘛呢？ 马冰洁有点想不起来，但她觉得自己年轻时候就挺傻的，跟朱珠这精明机灵的姑娘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 他们制衣厂是国营单位，厂长在任这几年，厂子效益好，经常能接到出口订单。 一些私营个体户要找厂长谈合作的，都被拒绝过，说白了，就是他们厂长为人傲气着呢！ 这么一个傲气的人居然能被朱珠一个小丫头说服，答应给她打板，这让马冰洁觉得挺不容易的。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朱珠朱玥姐妹在厂子门口时，她提出要带她们俩进厂子的原因。 马冰洁跟厂长夫人确实熟，也算是有点关系的人。 “珠珠和玥玥你们可真是厉害，难怪你们舅舅老是把你们姐妹几个挂在嘴边夸。 舅妈都得向你们俩学习。” “舅妈你说笑了。”朱玥有点不好意思。 马冰洁见姐妹俩都谈完了，要准备回去，也就没耽误她们。 嘱咐她们自己路上小心，让她们有空去家里做客，就目送她们出厂子大门，自己也回车间继续干活去了。 等晚上，马冰洁下班回家的时候，跟公婆丈夫说起今日这一茬，朱珠姐妹又得到了家里人的好一顿夸。 晚饭后，马冰洁收拾碗筷去厨房洗碗。 大儿子李泽宇放假了想跟几个同学去外面玩什么野炊，找他妈要五块钱。 马冰洁一看人高马大的的儿子摊手管自己要钱的模样，再联想到大姑姐生的几个闺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劈头盖脸冲着大儿子一顿臭骂一顿批，不仅不给钱，还拧着耳朵让他明天开始滚去公公的木工坊那边打零工。 李松柏听见媳妇一边骂一边拿朱珠朱玥姐妹俩来做对比，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过当着俩儿子的面，他还是很给妻子面子，没有当面吼她闭嘴。 等夫妻俩回自己屋里，李松柏才没忍住，开口说了妻子两句：“冰洁，你教育儿子这个没错，可你别总拿珠珠和玥玥她们来跟泽宇对比。 珠珠和玥玥确实是优秀，我姐和我姐夫也教得好。可有些成长，是需要付出代价换来的。 我姐夫出事那会儿，你是没见着我姐家里是什么样子。 珠珠姐妹几个被逼着一夜成长起来。 其实她们也才是十几岁的孩子，如果可以，我宁愿她们不要过分懂事。 至于泽宇，他是男孩，男孩子本就没有女孩子那么细腻成熟，你要教也得慢慢来。 你动不动抬俩表姐来贬泽宇，泽宇心里会怎么想？ 他会觉得自己连女孩子都比不上，自信心被你这样反复的打击，将来也会怀疑自己的能力，这种摧毁式的教育，是很致命的！ 你不想给泽宇钱，你就换一种方式。 刚你让他去木工坊打下手这是对的，靠劳动来找咱换取零钱，我认同，但你说话的语气不对。 我可不想泽宇以后变成像你弟弟智利那样的性子，优柔寡断的，连点魄力都没有。 所以，冰洁，如果你以后还是用这样的态度和语气来教育两个儿子的话，我建议你还是省省，放着，我自己来教。” 丈夫对自己说这么长篇大论，最后还拿她弟弟马智利出来打比方，这让马冰洁十分不快。 “我弟弟性子是温软了一些，这点我承认。 可是你以为他这样就是被我爸妈用什么摧毁式教育造成的？ 李松柏，你别胡乱给我们扣帽子，我一个当妈的还不能骂自己儿子了？ 还放着你来，你倒是好好反省下自己，到底放了多少心思在你俩儿子身上？ 一说到你几个外甥女，你就跟踩着了猫尾巴似的。 你可真逗，对自己儿子都没外甥女上心.....”马冰洁噼里啪啦的怼回去。 李松柏觉得马冰洁这女人简直胡搅蛮缠不可理喻。 他对俩儿子关心少吗？ 每天下班回来，他那一次不是先过问俩孩子功课，在学校如何了？ 有时候确实是厂子里的事情多，他没顾得上，可对两个儿子，他自认是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的。 至于对外甥女们的关心，那不也挺正常么？ 他姐夫出事那会儿，家里一溜女眷，他这个当舅舅的不去帮扶照顾着点，他还是个男人么？ 李松柏冷下脸不想跟马冰洁吵吵。 他们一大家子住在一起，这边吵起来，他爸妈在西屋就能听见，他不想让二老夜里睡不安稳。 直接脱了外衣和鞋袜，上床去了。 正文 318不能又当又立 聂磊和宋青峰抵达羊城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就去了趟姐姐家。 周少谦也还没出门去公司，被聂娇拉着在客厅陪弟弟和宋青峰说说话。 聂磊确实也有事情要跟周少谦说，一个是关于装修店面的，一个是关于进出口外贸运输渠道这块的。 周少谦的装修工程队已经成立起来了，这两天正在注册公司，打算将装修这块独立出来，挂的法人代表还是聂娇。 说白了，这家公司是周少谦替妻子聂娇开的，不跟周家的其他产业混在一起。 聂娇也没有拒绝丈夫的好意。 她结婚以来一直当个全职太太在家中躲懒，其实日子过得也挺无聊的。 每天跟丈夫交好的几个生意伙伴的太太们喝喝下午茶搓搓麻将，她觉得自己挺堕落。 看到弟弟和未来弟媳妇两个人都在趁着年轻奋力拼搏，聂娇也觉得自己不能当条宅家的咸鱼等着丈夫养。 如今周少谦喜欢她爱她，她怎样任性他都包容。 可有些爱是会随着时间而变淡的。 聂娇不想失去独立自主的能力。 十几岁的她可以为了养活自己养活弟弟咬牙支撑着，受尽生活里的苦也能笑着迎接第二日的朝阳。 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如今自己养尊处优，可以说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也不为过了。 若是周少谦有一天对她变了心，聂娇确定，她再也不可能当一朵在逆境里逐阳而生的蔷薇花了。 所以，当周少谦听到她想自己做一番事业的时候，主动将新成立的装修工程队给了她，并为她成立起一家装饰公司的时候，聂娇欣然接受了。 聂磊提出要找几个去沙汕市给朱珠先找的店铺装修的时候，周少谦笑着扫了聂娇一眼。 “磊子，你得问你姐要人。 现在领航装饰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可是你姐，公司的一应大小事务，也都得你姐来拍板，她是老板，你得找她。” 听到丈夫的调侃，聂娇嗔怪的赏了周少谦一个白眼。 聂磊有点吃惊的望向聂娇：“姐，你自己做一个装饰公司，能成吗？” 聂娇瞪了弟弟一眼，心说这臭弟弟看不起谁呢？ 她在南洋那几年怎么过来的？ “怎么不成了？姐姐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花！ 再说装修的事情我不懂，找懂得人来当助手处理日常事务不就行了？ 磊子你可得对你姐我有点信心。”聂娇打趣道。 聂磊当然对他姐有信心了，要不然他也不会让姐姐来当风行外贸公司的总经理了。 他刚刚只是没想到他姐夫会把刚成立起来的工程队直接给了他姐，还将公司挂在他姐的名下。 聂磊不由得朝周少谦看了一眼，心想着自己或许一直以来都没对这个姐夫有过深刻的了解，对他存在了一些偏见。 现在工程队在聂娇手上，聂磊伸手要跟姐姐要人，这还不简单？ 这事儿暂时不用拿出来多说了，聂磊直接询问起了周少谦外贸出口运输渠道的问题。 聂磊想要做外贸公司，首先就得想办法跟正规渠道的运输公司建立合作。 不管客户的货物最终选择走的是空运还是海运，聂磊都希望运输的过程是以正常手续出入边境的。 诚然，现在也有许多人在做走丝这一项不法的交易，通过走丝来躲避关税问题。 因为可以省了许多的钱。 运输成本，货品成本，整条路线下来，可能省下来的钱款就是一笔巨数了。 可是这样的生意做得战战兢兢，就像是踩在钢丝线上，不知道哪一条就会脱线。 像张子豪那个家伙，上次跟朋友合伙做彩妆护肤品生意，如果他是走正常渠道入关的话，交上一笔关税，根本不需要担心整批货物被海关查没。 而货物一旦被查没的结果就是，钱没了，货物也没了，要是涉及到的商品金额过大的时候，还要抓人。 聂磊是正正经经要做生意的人，他希望自己手下的产业链都是干干净净手续正规的合法经营。 这样做生意才能长长久久，也不会被竞争对手找到把柄陷害攻击。 对于进出口的运输物流渠道，周少谦自然是有门路的。 他点了点头对聂磊说：“今晚我组个局吧，把人约出来给你认识认识。” 聂磊笑着点头，星眸熠熠神采飞扬，看起来分外的精神帅气。 周少谦心想着小舅子早早就自己处上对象了，这要是还没有女朋友就凭他这外形条件，找个港城或奥城那边的富豪千金都是绰绰有余了。 周少谦最近在秘密接触港城的大富豪何政鸣，在谈融资入主鹏城拿地的事宜。 何政鸣是港商身份，以他的东方集团出面去与鹏城ZF谈合作，批地的可能性会更高一些。 只是周少谦与何政鸣相交的时间不长，之前周家在港城那边成立了一家公司才与何家有了一些合作。 未来要想深入合作，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学港城那边，以家族联姻的方法来捆绑利益最为稳妥。 周少谦眯着眼睛也多看聂磊几眼，含笑不语。 说完了正事，聂娇中午要留聂磊和宋青峰在家里吃午饭，被聂磊直接拒绝了。 他说：“姐，朱珠店里要装修的事情，就麻烦你帮她选几个人尽快落实下去吧。 我和峰子先去塑料厂那边看一看，下午，我还想尽快送材料去申报展贸会的入场资格。” 聂娇知道弟弟忙，也没强留，叮嘱他中午记得按时吃饭。 又给了聂磊一记暗示，表示展贸会的入场资格不必担心，提交材料走个过场，周少谦这边会让人去打点好关系的。 聂磊笑着道好，心里其实也清楚，有姐姐出面，这事八九不离十的。 这就是有权力有人脉的便利之处啊！ 聂磊到现在也认清楚了现实了，他也不再矫情的拒绝来自姐夫周少谦的一些帮助了。 做人有时候不能不知道好歹。 一边又需要着姐姐的帮助，一边又想要跟姐夫撇清关系，这就跟形容古代某种女子又当又立的话语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社会教人成长。 虽然聂磊还没有正式进入社会，可是创业的道路上，他也已经渐渐的领略到了个中滋味。 正文 319复制人家的套路未必不行 聂磊和宋青峰出了洋房别墅区后，宋青峰才长长吐了一口气。 “磊子，下次你要是来娇姐家，还是自个儿来好了。 你那个姐夫，我看着实在是有些怵。” 宋青峰说完，还十分夸张的大口换气，好像刚刚在聂娇家里都不敢呼吸了一般。 聂磊一副看傻子一样的神情：“峰子，我姐夫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至于吗？ 再说跟他说话的人一直是我，他又没有跟你说什么，也没对你怎么着，你就吓成这样？” 宋青峰委屈道：“他不是老虎，我感觉他更像一条眼镜蛇。 磊子你说我形容的恰不恰当？ 你姐夫是没跟我说话，但他总是状似不经意的往我身上扫一眼。 嗨，你是不知道我的感受，那种被蛇盯上的感觉，你晓得不？” 听宋青峰越说越玄乎，聂磊都觉得好笑。 他姐夫确实面相看着不是很好惹，但相对而言，周少谦已经是周家几个兄弟里面看着最温文尔雅的了。 周大少是周家未来的接班人，那通身的气势和威压，比他那个便宜爹聂卫国更像个大领导。 至于周二少，那就是满身的煞气，那个人狠辣都是写在了脸上，一双眼因为常年喝酒抽烟熬夜，经常都是赤红的，看着就凶悍。 宋青峰要是见着周二，那不得吓得腿软？ 聂磊轻笑一声，拍了拍宋青峰的肩膀，道：“你还得多历练啊峰子。 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你要是看我姐夫怵，那看别人，估计都没法打交道了。” 宋青峰有点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其实他这胆子比起从前，算是练出来不少了，但现在让他一个人开辆大东风南北往返跑一趟，嘿，他还是不敢的。 俩人上了面包车后，就直接去了昌荣塑料花厂。 米国采购团的定制仿真塑料花已经在顺利生产中了。 朱珠给陆昌这边下了死命令，必须严格把控品质。 如果因为次品问题导致订单无法顺利交接，损失一率要陆昌这边承担。 当时双方是走正规流程签下合作合同的，陆昌这边不敢不尽心，产品下流水线后，还安排工人逐一检查。 合格的仿真花卉才会进入手工坊进行加工包装。 聂磊是头一回进工厂车间来检验产品，陆昌还不认识他，并不知道聂磊才是风行公司的大老板，反倒是对经常见面的宋青峰殷勤热络许多。 聂磊也不在意，他仔细看过了已经做好的成品没有什么问题后，心里总算放心了许多。 “陆老板，我想跟你谈一谈。”聂磊忽地开口对陆昌说。 陆昌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宋青峰忙笑道：“陆老板，这位是我们公司的副总经理。” 这个头衔显然是宋青峰顺口胡诌的，不过他觉得自己这样称呼也没啥错。 现在聂娇担任着公司的总经理职务，那聂磊就只能退一步担任副总经理了嘛。 陆昌这下才明白过来，这位年轻帅气的小伙子，比宋助理还大一级呢！ 一番寒暄幸会后，一行人进了办公室洽谈新一轮的合作问题。 其实也是朱珠之前就定下来的方向，但聂磊看中不仅仅是情人节这个一次性市场。 港城的富商能将靠做塑料花发家致富积攒第一桶金，聂磊觉得自己复制人家的套路未必不行。 仿真花比塑料花更市场优势，所以，趁着这一次参展，他要把仿真塑料花的项目做起来。 花束只是其中的一种类目，聂磊想要发展全品类，比如室内仿真盆栽，仿真树等系列产品。 听了聂磊的要求以及他话里话外表露出来要与他们塑料花厂建立长期合作关系的意思，陆昌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他表示自己对这个方向其实已经有了一定的研究了，再给他半个月的时间，他能做出来更多的样品。 聂磊满意的点点头：“陆老板，那就一周后我再过来看一看你的产品。 如果你做出来的东西比别家的好，那自不必说，我们日后就选你这一家工厂长期合作。” 但如果不能呢？呵，那就不用说出来了，大家都懂的。 陆昌心口有些火热，他早就想发展仿真塑料花这个项目了，只是成本高，再加上国内市场目前的需求量不大，他不敢贸然投入。 现在要是能给风行外贸公司供货先把摊子做起来，也不用担心货卖不出去，风险无需自己承担，这才是陆昌最放心的地方。 “好的好的，聂总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心做好每一处细节，力求完善逼真，让贵司满意的。”陆昌保证。 跟陆昌谈好后续产品的问题后，聂磊和宋青峰就从工厂出来，准备去找个地方吃午饭。 宋青峰看了下表盘，现在这个点，可是人最多的时候。 “想去哪里吃？” 聂磊上了车靠在副驾驶座位上，让宋青峰来拿主意。 宋青峰笑了笑，调侃了好兄弟一句：“你看起来有些疲惫，也怪你自己，回去就赶着去未来丈人和丈母娘跟前争表现。 这一路来回跑的，都没好好休息过，咱随便吃点就回家先眯个午觉吧。” 聂磊没好气的瞪了宋青峰一眼：“你知道我没休息好，你还好意思让我一路开车回羊城。” 宋青峰嘿嘿直笑：“那不是我前天在家欢家里喝了点酒么？ 酒驾不安全啊，我这也是为了你我兄弟二人的安全性考虑。” 聂磊信他个鬼！ 酒驾是不安全，可宋青峰酒量浅他是知道的，经过一夜的消化，体内的酒精早就代谢出去了，还担心什么酒驾。 纯粹是懒得开车呗！ 兄弟二人互相吐槽着，去了羊城市区的一家大排档吃了海鲜咸骨砂锅粥。 吃一半的时候，聂磊遇见了老同学王泽洋和他的对象李莉。 王泽洋先发现的他们，跑过来跟聂磊打了招呼，又给聂磊和宋青峰递烟。 聂磊招呼他一起坐下吃饭，王泽洋拉着椅子坐下，却摆手拒绝了叫服务员来添碗筷。 “我和莉莉吃饱了，比你们先来，在里面一摊。 刚是没看见磊哥你，要不然，得请你和宋小哥过去一块儿吃。”王泽洋说。 正文 320对大渣男有意见 聂磊笑着说‘不用客气’，又看王泽洋的女朋友李莉一直站着，便跟对方点了点头。 “泽洋你是不是要陪女朋友？”聂磊问道。 王泽洋扫了眼脸上带着情绪的李莉，忍不住皱了下眉。 难怪聂磊会忽然问他这话，敢情是他女朋友不懂事，把不高兴全都写在脸上了。 王泽洋知道聂磊现在出息，将来肯定会更有出息。 高中时代能交好对方跟他成为还不错的朋友，这于自己而言可是不错的人脉关系，处好了，万一日后需要求到人家的地方呢？ 交情那都是需要维护的，久不联系了，将来遇到事儿再去找人家，跟日常就有往来的能一样么？ 这女人有点不懂事了，王泽洋这次也不想惯着李莉了。 “没事，我们俩几乎天天见面，什么时候都能陪。 磊哥你可不一样，难得寒假你回来了，咱哥俩能见上一面，不得好好聊会儿？”王泽洋凑趣道。 聂磊点了下头，看宋青峰也吃得差不多了，让他先去结账。 “聂磊，你别管我们，你先吃饭，别顾着跟我说话一会儿饿肚子。”王泽洋劝道。 聂磊其实已经吃了两碗砂锅粥了，第三碗也只剩下一半，胃里八分饱，刚刚好。 “没事，这里人来人往也吵得很，你要是有时间，咱要不就找个露天茶座，喝两杯茶去。”聂磊提议。 虽然王泽洋和何大刚跟他的关系比不得单俊杰那么好，但三年高中他们就在一起组队打了三年的篮球，同学间的情谊还是在的。 难得遇见，对方又很热情，聂磊也不能冷着脸不理睬，这也不像话。 王泽洋对聂磊的提议没有意见，笑着说行，又扭头去看臭着一张脸的李莉：“莉莉，我和磊哥喝茶聚聚，你要不想跟着，就自己先回去？” 李莉不愿意自己回去，她对男朋友王泽洋没什么意见，有意见的是聂磊。 她好姐妹杨婷婷前几天跟她通过电话了，哭得很伤心。 李莉追问之下才知道，杨婷婷在京都见到聂磊和他的那个狐狸精对象。 因为杨婷婷一时间没忍住上前找聂磊剖白感情，那个狐狸精就辱骂她不要脸。 杨婷婷不小心推了狐狸精一下，结果人家仗着聂磊的喜欢和偏心，不依不饶，还以袭击罪把她送去了派出所。 杨婷婷说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哭诉无门，只能被关押拘留在派出所里十来天。 李莉听说了好姐妹的遭遇以及她在聂磊那里吃到的苦受到的罪，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劝杨婷婷辞职回羊城来工作。 天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么？ 至于在聂磊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啊？ 可是杨婷婷就是不肯听她的劝，非要撞了南墙不回头。 李莉也是怒其不争，拿杨婷婷没有办法。 她昨天跟男朋友王泽洋才吐槽过聂磊的薄情寡义，结果今天王泽洋倒好，见了聂磊后，就跟条哈巴狗似的上去讨好。 李莉真是一肚子火窝在胸膛里，脸色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不，我要跟着你！”李莉倔强道。 王泽洋脸色变了变。 聂磊却笑着说：“你们俩本来就是一起出来的，让女朋友一个人回去不好。 一起走吧，我们有车，也方便的。” 王泽洋听聂磊这样说，也只能扯了下嘴角笑着应下。 刚好宋青峰结完账回来了，一行人就收拾着往大排档外面走。 王泽洋看聂磊和宋青峰开的是大面包车，笑着问聂磊：“磊哥你这面包车是买来运货的？” “峰子买的，有时候也会帮我对象送点货回镇上，我未来丈母娘是做服装生意的个体户。 有时候一家人出行用也方便，座位多，一家子都能坐上。”聂磊说。 王泽洋一听还真觉得是这样，大家庭买车，确实是买面包车划算。 俩人坐在车厢的前面一排，空间感很大，也挺舒服的。 宋青峰开去了市区一家新开不久的露天音乐茶座。 比起东方宾馆那边的收费，这种白天的露天音乐茶座价格要便宜许多。 几个人在园林音乐厅找了张桌子坐下，立即就有服务员过来送干净的茶具和红泥小炉。 茶叶是按照品类收费的，服务员依次报了茶叶品种上来。 聂磊问王泽洋喝什么茶？ 王泽洋觉得什么茶都行。 李莉看聂磊这个大渣男不顺眼，就想宰他一笔。 她说自己想要喝大红袍。 服务员就问要哪一种，有极品的，也有次一品的。 李莉瞅了眼聂磊，笑呵呵的说：“蹭我们状元郎的面子，今日就尝一尝极品的！” 聂磊笑着朝服务员点了点头，对李莉的阴阳怪气半点不予理会。 王泽洋这会儿总算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李莉这是在发哪门子的疯了。 他在桌子底下踢了李莉一脚。 李莉瞪他，觉得他没站在自己这一边，有点生气。 宋青峰眼珠子在二人身上来回流转。 心说还好他家欢欢不是李莉这种不懂事的，他看那个王泽洋，哎呀妈呀，娶个媳妇就跟娶个祖宗似的，多累啊？！ 聂磊假装没看出来王泽洋和李莉的眉眼官司，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王泽洋先聊着。 开始说的话题无非就是他们熟悉的几个同学。 说到单俊杰，聂磊知道的情况多一些，便告诉王泽洋：“俊杰现在在京都电视台上班。 工作待遇都还不错，虽然还在台里打杂，但已经转正了，慢慢攒资历上去，日后肯定不错的。” 王泽洋听得很是羡慕，“俊杰有个姑父带着，肯定是能爬得快一些。 哎，这小子，不说别的，就是靠脸都能混得不错！” “哈哈，俊杰自己也这么说。”聂磊忍不住笑起来。 王泽洋和宋青峰这俩靠不上脸的，只能默默在心里吐槽着上天不公。 聂磊又问王泽洋最近忙些什么。 王泽洋说：“两个月前找了个会计的工作，先混着吧。 磊哥，你要是有啥好门来，带兄弟一把啊！” 聂磊将来公司慢慢发展起来，确实需要会计，不过现在也不好说太快，真到了有需要的时候，再说不迟。 聂磊笑了笑，说有机会一定的。 正文 321都是这张脸惹的祸 聂磊和王泽洋、宋青峰三个说说笑笑，聊些日常琐事。 李莉则在一旁喝着茶，抠着手指甲。 中途王泽洋去上了趟厕所，李莉总算是逮着了机会开口了。 她忍到现在也是挺辛苦的，也是不吐不快了。 “聂磊，你心怎么能那么狠呢？ 婷婷她喜欢你三年了，你可以不接受她的爱意，但你没必要那样践踏一个女孩子的真心吧？ 把一个孤身北上追求真爱的女孩亲手送进派出所，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受了十来天的牢狱之灾，你真的好狠！”李莉横眉怒竖的瞪着聂磊。 聂磊轻笑一声，脸上的笑容痞雅又傲慢，“终于憋不住了？ 李莉，你是当事人么？ 你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知道原委和真相么？ 你有什么资格和立场来指责我的不是？” 李莉被问住了，脸色变了变，梗着脖子说道：“我不是当事人。 但婷婷是我最好的姐妹，她的性格为人我了解，她不会说谎骗我的。” “是么？那你知道她是怎么调到京都杂志社那边工作的么？ 她当初又是因为什么被我送进派出所的么？”聂磊似笑非笑的反问李莉。 宋青峰可还不知道这一段呢，当即就来了精神，一脸兴味儿的吃起了瓜来。 “婷婷当初毅然决然的辞职去了京都，我劝了好几次都不管用。 她就是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性子，为了你，连后路都没留。 聂磊，她都是为了你，可你是怎么对待她的？ 她也跟我说了，她不过是轻轻推了一下你的对象，也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伤。 可是你居然为了讨好你那个女朋友，不顾三年同学的情分，将她送去了派出所。 你到现在都不觉得是你做得太过分了吗？”李莉一脸愤慨道。 聂磊送了杨婷婷进派出所后，并不是就一走了之置之不管了。 他后来从派出所了解到，杨婷婷是被聂卫国手下的人放出去的。 这让聂磊有些意外，于是，他特意去查了杨婷婷去京都搭的人脉关系，后面顺藤摸瓜查到了她和自己那个便宜爹聂卫国的牵扯。 杨婷婷和李莉同时聂卫国的‘救命恩人’。 可杨婷婷的心机可比李莉深沉得多了，估计从知道自己救下的人是什么身份开始，就已经慢慢有了接近对方抱大腿的计划了。 可笑的是，自称是她最好姐妹的李莉，还对杨婷婷的手段一无所知，还想着替对方出头讨伐自己呢！ “杨婷婷没告诉你她是走了聂卫国的路子进的杂志社么？ 她在京都并不像你想象中那样举步维艰，有领导罩着，工作也是提前帮她找好的，她能受什么苦？ 至于送她进派出所，是因为她不分青红皂白，在我明确表态已经有了对象的情况下，还纠缠不休，甚至差点儿将我对象推入什刹海的湖畔。 这样的人，心存恶意品行不端，我让她去派出所醒醒脑子接受几日劳教，有什么错？”聂磊冷笑道。 李莉一噎，她那些维护杨婷婷的话被聂磊直接堵在了喉咙里。 杨婷婷确实由始至终都没有告诉过她，她去京都走的是谁的路子。 当初李莉担心她去了京都无依无靠，一直劝说她留在羊城好好上班，日后重新找个对象，可杨婷婷一意孤行。 等到了京都后，李莉还替她担忧找工作的问题。 后来跟杨婷婷通电话的时候，她也绝口不提自己进入杂志社是聂领导帮忙安排的。 杨婷婷为什么要瞒着她这些事情？ 她知道了又不会说她什么。 李莉想不明白杨婷婷遮遮掩掩不对她说实话的用意。 宋青峰看她脸色古怪像是便秘似的，心说这位大姐怕不是个棒槌。 就这脑子，也难怪会被那个杨婷婷当枪使。 聂磊见王泽洋回来，也不再多说杨婷婷这个人。 李莉许是自己慢慢回过味儿来了，脸色十分难看，忽然就对王泽洋说：“泽洋，我人不太舒服，我还是先走了。” 王泽洋有些紧张的询问李莉哪里不舒服。 李莉还能说自己是被人当枪使心里不舒服么？ 扯了个头晕的借口，拿着包就要走。 聂磊忙对王泽洋说：“女朋友要紧，咱们下回再聚。” 王泽洋见状也只能先追媳妇儿去，跟聂磊说了声‘回见’，喊着李莉的名字跟出去了。 宋青峰啧啧了两声，追问起了聂磊事情的始末。 聂磊和朱珠之前都没有将这事儿告诉家里人，宋青峰八卦问起来了，他就顺嘴说了。 “都是你这张脸招的祸，你说你没事儿长那么好看干嘛？ 还好我嫂子大度，要不然，就你这招桃花的属性，她都得呕死！”宋青峰故意拿聂磊的颜值来吐槽。 他第一次觉得长得太好看也是一件麻烦事。 瞧他这样的，多安全呐？ 他们家欢欢以后就不用像朱珠一样操心外面的狂蜂浪蝶，安全感那是杠杠的。 聂磊懒得搭理宋青峰。 他要长得不好看，小媳妇朱珠能瞧上他么？ 颜值那是第一眼的印象，只有第一眼感觉对了，才有机会尝试发展。 像宋青峰这样的，要不是赶上吴家欢遭遇过一段感情创伤，让他有机会钻空子，人姑娘未必就会相中呢！ 只是到底是自家兄弟，有些话自己暗爽就行，绝对不能说出口。 聂磊喝完一杯茶，在心里盘算好了几家要去谈供应的厂家后，准备结账走人了。 恰在此时，一群打扮时髦的年轻姑娘嬉笑打闹着往露天茶座这边过来了。 聂磊和宋青峰正好迎面碰上。 为首一名化着浓妆的女孩认出了聂磊，激动的喊后面的女生：“爱雪，快滴来，你睇下个靓仔系边个？系咩你条仔来噶？” 聂磊下意识皱眉。 他快步从这群涂脂抹粉的女孩身边掠过，然而，喜欢了聂磊好久的张爱雪难得遇见了心上人，哪里舍得让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 她顾不得理会那群小姐妹，小跑着追了上来，一把拉住了聂磊的手臂。 “聂磊哥，我是爱雪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抱歉，我已经有女朋友了，麻烦你自重！”聂磊拉开了张爱雪的手，俊朗的面庞上满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正文 322张子豪觊觎我嫂子，他妹子觊觎你 张爱雪怔愣了一下，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身后的小姐妹在起哄。 有的在喊：“怕咩？仲未结婚，可以争取公平竞争啊！” “就是咯，就算结婚都冇话不可以离婚重新选过，阿雪，上啊，我们撑你！” “阿雪，加油啊，拿下佢！” 张爱雪被身后的小姐们推着，一下也有了勇气。 她重新上去拽住聂磊的胳膊，死死握紧了。 “聂磊哥，我系真心钟意你噶。 你有女朋友唔系咩问题，我可以同你女朋友公平竞争噶。 你咁靓仔，又咁叻，你可以有更多的选择，唔使系一棵树上吊死嘅。 你卑一个机会我，也卑个机会你自己好不好？”张爱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聂磊，眼底情意绵绵。 聂磊拒绝被张爱雪这样扯着手不放。 他虽然不喜欢跟对方有什么肢体接触，可还是用力掰开了张爱雪握着自己手臂的十根手指。 “张小姐，你不要继续喜欢我了。 我很钟意我的女朋友，就认准了她那一棵树，不劳你费心，也不想给你机会。”聂磊面无表情的说完这话，拽着还想继续吃瓜的宋青峰，大步流星的走了。 宋青峰还没看够戏呢，忽的被好兄弟打断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上了车后，聂磊催促他赶紧开。 宋青峰把着方向盘嘿嘿直笑，“磊子，刚说你招桃花，这不，又来了一朵。 这次又是谁啊？ 这个女的长得还行啊，衣着打扮也挺时髦，就是人品似乎也不大行。 不知道你有女朋友，倒追你这可以，知道了还要缠上来找我嫂子公平竞争，这就太没品了。” “你话真多！”聂磊沉着脸。 宋青峰知道聂磊没真生气，还是磨着从他嘴里问出了张爱雪的身份。 “卧槽，这张子豪觊觎我嫂子，他妹子就觊觎你。 磊子，你是不是跟他们张家八字犯冲啊？”宋青峰惊道。 聂磊凉凉的望了宋青峰一眼：“好看又优秀的人总是招人惦记的。 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 宋青峰：“！”真特么凡尔赛，他竟无言以对。 聂磊这边并没有将张爱雪这一出插曲当回事。 对于这种主动示爱的行径，说实话，他都有些免疫了。 但张爱雪不同，她是被当场拒绝的那一方，只觉得没脸。 当时被聂磊拽开双手抛下的时候，她就受不了哭出了声来。 好姐妹们七嘴八舌的给她出主意，有的觉得聂磊太拽不好驾驭，劝张爱雪算了。 有的则觉得这样有个性的男人才有挑战，鼓杵着张爱雪继续坚持，要越挫越勇。 张爱雪主要是自尊上有些受不住，茶也没喝，直接就回家去了。 张家在羊城因为与周家是姻亲的关系，家庭环境和社会地位都还不错。 张家住的是独门独户的院子，家里也养着两个勤务阿姨。 开门的阿姨看张爱雪哭着回家来，忙去告诉太太。 张太就生了张子豪和张爱雪两个孩子，对一双儿女十分宠爱。 听阿姨说女儿哭着回家，就忙去了张爱雪的房间。 张爱雪扑在了床上哭。 张太忙上去询问。 听女儿抽泣说是示爱被聂磊拒绝了，张太心头微酸，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聂娇那个弟弟傲气的很，我早就跟你说过，他不是你的良配，你却不听。 阿雪，你听妈的，别钻牛角尖。 妈以后一定让你姑姑帮着你找合适的人家，比他好一百倍的。”张太只能这样劝慰女儿。 张爱雪摇摇头，“我就要他，妈你去找姑姑说，让姑夫出面帮我们保媒。” 张太沉下脸来，“你把你姑姑和姑夫当月老了不成？ 你姑夫公事那么忙，哪有功夫搭理你？ 你听妈的劝，咱家的家境摆在这里，想挑个好的，还不容易？ 聂磊那个不知好歹的，就算了，再说，你大哥跟他也不对付......” 话音方落，外面就传来了张子豪的声音，“说谁呢？妈，我跟谁不对付？” 张子豪出现在张爱雪房门口，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酒红色西服套装，梳着苍蝇都站不稳脚的大背头，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 张太看儿子的骚包模样就忍不住骂道：“你这又是准备上哪儿去鬼混？” “妈，你可别冤枉我，我今晚可是要随姑夫去赴饭局的。 阿雪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跟大哥说！” 张子豪目光落在妹妹脸上，看她脸上的粉被泪水冲花了，眼线晕开后，黑白相间的脸，忍不住吐槽，“你快点去洗把脸吧，妆花了像鬼一样。” 张爱雪气得跳下床，去追着她哥打。 张子豪还是让着妹妹的，被她打了几下后，这才追问张爱雪怎么了。 “我示爱被人拒绝了！”张爱雪低着头吸着鼻子。 张子豪忙问是哪个没眼光的混蛋。 张爱雪也没瞒着，报上了聂磊的大名。 张子豪一听，把拳头握得咔咔响。 “大哥，你干嘛？你可别冲动，我不许你去打聂磊！”张爱雪一脸警惕的看着张子豪。 张子豪气死了，用手指点了点张爱雪的额头，骂了妹妹一句‘出息’。 因为自己妈在场，张子豪没跟张爱雪说什么，只说等晚些时候再找她问情况，自己跟张太交代了一声，就出门去了。 羊城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晚上，周少谦带着聂磊去和运输公司的几个老板吃饭的时候，恰巧在酒店遇到了周大少以及他身边的小狗腿子张子豪。 张子豪不是什么正经做生意的材料，几次跟人合伙都以失败告终了。 最后，他只能听从他爸的安排，进了他姑夫周大少名下的一间子公司，挂了个销售经理的职务。 因为周大太太总是在丈夫面前提自己娘家侄子，所以，周大少多少也给自己妻子几分薄面，愿意给张子豪一些机会。 本来今晚这样的饭局，张子豪一个小小的销售经理是没资格跟着的，能让他跟着当个小跟班，就很看得起他了。 两方人居然还定了同一层的包厢。 聂磊和张子豪在酒店走廊迎面遇上了，张子豪挑衅的望向聂磊，暗戳戳的朝他比了个中指。 聂磊握了握拳头，面无表情，心里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收拾对方了。 正文 323谁能证明是聂磊开的瓢 聂磊在楼下迎接几位运输公司的老板时，顺手就收买了一个服务员，让他盯着张子豪。 聂磊才送一名老板上楼进包厢，出来就被那服务员告知张子豪去了洗手间。 聂磊数了五张大团结塞给了服务员封口，自己飞快就往洗手间去了。 张子豪是去洗手间解手的，他正一边哼着粤语金曲一边放水，忽然，卫生间里的灯暗了下来。 张子豪放水的动作一顿，心里正狐疑着是怎么一回事，可没等他回过头，脑袋就被人从后面重重的敲了一记。 他眼前一黑，一头栽倒进了马桶里。 聂磊也没趁机下黑手把张子豪打个半身不遂什么的，他只是想给这个嚣张的家伙一点教训而已。 将手上的拖把随手丢回角落里，聂磊洗了手又下楼去迎接上最后一位客人，陪着一起进了包厢。 聂磊的心态太稳了，一顿饭下来都没有露出任何的痕迹。 直到生意谈得差不多了，陆续将几个客人送下楼的时候，他才听说张子豪在半个小时前被人发现，送去了医院。 周少谦下意识的看了聂磊一眼。 张子豪被人打晕在厕所里，这事儿他有点怀疑是聂磊干的。 无他，周少谦当时也看到了张子豪嚣张的朝聂磊比中指了。 周少谦虽然没有发作，但他心里对自己大嫂这个娘家侄子的印象也是相当差劲的。 然而，聂磊神色特别的镇定，从他脸上几乎看不出任何表情。 周少谦就算真有怀疑，也不会傻到开口去询问什么。 俩人在酒店门口分开后，周少谦上了车并没有第一时间回自己家，而是去了他大哥那边。 周大太太正在打电话，电话是打给酒店经理的，要求他们配合警察调查，务必要抓到偷袭张子豪的恶人。 周少谦自己在客厅坐下了，周大少见弟弟来了，从吧台那边出来，顺手递给了周少谦一杯红酒。 “谢谢大哥。” 周少谦接过红酒，笑着询问，“子豪没事吧？我是吃完饭才知道子豪在酒店被人暗算了。” 周大少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少谦，“脑袋被人开了瓢，有人在卫生间的拖把上找到了皮屑。 袭击子豪的人，手劲儿挺大的，而且应该有功夫底子。” “哦，那人抓到了吗？”周少谦一脸好奇的问。 周大少说：“还没呢，子豪说是聂磊做的。” 周少谦皱眉：“大哥，这不能。 聂磊一直跟我在同个包厢里吃饭，不止我，今晚饭局在场的老板们都能替他作证。” “哦？他中间就没有出去过？”周大少问道。 周少谦说：“没有，这点我可以肯定。” 聂磊迎了最后一名老板进包厢后，确实没有再出去过。 周少谦并没有说谎。 这时候，周大太太打完电话过来了，一脸愤慨的冲周少谦道：“少谦，你那个小舅子太可恶了。 我们子豪跟他是有什么怨什么仇啊？ 他怎么能下手这么狠，把人打出个好歹，他能负得起责任么？” “大嫂你有证据证明是聂磊打的人？ 有证据的话，就算他是我小舅子，我也绝不会维护，你只管报警抓他。 但是没有证据的话，这话还是不能乱说的，您说是不是？”周少谦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大太太。 周大太太被小叔子这眼神盯着，心里一时没底，气势也就没那么足了。 她轻哼一声说道：“子豪刚在医院说肯定是聂磊做的。 你们今晚吃饭的时候，不还在酒店走廊上碰见了吗？” 周少谦笑了下，“大嫂，我带着聂磊，大哥带着子豪，我们确实走了个顶头碰。 但晚上聂磊和子豪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彼此没有矛盾冲突，子豪是如何认定自己的脑袋就是聂磊给开的瓢呢？ 他是亲眼见过聂磊动的手了？ 大嫂，子豪比聂磊还要大上两岁呢，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做人做事不能全凭感觉，更不能意气用事。 他要是还揪着海关那批货的事情对聂磊心存怨怼的话，那心胸也未免太狭隘了些。 他要实在是缺那几万块钱，我回头就让人给他送点过去花花。” 周大太太被小叔子的这番话彻底堵得哑口无言。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张子豪说是聂磊打的，可他后脑勺又没有长第三只眼，根本没有看清楚袭击者的样貌。 凭借猜测是不可能让警察去抓人的，得有证据。 再加上张子豪之前确实因为聂磊截胡了海关的那批货而对对方心生不满，在自己跟前都说过许多狠话。 所以，周大太太现在也不敢确定，侄子是不是真的如小叔子说的，是故意要把屎盆子往聂磊脑袋上扣的。 周大少看妻子张口结舌的，不由出口嗔了她一句：“行了，你护着你侄子也得有个度。 老三不是说了吗？人聂磊一直没出去包厢，还能骗你不成？ 你自家侄子成日里在外面惹是生非，难保不是之前结仇的人故意要整他。 这次只是开个瓢，没被人直接打个残废就是幸事了，你别逮着不放，不像话。” 周大少的话说的不轻不重，但神情却是十分的冷肃。 周大太太跟他夫妻多年，却也是怕他的。 见他这样说了，也不敢反驳，悻悻的应了声知道了，直接回了房间。 对于周少谦这个姐夫背地里的维护，聂磊并不知情。 他敲完了张子豪一棍子，出了心头的一口恶气后，整个人舒坦了许多。 晚上他在出租屋里拟了一份寒假的计划书后，次日就开始一件件照着计划实施了起来。 而远在几百公里外的朱珠，她此时已经知道了赵德才出事的消息了。 这消息还是她被通知去县城百货大楼重新签一份塑料仿真花的供应合同时才知道的。 秦正丰原本是百货大楼的采购经理，事业上也算是顺风顺水的。 可赵德才因为包.养情F被检.举揭发后，直接就有市里专门成立的调查小组下来全面取证。 因为赵德才的裙带关系上位的秦正丰，也被牵连了，直接被撸了职。 朱珠跟他的合同才签了一周时间，结果，他被撸了职，这合同就得作废，重新过来与新上任的采购主任谈。 正文 324再去市里 朱珠被通知需要重新签一份合同，少不得要问一问是否之前签下的合同有什么问题。 百货大楼的新采购经理就顺便解释了几句，朱珠才知道赵德才已经被停职调查了。 这消息让家里人都很高兴，赵德才现在自己自顾不暇，看来，后面也不用担心赵媛的案子被人暗中活动，最后来个判处缓刑做社会服务令结束了。 “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多了，总会有报应的。”朱奶奶十分高兴的交代儿媳妇李香兰晚上多做几个好菜庆贺一下。 李香兰嗳了声，拿了钱给朱玥，让她去割了三斤肉，再称两块大豆腐回来加菜。 朱珠明日要带着从羊城下来的几个装修工人去市里。 上回李崇和李松柏都表示要一起同行，主要是想去看一看李美竹一家，顺便问问高鑫的案子。 朱志勇本来想陪着女儿一起去市里的，可他又记挂着鹏城那边的小档口。 回来家里也一阵子了，虽然鹏城的小士多档口不是什么大生意，可一直丢给马智利管，自己不露面不过问，也是不好的。 朱珠知道爸爸放不下生意，就对朱志勇说：“爸，我们这边店面装修的事情您不用操心。 聂磊说装修公司是聂娇姐的，她给安排下来的工人很靠谱，材料这些全都交给他们去办就行。 您不是还要继续开连锁士多店吗？ 照我的意思，您看着好的地段，就直接拿下。 人手的话，也不用担心，黄莺有好些个师兄弟都在找工作，到时候让她介绍一两个过来就好了。” 黄莺上回跟着朱珠出出入入的，除了赵媛那里帮了点忙，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她自觉饭量大，又每日不干活白拿工钱，自己觉得不好意思，主动请辞了。 朱珠也觉得暂时不需要用到‘保镖’了，给了黄莺三百块钱作为酬劳，又对她说下次要是需要保护，希望她还能来。 黄莺人生第一次拿到这么多的钱，原本面无表情的一个人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很不好意思，想塞还朱珠两百块钱，朱珠没让。 她便一脸感激的对朱珠说，日后但凡有用到她黄莺的地方，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珠也是通过与黄莺的接触和了解才知道她还有好几个师兄弟，都是学武出身的。 现在不比古时候，学了一身武艺除了能给有钱人当保镖挣点钱之外，除非你得长得好，还能吃苦，或许还能去拍电影拍电视剧的影视圈武行里混口饭吃。 黄莺有个师弟就是长得好看的，在一家电影制片厂当武行指导，有时候也当一当演员替身，完成一些演员自己无法完成的动作。 黄莺不喜束缚，也不想去拍什么电影跑龙套。 从朱珠这里拿了三百块钱后对朱珠说，要拿这钱当个起步资金，学着朱珠拿点衣服去佛城摆个地摊。 朱珠自然是鼓励的。 她还寻思要是黄莺真能做起来，日后她们还能有什么合作的机会也说不定...... 此时，朱志勇听了长女的话也是信心大增，他笑着说好。 现在一个小档口自然挣得不算多，但多处开花积少成多，也是一项不错的发展收益了。 朱志勇只希望入主建材行业的第一桶金能迅速积攒起来，但现阶段，还是得稳扎稳打，一步步来才行。 第二天一早，朱志勇收拾好一只简单的行李袋，跟朱奶奶和几个女儿交代了一声后，就骑车驮着李香兰去了镇上的汽车客运站。 李香兰一会儿送完丈夫就骑车直接回店里。 自从朱志勇记忆恢复后，夫妻俩的感情也在潜移默化中回到了从前的状态，原先的那点疏离和陌生，是彻底消失不见了。 朱珠要去市里，爸爸朱志勇要去鹏城，父女俩的路线不一样，所以也没一起走。 朱珠在家等到外公李崇和舅舅李松柏来接她了，才一块儿去了镇上。 几个装修工人一早就在镇上的汽车客运站等着他们了。 一行人会合后，就一起买票坐车去了沙汕市。 不同于上回聂磊自己开车来，客运站的汽车终点站就是渡口。 他们要进去市里，还得单独买上坐渡轮的票过海。 晃晃悠悠下了渡轮的时候，已经上午十一点左右了。 李崇说先去商业街那边看一看铺面要怎么装修，下午有空了，再去南奥那边看一看李美竹他们。 因为人太多，也坐不了的士。 朱珠看了眼公交站牌，发现有公交车直达商业街路口的路线，直接准备好了零钱，带着众人坐上公交车去了那边。 距离上次拿下铺面，已经是四五天过去了。 朱珠之前让人搬走了铺面里的杂物，隔壁左右的商铺邻居们以为朱珠要马上过来开业了。 结果，好几天都过去了，也没个动静。 有那脑子不好使的还议论朱珠是不是跑路了，这话惹来了一些笑话。 铺面都是最少交半年的租金的，钱交了才能拿到钥匙，怎么可能跑路？ 朱珠带着好几个人出现在铺子里的时候，还是有人忍不住跑过来看热闹了。 “这么多个人，是来装修的？” “扇灰不用这么多人吧？搞得这样大阵仗......” 外面的人怎么议论，朱珠都不以为意。 她直接拿出图纸给工头看，让他们照着她的装修风格来装新店。 工头觉得朱珠这图纸画得好，虽然个别地方尺寸标注的不对，但不影响他理解。 他收下图纸后，对朱珠笑道：“朱小姐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完成得漂漂亮亮的。” “好，那就谢谢你了，材料采购的钱，我先预制给你两千块，不够了，你再跟我说。 不过采购的单据，你要收好了，我到时候对单结算。” 工头爽快的应下了。 朱珠将该交代的事情全部交代好了，直接将包里备好的两千块钱给了工头。 “住宿的问题，我了解过了。 在商业街外面有个叫阿财的民房，是个单间，里面有一溜大通铺，他们特意隔出来出租的。 一晚上一人三毛钱，我直接去包半个月，你们一会儿先过去把行李放进去，钱我先去付给他们。”朱珠交代道。 正文 325我给你们撑腰 工头觉得雇主替他们安排得很是妥贴。 他们就是干装修的，一般能有个单间大通铺睡就很不错了，可不敢奢求住什么招待所。 将该交代的都说完，朱珠就把店铺钥匙直接给了工头，带着外公和舅舅准备走了。 李崇刚看了店面，觉得外孙女选的这个地方真的不错，将来生意肯定能做起来。 就是从溪南村来市里路程太远了，要不然，有些木工活，他都想揽过去自己帮着做了，也省得女儿和外孙女到时候多花钱。 李松柏瞧出来了他爸的想法，笑着劝了一句：“爸，珠珠和大姐将来肯定会越发展越好的。 日后还得开许多间门店，您还能把活都揽过来做了？ 再说那装修的师傅都是从羊城下来了，你抢了人家一些活，人家心里能舒坦？ 材料都给人家包圆了，咱就不去人碗里抢那点东西了。” 李崇瞪了眼儿子，他是想去抢人家碗里的东西么？他眼皮子能这么浅？ 朱珠笑着打哈哈，她也知道外公是纯粹站在她和妈妈的角度考虑，不是为了挣做木工的那点钱。 舅舅的意思，朱珠也明白，都是为了自家好，朱珠可不能让父子俩因为装修的事情闹不愉快。 两厢劝和，朱珠提出来要带外公和舅舅去国营饭店吃饭。 因为上回在海滨国营饭店被小姨‘服务过’，所以这一次为了避免尴尬，朱珠没有再带外公和舅舅去海滨国营饭店吃饭。 李崇也不愿意去国营饭店吃饭，三个人找了一家路边大排档，吃了市里当地的特色美食粿汁和牛肉丸。 担心舅舅一会儿要抢着买单，朱珠点好菜之后，借口上厕所，早早就把账给结了。 等三个人吃完，李松柏起身说要去趟卫生间，结果，他就是跑去结账的。 服务员笑呵呵的说那位漂亮的女同志已经付款了，李松柏一脸懊恼的跑回来质问朱珠怎么偷偷付款了，把朱珠逗得直乐。 “我就知道舅舅要跟我争抢着结账，防着你这一手吖！” 李松柏看着外甥女，无奈中带着满满的宠溺。 李崇也拍了拍朱珠的肩膀，眼中满是欣慰。 吃饱喝足，三人就直接去了海滨国营饭店找小姨李美竹去了。 朱珠到了前台打听，才知道小姨李美竹已经离职了。 “离职？是李美竹同志自己请辞的还是......” 前台对朱珠有些印象，不为别的，就为朱珠是她见过的年轻姑娘里长得最好看的一个。 前台服务员说：“上周五李美竹上完最后一天班就自己请辞了，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要去问领班才知道。” 朱珠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谢’后，出来与李崇和李松柏说了情况。 “爸，看样子咱得直接过南奥去小姑家里看看才行。”李松柏一边抽着烟，一边说道。 李崇将烧到烟屁股的滤嘴让地上一扔，抬脚撵灭后，拍板道：“行吧，那就直接过去南奥。” 朱珠想到他们过门是客，也不能空着双手去，就让外公和舅舅在饭店外面稍等一会儿，跑进去问前台可否在这里打包一些点心带走。 饭店开门营业，不可能拒绝上门的生意。 朱珠就在菜单上挑选了两道不带水份方便携带的点心和一份卤鹅肉，花了十二块钱打包提了出来。 李松柏想要给朱珠打包点心的钱，好说歹说的，朱珠就是不肯定收。 “舅舅，你这样可就外道了哈，小姨也是我的亲人，我送点东西也是应该的。” 李松柏彻底没话说了，只觉得自己还是太直男了些，心思就是不如女孩儿细腻。 提着东西，三人就在渡口坐了渡轮过南奥岛去了。 李崇多年没来南奥了，对岛上的变化有些唏嘘。 李松柏倒还好，基本上一个月都会陪着领导出公差，来上一趟。 “小姑现在应该是住原来的老房子，爸，咱就往老房去就是了。”李松柏道。 李崇点点头，只让儿子在前面带路，自己一路都在跟着朱珠说二十年前的南奥岛是个什么样的小渔村。 朱珠听得津津有味。 从前落后衰败的小渔村，一点点的发展起来了，后世，这里还会成为网红打卡的地方，是旅游观光的一大景点呢。 小姨一家那老房子，日后拆迁的话，光靠拆迁款就能摇身一变变成大富豪。 只是这话朱珠现在却是不好对外公和舅舅乱说的。 海岛上随处可以见到晾晒的渔网，海风拂面而来，带来一阵阵咸腥味。 绵密的沙滩上，零星有几个妇女在挖着什么。 远远望去，是礁石、渔船、以及那一望无际的海面。 朱珠收回目光，在舅舅的提醒声中注意到了脚下。 一溜散养的家禽在小渔村的小路上觅食，一不小心，就可能会踩到一泡鸡屎。 朱珠有点无奈的皱了皱眉头，只能加倍小心的避开。 李松柏凭着记忆带着李崇和朱珠来到了李美竹家门口。 里头正在吵吵嚷嚷，有尖叫声，还有摔锅打碗的声音传出来。 李崇一把推开了院门，朱珠忙跟在身后进去。 院子里一片狼藉，挂在墙边的簸箕扫帚还有筛子全都扔在地上，还有晾晒的鱼干和紫菜，全都散了一地。 一名精瘦的老太太带着三个彪悍的中年妇女，四个欺负李婵和李美竹母女俩。 至于李雅欣和李建伟这俩孩子，大的十六，小的十三，就吓得只会在一旁喊别打了，也不出去叫人，就看着自己奶奶和妈妈被人欺负。 李崇怒喝了一声‘住手’。 李松柏也铁青着脸上前一把拽开了一个抡着拳头捶打自己妹妹的悍妇。 “你们欺负我们家没人是不是？四个打两个，敢不敢跟我打？ 岂有此理，你们再敢动我小姑和妹妹一手指头试试？” 李婵和李美竹都没有想到李崇李松柏还有朱珠三人会在这个时候上门来。 李婵眼泪一下就下来了，喊了声三哥。 “妹子，你别哭，咋回事跟三哥说清楚，这几个泼妇都是什么人？ 欺负你们家里没男人是吧？现在我和松柏来了，我给你们撑腰！”李崇安抚道。 正文 326这事不能算 李美竹看到挡在自己身前的哥哥和父亲，瞬间失声哭了出来。 朱珠忙过去安抚她。 被李松柏拽开的悍妇骂骂咧咧道：“我们是什么人？你问李美竹。 这个黑心肝的贱人，居然报警抓自己男人。 我们家高鑫入赘进来帮着这个贱人生下俩孩子，没有功劳有苦劳，现在他不过是赌博输了一点钱，这个贱人就报警抓他去坐牢。 一日夫妻百日恩呐，李美竹你这个黑心肝的，用完就弃是不是？ 你要是不去派出所将人给捞出来，我们家跟你没完！” 李崇一听就明白了，这群人，老的那个是高鑫的老娘，另外三个，怕是高鑫的嫂子。 当初李美竹相中了高鑫，一个是高鑫长得确实好看，另一个是他家里兄弟多，足足有四兄弟。 前面三个哥哥讨老婆都是东拼西凑出来一点彩礼钱，轮到他的时候，家里实在是拿不出来了。 娶媳妇彩礼钱出不起，无奈之下，他父母只能同意高鑫给李美竹招赘。 把儿子嫁出去，不用出彩礼钱，还能白拿五十斤粮食和二十块钱。 高老太她儿子本来就多，送出去一个也不心疼，自然十分乐意。 高鑫嫁过来后，在李婵母女的帮助下，进了工厂当了临时工人。 后来又从临时工人转成了正式工人的时候，高家人就像是闻到蜜糖气味的蚂蚁似的，跑来家里哭穷打秋风闹了好几场。 后面高鑫在李美竹的应允下答应每个月给家里五块钱，这才平息了矛盾。 可高鑫现在被抓了，工作也没了，这每个月五块钱的进项自然也没了。 高家人开始还斥骂高鑫不是个东西，后来听说他被派出所的抓走是因为李美竹报警造成的，想到日后没有额外的这笔收入，就坐不住了。 今日婆媳四个打上门来，让李美竹去就高鑫不过是幌子和借口，实则，她们是想逼李婵和李美竹母女每个月继续给他们五块钱的赡养费。 李婵自然是不同意的。 高鑫赌博输光了家当她都没找高家人算账呢，他们教子无方，倒还有脸上门来讨好处，脸咋那么大呢？ 李美竹脾气暴，不想跟高鑫的家里人纠缠，直接让他们滚。 还放话说要跟高鑫离婚，从此一刀两断。 高鑫老娘和嫂子们一下就火大了，不仅在家里砸起了东西，还骂得十分难听，说李美竹‘用完就弃’，是想重新找人了云云。 李美竹能让这些人胡乱编排？ 直接下场干仗。 李婵是看女儿一个人对付四个人，打不过，所以也下去帮忙。 可她们低估了对方的彪悍和实力，所以，非但没有占到一丝一毫的便宜，还被对方压着打。 李婵和李美竹二人脸上脖子上都是抓痕，还有身上，被掐出了青紫的印子。 李松柏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好男不与女斗’的思想了，听见这女人的话后，直接一巴掌甩到了对方脸上。 “高鑫那个混蛋赌博，把家底都掏空了，不报警抓他去劳改，难道还要把房子变卖了让他去填火坑吗？ 你们还好意思来闹，你们能耐自己去派出所找人去，要是警察同志能同意给你们放人，你们大可以把人接回去。 我告诉你们，我妹妹李美竹和我小姑都是有人护着撑着的，你们要是敢再来寻衅作闹，我下一次就直接报警抓你们。 这一次，你们上门来打砸，造成了我小姑家的损失，还有对她们身体带来的各种伤害，必需得赔偿，否则，今日这一场收不了手。”李松柏气势汹汹的朝四个悍妇吼道。 高老太身子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那双吊梢眼瞥了李崇和李松柏一眼，心里暗骂一声晦气。 这李美竹不是早八百年过继给了李婵了么？ 跟娘家人走动也不多，都是逢年过节才回去一趟，这些高鑫都跟她讲过。 她真没想到今日过来居然会遇到这二人。 她抹了下眼泪耍赖道：“你妹子报警把我儿抓了，我这个当娘的，还不能来问一问了？ 她要是好好说，我至于动手吗？ 要让我们赔偿，这不可能，我们家哪里有钱？” 朱珠觉得跟这些人掰扯不清楚，直接对李美竹说：“小姨，你们这边有村长能管这事儿不？ 今天这事最好一次性解决了，省得他们三天两头的跑来闹一场，也影响你们生活。” 李美竹得了朱珠的提醒，也回过神来了。 她点了下头，扭头看了眼傻站在一旁的女儿李雅欣，心想着，她娇养出来的女儿啊，关键时候，真是靠不上。 看着亲奶和亲妈被打，也不知道跑去隔壁邻居喊人来帮忙。 李雅欣看到了自己妈妈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她也有些心虚。 主要是她当时太害怕了，根本没反应过来。 “妈，我这就去找村长过来。”李雅欣说着，直接跑出了院子。 南奥岛现在是由一个个的小渔村组建起来的，所以，严格说起来，也不算城市，唔，有点城乡结合部的感觉。 高老太几个看到李雅欣跑去喊村长了，有些紧张，几个人想趁机开溜，被李崇和李松柏给直接拦下了。 “今天事情不解决，你们不写好保证，不赔偿损失和医药费，你们就别想走出这个院门了。 我不说大话唬人，你们不配合的话，我就直接报警，到时候，你们一起进去跟高鑫作伴。”李松柏沉着脸吓唬道。 高老太和三个儿媳妇这下才真的急了。 大儿媳忙问婆婆该怎么办？ 高老太还想问她们呢？ 因为今天这事原本就是几个儿媳妇撺掇着她过来的，这会子，高老太将责任都推到了三个媳妇身上。 三个儿媳也各自推诿，一时间，四个人互相踢球，村长还没到呢，她们倒是先内讧起来了。 朱珠看得一脸无语。 有时候瓦解敌人都不需要用大炮，触及到责任和利益的问题，他们自己就能内部消耗掉了。 “小姨，姑婆，你们先擦一擦眼泪吧。 一会儿村长过来，你们照实说就好了，该怎么赔偿怎么写保证书的事情，就交给外公他们来处理。”朱珠说。 正文 327好和坏都是相互的 李婵也心疼女儿，她拉着李美竹往屋里去，一边说：“走，进屋里，妈给你看看，身上都不知道给打成啥样了......” 朱珠跟小姨和姑婆也不是特别的熟，毕竟一年才见一次面，不可能像外公和舅舅他们那般亲近。 姑婆和小姨进屋去擦药酒了，朱珠就在院子里跟外公和舅舅一起看着高家人。 李建伟在偷偷打量朱珠，朱珠察觉了，扭头对他抿唇笑了一下。 “你是珠珠表姐吗？ 上回大姨他们来家里，提到过你！”李建伟问道。 朱珠点了下头，问他吃过午饭了没有。 李建伟说：“还没，我奶和我妈本来正要做午饭的，忽然她们就闯进来了......” 被李建伟指着的高老太等人立时气得跳脚：“你个小兔崽子，她们她们的，指谁呢？ 我是你亲奶奶，你个养不熟的玩意儿。 李美竹就是这样教你的？一点礼貌都没有！” 高老太的声音刺耳又尖锐，朱珠心想这老太婆中气十足声音洪亮，身体素质估计比年轻人都不差。 李建伟被斥骂了，脸有些红，可还是梗着脖子喊道：“我只有一个亲奶奶，我爸是入赘的，我跟我妈姓，你才是外人。 你们都不是好东西，欺负我奶欺负我妈，一会儿村长来了，我要告状，让警察抓你们进去坐牢。” 高老太被气得想去打人，被李松柏拦住了。 “你这个老太婆还想当着我们的面打孩子不成？ 小伟他也没说错，高鑫是入赘的，进了我们李家的门，就成了我们家的人。 你们之前一家子不要脸扒着我小妹吸血还不够，现在还想蹬鼻子上脸的，动手打我们家的人？” 高老太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我是送儿子给人招赘，不是卖儿子。 你妹妹怎么教育孩子的，目无长辈，我这个亲奶奶还教训不得了？” 李松柏冷笑一声：“你当长辈的也得有个长辈的样子。 你为老不尊，瞧你对你小儿子家做的事情，上来就是打砸，你不讲道理，还要求孙儿怎么孝顺你？ 好和坏都是相互的，高老太，你也别把着长辈的款当作你胡搅蛮缠的挡箭牌了！” 高老太没想到李松柏一个大男人嘴皮子还这么溜，把她堵得都快要哑口无言了。 高老太脸色铁青，往地上啐了一口，直接盘腿坐地上了。 很快，李雅欣就带着村长和妇联的一位女干事过来了。 妇联的杨干事正好过来村里开会，遇到了李雅欣去村长家里说这事，闹腾得全是妇女同志，她就不能不管了。 李雅欣之前就磕磕巴巴的大致将情况跟村长和女干事说过了，这会儿人过来，直接就处理上了问题。 高老太四个人过来闹事，这是明显不争的事实，村长一看现场就知道了。 妇联的杨干事则进了屋里，给李婵和李美竹母女俩检查了身上的伤，出来脸色也是黑的。 “李婵和李美竹两位女同志的伤，要去卫生所验伤出个证明的话，你们四个动手殴打人的罪名跑不掉。 但念在你们有亲戚关系在，我可以为你们进行一次调解。 如果你们愿意私了，这事儿我和村长就替你们做主解决，不行，就直接上妇联办公室那边，该走程序走程序，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高老太一听杨干事这样说，脸顿时白了。 老太婆平素里见到的官就是村长和妇联干事，这就很吓人了，要是走什么程序，不知道要把她们送去哪里劳教。 要是像她小儿子高鑫一样得去坐牢，那她老脸要往哪里搁？ 高老太立马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来，“杨干事，哪里就那么严重了，我们给她们母女俩赔礼道歉还不行吗？” “就光嘴上赔礼道歉？”杨干事笑着问。 高老太心疼钱，但李婵和李美竹今天找了村长和杨干事过来当后台，左右是得出点血了。 高老太哆哆嗦嗦的从贴身的里衣口袋里摸出来一个钱袋子。 钱袋子里装着码得整整齐齐的毛票，她把数了十张一毛钱的出来，肉疼的递给了杨干事。 “我给补偿一块钱医药费行了吧？” “一块钱医药费可不够，她们要是去卫生院检查上药，得几次，高老太你这点钱肯定是不够的。”杨干事都不用李婵母女开口，直接就跟高老太讨价还价起来了。 一番磨蹭，高老太最后把钱袋子的钱都掏出来了，数了数，也就三块九毛五分钱。 “再多没有了，我省吃俭用才攒下这几个块钱，全给你们还想咋地？ 再逼我，我死给你们看！”高老太直接威胁上了。 李婵也不想再跟高家人磨嘴皮子，同意接受三块九毛五分的赔偿，还提了个要求，让他们当着村长和杨干事的面保证，日后绝对不上门滋扰。 高老太被逼无奈，只能又是赔礼道歉又是钱赔保证的，带着三个来时雄赳赳走时苦哈哈的儿媳妇走了。 等高老太和三个儿媳妇一走，杨干事就教育了李婵和李美竹几句。 今天她没当着高老太的面批评李婵母女，却也不代表她们跟高老太干仗的行为就是对的。 李婵和李美竹任由杨干事批评教育，还得谢谢人家特意跑这一趟。 村长也知道了高鑫被抓的事情了，知道她们一家现在没个男人挺不容易，也安慰了他们，让他们有事去家里跟他说。 看家里来了客人，村长和杨干事也没多留，打了招呼就要走。 李崇和李松柏忙去相送，一边走一边给村长递烟。 至于杨干事，人家是妇女同志也不抽烟，就只能口头多谢对方的看顾了。 李崇和李松柏送完人回来，朱珠已经在帮着李婵她们收拾院子里的狼藉了。 李雅欣愣了一会儿也才反应过来，忙去帮忙。 李婵一脸感激的看着李崇和李松柏道：“三哥，松柏，今天多亏你们来了，要不然，我和美竹就要叫高家人给欺负死了。” “舅舅，哥，你们是听我姐说了我的事情才专门过来南奥的吗？”李美竹问道。 正文 328决定离婚了 朱珠知道小姨这个人好强又爱面子。 刚刚看到外公和舅舅过来帮她和姑婆仗腰的时候，她是真感激。 但这会儿事情解决完了，她估计又别别扭扭的想到面子这茬上去了。 朱珠不想让小姨误会自己妈妈，便主动上前道：“小姨，是我上回去外公外婆家提到的。 外公和舅舅都很担心，之前就想要过来看你和姑婆了，这趟我来市里安排店铺装修的事情，所以带着他们一起来了。” 李崇也了解小女儿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当即也接话道：“咱都是自家人，一家人就该守望相助。 美竹，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不该瞒着的，我们虽然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但多少能搭把手，一起度过难关不是？” 李松柏见小妹红了眼眶，也不忍再说她的不是，打着哈哈和稀泥。 朱珠帮着李雅欣和李建伟姐弟俩把院子里散落的东西规整好之后，这才把带来的点心和卤鹅肉拿了出来。 “姑婆，小姨，我听小伟说你们都还没来得及吃午饭，我这里买了一些点心和一份卤鹅肉，你们先吃一点垫垫肚子吧。” 李婵见状忙过来接了朱珠手里的东西，轻拍着她的手背喊了声‘好孩子’。 “姑婆厨房里煮了粥的，我这就去炒个青菜，家里还有咸鱼仔，我去拿一点出来，你们一起坐下吃一些。” “姑婆，不用麻烦了，我和外公舅舅都是吃了饭才来的。 你和小姨还有欣欣小伟他们先吃吧，我们都自己人，不用陪着。”朱珠微笑道。 李婵见状也就没再勉强，交代欣欣去烧水，又让小伟去取了茶叶和茶具过来。 “三哥，你和松柏朱珠先自个儿泡茶喝，我去给孩子炒个菜。” 李崇摆手让她先去忙。 李美竹没去厨房帮她妈炒菜，她在客厅的椅子上坐下来，搓着手，将高鑫赌博的那茬子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李崇听得咬牙，只觉得妹妹李婵和小女儿太软了，也对高鑫太过于纵容。 如果高鑫下班后就得立马回家帮着干活，他哪还有什么时间去赌博？ 他以前在高家过的什么日子，入赘后又是过上了什么样的生活？ 还是自己小妹和小女儿拿捏不住对方，要不然也不能叫高鑫把家底都掏空了。 李崇是很想骂一骂她们俩的，可见李美竹一脸倔强的神色，也知道现在骂什么也于事无补了，还可能让她们心里不痛快。 当初小女儿是自己要跟着小妹的，可后面，李崇是知道小女儿有点后悔了，就是路当初是她自己选的，她也不能反悔回头，所以，久而久之，就把那点子对父母的埋怨藏在了心底深处。 李崇把想要骂人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他和颜悦色的询问李美竹：“那你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高鑫的案子，派出所有消息了吗？” 李美竹苦笑着说：“还能怎么办，日子还是得继续过，路还得继续往前走呗。 舅舅你不用担心我们了，上回我不让我姐跟你们说，也是怕你们替我们操心。 我和我妈年底就能拿到村里的分红，饿不死人的。 至于高鑫那王八蛋，派出所来消息了，他得判三年。 让他去坐牢好了，等他出来，我就跟他离婚。” 李松柏拧紧了眉头：“美竹，你想好了吗？ 跟高鑫离婚的想法，你跟俩孩子说过没有？” “还没，左右也得等他刑满释放出来了才能签字。”李美竹说。 朱珠虽然觉得婚姻是小姨一个人的事情，但她还是忍不住提醒了李美竹一句：“小姨，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小姨夫刑满出来后，他不肯同意离婚呢？ 既然小姨是下定决定要跟小姨夫离婚的话，那在小姨夫服刑期间你就应该准备起来了。 国家婚姻法有规定的，服刑人员也有离婚的权力的。 只是他无法出来与另一半一起去民政局离婚，所以，需要有人身自由的另一方去起诉离婚走程序。” 李美竹愣了愣，她是完全不懂这些法律知识的。 她之前跟李婵认真商量过了，觉得高鑫沾染了赌博，赌性太大了。 第一次输光了家里藏的钱后，非但没有收手，还把家里的金饰拿去卖了继续赌。 后面，连卖金饰的钱都赌没了，他居然还敢赊账借刀疤强的印子钱继续博。 这样的人，已经完全染上了赌瘾了，想要戒掉，怕是太难了。 他们这样的人家，家底单薄，跟高鑫这种赌徒耗不起。 现在他把工人的工作丢了，还要进去关三年，出来就是个需要人养着的废物。 一个对家庭没有一丝一毫的贡献，还要继续拖后腿的废物，她李美竹图什么？ 所以，李美竹不想等他刑满释放后再给他霍霍自己家的机会了。 她想等人出来就办理离婚，直接跟他一拍两散。 然而朱珠刚才的话提醒了她。 确实，高鑫出来一无所有，他肯定会扒着她们不放，到时候想甩掉他肯定不容易。 李美竹忙问朱珠：“珠珠，你知道应该怎麽做对不对？ 你给小姨出出主意，小姨应该怎么单方面起诉离婚......” 朱珠也不是这方面的专业律师，所以，该准备的起诉材料，她也得找人问一问。 刚好她和赵媛的案子下个月就要开庭了，蔡律师她也很熟悉了，回头可以帮小姨问一问。 朱珠说：“小姨，这个程序问题我回头帮你找人打听一下，得找专业人士才靠谱。 至于离婚这件事，我觉得你还是要提前跟俩孩子沟通好，毕竟小姨夫说到底也是他们的爸爸。 欣欣和小伟也长大了，你好好跟他们讲，想来他们是能理解的。” 李崇和李松柏也都是这个意思。 李美竹这才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好好跟孩子们说清楚。 “听珠珠说你之前是在饭店当服务员，现在辞职了？”李崇关心询问道。 李美竹扯了下嘴角，她是自己因为高鑫这事儿闹得精神恍惚，给客人写菜单时下错单，上菜时又弄错了桌位，被领班骂了几次。 李美竹也是一把岁数的人了，被人当孙子一样训斥，就领了工资主动请辞了。 不过这话不好说出口，只能说：“想着家里就留我妈和俩孩子，也不放心，就辞职回来帮着渔场那边拣点渔货挣点小钱算了。” 正文 329做海货买卖 朱珠知道南奥岛这边有很多人家讨生活都是靠在渔场给人拣渔货。 整个岛上的居民有多少？说起来也是僧多肉少。 大家都在盯着渔船入港口，早去的有活干，晚去的，只能喝喝海风了。 朱珠看到小姨的脸明显比前一次在海滨国营饭店见到那会儿要黝黑粗糙了许多，知道她这是让咸湿的海风吹久的了缘故。 “小姨，你有没有考虑自己做点什么小买卖？ 其实你们是南奥这边的本地村民，在这边收些海货干货之类的去市里卖，还是有很大的优势的。”朱珠提议道。 李美竹张了张嘴，她之前没有想过这一茬。 李松柏也觉得外甥女的提议甚好，他对李美竹说：“珠珠的建议很好的。 美竹，现在政策跟从前不一样了，你去市里应该也看到了，在路边摆摊卖东西的商贩多了不少。 你们南奥这边的紫菜、海带干、瑶柱粒、咸鱼干、章鱼干都是好东西。 这不马上就要年底了，人情走礼这些也都用得上，送出去也体面的很。 你要是能趁着年前弄些货去市里卖，肯定能挣上一笔。” 李美竹让二哥和外甥女说得有些心动。 只不过她也从来没做过小生意，让她弄这些货去摆路边摊，还是有些难为情。 李崇看出了小女儿的心思，就笑着说：“生意从小做起，咱又不是去偷去抢，怕什么别人的眼光？ 你还不知道你大姐和珠珠娘俩那服装生意是怎么做起来的吧？ 她们俩也是从摆地摊开始的，你想想你大姐那样的性子都能把生意做起来，你比她个性强多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李美竹倒是不知道自己大姐和朱珠那服装生意是从摆地摊做起来的。 她一直以为服装店是她姐夫朱志勇给张罗的，毕竟在李美竹的记忆里，大姐李香兰就是个软面团，善良是真善良，就是做事不够利落，魄力也不大。 “珠珠你不是还在上高中吗？怎么会想到要跟你妈摆地摊做服装的？”李美竹好奇的问。 主要是上回朱志勇和李香兰来家里，也没有刻意提过朱志勇去苏国倒货失踪前后的事情，所以，李美竹也压根儿不清楚这个过程。 被问起了，朱珠也没瞒着，将家里这半年多来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李美竹。 李美竹有些不敢置信。 她上回看到她大姐变得比从前好看那么多，穿衣打扮还有那股子气质，都像是富太太似的，还以为都是她姐夫当倒爷挣到的钱。 李美竹不敢说自己私底下说过她大姐一家像是暴发户。 这会儿知道她大姐是自己开始干事业才容光焕发起来的，心里的吃惊也跟着溢于言表了。 连她大姐都能自己卖服装开店了，她又不比人差，怎么还畏畏缩缩起来了？ 李美竹感慨道：“真没想到大姐家里也遭遇了一番变故。 珠珠，小姨之前都不知道这些，也没有关心过你们，对不住了。 你刚刚的建议，小姨谢谢你了。” 朱珠抿唇笑道：“都过去了，毕竟隔得远，所以就没有特意跑到市里来说，小姨你别见怪才好。 小姨你卖干货这生意确实可以考虑做，舅舅刚说年底要送礼的人多，这是一个机会。 你可以先弄个板车在街边摆着卖，等生意慢慢做起来了，可以去市里商业街那边找个店面，开个固定店铺才能把生意做长久。” 李美竹把朱珠的话都记在了心里了，笑容也真切了许多。 她其实也没坏心，就是觉得被过继后，跟自己父母大姐和二哥多少有了一丝隔阂。 从前她回去走亲戚，都是要求丈夫和孩子们穿得光鲜亮丽一些，带回去的礼物，也要体体面面的，不让人看她的笑话。 在被发现自己当服务员，继而被大姐一家知道丈夫欠了一屁股赌债被追着打，被威胁沉海的时候，李美竹想要伪装的面具瞬间皲裂了。 她有种‘打肿脸充胖子’，却被人毫不留情拆掉了假象的羞耻感。 这回又让亲生父亲和哥哥、外甥女看到自己被高家人打上门来毫无余地的软弱和无助，李美竹心里是崩溃的。 只能说人性是复杂的，她一面不想被亲人们看清楚她生活里的一地鸡毛，一面又渴望被亲人们关心。 她一面想靠自己，一面又期待着他们能搭把手。 李美竹也知道自己的心眼子太小了，但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 二哥和外甥女的提议，都是站在她的角度在替他们家考虑，这份好意，她得领情。 李美竹点头应下了：“这个提议我记下了，回头就跟我妈商量一下。” “嗯，你好好操作操作，这些你自己在家里就能收到货，比你大姐跑县里跑羊城进货简单多了。”李崇说道。 李美竹说好。 朱珠寻思着过年走礼确实需要送点体面的，于是，便对李美竹说：“小姨，我过年也需要定一些紫菜、瑶柱、还有鱼胶之类的东西去送人。 你这边可以先帮我收一些，紫菜要十斤，瑶柱要五斤，鱼胶就看品种和成色，要好的，你懂的话，先帮我挑几个。 这个就当外甥女支持你做买卖的第一笔生意，祝小姨你的海货生意开门红，生意兴隆！” 朱珠嘴甜又会来事儿，李美竹听得开心不已。 她忙应下了，表示会好好帮朱珠找好的鱼胶。 李松柏也让小妹给自己收十斤紫菜和十斤章鱼。 李崇问他要买这么多，是不是帮厂子里采购的。 李松柏神秘的笑了笑，道：“是我自己要的。 我在这个位置坐得也挺久的了，厂长明年估摸着要调走，我先活动活动，争取坐上去。” 这可是正经为了事业，李崇很是支持，表示要送也大方一些，把瑶柱和鱼胶这两样东西一并加上。 这下子，李美竹第一单生意就不少了。 虽然外甥女和自己二哥不能挣太多，但挣一点点辛苦钱还是可以的。 李美竹也看到了做生意的好处了，左右是在村里收货，转手卖出去就能挣到差价，这比去渔场拣渔货，累死累活的要轻松多了。 正文 330原则性问题不能退让 在小姨李美竹家坐到下午三点左右，朱珠一行人就看着时间准备回去了。 李崇悄悄塞了一百块钱给李婵，他是晓得自己那小女儿的性子的，拿给她，她不一定会收下。 李婵满心的感动。 当年她发现自己被前夫骗婚后，一怒之下跟对方断了关系。 她当时心里是痛快了，可现在看来，其实大半辈子都过去了，图那口气又能干嘛呢？ 她要是不那么硬气，麻痹着自己继续跟梁超过下去，他们家的日子还能比现在更差么？ 李美竹过继给她，跟着她一起过苦日子，李婵心里其实是很愧疚的。 她曾经自己跟李美竹说，让她认回自己的亲生父母，叫回她‘小姑’，以后有自己娘家帮扶，有大姐和二哥看顾，日子能好过一些。 可是李美竹是个倔强的，她不肯，说这辈子认了她当妈，她就是李婵的女儿。 想起那些陈年旧事，李婵叹了一口气，觉得那都是命！ 她和李美竹带着李雅欣和李建伟一块儿送朱珠他们到渡口。 李崇朝他们摆手，让他们都回去。 “有空了就去家里看看，你舅妈也想你呢！”李崇对李美竹说道。 李美竹眼圈通红，但她一口气绷着不放，到底没有当着父亲的面掉眼泪。 “好，等过些日子，我就回去看我舅妈。 舅舅，二哥，还有珠珠，你们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李美竹叮嘱道。 李雅欣和李建伟也挥手道了再见，朱珠和外公舅舅就上了渡船。 回去路上，外公李崇长吁短叹，心里颇不是滋味。 朱珠知道他还是担心着小姨一家，只能安慰外公两句，日子总能越过越好的。 李松柏倒是更关心李美竹和高鑫离婚的事情。 朱珠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舅舅：“蔡律师不是正在处理赵媛那个案子吗？ 我回去后找他咨询一下，看他怎样建议。” 李松柏觉得这样好，律师知道的东西更全面一些。 说到生意上的事情，朱珠把自己爸爸要去鹏城开分店的事情也跟外公舅舅说了。 另外，还说了自己已经打好了三个款式运动服的样板，这个月中要去羊城参加展贸会。 这两件说起来都不是什么小事了，都是投入不小的生意。 李崇和李松柏既替朱珠一家高兴，也有一些担心他们步子一下迈得太快，会不会冒进了一些。 朱珠知道外公和舅舅都是为了自家好，笑着说：“这个外公你们不用担心。 我爸爸之前开的那个日用品小士多店，生意不错的。 鹏城那边现在正在建设的工地很多，小商品市场也很大，再开多一两家，估计都能做起来。 士多店这个投入也不算太大，我爸也是经过慎重考虑才决定继续投入的。 至于我去参加展贸会的决定，也跟聂磊商量好了。 他那边能顺利拿到入场资格，到时候，我们只需要带样品过去，有没有订单就看产品吸不吸引人。 明年就是洛城的奥运会，外公，舅舅，运动服这个板块，我倒是不担心的。” 李崇看外孙女自信满满的模样，也就笑着说：“那行，你和你爸心里有成算就行，你们都是好的，外公相信你们的能力。” 李松柏是从马冰洁口中得知姐夫在鹏城那小档口每日的流水不少的。 他倒是没自己媳妇儿想的多，看到姐夫一家挣钱就眼红。 李松柏还挺高兴姐夫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帮着拉拔一把自己那不成气的小舅子。 马冰洁跟他叭叭这些的时候，李松柏这个直男还叮嘱马冰洁，让她拍电报去告诫马智利，好好帮着他姐夫看着生意，上点心。 “姐夫要再开店的话，人手上够用么？”李松柏问道。 他问这话是寻思着小舅子跟他老婆沈金丽长期分开两地的话，感情上难免要出点问题。 要是朱志勇那边需要招人，他想开口问一问沈金丽合不合适。 但这也仅仅是李松柏的一个念头，要是朱志勇那边不要女同志，那就当他没说过好了。 朱珠还不知道舅舅的想法，要是知道了，只怕也会毫不迟疑的拒绝了。 沈金丽是那种别人帮了她还一副‘理所当然’的人，朱珠从上回跟马智利做了单皮衣买卖后，就对她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 大家平时当普通亲戚走动，没什么经济利益牵扯的时候还好。 再一个，爸爸朱志勇已经请了马智利了，就不能再请沈金丽。 到时候给他们搞成夫妻档了，倒是合拍了，生意上的事情，有些原则性的问题，是不能退让的。 朱珠就把之前自己的想法说给李松柏听：“我想请那个佛城朋友黄莺的师兄弟。 他们会说粤语，还有拳脚功夫，看士多店要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也不能太老实，不然容易受欺负。 我过两天要去羊城，顺便过去鹏城看看，如何合适，我就直接将人确定下来，集中培训一下。” 李松柏听了外甥女这话，知道朱珠心里有谱，就把请沈金丽的提议抛到了九霄云外了。 三人从市里回到镇上的时候，已经快要五点了。 李崇和李松柏父子俩要回溪南村，朱珠就往店里去。 这会儿嘉人服装店还在正常营业中。 因为朱珠寒假开始搞了一波活动，所以店里这段时间的营业额都很不错。 朱珠推门进店里的时候，听到有客户在询问李香兰：“马上过年了，过年前你们还有没有促销啊？ 力度有没有比现在更大点？” 李香兰笑呵呵的，正要回话，就听朱珠开口道：“大姐，寒假这波促销力度是最大的了，您现在买到就是赚到。 过年前我们虽然也会做上新活动，但不会有这样大的力度。 您看，现在买两件就能直接打八五折，买三件就能打八折，满一百元还能额外赠送一张五元现金券，下回消费直接抵用，而且没有消费期限。 这种促销活动，前面可都是没有的。 马上也到年底了，给自己，或者家里的闺女们都添上一件，算下来，还能省不少钱。” 买衣服的大姐就觉得朱珠说的很有道理。 她反正是要添置衣服的，过年买和现在提前买，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行吧，我听小老板的，哎，你家要是有男装或者童装就好了，我一起买。” 正文 331信任和人品 刚刚那位大姐的话，让李香兰十分心动。 送走了客人后，李香兰就对朱珠说：“平时的时候，大人不舍得给孩子添置新衣裳，但过年是肯定要买的。 珠珠，你说咱要不要拿些童装回来卖？” 朱珠摇头。 她倒不是有钱不挣，纯粹是，童装的尺码多款式杂，除非重新开一个店，要不然，就挂几个款在店里搭着卖，有些不伦不类。 而且开一个类目出来，肯定要压一笔资金进去的。 朱珠现在还在盘算着手里的资金够不够用。 市里的商铺要开起来，铺货肯定不能少，装修的费用也是一笔。 另外就是她得预留一笔钱做运动服的订单启动资金...... 所以，虽然有点心动，但朱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妈，我们卖的东西杂了，反而拉低了档次。 我是打算把‘嘉人’做成品牌的。 等我们市里的店开始做起来后，我可能就慢慢规划发展自己服装品牌的事情了。 我们既然选了定位，就得有取舍，男装和童装，除非日后独立开一个店铺，现在，我就不考虑了。”朱珠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李香兰。 李香兰理解的点点头，“你说得也是，是妈妈贪心了。” 说着，李香兰又问起了朱珠今日去小姨家的情况。 朱珠将今日的见闻如实说了，李香兰听得心疼又唏嘘。 后面她听长女说提议小妹去卖干货，她也觉得这是个自食其力挣钱的法子，夸赞了朱珠几句。 “古人云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我这也是因地制宜提了个建议而已，具体能不能做起来，还得看小姨自己。”朱珠笑道。 默默听了好半晌的朱志敏对自己侄女的胸襟和办事的能力，真是越来越欣赏了。 前阵子李香兰跟她提议，让吴家欢辞职出来跟着学做服装生意，朱志敏还有点犹豫。 现在，她想通了。 电影院的工作说是铁饭碗，可说白了，那就是个卖票的，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要是女儿家欢能像朱珠这样，自己有做生意的能力和手段，学在手上，将来就算嫁了人，经济也能独立，不用担心男人变心靠不住，也能养活自己。 朱志敏知道朱珠这两日忙着招聘培训新员工的事情，趁着这个机会，朱志敏就把想法告诉了朱珠。 “大姑，欢欢姐能来店里帮忙我自然是高兴的。 说实话，我妈要去市里，要是不找个自己人一起帮她看着店，我的确是有些放心不下的。” 朱珠知道大姑实诚，也很坦诚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对方。 至于为什么不担心大姑朱志敏和吴家欢加入到服装店里来做成了母女档什么的，这就是信任的问题，还有人品的问题了。 朱志敏的人品，朱珠绝对信得过。 至于表姐吴家欢，虽然有陈建华那档子事儿在前，她也差点儿被哄骗过，但最终她知道谁好谁孬，也没有糊涂到家。 再加上后面的接触，朱珠知道吴家欢是个善良的，也就不担心这些问题了。 有时候，要适当的学会信任他人，也放手让底下的人去自由发挥。 任何一个企业的发展，都是从小到大一点点做起来的。 刚开始创业的时候，老板可能需要事事亲力亲为，可后面生意做大了，你要是自己还样样全部包揽，精力上根本跟不上，效率也提升不上来。 一个人吃不下整个盘子里的东西，合理分配，提拔合适的，有能力的人上来为自己分担，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朱珠之前就有跟妈妈商量过，镇上的这个一号店，日后就让大姑朱志敏来全盘打理。 账目这些，每个月的月底盘一次，进货补货这些问题，朱珠争取年底前带上她们亲自去羊城批发市场选款挑货。 明年高考完，朱珠就得去京都上大学，这些总得要她们自己上手来实操才行。 至于市里的二号店，则由李香兰来打理，股份配比按照老店原先的占股比例来分配。 也就是说，发展新店，大姑这边还需要自己按照比例往公帐上掏钱。 日后有第三家店，第四家店，都是按照这个比例走。 “你欢欢姐也快二十了，我寻思她一直窝在电影院卖票有些浪费了。 要是能学到一星半点做生意的本事，够养活自己就行。 你也别给她开高工资，一切待遇，就跟其他售货员一样的就好。”朱志敏说道。 朱珠含笑点点头：“大姑你放心吧，公事上我会一视同仁的。” 朱志敏这就放心了，说回去就让吴家欢去把工作辞了。 李香兰和朱珠母女回村里的时候，李香兰就问朱珠：“你欢欢姐要来当售货员，那市里那边的售货员名额要不就少招一名？” 朱珠之前的想法是，把老店的周蕙或杨芳芳调一个去新店，这样两个店铺都有老员工带新员工，能打一下配合。 另外，她要重新招四名新的售货员来培新销售。 两个放新店，两个放老店。 现在多了一个吴家欢，朱珠也没想过要少招一个。 原因在于吴家欢现在跟宋青峰正在处对象，现在虽然没有听他们提结婚的打算，但朱珠猜想，最迟也就明年吧。 一旦吴家欢被宋青峰给拐走了，那她又得招多一个来补上空缺。 与其这样，现在就提前做好准备了也无妨。 说不定，市里的店开了有生意了，她还要再发展一家呢，总归是需要用到人手的。 售货员这个事情好解决，倒是妈妈要去市里开店了，住的地方还得尽快落实。 “妈，我托了蒋红帮忙留意房子，等那边有消息了，我就带您去市里看一看。”朱珠说。 李香兰点点头，她都听长女的安排，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家里的婆婆和孩子们了。 现在放寒假倒还好，可以接婆婆和孩子们一起去市里住，可开学以后呢？ 朱珠一眼看穿她妈的想法，有点好笑道：“我和玥玥您完全不必担心。 玲玲也上初中了，生活可以自理。 倒是璇璇，妈您要是想带在身边的话，我下回问一问有没有什么门道可以办理转学，让璇璇去市里读书。” 正文 332辞职干个体 晚饭后，朱珠将三个妹妹叫到跟前来，跟她们说了妈妈要去市里开店，需要搬去市里住的事情。 朱珠主要是提前给她们一些适应的心理准备。 朱玥和朱玲倒是跟朱珠想的一样，很平静，只有朱璇拧着眉头，有些不开心。 朱珠就蹲下来问小妹：“舍不得妈妈去市里是不是？” “嗯，就不能让大姑去市里看店，咱妈还继续留在镇上吗？”朱璇不大明白为什么要让妈妈跑到市里去看店，离家里那么远。 朱珠就给朱璇打了一个比方，古时候大将军们起事开疆拓土占领地盘，都是要亲自亲为的。 现在她们还在起步阶段，所以，作为掌舵者不能瑟缩在后面，得迎头赶上，带领员工们冲在前面，再创新高。 等将来服装生意形成规模彻底上了轨道了，培养出来的员工也能替她们上手管理了，她们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辛苦，妈妈也能有更多的时间照顾家里的老人孩子。 朱璇也八岁了，她理解能力是没问题，所以，虽然还是觉得有点失落，可已经在慢慢接受开学后，妈妈无法陪伴她们的心理准备了。 “璇璇，如果有机会让你去市里上学，你愿不愿意去？”朱珠看朱璇蔫蔫的，有些不忍心。 朱璇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喜欢我们的小学，这里有我熟悉的同学和朋友。 没关系的大姐，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能照顾好自己。 周末的时候，我就和三姐一起去市里找妈妈就好了，又不是一直不能见面，我慢慢就适应了。” 朱珠欣慰的点点头，抱了抱小妹。 ...... 市里的新店朱珠放心的交给了羊城来的装修工人，自己去了趟陇下镇，将打好的几套运动服样品拿到手了。 朱珠带着运动服回了镇上的服装店，在店里换上身试版型。 李香兰和朱志敏都夸朱珠穿上特别的精神，有一种朝气蓬勃青春无限的感觉。 朱珠也觉得样板打得特别好，衣服从剪裁、比例设计，还有走线上，都无可挑剔。 自己穿上后，气质似乎也变得不一样了，明明还是那张脸，但少了几分魅，多了几分飒。 “大姑，妈，我也感觉挺不错，咱这外贸订单，估计能有戏？！”朱珠一脸臭屁的说。 朱志敏猛点头：“肯定有戏，我侄女这么厉害，肯定错不了的。” 朱珠都被大姑夸得有些脸红了。 李香兰摸着料子，小声问朱珠：“这一套要多少钱？ 价钱合适的话，到时候做外贸单的时候，咱自己也搭点。” 她现在做起了生意后，思考问题的角度跟以前有很大的不同。 像之前买衣服的大姐问有没有男装或者童装，她就想着是不是要拿些过来卖，多挣点钱。 现在女儿打样的运动服，她瞧着不错，也想看看是不是到时候搭着那外贸订单多做点放店里卖。 总之，李香兰现在慢慢在闺女的影响下，也有了那么一丝商人逐利的感觉了。 朱珠觉得自己妈妈悟性还是挺高的，慢慢培养，说不定也能成为一代女强人。 价格朱珠不会在店里说，毕竟店里现在除了老员工周蕙和杨芳芳，还有新招正在培训中待岗的四个新人呢。 “到时候看看吧。 妈，要是家里没什么事儿，我想下午就坐车去羊城。 我想好了，带着这些运动服到羊城那边，再拉着聂磊一起去影楼拍一帧照片做成相册。 这样能给前来下单的外贸客户看到上身的效果。”朱珠说道。 李香兰有些心疼闺女一直奔忙，却也没有拦着她不让去。 “行，那你就去吧，店里这边有我和你大姑看着呢。”李香兰说。 “嗯，这次我就先不带你们俩去，等下回的，我带你们自己去选货。”朱珠说。 朱志敏想到女儿今天上午办好辞职后，也没什么事情，便主动提出让吴家欢陪着朱珠跑一趟羊城。 “将来拿货的事情，你表姐也可以帮忙，让她提起适应适应也好。”朱志敏笑着补充。 朱珠爽快应下了，本来吴家欢就跟她去拿过几次货了，常拿开的那几家批发商她也都认识。 “欢欢姐眼光还是不错的。 等我这次回来再给妈你们带点港城那边的服装杂志，你们多看看明星的穿搭，把搭配技巧练一练。” 俩人笑着应下了。 朱珠就把衣服换下来，叠整齐后放回背包里。 她看了下手表的时间，对朱志敏说：“大姑，我回家收拾两身衣服，你去跟欢欢姐说一声，下午两点在汽车客运站碰头。” 朱志敏忙说好，等朱珠走后，就匆匆赶去了电影院那边找吴家欢。 同事和领导还以为吴家欢是要结婚了，嫁去了外地不便回来上班才会辞职，一个个的都要跟她讨要喜糖吃。 这可把吴家欢给臊死了，解释了好半晌才让大家相信。 只是吴家欢舍弃了国营单位的铁饭碗，跑去跟自家表妹干个体户的行为也是着实让大家吃了一惊。 小李问她可想好了。 吴家欢点了点头，说：“我觉得那才是我想要干的事业，想要过的生活。” 小李就笑道：“行吧，人各有志，我就继续苟着吧。 哪天你跟你对象来看电影了，我给你们俩服务！” 吴家欢人缘不错的，她离职了，领导和同事都还挺舍不得。 朱志敏看到女儿招人喜欢，也很欣慰。 接了吴家欢后，也没直接回店里，跟女儿一块儿回了趟大溪村。 “你也收拾两身衣裳，下午跟珠珠一起去羊城。 家里有一些木耳和紫菜，你带去，别一去羊城就让青峰带着你下馆子。 你们俩现在正经处上对象了，日后结婚后，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要从现在就学会过日子，不能大手大脚的，晓得不？”朱志敏一路都在喋喋说教着。 吴家欢一脸无奈，但自个儿亲妈的话，再怎么着都得耐心听着。 “妈，我知道了，我们俩在一起后，也没有动不动下馆子啊，我又不是那种矫情的，家里的吃不得，得去外面吃派头。” “行，你知道的就好，妈就放心了......” 正文 333得了红眼病 朱珠和吴家欢下午出发赶去了羊城。 而此时人在鹏城的朱志勇和聂磊，也已经找到了两处合适的店面，准备签约租赁下来了。 听从了长女朱珠的提议，朱志勇这一次打算把士多店装修一番，统一风格，打造成连锁店面。 这样一来，大家一看店铺的名字以及装潢，就知道他们是一个老板的。 聂磊的心又大又野，他觉得士多店在这样人流量密集的地段，是百分之百能做起来的。 原先那个小格子档口就没办法拓展了，新拿的两个店铺，至少都是十几平方大小以上的，还是临街铺位。 有未来女婿支持壮胆，朱志勇也豁出去准备大干一场。 下午，两个店铺签约后，聂磊就跑去路边公话亭给他姐聂娇打电话，让她姐安排装修工人过来鹏城接活。 聂娇知道这是弟弟献殷勤讨好未来老丈人的好机会，也没有二话，当天就将装修工人派过来了。 因这支装修工程队本来就是奔着竞标鹏城酒店的项目来的，所以，工人们一早就都有了边防证，省得去钻铁丝网了。 倒是聂磊，回来后各种忙活，倒是把边防证给落下了。 “回头磊子你也办一张吧，钻铁丝网被抓到，也挺危险的。”朱志勇对聂磊道。 聂磊点点头：“我知道了叔叔，回去就去办，顺便把珠珠的也给办了。 现在咱店铺是落实下来了，人手的话，需要我帮忙找么？” 朱志勇点了根烟在抽着，闻言应道：“珠珠说黄莺的师兄弟不错，有点身手。 咱外地人在这边做点小生意不容易，难免会遇到一些地头蛇或者村霸，找有身手的过来看档口，也放心一些。 磊子你可有那黄莺的联系方式？” 聂磊说：“我姐有的，上回黄莺就是我姐帮朱珠找的。 我回去就让我姐打个电话问问看，要是黄莺那边同意，就让他们明天直接从佛城那边过来好了。” 朱志勇觉得可以。 翁婿俩中午在外面的大排档吃完饭后，就回了小档口那边。 马智利正在卖东西给客人。 他人挺老实的，账目也清楚，不会含含糊糊，这点让朱志勇对他很满意，决定从这个月开始，工资给他一百五十块一个月。 毕竟怎么样都是沾亲带故的自己人，自己小档口生意好，有肉吃，也得给勤勤恳恳帮自己卖货的自己人喝口汤才行。 不过朱志勇没想到的是马智利一个大老爷们的，有张‘婆婆嘴’。 他们小档口每天流水有多少钱，大概能挣到多少钱，他都在信里跟自己那不省心的老婆沈金丽给吐了个干净。 原本，一个月包吃包住能拿一百块工资，这都算是不错的收入。 正经国营厂子的普通工人，一个月也才五六十块钱左右。 沈金丽原本是很满足的，可一听丈夫说朱志勇一个小档口，一天就能挣几百块钱，这一天几百对比她丈夫一个月一百，落差就大了去了。 沈金丽心里无法平衡，觉得这生意都是她男人做的，凭啥挣的钱都要给朱志勇？ 她连续给马智利拍电报，让他开口问一问朱志勇，是不是把挣到的钱分一些给他？ 亦或者，找大姑姐马冰洁拿一笔钱算作入股的，他们自己也开一家店好了。 但马智利哪里好意思去开口跟朱志勇提这么过分的要求？ 他没有理会沈金丽，但心里，多少也因妻子的话有了丝丝的动摇。 有能力自己当老板？谁也不愿意给人打工啊！ 但马智利的性格向来就是优柔寡断的，他还没有决定好，所以，面上也没有表露，还是每天认认真真的开店卖货。 朱志勇这边刚要跟马智利提工资待遇提升的问题，溪南村这边，因为马冰洁要拿钱给弟弟弟媳妇做生意的事情，李松柏气得砸了正在吃饭的碗。 王玉叶吓了一大跳，嘴里骂着儿子气性太大，眼睛却是往儿媳妇马冰洁身上瞟。 老太太觉得儿媳原本挺本分的一个人，最近也跟得了红眼病一样，要开始作妖了。 李崇也铁青着脸。 马冰洁眼圈泛红，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之前她试探婆婆说要掺一股大姑姐的服装生意，婆婆说她‘不要脸’，好，她不动心思了，后面一句都没有再提。 可马智利是她弟弟，他现在能给大姑夫看店挣到钱，说明他有做生意的天赋，只是少了个平台和机会。 她这个当姐姐的，想帮扶弟弟一把，凑点钱给弟弟开店做起来，这难道不对吗？ 她都憋了好多天了，今天总算鼓起了勇气当着公婆的面跟丈夫提了这么一嘴。 结果他反应要不要这么大？还把碗给砸了。 “你弟弟是做生意的料吗？你就那么自信马智利那个蠢货能把生意做起来？ 皮衣被骗那档子事才过去多久？ 几千块不是小数目，你以为钱是那么容易挣的吗？ 一听我姐夫的小档口有生意就眼红，你也不想想，小档口能做起来，哪一步容易走，哪一个环节不重要？ 马智利他不过就是个卖货的，商品有标价，是个人只要不傻就能收钱卖货出去。 可进货渠道，选品环节，档口租赁等琐碎的问题，他能搞得来吗？”李松柏压抑着怒火低吼道。 马冰洁被诘问的张口结舌。 她没有想过进货选品甚至是找档口租赁等等问题。 她和弟媳妇沈金丽商量的时候，想的都是好的那一面，至于马智利对这些东西是否已经全部掌握完全上手了，她们也不清楚。 李松柏冷笑一声，指着媳妇的鼻子道：“被你那个搅家精弟媳妇给洗脑洗傻了吧你？ 你缺一口吃还是缺一口喝的了？ 你有工作，我也有工作，咱爸还开着个木工坊，日子过得不说大富大贵，也是比许多人家都要滋润了。 你还眼红别人挣钱干什么？ 性格决定命运，没有那个本事，就别肖想自己能力以外的东西。 我姐夫是本身就是聪明人，有做生意的本事。 我外甥女也有头脑，他们是生来就是做生意的料，你弟弟又是个啥玩意儿？ 你自个儿好好想一想吧，不是我不愿意出钱帮，而是，我不信你弟，就这么简单！” 正文 334猪油蒙了心 李松柏的这一番话，就像一记重锤直接砸在了马冰洁的心坎上。 她一边掉着眼泪一边气愤的瞪着丈夫。 她娘家势弱，父母都是地里刨食的农民，没有什么本事。 弟弟又养得胆小懦弱，没有什么魄力，这才叫公婆和丈夫这样看不起。 她嫁过来李家这十几年，是不缺吃不缺喝的，可她不能只顾着自己好了就不管娘家死活吧？ 她爸妈生养她一场，她回馈一些照顾拉拔她弟弟一把，又有什么错？ 怎么就一个个的看死她弟？ 之前的皮衣是没防备，被何庆那个王八蛋坑熟人坑惨了。 这一回，她弟都帮朱志勇卖那么久的货了，只要门路什么的摸清楚了，怎么就做不起来了？ 马冰洁心里怄着气，饭也不吃了，起身抹着眼泪就往自己屋里去了。 李崇从来不管儿子和儿媳的房里事，但这回，儿媳妇真的有种被猪油蒙了心的感觉，他看着也有些生气。 但作为一家之主，撺掇儿子收拾自己老婆这种有损阴德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好好的家庭，为着个娘家兄弟闹得乌烟瘴气的，也不像话。 想了想，李崇便开口对儿子李松柏道：“你媳妇我不好多说什么。 但你这样态度强硬的阻拦，只怕到头来会影响你们夫妻的感情。 智利是不是做生意的料，你现在不让他自己去验证，你媳妇儿还有你丈母娘一家还以为你看死他们。 你媳妇想帮扶娘家兄弟，这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她自己看不清楚智利到底有几斤几两。 松柏，你就尽你自己的能力，能给拿多少钱就拿多少钱，就算明知道这钱有可能是扔进海里没有一个回响，你也不能舍不得。 这是你作为姐夫，作为女婿应该有的一个态度，你把这个态度做到位了，大面上别人也挑不出你的错。 至于智利到底能不能做成，那就得看他的命和运气了。” 李松柏听了父亲这话，沉吟了一瞬后，点了点头。 父子俩这边才说完话，就听见了院子里传来了动静。 小儿子李泽锋跑了出去，喊了一声‘妈’。 马冰洁没有理会儿子，拿着一个小包，推着自行车就准备要出门。 “妈，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李泽锋扯住了马冰洁的自行车后座问道。 马冰洁冷冷的喊了声‘放手’，推着自行车出了院门，直接骑上去就走了。 李松柏看到这一幕，都想直接爆粗口了。 多少年了，一吵架就来这一招，离家出走回娘家。 每一次都得是他好心好意的去哄回来，还得道歉才能接到人。 这回，李松柏都想硬气一次不去管，让马冰洁回娘家去好好醒醒神才好。 王玉叶也对儿媳妇有些失望。 她从来没有苛责过马冰洁，对她平日里从家里拿东西贴娘家的行为也从不拦着。 她是信任儿媳是处事有分寸的人。 自己也有闺女，有时候换位思考一下，做事不要双标，家里一直和和气气的就很好。 可马冰洁这回是矫情过了头了。 她和老头子还在饭桌上呢，就甩脸子直接拎包袱回娘家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小锋你回来好好吃饭，把门关上，别管她。”王玉叶朝小孙子喊道。 李泽锋虽然有些担心自己妈妈，可爷爷奶奶和爸爸都没有说要去追回妈妈，他也只能悻悻的关上了院门，重新回到饭桌上吃饭。 晚饭后，李松柏骑车出了趟门。 王玉叶以为儿子是去隔壁溪北村接马冰洁去了，心里还在嗔怪儿子太软和，让马冰洁拿捏的死死的。 可这回王玉叶猜错了。 李松柏并没有去溪北村，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的晾一晾妻子了。 虽然他打算听从自己爸的意见，掏一笔钱资助小舅子去做生意，但钱要拿也不是这个时候。 要不然下回马智利要是生意失败了，是不是再让他媳妇回来哭闹一回，就让自己家再出一回血给补窟窿呢？ 这钱得啥时候才能掏，李松柏心里有计较。 他骑车出门，是去清河村找自己大姐李香兰的。 李香兰刚从镇上回来一会儿，因为店里生意还不错，李香兰就多留了一阵子，回到家就比平时要晚一些。 朱玥把粥煮好了，青菜也洗干净备好，只等妈妈回来再下锅炒，省的天气冷一下就冷了。 一家子刚要上桌吃完饭，就听到敲门声。 朱玥忙跑去开门，一看是舅舅来了，还有些意外，忙将人迎进院子。 “松柏，这么晚你咋来了？”李香兰有些担心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脸上也挂着两分紧张。 “大姐，你别慌，没什么事，过来是有件事想跟你说一说，让你和姐夫心里有个底。” 李松柏说着，看大姐一家还没吃完饭，也不着急说，忙让她们先吃饭。 “松柏，来，坐下来一起再吃些。”朱奶奶招呼着李松柏落座。 李松柏笑着说：“陈姨，我吃过。您和孩子们先吃，我去客厅坐一会儿。” 朱奶奶笑呵呵的，也没勉强，喊着朱玲去烧水，又让朱玥把茶叶和茶具拿出来。 李松柏怕饭菜凉了，赶着外甥女们去吃饭，自己拿起了水壶烧水去了。 李香兰想着弟弟这么晚过来，肯定是有要紧事要说。 她吃完把碗放桌上，让二女儿朱玥收拾，自己就先去了客厅。 李松柏这才开口对自己大姐道：“大姐，我小舅子智利兴许在姐夫那帮不了太久了。 冰洁今天跟我说，他们一家都想让智利自己出来开一间小档口做生意，还让我帮着出点钱。 为这事，我和冰洁闹了一场。 爸的意思是，让我尽到为人姐夫为人女婿的责任，出点钱，让智利自己去扑腾一场。 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先跟你和姐夫通过气儿，如果需要人手的话，现在要提前先找替补了。” 李香兰张了张嘴，真心是没想到马智利会忽然来这一出。 原本朱志勇这趟去鹏城前还跟她提过，要给他涨到一百五十块钱一个月，左右也是自己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松柏，智利他是看你姐夫那档口生意做的好，也想自己开一个做是不是？ 他要自己去谋发展，我们也没权利拦着。 但只有一点，要离志勇现在的档口远一些，别挨太近了。”李香兰道。 正文 335不能无脑宠 李松柏知道自己大姐善良老实，所以也越发觉得自己媳妇和小舅子做的事情不太地道。 “大姐，你放心，要是他们真想要自己去做同行，那有些话我势必会跟他们讲清楚的。”李松柏说道。 李香兰嗫喏着嘴唇，也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毕竟天底下做同行的千千万，总不能因为这个人是跟他们家沾亲带故的就不依不饶。 人家选择自己去创业，不来他们小档口打工，也是人家的自由。 李香兰唯一觉得有舒服的地方就在于，他们是看在亲戚的情分上拉拔了马智利一把，结果，马智利在士多店还没做几个月，就想另起炉灶了。 这种自己给自己培养起了一个竞争对手的滋味儿，真的就挺一言难尽的。 “你姐夫今天才刚拿下两个新的店面，打算找聂磊她姐公司的装修工程队来装修。 你姐夫还寻思着要给智利涨工资，原先他是包吃住拿的一百块钱一个月，现在想涨到一百五十块给他。 要不是松柏你今晚跟我说这事儿，我和你姐夫都不知道马家心眼子活泛到想自己干了。 不过也挺好的，人有上进心，有志气这个是好的。 我明天就给你姐夫打个电话，也让他有个心理准备，该提前找人就找人，省得到时候手里头无人可用就糟了。” 李香兰觉得自己夫妻待马智利也不错了，有些事情，是该说出口叫马家人知道才好。 李松柏听完只觉替马家人臊得慌。 “大姐，你和姐夫怎么对待智利他们家的，我和爸都看在眼里。 我......” 李香兰知道弟弟夹在中间难做，也不想让李松柏为难，就拍了拍他的手臂道：“你不用觉得难做。 这事不怪冰洁，她是当姐姐的，想拉拔弟弟出息，这是对的，说出去谁也挑不出她的错。 别为了这点小事儿夫妻俩闹不痛快。” 李松柏唔了一声，见家里就只有三个外甥女，不见朱珠，这才问了一句。 “珠珠她去羊城了。 昨天她从陇下镇那边拿了打好的运动服样板，当天下午就坐车去了羊城，说是要先去拍照，做成相册啥的。 这丫头，做什么事情都是风风火火的，跟她爸一个性子。”李香兰说起长女朱珠，漂亮的眼眸里噙满了笑意。 李松柏笑着点点头，“大姐，我看珠珠以后比姐夫更厉害。 这十里八乡的，就很难再找出一个像珠珠这样聪明又机智的姑娘了。 你等着看吧，这个什么展贸会，珠珠一定能拿到订单的。” 听到弟弟这么说，李香兰刚刚因为马智利那档子事儿生出来的一点郁闷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把眼光放长远了，不拘泥眼前的一亩三分地，眼界格局心胸也会跟着开阔起来。 李香兰留弟弟喝了两冲茶，就赶着李松柏回去了。 一个是大晚上路上黑，没有打手电夜路不好走，一个是催着他去把弟媳妇接回家里。 自己夫妻原本无事，感情也没有破裂，倒是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情闹得家宅不宁的，不值当。 李松柏嘴上是应下了，却没打算要去溪南村接媳妇。 他一路骑车回了自己家，洗了个澡，直接就回房准备睡觉了。 两个儿子跟王玉叶一样，都以为他们爸爸是去外婆家接他们妈的，没看到自己妈回来，就来问李松柏了。 “爸，妈不肯跟你回家吗？”李泽宇小心打量着自己爸的神情。 李松柏气性早就过去了，况且他一贯也不是喜欢有火就冲俩儿子撒的人。 他俩儿子又不是父母的出气筒，上回马冰洁那样吼骂儿子的方式，李松柏就看不过去，自己自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爸没去你们外婆家，刚刚去了你们大姑家里了。”李松柏解释。 “爸，你为什么不去接妈回来啊？ 你不去，妈可能更生气了。”小儿子李泽锋皱着眉头道。 “你妈这次做的有些过分，不能惯着。”李松柏淡淡说。 “可你以前不是说媳妇儿是娶进门疼的吗？ 你现在不疼我妈了？”李泽锋这个小鬼头故意拿自己爸以前说的话来怼他。 李松柏抬手拍了下小儿子的脑袋，“疼自然是要疼，可不能毫无原则的无脑宠。 你妈做错了就得好好冷静反省一下，要是我事事顺着，那你妈就要拿乔了，咱以后父子仨还能有好日过？ 行了行了，你们俩去睡觉吧，大人的事情你们不懂，少掺和。” 李泽宇年纪比弟弟大几岁，自然能理解他爸为什么会生他妈的气。 其实在李泽宇看来，他舅舅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能挣钱养家安安生生过日子就不错了。 他妈想拿他们家的钱去贴补舅舅开档口，这开起一个店，没有千儿八百的，能开得起来么？ 又是在鹏城那样的地方，啥啥都要花钱。 他爸一年的工资加上各种补贴也才一千多块钱，一下掏出去一年工资给舅舅开店，她妈当真是拿着豆包不当干粮，也不心疼心疼他爸。 李泽宇也同意让他妈回娘家去住些日子醒醒脑子。 看他爸都把外衣脱掉了，要上床睡觉了，拉着弟弟李泽锋的手就出房间去了。 溪北村那边，马冰洁穿着厚厚的棉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丈夫来接她。 可是等了一个晚上了，马上都要十一点了，也没有等到李松柏的身影。 马老太看女儿这副人在曹营心在汉的样子，就忍不住叹气。 她抱了床新被子出来，去把八尺房的床收拾了出来，对闺女喊道：“松柏不会过来了，你晚上就在家里住一晚吧。” “谁说我在等他的？”马冰洁嘴硬的站起身来，看了眼已经关灯去睡觉的弟媳妇的房间，快步往八尺间走去。 “妈，我就在娘家住着，这回他要是不来哄着我求着我，我就不回去了。 我给他们老李家生了俩大胖孙子，他们就这样对我的？” 马冰洁明明心里多少有些后悔了，可还是嘴硬的不肯服软，坐在床头开始抹起了眼泪。 正文 336蹭吃蹭喝 朱珠和吴家欢抵达羊城的时候，是聂磊和宋青峰去接的站。 当天晚上，朱珠和吴家欢住在聂磊的出租房里，而聂磊和宋青峰自己则去住外面的招待所。 次日，一行四个人吃了顿早茶后，就一块儿去了趟服装批发市场。 这回朱珠有意先把吴家欢培养一下，所以，挑款式的时候，都带着她。 “欢欢姐，你别担心自己选的款式会不好卖，要对自己有信心。 每个人的眼光都不一样，没有不好卖的款式，只有不懂搭配推销的技巧，慢慢练一练，多看看杂志上的穿搭指南，就能找到感觉了。 有个别款式实在是不受欢迎也没问题，我之前都跟那些批发商说好了，不好卖的款式，可以换货。”朱珠细声细语的说。 有了表妹这话，吴家欢心头的压力觉得小了许多。 在朱珠的鼓励下，吴家欢也作主选了一些款式。 朱珠虽然看到有个别款式可能不太适合，毕竟镇上跟大城市的开放程度还是不一样的。 但她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要给她们多一些试错的机会，而不是一味的否定，这会打击到她们的自信心。 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朱珠和吴家欢就把这次需要打的货全部补齐了。 中午一起在大排档吃了顿午饭后，吴家欢就准备先带着货和新买的几本服装杂志回镇上去，宋青峰亲自开车送她回陇上镇。 而朱珠，则与聂磊一起去了趟羊城的照相馆。 俩人要亲自当模特拍摄一组运动装的上身效果图。 之前的尺寸朱珠也是按照她和聂磊的身材比例来打板的，所以，俩人穿上身，就哪哪都挺合适的。 照相馆的老板还以为靓仔和靓女是来拍结婚照的，还想跟他们俩讨要几颗喜糖吃。 结果闹了个大乌龙，老板还挺不好意思的。 “老板，我对象还没松口答应嫁给我呢。 等她同意了，我们拍结婚照，一定来你这儿拍，还给你带喜糖。”聂磊笑容璀璨，深邃的眼眸里噙着星星点点的光。 照相馆老板哈哈笑着道好，又鼓励聂磊：“靓仔你要加油啊，这么漂亮的靓女，肯定有很多哥哥仔追求的，你可不能松懈。” 聂磊一本正经的点头应下了，“我这辈子怕都松懈不了！” 照相馆老板又是一阵笑，给聂磊竖了个大拇指。 朱珠对二人的对话一无所知，她去更衣室换了运动服出来，把原先编起来的鱼骨鞭打散了，扎成了高马尾。 因为头发是编过的缘故，马尾辫呈现出很自然的波浪卷，看起来洋气又带着抹俏皮。 聂磊看到换上运动装后又飒又美的女朋友，眼中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我媳妇果然穿什么都好看！”这话是刻意压低声音说的。 朱珠的心情是愉悦又满足，看着帅气阳光的小鲜肉，也不吝夸赞道：“嗯，你也是，不同的风格，不同的味道，都让我很喜欢，很满意！” 聂磊心花怒发，要不是场合不对，都想抱着小媳妇亲香亲香了。 一波商业互捧结束后，摄影师傅把照相机的支架调好，背景板也按照朱珠的要求调成了干净的白色，准备开始拍照了。 俩人分别拍了单人照，正面、侧面、被面几个角度都有。 另外，还有双人的合照。 毕竟也是混迹娱乐圈的老油条了，朱珠对于摆拍颇有心得，她花样多，直把摄影师傅都看愣了。 有着朱珠做对比，他方觉得之前帮人拍的照片那动作那眼神都有些死板了。 一顿喀嚓喀嚓，花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总算把三套服装的照片都拍完了。 摄影师傅问聂磊：“这里面一起得有七十多张照片了，你是要选一些洗出来还是......” “全部都洗出来。”聂磊说着，掏出一张大团结递给了照相馆的老板，“这是定金，取照片的时候，再结算尾款。” 老板忙收下了钱，给聂磊开了一张收据递了过去。 “照片要三天才能取，到时候拿这红色的底单过来哈。” 聂磊点了点头，道了声谢，就带着朱珠离开了照相馆。 运动服还要当样品，俩人自然是都换下来了。 聂磊还主动帮朱珠背着背包。 “鹏城那边的边防证，我找我姐那边的关系加急在做了，估计明天就能拿。 珠珠，我姐昨天还在问你呢，难得来一趟，我们晚上请我姐和我姐夫出来吃顿饭怎么样？”聂磊询问着朱珠的意思。 朱珠没有拒绝，点了点头，“上回是聂娇姐请我，这回就让我请她吧。” 聂磊捏了捏朱珠的小手，嗯了声说：“好，那我先打个电话跟我姐说一声，然后再去东方宾馆先定个包厢。” 结果，晚上这顿饭，朱珠还是没能成功请客。 聂娇直接让聂磊带朱珠去她家里做客了。 朱珠和聂磊提着礼物上门的时候，刘阿姨已经将最后一道菜做好端上了桌。 聂娇将二人迎进了屋，笑着说：“今晚你们姐夫有应酬，就不回来吃饭了，咱三个人自个儿吃。 刘嫂刚把菜烧好，磊子你带朱珠洗洗手，咱先去吃饭。” 聂磊应了一声，带着小媳妇去了卫生间洗手。 周少谦不在家，聂磊反而觉得轻松自在许多。 虽然他如今跟他姐夫的关系好了许多，对他的感观也改善不少，但日常跟他相处，还是多少有些不自在。 聂娇开了一瓶红酒，见朱珠和聂磊过来了，就笑着说：“这酒你姐夫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咱今天也尝尝。” 朱珠扫了眼红酒瓶上的英文，好家伙，这可是拉菲，还是限量珍藏版。 今天这一顿，要是在外面酒店吃，光这一瓶酒，按照现在的物价来算，都得千把块钱。 感觉自己占了好大便宜的朱珠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说好要请客的，结果，却是自己跑来蹭吃蹭喝。 “珠珠，快动筷子，别客气啊！”聂娇笑意温柔，还不忘提醒自己弟弟照顾好朱珠。 聂磊在自己姐姐跟前十分的自在，用公筷给小媳妇夹了只蚝汁焗鲍鱼后，又给自己姐姐也夹了一只。 正文 337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 没有周少谦在饭桌的氛围，真的是其乐融融，就连聂娇也随意了许多，说笑声阵阵。 吃过晚饭后，聂娇把办好的边防证拿给了聂磊。 “下午刚送过来的，你们收好，下回过去鹏城就不用钻铁丝网了。” 聂磊和朱珠齐齐道谢。 因为朱珠是头一回登门，聂娇也给她准备了礼物，上楼去取了一只盒子，直接塞到了她手里。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朱珠摸着精致的绒面礼盒，大概猜测到可能是珠宝类的饰品。 等她把盒子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居然是一套璀璨夺目的钻石耳钉和钻石项链时，忙将盒子推回去给聂娇。 “聂娇姐，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朱珠忙推辞。 要是普通的金饰银饰或者白金的，她都会收下，可这套钻石耳钉和项链，实在是太贵重了。 朱珠也是见识过好东西的人，她一眼就看出来，这钻石的等级是最高的那种极品钻石，火彩十足，非常耀眼。 现在的钻石行情怎么样朱珠不了解，但这一套，肯定是价值不菲。 聂娇却重新把盒子塞到朱珠手里，让她拿着。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珠珠你务必收下。 磊子和我从小就相依为命，他既是我的弟弟，也像我的儿子。 你能和他有缘分走到一起，一起努力，朝着一个共同的目标一起成长，相互促进，我看着真的很开心。 珠珠，你很优秀，我弟弟也不赖，姐希望你们能一直幸福的走下去！” 朱珠有点感动，她能感受到聂娇情绪的起伏和动容。 她望向聂磊，聂磊含笑朝她眨了眨眼，示意她收下。 朱珠又看向聂娇那双跟聂磊十分肖似的漆黑深邃的饱满殷切希望的眼睛，默默点了点头。 “姐，你放心，我和聂磊一定会幸福的。” 聂娇露出老母亲般欣慰的笑意，让朱珠把盒子收好。 九点左右，聂磊和朱珠就离开了聂娇家。 二人是骑自行车过来的，聂磊取了车子，推着走出了洋房小别墅的大铁门。 赶巧的是，他们俩在门口遇到了正往这边走的张太太和张爱雪母女俩。 这二人自然是来周大少家里的。 张爱雪原本正叽叽喳喳跟妈妈说着话，忽的就见聂磊推着自行车出来，还想跑过去跟对方搭话，就见身后紧跟出来一个穿着打扮休闲时尚的漂亮女孩。 “聂磊哥，她是谁？”张爱雪冲上来脱口质问。 聂磊皱了皱眉，见又是这个张爱雪，眸底飞快的闪过一丝厌恶。 他原本想说‘无可奉告’，但又怕这女人不依不饶，追着自己说些让朱珠误会的话，这才解释一句：“她是我的对象，朱珠。” 说完，聂磊转头向自己媳妇介绍起了张爱雪：“这位周家大嫂娘家的侄女。” 朱珠哦了一声，在张爱雪那张‘怨妇脸’上找寻到了一丝与张子豪相似的地方。 聂磊又朝张太太点了下头，坐上了自行车，大长腿支地，等着朱珠坐上来。 朱珠目光淡淡的掠过张爱雪，搂着聂磊的蜂腰坐在后面。 聂磊柔声说了声‘走了’，长腿一蹬，自行车的跑出了几米远。 张爱雪追着喊了几声‘聂磊哥’，可聂磊连一次回头都没有，潇洒的载着媳妇儿翩然离去了。 张太太黑着脸过去喊了女儿一句：“收声，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人家眼尾都冇扫你一眼，你何苦这样巴巴的贴上去？ 刚刚那个女孩你见佐啦？ 聂磊话系佢女朋友，有咁一个狐狸精女朋友，他怎么可能会睇岩你？ 傻女啊，你醒下啦。 你要好的对象仲唔简单？抱紧你姑姑只大腿，大把年轻有为的后生给你选......” “我不要啊，我就钟意聂磊哥一个咂。”张爱雪跺脚道。 张太太见女儿不顾场合就在门卫室边上哭起来，只觉得脸烧得慌，过去一把扯住了女儿的胳膊将她往别墅里面带。 看来得听儿子的话，把女儿送去国外留学渡渡金好了，一来是断了她对聂磊的念想，二来，有了好的学历，将来也能嫁入豪门。 马路上，朱珠一只手掐着聂磊腰间的腱子肉，一边盘问他跟张爱雪是怎么回事？ 聂磊冤枉的很，忙表示自己跟张爱雪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 纯粹是对方单恋他，纠缠他，他从未对自己媳妇儿以外的女孩儿有过任何不合时宜的暧.昧和模糊不清的男女关系。 聂磊这话朱珠是相信的，但自己的小鲜肉总是招来狂蜂浪蝶的惦记，也让她有些不高兴了。 朱珠在感情上是绝对的霸道和专一，聂磊跟她处上了对象，那他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别着了人家的道了！”朱珠瓮声瓮气的说道。 聂磊忍俊不禁，想笑又不敢，只能佯装镇定，一本正经的说：“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外面的妖精都休想近我的身。” “嗯，你可是我的。” 小媳妇的霸道宣言，聂磊很爱听，他附和着说道：“嗯，我是你一个人的！” 当晚两人回到出租屋，一前一后洗了澡后，聂磊厚着脸皮钻到了床上跟朱珠一起睡。 当然，只是字面意思的那个睡。 亲亲抱抱摸摸自然还是必不可少，只是，两个人都不敢点火，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擦枪走火了。 南方的冬天湿冷，朱珠喝了点红酒，身边又有一个小火炉，她被聂磊抱着吃了会儿豆腐后，就窝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格外香。 聂磊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媳妇，也满足的很。 第二天日上三竿了，俩人还窝在被窝里赖着不肯起来。 聂磊醒来想闹一闹朱珠，双手正从朱珠的衣襟下摆探进去，忽的，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聂磊皱了皱眉，‘好事’被打断，他有些不高兴。 也不知道这么早会是谁上门来？ 聂磊在朱珠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蹑手蹑脚的起身在睡衣裤外面套上了件中长款的外套后，就打开房间门出去了。 “边个？”聂磊用粤语问门外的来人。 “是我。”朱志勇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直接把聂磊吓得精神一震。 正文 338老丈人不高兴 聂磊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老丈人，心忽然有点发虚。 “叔......叔叔，您快请进。”聂磊让身请朱志勇进门。 朱志勇看到聂磊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不由得挑了挑眉。 “你今天起晚了？” 饶是厚脸皮如聂磊，这会儿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挠了下头，对朱志勇说：“嗯，今天起的晚了些。 叔叔，您吃过早饭了没有？” 朱志勇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刚想说‘还没’，忽地想到，长女珠珠也在羊城。 该不会是这俩年轻不懂事的孩子，昨晚是一起......睡的吧？ 朱志勇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有可能已经被眼前这臭小子吃干抹净了，脸顿时一阵扭曲。 “珠珠她昨晚也在这儿住？”朱志勇的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聂磊一看就知道不好，再不好好解释，老丈人估计都要把他当作‘畜牲’给暴揍一顿了。 聂磊忙开口解释道：“叔叔，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们俩都是知道分寸的，没有做任何出格的行为，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们。” 朱志勇看聂磊神色真诚坦荡，不像作伪，窝在心口的那股子气闷早就消了大半。 他冷静下来后，也觉得自己刚刚反应似乎有些激烈了些。 只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任何一个当父亲的，都不愿意看到自己的闺女在男女关系上吃亏不是？ 房间里的朱珠刚刚就被客厅里的动静闹醒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呵欠从床上起身，套了件长款的毛衣，头发也没梳整齐，就趿着拖鞋走了出来。 “怎么这么吵？”朱珠话说一半，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爸爸。 自己老父亲绷着脸，黢黑黢黑的，额头上仿佛贴着仨字：不高兴。 朱珠反应跟聂磊刚刚的如出一辙，身子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整个人就跟打了肾上腺素似的，肉眼可见的恢复了精气神。 “爸，您这是一大早就从鹏城过来了？”朱珠走过去，裹着毛衣在朱志勇边上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 朱志勇轻哼一声，“你昨晚睡得很晚？” 这话问的...... 朱珠一脸问心无愧的说：“我昨晚跟聂磊去了他姐姐家吃完饭，回来也不算晚。 就是这两天东奔西跑的也有点累，早上就赖床了。 爸，你还没吃早餐吧？ 你稍等我们一会儿，我马上去刷牙洗脸，一会儿咱去喝早茶。” 朱志勇确实是没吃早饭特意赶早坐车回来找女儿和未来女婿一起吃饭的。 今天佛城那边黄莺的师兄弟不是要过来么？ 朱志勇寻思着，过来接上人，顺便把该说的话先说在前头。 昨天下午，他接到了妻子李香兰打过来的电话，知道了马智利有了另起炉灶的想法，朱志勇是有些惊讶的。 回去后，他试探了马智利两句，见他支支吾吾的，说话含含糊糊，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朱志勇知道马家人可能是有想法，只是还没有具体落实行动。 饶是这样，朱志勇也没有了要继续用马智利的意思了。 他不可能让一个有了二心的人再继续管着一个档口。 “你们先去刷牙吧，一会儿去吃早餐再说。”朱志勇摆摆手道。 朱珠和聂磊就一前一后去刷了牙换了衣裳，拿了包就陪着朱志勇一起去了附近的茶餐厅吃早餐去了。 不比那些大酒楼茶点丰富，茶餐厅这边基本上就是港城那边的简餐模式，西多士搭配茶饮或者米粉汤面咖喱鱼蛋这些。 朱志勇吃不习惯西多士，就点了一份咖喱鱼蛋汤粉。 朱珠和聂磊都是一份西多士加无糖丝袜奶茶。 等待上餐的档口，朱志勇就把马智利那档子事儿说了。 朱珠和聂磊只有过一瞬的错愕，朱志勇看在眼里，心里暗自赞许两个人的‘宠辱不惊’。 “爸，智利舅舅那人是没什么心眼子，但架不住有个不安分的老婆在教唆着，这一出，也是迟早的事情。 这样也好，早点知道他们的想法，咱这边也能早点应对。 黄莺昨天就回复我了，她想过来帮忙，带着他的三个师兄弟一起。 这样四个人看三个档口，人手应该是差不多的。 三个人固定分三个店面，另外一个人就灵活调配。 等一会儿吃完早餐，我就先草拟一个雇佣合同吧。 这样我们就一切按照合同条款走，该有的约束和保障，白纸黑字，清楚分明，也省得再有马智利这样的事情发生。”朱珠说。 朱志勇觉得女儿这提议不错，也点头说好。 早餐上来后，三个人各自吃完，聂磊就去前台结了账。 往汽车客运站去的路上，聂磊将参加出口展贸会入场资格证下来的好消息告诉了朱志勇。 “争取到了两个位置，一个显眼一些，一个则要偏僻一点。” “拿下这两个位置，要花不少钱吧？”朱志勇问道。 聂磊笑着说：“喝茶费一千块钱，显眼的那个位置，要两千块钱，另一个偏僻点的，要一千。” 所以，光是入场资格就花了四千块钱出去了。 所以说，一年两度的这个展贸会，光是入场的费用，就能劝退好多人。 但一旦你能争取到这个资格，拿到了一席之地，在贸易会期间接到订单的成功率基本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除非你的商品真的很不对口，不然，订单收益带来的收益，肯定远远大于入场费用的。 朱志勇是知道行情的人，所以，倒也没有嫌贵，只是拍了拍聂磊的肩膀，让他们好好准备，争取在展贸会上多收订单。 聂磊信心满满道：“我知道的，叔叔，您放心好了。” 一行三人在汽车客运站等了一会儿功夫，黄莺带着她的三个师兄弟就从站口出来了。 看到朱珠，黄莺就像小鸟似的，轻快的扑了过来。 “叔叔，珠珠，聂磊，嘿嘿，让你们久等了。” “我们也刚到一会儿。 黄莺，那就是你的三个师兄弟吗？”朱珠的目光落在黄莺身后三个中等个子的男人身上。 正文 339这个臭男人非礼我 黄莺点点头，招呼着四个憨憨师兄弟上前来。 几个人在黄莺的介绍下礼貌的向朱志勇朱珠和聂磊问了好，双方握了握手，这才一块儿回了聂磊的出租屋。 朱珠将新买的茶具端出来，聂磊则去厨房烧水，准备泡茶。 黄莺的几个师兄弟就在客厅跟朱志勇说话。 朱珠将茶叶罐子递给自己爸爸后，随口问了句黄莺最近的状况。 黄莺道：“我拿了些便宜的衣服回佛城摆地摊，利润薄，但一天也能挣二三十块钱，我是挺满足的。 可有人眼红我挣钱，去了街道办举报我。 我连续几天都被‘红人’抓到了，得交罚款，这生意也做不长久了，刚好拿回去卖的衣服也差不多卖掉了，就收手了。” “那你要不就回来帮我吧。”朱珠说道。 黄莺其实也想回来帮朱珠做事的。 只是之前她先跟四个师兄弟说好了，要帮他们介绍一份好工作，现在剔掉任何一位师兄弟，把自己顶缸替上，她都觉得很不仗义。 朱珠向自己提出邀请，黄莺有些激动，只是又担心朱珠是特意为了自己才多请一个人，不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朱珠，你要真的有需要才找我啊，别特意为了我多开一份工资，这样我拿着也不踏实。”黄莺说。 朱珠点点头，“我当然是有需要才请你过来做事的。 放心吧，我们马上就要参加展贸会，到时候，有你忙活的地方。” 黄莺这下安心多了。 在自己爸爸跟卓成他们讲工作范围这些琐碎事情的时候，朱珠起身去了房间开始起草合同条款。 花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朱珠才将一份雇佣合同草拟出来，拿出来给聂磊和朱志勇过目。 俩人看过都说没有问题，又拿给卓成几个传阅。 “这份合同你们都仔细看一看，主要也是为了保障我们彼此的权益。 试用期有三个月，试用期每个月的工资是六十元包食宿。烟茶以及其他的个人生活用品，不在全包范围。 如果这三个月内，我们发现你们中的哪一位不能胜任店长这份工作的话，可能试用期满我们就会终止合作关系。 如果你们挺过了三个月的试用期，后续的工资保障一律按照合同上面的来。 只要各位在职期间兢兢业业的，表现优良的话，我们年底还有双薪奖励和过年压岁红包。”朱珠笑着对四个人说。 卓成是四个人里头年纪最大的，也是黄莺的大师兄，在他们师兄弟里头，威信还是很高的。 卓成看完合同条款，心里不由暗暗吃惊起来。 每个月的工薪是一百块钱，包食宿，业绩好的士多店，店长还有额外的奖励补贴。 年底双薪制，还有年终红包，这待遇真的是他们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好啊！ “朱老板，这工资也太高了。 我们师兄弟几个就是粗人，从前也没有做过买卖，可以说是毫无经验，我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卓成一脸忐忑。 其他三个师兄弟也搓着手，心里是既有火热滚烫也有丝丝生怕自己不能做好的局促不安。 朱志勇能理解他们的心情，笑着说：“不用紧张，士多店里的商品基本都是日用品，明码标价，只要按照标价出售就可以。 开始的时候，你们可能会生疏，但两三日基本就能上手了。 今天下午你们几个就去拍照，我会让聂磊帮忙给你们几个做好边防证。 晚些时候，你们可以先随我回鹏城那边，只是今天你们就得钻一回铁丝网进去了。” 卓成见朱志勇这么说，便从善如流的应承下来了。 难得遇到一个这么好的老板，有一份这么好多的工作，总不能试都没试就否定了自己。 其他三个师兄弟们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自己会好好干的。 既然合同的问题他们都没有意见，朱珠便誊抄了几份，每个人都在乙方的位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用印泥盖下了手印。 “合同是双方的保障，一式两份，属于你们自己的那一份，你们自己要收好。 到了鹏城那边，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告诉我，但有关于生意上的事情，不要对外泄露。”朱志勇提醒道。 虽然士多店只是小本生意，对外说了也没什么，但朱志勇不希望自己培养起来的人是个大嘴巴。 现在是做士多店，可他的目标没有改变过。 开一个建材店，才是朱志勇的来鹏城扎根的目的。 中午，朱志勇请客待卓成他们去外面大排档吃午饭。 朱珠带着黄莺和聂磊一起去火车站接第二波人。 这回来的是聂磊宿舍里的那班室友兼同学。 几个人一人背着一只背囊，坐了近四十个小时的火车仍然精神奕奕。 聂磊就在火车站的出站口等着他们，手上举着个牌子，上面写着‘欢迎201室的靓仔们’。 朱珠觉得举这样一个牌子在头顶，看着有点傻气，带着黄莺故意站远了一些。 聂磊回头看了朱珠一眼，眼角眉梢带着几分无奈和宠溺。 被出站的人潮裹挟着往前走的张玉斌吕洋等人，远远就看到了围栏外面站着的那个最高大、最帅气、最醒目的崽。 “聂磊，聂磊！”张玉斌挥着双手高声喊道。 奈何火车站人太多了，到处乱哄哄的，张玉斌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人海里。 朱珠正在跟黄莺说着话，忽然，感觉P股被人蹭了一下。 火车站人流多，随处可见扛着大包小包走路的行商小贩。 第一下的时候，她只以为是意外，直到第二次被蹭后，她猛地就转过了头。 黄莺见状也回头，一看站在朱珠身后的猥琐男还保持着顶跨的动作，一下就明白了什么。 朱珠脸色突变，想到这个恶心的男人刚刚用那样的动作来猥.亵自己，一下就火大了。 “黄莺，这个臭男人非礼我，把他揍一顿，扭送派出所！”朱珠对黄莺说道。 黄莺根本没等朱珠说完这句话，一记长腿横扫，直接踢在了男人的太阳穴上，直接将人扫飞出去。 正文 340跟豹哥对上了 男人发出一声杀猪一般的惨叫，抱着被踢得胀痛无比的脑袋缩成了一团。 这番大动静立马就引来了周围人的围观。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只看到是黄莺先出手打的人。 黄莺也没有要收手的意思，走过去，一把薅起男人的脑袋，一拳又一拳的往他脸上招呼。 男人嗷嗷大叫，嘴里含含糊糊的喊着：“别打了，我......我可是豹哥的人。” 在火车站这一带，基本所有人都知道豹哥的名讳。 周豹，是羊城火车站的地头蛇，手底下养着百来个小弟，专门干着些坑蒙拐骗的事儿。 火车站周边这一带也是他们收保护费的范围，暗地里，也干点人口买卖的腌臜事儿。 一般人自然不会把周豹这种恶人跟羊城周家联系到一块儿，毕竟，经过十几年的不懈努力，周家如今算是洗白上岸了。 有几个还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产业，也都已经从集团单独分割出来。 至少，周大少和周三少各自掌管的集团旗下的子公司，都是正正经经做生意的。 只有极少一部分知道，周豹其实就是周二少手底下养的一条狗。 这个男人声称自己是豹哥手下的人，那些围观的吃瓜群众们一下都往后退避三舍。 这一带可全是豹哥辐射的范围，在豹哥的地盘打豹哥的人，这个凶悍的女同志，怕是要遭殃了。 黄莺她不认识豹哥，就算认识，也不会因为忌惮对方就认怂。 她现在受雇于朱珠，就得为了雇主的安危荣辱考虑。 这个王八犊子光天化日之下就做出威胁骚扰的行为，要不是担心她一脚下去会把人踢个蛋.碎人亡的，她刚刚就不是一脚扫脑，而是一脚断了他的子孙根了。 猥琐男在聂磊赶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黄莺揍成了猪头。 聂磊看黄莺还要继续打下去，忙过来拦了一下，问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 朱珠脸上仍然挂着气愤之色，她绷着小脸，告状一般冲聂磊道：“他非礼我！” 聂磊黑亮的瞳孔微微一缩，旋即，便从黄莺手里抢过人，握紧的拳头瞬间蓄力，重重的砸在了那男人的肚子上。 那男人刚刚已经被黄莺打松了两颗牙齿，这会儿，再被聂磊这一拳头重击下来，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一般，五官痛苦的纠结在了一起。 又一拳头砸下来后，男人哇的吐出了一口血，混着两颗掉下来的牙，像条死狗一样昏了过去。 人群里有人惊叫连连，朱珠看聂磊下手有些重了，忙上前去拉住他。 找过来的吕洋和张玉斌几个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他们从没有看过聂磊打人，没想到这小子不仅球打得好，打人也这么厉害。 那两下子干脆利落的，那男人在他手里就跟小鸡仔似地，毫无招架的能力。 “聂磊，咋回事啊？别打了，一会儿警察就得过来了！”吕洋有点胆小，忙上前拉住聂磊的手。 张玉斌和高海峰也过来劝和。 聂磊像扔麻袋一样将男人丢在地上，努力平复着心口的火气，勉强扯了抹笑对几个同学说：“没事，别担心，这混蛋耍流氓，警察来了我也不怕。” 朱珠刚想说人接到了就先走吧，给对方一个教训就好，哪知道，这会儿想走也走不了了。 “谁耍流氓了？ 特么的谁站出来做个证，告诉我是哪只眼睛看到了猪皮他耍流氓了？”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人墙后面传过来。 围观的吃瓜群众听见这话，都自觉的分开两边，给周豹让出了一条路。 大名鼎鼎的周豹披着豹纹水貂大衣，脸上带着副墨镜，梳着大背头，叼着大雪茄款款的走进了聂磊和朱珠一行人的视野。 周豹的个子只有一米六五左右，身材有些胖，穿着中长款的水貂大衣显得像个球。 他身后跟着十几个弟兄，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手里还都拿着家伙，一看就知道混道上的，不好惹。 聂磊拉着朱珠的手，轻轻捏了捏安抚她的情绪。 他压低声音对朱珠说：“别怕，有我在。” “聂磊，对方人这么多，我担心你吃亏。 我悄声让黄莺去报警吧。”朱珠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太冲动，让黄莺出手暴揍那个猥琐男了。 原本以为只是个下作的咸湿佬，没想到对方还是有组织背景的。 这个豹纹水貂男，估摸着就是刚刚那个咸湿佬口中的豹哥了。 “怎么？都没有人看到猪皮耍流氓是吗？”周豹再次问道。 回应他的是周边那些吃瓜群众们发自内心的畏惧：“没有......” 周豹狠狠吸了一口雪茄，刚想再开口说话，就听黄莺出声应道：“我亲眼所见。 这个猪皮恶臭男当街顶胯猥琐女同志，这种行为不是耍流氓又是什么？” 周豹的目光落在黄莺身上，有些好笑的问：“猪皮对你耍流氓？” 看到黄莺那副男人婆的模样，周豹刚想嘲笑两句，目光一转，就落在了朱珠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上。 周豹的话噎在了喉咙里，隔着墨镜似看不太清楚般，他飞快地摘下了墨镜，定定看着朱珠。 这张比电影明显还要漂亮生动的脸蛋，给了周豹很大的视觉冲击。 他舔了舔唇，心说猪皮真不是东西，发现了这样一个尤物，居然想自己上，把他这个老大放在哪里？ 活该这个狗东西被打个半死，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被周豹赤果果的眼神盯着，朱珠觉得很不舒服。 聂磊自然看出了周豹看自己媳妇儿的眼神不对劲。 他心中一紧，决定出手宣誓主权，断了周豹的龌蹉心思。 “周豹，你想怎么解决这件事，自管放马过来吧。”聂磊说着，让黄莺保护好朱珠，又叮嘱几个同学不要动手。 这是他和周豹的事情，聂磊不希望自己的同学被牵扯进来。 周豹看聂磊这副‘护花使者’的模样，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小子，你识趣的话就把你条女交出来，自认缩头乌龟，我一定让你们全须全尾离开，绝对不为难你们。 若是你不识趣......” 没等周豹把后面的话说完，聂磊已经像头蓄势的猎豹，朝着他冲了过去。 正文 341反威胁 聂磊的速度太快了，周豹完全来不及反应。 他只觉得脖子一阵剧痛，下一秒，后脖颈就被人从身后猛地一拽，叼在嘴里的雪茄啪嗒一声直接掉在了地上。 挂在脖子上的那条bingbing亮的大项链，此时仿佛变成了一根勒住了他脖颈的勾魂索。 而聂磊，已经完全将个子比他矮了一个半头的周豹控制住了。 他一直手扣着周豹的肩膀，一只手用力的扯紧周豹脖子上的项链，反手一转，就带着周豹面向准备冲上来的那群混子们。 “老大！你特娘的赶紧把我们老大放了，否则，今天你别想走出火车站。”其中一个剃着鸡冠头的混子朝聂磊喊话。 聂磊闻言冷笑一声，拽着项链的手往后又是一扯，直把周豹扯得直往上翻白眼，脸上痛苦之色，溢于言表。 周豹一只手去拉勒住自己脖子的项链，一只手朝兄弟们打手势。 他能混到如今这个地位不容易，要是就这样被勒死在这里，他肯定会死不瞑目的。 “周豹你真是好大的狗脸，我聂磊的媳妇你也敢惦记。 你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社会了，你特么还学古代搞那套当街强抢民女的作派？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的样子，看一看自己配不配！ 你一个小混混仗着周家的势在火车站这里收收保护费，不过是扯着虎皮做大旗，别人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我能不知道？ 你现在就是横死街头了，你看周二少会不会眨一下眼睛？ 呵呵，不过是换一条狗的事情罢了。 我现在是不能明目张胆的当街搞死你，可你要是敢再惹我，你看我花钱买凶的话，道上有没有人愿意接这活的？ 一万不够买你周豹一条命，五万总会有人抢着干。 你要是真觉得自己活腻歪了，咱可以试试！”聂磊勒着周豹的脖子压低声音在他耳畔威胁。 周豹闻言浑身一阵哆嗦。 他听到聂磊自曝大名，忽然就想起来了这是哪号人物了。 聂磊，这特么不就是周三少的小舅子么？ 还是今年考上华大的那个粤东省的高考状元！ 特么的，谁能想到今天猪皮那混蛋招惹的是周三少的小舅子啊？ 还有这个混蛋不是个文文弱弱的读书人么？ 谁能告诉他，对方这身武力和煞气，是打哪儿来的？ 周豹喉咙里发出一串嗬嗬的声响。 他艰难的抬起手来朝聂磊比了一个OK的收拾。 聂磊嗤笑一声，拽着项链的手一点一点的松了力度。 周豹脸上的青紫一点点的褪下去了，在聂磊松开扣住他肩膀的手时，他脚下一软，脱力地跌坐在了地上。 周豹手下的那群混混一看老大脱离危险了，有两个机灵的忙跑上来将人搀扶着拉回自己阵营去。 等确定老大在安全的范围内后，为首那个鸡冠头混混立马发号施令：“兄弟们，上，给我打爆那个王八蛋的狗头，替老大报仇！” 混子们刚要挥着家伙冲上前，就听到周豹嘶哑着公鸭嗓喊道：“住手。” 赶过来准备一起加入战斗的黄莺和张玉斌等几个同学原本都已经作出了防御的动作，听到周豹喊住手还愣了愣。 聂磊却是一副‘放马过来’的嚣张神态。 但周豹自己识趣叫停，避免让他的同学跟着受伤，让自个儿媳妇儿跟着害怕，他自然也收起了要继续跟对方死磕纠缠的想法。 “老大！”鸡冠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周豹。 周豹手还摸着脖子，他脖子上的皮肉被项链磨破后正火辣辣的疼，有的地方还渗出了血，他着急想去医院包扎。 面对着聂磊玩味儿的眼神，周豹虽然很不忿很屈辱，觉得铩羽而归十分丢脸，可也不敢不给周三少一个面子。 周三少要是真为了自己小舅子要收拾他，想来周二少也不会多为他这条狗费心思周全的。 周豹在心里一番权衡后，最终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和威风了，只能自认倒霉。 “我说住手，这件事是个误会！”周豹说完，重新将墨镜戴上，朝一众懵逼的弟兄们比了一个撤的手势。 就这样，周豹带着十几个混混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了，直把现场围观的人都傻眼了。 火车站一带臭名昭著的豹哥，原来这么不堪一击的吗？ 能被人轻易的勒住脖子，吃了亏，还能不报复回去的，这么善良好说话的吗？ 一瞬的寂静后，随着交头接耳议论开的声音，火车站重新恢复了喧嚣热闹。 吕洋见周豹确实带着人走远了，这才抚着胸口，一副逃过一劫的庆幸，“聂磊，到底咋回事啊？ 这人看着就不善，会不会事后围堵你或者报复啥的？” 张玉斌则是兴奋加钦佩的上前一步拍着聂磊的肩膀道：“聂磊，真有你的哈。 我们可真没想到你还有这身手，啥时候练过的啊？那几下子，太帅了。” 其他几个同学也七嘴八舌的围着聂磊说话。 聂磊的目光却从他们身上穿过，落在了站在一旁半晌没有开口的朱珠身上。 他媳妇儿的神色有些凝重，显然也是在担心招惹上了周豹，要被事后报复。 聂磊忙对几个同学说了声‘抱歉’，几步走过来拉住了朱珠的手。 朱珠的手有些冰凉，他忙握住给她吹了几口热气，这才问她：“吓到了？” 朱珠抿了抿唇说：“对于勇敢反抗骚扰女性的猥.琐佬，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让黄莺出手教训，我也没觉得自己不对。 只是聂磊，我担心我们会因此招惹来更多的麻烦。 刚刚我都听人说了，周豹在火车站这里横行霸道，强行收各种保护费，他背后是有保护.伞的，我怕......” 聂磊伸手摸了摸朱珠的头，柔声安抚道：“别怕，你以为他刚刚为什么不叫他的弟兄跟我打一场？ 那是因为，我知道他是谁养的一条狗。 他有保护.伞，咱也有。” 朱珠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你说的是周家？” 聂磊眨了眨眼，算是默认了。 朱珠这下总算明白过来了，她想起羊城轰动全国的一次Y打，好像就是明年的六月份。 像周豹这样的社会毒瘤，现在有多嚣张，以后的下场就会有多凄凉。 聂磊现在也算是经常借了他姐夫的光，朱珠想了想，便提醒他一句：“劝一劝你姐夫，不要跟周豹这样的毒瘤有什么关系最好。” 正文 342人心难测 聂磊明白朱珠的意思，点点头，压低声音说：“你放心，我姐夫聪明着呢。 他早就脱离周家那些半黑不白的产业了，现在，是周家的老二在管着那些事儿。 这个周豹，只是他手底下养的一条最不上台面的狗而已，我还没把他看在眼里。” 朱珠知道就算对方只是一条狗，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过于大意。 有句老话叫：打狗还要看主人。 难保这个周豹不会跑到周二少那去告黑状。 周二少或许不会真在意周豹的死活，可他会在意自己的面子。 又或者，周豹只是暂时忍下了这口气，可难保以后寻着什么机会呢？ “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 下回要是跟你姐夫闲聊有提到，就把这事儿跟他说一声吧。” 交了个底，要是周少谦愿意为聂磊兜着，这事儿估计就是小事化了了。 聂磊道好，拉着朱珠过去，正式的向自己同学介绍自个儿对象，又一一的向朱珠介绍同寝室的室友们。 朱珠收拾起心情，落落大方的与吕洋几个打了招呼。 张玉斌早就猜到这个漂亮的姑娘就是聂磊的对象了，一口一个嫂子的喊着，还直夸聂磊好福气。 其他人没有张玉斌的咋咋呼呼和厚脸皮，都很规矩的喊朱珠嫂子。 朱珠也没扭捏不好意思，笑着对聂磊说：“大家伙坐了四十来个小时的火车，肯定都饿了，咱先带学长们去吃饭吧。” 聂磊的同学都比自己大，朱珠就统一称呼为学长了。 聂磊自是听媳妇的安排。 高海峰就调侃他一句：“磊子，看来以后你也是个妻管严啊！” 聂磊作势要去踢高海峰。 张玉斌嘿嘿笑着补刀：“聂磊，别怕，我们不笑话你。 我们那儿有个说法，怕老婆会发达，你以后肯定会发达的。” “张玉斌，你也皮痒了是不？”聂磊痞笑着威胁。 王鑫锡和程绍铭哈哈笑着附和，说起了自己家乡关于怕老婆的各种俚语俗谚。 他们一个个都还在打光棍，只有聂磊这小子早早抱得美人归，不齐刷刷挤兑下他，都酸得慌。 吕洋看着笑笑闹闹的几个人，对一旁的朱珠说：“嫂子你别介意啊，他们那么说都是开玩笑，没有什么恶意的。” 朱珠微笑点头：“吕学长你放心吧，我懂的，感情好的才能互相开玩笑，他们这样，就很好。” 吕洋便觉得聂磊这个女朋友不仅人长得漂亮，还很善解人意。 他们一行人呼啦啦的走了，把被打成猪头的猪皮丢在了火车站的广场上。 这边随处可见流浪汉或者滞留的旅客在广场角落露天躺着睡觉，谁也没有多往猪皮身上看一眼。 火车站环境复杂，每天都有小偷小摸打架斗殴的事情发生。 警察也不会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出警过来，所以，猪皮这顿打，也算是白挨了。 因为聂磊的室友们是来投奔聂磊打暑假工的，暂时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出租房给他们。 且这边短期租赁的房子更不容易找，索性，聂磊就直接将几个人安排到了自己出租屋边上的那家招待所去了。 聂磊原想给他们每个人都开一间单间的，可吕洋他们一口拒绝了。 他们可是来打工的，又不是来享福的。 开招待所的钱，他们也不能让聂磊给他们出。 五个人商量完，决定节省开支，只开两间房。 全部要的是双床位的，价格比单人的贵几毛钱，但算下来又比分开住单人间要便宜许多。 聂磊想到朱珠现在带着黄莺，有黄莺陪着住出租房那边他也放心一些，自己则选择与吕洋他们一块儿来住招待所。 这样一来，他们一起六个人，刚好开三间房，一人有一张床位。 吕洋原先就跟聂磊是上下铺，所以，就还住一个房间。 高海峰和张玉斌住一间。 汪鑫锡和程绍铭俩人一间。 接下来的两天，聂磊就带着五个室友开始分派洽谈跑业务去了。 而朱珠，则带着黄莺去了鹏城那边。 朱志勇新拿下来的两个士多店，正在如火如荼的装修中。 朱珠过来考察了下环境，也对她爸说地段和位置都选得不错。 “地方是聂磊看的，他眼光好。”朱志勇一脸高兴。 朱珠也觉得聂磊眼光好，闲聊了两句装修的进度后，就问马智利那边怎么说？ 朱志勇脸上的笑意淡了但，叹了口气道：“我带着卓成他们几个过来的时候，智利自己也开口来跟我说想做到月底就自己出去单干。 只是我没想到，智利也活了三十来岁了，会这么不知事。” “爸，他怎么了？”朱珠追问。 朱志勇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他来问我，能不能把之前的档口盘给他？” 朱珠：“......” 好家伙，这都快给朱珠整不会了。 朱珠着实没想到老实人也有这么厚脸皮的时候。 这话听着像人话吗？ 这档口是他爸选址签合同，装修，一手一脚做起来的。 马智利不过是被雇来看店的员工，居然好意思向她爸张这个口。 这就跟看到了人家家里的摇钱树，不但动了贪念，还想连树带根整个端走了。 这种鸠占鹊巢的心态、人品和素质，真的一言难尽。 朱珠忍不住笑出了声，问朱志勇：“爸，那你是咋跟马智利说的？” “我能咋跟他说？我就说，你问这问题，有过脑子没有？ 他当时就白了脸，低着头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哎，窝窝囊囊的，看着就挺闹心。 当初找他，也是看他在工地搬砖可怜，又是沾亲带故的，能拉拔一把是一把。”朱志勇一副后悔不已的神色。 朱珠就安慰她爸：“爸，你做的没错，只是人心难测而已。” 在原主的记忆力，马智利确实是老实憨厚的性子，忽然见人品低劣成这样，还是金钱的诱.惑在作祟。 “卓成他们现在过来了，爸你还是尽快打发他走吧。”朱珠说。 朱志勇回道：“这个月没够整月，我还是给了他一个月的工资的。 只是他说还没找到房子，想多住几天，我也没赶他走。” 朱珠点了点头，心想着马智利这边被辞退，估计，马家人很快也会来鹏城了。 正文 343无耻没下限 马冰洁回娘家后，一住就是五六天。 她这几日在娘家住得挺不得劲，又拉不下面子自己回去。 一直在数着日子等丈夫来接自个儿，结果，好几日过去了，都没有见李松柏登门，不免心浮气躁，还有些着恼。 弟媳妇沈金丽还故意在马冰洁跟前说李松柏的坏话。 说他只知道对自己姐妹好，媳妇儿娘家人都没放在心上，这就是瞧不起马家，是对马冰洁这个老婆的轻视。 马冰洁明知道沈金丽有挑拨的嫌疑，可听着这些话，也是闹心的很。 越是觉得被丈夫瞧不起，她就越想弟弟能争点气，混个人样出来，给他们看一看。 于是，在李松柏登门之前，马冰洁就自个儿偷偷跑去邮电局取了五百块钱，直接塞给了她妈马老太，说是补贴给马智利做生意。 马老太还担心女儿为此会跟女婿生了嫌隙，原是不肯收下。 可马冰洁却道：“妈，这都是我自己攒的工资，不是花老李家的钱，您就安心拿着。” 马老太听女儿这么说，才敢把钱收了下来。 刚想劝女儿服软自个儿回婆家去，就听沈金丽跑进来说：“妈，大姑姐，姐夫来了。” 终于等到丈夫姗姗登门，马冰洁心里有高兴也有委屈。 马冰洁搀着马老太的手一块儿出了房间往客厅去。 李松柏和老丈人马老头在客厅里坐着，翁婿俩正抽着烟，闲聊着家常。 看丈母娘和媳妇出来了，他将烟蒂放进烟灰缸里捻灭，这才站起来喊了声‘妈’。 “松柏你来了？呵呵，中午在家里吃饭，吃完就跟冰洁回家去。 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哪有啥隔夜仇，回去好好过日子。”马老太对这个女婿是喜欢中带有一丝的畏惧的。 倒也不是李松柏脾气坏或者为人处事霸道，就是一种本能的感觉，马老太基本上不敢说李松柏重话，都是好言好语的劝。 李松柏也知道丈母娘性格软和，也没故意板着脸唬人，只是淡淡的应了声好。 瞥见跟在自己媳妇身后进来的沈金丽，李松柏一阵反感，直切主题问道：“智利要另起炉灶去做生意这事儿，你们想清楚了没有？” 没等马老太和马冰洁开口，沈金丽立即道：“姐夫，我们想好了，智利还年轻，帮别人打工挣钱，注定没啥出息的。 左右之前智利也帮朱姑夫一直看着店，我寻思完给智利发了一份电报，让智利直接跟朱姑夫谈一谈，把那个店面直接盘过来做好了。 我们也不占朱姑夫的便宜，那店当初他花多少钱盘的，该多少钱，我们就给多少钱。” 李松柏闻言都被沈金丽这番不要脸的话给震惊到了。 这跟直接抱走人家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有什么两样？ 李松柏直接黑沉着脸拍了下桌子，把马老头夫妇、马冰洁和沈金丽几个都吓了一大跳。 “松柏，你这是干什么？ 你气性要不要这么大？当着我爸妈的面就拍桌子！”马冰洁觉得丈夫的举动有些过分了。 李松柏直接冷笑出声，他没理会妻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金丽问：“这是你出的主意？” 沈金丽还不觉得自己这主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在她看来，档口原先是朱志勇盘下来的没错，可开业后，士多店可是一直都是她男人马智利一手一脚在卖货的啊！ 他朱志勇干啥了？不就是租了个场地么？ 其他的，都是马智利一个人在忙活，开店收店，盘点，所有都是马智利在做的。 而她男人累死累活的，挣得的钱还要全部交给朱志勇，每个月就拿一百块钱的辛苦钱。 凭什么啊？ 货都是她男人卖的，生意都是她男人做的。 现在他们想做熟，从朱志勇手里把盘店面的钱给对方，日后就自己经营这个士多店，有什么不对吗？ 沈金丽这么想，嘴里也就这么应了。 “姐夫，是我出的主意，我还给智利拍了电报说了，怎么了？” 李松柏一听她这个蠢货还拍了电话给马智利，心想估计想拦着马智利那窝囊废别乱说都来不及了。 李松柏冷笑连连，一连说了几个‘不要脸’。 马冰洁看她爸妈被这话说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也没多想沈金丽刚刚说的那个主意细究后有多么无耻，只是气得冲丈夫喊：“李松柏，你骂谁呢？” 李松柏见都这会儿了，媳妇还拎不清，更来气了，直接指着马冰洁的鼻子骂道：“骂你、骂你们全家不要脸。” 马老头一大把年纪了，被女婿带着骂不要脸，老脸也真的挂不住了，气得跟着拍桌子：“你放肆。” 马老太是老实人，她听不懂生意上的事情，就她理解的，儿媳妇也说了不占朱志勇的便宜，该多少钱就给多少钱，怎么女婿就气成这样了？ 马冰洁眼圈通红，哽咽道：“我们家不就是想帮着智利开个店面做个小生意吗？你至于吗？啊，李松柏！” “你们家只是想帮着马智利开个店面吗？ 是的话，那我真不至于骂你们不要脸。 你听没听你弟媳妇说什么了？ 我姐夫自己盘的店铺，他是当老板的，请个工仔来看店，包吃包住，还给每个月一百块的工资，这放哪儿都是不错的待遇了。 可你们呢？惦记人挣钱眼红想复制他那一套开店已经有些让人诟病了，但我姐，我姐夫知道了也没说个不字。 他们还安慰我说天下同行千千万，智利想要自己干，也是有志气的，他们没反对。 可你们不要脸到连他做起来的店，已经稳定上了轨道的能挣钱的店都想要据为己有。 这就跟你们眼红别家有只下金蛋的母鸡，你们想抱回来给自家生金蛋，还振振有词的说，我给了你当初买鸡仔的钱了，我不占你便宜一样的无耻没下限。 别把别人的善良当成愚蠢，殊不知，你们这样算计他人的行为，在人家眼中比小丑还丑陋。” 李松柏说着，从上衣内称口袋里掏出一沓大团结，这里原本有八百块钱，是他准备拿来支援马智利做生意的钱。 可他觉得自己现在再掏这笔钱，在马家人眼里，可能就是个大傻逼。 正文 344一根搅屎棍 看到李松柏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沓大团结，沈金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看那厚度，得有小一千块钱了吧？ 这钱，是姐夫拿来给他们家的？ 要真是这样，看在大团结的份上，刚刚被骂两句也就算了。 马老头和马老太也看到了，只是他们眼里有些疑惑。 只有与李松柏夫妻多年的马冰洁猜到，丈夫今日登门的目的，是来给家里送钱的。 原来他也是支持弟弟智利自己做生意的。 马冰洁觉得李松柏有时候就是脾气太急了点，说话不中听，可良心确实非常好的。 她有些感动，刚想要开口，却被李松柏的话给打断了。 李松柏拿着那沓钱在手上晃了晃，嘲讽道：“我原本还想看在智利是我妻弟的份上，多少也支持一下，可现在这钱，我是不准备掏了。 你们一家子主意这么正，这么有想法，有能耐，连怎么从我姐夫手上挖他第一个店都盘算得明明白白的，我就不操心这份闲心了。” 说完，李松柏将钱重新放回上衣口袋里，在马家人惊愕的目光中出了门。 马冰洁回过神来后喊了声‘松柏’，快步追了上去。 李松柏推着自行车刚跨坐上去，就被马冰洁从后面拉住了车后座。 “李松柏，你什么意思？ 你就这样一走了之？把我直接扔在娘家不管了？”马冰洁脸上带着愤怒和难堪。 李松柏回头看着自己媳妇，三十六岁的马冰洁，虽然保养得挺好的，但也着实不年轻了。 但就因为自己当初娶她的时候发过誓，许诺过会一辈子疼她，对她好，所以，这些年来，不管她只长年纪不长处事的智慧，他都尽量的包容她，疼惜她。 可这一次，李松柏当真是对马冰洁有些失望了。 失望她的拎不清，失望她也被金钱迷了眼，腐蚀了意志。 这两日他老娘也把马冰洁之前提起想要参股跟她大姐做服装生意的事情说了。 李松柏就明白，媳妇儿是看到他姐和姐夫挣了钱，有些心思了。 她这么帮着她弟弟马智利，有帮扶的成分，也有想要挣钱分红的想法。 人活着要是不能管住自己的内心，任由欲.望膨胀变大，就会失去了本心，迷失了自我，活得斤斤计较，一点儿也不开心。 李松柏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没有那么大的心，也不会去做生意冒险。 他就想一步一个脚印，把自己人生的每一个阶段踏踏实实的走完，把两个孩子培养成材，就是他最大的期望了。 心思百转千回，李松柏慢慢回神，笑着对马冰洁说：“我从没有说扔下你，是你自己扔下我们父子仨跑回来娘家住的。 马冰洁，你也老大不小了，小姑娘那一套，你使起来就不觉得害臊吗？ 我是不会再登门来接你的，我心里那口气还没顺。 你要是想回，就自己回，我不会拦着门不让进，你要是不想回，也随便你，爱住多久住多久。” 李松柏说完这话，大长腿用力一蹬，二八大杠直接跑出去几米远。 马冰洁脸色十分难看。 她的心堵得厉害，总觉得丈夫这一回对她的态度，变得又冷又硬的。 站在门口，被冬日里的冷风吹了一会儿，马冰洁原本还浑浑噩噩的脑袋一下清醒了过来。 松柏他原本还是好好的，就是沈金丽那番话后，他才生气了的。 马冰洁仔细回味着沈金丽的说辞，又想了想李松柏骂他们全家不要脸的那番话，冷静一琢磨，就品出不对劲来了。 店是她姑夫朱志勇开的，智利一个打工仔想要挤掉正主鸠占鹊巢，难怪松柏会骂他们马家不要脸！ 马冰洁想到沈金丽沾沾自喜的说已经拍了电报给弟弟，她一下就蹭的腾起了一股子火来。 沈金丽这个扫把星，居然背着他们给智利出了个这么没下限的损招。 难为她爸妈老实人不懂生意上的这些道道，让沈金丽这根搅屎棍糊弄得一愣一愣的，这下好了，她姑夫朱志勇怕是已经被他们一家得罪完了，连带着松柏也对她娘家有了意见。 马冰洁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大步流星进了屋。 客厅里，沈金丽还在挑拨着老两口和女婿的关系，把马老头说得气愤不已。 马老太搓着手说：“松柏气成那样，肯定是金丽你说错话了。” “妈，你可别偏袒姐夫，我刚说的句句在理。 我看分明就是姐夫他舍不得出钱了，临门一脚故意闹的这一出。 这下好了，给咱老马家扣了顶不要脸的帽子，他钱也不用出了，还把大姐扔家里吃白饭......” 没等沈金丽把话说完，马冰洁气势汹汹的扯过她的衣领，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扇在了沈金丽的脸上。 “你这个挑拨离间的搅家精。 这些事情都是你招惹来的，要不是你，智利好好的在我姑夫那里打着工，不说大富大贵，倒也是安安稳稳的，每个月还能有五十块钱寄回家来。 你这个搅家精看人挣钱眼红，就上窜下跳额撺掇我弟弟出来自己单干。 还不要脸到要抢了我姑夫的店面自己做，你哪来的底气？哪来的脸？” 被狠狠甩了一巴掌的沈金丽嗷嗷叫了起来，但她不敢跟这位姑姐打架，毕竟家里很多时候还得仰仗马冰洁，从她手里得实惠。 她挣开了马冰洁扯着自己衣领的手，躲到了马老太身后，嘴里喊着：“妈，你救救我，大姑姐要打死我！” 马老太忙拦着马冰洁，让她有话好好说。 马冰洁也不想父母误会自己丈夫，于是就对自己爸妈解释了沈金丽那番话不要脸的程度。 “咱代入自己想一想就好了，要是有人想从咱手里抢走已经上了轨道，有稳定客源的店铺，您二老乐不乐意？ 沈金丽居然能这么大剌剌的让智利去跟我大姑夫提这个要求。 我是期盼着我弟弟能长点脑子别听她的，否则，我们这次就真的是彻彻底底的得罪人家了。 将来再有啥好事，人家是决计不会再想到咱家的。” 马老头和马老太一听，也觉得羞得想钻条地缝躲进去。 正文 345老实人犯蠢更要命 马冰洁被自己弟媳妇气得够呛，可现在他们要是想反悔，让智利继续留在朱志勇的士多店做事，估计也不可能了。 有些事情是没有回头路的。 一家人商量完，马老头拍板对大闺女说：“智利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你回去再跟松柏好好说一说吧，就当作是爸跟他借的，先借个一千块钱给你弟弟。 咱这生意得帮他支应起来，只要他自个儿做起来了，这笔钱，就按朱志勇那店的生意，很快就能还上的。 爸到时候让你弟给松柏算利息......” 马冰洁一听老父亲这话就不太高兴了，“爸，你说什么利息不利息的，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松柏是个斤斤计较唯利是图的人呢。 你刚也看到了，他是来咱家送钱的，要不是金丽说话太难听了，把松柏给气到了，松柏也不会说走就走。” 马老头嗳了声长叹一口气，默默闭上了嘴。 马老太见状忙哄着闺女：“金丽她没脑子，你别跟她计较，回去也替她向松柏陪个不是。 你大姑姐那边，我寻思着要不要去清河村找她解释解释。” 马冰洁听得心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人家都说不介意她弟弟马智利自己出来另起炉灶了，还巴巴的跑去解释什么，不怕越描越黑？ “妈，你别管这个了，松柏那边我去说，智利现在就是想留下，我大姑夫估计也不会用他了。 总不能叫他回工地去当苦力，我看看这两天请个假，带着金丽去趟鹏城吧。”马冰洁说。 马老太嗳了声忙点头。 这家里都是不顶用的，只有大闺女还能靠得上。 沈金丽见大姑姐自己要去请假，还要去找李松柏拿钱，心里安定不少，心想着折腾了这么久，总算是盼到了要自己开店的这一天了。 马冰洁在娘家看着愁眉苦脸的爸妈以及一脸蠢相的弟媳妇，也觉得糟心的很，索性，当天下午就回了溪南村。 王玉叶在客厅撕穙纸，听到动静抬头淡淡的瞥了一眼儿媳妇，语气也是淡淡的：“回来了？” “嗯，妈，我回来了。”马冰洁忙挤出一抹笑来。 这是第一次跟丈夫吵架回娘家后，自个儿灰溜溜回来的。 没有丈夫在跟前帮着说好听话，也没有带着大包小包回来做脸。 马冰洁觉得有些丢份，可李松柏上午走的时候已经明确跟她说了，不会再去接她。 她自个儿要是不回来，就得继续在娘家住下去。 “你爸妈身体都还好吧？”王玉叶顺口问了一句。 感觉到婆婆的关心，马冰洁脸上的笑意深了深。 “妈，我爸妈都好着呢。 就是我那弟媳妇不省心，在中间乱挑拨，我弟在姐夫那儿估计是没法再待下去了。 妈，我知道智利想要自己出来干这事儿，让爸妈还有松柏你们都有些不得劲。 我也是关心则乱，没有站在你们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这件事，是我做错了，对不起。”马冰洁走上前，蹲在婆婆跟前语气诚恳的道歉。 王玉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微眯着眼睛笑道：“我们没有啥不得劲的，更不是你想的那样，看死你弟弟。 智利你是亲弟弟，是松柏的小舅子，我们都只盼着他好的，没有想看死他的。 上回让你弟去鹏城找出路，也是松柏给出的主意，那还不是寻思着鹏城那边路子光，能有更多的机遇？ 要是看死他，松柏不至于把智利叫到家里来吃饭，还苦口婆心的劝他。 冰洁，你有时候真的是自个儿心里想得太多了。 松柏说你，也不是因为看不起你，你自己想想，咱家现在的条件，在十里八乡都算头一拨的条件好的了，不愁吃不愁穿的，还有啥惦记的？ 一山还有一山高呢？！咱过好自己的，干啥要事事攀比，给自己找不痛快？ 都说打铁也得自身硬，你弟弟当真是做生意的料子，那咱家凑一凑，借一借，也得帮忙不是？” 马冰洁被婆婆说的面红耳赤，她低着头，瓮声瓮气的说：“妈，我知道的，我嫁过来十几年了，您和爸是什么人，我还能不清楚？ 松柏他良心也是好的，都是我娘家人自个儿不争气。 可现在智利这样不上不下的，我看着也难受。 妈，我寻思着明天请假去趟鹏城，我想亲自去看一看，了解下情况。” 马冰洁现在不敢提自己要带钱去帮弟弟把士多店开起来，刚刚王玉叶说的那句‘打铁还得自身硬’，让她莫名心虚。 王玉叶没拦着，点点头说：“成，等松柏回来，你自个儿也跟他说一声。” 马冰洁说了声好，回自己房间去收拾行李去了。 李松柏是傍晚下班回来才听说了这事儿的。 马冰洁在厨房做饭，王玉叶给他先漏了口风。 李松柏冷笑一声，没再说什么。 王玉叶见儿子这表情，抬手拍了拍他的背：“臭小子，笑得怪渗人的。 一会儿跟你媳妇儿好好说，别暴脾气。” 李松柏应了声‘知道了’。 晚饭后，马冰洁将碗筷洗好就主动跟李松柏说有事找他商量。 李松柏跟她回了屋。 王玉叶就在客厅里跟自家老头子叨咕，李崇喝着茶不吭声，这是儿媳妇自己娘家的事情，他不掺和。 李松柏上午取的八百块钱还在身上，直接拿出来递给了马冰洁。 “这钱就当借给智利的，回头你让他给我开个借条，利息什么的，就别提了，我不是那种人。” “松柏，那是我自己弟弟，你还信不过？还得开借条？”马冰洁有些生气的质问。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借出去是情分，我就只要求开个借条而已，也不算过分吧？” 李松柏会提这个要求，实则也是他心里余怒未消。 他觉得老丈人一家脑子都是拎不清的，有时候老实人犯起蠢来更要命，李松柏都快被小舅子夫妻俩整无语了。 马冰洁咬了咬唇，点头应了声‘行’，随及说道：“这欠条我打给你，算我欠你的。” 李松柏深呼吸忍住没发火，丢下一句‘随你’就走出了房间。 正文 346盒饭生意 马智利在出租屋里等了两天，没等到家里来人，又来找朱志勇，问他能不能让自个儿继续看店。 朱志勇自然不会再收留他了，婉言拒绝了，说已经找了人，现在人手富裕。 马智利就愁眉苦脸的，搓着手磨磨唧唧半晌，看得出来他是后悔了，但朱志勇也没惯着他。 朱珠从两个新装修好的店铺过来，那边正在上货了，等货全都上架就能直接开业。 有卓成师兄弟三个，还有黄莺在帮忙，应该很快就能搞定。 朱珠过来也是想跟自己爸爸说一声，这边要是都落实得差不多了，她就准备先回羊城。 远远的，看到马智利在纠缠自己爸爸，朱珠就快步走了过来，开口询问怎么回事儿。 马智利不好意思在小辈面前提想回来的话，支支吾吾的。 朱珠看了眼自己爸爸，大概也猜到了。 “智利舅舅，你之前跟我爸说想自己单干，可我这两天看您也没出去到处转转找合适的档口。 你是另有别的打算还是这么着？”朱珠询问马智利。 马智利其实是有偷偷出去找过的，他来鹏城也有几个月了，附近这一带已经算是熟悉了。 他也不是没从朱志勇身上学到什么东西。 比如，选档口的条件，做这种士多店，不能选太偏的位置。 酒香不怕巷子深的那一套，根本不适用。 可马智利一连问了几处，都被贵得离谱的租金给吓退了。 他想复制朱志勇的第一家店，找个三个方左右的小档口，可惜，人民桥小商品市场现在没有多余的小档口出租。 马智利根本就没有彻底为自己找好了退路，就火急火燎的先把底牌给亮了。 现在，本来能拿一个月一百块钱工资的轻松工作，也没了，还在亲戚心里留下了个不知礼数不懂感恩的坏印象，能怪谁？ 造成如今这尴尬局面的人，是马智利自己。 “我有看了几处地方，觉得太贵了。”马智利低声说。 朱珠抿唇笑了笑，道：“智利舅舅，你可能不太了解行情，鹏城现在正在高速发展，商铺的租赁价格，还会持续网上增长的。 我们新拿的两个档口，一间一个月就要小七百块了。 这还只是租金，装修上面，我们统一风格，也得花上小一千，再加上店铺的铺货，请的人工、水电等等。 开一个店说容易容易，说难也难，千头万绪的，不是只靠冲动就能做起来的。” 马智利被朱珠一提醒，也觉得他和自个儿媳妇之前太过于想当然了。 之前看着店，每天的营业额流水全在他手上过。 拿着那些钱，所思所想皆是美好，他们只想到了开一家店能带来多大的收益，却忘了从无到有，把一个档口开起来，有多不简单。 马智利皱着眉头，一副完全抓瞎不知下一步该怎么走的模样。 “朱珠，你能不能帮一帮舅舅，给舅舅指条明路？ 我不开士多店了，但我也不想回工地去干活。 你能不能替舅舅想一想，有啥适合我自己做的小本生意？”马智利语气诚恳的向朱珠请教起来。 朱珠原本是不想搭理他的，毕竟马智利和他那个搅屎棍老婆前面的一通骚操作，实在是恶心人。 不过，马智利要是一直赖在出租房里住着，看着也挺糟心的，亲戚一场，赶人走显得太过于不近人情。 “智利舅舅，做生意不能一味的靠复制和模仿，要学会变通。 你看这里到处在建设，工地这么多，工人也多，你有心想要做点买卖，总能找到门道的。 我简单提一个意见哈，你要是手艺还不错的话，可以尝试着做盒饭生意。 你自己琢磨下菜谱，每天固定几道菜，荤素搭配，看消费者的需求来安排。 两素一荤加大米饭一份卖多少钱，两荤一素加大米饭卖多少钱，这个得你自己核算成本来定。 虽然做餐饮买卖肯定比做档口要辛苦一些，但投入的本钱小，风险低，而且，需求大。 你看这附近几个工地上的工人，还有小商品市场开店的商贩们，哪个三餐不用吃饭的？ 消费群体完全不需要愁，进入的门槛也不高。 启动资金六七百块就顶够了，前期你只需要租一个房子，有个做饭和歇脚的地方，再置办一套做饭做菜的家伙什，锅碗瓢盆和二轮板车。 只要能吃的了苦，餐饮生意也能挣到钱，将来等你真正做熟做大了，还能考虑找间固定的门店。 也不必找这附近的商业地带，可以找菜市场附近那边，租金成本低许多。”朱珠一口气说完，都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的了。 朱志勇看着长女赞许的点了点头。 而马智利则像个久被关闭压抑在不见天日的空间里，终于有人在面前推开了一扇窗户，有了种拨云见日的激动和狂喜。 他脸上全是喜色，嗯嗯的点了好几下头。 做饭这门手艺，他还是可以的，他婆娘沈金丽手艺比他还要好。 要是两个人组夫妻档，先从流动小吃摊开始做起，像朱珠说的那样，从小到大，一步步来，以后肯定也能开得起店的。 马智利一脸感激的对朱珠说：“朱珠，舅舅谢谢你的指点了，我现在真的不得不服，也不得不承认，真的有天赋这种东西。 像你和志勇哥，都是属于天赋型的选手，而我，脑袋瓜子确实不行，转不动，得认清楚现实。 对不起，之前我和金丽猪油蒙了心，辜负了志勇哥对我的信任。 难得你们还能这样教我，提点我，我真的很感激，也很内疚。” 马智利能反思自己之前的愚蠢行为，这让朱志勇和朱珠心里舒坦了许多。 朱珠刚刚的提点也只是给个建议而已，具体要怎么实操，就得看马智利自己的了。 她自己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活呢，哪里能管那么多？！ 下午跟自己爸爸一块儿吃了顿午饭后，朱珠就带着黄莺回羊城去了。 马上就是展贸会的日子了，会场已经开始允准参加的企业进驻搭建展示平台。 虽有有聂磊在负责此事，可朱珠也不好只当个甩手掌柜，什么都不做。 正文 347脱颖而出 随着冬季展贸会即将拉开序幕的脚步，羊城街头随处可见外国客商的身影。 展贸会附近的宾馆和招待所，近期几乎客满。 而开幕会前的这几天，聂磊带着他的同学兼伙伴们也是忙得脚打后脑勺。 一连跑了多家货源直供厂家谈好了供应合作的事项后，聂磊又开始组织同学们进行了外贸公司临时翻译的培训工作。 他们每日里要来回往返白云机场三四趟。 去机场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跟其他的外贸公司抢客户了。 很多外国客商来华国订购产品，都需要找正规资质的外贸公司合作的。 外贸公司会帮助客商承运出口商品的业务，还会给客户配一名外语翻译全程进行跟单服务。 聂磊同寝室的这几个同学，都是学霸，英语虽然比不上其他科目优秀，但比起大多数人还是要好得多的。 唯一有不足的地方就在于，他们过去几年学的都是哑巴英语，让他们考试，写英语小作文都是没问题的。 可让他们开口说，一个个都有些张不开的意思。 聂磊着实也是为了他们开口讲英语花了不少的心思。 学一门语言，你得敢张开口说，要不然，口语永远不会有进步。 吕洋他们不是不会说，而是不太好意思说，就怕自己发音不准，会被嘲笑。 聂磊就直接带着他们去了羊城的各大批发市场逛。 羊城作为千年商都，是贸易港口，全年都有外商过来，只是不如贸易会期间多。 聂磊带吕洋他们去逛市场，就是想让他们看一看那些批发商贩们，有的甚至是目不识丁的人，他们也敢用蹩脚的英语跟客户交流。 果然，在看到一位扫地的大妈都能给外国客商指路说Go ahead，Never mind的时候，小伙伴们都有点傻眼。 虽然扫地大妈英语发音不太准，可她敢说啊，而且看人家外国友人，笑得多真切多开心？还给大妈比大拇指了。 看了这些画面后，吕洋他们果然就放开了，模拟客户接待流程，基本都能胜任。 今日一早，聂磊提前接到消息，说国外某公司的采购团中午会抵达。 他就带着吕洋和高海峰、王鑫锡三个人全都穿上了白衬衣，打上了领带，换上了西装，开着从周少谦公司借来了一辆豪华的商务保姆车，直奔白云机场。 聂磊一行人到机场出站口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了三家外贸公司举着牌子在等候了。 好在聂磊之前就把流程全部都了解清楚了，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的很到位。 比起别的贸易公司单一的举牌子，他这里的服务更周全。 聂磊找人做的是拉开的横幅，上面全英文写着公司简介和外贸服务项目，并且准备了仿真捧花和便装咖啡、巧克力。 有时候想要让人注意到你，在一众竞争者中脱颖而出，不能只做该做的那一部分，而是要比别人准备的更多，为客户考虑的更周全。 聂磊的风行外贸公司是刚刚成立的，说实话，资质才刚刚齐全，人手都是将将组建拼凑起来的。 实力，嘿，除了之前竞标成功的米国奥运采购团，还没真正接过一单业务，也谈不上什么实力。 但因为聂磊会经营，也会交际，最后，他这个名气不显的小公司，直接将詹姆斯代表的采购团给拿下了。 采购团来了五个人，商务保姆车是七座的，所以，聂磊和高海峰开车送客户回公司，吕洋和王鑫锡则继续在机场那边等着下一批外商。 周家有自营的宾馆，聂磊提前包了两层，所以，五个客户不用自己找下榻的地方，直接被舒舒服服的送到了宾馆的房间里。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呢，为首的一名叫詹姆斯的中年金发男子对自己同伴说，上半年他来的时候，就因为找酒店的问题烦恼不已。 因为没有提前预定，所以，他找不到下榻的地方，最后只能委屈巴巴的找了距离贸易会场很远的招待所，住宿体验十分差劲。 采购团里，只有詹姆斯是来过华国的，也是这一次的带头人，所以，他说话，让同行的其他人很是信服。 一个个都夸赞聂磊很会办事。 聂磊十分优雅绅士的对一行人说：“为客户提供优质的服务是我们风行外贸公司的宗旨，也是我们的荣幸。希望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我们能合作愉快。” 詹姆斯满意得不行，点点头用英语道：“如果这一次我们双方合作愉快，都能让彼此满意，日后还能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成为生意伙伴！” 聂磊诚恳道：“我也希望如此。” 将采购团们的行李安置在宾馆房间后，聂磊就带着人去了公司观光。 签署完委托合同后，聂磊带着詹姆斯等人去吃了午饭。 来了华国，外国客商们都想品尝特色的华国美食，于是，聂磊就带着他们去吃茶点。 对于吃货们而言，美食无国界，大家一边吃一边讨论着食物的口感和特色，一顿饭下来，詹姆斯等人对聂磊的信任度蹭蹭往上涨。 在餐桌上，聂磊也基本了解了詹姆斯他们这次来华国的采购需求。 对于还没有洽谈好的货源供应，聂磊也有了充分的时间去找源头产品，一顿饭，把该套的信息都套出来了，饭钱花的不要太值。 亲眼跟着聂磊走这些流程的同寝室友们，对聂磊的能力也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他们有吃惊也有佩服，但同时又觉得，就该是这样的。 这就是他们认识的，愿意跟着一起干一起闯的聂磊！ 晚上，聂磊终于得了空过来出租房陪朱珠了。 聂磊一来，黄莺就主动去外面遛弯去了，尽管这会儿外头有些冷，但她是练过武的，倒是不畏寒。 小情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边看，一边聊着天。 “这些日子都没有好好陪着你，是我的错！”聂磊蹭了蹭朱珠的脸，声音低沉好似撒娇。 如同羽毛一般的吐息在耳畔轻轻扫过，朱珠笑着说‘痒’，躲来了他。 “你没错，我们都在朝着相同的目标奋斗着，积极工作，努力生活，这样的你，这样的我，我觉得很般配。 聂磊，我们的心是在一起的。”朱珠倒在聂磊怀里，目光凝着他。 聂磊满含柔情的眼眸里倒影着朱珠的影子，他唔了声，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正文 348首日开门红 为期半个月的贸易交流会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贸易会现场，人头攒动，热闹喧嚣。 上千个展位如同棋盘格一般，分上下三层，错落有致的排列着。 入口全是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在站岗，展会外面，还有执勤的警察在巡逻。 出入展会的企业人员或者采购外商，一律都得带着卡牌才能进出贸易会场，这也是为了确保贸易会现场交易的安全性。 朱珠和聂磊分别在不同层的展区，二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聂磊留下了吕洋和宋青峰留守展会大本营，其他的小伙伴全都被公司委派出去带客户订货去了。 秉持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精神，自家展位上的商品，自然是张玉斌、高海峰他们这些翻译卖力推销的第一站。 像詹姆斯他们这个采购团，原本并没有打算采购运动服装的，可来到展位上，他就走不了了。 朱珠巧舌如簧，把运动服饰的发展前景剖析得头头是道。 再加上明年洛城奥运确实会带来一阵运动风潮，詹姆斯一下就被说动心了。 朱珠轻轻松松就拿下了詹姆斯这个采购团三千套的订单。 男士运动服的定价是一套四十元，女士运动服的定价是一套三十八元。 詹姆斯每个款式男女款各定了五百套，三个款式，一起就是三千套。 订单是由贸易公司来开的，张玉斌作为本次带团翻译，心潮激动又澎湃，拿着笔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运动服的订单总金额是十一万七千元整，按照市场规则，詹姆斯需要提前支付百分之三十的定金。 也就是三万五千一百元。 詹姆斯用英文告诉朱珠，他的美元外汇全都存在羊城银行里，需要等贸易公司安排汇款。 朱珠了然的点点头，说：“没关系的詹姆斯先生，确认订单后的三天内安排好定金就可以了。 我们在收到定金的第一时间，会马上安排您的订单进行生产。” 詹姆斯微笑着点点头，与朱珠握手，还不吝夸赞朱珠是个漂亮的东方姑娘。 朱珠落落大方的道了声‘谢谢’。 张玉斌将底单撕下来递给了朱珠后，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今天我们公司会统一让财务去银行打定金，麻烦你提供一下你们在羊城的开户银行和户名。” 朱珠应了声‘好’，将自己在羊城新开的一个户头写给了对方。 张玉斌带着詹姆斯的采购团走后，立马又有其他的外商来到了朱珠的展位上。 黄莺用不太利索的英语跟对方打着招呼。 外商礼貌的回了一声‘HI’，目光随后便落在了朱珠身上。 朱珠将相册递给对方看，一番交流后，外商对运动服有了购买的欲望，只是他觉得价格还是有些高，希望朱珠能给更便宜的价格。 朱珠从运动服的选材、剪裁以及设计上入手，一点一点的说服了客户。 还将自己刚刚收到的订单明细给对方看。 “我们的价格是非常优惠公允的，全部都是最低的出厂价格，没有任何中间的经销商环节，您可以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外商不是代表公司的采购团来下单的，他是做私营生意的，看到朱珠给自己看的订单价目后，也没好意思再压价。 “Pearl，我相信你的真诚，我现在就下订单。”外商笑眯眯的说道。 Pearl是朱珠的英文名，也没有特殊的意思，她叫朱珠，英文名就直白的取了珍珠的意思。 “感谢您的信任埃里森先生。”朱珠说完，就忙拿出订单本来写点单明细。 埃里森没有像詹姆斯定的多，他每个款式就定了五百套，男士的三百套，女士的两百套，三个款式，加起来就是一千五百套。 朱珠计算完总金额，将计算器拿给埃里森看。 “埃里森先生，订单的总金额是五万八千八百元，按照市场规定，您需要先支付百分之三十的定金。” 埃里森点点头，问朱珠：“我可以直接支付美元吗？” 朱珠忙说可以，美元兑换华币的汇率，她了解过，目前是一比十的汇率。 埃里森制服给她一千八百块钱的美金，就相当于一万八千元的华币。 朱珠点好美金后，将底单撕下来交给了埃里森。 “埃里森先生，请问您有承运的外贸公司负责后续的收货事宜吗？”朱珠客气的询问对方。 埃里森表示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他说自己这两天会找到外贸公司，等确定哪一家公司后，会给朱珠送来名片。 朱珠自然不会放埃里森去找别的外贸公司，忙拿了一张风行贸易公司的名片递给他。 “这家运输公司是我认识的朋友开的，埃里森先生可以找他们了解下运输费用等事项。 如果您需要我们这边代为联系，我也可以代劳。”朱珠说。 埃里森拿过卡片，表示自己可以了解。 朱珠也就没有表现得太过于热情，针对订单的事宜，跟埃里森说了货期的问题...... 贸易会的第一天，朱珠忙得顾不上吃午饭，黄莺当心她饿肚子，跑去买了几个大肉包子。 朱珠趁着空档吃了一个，担心聂磊那边也忙得顾不上吃，忙让黄莺给他们送包子过去。 贸易会是下午六点清场的，朱珠自己把样品和相册收好交给黄莺保管后，也顾不得去找聂磊汇合交流战绩，忙找了处公话亭，往陇下镇的制衣厂打过去。 首日订单就收到了八千多套，朱珠信心满满，将已经下单的客户订单明细全部统计好，直接在电话里报过去。 厂办主任唐英都忍不住惊诧了。 首日开门红啊，才第一天，朱珠就收了小一万套的订单，那等贸易会结束，她的订单量得多少？ 唐英在电话里仔细跟朱珠确认完订单明细后，朱珠担心她那边没有收到定金会踌躇，当即就表示，会让自己的妈妈李香兰明日送三万元现金去厂里，让唐英尽管放心安排面料和辅料，着手生产。 有了朱珠这保证，唐英自是高高兴兴满口应下了。 正文 349上百万订单的人 放下电话后，朱珠又往供销社许主任的办公室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人正好是许主任。 朱珠最近忙，没怎么跟许主任联系，被他逮着了，少不得要念叨两句。 朱珠也记着许主任的人情，笑嘻嘻的说等回镇上了，请他吃饭。 许主任嘿嘿笑着说行，知道朱珠肯定是有事要找李香兰，所以也没耽误时间，让文员去叫了李香兰过来听电话。 李香兰很快就接听了，从朱珠口中得知了第一天贸易会的战绩后，激动得拿电话听筒的手都在颤着。 但她现在做生意，慢慢也练就了一些城府，没有在许主任的办公室嚷嚷开，只听着朱珠的交代，一一应下。 朱珠心情十分愉悦，跟自己妈妈说：“等这个订单完成，就把挣到的钱拿出来给爸爸当建材店的启动资金。” 李香兰听着觉得熨贴，忍不住咧嘴笑道：“那你自己跟你爸说。” 虽然钱是女儿挣的，可他们是一家人。 丈夫朱志勇心心念念要去鹏城做建材生意，现在就是差一笔大额的启动资金。 要是女儿这次做订单挣到的钱能帮忙先把店面开起来，早点进入这个行业，早点站稳脚跟，总会有更多机会的。 朱珠想到市里的服装店，问李香兰可有去看过。 赶巧李香兰今日才带着三女儿朱玲一起去了市里。 “进度很快，估摸着还有两三天就能完成收尾工作了。 对了，妈今天也去找那位蒋干事了，她给介绍的那套房子，在商业街附近。 我和玲玲去看了看，还算干净，有三个房，一个月说是要三十块钱。”李香兰说。 朱珠就说：“商业街那地方的肯定要贵些，三十块钱这个倒是合理，就是妈你得看周边的环境如何。” 李香兰忙道：“马路对面就是派出所，居住环境看着就挺安全的。” 这倒是，没有哪个毛贼胆大包天到敢在派出所辐射的地盘上作案。 “那妈你看好了就签约吧。”朱珠说。 李香兰嗯了声，她今天其实有点想直接签约的，可又觉得没跟家里人商量过，就想着回来跟家里人说一说，等过两天去验收新店的装修再签约。 现在长女这么说了，李香兰就寻思着，要不就明天从陇下镇回来就去趟市里，把房子签下来，也好先收拾收拾，买些日用品。 到时候新店开业也要忙，出租房又要收拾，怕会张罗不开。 两母女简单交流完就先挂了电话。 朱珠在会场外面等了一会儿，才看到聂磊带着吕洋和宋青峰从出口走了出来。 “嫂子，看你这副高兴的模样，看来第一天斩获不少啊！”宋青峰咧嘴调侃道。 朱珠谦虚道：“跟别人那些动轧上百万的订单，我这点战绩，简直就是毛毛雨嘛。” 宋青峰才不管别人如何，他就认定了朱珠今天战绩不菲，磨着朱珠赶紧把今天的情况说一说。 朱珠目光落在聂磊身上，看他也是一脸的愉悦，便笑着说：“收了八千多套运动服的订单。” 吕洋和宋青峰都哇了一声。 聂磊则是十分捧场的给自己媳妇儿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才一天就八千多套，嫂子你可真了不起！”宋青峰是真的很佩服的。 要知道，今年的竞争可是比去年大了不少。 去年贸易会才只有五百多个展位，这一季的，直接翻倍，有一千多个。 同品类的展位，至少多了三四十个竞争对手出来。 特别是服装行业，本来就是华国出口商品最多的一个品类。 朱珠的运动服是出彩，可款式还是少了点，就三个款式，能在第一天就订出去八千多套，顶了不起了。 宋青峰嚷嚷着要朱珠请吃饭。 朱珠豪爽的点了点头，说：“行，首日开门红是该好好庆祝一下。” 聂磊过来牵着朱珠的手，温柔地询问她想去哪里吃饭？ 朱珠想了想说：“这么多人，还是去吃火锅最好了。” 宋青峰立马接话：“那咱去吃福合埕的牛肉火锅，上次我带欢欢吃过一回。 妈呀，味道简直一绝，蘸他们的那个秘制沙茶酱，简直能让我吃下半头牛！” 聂磊白他一眼：“你就吹吧，还半头牛......” “嗨，磊子，你别不信，咱今天这么多人去吃，估计得吃两头！ 真的是太好吃了，完全停不下来！”宋青峰叭叭道。 朱珠被他这么形容着，直把自己肚子里的尝虫都勾了出来。 她悄咪咪的咽了咽口水，对聂磊说：“咱俩先过去福合埕定个包厢，让青峰去公司一趟，把大家伙都拉上。” 聂磊说好，让宋青峰开面包车回公司，自己开着借来的那辆商务保姆车，带着朱珠、黄莺和吕洋，先去了牛肉火锅店。 福合埕的牛肉和牛肉丸在沙汕市是一道地标性的美食。 前不久，羊城新开了一家火锅城，宋青峰说他带吴家欢去尝过，其实，朱珠和聂磊也去吃过一回了。 味道确实是做的很地道。 吕洋他们还没有试过，想来，他们也应该会喜欢的。 这年代，能敞开了吃肉的家庭不多，牛肉的价格有比猪肉贵很多，一般人都舍不得买。 今天大家也都辛苦了，所以，请大家饱食一顿牛肉火锅，是个不错的选择。 朱珠、聂磊、吕洋还有黄莺四个先到的火锅城。 老板是沙汕市那边的，能跟朱珠说一样的方言。 遇到自己老乡，老板很是热情，给朱珠开了间大包厢，还说今天给他们送两支啤酒。 朱珠先谢过了，也不用看菜单，直接报了一大串火锅材料，让老板一会儿直接送上来。 老板下去张罗了，朱珠这才有功夫问聂磊今天的战绩。 “还不错，展位上的商品品类齐全，所以，客户到了我这儿，基本不走空，每种都有订出去一些。”聂磊笑笑，深邃的眸底蕴着星光。 朱珠嗯了声，心里很是高兴，却没细问太具体。 聂磊没等到小媳妇的追问，自己就憋不住了，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把一沓订单票据拿出来给朱珠过目。 朱珠接过来粗略看了几眼，呼吸忍不住一顿。 好家伙，她刚说得那个上百万订单的人，不就在眼前么？ 虽然是订单总额，但这......也太让人吃惊了吧？ 正文 350享受一下容貌变现 朱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只是眨巴着星星眼，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男朋友。 唔，有种捡到宝的感觉。 浓颜系小鲜肉不仅长得帅，颜值高，身材好，是个学霸，还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入股不亏，绝对值得长线持有！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眼神交汇，那狗粮撒得身边的三个人还没开吃就觉得饱了。 宋青峰觉得酸，特别想念他家的欢欢。 这回从陇上镇回来，应该把家欢也一起带回来才是。 左右贸易会期间，他们也急需要人手，家欢来贸易会帮忙也能顺带着长长见识，跟朱珠多学点做生意的经验也好啊！ 吕洋则是感慨，他比聂磊还要大一岁呢，可能力上，却明显比他差了好大一截。 不过人与人之间是没有可比性的。 吕洋也没有想太多，只一心想着，趁着寒假，一边给自己积攒一些社会经验，一边挣点钱回去给他哥结婚娶媳妇。 吕洋的哥哥读书也不差的，稍微比吕洋逊色一筹，可是因为家里穷，吕洋哥哥初中毕业后就主动辍学在家里种地了。 全家人就勒紧裤腰带供着吕洋和下面的两个弟弟妹妹读书。 吕洋的哥哥今年二十五岁了，还没有结婚，有人介绍了隔壁村的姑娘，两人相看一回倒是都看对眼了。 就是女方家要两百块钱的彩礼钱，家里拿不出来。 吕洋听他妈说，女方本人挺中意他哥的，说是年前要是他们能给彩礼，她就说服她爸妈嫁过来。 要是给不了，女方父母过完年就要把女儿嫁给镇上一个四十岁的老鳏夫当填房，人家可是能多出五十块钱的彩礼呢！ 两百块钱就把家里父母和大哥给难住了。 可来到羊城，这里的繁华、消费水平和挣钱的速度，彻底让吕洋开了眼界。 在京都上大学的时候，吕洋基本上的时间都在校园里度过，首都虽然繁华，可属于他的圈子就那么大。 要不是聂磊这一次接手了他们的投奔，吕洋可能还需要等到毕业后，才真正的认识到，同一个时代下，贫富的差距是如何被一点点的拉大，慢慢变得悬殊起来的...... 吕洋在走神，聂磊很快就发现了。 但他没有当场询问，直到晚上大家伙开心聚完餐，二人回到招待所的房间里后，聂磊才问他是不是有心事。 吕洋是真心拿聂磊当朋友的，所以，也没瞒着，将自己的感慨说了出来。 聂磊知道吕洋家里的情况，之前上学的时候，就几次听吕洋提到过家里的大哥为他做的牺牲 “磊子，我明天想先给我大哥邮回去两百块钱，他相看了个对象，人家家里要两百块彩礼才肯把闺女嫁给我们家。 我能不能跟你先借一百？”吕洋问道。 聂磊二话不说，将口袋里揣着的钱都拿了出来。 一沓大团结，看着得有一千左右。 “这些你先拿着，等贸易会结束，我会先给你和其他伙伴们分带客户的佣金。”聂磊将钱直接塞进了吕洋的手心。 吕洋他们几个人来找聂磊，没有一个人提前问过聂磊待遇。 他们相信，跟着聂磊这个同学，肯定不会错。 就算忙活一个寒假没挣多少钱，他们也会感激，毕竟，这是一种很好的实习历练的机会。 吕洋就从一沓大团结里头数了二十张抽出来，其他的全部塞回给聂磊。 他原本只想借一百，加上他手里的一百左右凑上刚好够。 可一想到他接下来还得在羊城这边待一段时间，吃住上总不好都占同学的便宜，便改变了主意，直接借两百了。 “磊子，我就先借两百，其他的，等贸易会结束再说。 咱自己同学，我要真的需要到的话，也不会跟你客气的。”吕洋说着，拍了拍聂磊的肩膀。 聂磊见状，也就没再勉强。 有时候得尝试着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照顾好对方的感受，维护对方的尊严。 后面的几日，大家持续忙碌。 鹏城那边，新装修好的两个士多店也都正式开始营业了。 朱志勇看卓成几个都已经上手了，也放心的将生意交给了他们，趁着空档跑来羊城看贸易会这边的情况。 朱珠的运动服订单，已经订出去了小三万套了。 客户们大多数都是按照市场规则给了前期的百分之三十的定金，但也有部分超级豪爽的，直接付了全部的货款，只有唯一的要求，就是务必优先安排他们的订单。 朱珠有钱入袋，真的是啥都好说，每天都要往陇下镇的制衣厂加单催货期。 有了前期的定金支撑，朱珠在资金周转问题上并没有什么压力。 制衣厂那边她前后打了十万元的定金，工厂那边很重视，已经单独劈了一条生产线出来专门做运动服的订单了。 朱珠人美声甜口语又好，在贸易会的第三天，就收获了一个东方明珠的美称，很多外商客户，不管定不定货的，都要跑来跟朱珠聊上两句。 朱珠不厌其烦，也为自己积攒了口碑。 有自己不需要定运动服的，还帮忙介绍认识的朋友过来看，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享受了一把容貌变现的好处。 朱志勇看着女儿忙碌的身影，眼中既有高兴，也有自豪。 他没上前打扰，小心的摸了下脖子上挂着的牌子，自顾自的在会场内逛起来。 从日用品区逛到棉纺类区域，后面，他又溜达着上了二楼。 聂磊的展会摊位也是围着一圈外商在询问各种问题。 朱志勇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就在他准备要往别的地方看看的时候，迎面走来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朱志勇脚步一顿，目光落在男人身上，一下就屏住了呼吸。 男人年纪在二十五六左右，面容轮廓跟他大哥朱志国年轻的时候十分肖似，就是那双眼睛的颜色，是绿色的，头发是褐色的，明显又不是华国人的特色。 男人带着女伴从朱志勇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朱志勇听到他用华语问对方：“饿了没有？我们先出去用饭一会儿再来看怎么样？” 正文 351又是一个‘熟人’ 男人的话让朱志勇原本已经移开的视线再一次回到了他身上。 这人是华人！ 朱志勇仔细端详着对方，越看越觉得这个人跟自己的大哥长得像。 许是感受到朱志勇的目光，男人扭头朝朱志勇望过来。 因为他的眼睛和头发的颜色与大多数华国人不同，所以这些天男人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别人的注目礼。 男人涵养很好，并未因别人的打量而不悦，含笑与朱志勇点了点头。 他身边的女伴同样是混血的姑娘，白皮肤，黑眼睛，鼻梁高挺，五官很精致，看着外国人的特征更明显一些。 对方同样能说华语，挽着男人的手臂撒着娇从朱志勇跟前走了过去。 朱志勇涌到喉间的话，在迟疑间也失去了问出口的机会。 他一边觉得这个人可能跟自己大哥有些关系，一边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贸贸然上去询问，有些冒失无礼。 心里有了事儿，朱志勇也没有继续逛下去的兴致了。 等到下午聂磊和朱珠从贸易会场出来的时候，朱志勇才跟俩人说了自己打算回家去看看的意思。 “叔叔，那让峰子开车送您回去一趟吧。 我听说阿姨那边已经把房子租下来了，叔叔您回去正好看一看，帮阿姨一起添置些生活用品，搬进去。”聂磊笑道。 朱志勇知道他们这边忙得很，人手紧缺，自然不肯让宋青峰相送。 他说：“不用麻烦青峰了，我自己坐大巴车回去也挺方便的。 你们这边能应付得过来吗？人手要是短缺的话，我让卓成先过来帮忙。” “不用了爸，人手够用。 聂磊那边除了仿真塑料花是塑料厂那边的订单，需要自己去落实跟单之外，其他的产品，全部都签了供应合同的，直接报供应商那边就可以了。”朱珠说。 朱志勇点点头，笑道：“那就好，爸在这边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就回去看看。 你有啥货要让爸带回去的没？” 朱珠在批发市场那边订了三十多件鸭绒服，正好还没托运回镇上。 今年鸭绒服是刚刚兴起的，比不得后世的白鹅绒填充物，但保暖性能比起棉花，还是要高一些的。 因为南方这边气候没有北方那么寒冷，朱珠也是头一批尝试，没敢拿太多，就只订了三十多件，想着发回去试试水。 “爸，那你就帮我把三十多件鸭绒服带回去就好了。”朱珠说。 朱志勇说行。 今晚‘一家三口’单独出去吃饭，路过莲香楼的时候，朱志勇进去买了几盒饼准备带回家给朱奶奶和几个孩子吃。 聂磊十分机灵，一看朱志勇挑好了，就立马掏出钱包来结账。 朱志勇也没跟未来女婿客气，直接笑纳了。 “爸，我们今晚去试一试西餐怎么样？”朱珠指着马路对面友谊歌剧院旁边的一家西餐厅问朱志勇。 朱志勇觉得自己怎样都可以，但女儿这么问，肯定是想去尝尝鲜。 从前是条件不允许，现在经济条件好了，朱志勇也愿意宠着孩子。 “行啊，爸这么大年纪也没尝过吃西餐呢！”朱志勇笑笑。 朱珠嗯了声，和聂磊一起领着爸爸高高兴兴的过了天桥，进了西餐厅。 刚到门口，就听到了一串悦耳的钢琴声叮叮咚咚的传出来。 侍应生礼貌的迎出来，领着三人去了一处靠窗的卡座。 西餐厅的装潢和布置看起来十分有格调，没有一般饭店的喧嚣吵嚷。 用餐的客人，大多数都是外国人，说话都是很小声的样子，就连用餐的动静，也很轻，偶尔才能听见细碎的餐具碰撞的声响。 朱志勇自己坐一边，朱珠和聂磊坐另一边。 侍应生将菜单递上来，聂磊直接就送到了老丈人跟前，让朱志勇看。 朱志勇对西餐并不太懂，直接递给了女儿朱珠，让女儿帮着拿主意。 朱珠翻看了一下，跟聂磊小声交流一番后，点了三份牛扒和三份小吃，要了一瓶红酒。 在上餐之前，朱珠简单教了自己爸爸拿刀叉的手势。 朱志勇皱着眉头，压低声音问女儿：“吃西餐不能用筷子？” 朱珠被问得一愣，旋即笑着说：“当然可以了，爸您怎么方便怎么来，不必讲究那么多。 外国人来咱华国吃中餐，也不会使用筷子，继续用的刀叉，咱也没有笑话人家的。” 朱志勇这下舒坦了，他其实就不爱整那套洋玩意。 牛排上来后，朱珠就小声的跟侍应生说：“麻烦给我们送一双筷子上来可以吗？” 侍应生微微愣了一下，目光落在朱志勇身上，一下明白了什么，笑着说：“好的，稍等我就给您送上来。 对了，您这牛排是不是需要我们重新拿回去厨房切好再送上来？” 朱珠对这个侍应生的服务态度很满意，笑着说：“不必了，我自己来就行。” “好的，几位请慢用！”侍应生说着，就下去取筷子去了。 虽然来西餐厅用餐的基本上没有人用筷子，但厨房里他们也有备着筷子，就是为了方便那些不习惯用刀叉客人准备的。 朱珠帮着朱志勇将一整块牛扒切成厚薄匀称的小块后，再送到爸爸跟前。 “爸，你喜欢这个XO酱的话，可以蘸着吃。”朱珠说。 朱志勇点点头，觉得西餐品类单一，远不及华国菜系丰富。 他接过聂磊递过来的红酒，小口品了品。 红酒的味道，倒是合他的口味。 原本朱志勇是抱着嫌弃的心理的，可后来，他一口牛扒一口红酒，一口意面一口鹅肝的，然后发现真香了。 吃一半的时候，隔壁卡座来了客人了。 是四个男女，一对年轻的，还有一对人到中年。 聂磊原本正跟朱志勇说着话，抬眸的瞬间，扫到了中年妇女那张脸时，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 朱珠和朱志勇都明显的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 “怎么了？”朱珠小声询问。 聂磊将视线飞快地收回来，他刚想说‘没事’，结果，那个中年女人直接走了过来。 “磊子，真的是你？！” 正文 352回国寻亲的男人 女人熟稔的语气让朱珠和朱志勇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她。 这一看，父女俩都不必问就猜到了中年女人的身份了。 这个人，五官眉眼跟聂磊有六七分相似，是聂磊的生母张雯丽无疑了。 看着张雯丽温柔含笑的模样，很难想象，这就是那个在聂磊三岁的时候，就抛夫弃子，只顾自己出国潇洒不理儿女死活的女人。 聂磊放在桌子上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 对比与聂卫国重逢的那一回，聂磊面对张雯丽的时候，内心的怒意比前者更甚。 华国从古至今流传过一句话：宁跟讨饭的娘，不跟做官的爹。 这说明在孩子的童年里，母亲这个角色远比父亲的要重要，能给孩子更多的安全感。 然而到了张雯丽这里，这些都不存在，儿女只是她追求自由追求幸福的绊脚石，是她想要甩掉的包袱而已。 张雯丽，呵，她终于舍得回来了。 可是她怎么就能这般若无其事的站到自己跟前来，好似他们之间，从未有过裂痕，仍然是亲密无间的母子一般？ 聂磊冷冷笑了笑，比了一个‘请你离开’的手势，“我们正在用餐，你这样会影响到我们的胃口，麻烦你离我们远一些好吗？” 张雯丽被驱赶，脸上有些挂不住。 不过碍于场合，她忍着脾气不敢跟聂磊争辩吵嚷，直接从包里掏出一张卡片放在了桌上。 “磊子，这是我在羊城的宾馆地址，上面有我的房间号。 我们母子间有很大的误会，希望你能给妈妈一个机会，让我好好向你解释。 现在，妈妈就不打扰你和朋友用餐了，我们下次再见！” 说完，张雯丽就朝朱珠和朱志勇微笑着点了点头，回到前面的卡座落座。 朱志勇扭头想去看一看聂磊的妈妈，结果，却不期然的见到了与她同桌而坐的年轻男女。 这俩人，正是上午他在贸易会场见到的那对情侣。 朱志勇的目光又与男子对上了，男人礼貌的朝他点了点头。 张雯丽瞧见了，就好奇的询问道：“铭泽，你跟对方认识？” 周铭泽摇摇头，如实道：“只是今天在贸易会场那边遇到了过对方。 那位先生可能是对我的长相有些好奇，打量过我。 出于礼貌，我就跟人家点头打个招呼。” 张雯丽笑道：“你的涵养好。” 周铭泽闻言笑了笑，反而问起了对方：“张阿姨，那位就是你的儿子吗？” 张雯丽嗯了声，神色一下落寞下来。 当年她跟聂卫国离婚后，抛下一对儿女自己跟亲戚偷渡去了南洋，其实她曾经后悔过的。 在海上漂泊的那些个日夜，她无数次想过要回来，她闭上眼，眼前全是两个孩子的脸。 张雯丽哭了很久，没有哪个当妈的真的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只是她也清楚，比起两个孩子，她可能更爱自己多一些。 到了南洋后，她跟亲戚一起在黑市打工，后面又进了工厂。 飘零的日子，她也着实吃了不少苦头，靠着长相，她得到了许多的便利，也惹来了一些麻烦。 她的父母兄弟都以为她是跑去南洋享福去了，可他们又哪里知道，为了讨生活，她又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张雯丽叹了一口气，她身旁的中年男人就拍着她的背安抚她，对她十分周到体贴。 他们这一桌四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人，其乐融融碰杯喝酒的一幕，聂磊看着只觉得刺眼。 他的情绪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后面，真的是胃口全无。 朱珠也不劝他多吃一些，见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直接招手叫来侍应生，结账准备离开。 聂磊拉着朱珠的手大步从张雯丽那一桌走了过去，头也不回。 朱志勇提着东西跟在后面，也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在他们三人离开餐厅后，张雯丽回头去看了眼聂磊的座位，发现自己留给他的卡片孤零零的躺在桌子上。 她抿了抿唇，在侍应生准备将之当成垃圾收掉的时候，把卡片要了回来。 “张阿姨，你们母子间只是有些误会，还能解开，不像我们，这趟寻亲之旅，实在是困难重重。”周铭泽宽慰道。 张雯丽也觉得周铭泽要找到自己的根，怕是不容易。 周铭泽的父亲曾经是一名水手，年轻时候跑船遇到了水匪，受了挺严重的伤。 后来人活下来了，可是却丧失了记忆。 在船务公司转成了文职后，因为工作表现优异，一路从底层升了上去。 后来，船务公司的老板看中了他的能力，招他入赘，成了周家的上门女婿。 周铭泽的母亲周慧芳是华葡混血儿，周铭泽身上有一部分的葡国血统，所以，他的眼睛是绿色的，头发是褐色的，但外贸轮廓，却遗传了父亲的长相。 周铭泽的父亲上个月生病住院，醒来后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他说自己是华人，他的根在华国，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落叶归根，找到自己在华国的亲人。 可是，周铭泽的父亲始终没有想起自己的姓名，也记不起家里的地址。 周铭泽的父亲只提供了一个很笼统的信息，他只记得自己家里是粤东省下面的，哪个城市不清楚，但村子里有一条河，河水很干净，小时候他就是在那里学会的凫水。 村口有个大大门牌坊，进了坊门不远的地方，有座桥，过了桥好像是个土地庙。 家里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母亲瘦瘦小小的，却是个厉害的，父亲性格很温和。 周铭泽的父亲心心念念着想回华国寻他的根，可是他的身体还没有养好，不宜长途跋涉舟车劳顿。 周铭泽的母亲也不同意他回国，于是，周铭泽这个当儿子的，就自告奋勇的要帮自己爸爸来华国寻亲。 刚好与他妈妈是朋友的张雯丽阿姨也要回华国，所以，周铭泽这趟就带着女朋友与张雯丽二人同行。 “铭泽，我想你需要华国警察的帮助。 还有，我认识一个侨胞会的会长，我晚些时候联系他，看看能不能通过侨胞会来寻找一些线索。”张雯丽说道。 周铭泽点头道谢，他也准备明日便去警察局寻求帮助，看能不能筛查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正文 353回家 朱志勇翌日一早就回了陇上镇，带着朱珠从服装批发市场提回来的三十件鸭绒服。 到了镇上的服装店，朱志敏忙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让他喝着暖暖身子，又问他士多店的生意怎么样了。 “两个新店都在正常营业中。 做这种小士多店，没什么技术含量，店员基本上两三天就能上手了。”朱志勇笑了笑，在店里扫了一圈，没有发现妻子的身影。 “你在找香兰吧？她今天上市里去了。 新店已经装修好了，她带着欢欢、周蕙和另外两名店员上市里的门店去挂板去了。”朱志敏说。 朱志勇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两盒铁皮盒装的糕点递给了姐姐：“这是我从羊城莲香楼带回来的，拿两盒回去给亲家母吃。” 朱志敏听说过莲香楼，老字号了，也没跟弟弟客气，笑呵呵的接了，又问：“珠珠和聂磊参加那啥贸易会，进行得怎样了？ 我看香兰昨天跑了两回陇下镇，说是催单去了，看来战绩应该还不错吧？” “都挺好的，几个孩子都很卖力，但多少也有运气的成分。” 朱志勇嘴上说得谦虚，可眼睛里的骄傲，脸上的笑容，都在昭示着他内心的喜悦。 朱志敏也替孩子们高兴。 姐弟俩闲聊了一会儿，朱志勇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自家姐姐一句：“姐，你还记得大哥吗？” 朱志敏被问得一怔。 大哥朱志国从十七岁离开家跟人出去跑船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出海跑船风险很大，要是遇到台风那样的恶劣天气，船在海上出点事故啥的，船上的人还能不能平安活下来都不好说。 虽然他们始终还抱着一丝希望，不愿意承认朱志国极有可能不在了的事实。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人要是还活着，估计早就应该回来了。 朱志敏知道大哥是家里人心中的一道坎，老父亲弥留那会儿，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看到大儿子回来。 老娘也这把岁数了，身体看着不算硬朗，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看着大儿子回来的那一天。 “志勇，你怎么会忽然问起大哥来？”朱志敏有些感性，眼圈红红的。 朱志勇也被姐姐的情绪感染到了，鼻头微微发酸，开口道：“我这次在贸易会场遇到了一个年轻的男人，二十四五岁左右，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莫名想到了大哥。 那个年轻人的五官轮廓，跟咱大哥有六七分相似，就是......” 听到这里，朱志敏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她忙接住话头：“就是什么？” “就是他看起来不是纯正的华国人。 他眼珠子是绿色的，头发又是褐色的，但能说一口挺流利的华语。”朱志勇补充道。 朱志敏一把抓住弟弟的手，激动道：“志勇，大哥是去跑船的，跟着大货船跑国外去，会不会娶了外国的女人在外边结婚生子了？ 你看到的那个人，既然跟大哥长得像，那你有没有上去问一问人家？” 朱志勇被姐姐给问住了。 是啊，大哥跑船到国外，那他娶个外国女人生下混血的后代，这不是很正常么？ 当时自己为什么没有细想这一层，厚着脸皮上去问个究竟呢？ 朱志勇有些后悔，他摇摇头说‘没有’。 朱志敏心里觉得遗憾，却也没有指责弟弟什么。 有些人有些事，得看缘分，老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如果大哥还活着，有心要回来寻亲，那总会想到办法联系上他们的。 如果大哥他不想认......可是大哥又怎么会不想认他们呢？ 他们可都是大哥血浓于水的亲人啊！ 姐弟俩都沉默下来。 这话题暂时翻篇了，朱志勇还惦记家里的老娘，提着剩下的四盒糕点，回清河村去了。 朱奶奶正准备去午睡，听到院门外有动静，拄着拐杖走出来。 一看二孙女和小儿子一前一后进来了，她高兴了唤了声：“志勇。” “娘，您怎么出来了？玥玥说您去午睡了。”朱志勇上前去搀扶着朱奶奶。 朱奶奶乐呵呵的，瞌睡随着儿子的回家，一下跑到九霄云外了。 “不困，你今儿回来的？”朱奶奶问着。 “嗯，刚到一会儿，在店里坐了会儿就回来了。”朱志勇道。 “那你还没吃午饭吧？娘给你做碗面条吃。”朱奶奶说完，也不等儿子回话，挽着袖口直接进厨房去忙活了。 朱志勇确实还没吃午饭，也没拒绝，把带回来的东西递给了朱玥，让她和两个妹妹分着吃。 “爸，是莲香楼的糕点，奶奶喜欢吃杏仁糕，这个留着给奶奶吃。”朱玥说完，就把铁盒子送到了朱奶奶的房间里。 朱璇和朱玲也从房间里跑出来，争相叫着‘爸’。 朱志勇关心的询问两个女儿几句，这才让她们回去做作业。 “来，志勇，趁热把面吃了。”朱奶奶端着一只海口碗出来，香味扑鼻，热气腾腾。 “娘，让我自己来端就成，您仔细烫手。”朱志勇上前，忙从朱奶奶手里接过海口碗。 朱奶奶笑呵呵的看着儿子，催着他快吃，又喊着小孙女朱璇出来，把剩下的半碗面吃了。 朱璇就是小吃货一枚，胃口比几个姐姐都要好。 平日里上学的时候，下午放学回家，朱奶奶刚把粥煮好，她自己就能偷偷的给捞一碗稠的出来，往粥里滴几滴酱油，再挖小半勺猪油趁热搅拌均匀了，抱着碗回屋里边吃边做作业。 小丫头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实际上，家里人哪个不知道？ 只是为了维护小丫头的面子，从来不拆穿她而已。 这会儿听见奶奶的喊声，朱璇立即就从屋里跑了出来，笑得眉眼弯弯，捧着碗就自己去厨房的锅里盛面条去了。 奶奶说只有半碗，可舀出来足足有一碗呢。 朱璇问她三姐想不想吃两口。 朱玲轻哼一声：“两口？那不要！” “哦，是三姐你自己说不要的哈，那我全吃了！”朱璇笑嘻嘻的，自顾自的吸溜起面条来。 朱玲：“......”好想打屎这个臭妹妹。 正文 354卖力宣传 沙汕市商业街这边，朱珠家的新店装修好拆下铺门外面围起来的一层油布，露出里面高档的装潢风格后，立马引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围观。 先是管理处的人过来参观了，对于蒋干事那些管理者而言，有这么一间吸睛的门面做招牌，肯定能吸引更多的人前来商业街消费。 蒋干事高兴得见牙不见眼，总觉得自己这回‘立功’了。 这门店装修得这样高级，连带着商业街的档次也被拔高了一个层次。 她将情况汇报给领导后，领导也很重视，下午就过来参观朱珠家的新店了。 除此之外，周边做服装生意的商户也都跑到门店外面，隔着玻璃门往里头窥探了好几次。 大家都觉得朱珠这家店有点拦路虎的意味，一个个都挺担心自家的生意日后会受到影响。 有人问：“你说咱要不要也搞一搞装修？要不等她们家正式营业了，咱的客户，不得被抢走？” “嘿，她们家明显是卖女装的，你家也卖女装，对你家的冲击肯定最大，你就是装修了，估计也干不过人家啊。” “就是，人家请的工人，好家伙，都是从羊城那边过来的。” 最开始问话的年轻女人咬了咬牙，既生气又担忧，一时半会儿又不知道应该如何解决问题。 李香兰在店里忙着挂版，根本不知道周边商铺那些人的敌意。 她让吴家欢去把双开的玻璃店门关上了，橱窗的位置，也拉下了百叶窗窗帘，这样能在一定程度上挡住别人的窥视。 女儿朱珠可是说过的，别跟周边商铺的人说太多生意的事情，防止被人套话和抄版。 李香兰没什么心机城府，有时候被人默默套路了都不知道，所以，她就听女儿的。 五个人一起忙活，花了三个多小时，就差不多把带来的版全都挂好了。 李香兰看着挂出来的效果，总觉得还不够好，带着吴家欢在一点一点的调整。 周蕙则不必她吩咐，主动领着新招的两个店员去后头隔开的‘仓库’去上架货物去了。 等把所有产品都规整妥当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了。 李香兰看时间不早了，就让几人收拾东西把店门关好锁上。 吴家欢帮她拿着包，含笑询问李香兰：“舅妈，咱这店开业是不是看个好日子啥的？” 李香兰点了点头，“日子你外婆看好了，后天就是好日子。 珠珠说开业前要先发一波传单，我已经让人做好了，都放在出租屋那边。 明天，你就带着周蕙几个上街去发一发传单，希望新店开业能来个开门红。” 吴家欢之前在电影院上班就上街头发过传单，这点小事难不倒她。 她知道舅妈还要赶回去镇上，就不耽误李香兰的时间，和周蕙几个一起送了她去渡口坐船。 李香兰上了渡轮后，吴家欢就带着周蕙三人回了出租房。 这房子，日后就是她们几个人的宿舍了。 李香兰作为老板，自然是住主卧那边。 吴家欢和周蕙一间房，另外两个新店员周晓雪和于紫莹一间。 吴家欢在客厅的茶几上看到了印好的传单，直接对正在拖鞋的几个同事道：“先别脱，传单都在这儿，咱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先带一些出去发了。 晚上我请大家出去外面吃牛肉火锅。” 周蕙笑着附和：“是啊，这会儿正好有空，左右都是在宿舍待着。” 周晓雪和于紫莹也都说行。 几个人每人拿了三四百份，按着吴家欢划分好的区域，分开出去发传单去了。 这会儿上街派发传单的现象基本少见。 除了大型电影院偶尔会有宣传新电影的小传单发给路人，这种私人营业的门店，谁也没这么干过。 毕竟印刷成本也不便宜，彩印的纸，一张就要五分钱。 要是用黑白的那种薄薄的纸张，那干脆就别浪费钱了，引不起什么关注。 有的人根本不屑于去看上面印着啥字，有的拿过手当着你的面就丢了。 李香兰这份宣传单还是照着朱珠设计好的去叫人排版彩印出来的。 上面有可可爱爱人偶对话插图，以小夫妻的角色来展开，对话幽默，当个段子看都能图个开心乐呵。 随着改革开放的脚步，社会的发展，妇女也能顶起半边天，女性地位也在一点一点的的提高之中。 女人们开始关注自己的生活品质，穿衣品味，尝试各种新鲜的事物。 而在衣食住行之中，穿衣又是排在第一位的，所以，改变自己，提升品味，就从服装开始。 因此时肖像权相关的法律法规还没有出台，所以，明星同款都让朱珠直接粘帖到了传单上面了。 现在这个时代比不得后世，这会儿人们对于偶像的喜欢，真的很纯粹，没有私生饭这种变.态的存在，所以，不存在给别人带去困扰一说。 吴家欢她们之前都没有看过传单的内容，这会儿自己看了，都忍不住有种想要消费的冲动了。 这传单做得实在太好了，比他们电影院做新片宣传的用心程度高了一大截。 果然，朱珠就是厉害，广告文案这种东西，都难不倒她！ 街上的行人被发了传单的，都被上面的内容吸引了。 有的人迫不及待的想去店里看一看，可惜，开业大酬宾的活动，得后天才开始。 “后天刚好是周六，欢迎你们的光临！ 我们首日开业大酬宾，买三件以上，或者满九十九元的，会有进口的丝袜赠送哦！”吴家欢趁机卖力宣传。 赠品的诱惑力很大，有人忙问：“是那种丝丝滑滑，半透明的那种丝袜吗？” “是的，都是进口的，有连体的裤袜，也有长至大腿的丝袜。全部都是直接满赠的礼品。 但是赠品有限，先到先得，手慢就没有啦！”吴家欢继续忽悠。 年轻姑娘们最近正好迷上了明星和空姐们都在穿的透明丝袜，一个个都在以拥有一双那样的尼龙丝袜为荣。 这种丝袜，在百货大楼也有卖，一双要十块钱，而且，经常断货。 现在这家新开的嘉人服装店，居然拿来当赠品，这样的大便宜，不能不占啊！ “我们周六就去，记得给我们留着啊！” 正文 355新店开业 开业要剪彩，朱志勇周日提前一天陪妻子李香兰来了市里，带着从百货大楼买的烟、酒、茶去了管理处找蒋红，让她领着一起去了领导家。 商业街属于公家所有，管辖的领导宋明也是体.制内的。 朱志勇与妻子李香兰随着蒋红上门拜访，宋明也高高兴兴的接待了他们。 朱志勇会来事儿，也关心国家目前的经济发展，跟宋明倒是能聊到一块儿去。 宋明觉得朱志勇见识不错，看着真不像是农村出来的。 又听说他本人在鹏城也开着几家小店，心里微微吃惊之余，也多了几分欣赏。 听说过夫妻一起经营夫妻档的，这种各自为了自己的事业奋斗，还都能做得不错的，还真是少见。 “上回蒋同志说商铺是你女儿租赁下来的？ 你家闺女眼光好，魄力也不错！”宋明夸赞道。 朱志勇谦虚了两句，但后面还是没忍住，显摆了一小把：“我大女儿眼光确实还不错，来商业街逛了一圈，就相中了最大最显眼的位置。 铺面她是签约后才跟我和我爱人说的。” 蒋红可是见证人，忙在边上附和吹着彩虹屁。 宋明还没见过朱珠本人，听蒋红说是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小姑娘，想到自己儿子今年二十三岁了，也到了谈亲事的年纪，便多嘴问了两句朱珠的个人情况。 朱志勇听话听音，忙表态：“这丫头就是平时帮着我爱人做做生意，重点还是读书。 她明年要参加高考，目前成绩还不错，就盼着她能考个京都那边的大学，给家里争争光。” 宋明一听小姑娘还在读书，且志向远大，短时间内不可能结婚，自然也就歇了心思。 朱志勇估摸着时间在宋明家坐了半个多小时就提出告辞。 临走前邀请宋明明日去参加他们新店开张的剪彩。 宋明还想让李香兰的这家店带动商业街的热度，想要把它当成商业街的门面来招商引资，自然愿意给朱志勇夫妻这个面子。 “行，明天我一定去。”宋明微笑点头。 朱志勇连声感谢，又说未来要拜托宋领导和蒋干事多多关照妻子的门店，宋明和蒋红也都笑着应下了。 ..... 有了传单宣传预热，到了正式开张的这一天，早早就有客人拿着传单找到了商业街这边来了。 整个商业街，开门营业的商铺屈指可数，毕竟他们在这边开店久了的，大抵都摸出规律来了。 太早过来，也不一定会有生意。 客户们买东西又不需要像去菜市场那样赶早才能买到新鲜的，也不需要像供销社那样排队才能买到紧俏货。 这边都是个体户自营，什么时候来都能买到货，所以，一般情况下，九点半过后，才会有人陆陆续续的来这边逛。 李香兰和吴家欢她们七点就到了新店。 张罗着打扫卫生，将挂板重新整理好，再把定好的花篮往铺门两边摆开。 李香兰还没时间跟几个员工好好交代销售的事情呢，就有人拿着传单找过来了。 “嘉人服装店，就是这里吧？哇，这店也太漂亮了......” 几个年轻的女孩手挽着手站在店门外，隔着玻璃橱窗看着里面璀璨的水晶灯，简欧式的罗马柱，还有那成套成套搭配起来的服装，简直都惊呆了。 黑白相间的地砖光可鉴人，干净透亮得能照出人影。 她们都怕踩上去会弄脏了人家的地板，站在门前铺着的大红色地毡上，有些挪不动脚。 周蕙立即堆着笑脸迎出来：“欢迎光临嘉人服装店。 几位客人请进来里面选一选看一看吧。 我们今天开业大酬宾，买三件衣服或者满九十九元的会有折扣，还能赠送紧俏商品进口丝袜一双。” “你们传单上写着，拿传单来消费，可以每件衣服再优惠一元，上不封顶，这是真的吗？”其中一名女孩挥了挥手中的传单问周蕙。 周蕙点头笑道：“是的，这是真的。” “哦，那这个上不封顶是什么意思？”另一名女孩问道。 周蕙便解释道：“就是不管你们买多少件，但凡你们是拿着传单过来的买的，都会以单件优惠一元的方式给到大家。” 这会子百货大楼的商品全都是一口价，定价多少就是多少，售货员的服务态度也没这么好，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 女孩们去逛百货大楼，有时候都得看售货员脸色，多问两句人家还不耐烦，哪里有这家店的服务态度好？ 有了对比，再加上确实有优惠，而且店铺装修高档，衣服搭配得又好看，小姐妹们决定，过年的新衣不去百货大楼买了，就搁这儿买。 一拨人进去店里选款式，试衣服，周蕙忙带着周晓雪和于紫莹给客人们介绍搭配。 吴家欢也很激动，小声跟李香兰说：“舅妈，一大早就开门红了，我们这新店，生意一定能红红火火。” 李香兰也是满脸笑意，她自然也是这样期望着的。 等到八点左右，朱志勇带着宋明和蒋红以及管理处的几名管理一起过来了。 吴家欢忙从店里拿出红绸和剪刀，为一会儿的剪彩做准备。 这个时间段，商业街陆陆续续也有商户过来开门营业，一看这边的阵仗，都惊呆了。 商业街管理处的领导们全来了，其中还有两名是穿制服的。 有人认出来，是马路对面管辖着这一带的派出所的杨所长和魏队长。 杨所长和魏队长是宋明请来的，跟宋明本身关系不错，特意带过来给朱志勇夫妻撑撑场子。 朱志勇十分客气有礼的招待着对方，又是递烟又是请喝茶的。 能跟管辖这一带的派出所混个脸熟，周边的这些商户们知道他们是有‘关系’的，想欺负李香兰她们是新来的，也得掂量掂量。 但跟这些人打交道，以后该走的礼，是绝对不能少的。 明目张胆的送钱是绝对不行的，不能害人家，但可以用别的方式来还人情。 朱志勇喊了妻子李香兰出来跟蒋红套套话，寻思着日后就让妻子多跟这些人的妻子走动走动。 正文 356招人嫉妒眼红了 李香兰自是领会了丈夫的意思。 当天中午朱志勇请宋明他们一起去饭店吃饭的时候，她特意开口邀请了他们的夫人也出来一起用餐。 宋明的太太是市中学的老师，这会儿正好放寒假在家里，昨日又与李香兰见过面，对她印象不错，也就应邀出来了。 于是，杨所长和魏队长的老婆，也都一起过来了。 一顿饭下来，彼此间的关系就迅速的拉近不少。 李香兰学着长女朱珠那套‘糖衣炮弹’的攻略，给几个太太和蒋红都送了一瓶郁蘭油和一支口红。 至于服装，李香兰没有随便送，只邀请她们自己去店里选。 宋太太她们收了郁蘭油和口红了，连吃带拿的，又哪里好意思再白占李香兰的便宜？ 到了店里选衣服，最后也没白要，都给了钱。 李香兰谨记长女朱珠的话，没特意给她们太低价。 毕竟这样会暴露进货价格，还会让人猜测到她们的利润空间，连带着衣服都掉了档次。 李香兰就是多给她们每人一双的丝袜当作赠品，其他的，就跟客人们一视同仁了。 就这样，第一天新店开张，营业额就高达七八千，从早上的七点开门忙到晚上十点左右，才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 这一天，周边的商户们都光看着李香兰这家店做生意了。 什么叫络绎不绝，什么叫客似云来？他们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大家都不淡定了，特别是做女装生意的那些商户们，这一天下来的心理落差，真的是不要太明显。 平日里，他们开门营业怎么着也能成交三四单。 这年头，很多人才刚解决温饱问题，舍得花钱给自己买衣服的人有是有，却在少数。 在商业街卖衣服的商户，有至少一般的人就是靠这每天卖货挣的二三十块钱过日子，他们也挺满足的，毕竟，市里上班的工人，一个月也才挣六七十。 他们一天多的时候能有五六十，少的时候也能有二三十进账，一个月就是一千左右了。 但新开的这家嘉人服装店完全颠覆了他们的想象。 生意好得能把百货大楼的服装柜台都给比下去，这才开业第一天，基本上进去看衣服的客人就没有走空的。 那丝袜，百货大楼一双能卖十块钱，可嘉人服装店，居然拿来当赠品送。 都是做生意的，还能不知道‘羊毛出在羊身上’的道理？ 这家人卖的衣服，得多贵啊？ 还有那些个甘愿被当成肥羊宰的客户们，得多傻？ 哎，他们卖的衣服便宜质量也不错，为什么都个个眼瞎看不到，全都往嘉人服装店挤呢？ 这一晚，李香兰清点了营业额，总金额是八千一百二十八元。 因为账本是吴家欢在记着的，所以，李香兰没有精确算出毛利，但对半的利润肯定是能保证的。 她激动得有些睡不着，来市里开店，特别是在商业街这里，竞争大，她多少有些忐忑。 但没想到，今天开张，生意比镇上第一家店那会儿更红火。 朱志勇今晚也留在市里住，这会儿夫妻俩住在主卧室里，压低着声音在说话。 朱志勇觉得有条件的话，还是得给自己家买套房子才好。 这样他和几个孩子过来市里住也有地方，老板和员工也各自有空间。 不像这会儿，他来了就直接进了主卧不出去了，毕竟还有几个年轻姑娘在这里住着，进进出出着实不方便。 朱志勇说了自己的想法，李香兰沉吟片刻也同意了。 “是该再找一套房子。” “我去拜托宋明帮忙找一找吧，他认识人多，说不定有门路。”朱志勇说。 李香兰点点头，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要是买不下来，租也成。 反正平素里，你们没来的话，我就住这边，跟欢欢她们一起有个伴儿。 你们过来了，咱就自己住。” 朱志勇嗯了一声，搂着媳妇儿，低声说：“今天你也累一天了，辛苦了，睡吧。” 夫妻俩关灯睡下。 第二天，店里生意照样红火。 市里人多，第一天有人在嘉人服装店消费过了的，买了新衣服回去自然要显摆显摆。 结果带来的连锁反应就是，老客户自动自发的给李香兰她们带来了新客户了。 因为热卖畅销的款式都断了码，李香兰不得不让朱志勇当天跑回镇上的店里调了一些货到市里来卖。 另一边，又紧忙给批发市场那边的几个批发商报单补货，让他们尽快配好货发过来市里。 朱志勇从镇上提了货回来后，听吴家欢说李香兰跑出去找公话亭打电话去了，把货放下后，就去了管理处找蒋红。 他是来申请报装电话的。 蒋红这边倒是还有电话线路可以分过去，马上就帮朱志勇家做了登记，帮他提交了申请。 这会儿装个电话不便宜，所以，商业街的所有商铺都还没有人报装上电话。 朱志勇在开业的第二天就向管理处申请报装电话的消息传出去，又引发了一波议论。 人家生意火爆，开业两天就要装电话了。 而他们，很大部分生意都受到了影响。 特别是卖女装的，他们想到了调整价格的方式把价位往下调了点，可来店里看衣服的，还要再压价。 不肯再便宜就宁愿跑去嘉人服装店买贵得离谱的，这真是把几家卖女装的商户给气得要死。 几家卖女装的商户聚在一起想办法，最后，她们去了管理处找蒋红投诉李香兰家。 然而，蒋红对于她们投诉李香兰家的服装店抢走了她们客户的说法，只觉得哭笑不得。 “你们都是打开门做生意，客户是流动的，爱去谁家买衣服那是人家的自由。 说嘉人服装店抢走了你们的客户，这说法不太准确，只能说，是她们的经营模式吸引了客户前去购买消费。 你们自己要想一想是不是自己的经营方式出现了问题。 产品的样式，促销的手段，都是很重要的环节啊。 你们别看嘉人服装店生意红火就嫉妒眼红，你得看人家前期做了什么准备工作。 人家从拿下店面，请人装修，风格定位，开业前的筹备和宣传，都做了很多的努力，红火不是很正常么？” 正文 357准备抄板 蒋红顺手将一张宣传单拿给了来投诉的几位商户看。 “你们看看人家，连设计一张宣传单都花了这么多的心思。 现在国家鼓励发展经济，你们这些敢于应国家号召出来做生意的个体户们，只要用心经营，肯定都能发家致富的。 可你们不能学供销社和百货大楼那种经营模式，东西随便一摆一挂，就等着客户自己上门来掏钱买。 你看人家嘉人服装店的服务质量，那顾客进去了，就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不仅给介绍衣服，还包搭配，售货员说话柔声细语的，耐心十足。 换我，也宁愿去她们店消费。 你们想，同样是花钱买衣服，在别的地儿买，卖货的爱搭不理的，在她们那买，服务周到，体验完全不同，你们怎么选？” 几个来投诉的商户都被蒋红这话说哑火了。 她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要她们说，她们做生意的服务态度比起供销社和百货大楼的那些售货员要好得多了。 人家国营单位上班的售货员是拿死工资，卖没卖出去货，那都不耽误拿工资。 她们这些人不同，自己的生意，还是上心的。 就是比不得那个李香兰，花招那么多，又是传单又是送礼物的，真会搞噱头。 “李香兰搞那么多花招，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一名叫丁香的商户酸唧唧的说道。 “你甭管她是什么招，客户愿意为此买单就是好招。 至于你说羊毛出在羊身上，那又有什么关系？羊都乐意被薅，你操那个心做什么？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投诉嘉人服装店抢你们生意这事儿，以后别说了，让人听了笑话。 都是打开门做生意，你们就各显神通，各做各的。 我们商业街是要打造成沙汕市的经济地标的，以后肯定还会有其他的商户来入驻开店。 竞争肯定会有，但希望大家良性竞争，不要把市场弄得乌烟瘴气才好。”蒋红好言好语的规劝道。 几个商户投诉不成，只能垂头丧气的从管理处出来。 路上，那个叫丁香的商户轻哼一声对其他人说：“蒋干事都被那家店给收买了，肯定是向着她们说话。 没看到早上宋领导和蒋干事都过去她们店剪彩了吗？” 其他的商户们都表示赞同。 几个人站在嘉人服装店不远处看着那边进进出出的客人，又酸又妒，唉声叹气不止。 开业后的一周时间，嘉人服装店的生意都很不错，虽然营业额已经慢慢回落，但这也是正常的。 李香兰已经有过第一家店的经验了，这一回非常淡定。 中午的时候，李香兰去了趟银行，打算将这两日营业额攒起来的钱款存进银行里去。 银行户头是李香兰开店前就先开好的，与镇上的店铺一样，都各自有一个公帐号，这样，也方便日后盘账。 李香兰进银行的时候，同在商业街开店的丁香也在。 丁香是来银行取钱的，她最近店里一点生意都没有，经常都是守一整天都不开张。 偶尔有一两个客户上门，她都耐着性子好好介绍了，可客户还是转了一圈看看就走了。 丁香都纳闷坏了，今天鼓起勇气喊住一个想转身就走的客户，问她是什么原因不买衣服。 结果，人家直接说：“你家的衣服价钱是便宜，可是款式也太土了，没有前面那家嘉人服装店的衣服洋气。 她们家的款式，时髦又漂亮，就是贵点。 哎，我们难得想给自己添置一两件衣服，咬咬牙，买了也就买了！” 说完，就径直从她店里扬长而去，直接回嘉人服装店消费去了。 丁香气得想当场吐血。 她仔细考虑了大半天，心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客户都跑去李香兰店里买衣服，把生意拱手让给别人。 丁香决定要跑一趟羊城去拿些时髦点的衣服来卖，这才来银行取钱，准备明日就去羊城选货。 丁香咬了咬牙，从银行窗口取了一千五百块钱。 存钱的时候丁香别提多开心了，取钱的时候，却跟剜肉似的疼。 店里还有很多的货呢，算下来也有千把块钱的货值了，现在，那些货都走不动，又要掏出一笔钱来进新款，丁香心疼死了。 可不拿新款来带着老款卖，生意就跟一池死水似的，半死不活的。 丁香将钱仔细收好放进斜挎包里，刚站起身来就看到李香兰坐在另一边的窗口，正从一只双肩包里拿出来一沓沓用皮筋扎着的大团结。 那一摞，瞧着得有一万多。 丁香眼神都发直了。 这......这嘉人服装店才开张一个多星期，居然就有这么多的营业额？ 丁香咽了咽口水，感觉李香兰她们不是来商业街开店的，而是来抢钱的。 其实丁香根本就不知道，在三天前，李香兰就已经悄悄跑来存了一次钱了。 这是第二次存钱进账号里，毕竟店里人多杂乱，李香兰将钱锁在抽屉里也总觉得不安心。 晚上收店的时间太晚，银行早早就下班了，钱背在身上路上又怕不太安全。 所以，李香兰在朱志勇的提醒下，选择两日存一回款，就选中午的时候过来。 李香兰背对着丁香，并不知道拿出来的大团结让对方触动那么大，嫉妒得眼珠子都泛红了。 丁香心里一阵扑腾，心想着，李香兰店里的那些货既然卖得那样火爆，那她就仿着她的款式拿。 价钱比她便宜一点点，看客户还会不会傻傻的去她们家买贵的。 到时候一样的款式不一样的价格，客户就知道她们嘉人服装店是家黑店，口碑一旦崩了，以后肯定没人再去她们家消费。 丁香越想越激动，从银行回去的路上，她就琢磨着要怎么抄李香兰店里的版。 李香兰家的门店是玻璃双开门的，还有一边是玻璃橱窗，放着几个塑料模特穿着搭配好的衣服。 模特身上的衣服好找，可被隔板挡着的里面的其他衣服，就不好窥探了。 丁香眼珠子转了转，心想着自己是同行不能进去，可她还有其他亲戚。 让亲戚们假扮成客户进去看，尽量把他们卖最好的版都抄过来就好了。 正文 358小姨来了 李香兰对于丁香的心思一无所知。 她在银行存好钱后，就准备下午随丈夫回一趟镇上了。 昨晚朱珠打电话过来，说羊城那边的贸易会结束了，她今天或者明天就要赶回来跟单催制衣厂的进度。 马上要过年，虽然都跟国外的客户确定好了货期，但总共六万多套的运动服订单，数目确实是不少。 要是能跟制衣厂那边沟通，多辟一条生产线出来做运动装，生产的进度更快一些，也能早点出单，收回被压着的资金成本。 李香兰回了店里，跟吴家欢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就带着几斤牛肉丸跟朱志勇一道去码头坐渡轮，转车回镇上去了。 朱志勇和李香兰前脚刚走，后脚李美竹就带着女儿李雅欣和儿子李建伟到了店里。 李美竹最近也开始做起了街头摆摊卖海干货的生意了。 她之前一直在海滨路那边摆摊，前面两天生意还行。 有那脑子活泛的，看李美竹推着二轮车出来卖货，居然也学她做一样的海干货，抢走了一些生意，把李美竹气得够呛。 她也就没有再继续固定一个地方摆了，每天换着地方，生意倒是比之前好上了许多。 今天到商业街附近来，也是想起朱珠上回的提议，说等她生意慢慢做起来了，可以来商业街这边找个固定的门店。 李美竹原本在马路对面摆，是女儿李雅欣说看到了一家新开张的店装修的特别漂亮。 李美竹想起她大姐新店应该是最近开张了，这才会推着二轮车带着儿子女儿过来看看。 李美竹没看过李香兰在镇上的那家服装店，所以，她以为李香兰的服装店就跟商业街里其他没有装修过的店面一样，灰扑扑的墙，一件件衣服紧挨着挂在一起的模样。 直到这一刻，看着装修高档，比百货大楼服装柜台还要气派豪华的大型店铺，李美竹都不太敢确定这店是她大姐开的。 太气派了，太好看了。 这店，光装修就得三四千块吧？ 要知道三四千块钱，在乡下都够盖一座独门独院的下山虎住宅了啊！ 所以，她大姐李香兰家，现在得是多有钱？ 李美竹愣愣的看着铺面，瞧见里头还有好几个客人在挑衣服，那些衣服时髦好看，穿上身，就能立马换种气质...... 李美竹低头看看自己的衣着，再看看自己女儿和儿子的打扮，忍不住又觉得自卑起来。 李雅欣的视线早就被那些好看的衣服给迷住了。 她双眼放光，手紧紧拽着衣角，心想着，要是自己也能每天都有这样漂亮的新衣服穿，那该多好啊？ “妈，我们快进去吧，大姨应该在店里。”李雅欣催促着自己妈妈。 李美竹回过神来，嗯了声，带着女儿和儿子往嘉人服装店的门口走去。 吴家欢刚好送了一位客人出门，看到李美竹把堆放着海干货的二轮车放在自己店门口，忙开口提醒道： “不好意思啊，这位女同志，麻烦你去别的地方摆摊，我们这里门前不允许摆摊挡道哦！” 李美竹被这话臊得脸一阵通红。 她正要开口回答，却听李雅欣瞪着眼睛冲吴家欢道：“我们是来找我大姨的，不是特意跑来这里摆摊的。” “大姨？”吴家欢眨了眨眼，望向李美竹，这一看，她才隐约猜出了李美竹的身份。 “你是我舅妈李香兰的妹妹吗？” 吴家欢知道舅妈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弟弟李松柏她是认识的，人很好，她妈在家里也夸过李松柏好几回。 至于妹妹，吴家欢也听说李美竹小时候就被过继给了她姑姑了，所以，就算是亲戚，她也没见过对方。 不过舅妈这位妹妹，瞧着比舅妈年纪倒要大一些，眉眼间藏着愁苦，看着就有点老气。 吴家欢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可脸上的笑意还是很温和礼貌的。 李美竹也挤出抹笑容点头道：“是的，同志，你是我大姐店里的售货员吧？ 我大姐在店里不？” 吴家欢抿抿唇，她刚介绍过自己了，想来是对方没听清楚吧。 “我是李香兰的外甥女，她是我舅妈。 阿姨你是我舅妈的妹妹，我就学珠珠管您叫一声小姨吧。 呵呵，舅妈应该是不知道您带着孩子过来，刚刚与我舅舅回镇上去了，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 您和表弟表妹进店里来坐会儿吧，我给您泡茶喝。” 李美竹一听大姐不在，也就没有了要进去坐的心思。 她摆摆手，笑了两声说：“我大姐不在，那我下回再过来好了。” 李雅欣还想进去看一看店里的衣服呢，一听她妈要走，就拉了下李美竹的衣服。 吴家欢看见了小姑娘的动作，忙道：“小姨难得过来一次，就带着表弟表妹进店里来休息一下吧。 天气冷，喝两杯热茶暖暖身子。” “妈，我们就去坐一小会儿好不好？”李雅欣小声缠着她妈。 李美竹知道女儿这个年纪正是好美的时候，心想着左右也是要过年了，要是女儿一会儿看中了哪件衣裳，就给她件过年穿算了。 大人可以苦一点，不能苦了孩子。 李美竹将二轮板车放在店门外面，带着李雅欣和李建伟进了店里。 有玻璃门关着挡风，店里温度明显要比外面高几度，进来就觉得暖和不少。 店里中间是一盏欧式的水晶灯，灯光璀璨，映衬得那些衣裳越发好看了。 李雅欣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拿起这件看看，又换另一件比一比。 吴家欢笑着指了于紫莹去看着给李雅欣挑选合适她的，自己则在中间的桌子边上给李美竹冲功夫茶喝。 “你们这店开了几天了吧？生意怎么样？”李美竹问道。 吴家欢招呼着小姨喝茶，这才说：“开业一周了，生意还可以。” 李美竹喝下一杯功夫茶，肚子一下暖和了。 她才环顾一圈，一眨眼的功夫，就有两名客户从更衣室里出来，对着镜子照了照，豪气的对售货员说‘要了’。 周蕙给客人算了衣服的价格。 李美竹听得直咋舌。 这衣服卖得这么贵的吗？一件毛衣四十多块钱，这比百货大楼卖的还要贵。 她大姐一件的衣服的利润得挣多少啊？ 正文 359出卖尊严 有的时候人就是怕对比的。 李美竹没来李香兰店里的时候，她靠推着二轮板车每天卖点海干货，挣上十几二十块钱就觉得幸福感满满，觉得生活充满了奔头。 在来商业街之前，李美竹想着，只要生意能一直稳定向上一点点做大，她就考虑年后来商业街拿个小的铺面开固定门店了。 毕竟流动摊位局限性太大，天气冷或者刮风下雨的天气就不能出摊。 那些跟她买过东西想二次购买的回头客，也不好找她。 还是得开个固定门店的，才是长久发展之计。 然而，这一刻，看到大姐李香兰开了一家这么大这么豪华的服装店，光雇的员工就有四五个，衣服的价格卖得也高，利润肯定不少。 说不定，李香兰卖一件衣服挣到的钱，就能抵她推着板车在外面摆摊一天挣得的所有了。 同样是做生意，她们姐妹俩的差距也太大了。 落差让李美竹的心里有些不平衡，茶香四溢的功夫茶喝在口中，都变了味儿。 李美竹喉间一片艰涩，她扯出一抹笑问吴家欢：“你们这店租金不便宜吧？装修也得花不老少？” 吴家欢点点头：“这店面是珠珠拿下来的，整个商业街最大的一间门面，租金也是最贵的。 装修花费也确实不少，请的是羊城那边的装修工程队，花了四千多块钱呢。” 李美竹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前期投入就得这么多，她自己就算想改行去做服装，也拿不出来这么多钱投资。 租金和装修就估摸着得五千块钱了，还要进货...... 李美竹大概都能猜到了，她大姐目前的身家，估计至少也是个万元户了。 李美竹从前觉得自己比大姐条件要好，可现在，她早就在不知不觉间，被远远的甩在身后了。 “妈，你看我穿这件好不好看？”李雅欣将一件红色呢子料连衣裙拿着在身前比了比。 红裙子热潮从夏天一直持续到现在，热度还真的是特别的持久啊！ 但这也是能理解的，下半年有元旦和春节这俩喜庆的节日，再加上国人本身就对红色有情结，所以红裙子受到客户们的喜欢也在情理之中。 李雅欣也相中了一件呢子料的深V背心款连衣裙，这裙子也确实适合年轻的姑娘穿。 “这裙子卖的很好，表妹有眼光啊！”吴家欢夸了两句，又问李雅欣要不要去试试。 李雅欣立马点头，拿着裙子就钻进了更衣室。 于紫莹看她身上打底的毛衣是橘色的，跟红裙子不搭，便从衣架上找了件白色的木耳领毛衣一起送去给李雅欣。 过了片刻，李雅欣就换好了衣服出来了。 换了身衣裳，李雅欣身上的孩子气被压下去了不少，反倒显出了几分少女的亭亭玉立，看起来娇俏又可爱。 李雅欣长得像李美竹，五官不差，就是皮肤有点黑。 十六岁这个年纪，眼睛里有灵气，黑一些看着也是漂亮的。 “妈，你看我穿这身好看吗？”李雅欣问道。 李美竹看女儿换了身衣裳果真跟换了个人似的，看着也欢喜，嗯了声道：“好看。” “那我要这一身好不好？妈你当提前给我买过年衣服了。”李雅欣说。 她说这话时，心里其实是想着这店是自己大姨开的，她是大姨的外甥女，大姨要是在店里，应该是不会让她妈妈给钱的。 要不是怕自己妈妈不同意，她都想着再挑一身，蹭多一套衣服了。 李美竹原就打算要给女儿提前买过年的新衣了，这会儿见女儿也开口求了，便应下了。 “家欢，麻烦你算下这两件衣服要多少钱，我买了。”李美竹对吴家欢说。 “小姨，这套衣服我就替我舅妈做主送给表妹穿了。 您也别客气推辞了，要是舅妈在店里，说不准还要给表妹多挑一两套。”吴家欢笑道。 这话真是说到了李雅欣的心坎里去了。 她就是这么觉得的，要是大姨在店里，肯定会多送她两套。 李美竹却不肯白要，一定要给钱不可。 吴家欢是因为了解李香兰的为人，知道她肯定是不会收自己外甥女一套衣服的钱的，这才坚决不肯收。 要知道，当初镇上刚开店那会儿，舅妈李香兰也送了两套衣服给自己穿，死活不肯让她妈把钱还店里。 对她如此，对李美竹的女儿，肯定也是如此了。 吴家欢坚持说不能收钱，怕被自己舅妈责怪，李美竹最后也就没再硬塞。 白拿了店里一套衣服，她也不好意思再蹭吃蹭喝下去了，找了个由头，带着李雅欣和李建伟推着二轮板车离开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李雅欣嘴里含着吴家欢塞给她的大白兔奶糖，意犹未尽的说：“大姨店里的衣服真的好好看。 妈，要是大姨在店里，说不定还能再送我一两套，那我就能换着穿了。” 李美竹推着二轮车的脚步一顿，脸色微沉，回头对李雅欣说：“欣欣，你也是大姑娘了，咱得要点自尊，不能把占人便宜这种事情当成理所当然。 妈现在是没本事，不能给你买很多漂亮的衣服，但咱也不能为了几件新衣服出卖尊严。” “妈，我怎么就出卖尊严了？ 你刚听那个家欢姐说了，大姨之前也送了她衣服了。 同样都是亲戚，她都好意思白拿，我凭什么不能拿？”李雅欣不理解，心里还觉得委屈呢。 她妈以前没这么别扭的，自从家里钱都被她爸给输光后，人也变得小家子气起来了。 又怕人说道又怕人看不起，被欺负了也不敢跟亲戚们说。 在李雅欣看来，她妈就是自尊心在作祟，太要强了，结果就是自苦，也苦了她和弟弟。 明明有人帮扶，有可以依靠的亲人，非要自己推开，图什么啊？ 李雅欣咬着嘴唇说：“我是大姨的外甥女，家欢姐是大姨的侄女，论血缘，我跟大姨更亲呢。 妈，你要是想让我和小伟过好日子，以后还是多跟大姨舅舅他们来往吧。 你看大姨都能拉拔她大姑的女儿进店里当售货员，有工资，还吃住全包。 我不想上学了，我也想去大姨店里当售货员，妈，你帮我跟大姨说说看成不成？” 正文 360财神爷一样 李雅欣的想法让李美竹吓了一跳。 她立即反对道：“不行，你想辍学去给你大姨卖衣服，这件事你想都别想，我是坚决不会同意。” “妈，你为什么不同意？ 反正我成绩也不好，我读书觉得吃力，觉得痛苦。 我不想上学了，出来挣钱帮你一起养家不成么？”李雅欣瞪着眼睛问她妈。 她从小到大就不是啥读书的料，每次考试都是在及格线上徘徊。 李雅欣马上就要参加中考了，可她一点儿考上高中的信心都没有。 左右都是在班里混日子，她宁可早点出来打工挣钱。 家里收入多了，日子肯定会比现在更好过些，李雅欣真的不太明白，妈妈究竟为什么要一直反对。 面对着女儿的质问，李美竹眼圈泛红。 “你妈妈我就是吃了没文化的苦，要是妈当年也有你现在的条件，能上个初中，至少都能靠这张文凭去工厂找份临时工的工作。 妈不想你走妈的老路，你看你大姨的几个闺女，你珠珠姐，还有跟你一样大的玥玥，哪个不是都在努力念书？ 你得向你珠珠姐学，她明年就要考大学了。 将来大学毕业出来，就能端上国家的铁饭碗，吃上商品粮，一辈子体体面面的。 可你要是不上学，现在就出来给人卖货，一辈子就只能是一个卖货的。 妈不是说当售货员就不行，可你想，你当售货员能接触的圈子也就是同一个层次的人。 像你珠珠姐，找的那个对象是大学生，将来俩人毕业都是端铁饭碗，都是条件相当的人，日子得过得多好？ 他们以后坐办公室里体体面面，轻轻松松就能把钱给挣了，你呢？ 你卖个货，以后能嫁最好也就是工人了，这工人能跟机关单位工作的人相比么？ 你现在不好好读书，以后就永远比别人矮一头。 欣欣，妈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你一定要体谅妈妈的苦心啊！” 李雅欣看见自己妈妈眼圈红红的，她能理解自己妈妈想要望女成凤的心态。 可她真的对读书不感兴趣啊！ 她不想为了妈妈而读书，可面对着李美竹殷殷的目光，李雅欣最终也没敢再把‘不’字说出口。 她垂下眼睑，点了点头。 李美竹这才缓和了脸色，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哽咽道：“欣欣，以后妈和奶奶就指着你和小伟了。 你们俩一定得给妈争气点！”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李建伟倒是个读书苗子，就是性格有点内敛安静，在家里的存在感比不上李雅欣。 李建伟听了李美竹这话，嗯了声算是应和了。 ...... 这边，李香兰和朱志勇回到镇上，来不及先回村里看老人孩子，向朱志敏借了辆自行车，夫妻俩就匆匆赶去了陇下镇。 陇下镇的制衣厂这会儿还没下班。 最近订单任务重，车间A组生产线踩电动缝纫机的工人们，晚上全都要加班到九点。 而A组正是唐英专门安排给朱珠生产运动服的生产线。 加班的要求，也是朱珠提出来的，并且表示，工人晚餐的补贴，由她个人出资，不必制衣厂承担，这让厂长和厂办主任都很高兴。 朱志勇和李香兰过来询问订单进度，唐英热情的招待了两人。 带着二人在车间巡视了一圈，抽检了一些裁片后，才随唐英回到办公室。 “唐主任，照这个速度，我怕年后想要如期交付整批订单有点难度。 你看看能不能跟厂长协商下，再辟一条生产线出来帮我们赶一赶？”朱志勇含笑询问道。 唐英点了下头，也笑道：“朱同志你放心，这件事今天朱珠也打电话过来厂里跟厂长讲了。 厂长明天要组织车间工人们开会，尽量再凑一组出来做你们运动服这边的订单。” 朱志勇听了这话，总算是放心了，叮嘱唐英：“那唐主任这边一定要帮忙抓一下质量。 我们这一次的订单全部都是按照正规公司流程出给客户的，质检方面一定要过关才行。 有了第一次合作，日后客户返单的机会很大，我们也希望能跟制衣厂这边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 唐英笑眯眯的回道：“朱同志您放心，质检我都是亲自抓的，有不合格的次品，我们全都会退回车间进行翻修的。” “好，那这次的订单，就麻烦你们了！”朱志勇说着，与唐英握了握手。 唐英客客气气的将朱志勇夫妻送到了厂子门外。 朱珠的这一批订单，是今年他们制衣厂收到的最大量的一批订单了。 六万套运动服，总金额就高达一百七十多万了，这是厂长和唐英在帮朱珠打板前完全没有预料的超大额订单了。 单靠这笔订单，厂子今年的效益就会超出其他国营厂一大截，这让厂子上上下下的工人们都喜形于色。 年底的津贴和福利肯定会比往年更多，工人们加班加点赶货，也都没有一个有怨言的。 加班费用，厂子都会按照工时补贴给他们，这多挣的工资，能让家里过年更宽裕，老人小孩能多吃几顿肉，值得高兴。 现在，朱珠在厂长和唐英的心目中，就跟财神爷是一样一样的，连带着她的父母，也被他们奉为上宾对待。 朱志勇和李香兰心情也特别的澎湃，他们之前根本就没有细想过女儿这次参加贸易会收到的六万套运动服，能挣到多少钱。 刚刚看了唐英给他们过目的账目明细表，朱志勇粗略就把差价给算出来了。 男士运动服一套出厂价三十元，女士的二十八元。 朱珠在贸易会批价格分别是，男士的四十元，女士的三十八元。 每套的毛利是十元。 六万套，毛利就是六十万元，刨除掉运输成本和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光这单运动服订单的收入，纯利润至少高达五十七八万以上。 这是个恐怖的数字啊！ 朱志勇自己干倒爷生意那么久，从没有一次生意能一次性挣到五六十万的。 就是现在，朱志勇都觉得晕晕乎乎的有些不敢置信，李香兰更是觉得朱志勇怕是算错了账。 “志勇，你没算错吧？怎么可能有这么多？ 这外贸订单能那么好做？”李香兰摸着心口，感觉像是在做梦。 正文 361订单归个人还是公司？ 朱志勇也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他的女儿，不仅有眼光有能力还有魄力。 外贸展会虽然提供了一个很大的平台，可多少有经验的人占着这个平台的优势，也未必能比他闺女做的更出色。 这一次，他闺女就凭借着自己设计的三个款式的运动服，俘获了一大批鬼佬的心，拿下了六万套运动服的订单。 这真的大大的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预估和想象。 朱志勇心头一阵滚烫火热，眼底泛光，满是自豪。 “外贸订单好做也不好做，香兰你没看到有些人守了半个月，也接不到两个单子的。 打铁还需自身硬，咱闺女，比我这个当爸的强！” 李香兰也是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她坐在车后座轻轻搂着自己丈夫的腰，低声说：“珠珠上次在电话里跟我说，这次订单出完挣的钱，要全部拿出来先给你投资开个建材店。 志勇，你年后估摸着可以先物色个合适的点，先考察考察了。” 朱志勇并不知道女儿的这番打算，他听到妻子提前给自己透底，心里感到熨帖又感动。 只是...... “订单的事情要出货估计也得到年后了，这事不着急提。 倒是她这个订单，到底是算咱珠珠个人的还是算羊城公司的，得问一问珠珠具体情况才行。” 按道理说，这贸易展会的位置，当初是以风行外贸公司的名义拿到的，因为个人名义去报名参展的，基本就连被选上的资格都没有。 贸易会的门槛设得高，朱珠要是以自营个体户的名义都报不上名，直接就被拒之门外了，资质够不上。 所以，这是以风行外贸公司的名义拿到的位置，所以，于情于理，在贸易会期间接到的订单，都得是公司所有。 这是朱志勇自己个人的理解和看法。 但女儿和聂磊私底下是怎么说的，朱志勇不清楚，所以，妻子跟自己透这个底的时候，他也不好随便接话。 “那等珠珠回来了，你再问一问她吧。”李香兰说。 朱志勇嗯了声，骑着自行车驮着老婆回了自己家。 市里的新店开张，李香兰一待就是一个星期，家里几个孩子都想她了。 听到自己妈妈的声音，都冲到院子来迎接她。 “妈，我想死你了！”朱璇一把扑到了李香兰的怀抱里，搂着妈妈的腰不撒手。 朱玥朱玲也都高高兴兴的喊着‘爸’、‘妈’。 朱志勇笑着问了朱玥朱玲几个孩子的近况，又问她们奶奶最近如何了。 朱奶奶拄着拐杖出来，正好听见了，笑呵呵的说：“我身子好着呢。” “娘，天气冷，您别出来着了风。”朱志勇是孝顺儿子，担心老娘的身子，忙上前去搀扶着她往屋里带。 李香兰也带着三个女儿进了天井，娘仨几个说说笑笑的，开始准备做晚饭。 现在家里条件好了，晚饭焖的是大白米饭，炒了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盘炒节瓜，一盘姜丝蒜香小炒肉，一盘炒芥菜，紫菜牛肉丸做汤。 这菜色，赶上从前他们家过年的时候了。 不，从前过年的时候也没吃上牛肉丸。 福合埕的牛肉丸是沙汕市里的招牌美食，虽然镇上也有卖各类丸子的，可味道不正宗。 而且牛肉丸卖得特别贵，比猪肉贵多了，从前哪里舍得买来吃？ 朱奶奶牙口不太好，也不喜欢吃牛肉那个味儿，所以，基本不碰牛肉丸。 李香兰便说道：“妈，下次我从市里回来给你带点墨鱼丸和鱼丸回来尝尝，鱼丸鲜嫩，又软，您肯定爱吃。” 朱奶奶知道这是儿媳妇在对自己表孝心，也没有拒绝，笑着应了。 自从家里孙女带着儿媳开始做生意后，朱奶奶是亲眼见证着儿媳妇从软弱温柔的样子一点点蜕变成长到如今能独当一面，自己干起事业做起生意来的模样。 儿媳妇不仅能干了，气质也变得不一样了。 从前她儿子自己在外面单打独斗的时候，她是成天忧心忡忡，眉眼含着愁绪的，老婆子嘴上虽然不说，可心里却觉得儿媳妇立不起来。 现在，儿子和儿媳都各自有事业了，夫妻俩话题多了，感情看着比从前还要好，朱奶奶心里没有不高兴的。 “娘，我和香兰说了，在市里再找一套房子租下来，要是遇到合适的，有机会就买下。 下回，也接您和几个孩子去市里住一段时间，看看海，体验体验城里人的生活。”朱志勇边说边给老娘舀了一勺子番茄炒鸡蛋在碗里。 朱奶奶没别的喜好，就爱吃这一口。 李香兰炒的西红柿炒鸡蛋，特别对她胃口，酸酸甜甜的，汤汁浇在白米饭上就着吃，她能吃多上半碗。 朱奶奶一边吃一边笑着说：“我年纪大了，哪儿也不想去，金窝银窝都不如咱自个儿的狗窝。 我可听玥玥和玲玲说了，城里的房子小的很。 一大家子挤在几十平的屋里生活，转个身都能撞到人，哪有咱乡下这样四平八敞的房子住着舒服？” 老娘说的倒是实在话。 朱志勇见老人家真是不太乐意去市里，寻思着要是孩子们有时候要去市里找妻子的话，这边，就得麻烦他姐多关照着了。 吃完晚饭，朱志勇就提着一条烟一斤茶还有一斤牛肉丸去了村长朱鸿京家串门去了。 朱志勇一直都是很重感情，也念旧的人。 村长平日里对他们家多有照拂，特别是在他和妻子都出门在外做生意的时候，家里就剩下朱奶奶和几个闺女，全赖村长在照应。 朱志勇没回从外面回来，都会给朱鸿京送些东西过去。 有时候是一些糖果糕点和一斤茶，有时候是香烟或者酒，过去了陪着老人家喝上几杯茶，聊上半个小时就回来。 村长大儿媳刘桂芬在院门口的水井边上刷碗，她儿媳妇刚怀上了，刘桂芬舍不得她下水，怕冻着了。 看到是朱志勇来了，眼神一亮，忙擦了下手站起身来。 “是朱勇来了，振华和老爷子在客厅喝茶呢，快进去吧。” 朱志勇喊了声‘华嫂’，把手中拎着的东西直接递给了刘桂芬。 “哎呀，你咋又送这些东西？”刘桂芬嘴上客气着，可手却将东西一把接了过去。 正文 362商量盘下肉联厂 朱振华和儿子朱彦林正在陪着老爷子朱鸿京说着话。 听到院里媳妇喊起来的声音，爷仨都知道是朱志勇来了。 “志勇来了正好，他有文化，知道的事情多，你一会儿问问他的意见。”朱鸿京对长子道。 朱振华应了一声，刚站起身，就见朱志勇已经进了天井，往客厅方向过来了。 “志勇，吃过饭了没有？”朱振华笑着打了声招呼。 朱彦林也忙开口喊了声‘志勇叔’。 朱志勇笑着应了，又对朱振华回了一句‘吃过了’。 走到茶几边上，对上了朱鸿京望过来的目光，笑着叫了声‘京叔’。 朱鸿京点点头，让朱志勇坐下喝茶。 朱志勇现在夫妻都在当个体户，村里人都知道他们家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朱鸿京没有刨根究底问朱志勇家的生意如何，也没有眼红他们挣钱，简单的关心了两句，知道一切都好，也就没有再问下去了。 “珠珠这孩子，不是已经放寒假了？ 怎么听说这回跑羊城那边去了？”朱鸿京并不知道朱珠跑羊城是参加贸易会收外贸订单去了，这才多问了一嘴。 朱志勇倒没瞒着朱鸿京，但也没说太细，只说朱珠跟她处的对象一起去参加了羊城一年两度的贸易会。 朱珠有对象的事情，邻居张翠凤和江春杏两家知道了。 虽然李香兰交代她们别说出去，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渐渐的，也就传开了。 朱志勇和李香兰夫妻俩想着他们家闺女是正正经经处对象，藏着掖着的，反倒让人误会，所以，索性就不瞒着了。 朱鸿京是从儿媳妇口中知道朱珠处了个华大的大学生当对象，那小伙子不仅长得精神帅气，还是个学霸，是高考省状元。 朱珠、朱志勇还有李香兰他们现在基本在村里待的时间短，根本都不知道朱珠已经是清河村传奇励志的代表了。 很多人家都拿朱珠来给家里孩子当榜样学习了。 “看，你要是不读书就只能一辈子当个泥腿子。 你要是好好读书，像朱珠那样靠读书就能改变命运，不仅自己将来能跳出农门，还能找到好的对象......” 这点，倒是跟李美竹拿朱珠来当正面教材激励自己的女儿的心态是一样的。 只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 朱鸿京不懂贸易会的事情，只以为朱珠她是和对象跑去贸易会上给外国人当翻译去了。 他心里暗自感慨这孩子的优秀，嘴上也不吝夸赞朱志勇养了一个好闺女。 “对了，刚刚我和振华父子正在说镇上肉联厂的事情，志勇你来了，正好也听听，提下意见。”朱鸿京转移了话题。 朱志勇好奇的问道：“镇上的肉联厂怎么了？” 朱振华立即就接过话头，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朱志勇。 原来，镇上的肉联厂准备要搬迁到市里去了。 沙汕市现在是经济特区了，那边正在大力推动经济发展改革。 肉联厂属于国营企业，搬迁到市里去，肯定是为了提升厂子的效益，这对肉联厂未来的发展肯定是有好处的。 上面部门已经有了指示下来了，估摸着等年后市里的新厂房建好，镇上原先的老厂就会停止使用。 新厂房会引进新设备，到时候，工人们也会重新在市里当地招工。 这就意味着，老的肉联厂这边除了技术骨干和重要岗位的职工会被安排到市里新厂子去上班，其余的普通工人，都面临着‘下岗’的危险。 当初镇上的肉联厂招工选拔进去的那批工人，基本都是陇上镇本地的。 厂子不需要额外的替工人们解决住宿的问题，上下班也方便。 但一旦厂子搬迁到了市里，这些工人们能拖家带口的跟去市里上班么？ 新的肉联厂听说只在建厂房，没有听说要额外建员工宿舍，这也是肉联厂为何要在市里重新招工的直接原因。 这两日上面领导的指示下来后，消息就跟一颗炸弹似的，把镇上肉联厂的老员工们都炸懵了。 要知道，这年头但凡是进了‘国营单位’上班的，除非是自己半道辞职走人的，否则，那端的就是铁饭碗，没有下岗这一说。 可肉联厂要搬迁了，不需要他们这些当地的工人了，那他们没了工作应该怎么办？ 朱鸿京的孙子朱彦林，也是在肉联厂上班的。 他平日里都是骑个自行车上下班，从村里去镇上，倒也挺方便。 可厂子搬去市里，朱彦林能不能被选上跟着一起去都不好说。 就算勉强选上了，那得去市里租房子住，每个月拿的工资，刨去各种开销，估计都攒不下几个。 还得跟自己媳妇长期分居，这对年轻夫妻的感情有很大的影响。 朱志勇听到这里，皱了下眉头问朱振华：“华哥那你么现在是打算怎么做？ 要是肉联厂搬走了，不需要原先的老员工，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只能让彦林重新找一份工作，或者就自己干脆做点买卖啥的。” 朱振华看了眼自己的老父亲，见朱鸿京点了点头，这才接续说下去。 “志勇，你在外面做生意应该知道现在的国家政策比过去忪泛了许多了。 国家在鼓励咱老百姓做生意，所以，你和香兰也才敢自己开店干起了个体户。” 朱志勇嗯了声，“对，就是有国家支持，我们夫妻俩才敢做。 换做去年，政策还没有那么清晰的时候，我们也是不敢明着来的。” 朱振华笑着说：“可不是么？ 我也是听彦林说，因为厂子要搬迁的事情，搞得厂子里的工人都很大意见，昨天还闹起了罢工。 后面厂长出来讲话了，说厂子搬去市里的话，原先的这个老厂就要停止作业。 机器设备，都要用全新的，但厂房放着不用，也是可惜。 说有谁要是想要盘下厂子，把国营改成私营，继续做下去的话，可以去找他谈。 彦林之前在厂子里就是跟着制作熟食肉罐头的老师傅学手艺的，他说现在他基本掌握了那些配方。 要是我们这边把肉联厂盘下的话，改成自主经营，也是一个不错的出路。” 正文 363不能当接盘侠 朱志勇总算听明白了朱振华的意思了。 他开口道：“华哥，京叔，这在我看来，要是能盘下厂子将之改成私营自己做，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但有几个问题我可能得先给你们提个醒。” 朱鸿京将抽剩下烟屁股的滤嘴往烟灰缸里一掐，眯着眼睛对朱志勇道：“志勇，你说。” 朱志勇的目光淡淡从朱彦林脸上扫过，把朱彦林看得忍不住心头打鼓。 随后，他这才继续道：“第一，肉联厂所有熟肉制品，不管是熏肉、灌肠、火腿肠还是各种肉制品罐头，最最重要的环节在于配方上。 而这配方的重要性，想必不用我多说，老爷子和华哥，彦林你们几个都晓得。 肉联厂的配方，基本上都是大师傅掌握在手里的。 而大师傅，就是肉联厂的灵魂。 虽然说彦林进厂子跟着大师傅学了有一两年的时间了，可我想，彦林你应该是一直都在给大师傅打下手，没有亲自动手调配过一回配方吧？” 朱彦林感受到了朱志勇望过来的视线，微微有点心虚的点了点头。 确实，如志勇叔所言，他自己还真从没有调配过一回配方，基本上下料的时候，都是大师傅一个人在小屋里调配。 朱彦林也不是毫无心机的人，他曾经就试过在大师傅进去调配室之前，把里面所有的调料都事先偷偷过秤记了下来。 等大师傅配好调料后，他又找了机会溜进去把用剩下的配料再过秤。 这样一来，单次配料用去了多少，他一算就知道了。 这个办法，在制作多种熟肉的时候，他都用过，再加上平日里一直用心观察，他才有这个底气向自己父亲和爷爷说自己基本都掌握了配方。 但志勇叔刚说得也没毛病，正儿八经的自己上手调配，他还没真正试过，这也是朱彦林此时此刻略显心虚的地方。 “彦林，大师傅们都怕教会徒弟没师傅，就算是带着你，也会留一手的。 你要是没有真正试验过，咱这贸贸然就把厂子给盘下来，这风险可就太大了，万一，要是你学来的配方制作出来的味道不对呢？ 到时候，咱就没有退路了是不是？”朱志勇目光灼灼的望着朱彦林说道。 朱鸿京和朱振华也是连连点头。 他们之前确实太信任自己家的孩子了。 在朱彦林表示自己学会了大师傅的手艺，知道了配方后，就没怀疑过朱彦林到底在脱离了大师傅后，是否能真正独自完成整个调配工作。 现在被朱志勇点破后，朱鸿京和朱振华才开始正视起了这个问题。 “志勇，你说的是，我们之前想得太乐观了。 你说有几个问题，你把其他的也一并说一说。”朱振华忍不住插了一句。 朱志勇嗯了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小杯功夫茶，这才继续说：“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销售的渠道。 原先的肉联厂肯定是有自己的销售渠道的，但这渠道，不可能留给咱。 彦林你想过盘下厂子，要把生产出来的熟肉和罐头等商品销往哪里没有？ 总不能这些都没搞清楚，到时候生产出来，都压着，或者在镇子上销售吧？ 镇子的市场有多大，你心里也是清楚的。 再有就是老员工们，你想全部沿用还是只留下一部分？ 全部沿用就要加大生产力度，这就势必会带来一大串的连轴反应。 还是上面的一个问题，要是销售渠道能打开，那不成问题。 要是渠道打不开，你生产越多，亏损就越多。 如果你只想留用一部分人下来，那留谁不留谁的，你得好好想一想。 会不会因为这些个原因引发其他的纷争，咱谁也预料不到，是不是？” 朱志勇这番话说完，把几个至关重要的问题点出来后，朱鸿京、朱振华还有朱彦林爷仨都彻底无语了。 这些，他们没想太深入。 要不然咋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呢？ 有些时候，他们只看到了好的那一面，脑子里因为想看到的事情亢奋不已，往往把最基本的问题都选择性的忽略了。 朱志勇提到的几个点，全是重中之重。 朱鸿京沉吟了片刻后，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了。 “这个肉联厂，不能盘。 没有了大师傅的肉联厂，已经没有了灵魂。 肉联厂的厂长放出那样的消息，一个是暂时稳住那些想闹事的老员工，一个也是想从这些废旧的老机器身上榨点最后的价值。 谁接这个摊子，其实就是接了个烫手的山芋。 到时候，盘老肉联厂的钱给出去了，后面解决老员工的工作问题，还有得掰扯不清。 最重要的还是志勇刚刚说的，配方的问题，销售渠道的问题。 这些不解决掉，咱去要了这个肉联厂，只是白白当一回接盘侠！”朱鸿京正色道。 朱彦林听了爷爷这话，脸色白了白。 他想着，要是因为自己的‘狂妄自大’导致日后麻烦事不断，连累自己爷爷，还把家底都掏空去盘下了那肉联厂，那他真的是害了全家。 “今天多亏了志勇叔你指点迷津了。 谢谢你了，志勇叔！”朱彦林这话是真心实意的感谢。 朱志勇笑着说：“这有什么？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其实咱要真的能找到销售渠道，还能请到新的大师傅，厂子还是可以盘的。 但核心问题必须要解决，不然，盘下来用处不大，还是累赘。” 朱振华看了眼自己的老父亲，他想着老父亲当村长这么多年，好几次都跟着镇上的领导一起去县里开会了，说不定有点人脉。 朱鸿京看到儿子的眼神，忍不住翻个白眼。 他就是个村官，还能认识啥大人物？ 就算有？去找人家帮你谈销售渠道，这是失心疯了么？ 朱振华见状就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了，对儿子朱彦林说：“彦林，不行到时候就换个工作吧。 再不济，就学一学你志勇叔，咱也琢磨琢磨做点小买卖，不求大富大贵，但就能养家糊口就行。” 朱彦林点点头，倒是认真考虑起来自己做点什么买卖的事情来了。 正文 364开着新车回村子 朱珠和聂磊一起从羊城回来了，这一次，俩人是开着一辆车回来的。 这是一辆212吉普车，不是从周家借的，而是聂磊买下来的，花了四万二千元。 八十年代，能买得起车的绝对都是大款。 别看宋青峰之前买的是面包车，那人家目前的身家，也是有小十万元存款的人，当十个万元户了呢！ 聂磊虽然自忖还不是啥大款，但就目前而言，他出行确实需要买一辆车。 而且，这次他参加贸易会斩获不小，光他那个展位的订单总金额就高达三百多万，这还不算帮客户代理业务和承运出口的业务收入。 这俩人，一个二十一岁，一个十八岁，加起来的岁数还没有朱志勇的年纪大。 可就是这样两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第一次参加羊城的冬季贸易会就拿下了五百多万的订单总金额。 这可是连周少谦和聂娇都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惊人的数据。 五百多万的订单，就算是在周家，都足够让周家的老爷子多看你一眼了。 周少谦之前还没有怎么将折腾不休的小舅子当一回事，这次，是真的对他有了种刮目相看的意味了。 也是贸易会结束后，聂娇主动提出要送一辆车给聂磊代步，聂磊才下决心要自己买一辆车。 两个人回陇上镇之前，将订单的跟单项目交代给了宋青峰和吕洋等人，这才觉得肩上的担子轻松了一些。 俩人将车子开进村子的时候，引来了村里许多大人小孩的围观。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吉普车，军绿色的汽车外壳很醒目，车屁股后面还装有一个车轮胎，看起来霸气又威风。 小孩子们追在车后面跑，一个个兴奋得就跟车子是自家的一般。 聂磊转动着方向盘，在小学操场外围墙的一块空地上停下来，这位置，正好离村长家不远。 朱珠提着从羊城带回来的礼物打开车门下了车。 听到外头动静跑出来看热闹的刘桂芬正好瞧了个正着。 “是朱珠啊！天，你这丫头，是刚从羊城回来的？ 哎呀，你是坐着车子来的？这车咋这么气派......”刘桂芬朝着朱珠所在的地方小跑过来。 朱珠也没想到开辆吉普车回村里居然能引来这么大动静，身边围着一群小孩叽叽喳喳的，一个个都想上手摸一摸。 有胆子大点的，还跑上前来询问她能不能上去车里坐一坐。 农村的小孩都是放养式的，成天在外面疯玩。 有的孩子衣服穿不够厚，两条绿色的鼻涕在鼻腔里来回吸溜着，手也造的黑乎乎的，看着就觉得埋汰。 朱珠有洁癖，当然拒绝孩子们爬上车里玩，她可不惯着这些小屁孩，直接拒绝了。 回头见喊自己的人是刘桂芬，朱珠笑着叫了声‘桂芬伯娘’。 看到聂磊也从驾驶座上下来了，忙向刘桂芬介绍起了自己对象。 “你好，伯娘，我是聂磊，是朱珠的对象！” 聂磊虽然开了一路车，可贸易会取得的成果，让他犹如打了肾上腺素一般兴奋，精神头仍然非常足，深邃漂亮的眉眼丝毫不见疲累。 刘桂芬打眼端详着聂磊，比李香兰这个丈母娘还要激动，一脸高兴的说：“聂磊啊，你是个好小伙，我们家朱珠也是个好姑娘。 你们俩，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谢谢伯娘！”聂磊被人夸赞了，扫向朱珠的眼神微带自得。 朱珠心道这家伙就是‘臭屁’。 上前跟刘桂芬寒暄了两句，又从手里的袋子里拿了一罐奶粉和两盒莲香楼的糕点递给了对方。 “桂芬伯娘，这是我孝敬村长爷爷的，一点心意，您收下。 我和聂磊还没有回家，就先回去了，迟些时候，我再来探望村长爷爷。” 刘桂芬昨天就听自己男人说了，朱珠和她对象聂磊去了羊城贸易会给外国人当翻译，半个月下来，肯定挣了不少外国人的钱。 这回又是奶粉又是糕点的，一看都是铁皮盒的包装，就知道这是高档货，笑容更深了。 这糕点老爷子估计喜欢吃，就是这奶粉，刘桂芬寻思着儿媳妇刚怀上孩子，拿去给儿媳补身体，将来生下来的孩子也能壮实一些。 朱珠不知道刘桂芬心里的盘算，知道了也不会多说什么。 东西送出去了，要怎么分配就是人自家的事情了。 跟刘桂芬道别后，朱珠就领着聂磊回自个儿家去了。 家里都知道朱珠今天会回来，所以李香兰去市场买完鱼和肉菜回来后，也没去镇上的服装店看店。 现在镇上的嘉人服装店，李香兰是完完全全放心的交给自己大姑朱志敏在打理了。 朱志敏为人忠厚老实，账目也做得清清楚楚，又是自己男人的大姐，李香兰对她自是信任有加。 李香兰知道女儿朱珠喜欢吃酸菜鱼，今儿特意买了条二十斤重的大草鱼。 朱珠和聂磊进院子的时候，朱志勇正在天井的水盆边上片草鱼片，李香兰则在腌菜缸里捡酸菜，夫妻俩还在一边说着话。 “爸，妈，我回来了！” “叔叔，阿姨，我陪珠珠一起回来看你们了！” 二人一前一后进来，脸上都带着笑意。 朱奶奶在客厅里叠着金元宝，这是年底要用来祭祀烧纸用的，闻言也顾不得叠了，拄着拐杖迎出来。 “奶奶！”朱珠和聂磊齐齐喊道。 朱奶奶嗳嗳两声，高兴不已，上来摸了摸朱珠和聂磊的头。 朱玥、朱玲和朱璇原本看电视剧看得入迷，闻言都忙跑出来。 “大姐，聂磊大哥！” 朱玥上来拉住朱珠的手，她盯着自己大姐看了一会儿，吐出一句话：“大姐，你瘦了。” 朱珠将东西顺手递给了上前来的朱玲和朱璇，抬起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疑惑的问道：“我瘦了吗？没啥感觉啊！” 朱玥一脸认真的点头：“瘦了，大姐你这段时间辛苦了。” “不辛苦，我觉得很充实，每天都在迎接新挑战。”朱珠眼神亮晶晶的，一想到自己这次能有几十万进账，她就高兴得能多吃两碗饭。 “大姐，明年我也要跟你一去去参加，我要向你学习！”朱玲跳起来说道。 朱珠拍了拍三妹的小脑袋，笑道：“你得给我好好读书，挣钱有爸妈还有大姐，你们现在还小，要把读书放在第一位。” 正文 365财产自由 晚上一家人在一块儿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晚饭。 等饭后，朱志勇才跟朱珠和聂磊说起镇上肉联厂的事情。 对于爸爸给村长一家的建议和提到的重点，朱珠认同的点点头：“爸，你分析的对。 市里要建一个新的肉联厂，肯定是用更先进的设备，销售渠道也会拓展开来，镇上的这个，盘下来确实没多大用处。” 朱志勇嗯了声，他当时也是跟女儿一样的想法。 人家工厂搬去市里发展了，连设备都不要，换全新的，说明国营肉联厂的效益日后肯定会越做越好，该吃下的市场，该拿到的渠道，一样都不缺。 朱彦林想去盘一个老的自己做，结结实实就是去给人当接盘侠的。 只是朱志勇不能开口就泼人家一盆冷水，知道的是他为了对方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见不得别人起来。 朱志勇先说好的地方，再帮朱鸿京爷仨分析其中的问题，人家才能听入耳。 聂磊在一旁安静的听着，等朱志勇和朱珠说完才开口道：“叔叔、珠珠，这肉联厂不盘确实是对的。 但肉联厂的那块地，要是政.府到时候要决定卖的话，咱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这话点醒了朱珠，她一下就明白了聂磊的意思了。 之前朱珠就在聂磊跟前说她想要做自己的服装品牌。 做服装品牌的话，从衣服的设计、打板、生产上，都需要有严谨的流水线。 虽然说这一次运动服的订单与陇下镇的制衣厂合作还算比较愉快，但制衣厂终究不是自己的，出厂的价格，工厂要赚一道钱，衣服的成本就上去了。 自己开工厂的话，不管是从面料辅料等流程上，都能节省一大笔，控制好成本价格，还能保证款式不泄漏，不被模仿。 但自己做工厂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便是价格上的优势，坏处么，就是操心的地方会更多了。 要组建一个厂子，从招工、管理各方面就有很多琐碎的流程需要处理。 按照他们家目前铺开的摊子来看，这短时间真的没办法自己去办厂。 朱珠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但话也没有完全说死。 “咱就先留意着吧，肉联厂那块地原本就是公家的，如果上面没有要卖的意思，咱现在考虑这个，也太早了点。 等真的有消息出来了，咱再来想买不买的问题吧。” 聂磊也觉得自己刚才想得有些远了，笑着附和了朱珠的说法。 正好说起服装厂的事情，朱志勇顺道就把昨天去陇下镇制衣厂看生产进度的情况说了。 “唐主任说准备开会再辟一条生产线出来做咱的订单。 要是能按照他们现在的生产力度翻一番上去的话，如期交货不是问题。” “那就好，我还寻思着明天跟聂磊过去厂里看看的。 爸和妈你们有过去了解了，我就放心了。”朱珠说。 趁着聂磊去上卫生间，朱志勇忙问了女儿订单归属的问题。 朱珠看她爸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俊不禁道：“爸，之前我是想算公司的，毕竟展位也是聂磊一起申请争取到的。 但后面他早早就跟聂娇姐说了，运动服是我设计、打板做出来的，所以，贸易会期间收到的所有订单都属于我个人。” 朱志勇确认完归属权后，并没有特别高兴。 他其实有些担心这事儿要是两个小年轻没有处理好会影响到感情，产生了隔阂。 他低声询问朱珠：“你可跟聂磊好好商量过了？” 朱珠点头，“爸，你的顾虑我都懂，也明白你是担心我们会因利益关系产生裂痕。 这件事我在羊城跟聂磊都说清楚了。 我觉得现在我跟他还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还没有到踏入婚姻的阶段，财务上应该尽量做到泾渭分明为好，各自为政，财产自由。 所以，在聂磊提出这个订单归属权属于我个人所有后，我也顺带拒绝了他本次在贸易会期间收取订单挣到的分红。 羊城的风行贸易公司，我也拒绝拿公司股份，这样，财务方面，我们没有牵扯，这对我们俩都好。” 听了女儿这番话，朱志勇反而放心了。 他道：“珠珠，你虽然年纪还小，但你比很多老江湖都通透，能经受住利益的诱.惑，能守住做人的原则，坚守自己的本心，这让爸爸很安慰。” “爸，我哪里有你说得这样好？ 其实我是懒得操心太多，日后，聂磊的公司他就自己带领他的人发展壮大，我不插手了。 而我自己，现在的短期目标是考上大学，顺便把咱家的服装生意一点点做大。 嘉人的服装商标已经下来了，我这趟回来，也想跟妈说一声，虽然正儿八经的品牌设计现在还没有办法实现，但咱可以先慢慢积蓄品牌口碑了。 我想自己绘图设计个商标logo，洗水唛和吊牌这些，全部都统一成我们的品牌，镇上和市里的服装店，日后一律挂我们自己的牌子来卖。 等时机再成熟一些，我们就可以慢慢开始组建自己的设计团队。 爸，我的目标是，做一个属于我们华国的驰名商标品牌。 日后，若是有人看到嘉人的logo，就知道，这个牌子是我们家的。”朱珠侃侃聊起了自己的梦想。 朱志勇觉得长女这走的每一步，都是脚踏实地的，有规划，有目的，他这个老父亲，也没有其他什么经验之谈教授给朱珠了。 他只是欣慰的笑着点头，表示自己会支持她，让她放心大胆的走自己想走的路。 聂磊回来的时候，父女俩已经换了一个话题。 “爸，聂磊买了一辆吉普车，我们这次是开车回来的。 您要不要也学一学开车，到时候，您来回往返一路上，也可以自己开车，省事不少，也方便许多。”朱珠提议道。 男人对于车的喜爱是天生的，朱志勇心里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想法？ 现在家里的条件是允许了，可比起车子，他现在更在意的是自己的事业。 “爸现在不考虑买车，车子的事情，不必着急。” 正文 366赵媛案开庭 老父亲再次抵抗住了买车的巨大诱.惑，朱珠也就没有再提了。 不过第二天，聂磊早早就被朱志勇叫起来了。 朱珠起床后问了她妈李香兰才知道，原来是被他爸抓去教他学车了。 “哈哈，爸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朱珠调侃起来。 李香兰嗔了女儿两句，让她赶紧去洗漱，一会儿就吃早饭了。 朱珠去刷了牙洗了脸，跟几个妹妹欢欢喜喜的坐下来吃妈妈做的早餐。 一盘焖熟的花生米，加了点盐在里面，吃进嘴里，有点嚼劲，特别香。 一小碟自己家腌制的咸菜丝，就着热乎乎的红薯稀饭吃，胃里暖乎乎的，真舒服。 吃饭的时候，李香兰问起了朱珠米国采购团那个订单的进度。 朱珠放下筷子，拿了一张纸巾擦嘴，这才说：“妈，你不问我都忘记跟您和爸说了。 塑料仿真花的订单，已经完成了。 聂磊前天联系了京都那边经办部，已经确定好了收货时间。 过两天聂磊得亲自跑一趟京都，他得去把这个订单后续的尾款和出货的手续给交接了。” “年前能交货了也好，省得压着资金过年。 年一过，你们又马上要开学，事情那么多，我都担心你们到时候学业事业两头忙，会顾不过来。”李香兰惆怅道。 朱珠笑着安慰她妈：“妈，您别担心了。 黄莺现在跟着我，我打算把她培养培养，到时候有些事情可以交给她去做。 至于聂磊那里，他也有人手。 这次贸易会结束后，聂娇姐就说了，既然公司开起来了，那班底就得从现在开始搭建。 到时候他公司那边也会有人替他打理着的。” 李香兰一听这才放心了些，随后又主动跟朱珠说了市里新店的生意。 “生意比咱镇上那会儿开业时还要好，你爸跟商业街的领导宋明，还有派出所的杨所长和魏队长都认识了。 开业那天中午，你爸组了个饭局请了他们和他们的太太一起出来吃饭。 对了，妈把你留下的郁蘭油和口红，各送了她们一套。 她们后来也去了咱店里买衣服，衣服妈就按着客人的折扣给她们，没白送。” 朱珠觉得她妈现在处事越发自信利落了，夸赞并且肯定了妈妈几句。 “哦，你爸还说让咱再找一套房子租下，要是有合适的，还想买。 我寻思着，还是先租房子吧，买房子，我觉得晚一些也无妨。 你爸心心念念着要开个建材店，钱得花在刀刃上。”李香兰叙叙说着。 朱珠嗯了声，她想到沙汕市的老城区，现在如果要买，她肯定是要买老城区的老房子的。 那边过两年要拆迁，现在买下，拆迁肯定要赚上一笔。 不过以现在的经济情况来估算，赔偿拆迁款肯定没法跟后世相比，估计也不会太多。 再说她要买老房子，她爸妈肯定会反对。 毕竟他们买房的初衷是要自己住，太远，又太老旧的房子，买下可不就是糟蹋钱么？ 所以，朱珠想了想，还是把心里的念头压下去了。 现在城市商品房还没有兴起，好像是鹏城最先开始造商品房后，其他的城市才开始跟风开发建起来销售的。 朱珠看着人家圈地开发房地产也挺眼馋的啊，不过他们现在就那点资金，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再眼馋也只能干瞪眼了。 ...... 朱志勇人很聪明，学什么都快，跟着聂磊在村道上学了一个上午，基本就差不多会开了。 倒车技术稍微差一点，这个还得继续磨一磨。 聂磊回来就夸起了老丈人，彩虹屁跟不要钱似的。 朱志勇心里微微得意，可嘴上还是很谦虚。 开车驰骋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那种握着方向盘，自己掌控速度的滋味，叫人念念不忘。 朱志勇心想着，等建材店开起来了，真正做起生意当得起‘老板’这个身份的时候，他就听女儿的，也买一辆车来开开。 下午，朱志敏骑车来了家里，她是专门来给弟弟一家送信的。 “志勇，香兰，赵媛那个案子明天开庭了。” 消息是派出所那边去告诉朱志敏的。 拖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等到要开庭了，大家都很高兴。 赵媛她爸赵德才自己作死，爆出丑闻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被撤职。 后面调查组调查发现他在职时有多项违规操作中饱私囊的漏洞，现在秋后一起算账，不仅职务没有了，还要被追究法律责任，面临蹲铁窗的结局。 赵德才自己都保不住自己了，哪有功夫去护住女儿赵媛？ 赵媛的辩护律师在此期间也直接辞掉了替赵媛的辩护工作，现在开庭审判，还是检察院那边申请了一名援助律师给赵媛的。 翌日开庭的时候，朱珠和她爸妈坐着聂磊的车，一块儿去了县里的民事法庭。 朱珠在庭审现场看到了她的英语老师高建斌。 高建斌瘦了很多，眼窝看着有些凹陷。 跟朱珠打照面的时候，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朱珠先喊了他一声‘高老师’。 高建斌嗳了一声，点点头，对朱珠说了一声‘对不起’。 朱珠愣了一下，也点了下头，算是接受了他的歉意。 虽然不知道高建斌这声对不起是替赵媛说的还是替他自己，朱珠觉得事情到了现在，她已经释然了。 “朱珠，你要好好加油，新学期，会有新的英语老师调过来一中。 你底子好，老师是不担心的，就是稳定发挥就好。 老师先预祝你明年考上理想的大学！”高建斌扯着嘴角，努力挤出笑容。 朱珠微微蹙起眉头，“高老师，你要调回县城吗？” 高建斌摇头：“我申请调回粤西省，是我老家那边的镇子任教。 相比起县城里的学生，那里的教学资源更匮乏，也更需要我。” 高建斌居然放弃了向上爬的机会，申请调回他老家那边任教？ 朱珠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高建斌脸上的笑容真切了许多，他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他挺庆幸，自己还能重新选择。 等赵媛这个案子结束宣判了，他会申请与赵媛离婚，回到自己的家乡去，重新开始...... 正文 367寻亲的年轻人 庭审的过程很快，赵媛认罪，且认罪态度良好，法官依法量刑判处了赵媛监禁三年。 赵媛知道自己没有了后台，她爸出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救得了她。 赵媛当庭表态不会上诉后，被狱警带出了审判席。 听审席上的其他人也都陆续起身离场。 朱志勇、李香兰和朱珠、聂磊四个人，也准备离开。 赵媛的目光从远处望了过来，视线正好与朱珠的对上了。 赵媛沧桑了许多，拘留所的这段时间磨去了她身上的所有棱角和神采，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色苍白中透着黄气。 赵媛对朱珠还是有恨的，她虽然认了罪，可是她并没有跟朱珠道歉。 狱警押着她出去了，朱珠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看样子是判得轻了，那个赵媛看珠珠的眼神，一点悔意都没有。”李香兰有些生气的说道。 她刚刚也瞧见了赵媛扭头看过来的眼神，那眼睛，还带着明显的恨意，李香兰觉得这个女人真是没救了。 自己做错了事情，关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了，居然都没有反思一下自己，还把责任都怪到别人头上，她怎么那么能呢？ “妈，三年的牢狱生涯，会重新教她做人的。 她之前是在拘留所里关着，人少，没有人欺负她。 等她真正开始进去里面了，她才知道什么叫铁窗泪。”朱珠神色淡淡的，语气里裹着嘲讽。 朱志勇长出一口气，案子总算了结了，心口的一块大石也算落了地。 他带着妻女和聂磊一起走到了民事法庭外面，遇到了等在外面的蔡律师。 蔡律师是聂娇帮忙请的，聂磊之前也跟他接触过，见到人，忙上去跟对方打招呼。 “蔡律师，案子的事情辛苦你了，非常感谢！ 今天中午赏脸让我请你吃顿饭！”聂磊与蔡律师客气寒暄着。 蔡律师也是收钱办事，再说打官司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忙表示‘不必客气’。 朱珠却还记得上次答应要帮小姨李美竹咨询起诉离婚的相关事宜，也上前开口挽留。 “蔡律师，上次我有在电话里跟你提过的，我小姨和小姨夫的离婚案件，您还记得吧？ 趁着中午吃饭，我将情况仔细与你讲一讲，您再给个意见吧。”朱珠笑道。 蔡律师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笑着说：“记得，呵呵，行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随后，一行人就坐上了聂磊的吉普车，直接去了江南国营饭店那边吃饭。 朱珠来了两三回了，知道江南国营饭店的哪几道菜做得地道，直接点了，让服务员尽快安排。 聂磊开车不能喝酒，朱志勇酒量浅，也不太爱喝，至于蔡律师，谈公事的时候，他是从来都不贪杯的。 于是，朱珠就让服务员给他们这一桌上了一壶上品的大红袍。 等待上菜的当口，朱珠就把小姨李美竹和小姨夫高鑫的婚姻状况仔细跟蔡律师说了一遍。 “蔡律师，我小姨的意思是想在小姨夫服刑期间就申请离婚。 不知道您这边能否帮忙代理接下这个案子呢？” 蔡律师表示目前国家的婚姻法是支持这个行为的。 但就算要与正在服刑的另一半解除婚姻关系，也需要征得另一半本人的同意。 “如果高鑫同志愿意签署离婚文件，那么，我可以提前准备好一应资料去他服刑的监狱与他讲清楚条款细节，他直接签署后，手续可以自解办了。 但如果他本人不同意，那么，就得走起诉流程，这个就比较慢了。 这个流程要是卡在哪个环节没有批下来，我们就没办法继续下去。 到时候，就得熬到高鑫同志刑满释放后才能再次协商调解了。” 李香兰皱着眉头，心里猜测高鑫多半是不会同意离婚的。 高鑫也不傻，他是入赘的，家里怕是早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了，现在坐了牢又离了婚的话，出来又连个落脚处都没有。 李香兰心地善良，她一边又可怜高鑫日后处境艰难，一边又担心他若是死性不改，最后受苦的还是自己妹妹和俩孩子。 朱珠自己也没有办法替李美竹做决定，她询问蔡律师明日是否有时间。 若是有时间的话，她想带蔡律师去市里一趟，让小姨自己跟蔡律师聊。 蔡律师点了下头，说：“明日可以，等明日我与李美竹同志面谈后，看她要怎么做再另行安排吧。 怎么说，离婚也是一见大事，还是要慎重考虑的。” 正好服务员进包厢来上菜了，朱志勇顺势接过话：“蔡律师说得是，咱先吃饭吧！” ...... 第二天，聂磊开车载着朱珠、李香兰、朱志勇拐去了县城，在招待所接上了蔡律师后，一起前往沙汕市。 而此时在沙汕市警察总局里，来了两个衣着贵气又时髦的年轻男女。 这二人正是回华国替父寻亲的周铭泽和他的女朋友戴安娜。 周铭泽之前就去了羊城的警察局咨询过找人的事情。 但因为他们是寻亲，又无法提供自己父亲失忆前的姓名以及想要寻找亲友的姓名和籍贯，警察局能帮他们的也实在有限。 后来，他们了解到周铭泽描述的地方有河还有土地庙这些特征，是沙汕市辖下那一代的地方，警察就提议他们来沙汕市这边找当地的Z.府部门求助。 周铭泽和戴安娜对沙汕市极为陌生，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打车直接去了沙汕市的警察总局里。 警察总局的接待员听说他们是要回来寻亲的，问了一些情况，线索实在是太少了，他们也表示爱莫能助。 不过，有个做文员工作的女警察倒是给周铭泽提了一个很好的建议。 她看周铭泽的衣着打扮，又是海外回来的，肯定是很有钱。 有亲人寻亲可要比穷人容易多了，她给的建议除了得多花些钱之外，也没太辛苦。 周铭泽被这位女警察点了一下后，十分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瞧我，真是太笨了，肯定是被从小就被妈咪拍，给打坏了。 我怎么就没想到要去登报纸上电视台打广告寻亲呢？” 正文 368门店生事 有了这名女警察的提醒，周铭泽带着戴安娜直接就打了辆车去了市里的电视台。 电视台的前台人员接待了他们二人。 知道了周铭泽的需求后，工作人员跑去后台找了一名叫肖红的记者过来。 肖红年纪不过二十五六，但已经有些资历了，她是跑基层采访工作的。 仔细与周铭泽聊过后，肖红对他道：“如果只是登电视广告的话，有几个时间段可以挑选，价格不同。 但这个范围不归我管，我一会儿带你找领导谈去。 如果你还能提供更多点的线索，我能帮你写一篇寻亲稿，版面的话，也是根据位置来收费。” 周铭泽对于收费的问题没太大所谓。 他财大气粗的表示，钱不是问题。 一番洽谈后，周铭泽表示电视广告、电台广播、报纸等他都想要登寻亲的广告，还把广告词这些都拜托给肖红执笔。 合同还没签署，他直接先付给了肖红两百块钱的润笔费，直接把肖红给看呆了。 ...... 朱珠和聂磊带蔡律师来市里，这趟倒是来得巧。 原本朱珠还以为得领蔡律师去南奥岛那边找她小姨李美竹才行了，没曾想，李美竹就在商业街附近摆摊卖海干货。 朱珠等她摊位前买东西的顾客离开后，才过去找她。 在摊位上不太方便谈话，朱珠就让李美竹推着板车随她一起回了店里。 门店后面跟镇上的门店是一样的，有个小休息间，有桌椅，坐下来面谈的话，也不会干扰到外面的生意。 朱珠留在里间陪着，聂磊则与朱志勇一块儿去逛周边的商铺，了解行情去了。 李美竹是下定了决心要离婚的，所以，听了蔡律师的话后，就对蔡律师说：“麻烦蔡律师您帮帮我。 如果高鑫愿意马上签署离婚，等他出狱后，我个人愿意补偿他三百块钱，但他日后如何就与我们一家无关。 如果他不同意，那就走起诉流程吧。 我对他是不抱什么希望了，只祈求他日后跟我们母子桥归桥路归路。” 蔡律师见李美竹的态度如此坚决，心知她必然是想清楚了的。 “行，那麻烦你告诉我高鑫目前在押的监狱地址，一会儿我直接代表李美竹同志你过去探监找他谈谈。” 李美竹用手背擦了下眼角，道了两声谢谢后，才把高鑫服刑的监狱地址告诉了蔡律师。 这边聊完了代理离婚案件的事情后，蔡律师就准备先离开。 朱珠起身要送蔡律师出去，就听店里突然喧闹起来，竟是发生了争吵。 朱珠皱了下眉，跟蔡律师说了声‘抱歉’后，快步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朱珠问表姐吴家欢。 吴家欢气恼的将手上的一件毛衣拿给朱珠看，“这位女同志昨天来店里买了这款毛衣，我们拿货给她的时候，当时是有检查过的。 这毛衣绝对是没有任何问题才给了她，可她现在拿回来开口就诬蔑我们家卖劣质产品挣黑心钱，要求我们赔偿。” 朱珠顺手就把有问题的毛衣拿起来看了看。 毛衣腋下的位置裂开了一个口子，裂口比较整齐，手感摸起来，略显粗糙扎手。 被吴家欢指着的那名女同志气吼吼的喊着：“你们想推卸责任？ 你们这家黑店，卖的衣服这么贵，质量却一点保证都没有。 我昨天买回去，也没仔细看，今天想穿出来，结果就发现你们卖的是一件劣质产品给我。 这衣服，就是你们卖给我的，我现在拿回来就想讨要一个说法。 你们必须退货赔钱，要不然，我就去对面派出所告你们欺诈老百姓。” 吴家欢还有店里的其他两名店员都十分生气，表示衣服肯定是女人自己弄坏的，她们绝对不会将有问题的衣服卖给别人。 这会儿店里还有其他的客人本来正在挑衣服，被这个女人闹了这一出后，一个个连买衣服的热情都没有了。 有的人开始附和着女人说了嘉人服装店的不是来，指责他们家卖的衣服贵，还没有品质保障。 朱珠见状心道不好，这件事要是不仔细查清楚，店里的口碑肯定要被这个女人败坏了。 “这家店的老板娘是我妈妈，我能替我妈妈做主。 大家别激动，静一静，都别吵，听我说两句。” 朱珠话音方落，店里顿时一静。 朱珠随即说道：“这位大姐，你确定这件衣服是从我们店里购买的是吧？” 刚刚她摸毛衣的时候，察觉到手感有些扎。 这款毛衣是朱珠自己之前进货选的款，她还有印象。 当时其他的批发摊位上有同样的，朱珠对比过后，拿的是贵的那一家的货。 那位来找茬的圆饼脸大姐立马点头道：“是，就是在你们家买的。 昨天，就是这个售货员卖货给我的。” 被圆饼脸大姐指出来的那个售货员，正是吴家欢。 吴家欢站出来，点头对朱珠说：“昨天她确实有来店里买衣服，是我卖给她的没错。 但珠珠你要相信我，我当时是看着她试穿后，确认尺码各方面合适，又检查了完好无损才卖给她的。” “谁知道你检查过后有没有偷偷换了件次品给我啊？”圆饼脸大姐立马嗤道。 朱珠勾唇笑了笑，点点头，说：“这位大姐，你说到点子上了。” 吴家欢一听表妹还赞同人家的话，不由气恼道：“珠珠，你怎么信她不信我？” “欢欢姐，你别急。”朱珠给了吴家欢一个安抚的眼神，“你把咱店里挂板的这款毛衣拿过来。 周蕙，你去后面货架上拿一件新的过来。” 吴家欢和周蕙看朱珠气定神闲的模样，知道她肯定是有办法解决问题，也定下了心。 俩人一人去取了挂板，一人去后面货架拿了件新的过来。 朱珠扬了扬手上的次品毛衣对在场的所有人说道：“各位在现场的都做个见证吧。 这件毛衣是这位大姐拿回来的，说是昨天在我们店里买的。 然而，我刚刚接过手摸了一下发现，这件毛衣，根本就不是我们店里销售出去的。 大家可以亲自来摸一摸，对比一下这位大姐拿回来的，跟我们店里挂板的和货架刚刚拿来的衣服，是不是相同？” 正文 369算盘打得太精 大家听了朱珠这话，都是一愣。 吴家欢最先反应过来，她立即将两件毛衣拿起来对比。 这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两件毛衣款式和颜色是一样的，可放到一起做对比，一下就瞧出不同来了。 店里挂板的衣服，颜色鲜嫩一些，而且，毛衣是纯羊毛的，手软柔软轻盈。 那位圆饼脸大姐拿来的那件毛衣，对比店里的颜色稍显暗沉一点，手感也比较糙。 “没错，这件衣服不是我们店里的。 这位女同志，你居然拿了件伪劣产品来我们店里找茬，你实在是太过分了！”吴家欢气得浑身直哆嗦。 其他的客人一听，也都过来摸两件毛衣的料子对比了。 这下子，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那位圆饼脸大姐拿回来退货的毛衣，跟朱珠店里卖的根本不是一个质量的了。 “胡说，你们胡说，这衣服明明就是在你们店里买的。 你们这家黑店，挂羊头卖狗肉，给我们看得是好的质量的，等收了钱了，就把好的换成差的卖给我们。 你们别狡辩，今天要是不退货赔钱，我跟你们这家店没完！” 圆饼脸大姐被朱珠点出毛衣的关键点后，慌得一批，可不得不说，她心理素质还是不错的，还能梗着脖子继续犟。 朱珠让吴家欢把毛衣传给其他人看，随后又翻出了毛衣的洗水唛向众人展示。 “大家过来看一看，这件是我们店里挂板的毛衣，这件是刚刚从货架随意抽出来给大家看的。 我们家的这款毛衣，是百分百纯羊毛的，洗水唛这里有成分，你们看一看。 纯羊毛的保暖度还有透气性是非常高的，而且手感轻软。 而这位大姐带来店里的这件毛衣，只百分之十五左右的羊毛，剩下的成分都是腈纶。 腈纶这个是人造纤维，保暖性肯定是有的，但透气性比不得羊毛，而且冬天穿上身摩擦会带来静电，成本价格相对羊毛的要便宜许多。 好的款式，想来会有其他的工厂模仿，但是不是同一个工厂生产的，从做工走线还有洗水唛等辅料上就能看出来。 这位大姐昨天在我们店里买走的那件毛衣，肯定不会是今天带回来退货的这一件。”朱珠不疾不徐的说道。 其他客人一看就都清楚了，洗水唛都不一样，颜色也有小小的色差，这毛衣人家要假也会成批假，不可能假一件。 “我算是看出来了，明显就是这位大姐买了同款便宜的，然后想用便宜的衣服混淆着来我们这里退货。 算盘真是打得精啊，用便宜的毛衣退到我们店，还能拿走几十块钱，算下来真是挣了不少！”吴家欢想清楚了其中的关窍，直接一针见血的指了出来。 其他客人哗然，对圆饼脸大姐的行径十分不屑。 圆饼脸大姐被拆穿了真相，脸一下就变了。 她想撒泼耍无赖，奈何朱珠不会给她机会了。 “事实就摆在眼前了，大姐你要是还想往我们店泼脏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蔡律师......”朱珠扭头对站在里间休息室的蔡律师喊了一句。 蔡律师刚刚还没走，一直在里面等着朱珠把事情处理完，也基本听清楚了整个经过。 他迈步走出来，律师严谨专业干练得体的模样让准备撒泼的圆饼脸大姐瞬间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眼。 她呵呵尬笑了两声，“多.....多大点事啊，咋还叫上律师了？” “蔡律师，麻烦你跟这位大姐说一下，寻衅滋事加上诽谤污蔑需要承担什么法律责任。”朱珠一脸认真的望向蔡律师。 蔡律师点了下头，随即将朱珠提到的这两项相关的法律法规一一阐述讲明。 这话把那圆饼脸大姐吓得腿脚直哆嗦。 她昨天从嘉人服装店买了这款毛衣，花了四十八块钱，出了门被冷风一吹，就有些后悔。 毕竟就是一件毛衣，居然花了她快一个月的工资，圆饼脸大姐越想越肉疼。 更让她觉得气恼的是，这款毛衣，她居然在斜对面一家卖女装的服装店也瞧见了。 原本只是好奇，走进去一看，发现还真是一样的，问了价格，人家一件毛衣才卖二十九。 这嘉人的一件毛衣几乎要比斜对面这家店贵了二十块，这让圆饼脸大姐有种上当受骗的气闷。 丁香服装店的老板娘又特别会说，信誓旦旦的告诉她，货都是一个厂家拿的，又特意拿了另外几个款式给圆饼脸大姐看。 圆饼脸大姐刚从嘉人服装店出来，自然对店里挂板的衣服有印象。 她一看，还真是，好几个挂在显眼位置的衣服，丁香服装店也有卖的。 问了价格，都比嘉人服装店的要便宜许多。 圆饼脸大姐当时脑子一热，就想从丁香那里买便宜的，回头再把嘉人服装店这边买的给退掉。 等买下毛衣付款后，因为圆饼脸大姐得赶回家去做饭给男人和孩子吃，就带着两件毛衣先回了家。 昨晚她在家里拿出两件衣服出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了。 嘉人服装店的毛衣版型手感还有面料，都明显要比丁香服装店的好。 但圆饼脸大姐还是觉得四十八元一件毛衣太贵了，她都不敢跟丈夫提这事。 等试了从丁香服装店买的毛衣后，她才察觉同样的尺码，丁香服装店的毛衣尺码要小很多。 她套进去后就听到嗤的一声，腋下脱线了。 圆饼脸大姐当时心就冷了一截，脱出来后，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果然是便宜没好货！ 圆饼脸原本要拿回去退给丁香服装店的，可当时脑子不知道为何，忽然一抽，就想到了要用这件次品退回嘉人服装店，这样能拿回四十八元。 为了让自己气势显得更足一些，所以，她才故意虚张声势咄咄逼人，想着吓唬住那几个售货员，也好顺利拿到退款。 没曾想，被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看穿了自己拙劣的伎俩了。 圆饼脸大姐也是识时务的，忙陪不是，抓过那件次品毛衣，脚底抹油冲出了店门。 正文 370贴牌成长期 圆饼脸大姐的这一通操作，直把现场的人都看傻了眼。 朱珠趁机对吴家欢和周蕙等人道：“下次有这种情况，直接报警处理就是了。 我们做生意的宗旨就是诚信为本。 如果真的是我们自己衣服品质的问题，也不能推卸，该赔偿就得赔偿，但若不是，也不能任由别人诋毁泼脏水。” 吴家欢和周蕙还有店里新招的周晓雪和余紫莹都点头附和着。 其他的客人，也都纷纷赞许嘉人服装店的处事态度好。 总之，这件事在朱珠出面处理后，并没有造成服装店口碑的崩坏，反而让在场的客人清楚的了解到‘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 朱珠陪着小姨李美竹一起送了蔡律师出去。 蔡律师含笑朝二人摆手，让她们留步。 “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蔡律师道。 朱珠应了声好，将商业街管理处的电话写给了蔡律师。 虽然店里已经报装了电话，可到底没有那么快。 现在他们跟管理处也算是混熟了，让蒋红帮忙接个电话什么的，她也不会小气拒绝。 蔡律师走后，李美竹也笑着对朱珠道了‘谢谢’，又夸赞她处事利落，冷静机敏。 “以前只听你舅舅说比做生意厉害，小姨没亲自见过，这回我算是见识到了。 珠珠，你这丫头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你爸妈有你这样的闺女，有福气。” 朱珠勾唇淡淡一笑，“我也是跟我爸学的。 对了，小姨，你这海干货生意做得怎么样？还行吧？” 李美竹嗯了声：“多亏你和你舅舅的提点，小姨这生意算是勉强支撑起来了。 我也没太大的志向，只求能养家糊口，供着欣欣和小伟姐弟俩读书，将他们养大成人就好了。” 朱珠不知道李美竹上回看了自家店里的生意就酸过了，她当时建议小姨卖海干货，也是因地制宜的给对方一个建议而已。 事实上，卖海干货做大做强做到发财的，例子也是比比皆是不要太多。 一般像章鱼干这类的海产品，因为本身的价值不会太高，所以，利润空间有限。 但深海鱼胶这种滋补类的海干货，那里头的水分和利润可就海了去了。 朱珠可是知道南方这边的有钱人很崇善吃鱼胶滋补养身体的，就跟北方那边的有钱人喜欢吃人参鹿茸一样。 小姨李美竹现在只是刚起步，生意不可能一开始就做大，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还得当事人自己尝试着摸索着往大了发展，她一个晚辈又是外甥女的，只能给意见，不可能帮着掌舵。 朱珠跟李美竹说了些鼓励打气的话，让她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或者商量的事情，就找自己妈妈。 李美竹笑着道好，推着门口放着的双轮板车，去商业街外面摆摊去了。 朱珠准备回店里去的时候，就见斜对面的丁香服装店闹腾起来了。 刚刚从嘉人服装店跑出去的那位圆饼脸大姐，直接拿着次品的毛衣去了丁香服装店要求退货。 卖衣服的老板娘丁香难得抄到了朱珠店里的好几个热销款，还在羊城那边的服装市场找到了‘平替’，这两日生意恢复了一些。 她正高兴的给客人推荐衣服呢，圆饼脸大姐就冲进来，一把将毛衣甩到了丁香的脸上，嚷嚷着他们卖的衣服是伪劣产品。 原本正要掏钱付款的客人一听，自然不愿意买了。 丁香见生意被人蓄意破坏了，也恼了，叉着腰就跟圆饼脸大姐对骂起来。 这会儿闹得特别凶，周边几家毗邻的商户都跑出来看热闹了。 朱珠站在店门口看着这一幕，越发坚定要先把‘品牌’做起来。 事实上，很多服装品牌在成名之前，都有过一段贴牌的成长期。 朱珠现在还没有办法去自己带领一个设计团队来设计属于自己的款式。 所以，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贴牌’。 现在只有两家门店，贴牌数量不多的话需要二次加工。 也就是将原先出厂的杂牌商标全部换下来，贴上嘉人服装的洗水唛，挂上嘉人服装的吊牌。 朱珠要好好想一想要怎么操作，是统一发回镇上，重新找加工厂进行二次加工好，还是直接将做好的辅料寄回去给羊城那边的批发商？ 回店里后，她一边画logo的设计图，一边琢磨。 不多会儿，朱志勇和聂磊就逛完市场回来了。 他们刚刚路过丁香服装店还看到里头争吵的情形，回来提了一嘴，吴家欢立即就把那圆饼脸大姐先前来讹诈的事情讲了。 “那你们没有报警处理么？”聂磊问道。 吴家欢指了下休息室里的朱珠，笑道：“朱珠处理好了，没报警。 当时蔡律师刚好在，说了几条相关的法律法规后，那大姐立马脚底抹油跑得没影了。” 朱志勇见女儿处理好了，也没再说什么，见妻子还没回来，就问外甥女：“欢欢，你舅妈呢？” “珠珠不是说舅妈去买菜做饭去了吗？ 中午舅舅您和聂磊珠珠他们就回去家里吃，我们这边不用管。 已经跟一家小吃店谈好了午饭供应，他们每天中午到点就会送过来。”吴家欢说。 朱志勇笑着说好，在店里转一圈，准备叫上女儿和聂磊先回出租房那边去。 朱珠把洗水唛和吊牌的设计稿都画好了，正好拿出来给聂磊和爸爸过目。 聂磊觉得媳妇儿画的好看，logo简洁形状也别致，很有创意。 朱志勇对商标没什么看法，女儿设计的，肯定不错，他也说好看。 朱珠是让他们俩提意见的，结果一个两个都说‘好’，给她整的哭笑不得。 不过logo这东西，也就是个图形，以后不喜欢了还能再改，朱珠也就不纠结了。 开车回出租屋的路上，朱珠就把自己准备开始贴牌的想法跟聂磊和朱志勇说了。 朱志勇的想法是，把衣服全部发回来镇上后，找两个懂缝纫的女工自己改标重新包装。 “到时候我们在镇上找个地方当仓库，货到了后，就让你大姑安排人过去改，数量什么的，都清点入库。 市里需要发什么货，也让你大姑安排人配好，直接托当日上市里的大巴车捎带上来，这边准点去车站提货就行。” 正文 371马路杀手 爸爸到底是比自己有经验，朱珠觉得他的提议就很好。 与其找加工厂重新二次加工，不如自己找两个有经验的熟手女工，就按件数来算工钱。 这样一来，他们自己关起门来贴牌，也不容易被人知道其中的门道。 “爸，就按您的意思来，回去，我就先着手准备起来。”朱珠一脸高兴的说。 朱志勇嗯了声，心里很是欣赏女儿这种‘说干就干’的鲜活劲儿。 吉普车拐弯要过马路的时候，一辆的士没打转向灯，直接就冲了过来。 聂磊反应迅捷，紧忙打了方向盘避让。 朱珠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直冲过来的的士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要不是聂磊车技够硬，吉普车以漂移的速度避开了的士的话，这会子，他们三个人就是不死也得受伤了。 朱志勇也愤怒了，顾不得女儿在场，当即就摇下车窗冲着的士司机飙了一句脏话。 聂磊停下车，先握住了朱珠的手，仔细看了看她有没有被刚刚紧急变道的惯性磕碰到哪里。 朱珠脸色确实不太好看，吓的。 她捏了捏聂磊的手，低声说：“我没事，没有受伤。” “好，那你在车里等着，我下去看看。”聂磊说完，就直接解开了安全带开车门下去了。 聂磊下车脸就变了，俊朗的容颜此时此刻阴云密布。 他迈着大长腿径直朝着冲上路基的的士走了过去。 的士的车头灯这会儿打着双闪。 聂磊直接走到驾驶座边上，打开车门，将傻掉的年轻男人从座位上拖了下来，迅速的出手，一拳打在了对方脸上。 男人痛呼出声。 副驾驶座的一个女人也尖叫着喊了一声‘住手’。 吉普车里的朱珠和朱志勇看着这一幕也都紧忙下了车。 朱珠真的没想到聂磊会直接动手打人。 他以为他是过去找的士司机交涉的，没曾想，他话都没说，直接上手了。 朱珠忙跑过去喊了他的名字：“聂磊，有话好好说。” 被打了一拳的男人此刻用双手捂着脸，因为太痛了，他不争气的哭了，蹲在了地上不肯起来。 聂磊只打了对方一拳，对方就直接坐地上去了，他心口的那口气还没完全出去呢，这会儿气得不行。 要不是朱珠跑上来拦着他，他非给这个‘马路杀手’一个教训不可。 “你连开车的基本规则都不懂，居然开着的士出来载客了，这样的人，简直是害人害己！”聂磊气愤的指责着的士司机。 朱珠也认同聂磊的说法，要不是刚刚聂磊车技好避开了，他们现在是什么下场都说不准。 朱志勇见女儿拦住了聂磊不让他打人，可他脾气也上来了，没忍住，冲上去直接就往蹲在地上的年轻人踹了一脚。 “爸......”朱珠还是第一次看自己爸爸这样冲动，忙去拉着朱志勇的手臂。 聂磊也没想到老丈人这么彪，但他也是能理解的。 刚刚就他自己一个人还好，可车上可不是只有自己，还有他媳妇儿和老丈人在，这也是聂磊气愤恼怒的直接原因。 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冲过来拦在年轻男人跟前，张开双臂挡着不让朱志勇和聂磊再上前打男朋友。 因为她冲出来又取下了原本戴着的墨镜，聂磊、朱珠还有朱志勇这会儿总算看清楚了对方的容颜。 这人......这人不正是那天跟张雯丽一起去西餐厅用餐的年轻女人么？ 那刚刚开车那个年轻人...... 聂磊不知道这俩人跟张雯丽是什么关系，此时此刻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沙汕市里。 而朱志勇，则是想到了之前自己跟他姐朱志敏讨论过的问题。 那个跟自己大哥朱志国五官眉眼有六七分相似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他的侄子？ 想到刚刚被自己踹了一脚的人，朱志勇的脸色变了变。 他正要开口，戴安娜抢在他前面说话了。 “对不起，我们刚刚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请你们原谅我们，铭泽他第一次开华国的车子，因为方向盘的位置跟他之前开的不一样，所以，他不太适应，这才操作失误。 我们的错，我们承认，需要赔偿的话，我们也可以赔偿的，请不要暴力解决问题，不要打我的男朋友，可以吗？” 戴安娜语气诚挚的看着朱珠一行人，目光裹着恳求。 自己女朋友都在维护自己了，周铭泽也不可能躲在背后让她一个女人帮自己解决问题。 他从地上爬起来，一侧的脸颊刚刚挨了聂磊那一下，已经高高的肿了起来。 周铭泽也认出了聂磊和朱志勇了，他也挺诧异会在沙汕市这里撞到他们。 想到自己刚刚确实吓到了人家，周铭泽想笑着给聂磊几个陪不是，可一做表情，他就疼得想倒吸一口凉气。 “聂磊同志，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但我也没想过要逃避责任，刚刚确实是我的失误，让你们受惊了，抱歉。 你们想要去警察局解决这件事还是我们现在私了，我都可以。”周铭泽一边嘶嘶的吸着气，一边表明了自己解决问题的态度。 聂磊想直接冷脸说自己跟他不熟的，可没曾想老丈人会忽然开口说话。 朱志勇上前一步，没头没脑的问了周铭泽一句：“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你父亲又叫什么名字？” 聂磊和朱珠一头雾水的看着朱志勇。 周铭泽也觉得奇怪，但他还是老实回答了：“我叫周铭泽，我是来自南洋的华侨，我父亲是华国人，叫周天赐。” “周天赐？”朱志勇听到了这个答案，神色一下落寞下来。 周铭泽却不知道他到底在失望什么，他现在只希望可以和平的跟对方解决眼下的问题。 “我.....我们这事.....” 朱志勇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后才说道：“小伙子，你车技不娴熟，路况不熟悉，还是别自己开车了。 下回要是真撞到人，可不是这么容易脱身解决的。钱不是万能的，不能买回别人的生命。 我们这一次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你在华国，就得守我们华国这边的法律法规，你好自为之。” 说完，朱志勇就对聂磊和朱珠说了声‘走了’，兀自先朝着吉普车走去。 正文 372等你回来过年 朱志勇的态度表明了不会再追究，聂磊和朱珠相视彼此一眼，也没跟周铭泽纠缠。 聂磊拉着朱珠的手，往吉普车的方向走。 上了车后，朱珠扭头望着后车座的朱志勇，问道：“爸，你刚刚是想到什么事情了吗？ 我看到您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对劲。” 朱志勇知道女儿机灵敏锐，有些事情瞒不过她。 车子重新启动后，朱志勇才开口对朱珠道：“你应该知道爸还有一个哥哥的吧？” 朱珠穿越来的第一天就从朱奶奶口中听到过‘大伯’这个人。 之前她虽然有记忆，但灵魂和身体还没有完全的契合，所以，并没有想起有关于大伯朱志国的过往。 事实上，当年朱志国跟人去跑船的时候，也才十七岁，朱志勇也才十岁左右，是个小毛孩。 朱珠对大伯的印象，全是来自朱奶奶的描述，并没有具体的印象。 这会儿听朱志勇说起了，朱珠便老实点头道：“爸，我当然知道，奶奶说大伯十七岁的时候出去跑船了，一直没回来。 咱村里的人都说大伯可能死在海上了，可奶奶说她不相信，也不接受这个说法，她还在等着大伯有朝一日能找回家。” 聂磊并不清楚其中内情，所以，这会儿也是开着车，默默听着。 朱志勇嗯了声，说：“之前我跟村里人的想法差不多。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大伯一直杳无音讯，要是他还活着，不可能不回来找亲人。 你爷爷当年弥留的时候，还在念叨着他。 他是我们家的一个遗憾，每每想到他，爸心里也很难受。” 朱珠完全能理解自己爸爸的心情。 朱志勇本来就是家族观念感特别强烈的人，更何况这个生死不知下落不明的人是他的亲哥哥。 朱珠看到朱志勇眼角有水光，忙从包里拿出纸巾递了过去。 朱志勇拿了纸巾擦了下眼角，这才接着说：“刚刚差点儿撞到咱的那个小子，他的五官轮廓长得跟你大伯有六七分的相似。 其实上次在羊城的时候，爸在贸易会场见过他，当时就觉得他跟你大伯长得像，有点痴心妄想的怀疑过他跟你大伯的关系。 可因为他身上还有些外国人的特质，爸忍着没敢上去打听。 后来，回了镇上，爸把这事儿跟你大姑说了，你大姑提醒我说，你大伯出海那么多年，要是找了外国的女人结婚生子也很正常。” “所以，爸你刚刚才会冒昧的问了那个周铭泽他父亲的名字？”朱珠接过话头说道。 朱志勇嗯了声，“可惜他说他爸叫周天赐，不是朱志国。” 朱珠自己也体验过寻人的胶着和紧张。 上回她和聂磊、宋青峰一起跑去苏国找朱志勇，在布市医院的时候，满怀期望却换来父亲已经出院离开的消息时，她也是这般落寞无助的心情。 她只能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安抚自己爸爸几句。 “有缘分迟早就会重逢的，与其胶着强求，不如静等花开。 爸，只要大伯还活着，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们一家人还能团圆。” 朱志勇也知道凡事不能强求的道理，笑着点了点头，说：“爸知道。 一会儿到家里了，咱差点儿被撞的事情，就不要跟你妈提了，省得她吓到了。” 朱珠笑盈盈的应下了。 新房是李香兰重新找的，还是托了领导夫人宋太太的关系。 这里离商业街比原先住的那地方要远一些，但环境不吵杂，而且房子也新一些。 新租房在二楼，阳台走出去就是一个大露台，有点类似后世的空中花园的风格。 李香兰过来之前，是吴家欢带着店里的几个售货员下班后过来打扫清洁的卫生。 三室一厅的房子，看起来不到一百平，并不算宽敞，但布置得很温馨，有家的味道。 李香兰已经做好了午饭，正等着朱珠他们回来呢。 朱珠洗了手先转悠了一圈，笑着对她妈说：“妈，这房子瞧着还不错。” “是吧？这是找丹青姐帮忙租的，是她单位里同事的房子，人家出国去了，留着也是白空着，就租给了咱。”李香兰解释。 罗丹青是宋明的妻子。 她是市小学的老师，她的同事也是老师，只是刚好有出国的机会，人家果断就办理了停薪留职的手续，选择出国去了。 这年头，出去镀一层金回来，薪资待遇完全会不一样的。 一家四口坐着一块儿吃了顿午饭，朱珠顺便将今天在店里发生的事情跟自己妈妈说了。 “咱家的版怎么会被那个丁香抄走了？”李香兰十分气恼。 “妈，这种事再是严防死守，也还是会发生。 我们除了尽量在选款上提高自己的眼光之外，就是要先把嘉人的品牌做起来。 logo我已经设计好了，回头就能找辅料行做出来。 等回镇上，租仓库、找熟手车工的事情，我会和大姑商量妥当，把事情办好的，你不用担心。”朱珠说。 李香兰点点头，她习惯了听女儿的。 “阿姨，明日我就要先回趟羊城了。 米国采购团的塑料仿真花订单，我要亲自去交接。 明日我就不来市里跟您道别了。”聂磊顺口说道。 李香兰已经听女儿口中听说此事了，她应和一声，嘱咐道：“聂磊啊，你出门在外，一切都要小心。 开车也要注意安全，别贪快，知道吗？” “我知道了阿姨，您放心吧。”聂磊笑笑。 朱志勇寻思着自己也得回鹏城去看一看生意，便道：“明日我坐聂磊的车顺道回鹏城吧。” 李香兰还想着丈夫能多留两日，但转念想到丢着好些日子没管的三个士多店，又默默的闭上了嘴。 当天晚上，聂磊就开车载着朱志勇和朱珠回了清河村。 李香兰也没有一个人留在新房那边住，回了店里上班，等下班后就与吴家欢几个一起回了‘宿舍’。 第二日，聂磊和朱珠这对小情侣又不得不分离了。 朱珠将一条新的围巾围在聂磊的脖子上，轻轻抱了抱小鲜肉，笑道：“等你回来过年。” 聂磊嗯了声，趁着小姨子们没注意到自己，飞快的在朱珠额头落下一吻。 正文 373等着聂磊求上门 临近过年，不仅朱珠的两家服装店生意翻番，就连朱志勇在鹏城的三个士多店，每天的营业额也是上倍增长。 马智利和沈金丽夫妻俩现如今已经做上了快餐生意。 每天推着一辆三轮车，载着从出租房里做好的饭菜和锅碗瓢盆穿梭在各个工地或市场上叫卖。 沈金丽当时跟着马冰洁来鹏城的时候，听到丈夫说不做士多店了，要开小吃流动摊的时候，差点儿甩脸走人。 是马冰洁指着她的鼻子威胁，说沈金丽要是敢这样走人了，她立马就让自己弟弟跟她离婚。 沈金丽被吓住了，这才不情不愿的跟着马智利开始做快餐生意。 万事开头难，马智利开始两天没有算好成本，居然是亏损的。 沈金丽辛苦了两天还赔了钱，跟他吵了一架，后面俩人将价格重新调整后，才慢慢盈利了。 因为他们夫妻俩的手艺还不错，且价格也实惠，附近很多人都愿意帮衬他跟他买饭。 渐渐的，倒也是把生意支棱起来了，有了一批固定的食客。 朱志勇回鹏城的时候，听卓成说他们现在中午饭有跟马智利预定，马智利念着是自己人，还意思意思给便宜了一毛钱一份。 钱不多，但已经算很够亲戚意思了。 马智利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线，一份快餐，最多也就是挣三四毛钱左右。 做餐饮这条路，开始肯定是辛苦的，但朱志勇觉得，只要马智利夫妻俩能吃得了苦，生意肯定是会越做越好的。 ...... 京都这边，塑料仿真花验货交接的流程走得并不是太顺利。 年底要到了，经办部这边琐事繁杂。 聂磊与宋青峰是按着约定好的时间过来的，然后，这边的负责人一直拖着没有给他们办理交接手续。 京都的天气这会儿非常冷，聂磊和宋青峰两个坐在办公室外面走道的长椅上，一等就是大半天。 两个人冻得脚丫子都有些麻了，可偏偏这里还是国.有单位，聂磊和宋青峰窝着满肚子的火还没法发泄。 两个人从早上一直等到傍晚，最后只等来了一个办公室文员，跟他们说：“部长已经下班了，你们明日再过来吧。” 聂磊和宋青峰憋着一口气，饥寒交迫的走出了经办部的大门。 这就是社会，有时候碰壁，既是锤炼也是考验。 聂磊没有像宋青峰一样，一路都在抱怨，他带着宋青峰去了东来顺。 身子又冷又饿，这会儿吃一碗热腾腾的羊汤面，会让整个人从头舒服到脚。 宋青峰看自个儿兄弟今日这么沉得住气，忍不住好奇的问了聂磊一句。 “磊子，你不生气？” 聂磊吸溜着羊汤面，俊朗的容颜氤氲在热气之中，五官柔和又迷蒙。 “我今天在经办处外面看见了一个人。”聂磊哑声道。 “是谁？”宋青峰一边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口面条，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 聂磊勾了勾唇角，漂亮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侯亮。” “侯亮？”宋青峰不认识啊。 “聂卫国的司机。”聂磊道。 宋青峰怔了下，夹在筷子上的面条一下又落回了碗里。 “磊子，你是说今儿咱被为难这事儿，该不会是你爸故意授意的吧？” “有这个可能！”聂磊轻笑一声。 他原本也没有想到这上面去的，要不是侯亮没注意，叫他不经意间发现了，聂磊也不会猜测聂卫国会在这边给自己下什么绊子。 “那你打算怎么做？ 你爸是不是想让你主动开口去求他帮忙，然后好借此来修复你们父子俩的关系呢？”宋青峰疑惑的询问。 聂磊点点头，他确实也有这方面的猜测。 “我不会因为这点事向他低头的。”聂磊说。 宋青峰揉了揉因为寒冷而变得有些僵硬的脸，“磊子，可你不低头，你爸那边一直让人卡着咱可怎么办？” 聂磊说：“咱是签了合同的，经办部卡不了咱多久。 峰子，你明日不用随我一起去那里耗着，我自己去等就行。” “那咋成？咱是啥关系，说好了得共同进退的。 你一个人在那冻着，我一个人待招待所里能待得住？”宋青峰果断拒绝。 聂磊笑了笑，对宋青峰道：“那你明日去电视台那边找一找单俊杰。 这事儿之前还是他帮咱牵的线，你也认识他，找到他后，把情况跟他说下，他应该能帮上咱。” 宋青峰觉得聂磊说的有道理。 哎，出社会后才知道，有人有关系有背景的重要性！ 俩人吃了一大碗的羊汤面后，总算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回来招待所后，各自洗了把脸烫了个脚，就躺下歇息了。 ...... 聂卫国这边，确实一直在等着聂磊上门来找他。 儿子竞标拿下了米国采购团的订单，这事是他后来才知道的。 儿子有这般能耐，聂卫国是又欣慰又苦涩。 聂磊越是优秀，越是能干，他这个当父亲的，就越发没有用武之地。 这一次，他故意让侯亮去找经办部的部长让他卡一卡，也是想要让聂磊主动来找自己帮忙，父子俩能有个坐下来聊一聊的机会。 然而，已经两三天了，聂磊就是硬挺着不求人。 聂卫国叹了一口气，知道他这个儿子是百分百不会主动来找自己了。 “打个电话给经办部的部长，让他走流程给那小子办理了吧。”聂卫国揉着太阳穴说着，准备起身下班。 侯亮刚应下，就见走到办公室门口的聂卫国身子忽然一晃，整个人就往后倒了下来。 侯亮惊呼一声，忙冲上来一把从身后将人扶住。 “领导，领导......” 侯亮将聂卫国送到了医院后，第一时间通知了聂家人。 聂家的极品们现如今都搬到京都来住了，小四合院是聂卫国买下来的，聂老头聂老太和聂卫民一大家子，全都在这小四合院住着。 至于聂卫国，除了偶尔有空会过来瞧一瞧他们，送点生活费什么的，一直是严禁他们去大院那边找他的。 聂卫民现在那街道办管理的工作，还是聂卫国给他安排的，他不敢不听自己二哥的话，所以，最近这阵子，聂家的这班极品，还是挺老实的。 正文 374打亲情牌 侯亮找到小四合院这边来的时候，聂家人正围坐在堂屋里的八仙桌上吃晚饭。 聂老太一听二儿子住院了，拿着汤勺的手一抖，砰一声砸到了汤锅里，自个儿溅了好几滴汤汁在脸上。 她囫囵用袖子抹了抹脸，急道：“大国咋好端端的住院了？ 哎呀妈呀，他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我们这一大家子可全靠他照应呢！” 侯亮嘴角抽了抽，觉得领导这位老母亲，说出来的话实在是让人寒心。 前半句他听着还挺感动，可后半句，简直了...... 聂老头用烟杆子敲了敲桌面，对聂老太道：“赶紧收拾收拾，洗脸盆毛巾啥的，都带上，叫上卫民，一块儿去医院看看大国去。” “爹，我也要去医院吗？”聂卫民还抱着碗在往嘴里塞大米饭，一听老子点了自己的名，有些错愕。 聂老头立起眼，没好气地瞪着老儿子：“你亲二哥住院了，你当弟弟地不去照顾着，像话吗？” “有咱俩去不得了？卫民明儿还要上班呐！”聂老太舍不得让老儿子去医院陪夜，大晚上得，在医院陪护没得睡，多冷？ 聂老头冷哼一声，“上啥班，他那街道管理处的工作，清闲得很！ 别墨迹，赶紧去穿衣裳，现在就去医院。” 老婆子和老儿子都是没啥脑子的，他们一家能在京都舒舒服服得住着着四合院，还不是托得老二的福？ 人生病的时候，就是情感最为脆弱之时，这个当口，殷切些去照料着，大国能不记着些他们的好？ 当着侯亮的面，聂老头是不好将这些掰开了揉碎了给他们几个讲清楚，就气老妻和老儿子是个蠢的。 还好，卫民那媳妇是个有眼色的，听他发话后，主动起身帮着收拾了脸盆毛巾搪瓷缸等东西。 就这样，侯亮开车载着聂老头聂老太和聂卫民去了京都人民医院。 聂卫国这个位置是有专属病房的，几个人跟着侯亮上了三楼的专属病房区。 推门进去，敞亮的病房，干净卫生又清幽的环境，让聂家三口人都忍不住看傻了眼。 “这......这是病房？”聂老太十分惊讶。 这跟她印象里逼仄吵嚷，好几张病床挤在一起的病房完全是天壤之别。 聂老头拉了眼珠子乱转的老妻一把，打眼朝病床看去，发现他家大国闭着眼睛，躺着正在输液，应该是睡着了。 聂老头松了一口气，绷着脸让聂老太和聂卫民都小点声。 聂老太知道自己刚刚太兴奋了点，落在外人眼里，怕是会觉得她是个不慈的。 她不知道侯亮早就在心里对她疯狂吐槽了，还堆着一脸笑询问他聂卫国的情况。 “领导是突发高血压引起眩晕导致的，医生之前说领导除了高血压，心脏可能也有一点问题......” “啥？大国的心脏咋有问题了？ 他之前一直都好端端的啊，咋忽然会这样？ 是不是工作太繁重了？”聂老太咋咋呼呼的追着侯亮问。 侯亮哪里知道这些？ 他就是个司机而已，偶尔帮领导半点其他事情，工作上的问题，他也无权过问的好伐？ 手被老太太掐得疼得要命，还得硬生生受着，侯亮忍了又忍，心一横，把手抽了出来。 “这些我也不清楚，等领导醒过来了，医生过来给领导检查的时候，您再问一问吧。” 聂老头也觉得老妻这样一惊一乍的，给人小侯吓得，轻咳一声，对侯亮道：“小侯啊，今天辛苦你了。 你要不先回吧，我们仨晚上就搁医院这边陪着，你明早再过来。” 侯亮点了点头，对聂老头说：“行，大爷，那我就先回，领导就交给你们照顾了。 麻烦你们帮着看着点输液瓶，一会儿吊针快打完的时候，就去护士站叫护士过来拔针。” “哎，我们晓得的。”聂老头应道。 侯亮交代完，这便准备要走了，可聂卫民喊住了他。 侯亮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聂卫民笑咪咪的问侯亮：“你看这病房里就一张沙发，我跟爹娘三人也没地儿猫，总不能直接趟地上是吧？ 侯哥，你能不能给我们要两张折叠床过来？” 侯亮嘴角抽了抽，对聂卫民说：“这个折叠床得去找护士站那边租，你跟我来吧。” 聂卫民应了一声，颠颠的跟着侯亮出门去了。 这一晚，聂卫国醒过来一次，聂老头和聂老太立马嘘寒问暖的凑上前去关心他。 聂卫国确实是有些感动的，女儿和儿子不要他，他病了，也只有父母和兄弟会忙前忙后的照顾他。 看到聂卫国流露出脆弱的一面，眼角隐约还有淡淡的水光，聂老头就知道自己做对了。 “大国，你饿了吧？我让小民去给你买点东西吃？” 聂老头这会儿倒是没想着有多晚，一心只想打亲情牌，脱口就问了这么一句。 聂卫国是下班前就晕过去的，自然是腹中空空，被自个儿老爹这么一问，还真是觉得有些饿了。 他也迷糊着，没看时间，本能就点了点头，“是有些饿了。” “小民，去，给你二哥买口热乎饭吃。”聂老头扭头指着躺在沙发上的聂卫民道。 聂卫民困得很，眼皮直打架。 这会儿病房里开着暖气，暖烘烘的，他舒服得只想立马去会周公。 被自己爹推搡着醒过来的时候，他还觉得有些恼。 “爹，您也不看看这会儿多晚了？哪有卖吃的？”聂卫民哼唧道。 聂老太也觉得小儿子说的有道理，都晚上十一点半了，医院食堂早关门了。 “他爹，外头还下着雪，冷得不行，让小民大冷寒天顶着风雪去给老二买热乎饭吃，老二良心能过得去？”聂老太不满嘀咕。 这话，虽然是压低声音对聂老头说的，可聂卫国没耳背，他听得清清楚楚。 聂卫国眸色暗了暗，聂老头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那点微薄的感动，在他心底瞬间烟消云散。 若不是自己实在做不出聂磊那不孝子的悖逆姿态，他都想直接将病房里这三人给赶走了。 正文 375戏演砸了 “这会儿外面很多饭店都关门了，算了，给我倒杯水喝就好了。”聂卫国闷闷的说。 聂老头应和一声，忙让老妻去倒杯热开水过来。 聂卫国小口小口的喝了半杯温热的开水下肚，总算觉得身子暖和不少。 “爹、娘，你们也上年纪了，明晚就不必过来陪夜了。 我这病不是什么大事，养两日就能出院了。”聂卫国说。 “大国，我咋听小侯说你心脏有问题呢？ 心脏这可是大事儿啊，你得好好检查检查。 早发现早治疗，你大哥已经早早没了，我们可不想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啊！” 聂老太说着，想起了早逝的大儿子，动容的抹气了眼泪。 聂卫国听了这话却没了之前的感动，他总感觉爹娘怕他早死，是怕他死了没人照顾拉拔聂卫民一家。 扫了眼又躺回沙发上睡觉的聂卫民，聂卫国脸色有些黑，瓮声瓮气的说：“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爹娘不用担心。 夜深了，你们也赶紧歇一歇吧。” 说完，聂卫国将垫在腰后的枕头往下移，重新躺了回去。 聂老头上了年纪了，熬到这个点也有些挺不住了，与聂老太一人躺一张折叠床，寻思着就先这样随便对付一宿吧。 凌晨两点多，护士的惊呼声将病房里睡得死沉的聂家人给惊醒了。 聂卫国的吊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完了，可竟然没有人发现，导致聂卫国输液管回血了。 这幸亏是护士看了输液记录过来看了一眼，要是一直没发现，都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护士知道能在聂卫国病房里陪夜都是他的家人亲眷，可这些家属也实在是太不靠谱了吧？ 到底是来陪夜看护病人的，还是跑来医院里蹭暖气睡大觉的？ 聂卫国睁眼看着护士拔掉的输液管里长长的一段暗红色，脸色铁青，却压抑着没有咆哮发作。 聂老头和聂老太神色讪讪的，倒是聂卫民还一副摸不着北的模样，打着呵欠一脸茫然。 “领导，您这手，明天可能会出现淤血的现象。 我去给您拿个暖水瓶过来敷着，针口的位置可能会有些疼，您忍一忍。”护士温柔的对聂卫国说。 聂卫国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等护士走后，聂老头走过去用力的拍了一下聂卫民的后脑勺，直接就把他的瞌睡给打跑了。 “爹，你干啥打我？”聂卫民摸着头有些恼。 “干啥打你，你自个儿说你是来医院干啥来的？ 你二哥在输液，你之前没听小侯说吗，让你看着点输液瓶，你都干了啥了？ 来了后就开始睡，你个混账东西。 你二哥都回血了，失了那么多的血，得吃多久才能补回来？”聂老头一边数落着，一边又要伸手去打聂卫民。 聂老太看不下去了，上前扯住老头子的手臂喊道：“你打他干啥？ 护士站那些护士不也忘了吗？ 要我说，责任在于他们。 大国是领导，他们本来就该多上点心才行的，让大国输液输到回血，那是他们的失职，跟小民有啥关系？” 眼见着自己老娘又跳出来护犊子，聂卫国那颗已经凉掉了的心，倏忽见竟也没有太大的感觉了。 他只是觉得聒噪，觉得厌烦。 “都别吵了，大半夜的，你们声音这么大，会吵到其他人。 明晚你们都不需要来了，有什么问题，我会直接叫护士。”聂卫国说完，再次躺下。 聂老头知道今晚的亲情戏是彻底演砸了，好不容易让这个官威日盛的儿子对他们多了些亲近和温情，现在好了，老妻和老儿子这俩拖后腿的，把他的一番苦心都白费了。 他重重的冲着二人哼了一声，也回折叠床上躺着去了。 聂老太撇了撇嘴，上去揉了揉聂卫民的后脑勺，压低声音跟小儿子耳语了两句，这才各自睡下。 护士进来见三个陪夜的家属又躺着了，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她小心翼翼将自己平时用来暖手的热水瓶拿到了床边去，递给了聂卫国。 “领导，您抱着放在手背上敷一会儿，明天这手就不会那么肿那么疼了。”护士细心的说。 聂卫国笑着说好，抬眸看了眼圆脸护士。 护士被聂卫国这样近距离瞧着，有点羞赧，也不敢与他对视，贴心的帮聂卫国将病房里的灯调暗一些后，这才关上门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司机侯亮就带着一只保温壶过来了。 里头是小侯老婆熬的粥，加了山药、干百合和枸杞一起慢火熬的，打开后，病房里一股子米油香味儿，让人食指大动。 聂卫国昨晚到现在一直没吃上一口热乎的，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小侯这碗粥，真是暖到了他的心窝里了。 聂老头聂老太和聂卫民在边上看着，三个人馋得只想流口水。 聂老头倒是没那么大脸要求侯亮也给他们带早饭。 他刚想开口让聂卫民去医院食堂买早餐，就听老儿子开口道：“嘿，小侯你不地道啊，就只送了一人的饭。” 聂卫国和侯亮同时黑脸。 侯亮伺候自己上级是分内之事，你聂卫民是哪根葱？ 侯亮很想呸他一脸，可看在聂卫国的面子上，他忍了。 “卫民，你这话要是玩笑话，下回就想清楚了再开玩笑。 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说话还没头没脑。”聂卫国冷冷的望了过去。 聂卫民被自己二哥那寒意森森的眼神看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别开眼，忙解释：“我就是开个玩笑，二哥，我下回注意。” “行了，爹娘也饿了，你去医院食堂买饭给二老吃吧。”聂卫国道。 聂卫民忙应了一声，缩着脖子，哧溜一下直接出了病房。 “一会儿小侯你就送我爹娘回去吧，我这里没什么大事，不用人看着。”聂卫国吩咐侯亮。 侯亮还不知道昨晚的事情，只以为领导是怕自己爹娘累着了，忙笑着应下了。 “领导，昨儿的电话我忘记打了。 一会儿，我开车路过经办部，自己去跟刘部长说一声，让他把订单给聂磊交接处理了吧。”侯亮道。 聂卫国嗯了声，低头继续喝粥。 正文 376前婆婆和前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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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77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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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78别丢了西瓜捡芝麻 看到聂磊缓下脚步，脸色也阴沉阴沉的，宋青峰不解问道：“磊子，咋了？” 回答宋青峰问题的是聂老头的声音。 “磊子，我是爷啊，你这么狠心，连自个儿爷奶都不认了吗？” 聂磊眉头蹙起，瞬间就冷笑出了声。 “你个小兔崽子，几个意思？ 你爷爷和奶奶知道你在京都，第一时间就想来看你，你见面就这态度？”聂卫民看聂磊态度桀骜眼神傲慢，火一起上来了。 上回他在华大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受了不小的惊吓，也被人看了一场笑话，他可是到现在还记着呢。 “如果我没有记错，上回我们应该把关系都说的很清楚了。 我和我姐，早就在十几年前跟聂家断了亲，我们日后就当彼此是陌生人就好。 我不知道你们特意找到这里来见我的目的是什么，我再次重申一遍，我不想再跟聂家，包括聂卫国有任何的瓜葛。” 聂磊说完，用眼神示意宋青峰，准备绕开聂家人离开。 聂老头一把扯住了聂磊的手臂，聂磊到底顾忌着对方上了年纪，没有甩开他。 聂老头趁机哭道：“磊子，是爷爷奶奶做错了，都是我们的错。 我跟你奶还有你小叔都跟你道歉。 你说说，要我们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才能重新认祖归宗？” 聂磊唇角勾了勾，脸上满是嘲讽。 “我说了，你们真的会去做么？” 聂老头仰头望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来的大孙子，只觉得聂磊含笑的眼眸冰冷摄人，让他莫名就觉一阵心虚。 “磊子，你看在爷和奶都一把年纪，黄土都埋半截身的份上, 给我们一个机会啊！”聂老头浑浊的老眼里有着泪水。 聂磊拉下了聂老头握在自己手臂上的手, 对聂老头的卖惨无动于衷。 他说：“保留聂这个姓, 是因为我出生以来就叫这个名字，懒得换。 至于认祖归宗，重新跟你们做回家人, 抱歉，我和我姐都不屑, 也不需要。 还有, 我跟我姐都是普通人, 无权无势，也无钱财可以图。 你们若只是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那可能注定要失望了。 聂卫国那儿才是现成的金大腿，你们可得牢牢抱紧他，可别丢了西瓜捡芝麻！” 聂磊说着, 连多余的眼神都欠奉, 冲宋青峰喊了声‘走’, 大步流星地往经办部的大门走去。 心头隐晦的想法被直接戳破了, 聂老头气得浑身哆嗦，抬着颤抖不止的手指向聂磊的背影,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聂老太和聂卫民则在聂磊身后破口大骂。 聂磊听着那些恶毒的话，揣在鸭绒服外套里的手，紧握成拳。 这就是口口声声要来找他原谅求和的家人？ 呵！ 聂磊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整个人压抑而冷峻。 宋青峰想安慰他两句，可见他眸色沉沉望着远处, 到底还是没有开口打断他的思绪。 正好有空着的的士开过来了，宋青峰忙伸手拦下。 二人正要坐上去的时候, 侯亮从黑色轿车上下来，蹭蹭朝聂磊跑了过来。 “聂磊。”侯亮叫了一声。 聂磊眸色凉凉扫了他一眼, 想到自己和宋青峰被刻意多卡三天挨了三天冻的事情，对侯亮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有事？” “聂磊，领导生病住院了，你要不要娶探望一下他？”侯亮说道。 很明显，聂家人就是侯亮送过来恶心他的。 聂磊才刚跟聂家极品撇开干系，怎么可能转头就跑去医院看聂卫国？ 他直接回了一声‘不要’，拉开的士的车门坐了进去。 宋青峰朝脸色难看的侯亮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跟着钻进了车里。 的士扬长而去，侯亮替自家领导感到悲凉。 养了个六亲不认的儿子，领导晚年都不知道会是啥光景，哎！ ...... 医院这边，张家人听张雯丽说起了聂磊，也催着张雯丽赶紧去找聂卫国打听一下聂磊的住处，要把这个优秀的大外孙拉拢回来。 “聂家人知道磊子现在这样出息，肯定会想方设法的讨好他。 雯丽，你是聂磊的亲生母亲，你去找他，他应该会原谅你的。”张老太喃喃道。 张雯丽摇头，把自己上次在羊城偶遇聂磊，那小子的冷漠态度说给了家里人听。 “没想到他们姐弟对我的恨意那么深。 一个两个的都要跟我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我凑上去，也是热脸贴冷屁股。” “本来就是你当初做错了，你受点气也是应该的。 你现在先把俩孩子的心拢回来，聂卫国那边少不得要来跟你取取经。 你们也能争取争取见面的机会，到时候，破镜重圆也不是不可能。”张老太叨叨着。 张雯丽知道家里人想让她重新认回聂娇聂磊姐弟俩是因为什么。 张雯丽开始只以为父母兄弟都是站在她个人的角度考虑，想要让她和俩孩子修复裂痕才会一直说教。 可后来，她发现张家人都很排斥欧文后, 张雯丽就了解到了他们的意图。 张雯丽真心是没想到, 家人还有让她和聂卫国复合的心思。 他们俩当年都闹成那样了, 不说成了仇人，也是彻底厌恨上了彼此，怎么还有可能破镜重圆？ 难为她妈和弟弟还能说出让她和聂卫国重新和好，再给聂娇和聂磊一个家的话来。 真是疯了！ 更过分的是，之前是背地里说，现在欧文还在就这么大喇喇的说出来，不是在打欧文的脸吗？ 一旁削着苹果皮的中年男人欧文自是听得暗自恼怒。 他能陪着雯丽一起回国，张家人难道会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居然还想拆散他们，让雯丽跟前夫重新在一起。 他就是涵养再好，也受不住这样的侮辱。 可张老太到底是雯丽的母亲，他不能肆无忌惮的朝一个老人家发脾气。 “我出去透透气！”欧文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了张雯丽，绷着脸起身走了出去。 张雯丽知道欧文是生气了。 她拿着苹果怨怼的看向张老太：“妈，你以后不要当着欧文的面说这些没有影的话了。 我和欧文现在感情稳定，怎么可能再去跟聂卫国纠缠？你可饶了我吧！” 正文 379狗男人不值得吃回头草 张老太立起了原本就耷拉着的眼皮子瞪着张雯丽：“你是不是傻？ 欧文不过是个南洋的生意人，怎么能跟聂卫国的地位相比？ 当年你死活要跟聂卫国在一起的时候是怎么跟我和你爸说的？ 你说你就是看好了他的未来，说他将来一定能从底层爬上来，能让你当上人人艳羡的官太太。 我和你爸要不是冲着你这话，要不是看好聂卫国那小子，能让你嫁给他？ 现在，人家确实爬到了这样的高度了，难得离婚十几年来，一直都没再娶，说不准就是心里还挂着你。 眼下你们都有心要认回聂磊和聂娇，借着这个大好的机会，让你们重新走到一块，顺带着能给聂磊姐弟俩一个真正的家，还有比这更好的安排吗？ 我跟你弟这么费心的思量，把你从南洋叫回来，都是为了谁？ 雯丽，比可别被那个欧文的花言巧语迷了心智，孰轻孰重，你这么大年纪了，也该分得清楚了。” 张雯丽才不相信张老太这番冠冕堂皇的话。 她知道自己是个自私的，要不然，当初也不可能做出指证聂卫国，抛下一双儿女自己跑去南洋的事情来。 可她的自私，也是有家学渊源的遗传啊！ 她妈张老太和弟弟张建设也是无利不起早，个顶个的自私的。 “妈，你现在说的漂亮，当初，要是在我出国的时候，你能帮着我照顾好娇娇和磊子，我现在用得着去哄他们姐弟俩回心转意吗？ 你和我弟但凡能给娇娇和磊子一个好脸色，他们肯定不会离家出走跑去南洋。 现在，他们是两边都不认，我也拿他们没什么法子。 至于聂卫国还会不会要我，那谁知道啊？ 他不娶有可能是他在劳.改那几年把身体弄坏了，有心无力也说不定。 别把他看得那么情深义重，我可还记得, 他当初怼我害我的嘴脸是怎样的。 呵, 那个狗男人, 不值得我张雯丽吃回头草！”张雯丽冷笑。 张老太被女儿这番话顶得心口疼。 她当时对俩外孙的态度还是可以的，那几年环境有多差，女儿又不是不知道。 家里多了两张嘴, 给他们也添了不小的压力。 再加上聂卫国跟女儿离婚闹得很不愉快，张家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大家心里都有气, 顺带着迁怒两个‘拖油瓶’, 这不也是正常的么？ “你个没良心的，当年我们好歹也是实打实的用粮食帮你养了几个月儿女的。 没得你一声好不说, 到头来还责怪我们。” 张老太气的抹起了眼泪。 张雯丽咬着苹果，看她妈还哭上了，只能皱着眉头好言安抚了几句。 就在这时, 病床上安静躺着输液的张老头醒过来了。 他呢喃的喊了一声老妻的名字, 张老太听见了, 忙起身凑到床边去。 “老头子, 你可醒了啊，雯丽, 快去叫医生来。” 张雯丽放下吃一半的苹果，也忙上前来喊了一声‘爸’。 张老头浑浊的目光一点点的变得清亮起来，他张了张嘴, 开口道：“磊子，见磊子。” “老头子, 你想见聂磊？”张老太问道。 张老头点点头。 张老太见自家老头子原本萎靡的神色好像忽然间精神了起来，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猜测。 她哽咽着对张老头道：“老头子, 你等一等，我这就让雯丽去找聂磊过来。” 说着, 张老太扯着女儿到了病房外面。 “雯丽，你爸可能快不行了，你赶紧去把聂磊找过来见你爸最后一面。”张老太说。 张雯丽不相信，她说：“妈，我爸都醒过来了，而且精神看着不错，怎么可能会不行？” “傻丫头，你爸有可能是回光返照啊，你去把医生叫过来，再往家里打个电话，把你弟弟和侄子他们都叫过来。”张老太催促道。 张雯丽听到她爸是回光返照，眼圈一下就红了。 她抹了下眼角，转身回病房里拿了个包，这才脚步匆匆的跑出了病房。 叫了医生先往病房去给自己老父亲做检查后，张雯丽在楼道口寻到了欧文，把自己爸爸的情况简单告诉了对方。 欧文原本那点怨气在生死大事面前瞬间烟消云散了，陪着张雯丽出了医院去打了一通电话后，又陪着她去了聂卫国的专属病房区。 “欧文，我替我妈向你道歉，她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我现在去找聂卫国，也只是想问一问他聂磊的下落。 我对他，并没有任何想法。”张雯丽站在专属病房区外面的走廊上，先把立场摆给欧文看。 欧文明了的点点头，笑道：“我知道，我相信你！” “嗯，那我进去找他，你在这里等我。” 张雯丽说着，松开了欧文的手, 径直往聂卫国所在的病房走去。 欧文眯着眼睛站在原地等候着。 聂卫国正在病床上一边看书一边输液。 张雯丽敲门的时候，他只以为是侯亮, 头也没抬，应了声：“进！” 张雯丽进来了, 看到坐在床头低头看书的男人时，还是忍不住怔忪了一下。 聂卫国老了，也变得越发的威严了。 “聂同志，叨扰了。”张雯丽开口打了招呼。 聂卫国抬眸的时候，对上了张雯丽的脸，他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再次见到张雯丽会很愤怒，然而这一刻，他却出奇的平静。 聂卫国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了张雯丽半晌，把张雯丽看得有些发毛。 “你来做什么？”聂卫国冷冷问道。 “我爸也在住院，他现在处于弥留之际了，他想见磊子。 我来只是想问一问你，你是不是知道磊子的住处？ 能不能请你把磊子的住处告诉我，让聂磊来见我爸最后一面。”张雯丽捏着手中的手提包，指节微微泛白。 聂卫国看出来了她的紧张。 虽然他对张家人除了讨厌再没有其他感情，但他无法替聂磊拒绝张雯丽的请求。 “聂磊是来京都交接米国采购团订单的，他今天应该就会交接完手续。 你现在可以去京都饭店的招待所碰一碰运气，能不能找到他，说服他，就看你的本事了！”聂卫国淡淡的说。 正文 380去见最后一面 聂卫国之所以大方的告诉张雯丽聂磊在京都的落脚处，也是想要看一看，聂磊是双重标准还是一视同仁。 张雯丽没想到聂卫国会这样爽快的告诉她答案。 她望着他，可在对方的脸上找不出除了淡漠之外的任何一种情绪。 张雯丽心情莫名复杂起来。 她原本应该是高兴的。 他们虽然爱过也彼此恨过，但往事如烟，再见面可以不必歇斯底里，可以不用再撕破脸皮，当最熟悉的陌生人，这最好不过了。 然而聂卫国看她就如同看路人一般的眼神，还是让张雯丽心里颇不是滋味。 她抿了抿唇，道了声‘谢谢’，转身离开了病房。 等张雯丽的身影消失后，聂卫国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他不是毫无情绪波动，而是掩饰并且克制得很好。 他曾经也深深的爱过张雯丽这个女人。 可是在他出事之后，就是这个深爱着的女人捅了他最深的一刀。 他当年受过的罪和屈辱，让曾经的爱都化成了恨。 这种恨意，延续了多年，久久不能释怀。 直到后面他才意识到，他之所以会那么恨张雯丽，说到底，还是放不下。 聂卫国知道自己此生跟她不复可能，所以，与其背负着对她的恨意生活，让她干扰了自己的情绪和思维，不如劝自己放下，才能彻底的打开心结。 聂卫国不是没有动过重新找一个人过日子的想法，可惜的是，他再也寻不到一个让他信任让他喜欢的人了。 如果只是找一个人搭伙过日子，照顾自己的起居，聂卫国觉得不如找个保姆更省事更放心。 这一年又一年拖下来，他年纪也大了，对找另一半的心思，就更淡了。 直到刚刚，再次见到张雯丽，聂卫国脑海中已经模糊了的画面又一点一点的被勾了起来，有了清晰的轮廓。 他轻嗤一声, 那是对自己的鄙夷和嘲讽。 张雯丽这里, 与欧文一起从医院出去后, 就拦了辆的士直奔京都大饭店的招待所。 聂磊刚刚办理好了退房手续，打算今日就坐飞机回羊城。 他和宋青峰刚走出京都大饭店的门，就被一声急促的喊叫挽住了脚步。 “聂磊, 你等等......” 张雯丽踩着五公分的高跟鞋朝着聂磊的方向飞奔过来。 聂磊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厌烦。 先是聂家人，紧接着又是张家人, 聂磊实在是讨厌死了这样的纠缠。 他扭身回头, 语气冰冷：“找我有事？” “磊子, 你姥爷快不行了，他念叨着你, 想见你一面。 看在你姥爷对你还不错的份上，你随我去医院送他最后一程好不好？”张雯丽眼圈泛红，手挽着聂磊的胳膊不放。 聂磊心念微动。 他其实已经不记得姥爷张鹤年的模样了。 他当年离开张家的年纪还小, 加之又过去了十几年, 除非面对面的时候, 才能勾起一抹模糊的轮廓。 张鹤年是张家唯一一个不会对他们姐弟甩脸色的人。 但姐姐聂娇曾经跟聂磊说过她对这个姥爷不作为的怨恨。 谷阑 原本, 作为大家长的姥爷说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姐弟在张家的日子好过一些, 可他没有。 是他放任姥姥和舅舅舅妈那些人对他们姐弟进行冷暴力的。 聂磊抿了抿唇，迟疑着要不要去见姥爷。 宋青峰看到了聂磊的挣扎，也察觉到了他眼底有水光, 便开口劝了一句：“磊子，我陪你一起走一趟吧。 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 今日不去，或许将来你会怨此刻的自己。” 聂磊原本就动摇的心在宋青峰说了这话后, 坚定了下来。 他嗯了一声，答应跟张雯丽一起去医院看张鹤年。 半个小时后, 聂磊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 此刻，张老头的病房里，该来的人都来齐了。 张建设和他的媳妇儿女们跪在病床前呜呜哭着。 张老头基本上已经把遗言都交代完了，就吊着最后一口气，等着见聂磊。 张雯丽推门进来的时候，大家的目光齐齐落在了聂磊身上。 张老太快步上前去拉住聂磊，哽声道：“磊子，你快来，你姥爷一直在等着你！” 聂磊几乎是被张老太拽着往病床边走去的。 他印象里慈祥的老人，此刻瘦得皮包骨，两颊和眼窝都往里凹陷。 张老头看到了聂磊的身影，情绪有些微激动，嘴巴张着，下巴的胡子在不住的颤动。 聂磊眼眶瞬间湿润了。 曾经的伤害再深，在生与死面前，似乎都变得不足一提了。 他接住了张老头伸过来的那只又干又皱的手，紧紧的握住了。 “姥爷，我是磊子！”聂磊在病床边跪了下来。 ...... 聂卫国病房这边，此刻也来了一个探病的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婷婷。 杨婷婷如今算是彻底的攀附上了聂卫国这个大领导了。 在她的各种刻意讨好之下，聂卫国在不久前松口认下她做干女儿。 聂卫国之所以开这个口，也是为了不让别人说他的闲话。 毕竟杨婷婷隔三差五的往大院跑，买菜上门做饭给他吃，帮着他打扫卫生做家务，不知情的人会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 而聂卫国又是清楚杨婷婷对聂磊心意的，自然也不可能会对这样一个姑娘产生什么男女间的感情。 认了杨婷婷当干女儿后，杨婷婷对聂卫国越发孝顺贴心了。 彼此都有一个合理的身份，倒是避免了相处时的尴尬。 杨婷婷是到大院那边碰见侯亮, 才知道聂卫国生病住院的事情。 正好她是买了菜过去的，当即就在家里做好了饭菜，又炖了一锅鸡汤，用保温壶装好了给送到了医院来。 “爸爸，鸡汤这会儿喝刚刚好，我倒出来您先喝了吧。”杨婷婷柔声细语的说。 她这一声‘爸爸’喊得极为自然，不知道的，还真会以为杨婷婷是聂卫国亲生的。 聂卫国开始被杨婷婷喊‘爸爸’时有些别扭，也有些心酸，毕竟他最想听的还是自己亲生的儿女喊自己‘爸爸’。 不过，半个月下来，杨婷婷喊得很自然，他也就渐渐适应了。 正文 381以干女儿的身份 杨婷婷端了鸡汤过来，聂卫国就顺势接过来喝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婷婷你可有打算回羊城去？”聂卫国哑声询问道。 杨婷婷自然是有这个打算的。 她点了点头，笑道：“我今天去大院那边，本来也是想等您下班回家跟您说这事的。 我们杂志社是腊月二十七放假，我打算提前两天请假，腊月二十五回羊城去。” 聂卫国嗯了声，“你来京都也好几个月了，是该回去看看父母，也好让他们放心一些。 明日我让侯亮给你买一些年货，到时候你带回去当手信。” 杨婷婷没有客套拒绝，乖巧的应下了，甜甜的说了一声：“谢谢爸爸。” “年底了各单位都忙，你不用特意请假过来医院照顾我。 一会儿把这些都收拾着一起带走，明天也不用特意买菜做饭送过来。 医院食堂买饭，也很方便。”聂卫国笑着说。 杨婷婷在他面前向来都很懂进退，柔声应了一声，把饭菜摆出来，坐在边上陪着聂卫国用饭。 一个小时后，侯亮过来了。 杨婷婷猜他可能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跟聂卫国说，很有眼色的收拾着碗筷准备避出去。 她刚要关上病房门，就听侯亮道：“领导，张家老爷子去了。 聂磊有来医院送他最后一程。” 陡然听到了聂磊的名字，杨婷婷的心一紧，关上门后，见外面走道没人，就悄悄的靠在病房外面听。 聂卫国告诉张雯丽聂磊的落脚处时，就吩咐过侯亮，让他留意着张家那边的情况。 听到张鹤年去世的消息，聂卫国心中没有什么波澜。 只是听到聂磊竟然真的来了医院，去见了张老头最后一面时，眸底掠过一丝讶然。 他这个儿子，也不是全然的铁石心肠油盐不进。 聂卫国心情有点复杂。 他这个当父亲的两次住院，儿子都不愿意来看他一眼。 难不成，真的要等到他死的那一天，聂磊才肯原谅自己？ “聂......聂磊他在京都？在医院里？”杨婷婷小声嗫喏着嘴唇, 眸光微闪。 想要去见他一面的念头在心里升腾起来后, 杨婷婷故意在病房外踢踏了两步弄出点声响来, 随后，推门进入了病房。 聂卫国和侯亮的视线双双望向了杨婷婷。 杨婷婷腼腆的笑了笑，道：“爸爸, 我忘了带洗洁精，保温壶装鸡汤比较油腻, 还是带回去再洗好了。” “嗯, 我让侯亮送你回去吧。”聂卫国说道。 “不用麻烦侯哥了。”杨婷婷婉拒了聂卫国的好意。 她将保温壶装进提过来的棉布袋子里, 拿起了放在沙发上的大衣套在身上，打了声招呼后就匆匆出了病房。 侯亮和聂卫国都看出了杨婷婷脚步的匆忙, 彼此相视了对方一眼，大概都猜到了，他们刚刚说的话, 杨婷婷都听见了。 杨婷婷对聂磊的心思, 完全是写在了脸上。 侯亮叹息道：“领导, 婷婷她有意聂磊。 您收她当干女儿, 他们身份上就成了兄妹，婷婷再对聂磊有这样的心思, 就不太合适了。” 谷婾 聂卫国其实也有些后悔自己冲动收了杨婷婷当干女儿。 当时只是想着他们毕竟都是单身男女，虽然差着辈份，可频繁的接触, 难免要让人误会。 但他心里是这么想，嘴上却是不可能承认自己做错了的。 “年轻人的想法, 我们很难插手干涉太多。 婷婷是成年人了，应该知道要如何处理感情的事情。”聂卫国讪讪道。 侯亮见状也只是笑笑, 没再多说什么。 聂磊和宋青峰这会儿正在医院的大堂长椅上坐着。 亲眼看着姥爷在面前咽气的画面，对聂磊的冲击还是有些大的。 他沉默着, 眼圈有些红。 宋青峰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很复杂，也有些沉重，也没开口劝慰安抚他什么，只是默默的在一边陪着。 张家人希望聂磊能留在来参加张老头的葬礼，聂磊拒绝了。 为此，张建设在病房里还差点儿跟聂磊动起手来。 当然，聂磊是不可能让张建设伤自己一根手指头的，只是场面闹得有些难堪罢了。 “峰子，我们晚上就走吧。”聂磊在冗长的沉默后，终于开了口。 京都这里，他真的不想待了。 他这会儿心里被躁郁的情绪充斥着，只想快些回羊城，快些见到朱珠。 宋青峰没有二话，只回了他一个‘好’字。 二人从长椅上起身，正准备要离开，身后传来了杨婷婷气喘吁吁的叫唤声。 “聂磊，真的是你啊？” 聂磊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扭头朝跑过来的杨婷婷淡淡扫了一眼，没打算跟她说话，迈长腿径直往医院外面走去。 宋青峰猜测这个姑娘，约莫就是上回聂磊跟李莉提到的那个杨婷婷了。 他好奇的打量了对方两眼，见好兄弟一点也不想待见她，也没搭理对方，紧跟着追了上去。 “聂磊，你等等我。”杨婷婷死乞白赖的追在后面。 聂磊走到了医院大门口，呼着白气正在等过路的的士。 杨婷婷追上了他, 大大的眼睛里氤氲着雾气，委屈又难过的看着他：“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连让你停下来跟我说两句话都不愿意？” 聂磊心里原本就不太舒坦, 杨婷婷偏要往枪口上撞。 他冷冷的看着对方：“对，你让我很讨厌, 所以，请你以后看见我绕道走，别不要脸总往我跟前凑。” 杨婷婷眼泪一下掉下来，她咬着唇，恨恨道：“我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你爸爸现在在住院。 你这个当儿子的，既然人在医院里，最好还是去看一看他，也省的被人说闲话骂你不孝。 还有，我追着你过来跟你说这些话，是以聂卫国同志干女儿的身份，不是以你聂磊追求者的身份。 聂磊，你可要想清楚了，认回爸爸你日后能享受到的资源，是你现在无法想象的。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着你和爸爸修复好父子关系......” “你说什么？”聂磊脸色难看，目光沉沉紧锁着杨婷婷，“你成了他的干女儿？” 正文 382一个虚伪，一个茶 看着杨婷婷怯怯的眸底慢慢涌起一抹骄傲之色，聂磊忽然间就笑了。 “嗯，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手段。” 杨婷婷脸色有点涨红，她咬牙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在羊城的时候就救过爸爸一次。 我没有用手段，我是用自己的真诚打动了爸爸，也是爸爸主动提出要收我为干女儿的。 聂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对你，也......也没有了别的心思了。” 杨婷婷一口一个‘爸爸’的喊着，聂磊听着只觉反胃。 他嘲讽的笑了笑，点头道：“恭喜你和他了，你们挺合适当父女的。” 一个虚伪，一个茶气，挺搭。 眼见着有辆的士在医院门前停下，聂磊转身打开了车门，径直坐了上去。 宋青峰吭哧吭哧提着一只手提旅行包，放在了的士的后备箱里，这才紧忙跟着上了车。 车屁股冒着白烟，眨眼就跑出十几米远。 杨婷婷怔怔看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聂磊对她的态度是越来越差了。 杨婷婷心里很难受，可她不后悔走到现在这一步。 如果不是攀上了聂卫国，就算她留在羊城的报社里兢兢业业的工作，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的前途。 现在就不一样了，自从她透露出自己成了聂卫国的干女儿后，杂志社的社长、主编等人，待她的态度都有了很大的不同。 之前因为她被抓进派出所而流传了一阵子的风言风语，现在是一句都听不见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有一个领导‘爸爸’当靠山。 现在，杨婷婷已经不必在杂志社里打杂了，社长特意让杂志社的主编来带她。 杨婷婷在工作上，也非常刻苦用心。 她现在就想着，尽量表现优秀一些，说不定，过个一年半载的，等时机成熟了, 看能不能蹭一蹭聂卫国手里的资源。 她想以聂卫国女儿的身份, 去国外留学渡一层金。 回来她身价就完全不一样了, 到时候，也不是非聂磊不可。 杨婷婷她之前是这么打算的，可说到底, 聂磊是她的初恋，有时候理智让感性占了上风, 头脑一热, 就有些不管不顾。 就像现在, 杨婷婷觉得自己是送脸上门给聂磊打。 可不来她可能会不甘心，来了, 被打肿脸又觉得自己犯贱。 杨婷婷揉了揉自己被北风吹得又冷又僵的脸，深吸了几口气，拿着保温壶深一步浅一步的往马路上走。 聂磊和宋青峰赶到机场后, 买了当天晚上九点的飞机赶回了羊城。 到了羊城的出租房里, 已经是凌晨的两点左右了。 南方的冷跟北方不同, 虽然没有下雪, 也没有北方刀子似的风呼呼的刮在脸上，但遇到下雨的天气, 那湿寒的冷气能一点一点的钻进骨缝里去。 这也是为什么南方的老人很多都会患上风湿病的原因。 聂磊和宋青峰从机场出来，被雨淋湿了头脸，冷得他们都倒抽气。 幸好俩人身上穿着的都是鸭绒服, 防水防风，里衣没让雨水打透了。 从出租车出来后, 两人穿过雨幕迅速上了楼。 摸黑开了出租屋的门，里面也是冷冷清清的。 聂磊钻进了厨房里, 从橱柜里找了一包挂面出来，烧水准备煮面。 谷諅 宋青峰看聂磊在厨房里忙活, 他也没闲着，他知道聂磊爱干净，帮着打扫起了屋里的卫生。 两个人吃完面，将家里打扫干净睡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 第二日，自然都是起不来的，一觉睡到十二点，才起来收拾去外面对付吃了顿午餐。 马上要过年，风行贸易公司也要给员工们安排放假发工资和奖金了。 聂磊和宋青峰开车一起去了办公室。 这会儿，写字楼里大家都有事情在忙。 吕洋张玉斌他们五个人，这两天也在交接着手上的工作给聂娇新招进公司的新人们。 他们才来实习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却学到了很多，最为宝贵的是这一份社会实践。 几个人都挺不舍的，但过年，是华国人的传统节日，他们是一定要赶回家里跟家里人一起过新年的。 聂磊过来的时候，吕洋他们已经忙了一个上午，正准备要去吃饭了。 “磊子，你从京都回来了？ 怎么样？订单交接可还顺利？”吕洋忙放下手上的工作，跑上前来询问。 聂磊压抑的心情在回到羊城后莫名就得到了舒缓。 他脸上露出阳光般和煦的浅笑，跟几个同宿舍的伙伴们一一打了招呼后，才应道：“一切顺利，你们放心。 都还没用午饭吧？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先去吃饭。” “好，我们先下去吃饭，晚些回来找跟你说下这几天的情况。”张玉斌说。 聂磊点头道好，抬脚去了总经理办公室。 聂娇现在每天都会来公司转一转。 除了风行外贸公司, 她还有一个装饰公司要去看着。 不过那边周少谦另外帮她聘用了一名副总经理, 所以, 聂娇目前的重心还是在风行这边。 聂磊推门进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 聂娇正在打着计算器计算着什么。 “姐，我回来了。”聂磊顺势在办公桌对面坐下。 聂娇刚刚就听到动静了, 笑着抬起头来看了聂磊一眼。 “你比我预计的时间晚回来两天。 是在京都那边遇到什么事情了？”聂娇温柔的问道。 聂磊没瞒着自己姐姐，将这趟在京都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聂娇。 聂娇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 她没想到聂卫国居然会用手段逼着弟弟就范。 要不是合同期马上也要到了，聂卫国说不定还要拿捏着聂磊逼着直到他主动低头为止呢。 “他这些手段不疼不痒的，就是恶心人。 下回遇上了，也不用避着，他就是想在我们姐弟面前找找存在感。 他既然这么犯贱，以后要真的有类似的事件，你只管让他帮。”聂娇笑道。 她的想法跟聂磊还是有出入的，在她看来，聂磊还要在京都上学，聂卫国能拿捏的地方太多了。 与其花时间去跟聂卫国打太极，倒不如顺手接了对方送上门来的各种资源。 反正不用白不用，至于认不认他，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正文 383两万块太多了，他不配！ 聂磊对上了姐姐聂娇的眼神，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确实，他固执的拒绝和对抗，浪费的是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聂卫国如今这个位置，是聂磊需要仰望的高度。 聂磊除了在亲情上占据高点能压他一头，其他的地方，根本对他无可奈何。 姐姐聂娇的‘化骨绵掌’，给了聂磊一个很好的提醒。 “姐，我知道了，我听你的。” 聂娇露出一抹安慰的笑，没有多问关于姥爷和张家的话题。 姐弟俩聊了会儿工作上的事情，聂磊顺势跟她商量年底给员工们压岁红包的问题。 借着这次贸易展会，风行贸易公司也乘着这股东风在羊城的贸易行业中扎下了根。 两百多万的订单项目，也让聂娇和聂磊姐弟俩在极短的时间内，成为了百万富翁。 当然，这个‘百万富翁’还是存在一些水分的，但新事业的起航，少不了底下员工们的努力和配合。 聂磊的意思是，除了保底工资和奖励之外，每个员工都要额外再发一个大红包。 “红包要发多少钱，你来决定就好，姐没有异议。”聂娇耸了耸肩，只想当一个甩手掌柜。 聂磊敛容沉吟，在心底盘算一番后，就有了决定。 “姐，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一说。”聂磊舔了下唇，徐徐开口。 聂娇眉眼弯弯，轻笑一声：“让我猜一下。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想说米国采购团塑料仿真花订单的事吧？” “对！”聂磊眉梢微微上扬，“这个项目当初都是朱珠和峰子在跟进负责的。 能顺利拿下米国采购团的这个标，付出最大努力的人也是他们。 所以，这个订单项目挣到的利润，我不打算划入公司账目。 姐，我想直接拿出来，把这笔钱分了。” “行，我没有意见。”聂娇正色道。 “姐, 你不问问我要怎么分么？”聂磊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姐。 聂娇摇摇头, “你是我弟弟, 我不相信别人还能不相信你？ 再说，这个公司本来就是我帮你先看着的，将来, 还得交到你手上。 你拥有风行贸易的决策和支配权，你要做什么, 姐姐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聂磊心中一阵感动, 他深邃的眼眸里星光涌动, 笑开的时候，全都化成了温暖。 “好, 米国采购团合计十二万的利润，我想给珠珠四万，姐四万, 青峰和我, 各二万。”聂磊道。 聂娇有些疑惑, “姐姐什么都没有做, 你怎么也给我分了这么多？” “姐，你应该分这么多。 风行贸易公司的成立, 各项手续都是你在跑。 办公地址，装修布置，全都是你一手安排的。 没有你, 就没有风行，没有资质我们又如何能够参与竞标？”聂磊定定看着聂娇, 他对于姐姐的付出，心知肚明。 聂娇抿唇微笑。 确实她像是做了很多, 但很多时候，得益于她是周太太的身份, 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不过弟弟要偏袒着她，聂娇也就高高兴兴的受用了。 谷袖 聂磊去把宋青峰叫了进来，把这个决定告诉了他。 宋青峰一脸被雷劈了的感觉，忙推辞。 “娇姐，磊子，这钱我不能拿。 我做的事情，换任何一个人都能做。 工厂是嫂子找到的，如何设计捧花也是嫂子想出来的。 我在这其中没起啥作用，除了隔三差五的跑工厂跟单抽检品质追一追生产进度之外，我啥也没干。 这钱，我绝对不会拿的。”宋青峰坚定的表态。 “峰子，是兄弟的话就别搁这儿磨磨唧唧的了。 你的付出，我都是知道的，事无大小，这一份，就是你该拿的。”聂磊拍着宋青峰厚实的肩膀说道。 宋青峰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他真的没脸白拿这么多钱。 有些时候，他觉得聂磊能一直带着他干，除了两个人投缘之外，也因为他拎得清，懂分寸。 试问一句，谁不爱钱呢？ 一摞摞的大团结摆在眼前，谁能不心动？ 可宋青峰他扪心自问，就靠他自个儿的能力，他能不能挣来这么多的钱？ 就他在整个项目里做的那点事儿，换个人来做，是不是就做不了？ 人贵自知！ 宋青峰他自觉自己不是不可替代的, 那么, 他又有什么脸拿这么多钱？ 宋青峰在心里给自己设了一个底线，他跟着聂磊挣钱的机会还多得是，这才是刚刚起步。 他现在贪心，聂磊和聂娇也不会对他就存了什么坏印象，但长此已久，一旦他习以为常了，底线越踩越过，总有一天，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会因为利益分崩离析。 宋青峰不想自己变成一个眼里只有金钱利益，却没有了情谊和烟火气的俗人。 “磊子，这钱我就不该拿，你甭劝我了。 你要真想照顾兄弟我，那我同意你给我发这个项目的奖励，但奖励不能高于五千块钱！”宋青峰一脸认真的说。 他也是了解聂磊的，这个钱他要是一分不拿，聂磊肯定心里会不舒坦。 他考虑到聂磊说不准会把两万块当成奖励发给自己，所以，才设置了一个封顶金额。 宋青峰觉得五千块钱他拿着，心里踏实一些，两万真的就太多了，他不配啊！ 聂娇看着觉得好笑，便拍板道：“磊子，你就听青峰的吧。” 聂磊无奈同意了，当天下午就将拿着兑款的单据，去了趟羊城的农业银行。 他直接将给朱珠和聂娇的四万块钱电汇到了两个人的账户里。 另外，他提了一大笔钱出来，带回公司后，遣了一个文职小伙去文具店买回来一大包利是封。 办公区的职工们都听说了这件事，知道副总经理下午要提前给大家发奖励和压岁红包了，一个个开心得跟过新年一样，手舞足蹈，走路带风。 吕洋、张玉斌、高海峰、程绍铭、汪鑫锡五个人，他们原本只是想来实习见识一下，顺便攒点社会经验的。 没曾想，这一趟，他们拿到了人生中最大的一笔钱。 厚厚的超大号信封里，装着三摞大团结，是三千块钱的奖励。 另外，聂磊还额外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二百块钱的红包。 聂磊从仿真花订单项目挣到的两万块钱，基本上都被他拿出来发出去了。 正文 384做对不起香兰的事，我打断你的腿 腊月二十四这天是小年，朝阳县农村这边有祭灶的习俗。 李香兰一大早就起来贴烙粿祭灶神。 朱珠、朱玥、朱玲还有朱璇姐妹四个，也都换上了旧衣裳，带上了报纸折叠的帽子，挽着袖子开始扫尘，除旧迎新。 一家人忙得热火朝天，用了半天功夫，就将家里里里外外清扫得干干净净，几明窗亮。 “妈，我想吃烙粿。”朱璇扶着门楼的柱子，歪着脑袋对院门口正与隔壁邻居们闲聊的李香兰道。 李香兰知道小闺女是个小馋猫，早上她起来贴烙粿的时候，小丫头就馋得口水直流了，能忍到现在，已是不易。 “好，妈放锅里热一热，给你裹一层红糖包着吃。” 李香兰笑着，跟张翠凤说了一声回聊，关上门就进了院子。 冬天天气冷，早上贴的烙粿到这会儿，已经变得又冷又硬了。 李香兰重新将烙粿放进蒸锅里，在蜂窝煤炉上蒸了十五分钟后用三角抓把盘子夹起来。 朱璇喜欢吃甜的，在边上踮着脚对李香兰说：“妈，我要多多的红糖。” “糖包多了吃得起来太齁。”朱玲捏了捏朱璇的脸蛋。 朱璇吐了吐舌头，倔强道：“我不怕齁, 我就要吃甜甜的。” 朱志勇也喜欢吃甜甜的，朱璇这口味, 很大程度遗传了爸爸。 现在家里条件比以前好了许多, 红糖白糖这种东西, 家里是不缺的。 李香兰也不吝啬，用勺子挖了一勺红糖, 均匀的洒在烙粿上，随后，将圆形的烙粿卷起来, 放进朱璇捧着的碗里。 朱璇立即用筷子夹起来送进嘴里咬下一大口，烙饼的香软裹着红糖的甘甜在口腔里化开，小丫头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妈，真好吃, 我这张吃完，还想再吃一张。” 朱玲哼哼：“你个贪吃鬼，我大姐二姐还有奶和妈都还没吃呢。” “别争，都有, 妈早上做得多, 够吃的。”李香兰温柔的笑着，一个一个包, 每个闺女都有份。 朱奶奶舍不得跟孙女们争, 在一旁笑盈盈的说：“奶年纪大了, 吃这个不好消化，奶奶不吃, 给你们几个吃。” 想到今天儿子也要从鹏城回来, 朱奶奶忍不住又吩咐儿媳妇一句：“志勇喜欢吃这个，香兰你给他留一张。” “妈, 都有呢，够吃的，厨房里还有一盘。”李香兰说着, 将一张没有裹红糖的烙粿卷好了递给婆婆。 “你们吃, 我不吃。”朱奶奶摆手。 “妈，尝尝味儿, 我好久没做这个了, 手生, 不知道有没有往年做的好。”李香兰说着, 把筷子和碗递给了婆婆。 朱奶奶知道儿媳妇就是故意这样说的，她也没矫情再拒绝，接过来夹着咬了一口，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烙粿哪家不会做？可做得好吃的，就不一定了。 你这个做的就刚刚好，香得很！”朱奶奶夸赞道。 李香兰听了就很高兴，接着给女儿们包红糖。 朱珠倒是不爱吃太甜，让妈妈意思意思包一点，吃着觉得滋味儿还行。 但她最喜欢的还是妈妈做的红桃粿，咸口的，过油煎一下吃，太香了。 姐妹四个一字排开坐在天井的石阶上吃着烙粿，一边说笑闲聊着。 朱玥说：“大姐，咱家的店打算开到什么时候休息啊？” 朱珠想好了，她说：“明天我就准备去市里一趟，打算腊月二十六这天营业结束后，就发放奖金和年终红包给员工们。 谷芟 年假就从腊月二十七开始放到正月初七结束，正月初八开业。” 朱玥觉得大姐这安排挺合理的，笑道：“那我明天陪大姐你去市里吧。” 朱珠没有拒绝，她这个二妹为了支持妈妈和她这个大姐发展事业，很多时候都主动留在家里照料奶奶和两个妹妹。 有机会一起出去走一走，也挺好的。 说话间，朱志勇回来了。 朱玲眼尖，看着提着旅行袋走进院里来的朱志勇，激动的喊了声‘爸爸’。 朱珠姐妹几个都起身迎了上去。 朱志勇笑容满面，对俩小的说：“给你们带了曲奇饼干当零嘴，这个可是进口的，特别好吃。” 朱璇欢呼起来，从爸爸手里接过旅行包，跟朱玲一起翻曲奇饼干去了。 朱志勇是孝子, 回来第一时间自然是去问候自己老娘的身体。 朱奶奶笑呵呵说：“都好，你洗个手，让香兰也给你卷一张烙粿吃。” “嗯, 我吃完就得过去一趟祠堂, 刚在村口遇到了理事长了。”朱志勇道。 李香兰和朱奶奶都没有啥意见。 朱志勇是那种宗族观念感特别强的人，对他来说，宗族的利益高于个人，一个凝聚力强的宗族，才能不被人欺负，才能培养出人才。 朱志勇当倒爷后，每年都会拿出一笔钱来给朱氏族祠堂，用于时年八节的开销。 当然，清河村不止朱志勇一个人有这个心和信念，也有许多家家庭条件好的人家，也会掏钱来出来做贡献。 虽然李香兰有时候心里会对丈夫的‘瞎大方’生出一些不满，但现在家里条件确实比从前好了许多，她也就没有拦着下他的面子了。 “你别待太晚，今天小年夜，我们要早点吃年饭。”李香兰叮嘱道。 朱志勇应下了，吃了一张烙粿，就直接出门去了。 傍晚朱志勇回来的时候，李香兰已经将丰盛的年饭都做好了。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围着桌子吃饭，朱志勇忽然说道：“耀才今天也从外地回来了，听理事长说，还带回来一个女人。” 李香兰对这种事情有些敏感，忍不住停下了筷子，望向朱志勇：“什么意思？ 怎么就带回来一个女人？” “这小子从小练武，在外面应该是混出头来了，给一位港城老板当保镖，据说一个月就有两千多块钱收入。 有钱了花花肠子就多了，在鹏城那边找了个情妇。 那情妇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了，这次回村里，就把人一起带回来了。”朱志勇边吃边说道。 朱珠和朱玥朱玲三姐妹安静听着，没说话，这种事情，算是村里的桃色新闻，估计这两天就会传遍。 朱璇心思都放在好吃的饭菜上，基本就没听爸爸在说谁。 倒是朱奶奶，一脸鄙夷的说：“刚会走路就要学人飞，耀才这个死崽子，以后肯定要摔大跟头。 志勇，我可警告你哈，你别学人家。 要是叫我知道你在外面做了什么对不起香兰的事情，我一定打断你的腿！” 朱志勇哭笑不得的说：“娘，我是那种人吗？ 你放心好了，我有分寸的。” 朱珠眯着眼睛看了她爸一眼，心里默默吐槽：原剧情您老可是把苏明华带回家里来的，连孩子都生出来了，跟这个朱耀才也算不相上下了。 正文 385开头只是铺垫，后面才是重点 因为朱耀才带了个女人回村子的事情，李香兰的情绪莫名就受到了影响，也跟着低落了下来。 朱志勇在饭桌上说着鹏城三个士多店的生意。 朱奶奶时不时问上几句，朱玲朱璇也在一旁叽叽喳喳。 李香兰这个当妻子的，却沉默着没接话茬。 朱珠察觉到了妈妈的异样，等到饭后帮着妈妈收拾洗好了碗筷后，才找了个机会把妈妈拉去了西屋。 “妈，我发现你吃饭的时候就闷闷不乐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朱珠问道。 李香兰不想被丈夫和女儿们觉得自己太多疑，所以，她找了个‘累了’的借口打算搪塞过去。 朱珠却是明显不信的。 既然妈妈不肯明说，那她就挑开了问吧。 “妈，你是不是也怀疑爸什么？” 李香兰眸色微闪，下意识的摇头，“没有，我相信你爸不是那种人。” “既然妈你相信爸，那你的情绪为什么会忽然这样低落呢？ 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朱珠说着，用双手捧着李香兰的脸，笑道：“妈，你还有我们四姐妹站在你这一边给你撑腰当后盾呢，你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你告诉我们，玲玲和璇璇还小先不说，我和玥玥兴许能帮着你一块儿分析分析啊！” 李香兰被长女这番话说动了。 她拿下朱珠的手，在床沿上坐下来, 喃喃道：“确实有一件事压在妈心里好久了，一直都没跟谁说起, 你们奶奶也是不知道的。 今天要不是听你爸提到那个朱耀才, 我的心也不会一下变得不舒服。” “妈, 你说说看，我听着。”朱珠安抚着。 李香兰吸了吸鼻子, 说：“我之前在收拾房间抽屉的时候，找到了几封信，是从沪市寄过来的。 有个叫苏明华的女人给你爸写了三四封信, 每一封信都是厚厚的好几张纸。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是什么时候有书信来往的，妈都不清楚，你爸居然也没有跟我提起这个人。 虽然我是相信你爸的为人的, 可这件事，他一丝风声都不透露，我确实不太高兴。 今晚你爸说耀才大剌剌的将外面的情.妇带回家了，同为女人, 妈都能想象得到, 你耀才婶面对这样的事，会受到多大的伤害和冲击？” 李香兰光想象朱志勇有朝一日也从外面带个情.妇回来, 就觉得天都要塌了一样。 她完全无法接受这种情况。 朱珠面露几分愕然。 她着实没想到, 她爸居然还真的跟苏明华‘藕断丝连’着。 之前在京都分开的时候, 苏明华主动向朱志勇要了家里的地址，说日后要跟他当‘兄妹’书信往来联系。 当时她在现场, 地址还是自己写给对方的。 可后面, 他们回家后，她爸一个字都没在家里人跟前提苏明华这个人。 朱珠乐得她爸跟人家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断了联系才好，自然也就没说出来煞风景。 谁曾想，这个苏明华居然跟朱志勇暗戳戳的有了书信往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妈, 这个苏明华我是认识的。 上次我和聂磊、青峰他们去苏国找爸爸的时候，她还跟我们一块儿回了京都。 谷堞 苏明华是沪市那边机床厂派去苏国学习的技术骨干, 她也是列车事故的受害者之一, 在苏国布市医院跟爸住同一间病房。 妈, 她算是爸在苏国认识的一个朋友。 她跟爸有书信往来, 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的。”朱珠决定先安抚住妈妈。 朱志勇跟苏明华现在只是书信联系而已，并不能证明什么。 且爸爸朱志勇将对方寄过来的信件放在他和妈妈的房间抽屉里，并没有刻意的收起来，从这一点上看，可以看出来她爸应该是比较坦荡的。 为了还没有弄清楚的事情，夫妻相疑，闹得不愉快，这太不划算了。 朱珠决定找机会探一探她爸的口风，所以，妈妈这边就得先稳住了。 果然，李香兰听了朱珠的话后，愣了愣，随即又嗔怪朱珠和丈夫没有跟她说这些事儿。 “妈，当时爸回来，我们全家人的焦点都在爸身上，我就没提不相干的人啊！ 好了，你要是生气了，就打我两下，骂我两句也行，别跟我爸置气。 我爸估计也是不想你误会，才没跟你提苏明华阿姨的。”朱珠笑嘻嘻的眨了眨眼。 李香兰心情已经疏解了许多，所以，她也没有真的责怪长女的意思。 “算了，他不说，我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跟他夫妻二十年了，你爸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李香兰自顾自的说。 正好朱志勇在东屋那边叫她的名字，李香兰交代朱珠不要把这事儿说给几个妹妹听，就匆匆往东屋去了。 朱珠觉得一个家庭的稳定，不能有误会产生。 所以，她也没琢磨太久, 等爸爸洗了澡出来, 她就找了个由头去跟她爸聊天去了。 “爸，我有点小烦恼想跟您说一说。”朱珠作出苦恼的模样。 朱志勇一看，忙拍着身边的椅子对长女道：“别急, 跟爸说说出了什么事。” 朱珠叹了一口气，在朱志勇身边坐下后，开口道：“爸，有别的女生喜欢聂磊，还总是纠缠他。 可恶的是聂磊这个家伙，他一丝风声都没有跟我透露过。 我觉得他对我不够坦诚，我对他的行为，感到很生气。 我想重新审视自己和他的这段关系了......” 朱志勇一听是女儿的感情出了问题，也很担心。 他耐着性子问朱珠：“你是不是因为这个就跟聂磊吵架了？” 朱珠垂头不语。 朱志勇便劝道：“珠珠，聂磊他长得精神帅气，自身又特别的优秀，肯定会有跟你一样有眼光的人欣赏他，喜欢他。 他将有追求者的事情瞒着你，是他不对，但站在他的角度，爸能理解他可能是不愿意你误会或者因此而感到担心的缘故。 你要是感觉不舒服，可以直接跟他开诚布公的将事情说清楚，不要一个人胡思乱想，这样会让误会加深，不利于感情的发展。 如果你需要爸帮你找他问个明白，爸下次见着他，一定好好跟他说。” 朱珠点了点头，仰头望着朱志勇，说：“爸，你说得很对。 有时候以为是为了对方好，却瞒着不告诉，反而会让彼此生出嫌隙和误会。 爸，苏阿姨给您写信的事，妈知道，却没问。 您有空，还是跟她说一声吧，免得妈想太多。” 朱志勇忽然就明白过来了，合着长女刚刚拿聂磊说事，只是铺垫，这一句，才是重点呢！ 正文 386报纸上的寻人启事 与苏明华通信的事情，朱志勇确实从未对妻子李香兰提起。 倒不是他想刻意隐瞒，就是担心提了后，妻子反而会不高兴，生怕她多想，就一直没说。 今日若不是朱珠这番话点醒他，又借着聂磊来说事，朱志勇也没想到这上面去。 “你妈知道了？”朱志勇低声问道。 朱珠点头。 “爸跟你苏阿姨只是普通的信件往来, 我不说，也是担心你妈多想。”朱志勇解释道。 朱珠抿唇微笑，“爸，男女间的思维模式是存在差异的。 就像我刚刚跟您提聂磊的事儿一样，您跟他的思维方向是一样的，以为瞒着就是对对方好。 可有时候我们女生并不需要这种自以为是的好。 两个人在一起, 坦诚和信任同样重要。” 朱志勇了解了长女的意思，他沉吟片刻后说道：“爸知道了, 这件事，我会自己跟你妈说清楚的。” 朱珠嗯了声，也没再多说什么。 父母有他们自己的解决方式，她作为女儿，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翌日就是腊月二十五了，朱珠和朱玥起早就出门，赶去了市里。 到了市里的时候，也才九点多。 新店开张到目前都还没有盘过账，朱珠今天要开始盘账对账，吴家欢在一旁跟她一起对明细。 临近过年，店里的生意比前阵子更上一层楼了，特别是现在朱珠将店里的服装全部挂上‘嘉人’的品牌logo后，很多客人买衣服，都认准了他们这一家。 吴家欢将这些日子的销售情况告诉朱珠，强忍着心头的滚烫对朱珠说：“珠珠, 我觉得我们明年夏天的时候，就可以合计着在别的地段再物色一间店铺，开多一家分店了。 我最近下班后, 去了几个地方逛过，我觉得外马路那边和竹荫路那边的地段人流都不错的......” 朱珠也有过再开一家新店的想法，只是还没有提出来。 主要也是她太忙了，贸易会收到的那批订单，她几乎隔三差五的就要跑一趟制衣厂，自己去看一看生产进度，抽检一下运动服的品质。 吴家欢能想到再开一家分店的事情，朱珠心里也是很高兴的。 她能放心的将一个店交给表姐吴家欢去管，也是相信她有这个能力。 如今听她对新店的地段选址有了考察和想法，朱珠便知道，她表姐不是那种只能看见眼前‘一亩三分地’的人。 有扩张的野心和梦想，不安于现状，才能走得更远。 “欢欢姐，你说的那两个地段，我有空会过去看看。 这段时间我妈被家里的时节各种琐事绊住了，市里这边全靠你管着，辛苦了。 明天盘点完，我会给大家都发一份厚厚的奖励，希望大家都能过个肥年。”朱珠含笑道。 “嗨，我们自己姐妹，珠珠你跟我客气啥啊？ 舅妈要忙家里的琐事，我妈不也一样？ 左右现在两个店招的新人也都练出来了，我们能忙得过来，一般的销售问题也都能自行处理。” 谷鲺 吴家欢觉得这些都是她应该做的，别说这个店有他们家的一成股份，就是没有，她也会尽心尽力的做好自己的分内事的。 朱珠与吴家欢在休息室里对账的时候，朱玥就去外面前台看着，帮着周蕙她们收钱。 收银台边上放着好几本杂志，还有几份报纸。 朱玥闲来无事，就把放在最上面的报纸拿起来翻看。 广告页面的报纸，有一则醒目的‘寻人启事’，因为是加粗的红色字体，非常显眼，所以朱玥就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她就愣住了。 上面有一张黑白的照片，照片应该是有些年头了，且是印在报纸上的，油墨的效果导致画面不是特别的清晰，但朱玥总觉得上面的那个男人，长得很像自己的爸爸。 朱志勇的脸比起照片上的男人秀气一些，但两个人的眉眼和鼻子，都很像。 朱玥压下心头的异样，耐心看着寻人启事上的内容。 “大姐，你快过来！”朱玥没忍住，扭头朝休息室里正在盘账的朱珠喊了一声。 朱玥的声音把店里正在选购的客人吓了一跳，把休息室里盘账的朱珠也惊着了。 “玥玥，怎么了？”朱珠放下账本，起身快步走了出来。 朱玥意识到自己的分贝太大，打搅到了店里的客人后，露出一脸歉意，对望过来的客人说了声‘不好意思’。 “大姐，我们进去里面说。”朱玥说完，拿着报纸拉着朱珠一起进休息室去了。 朱珠坐下来，问朱玥：“玥玥，你刚刚是怎么了？” “大姐，欢欢姐，你看看这则寻人启事，上面有个男人的照片，你看这个人，像不像爸？”朱玥用手指头指着模糊的照片说道。 朱珠和吴家欢同时看过去。 朱珠觉得油墨黑糊糊的，看不太清楚，但从五官上细看，是有三分像。 吴家欢早就留意到了这报纸上的寻人启事了，她开口道：“玥玥，这上面的寻人启事登了十天左右了。 之前的版面比较小，而且是全黑的，估计效果不太好，这两天，才换成了这种二分之一的大版面，还用了红色标题。 因为我之前就扫过，倒是没有仔细再去看这上面的照片，现在被玥玥你一点破，我倒是觉得还真有几分像舅舅了。” 这句话让朱珠忽的想到了什么。 她抬眸对上了朱玥望过来的视线，“玥玥，你是不是想到大伯了？” “大姐，你也是这么想的？”朱玥一脸惊讶。 朱珠嗯了声：“前不久爸才跟我提过大伯。 大伯十七岁那一年离家出去跑船就再也没有回来，很多人都说大伯掉海里死了。 可奶奶她不相信，爸也不愿意相信。 既然我们看到了这则寻人启事，上面刊登的这个男人的照片又跟咱爸有几分的相似，我们就跑一趟报社问问看呗，万一呢？” 朱玥赞同的点点头：“大姐，我跟你一起去。 我觉得这个人很有可能真的是大伯，虽然这个人已经不记得家人了，但他说记得家乡有一条河，这跟咱村的特征是符合的。 要是大伯真的还在，那奶奶就能解开心结，百年后也不必带着遗憾走了！” 正文 387当街抢劫 表姐妹三人商量一番后，朱珠拍板决定，下午就去一趟市电视台了解一下情况。 上午，朱珠抓紧时间将账目算好。 因为店里还有一大笔的款项需要存进银行账户，索性，她就先预留了准备发给几个员工的年终奖励和压岁红包，其余的，就直接带去了银行公帐的活期储蓄。 从银行出来的时候, 已经快一点左右了。 朱珠带着朱玥和吴家欢一起找了一家大排档坐下吃饭。 三个人并没有发现，她们刚从银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一个小混混给盯上了。 临近过年，街上人流多，再加上各单位和工厂都要开始发放年终福利和各种奖金了。 穿得光鲜亮丽些的, 兜里肯定都有几个钱，小混混们也都是带眼识人的。 朱珠三个年轻姑娘穿得好, 气质好, 又是从银行里出来的，肯定是家境优渥的人家，一下就成了小混混的目标。 朱珠、朱玥、吴家欢三人就在靠近大排档大门处那一桌吃着牛肉盖浇饭，忽然，一个瘦高的男人就朝着她们冲了过来。 男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直把低头吃饭的三人都吓了一跳。 没等她们反应过来，瘦高男人就抓起了朱珠身边凳子上放着的背包，拔腿就跑。 “抢劫，有人抢劫！”朱玥正好对着瘦高男人逃跑的方向，当即就嚷嚷了起来。 朱珠扫了眼空空如也的凳子，心头一紧，没时间考虑太多，抓起了空凳子拔腿就追了出去。 “大姐，你小心些！”朱玥也跟着跑了出去，朝着朱珠跑远的身影大喊了起来。 吴家欢白着脸，冲大排档里正在吃饭的人喊道：“抢劫, 有人抢劫, 大家伙帮帮忙搭把手好不好？ 只要有谁能帮着我们姐妹把那个小贼抢走的东西追回来, 我们给三十块钱感谢费。” 原本只顾着吃饭的食客一听有好处拿，一个个都放下了筷子站起来，打算去帮朱珠姐妹追抢劫的小贼。 然而，大排档的老板却拦着不肯让这些人跑掉。 不为别的，这些人在大排档吃饭可都还没有给钱呢，万一有哪一个人浑水摸鱼，假借帮三位女同志追小偷而逃单吃霸王餐呢？ 他这小本生意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你们谁想做好事帮那三位姑娘追贼我不拦着，但得先把饭钱结了才行。”老板胖墩墩的身子挡在门前，一脸的倔强。 原本想冲那三十块钱好处费跑去追贼的人被老板这一打岔，觉得时间耽误太久了，现在去追，也未必能追上。 别一会儿三十块钱的好处费得不到，白忙活一场不说，还耽误自己吃饭了。 有些想明白的人就重新坐回了座位上，拿起筷子接着吃起了饭。 朱玥已经追着朱珠后面跑上去了，只留下一个吴家欢，想走也走不了，只因为她们这一桌吃的牛肉盖浇饭，也是没有付款的。 吴家欢担心自己两个表妹，也没有坐下来接着吃饭的心情，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丢给了老板，零钱也顾不上找了，拔腿也寻了上去。 谷咀 朱珠的身体素质比起刚穿越过来那会儿好上了许多，她距离跑在前面的小贼是越来越近了。 小混混也是没想到，朱珠一个姑娘家家的，被抢了非但不害怕，还对他穷追不舍的。 “你站住，把背包还回来，我不报警抓你。 你要是继续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你也不想大过年的进去里面唱铁窗泪吧？”朱珠边追边喊话。 小混混腿肚子一转，险些抽筋了。 他被朱珠的话唬得心头直打突，可想到朱珠这么在意这个背包，这包里肯定有很重要的东西。 她们三人从银行里出来，肯定是取了钱了。 小混混好不容易得手，让他现在把包还回去，他实在是不甘心。 朱珠见他拒不归还，还开始提速了，也没再忍着，提着一口气，将一路都抓在手上的木头凳子抡起来就朝着小混混的腿弯砸了过去。 只听到砰的一声响，小混混整个人飞扑了出去，惨叫声随即响了起来。 朱珠这一砸很有技巧的砸在了他的小腿弯处，小混混扑出去后，头脸下巴先着地。 皮肉与地上的沙石摩擦，瞬间蹭下了一层表皮，特别是下巴，磕在了一块小石子上面，裂开了一个婴儿小嘴的伤口，血瞬间涌了出来。 小混混满头满脸全是血，双手捂着下巴，鲜血顺着他的指缝往外滴答。 朱珠快步跑上前，蹲下身子去把自己的背包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尘土。 小混混一边哀嚎一边咒骂着，朱珠冷笑一声，对周围围观上来的人群道：“大家有没有人可以帮忙报下警，这个小混混当街抢劫......” 没等朱珠把话说完，小混混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忙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就要往人墙外面跑。 正好这时候，有一名身穿橄榄绿的青年堵住了小混混的去路，一把将人扭住了。 他原本只是路过，只因为听到朱珠那声‘小混混当街抢劫’才停下了脚步。 刚要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小混混就‘自投罗网’朝他所在的方向跑了出来，正好被他逮了个正着。 青年男子轻轻松松就把小混混控制住了，小混混鬼哭狼嚎的喊着：“轻点轻点，手要断了，要断了！” 朱珠将背包背上身，拨开人群走出来，一看是一名人民解放军替她将人拿下了，露出一抹尊敬感激的笑意来。 “多谢你解放军同志，这名混混应该是熟手了，刚刚趁我和姐妹们吃饭的时候，抢走了我的包。 我想将这个祸害送到派出所，交给警察同志处理，解放军同志你可不可以帮着我们把人扭送到附近的派出所去？”朱珠含笑问道。 青年男子有些腼腆的点了点头，“这是我应该做的。” 话音刚落，朱玥就喊着‘大姐’，寻了过来。 看到背包已经找回来了，小混混也被拿下了，朱玥暗松了一口气，目光淡淡的从青年男子脸上扫过后，随即落在了朱珠身上。 “大姐，你没事吧？” 正文 388解放军叔叔 朱珠回头看了眼朱玥，笑着摇头：“我没事，玥玥你怎么跟着跑出来了？ 欢欢姐呢？” “欢欢姐应该还在大排档那边。 我是担心大姐你一个人追出来，万一遇到危险，连个帮手都没有。”朱玥说着，还是忍不住上下打量起了朱珠。 “我真的没事，小混混抓住了，多亏了这位解放军同志, 要不然，这小混混就要溜走了。” 朱珠对保家卫国的人民解放军种特殊的情怀，所以，连带着看青年男子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笑意。 青年男子不觉得自己真帮上了什么忙，他不大好意思的露出腼腆的笑容，淡淡道： “我都没做什么，是同志你自己厉害追上了小贼，挽回了自己的财产损失。” 朱玥听到这话，才又扭头多看了青年男子一眼。 她这会儿才真正留意到对方身上那身惹眼的橄榄绿，眼睛里的崇拜和尊敬，也是溢于言表的。 感受到了小姑娘的注视，青年男子也飞快的看了眼朱玥，俊朗的面庞，隐约有点发烫。 “我大姐说是你抓住了小混混的，谢谢你了解放军叔叔！”朱玥笑道。 这称呼让青年男子忍不住嘴角一抽。 解放军......叔叔？ 他看起来很老么？ 青年男子嘴唇轻轻翕动，有心想解释一下自己今年才二十岁，又觉得这话说出来太显突兀。 最终，他还是把嘴里转了几转的话给咽了回去，心想着叔叔就叔叔吧，辈份上是他占便宜了呢！ 朱珠看着对方古怪的脸色, 只觉得忍俊不禁。 “我们先去派出所吧，赶紧把小混混交给警察处理, 我们再回去找欢欢姐。”朱珠说。 正好这会儿，吴家欢也找过来了，忙冲着走在前面的朱珠和朱玥喊道：“珠珠，玥玥，等等我！” “欢欢姐，你也追过来了？”朱玥扭头看着跑得气喘吁吁的吴家欢，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哎，我跑错了一条巷子，差点就找错了方向，还是听人说这边抓了个小偷，我才赶紧往这边来的。 还好没错过，人抓到了吗？ 珠珠，你的包拿回来了吗？”吴家欢憋着气，压着喘，叙叙地问着。 朱珠拍了拍后背上的背包，又指了指被解放军同志押着走在前面的小混混，“欢欢姐, 包拿回来了, 人也抓到了。 我们先去趟派出所，把情况说明一下, 应该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想到刚刚被自己顺手提出来砸小混混的凳子，朱珠扶额说道：“那凳子我刚忘记捡回来了，那可是大排档的东西。” “不用回去捡了，咱一走，凳子肯定被人顺手牵羊了。 不过我刚出来追你们的时候，给了那老板五块钱没找零。 三份盖浇饭再加个凳子，估计是够了的，你就别惦记着了。”吴家欢安抚道。 谷杚 朱珠一听表姐多给了对方钱，总算心安一些。 一行人到了派出所，直接把情况一说明，再加上有个解放军同志当人证，小混混立马就被警察扣留了下来。 朱玥看到那所长都出来跟青年男人说话了，轻轻拉了拉朱珠的手。 “大姐，这年头还是军人受人尊敬啊！ 你看所长对那解放军叔叔也是很尊重，很客气呢！” 朱珠抿唇微笑道：“玥玥，那位解放军同志年纪不大的，估计也就二十左右，你别一口一个叔叔，把人叫老了。” 朱玥听了自己大姐这话，这才反应过来，吐了吐舌头嘻嘻笑了两声。 在派出所简单的做完了笔录后，朱珠、朱玥和吴家欢才与那青年男子一起走了出来。 “同志，谢谢你的帮忙，刚刚耽误你的时间了，不好意思啊！”朱珠上前跟对方寒暄客套。 青年男人摆摆手，一脸正气的说：“为人民服务，这是我们的使命，不必客气。 既然事情解决了，那我就先走了，几位同志，再见！” 说完，青年男子就冲朱珠三人挥了下手，背着一只大大的军绿色背包，迈着大步走远了。 朱珠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已经两点半了。 问了朱玥和吴家欢是否需要重新找一家店吃饭，被二人拒绝后，这才带着朱玥和吴家欢，转道去了电视台那边。 临近过年，电视台这边也挺忙碌的，电台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不少。 朱珠从包里取出那份报纸，直接上前找了前台的工作人员打听。 工作人员这两日有些烦，因为寻人启事版面扩大后，关注到这个消息的市民不少，前面已经来了几个抱着侥幸心理混水摸鱼，想要借此捞些好处的有心人了。 工作人员怀疑朱珠她们也是为了下面那句‘如能提供线索，可获取现金酬谢’的提示过来的。 “你们是要真的能提供到有用的线索才好，这两日打着提供线索，实则是为了酬谢金找到我们电视台来的人真是不少。 那些都是没素质的，一个个掉钱眼里......”工作人员听起来像是劝，但后面那话，也是在点朱珠她们的意思。 朱珠笑着开口：“同志，你看我们像是那种为了一点酬金就跑过来瞎提供消息的人么？” 工作人员闻言扫了她们三人一眼，发现朱珠几个都穿着体面时髦，特别是朱珠，手中带着的那只表是梅花表，这在百货大楼，一只得一百八十多块钱了。 三个人，确实不像是那种为了蝇头小利舍弃脸皮的人。 “那你们是真认识这上面的人？”工作人员狐疑的问道。 朱珠道：“不敢百分之百的确定，但这个人，跟我们的爸爸长得很相似，有可能......” “不对不对，这人他有儿子，怎么可能是你们爸爸，别瞎认亲了！”工作人员听一半就不耐烦的打断了朱珠的话。 朱玥立即黑了脸，气道：“你这人真是的，我大姐话还没说完呢，你就打断，还误会我们的意思。 我大姐什么时候说这人是我们爸爸了？” 工作人员是个三十岁上下的中青，被朱玥这个小丫头怼了一句，也不太高兴。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放缓了语气：“行，那你們说，这人有可能是你们的谁？” 正文 389提供详情 朱珠看了眼工作人员，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带着明显的烦躁和不耐。 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这名片是朱珠上次做‘嘉人’服装的辅料时，顺便个自己做的一张名片。 这年头，能拿出名片的都是‘有头有脸’的身份。 朱珠这张写着‘嘉人服饰总经理’的名片，一下就把对方的不耐烦给压下来了。 “嘉人服装？不会是商业街那边新开不久的嘉人服装店吧？ 同志你是那服装店的老板？”工作人员一脸意外。 在看到朱珠点头后，心里忍不住叫了声‘我滴个乖乖’。 这服装店开业后，一直都很红火。 他们电视台这边好多女同志都去商业街的嘉人服装店消费过，都夸那里的衣服时髦有品味。 就连他自己的败家媳妇也没忍住, 花了两个多月的工资在那儿买了三件衣服。 不得不承认，衣服好看是好看，死贵也是真的死贵。 “现在您该相信我们不是奔着那点‘酬金’找过来的吧？”朱珠似笑非笑。 工作人员忙打着哈哈，“也是这两日来添堵的人太多了，我给弄得不厌其烦的。 呵呵，朱同志年少有为，能开得起那么大个店，自然看不上这点酬金了。 您刚说这照片上的男人，长得像你爸爸，那您的意思是？” “我有一个大伯，十七岁的时候出门跑船后一直没有回来。 虽然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可我奶奶一直没有忘记他，还在苦苦的等着我大伯回家。 今日是我妹妹偶然之下看到了报纸上的这则寻人启事的广告。 这上面描述男子的年龄以及对家乡仅有的一点印象，都与我大伯、我们所在的村子有些相近。 所以，我们这才找到电视台来，希望能通过电视台跟登广告的那个人见上一面，了解下情况。”朱珠不疾不徐的说。 工作人员心想这三位年轻姑娘说的要都是真的，那这也是好事一桩。 他对朱珠道：“三位先稍等一下，我去把肖记者叫过来，寻人启事这事儿, 目前是她在负责的。” 朱珠道好，与朱玥、吴家欢先在前台候着。 “珠珠、玥玥, 我怎么有点紧张呢？ 总感觉这事儿就像做梦一样。”吴家欢喃喃道。 朱珠也有同感。 上午要不是朱玥关注到了广告版面上的寻人启事，或许，她们也不会抱着‘求证’的心态，找到电视台这边来。 “要是真的对上了，玥玥就是咱家的大功臣。”朱珠揉了揉朱玥的头。 朱玥有点不好意思，她说：“要是真的，那就是大家的功劳。” 其实她们表姐妹三个对于功劳不功劳的，都没有太大的执着和感触。 最重要的是，能让家里的老人，让朱奶奶圆梦，让她解开心结，往后余生再无遗憾。 谷喯 很快，工作人员就带着记者肖红过来了。 肖红穿着长款的驼色羊绒大衣，里面打底是一件高领的黑色毛衣，下搭一条黑色的紧身裤，看起来很有职场女性的干练，却又不失温婉绰约。 朱珠和吴家欢一眼就认出来, 肖红这套衣服是在他们家买的。 肖红去过服装店消费，没见过朱珠, 但她对服务过自己的吴家欢有很深刻的印象。 吴家欢笑容特别的甜，不像百货大楼那些服务员眼高于顶的态度，让她买衣服的好心情都翻了好几倍。 买单后，吴家欢还给她赠送了一双丝袜，这让肖红对她的印象就更深了。 “你好，你们就是老吴说的，看到寻人启事广告找过来的同志吧？”肖红礼貌的朝朱珠三人打招呼。 吴家欢也想起来了，肖红上周末去过他们店，还是她亲自介绍衣服搭配的。 “你好你好，呵呵，同志你还记得我不？ 我是嘉人服装店的店长吴家欢。 这位是我們店的老板朱珠，也是我的大表妹，这位是我的二表妹朱玥。” 吴家欢上前寒暄完，看肖红点头，这才介绍了朱珠和朱玥的身份。 肖红一一与朱珠和朱玥握了手，客气道：“三位跟我来办公室这边喝杯茶吧。” 三人从善如流，随着肖红一去去了电视台的办公室。 这明显就是肖红的个人办公室，房间不大，放着一张办公桌，靠墙的位置是一个书柜，边上还放着一张小茶几，一对带靠背的座椅。 肖红将办公桌旁的两只木头凳子一起拎了过来，招呼三人落坐。 “三位可以先跟我说说你们大伯的情况么？”肖红一边拿起热水壶泡大壶茶，一边问道。 朱珠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她不着急说寻人启事的事情，反而先问她们，可见小心谨慎了。 朱珠倒是欣赏对方的做法，也没生气，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来。 “我大伯大名叫朱志国，一九三二年出生的，当年离开家跟人出去跑船的时候，刚满十七岁，按照出生年份来算，我大伯今年是五十二岁了。 据我奶奶的描述，我大伯少年时左边的小腿骨折过，是我们村里的赤脚大夫给治好的。 我大伯眉头有一颗黑色的小痣，我奶奶说这是‘草中藏珠’，是聪明之兆......” 肖红压着心头微微涌动的情绪听着朱珠的讲述，心里已经有七成的把握，朱珠她们家很有可能就是周铭泽想要寻的亲人了。 “朱珠同志，你提供的线索很详细，我已经将你所描述的细节记录下来了。 只是委托人目前并不在沙汕市，他这会儿应该在京都那边。 不过你放心，我有他的联系方式，我会尽快给他拍一份电报确认核实一下情况。 如果与您这边提供的详情吻合的话，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朱珠同志，你方便的话，就把你们的联系方式留给我。” 朱珠自然是愿意的，她点了下头，接过了肖红递过来的小本子，在上面写下了嘉人服装店的两个电话号码，以及自己家里的详细地址。 “电话一个是我们镇上服装店的，一个是市里的。 肖记者您到时候要是找不到我，可以直接将情况告知我们店里的店长，谢谢！” 肖红柔声道好，笑着跟朱珠握了握手。 正文 390互相成就 从电视台出来后，朱珠就对吴家欢和朱玥说：“这事儿还没有眉目，我们先不要告诉奶奶。 大姑还有我爸妈那边，倒是可以私底下提前通个气儿。” 朱玥认同的点点头：“对，奶奶年纪大了，经不起打击了。 这要是真的对上了还好，万一不是，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奶奶不知道会多失落。” 吴家欢也觉得先瞒着外婆，等确认了，见到大舅舅了，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外婆不迟。 三人带着沉甸甸的心情回到店里。 腊月二十六是年前的最后一天营业，店里的生意特别火爆。 好在有朱珠和朱玥在帮忙，从早上开门忙活到晚上十点，总算是把客人们都送走了。 朱珠她们全都有种要虚脱了的感觉，几个人也顾不得收拾，把店门关闭后，就各自捧着水杯先喝起了水。 “嘉人服装开业至今，感谢有你们相伴，大家辛苦了！ 今年我们的营业就到此结束了，从明天开始到大年正月初七，你们可以放十天带薪长假。 正月初八我们准时开门营业，所以，小伙伴们你们大年初七下午就得回到宿舍哦！” 朱珠话音刚落，周晓雪和于紫莹这俩新员工就忍不住欢呼雀跃起来。 她们简直不敢相信，小老板朱珠居然会给她们带薪放假，国营单位和工厂都没有这样的好待遇哩！ 周蕙和吴家欢也都高兴的笑起来。 十天长假啊，可以好好的放松一下了。 朱珠摆了摆手, 笑着打趣道：“开心就好，但现在, 还请大家多辛苦一下，把咱的店面归置收拾妥当。 给你们的薪水，年终奖金，压岁红包，我都准备好了，回到宿舍，我会一一派发给你们。 为了确保大家的安全，今晚大家还是留在宿舍过夜，明天你们就可以结伴回家了。 好了，再次谢谢大家，预祝大家新年快乐！” “谢谢小老板，祝小老板新年快乐！”于紫莹先说完，其他人也都嘻嘻哈哈的学起来。 朱珠笑眯眯的，看员工们手脚麻利的开始整理起来。 一行人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一点。 朱珠把准备好的大信封拿了出来，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专属大信封。 嘉人服装的员工除了保底的底薪之外，还有额外的提成。 谁卖的衣服多，业绩好，拿到手的钱就更多。 年终奖励也会相应的按照员工的贡献力度来斟酌，至于压岁红包，这个就是一视同仁了。 吴家欢虽然是店长，但她的销售业绩比不上周蕙，底薪加上提成，这个月拿到了一千多块钱。 周蕙的拿到手的工资是几个人里最多的，因为她是老员工，在镇上的店里就开始干了，比其他人资历深。 所以，四个人里，她光工资提成还有年终奖，就拿到了两千多块钱。 另外压岁红包，有两百。 一下收获了两千多元，周蕙都不太敢相信这些都是自己挣来的。 谷姄 她家境是几个员工里头最贫穷的，还没来应聘售货员之前，她在家里虽然不用下地干农活，却从小就得刻苦学手艺。 十岁就领手工钉珠和绣花在家做，从早忙到晚，她老子娘都舍不得她早早嫁人，就是想多留两年为家里挣多几个钱盖房子，给大哥娶媳妇。 要不是看到嘉人服装店在招服务员，她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去面试，她很有可能现在还在家里点灯熬油的绣花，哪里能一次性就拿到这么多的钱。 这笔钱，是她这辈子拿到手最大的一笔了。 周蕙都不敢相信，眼圈通红，眼泪在打转，一脸感激的看着朱珠说：“小老板，谢谢您，要不是您，我根本就没办法靠自己挣到这些钱。” “周蕙，你别这样说，你和我们嘉人服装店，是互相成就。 新的一年，希望你再创佳绩，拿到更多的分成和年终奖励。”朱珠鼓励道。 周晓雪和于紫莹也都差不多拿到了一千块钱，她们也很激动，一个个都暗自下定了决心，新年回来，一定要好好努力，争取拿到更多的奖金和提成。 这一晚，大家都很兴奋。 朱珠和朱玥姐妹回房间躺下后，都还能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的嘻嘻哈哈的说笑声。 “大姐，我们今年的生意，应该是很不错吧？”朱玥压着分贝，但可以听出来她声音里激动。 朱珠没有瞒着二妹，她将两个服装店从开张到目前为止的盈利情况大概的说了一遍。 朱玥很是吃惊，显然是没有料到他们家现在的赚钱速度居然这么快。 “玥玥，现在是改革开放的黄金时机，只要我们找准机会，抓住一切的机遇，发家致富不是梦！ 等我們的服装生意持续发展起来，我就要考虑做品牌了。 到时候，我想做全国连锁。”朱珠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朱玥。 朱玥好奇的问：“大姐，什么是全国连锁？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你想全国各地都开店？” 朱珠点头，在朱玥的惊诧中补充道：“我们自己去开那么多的直营店这个不太现实，所以，大姐的想法是要做加盟店。 到时候我们品牌发展起来了，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后，我就会走招商加盟的这一步。” 说着，朱珠又耐心的将加盟的合作形式告诉了朱玥。 朱玥暗自佩服大姐的商业头脑，心道自己在经商上是比不过大姐了的，但实际上，朱玥的兴趣爱好也并不在做生意上面。 她对医生这个职业有些向往，便把自己想要读医的想法告诉了朱珠。 朱珠对二妹的梦想非常支持。 这年头，医生、军人，都是非常受人尊重的职业。 而朱珠恰好又是和平年代穿过来的，她经历过病毒肆虐的疫情，对于勇敢无畏的逆行者们以及那群可爱的白衣天使，有着很深的敬意。 朱玥想要从事医疗工作，想要成为一名白衣天使，朱珠是很赞成，很支持的。 “玥玥，你这个梦想很伟大啊，大姐支持你。 但读医是一条新辛苦的道路，你要想好哦！”朱珠笑道。 朱玥嗯了声，她当然清楚读医不简单，但她已经设定好了目标，就会像大姐对自己设立的目标那样执着勇敢的走下去的。 正文 391求收留 除夕这一天，朱志勇一大早就挑着两只花篮往朱氏祠堂去祭祖去了。 花篮里装着的是祭祖的三牲，还有李香兰昨儿忙活了半天做出来的红桃粿和萝卜糕。 因为祠堂祭祖的习俗向来是只有男丁能进祠堂祭拜，妇女和女孩都不能进，所以，朱珠家也只有朱志勇一个人有资格去祭祖。 朱珠看得出来，时下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挺严重的，特别是农村这样的地方。 他们家现在是生意越做越好了, 村里眼红他们家的人不在少数。 有人在背地里故意拿他们家没有儿子说事，都在笑话朱志勇和李香兰夫妻现在挣钱再多，将来也都是给别人家做嫁衣裳。 儿子才能养老，女儿早晚都是别人家的人。 这些话传到朱奶奶耳中，老人家是听在耳中，气在心里，晚上睡觉的时候总忍不住一个人偷偷流眼泪。 他們老朱家三房这一支，没有男丁继承香火，将来他们死了进了祠堂，时年八节的，都没人祭拜。 朱奶奶知道儿媳妇伤了身子，朱璇过了年都要九岁了，只怕也不可能再生，所以，有些话她只能藏在心里，不敢说出口。 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的，就只有朱奶奶郁郁寡欢。 李香兰特意给她做了两身衣裳，送过来给朱奶奶，结果就看到婆婆在抹眼泪。 李香兰也听到了外面的闲言碎语了, 就连隔壁的张翠凤都来问她，是不是去大医院找医生再调理下身体, 争取拼多一胎？ 李香兰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是真没有了要追生儿子的想法了。 在她看来，如今大女儿马上十九岁了，小女儿也九岁了，她这么大岁数的人再生个小的出来折腾，自己身体吃不消不说，生意上的发展也会耽误很多事儿。 李香兰已经认命，但她看到婆婆流眼泪，就知道朱奶奶还是不甘心。 “妈，今天除夕，大过年的，大家都得高高兴兴的才好。 您这样，一会儿志勇回来看见了，也要跟着难受。”李香兰淡淡的劝了两句。 婆婆不甘心，不就是对她没能给老朱家生个男孩而不满么？ 李香兰已经内疚了许多年，但她自忖自己除了没能生个儿子，其他地方，都尽到一个妻子、一个儿媳、一个母亲的本分了，她问心无愧。 朱奶奶赶紧将眼泪擦干, 吸着鼻子说道：“我没不高兴, 我就是.....就是想你大伯了。” 朱奶奶连忙拿出大儿子朱志国来当借口。 对于大儿子朱志国的生死，朱奶奶在这几十年来无尽的等待中，也已经渐渐死了心了。 她虽然还有期盼，但悲痛已经随着时间慢慢变淡了。 现在她提到大儿子朱志国，已经没有了从前撕心裂肺般的痛苦了。 李香兰是个老实人，没怀疑这只是婆婆找的一个借口而已。 她皱着眉头，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将女儿前两日说的那个消息告诉婆婆。 在心头挣扎了两息后，李香兰最终选择了暂时压下这个念头。 万一不是呢？不是让老太太空欢喜一场么？ “妈，大伯还能不能回来，这个只能看上天安排了。 谷絪 您就不要想那么多了，有缘总能再重逢的。 我把衣裳给您放屋里了，下午吃过午饭，您就早些去洗澡，晚上天气冷，您别着凉了。”李香兰叮嘱道。 朱奶奶嗳了一声应下了。 李香兰就出去忙活准备除夕夜的团年饭了。 下午两点左右，隔壁的红毛和他的小玩伴臭弟跑到朱珠家里来，他们是来给朱珠报信的。 “珠珠姐，你们家来亲戚了，是那个开着汽车的大哥哥来了，还给你们家带了好多的东西呢！” 红毛手里还捏着一把瓜子和一把大白兔奶糖，拖着鼻涕泡泡，笑得特别开心。 这瓜子和奶糖，都是那位大哥哥给他们的，他们白得了大哥哥这样的好东西，就紧忙跑回来给朱珠家先报信了。 朱珠正在跟朱玥和朱玲姐妹仨忙着贴春联呢，一听红毛的形容，就知道是聂磊来了。 她一脸意外，今天可是大年三十啊，聂磊怎么会到他们家里来？ 想到聂磊跟父母那边都断了关系，聂娇又已经嫁人，他一个人过年也是孤零零的，来了他们这边一起围炉，倒也热闹。 “大姐，你快去接一下聂磊大哥吧，剩下的，我和玲玲自己能搞定。”朱玥催促着朱珠道。 朱珠嗯了一声，放下横批，穿着拖鞋就跑出了家门。 聂磊的吉普车就停在小学外围墙的空地上。 这会儿，村里面很多在外面疯玩的小孩都围在了吉普车边上。 因为聂磊认得红毛，给了红毛和臭弟一把瓜子和一把奶糖后，其他的孩子见有好处拿，也都一窝蜂的围上来找聂磊讨要。 大过年的，聂磊也没有抠搜，围过来的孩子，每人都给了两颗奶糖两颗水果糖。 这可把这班小孩们乐坏了。 水果糖他们家里有时候也能吃到，镇上的供销社就有卖。 难得的是那奶香味浓郁的大白兔奶糖，他们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糖啊！ 村长的大儿媳刘桂芬也出来跟聂磊寒暄套近乎。 朱珠赶过来的时候，聂磊就快要被热情的桂芬伯娘给拉到家里去做客了。 “桂芬伯娘，晚些我再跟珠珠一起过来给村长爷爷拜年，感谢您厚爱，我先随珠珠回家去。”聂磊笑着婉拒了刘桂芬的盛情。 朱珠也笑着给刘桂芬说了几句吉祥话，刘桂芬这才放着二人离开。 聂磊这趟回来，真的是把整个车都塞满了，年货满满登登的，两个人一次都拎不完，跑了两趟，才把从羊城带回来的东西搬回家。 李香兰看着天井里的东西，都快傻眼了。 “聂磊，你这孩子，你怎么买了这么多的东西，过年也不用买这么多的年货啊！” 聂磊笑容爽朗：“阿姨，您可以拿来过年送礼走亲戚，都是很实用的东西，您就不要跟我客气了。 今年过年，我也没别的地方去，就厚着脸皮来家里了，求您和奶奶叔叔收留我！” 聂磊这话，直接把李香兰逗乐了，“阿姨一定收留！” 正文 392除夕夜 聂磊的到来让家里的节日气氛顿时变得浓郁起来。 朱奶奶眼里都是笑意，看着聂磊的眼神分外慈祥。 她是知道聂磊的家庭情况的，心里一面同情这个精神小伙儿，一面又寻思着聂磊原生家庭那样不幸，是否日后能来朱家当上门女婿。 要是大孙女朱珠招赘上门，以后生下来的孩子姓朱，他们老三房这一支也就有香火传承下去了。 当然, 这也只是朱奶奶自己内心的想法而已。 大过年的，她是不敢拿这些话来试探聂磊的，生怕一个弄不好，小伙子生气了，把好好的节日气氛给破坏了。 聂磊开着汽车，带着满车的年货来未来丈母娘家过年的消息, 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有羡慕朱志勇一家的, 也有暗地里编排朱珠这个大姑娘不害臊的, 都还没过门呢, 就跟男方小伙子粘粘糊糊的，不像话。 总之，人多嘴杂，说什么的都有。 但其中有些人还跟朱奶奶有了一样的想法，认为朱珠这个对象要是乐意被招赘，那朱志勇家可就了不得了。 毕竟聂磊可是考上了华大的大学生，前程不可限量呢！ 再加上朱珠明年也要参加高考了，这一家一下就出了两个大学生，现在又做起了生意，挣了不少钱，日后不定要怎么发达了...... 零零碎碎的声音，朱珠和聂磊自然多多少少都听了一些入耳。 除夕夜围炉后，聂磊拉着朱珠的小手去村里逛的时候，就主动对朱珠说：“叔叔和阿姨以后的养老问题，放心交给我。 珠珠, 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无所谓入赘不入赘的，将来我们俩生的孩子, 都跟着你姓。” “你听到了那些八婆的碎嘴了？”朱珠好笑的看着他。 聂磊唔了一声，漆黑的眼眸在时不时绽放着烟花的天幕下，尤为深情漂亮。 “但我做这个决定，绝不是因为他们的闲言碎语。 珠珠，我爱你，因为你，我愿意爱屋及乌。 我对你说的这番话，也是我的肺腑之言，绝对没有任何的不情不愿。 从我们确定男女朋友关系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真心的把叔叔、阿姨、奶奶和妹妹们，当成了我最亲的人了。” 朱珠听着这番话，有股暖流在心间缓缓淌过。 她笑着仰头看着他，伸手去捏了捏他俊逸的面庞，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朱珠没有说日后要真的让聂磊入赘的话。 在她看来，入不入赘真的不是关键，重要的是她的另一半能真心的爱护自己的家人。 父母没有生养儿子，那日后的养老问题，肯定是落在女儿们身上。 聂磊今天能够主动说出要给朱志勇和李香兰养老的话，这已经足够了。 至于孩子，姓什么朱珠都觉得无所谓，跟自己姓或者跟聂磊姓，都是以后的事儿，现在谈论这个，为时过早。 两个人迈着闲适的步伐在村道上逛着，一边说着这阵子身边发生的事情。 “哦，你来我这边过年，那宋青峰不会学你跑到我表姐家里去过年吧？”朱珠眨巴着眼睛问聂磊。 谷栌 聂磊噗哧一声，笑道：“峰子跟我情况又不一样。 他回老家了，说起来，他也好多年没回去了，这次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他是该回去看一看了，省得家里的父母长辈们挂念。”朱珠说。 聂磊嗯了声，把宋青峰托他给吴家欢家里送一份新春贺礼的事儿说了。 “这小子现在也挺会的，托我给他张罗了一份大礼，让我大年初一帮着送去他未来老丈人家。” “人不到礼到，这是应该的。 正好明天我们也要去我大姑家拜年，一起去好了。”朱珠说道。 聂磊已经好多年没有感受到年味儿了，他像小孩子一样兴奋，笑眯眯的问朱珠上门拜年有没有压岁红包拿。 朱珠哈哈笑起来，捏他的脸点点头。 此时，远在东北某个县下面的宋家屯里过新年的宋青峰，确实感受了一把‘衣锦还乡’的感觉。 他的归来，让宋家从上到下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 宋家的亲戚，这两天也是络绎不绝，都是来看宋青峰的。 因为宋青峰前前后后邮回来了不少钱，宋家翻修起来房子，从土坯茅草屋的房子，翻修盖起了红砖大瓦房。 宋青峰在南方挣到了钱的消息，在宋家屯已经不是秘密了。 之前就不断有媒人上门找宋父宋母，要给宋青峰说亲的。 宋父宋母虽然有心要给儿子张罗亲事，可儿子迟迟不归家，人影都见不着，自然也就不敢应承。 现在宋青峰回来了，还带了大包小包满满登登的年货回家，那些原本就想要把闺女嫁给宋青峰，跟着沾光得些好处的人家，心思又开始活络了。 除夕这天，原本应该是家家户户在家团圆守岁的日子，可仍然有那些个想要‘捷足先登’的人家，托宋青峰的老婶儿在这天上门说亲了。 宋青峰直接给整懵逼了，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宋家屯的香饽饽，好些人家的闺女看上了他，想要主动嫁过来呢！ “咋回事？娘，这大过年的，您可别跟我老婶儿整这些个虚影忽悠我！”宋青峰还以为是恶作剧呢。 拜托宋青峰老婶儿廖翠英来说亲的那家人，是廖翠英的娘家表弟，也是个能舍得下脸的人家。 廖翠英直接拿着女方的照片递给了宋青峰看。 “峰子，你也老大不小了，屯子里像你一样岁数的男人，有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老婶儿也是瞅着杏儿这姑娘是个好的，是咱屯子里顶顶水灵的一朵花。 这有好的，肯定得紧着你留啊，这才特意跟女方拿了照片，给你自个儿看看。 峰子，你瞧瞧，杏儿真人长得比照片上的还要好看哩，你要是也中意，过了年，老婶儿就帮你把这亲事给定下来。” 宋青峰被自己老婶儿这话吓得脸都白了。 他连忙摆手对自个儿娘和老婶儿道：“娘，老婶儿，你们千万别给我介绍啥姑娘，我有对象了，真的！” 宋母和廖翠英都明显不是很信的样子。 “峰子，你有对象了？那咋不一起带回来？你可别糊弄老婶儿跟你娘啊！”廖翠英瞪眼说道。 正文 393不同意娶南方姑娘 宋青峰跟吴家欢也才刚确定下男女朋友关系，还没结婚，咋可能说带回来就带回来？ “娘，老婶儿，我对象是南方人。 我跟她也才刚确定男女朋友关系不久，所以，今年就没有将人带回来给你们看。 等明年的吧, 明年要是她答应跟我结婚了，我指定得带着她回来认认门的。”宋青峰笑呵呵的说。 宋母一听儿子找的是个南方姑娘，就皱起了眉头。 南方跟他们北方这边的生活习惯差异很大的，将来那南方姑娘嫁进门，能跟他们一家子处得来么？ 而且这年头结婚可是要打听双方的家庭背景啥的。 这女方是南方人，跟他们宋家屯相隔千里远，要打听对方的底细, 女孩的人品，可真是不容易。 廖翠英比宋母更激动, 她不敢置信的惊呼出声：“峰子，你咋能找个外地姑娘当对象？ 你这孩子从小就老实，哪知道外面那些女孩儿弯弯绕绕的手段呐？ 听老婶儿一句劝，娶妻这样的大事，绝对含糊不得，得找那些个知根知底的人家才行。 杏儿这姑娘，可是老婶儿表弟家的闺女，从小就乖巧懂事，孝顺父母长辈，家里家外都能张罗得起来，是把干活的好手。 你要是娶了杏儿进门，将来你爹娘下地干活也能多个人帮忙，家里家外，啥大事小情的，她也都能帮你们家整得明明白白的。 峰子, 你爹娘拉扯你长大不容易，你在这件事情上，可不能犟，得听家里长辈的，晓得不？” 宋青峰被自家老婶这通噼里啪啦的说教弄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觉得自己这趟回家，真是回错了。 早知道会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他就该学他兄弟聂磊，厚着脸皮跑到吴家欢家里去过年。 宋青峰刚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宋母紧跟在廖翠英后面也说话了。 “峰子，你老婶儿说的也是娘的意思。 娘不看好你跟那啥南方姑娘处对象的事儿。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咱跟人家从小接触的东西不一样，别的不说，就说吃饭的习惯，就大大不同。 以后你娶了个南方姑娘进门，是让她迁就咱一家还是咱家迁就她啊？ 我还听说南方那边说的方言跟咱这边的也不同。 娘日后跟她相处，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每天都鸡同鸭讲的，都整不明白对方说啥，你说得多憋屈？ 峰子，既然你跟那姑娘也才刚确定要处对象，时日也不长，干脆就跟人拉倒算了。 你老婶儿娘家表弟的闺女，娘也见过，是个漂亮会来事儿的。 你要是乐意，趁着明儿拜年，娘带去去他们家走走，顺便让你们俩单独见上一面，你们自个儿处处看.....” 宋青峰揉了揉脑袋，语气坚定的对自己老娘和老婶儿说：“娘，老婶儿，我是个有原则的人。 我已经有了对象了，她叫吴家欢，是个很优秀也很漂亮的女孩儿。 我很喜欢她，自打认识她，我就认定了她就是我的媳妇儿了。 所以，你们不用劝我了，我不会跟别的姑娘相亲，也不可能跟欢欢拉倒。 谷暍 你们要真的是为了我好，就尊重下我的想法和意愿！” “嗨，你这孩子，说啥呢？ 我们哪里不尊重你了？”廖翠英还想再叨叨两句。 宋青峰却不给她机会，直接说：“娘，我出去走走，您和老婶儿慢慢聊。” 等宋青峰走后，廖翠英才气恼的对宋母道：“大嫂，峰子咋现在脾气这么大了？ 我是他婶子咧，你看他居然直接给我甩脸子了。” 宋母也觉得儿子变了不少，从前就是唯唯诺诺的，啥都听她和男人的。 自打这个儿子偷跑出去到南方去闯荡后，就变得他们都快要不认识了。 不过也多亏了这个大儿子出去闯荡，挣到了那么些钱寄回来，要不然，这个家也没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可这个儿子要娶个南方姑娘，这事儿无论如何，宋母都不乐意。 她刚刚跟宋青峰说的那些理由，只是一个方面，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她没当着儿子的面说出口。 那就是，儿子一旦娶了南方的姑娘，那日后逢年过节的，儿子是要去女方那边还是回宋家屯呢？ 娶了外地的姑娘，她这个儿子的心日后要是被女方勾走了，挣的钱拿去女方那边贴补了娘家人，那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么？ 娶张杏儿就不一样的，隔壁的屯子，知根知底的，家里人是啥情况，他们也都一清二楚。 宋青峰虽然寄了好些钱回来，可他们小儿子给他们二老分析过了，大儿子宋青峰，挣得肯定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大儿子有了这样的挣钱本事，自然是得紧着自家人。 他们当父母的还寻思着等小儿子考上大学了，让大儿子给出些钱去县上置办一套房子啥的。 到时候，小儿子大学毕业了，再娶个城里的媳妇儿，老宋家的日子才能算是真正的好！ “峰子这孩子是个犟脾气，翠英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他才刚回来，也不着急说这个。”宋母讪讪道。 廖翠英还寻思着通过说这门亲从大伯哥家里得些好处呢，哪里肯这样就放弃？ 她寻思了一会儿，对宋母道：“大嫂，要不这样，明儿我让我表弟一家来我家里。 到时候，我领杏儿过来，你看着点峰子，别叫他出门了。 等两个年轻人见面了，峰子肯定会瞧上杏儿的。 那丫头，有前有后的，屁.股大好生养，关键性子好。 将来要是成大嫂你儿媳妇了，肯定能听你话，孝顺你，还能早早给大哥和你生俩大胖孙子。” 宋母看廖翠英这样上赶着讨好自己，也有几分隐秘的愉悦。 儿子有出息，给她长了脸，这些从前爱跟她别苗头的，一个个姿态都放低了不少，连说话都是捡着好听的说了。 宋母笑着点了点头，对廖翠英道：“行啊，那你明天早些过来。 我听峰子说，明儿想去给他姥爷拜年，晚了，他可能就出门了。” 廖翠英嘻嘻笑着，满口应下，从炕桌上抓了把宋青峰带回来的蜜饯和大白兔奶糖揣进兜里，这才扭着水桶腰回去了。 正文 394青峰哥，你好厉害 大年初一，新年的第一天，大家都张罗着出门去给亲戚长辈拜年了。 宋青峰有个姥爷，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好几年没回家，也就没去看望过这位姥爷。 他心里也挺惦记着，将从羊城带回来的糕点和几盒补品拿出来, 打算跟小弟宋青海去姥爷家。 兄弟俩刚准备提着东西要出门呢，廖翠英就带着张杏儿过来了，直接把宋青峰堵在了院门口。 “青峰，新年好啊，老婶儿给你拜年了啊！”廖翠英咧嘴笑着，一只手就拉住了宋青峰的胳膊。 宋青峰皱了皱眉头，但对方好歹是自己长辈, 又是给自己‘拜年’来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也只能笑着回一句：“老婶儿，新年好。” 张杏儿穿着八成新的花棉袄，梳着两条油光水滑的大辫子，红着脸跟着廖翠英进了院子。 她低着头，有些害羞，不太敢抬头去看宋青峰的脸。 宋青海见老婶儿把自己大哥给堵住了，调笑的撞了一下宋青峰的肩膀，压低声音说：“大哥，老婶儿一番好意，你可要把握住机会。” 说完，没等自家大哥说什么，宋青海就直接从他手上把提着的礼盒接了过去。 “大哥，我先过去姥爷家拜年，一会儿你忙完这边的事情后，记得过来, 我们等你吃午饭。” 宋青峰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小弟脚步匆匆的出了门，把他这个当大哥丢下不管了。 一大早的好心情，在看到廖翠英领着一个姑娘上门后, 就化成了烦躁。 宋青峰淡淡扫了低头捏着自己衣角的张杏儿，没忍住，直接了当对廖翠英说：“老婶儿，我昨天不是已经把话说明白了么？ 你现在又把人带到我们家里来，这是啥意思？” 张杏儿又不是不要脸皮的，宋青峰这话明显就是‘嫌弃’她，这让她原本紧张的心情立马染上了一层羞赧耻辱的颜色。 “表姑......”张杏儿睁着大杏眼一脸无辜的看着廖翠英。 廖翠英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才拍了宋青峰的手臂一巴掌。 “臭小子，老婶儿这都是为了谁？ 你这小子离开屯子一走就是三年，你也不想想你爹娘这三年多惦记着你？ 要不是你一直不回来，家里早就要给你说亲了。 你睁大眼好好看一看，咱杏儿，可是十里八乡的一枝花，多少小伙子都惦记着呢。 要不是老婶儿给你把人看着，你以为还能轮到你？” 宋青峰要吐血了，他扭着头对廖翠英说：“老婶儿，你自己看好的人，留着给青山吧。 我已经有对象了，不可能再跟别人相看的，你就别费心帮我张罗了。” 张杏儿眼圈通红，她终于抬起头来看了眼宋青峰。 这一看，她就怔住了。 宋青峰梳着油光水滑的大背头，穿着一套西服，西服外面套着一件中长款的黑色大衣，脚上穿着一双埕亮的黑皮鞋。 看起来非常时髦，要是这会儿头上再戴顶黑色礼帽，就跟电影明星周润发似的。 张杏儿张了张嘴，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宋青峰的行头，一下就相信了他这是在外头挣了大钱，发财了的传言。 谷迬 要是能嫁给宋青峰，那她也肯定能穿得这样体面好看了。 张杏儿原本要说出口的话，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她的视线在宋青峰身上转悠了两圈后，恋恋不舍的收了回来。 “别在外面站着了，都进屋里坐吧。 峰子，你是主人，怎么能让客人在院里站着呢，快情人进来喝杯茶啊！”宋母的声音适时的从屋里传出来，打破了这会儿的尴尬。 廖翠英尬笑两声，拉着宋青峰的手臂往堂屋里走，一边不忘招呼张杏儿跟上。 宋父这会儿也在家里，正盘腿坐在炕上抽水烟。 一看弟媳妇领着张杏儿进来了，也笑眯眯的招呼二人快坐。 宋父也挺看中张杏儿这个姑娘的，圆脸盘子，浓眉大眼的，面相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 他让老妻把糖果和瓜子都拿出来，招呼着张杏儿吃。 宋青峰不情不愿的陪坐在一旁，脸色不太好看，明眼人都瞧出来他有多不高兴。 宋母在一旁笑盈盈的问着张杏儿家里的情况，一个人问，一个人回答，问的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但从这些是事情里也透露出了很多张家的信息。 宋母这都是特别问来给大儿子听的，让他看看人张杏儿一家子都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人家。 娶这样的姑娘进门，总比娶一个南方姑娘强不是？ 宋青峰的心思却压根儿就不在这些上面，他已经盘算着在家里待多两天，找机会溜回羊城，赶在元宵节赶到吴家欢家里去过节的事情了。 宋母和廖翠英一唱一和的，都是做给瞎子看了，宋青峰完全就不接招，可把这妯娌俩气得够呛。 张杏儿倒是勇气可嘉，主动给宋青峰剥了个橘子送到他手上，还含羞带怯的跟他搭话。 “青峰哥，我听表姑和伯娘说你这三年去了羊城？ 羊城那边肯定很繁华吧？好像还有很多外国人在那边做生意？ 青峰哥，你有跟外国人接触过吗？” 张杏儿晶晶亮的眼眸望着自己，一脸好奇向往的模样，宋青峰也不好装聋作哑不回答。 他把张杏儿给他的橘子放在一边，点着头说：“我这三年是在羊城那边讨生活，羊城确实很繁华，也有很多外国人来羊城做贸易。 我跟一个朋友混，他是开贸易公司的，所以，老外我还是没少接触。” “哇，青峰哥，你好厉害啊！”张杏儿一脸崇拜的看着宋青峰，“那青峰哥，你会说洋话吗？” 宋青峰有点不好意思的摇摇头：“那我可不会，我书没读多少年，混了三年羊城，勉强能拽几句塑料粤语，英语那玩意儿，是真的学不来！” 张杏儿主动忽略他不会英语那一句，眨巴着星星眼忍不住道：“青峰哥，你连粤语都能讲，真的太牛了。 我听说羊城离港城也很近的，你不是有机会见到发哥？” 宋青峰一愣，“发哥？你说周......周润发？” “是啊，青峰哥，你这身，就跟发哥一样帅！”张杏儿笑咪咪的看着他。 正文 395以退为进 张杏儿嘴甜会来事儿，三言两句就把宋青峰给哄得高高兴兴的。 廖翠英给宋母使了个眼色，妯娌间眼神交汇，脸上不自觉都带了笑意。 古话常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 看来，只要张杏儿主动一些, 一准能把宋青峰这个愣头青给拿下。 那什么南方姑娘，隔得远，只要拦着青峰别让他太早出门，慢慢的，肯定就得断了。 宋青峰也是不知不觉间就被张杏儿带着，跟她说了好些南方羊城那边的情况。 等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居然跟个陌生姑娘聊了半个多小时后，脸才不自觉的有些滚烫起来。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忙起身对宋父宋母和廖翠英道：“爹、娘, 时间不早了，我得赶去姥爷家给他和舅舅一家拜年了。 老婶儿，杏儿妹妹，你们坐，我先出门了。” 说完，宋青峰没再去看张杏儿一眼，起身匆匆就出了门。 看他这副落荒而逃的模样，廖翠英和宋母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大嫂，我看这回有戏。 哎呀，不是我自夸，要不是杏儿是我表弟的闺女，我们两家血缘近，我是真想把杏儿求来当我自个儿儿媳妇的。 将来杏儿和青峰要是成了，咱就是亲上加亲，大嫂你可得把我家杏儿当成亲闺女疼！”廖翠英笑呵呵的说道。 张杏儿听自己表姑当着她的面就这样说, 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低着头。 宋母也是看张杏儿珠圆玉润的，皮肤也白, 确实是个有福气的，心里也很满意这个儿媳妇人选。 这才开口应下：“进了咱家的门就是自家人，自家人我肯定是要疼的。” 接下来的两天，张杏儿得了空就过来宋家帮忙做家务，见缝插针的往宋青峰跟前凑。 宋青峰意识到不对，找了个空当，直接跟她把话给说清楚了。 “杏儿妹妹，我真的有对象了，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你别听我娘和我老婶儿的，我跟我对象的感情很稳定，说不定今年年底就会结婚了。 你这样天天上我家的门来帮忙，传出去，可能对你的名声也不太好。 我不想耽误你，你日后，还是不要来我家了。” 张杏儿满腔的热情被宋青峰这话浇了个透心凉。 之前两次她来宋家，宋青峰对她的态度明显有好转的。 特别是自己用崇拜的眼神，像看英雄一样看着他的时候，她分明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情很愉悦，很受用。 怎么忽然就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张杏儿咬了咬唇。 她这些日子在宋青峰口中得知了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精彩怎样繁华之后，就越发不愿意随随便便找个屯子里的男人嫁了。 不走出农村，就得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当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让自己的下一代，也要继续重复自己的老路。 宋青海将来是要上大学的，这样的男人，她不敢肖想，宋家也不会同意。 宋青峰是最适合她的人选了，人老实，虽然没有啥文化，可能力肯定是有的，要不然也不能在羊城那种大城市挣到钱。 张杏儿不愿意放弃宋青峰这个理想的金龟婿，但死缠烂打的话，肯定不行，还会招来他的反感。 谷彁 “青峰哥，你放心吧，你都这样说了，我也已经知道了你的意思。 我表姑那边，我会委婉的将我的想法告诉她的，就说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跟你没什么关系。 只是，青峰哥，我能不能跟你提一个请求呢？”张杏儿以退为进，面上一派乖巧懂事的模样。 宋青峰见状也没法将拒绝的话说出口，他掏了掏耳朵，点头道：“什么请求？你先说说看。” “青峰哥，你过完年肯定还会去南方，去羊城那边做生意的对吧？ 我能不能跟着你一块儿去羊城那边看看？ 我不是想要缠着你的意思。 事实上，我很久以前就想过要走出屯子，去外面找份工作了。 我不想一辈子待在乡下种田，我知道外面的天地很广阔，现在有很多人都在外面做小买卖。 我会做饭，会缝纫。 我想去大城市找一份合适的工作，我想尽自己的能力，为家里改善生活，我也想我爸妈能早日住上青峰哥你家这样的红砖大瓦房。” 张杏儿说着，就红着眼低下了头。 宋青峰想要拒绝的话，因她后面的剖白默默咽了回去。 他说：“杏儿妹妹，外面的生活虽然很精彩，但也有你想象不到的艰辛。 我们作为外地人，在南方打拼更是不容易，当地人有些排外心理很严重的。 而且，很多人讲方言，你刚过去的话，基本都听不懂，会有交流障碍的。” 张杏儿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心说你知道外地人在南方那边受到排挤，那你干啥还要找个南方姑娘？ 到了这边，你未来的南方媳妇也要受我们屯子里人排挤啊！ “青峰哥，我晓得的，但我要向你学习啊！ 我知道万事开头难，可是，不自己走出去看一看，不亲自去试一试打拼一番，又咋知道不行呢？ 我求你答应我，带着我去羊城好不好？ 我保证，我不会赖着你，在我心里，你就跟我自己哥哥一样了，真的。”张杏儿恳求道。 宋青峰揉着发涨的脑门，一脸为难的说：“这事儿你还没跟家里人商量吧？ 你家里人要是都同意，我可以答应带你一起去羊城，要是不同意，那你就得听话，留在屯子里，不许自己乱跑。” 张杏儿眼中闪着感动的神采，用力点点头：“好，青峰哥，我都听你的。 那我现在就回家跟家里人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要出门啊？” “后天吧，初五我就打算出门了。”宋青峰道。 张杏儿瞪大眼：“这么快？青峰哥你都三年没回来了，不留家里住久些么？” 宋青峰默了默，被张杏儿这话问得有些内疚，心里颇不是滋味儿。 是啊，他都离家三年了，才回来住了几天，就说要走了，他爹娘得多伤心？ “那就等元宵节后走吧，我也多点时间陪陪家里人。”宋青峰说。 张杏儿嗯嗯两声，笑着说：“好，那我也趁着这段时间，说服我爸妈！” 正文 396电视台来消息了 元宵节一过，这个年也就算是过完了。 镇上和市里的两家服装店，已经在初八的时候就开门营业了。 而聂磊和朱珠，也都纷纷在初十的时候，各自返回了学校。 下半学期，朱珠就要冲刺高考了，学习任务非常紧张。 新来的英语老师, 也是从县里调下来的，长得瘦瘦小小，看着就有股精明劲儿。 开学第一天，就搞了一场突袭的摸底考试，整个高三组，哀鸿遍野。 不过朱珠英语这一科是没有任何压力的，她轻轻松松考完, 还是像往常那样提前交卷。 宋老师之前就批阅过朱珠在县城参加的那场英语竞赛试卷，对她的能力还是有些了解的。 那场英语竞赛，很多题目都偏难，偏偏朱珠还能靠考满分。 要不是有人无的放矢说试题被人泄露，有人事先得了答案，那场竞赛的一等奖就非朱珠莫属了。 宋老师替朱珠错失一个奖项感到可惜，而作为当事人的朱珠，却无知无觉。 她放学后，还要抽空骑车去一趟陇下镇。 制衣厂已经复工了，她的运动服订单还要继续跟进。 去厂里转悠一圈，跟唐英和厂长交流下生产进度的问题后，朱珠就去了服装仓库那边。 说来也巧，镇上的肉联厂搬走后，厂房后面原先的仓库也空置了下来。 朱珠找了供销社许主任的路子，跟挂靠的单位直接谈了租赁事宜。 如今，厂方后面的两间百多平的仓库，就是嘉人服装店的配货仓储区。 改标贴牌这项工作，也招了三个熟手在做。 包装方面, 原本在镇上招了两个女工，年后, 则加了江春杏和张翠凤这两个邻居。 大家都是街坊邻里的，江春杏听说朱珠家在镇上招包装的工人，自己跑过来问了。 李香兰就跟朱珠说干脆把江春杏和张翠凤一起招过去帮忙，每个月开四十块钱的工资给她们。 对于老妈的提议，朱珠没有什么意见。 江春杏和张翠凤跟李香兰的关系一直都处得很不错，老妈想拉拔一下自己的‘老姐妹’，朱珠觉得这不是什么问题。 年后生意明显回落许多，毕竟年前的时候，该买的大家都买了，年后生意淡，这个是很正常的。 朱珠已经决定好，要在上春装前来一波清仓的促销活动了。 这年代不比后世，可以电脑构图，这会儿的宣传海报，全都是手绘的。 朱珠两天前，找了市里一名学美术的大学生，在绘画两个店铺的橱窗海报。 等店里的冬装清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可以直接上春装接档。 这几天，年前就定的第一批春装都在进行改标，过多半个月左右，就可以上架了。 朱珠过来仓库这边的时候，这边正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她先去了改标的车间抽检了洗水唛，有车线不够好，或者底标修剪不够齐整的地方，都被她要求重新改过。 江春杏和张翠凤正在包装货物，一看朱珠过来了，忙笑着跟她挥手打招呼。 “春杏婶，翠凤婶，你们俩都还做得习惯吧？”朱珠含笑询问一句。 谷媮 张翠凤大咧咧的笑道：“哪里能不习惯？就是我得戴着手套做事，要不然，我怕我这双糙手把衣服都刮坏了。” 朱珠看她手上确实戴着一双薄薄的棉布手套，满意的点点头。 “确实带上手套会好一些。 不过翠凤婶，咱女人也要对自个儿好一些。 你要保养手的话，可以买上一盒蛤蜊油。 每天晚上用温热的水泡下手后，抹上一层厚厚的蛤蜊油，戴上手套睡觉，一准能把手养得好看白皙起来。”朱珠提议道。 张翠凤一听是这个理儿，她现在也是自个儿能挣工资的人了，是得对自个儿好些。 江春杏她没戴手套，这会儿怕被朱珠看见说自己，有些尴尬的将手藏在包装袋下面。 朱珠看她们正在包装的衣服是棉质的，也不怕被手上的倒刺划钩丝简单跟她们交代了几句包装的问题后，就走了。 等朱珠离开后，江春杏才对张翠凤道：“翠凤，你去买蛤蜊油的话，顺便帮我带一盒，我也要保养下双手了。 我听说夏天的时候，香兰他们服装店卖的那衣裳，很多料子滑滑的，我要是不把手保养好，怕也不能做这份工了。” 张翠凤点点头：“可不是么？夏天戴着手套也太热啊，还是得把手保养好。 我去供销社买，给你捎带两盒吧，一盒肯定养不回来。 蛤蜊油也便宜，四毛钱一盒，咱现在可是月挣四十块钱的人了，这点钱可不能省......” 江春杏嗯嗯两声应下了。 ...... 一晃一周的时间又过去了，朱珠周六去市里的时候，终于接到了电视台记者肖红的来电。 她略有些激动的告诉朱珠，年前朱珠提供的那些消息，她跟当事人联系上后，对上了。 现在对方正从京都那边赶过来，估摸着明天就能见面。 朱珠也有几分激动，跟肖红把见面的地点约好后，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妈妈李香兰。 李香兰这会儿就在店里。 年后的清仓促销活动，力度还是挺大的，年前剩下的一些冬装，在这一周时间内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 现在店里很多衣架上都空了，李香兰正准备跟朱珠商量提前上一批春装，没想到，女儿突然就跟她说了这么个好消息。 “人后天要过来的话，那得赶紧跟你爸爸说一声，得让他回来。” 朱志勇过完元宵节就去了鹏城，那边三个士多店，也是年初八就开业了。 生意方面，已经趋于稳定。 朱志勇这些日子其实心痒得厉害，他看到羊城动工的几处工地，每天用掉的沙石红砖混泥土和钢筋建材无数，就恨不得自己现在能在这块领域分一杯羹。 朱珠在电话里听到她爸这样说，在心里盘算了下目前能动用的资金后，就对朱志勇道：“爸，你可以先留意着合适的店面。 启动资金的话，咱家现在能拿出来一些，剩下的，我们可以找供应源头厂家谈一谈。” “行了，爸知道了，现在先不说这个，先把你大伯那件事确认了再说其他。 爸今晚买票坐车回去。”朱志勇道。 朱珠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正文 397认亲 翌日上午十点半左右，朱志勇就到了市里的服装店。 他是从鹏城坐夜车赶路下来的，但精神还不错。 李香兰关心丈夫，忙问他用过早餐没，得知他在外面已经吃过了，这才放心了。 “肖记者那边刚好来电话了，让我们十一点过去电视台找她。”朱珠起身对自己爸妈说。 朱志勇点了点头, 让李香兰帮着他整理一下衣裳和头发，这才道：“那我们也别耽误时间，先过去吧。” 朱珠嗯了一声，叫上了表姐吴家欢，一行四个人，就在商业街外面打了一辆的士，直接去了电视台。 肖红明显已经交代过前台的工作人员了。 朱珠一行人刚到, 就被邀请到了会议室。 朱志勇到了会议室外面，隔着一扇门的时候, 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跳得剧烈。 他深呼吸了两口气，这才冲朱珠和李香兰点了点头。 工作人员敲响了会议室的门，随着门扉啪嗒打开，朱珠第一眼就看到了迎面而坐的两个人。 她惊讶的表情溢于言表，而正襟危坐的周铭泽和戴安娜，也是同样的错愕。 “怎么会是你？”周铭泽站起来。 随后，他便看到了跟在朱珠身后进来的朱志勇、李香兰和吴家欢三个人。 朱志勇也是一脸的古怪，他原先的那一丝紧张和期待，在见到周铭泽后，顿时烟消云散了。 “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朱志勇望向身穿女士西服套装的记者肖红。 肖红的目光在两拨人身上来回流转，随即问道：“周先生和朱珠同志你们双方之前就认识？” 朱珠微笑点头：“确实是认识，但也仅此而已，我们并不了解对方。” 说着，朱珠就将视线落在了周铭泽身上，问道：“周先生, 我记得上次我爸爸曾经问过你父亲的名字，你说他的名字叫周天赐对不对？ 我们想找的人, 叫朱志国，是我的大伯，想来肖记者已经告诉过你了。 我们提供的一些概况，你是对上号之后才决定跟我们见面的，那我可以问一问，你帮助寻亲的那个人，是你的什么人？” 周铭泽不疾不徐的从自己的手提袋里拿出了一个档案袋。 他从档案袋里拿出了一叠照片，这些照片，是他父亲不同时期不同年龄段拍摄保存下来的。 “我并不清楚我父亲的真实姓名。 周天赐这个名字，这是我父亲到了南洋后，在我祖父的船运公司工作时，我祖父帮他取的。 我父亲曾经受过伤，他忘记了很多从前的事情，这次我代替他前来华国寻亲，是因为我父亲不久前生了一场重病。 他的愿望是有朝一日能落叶归根，我作为儿子，希望能帮他完成这个愿望。” 周铭泽说着，将一叠照片递给了朱珠。 朱珠双手接过来，招呼着自己爸妈和表姐在会议桌旁坐下来。 她翻看了两张照片后，就把那叠照片递给了朱志勇。 这里除了朱志勇知道青少年时期的朱志国长什么模样，其他人都没见过。 朱志勇看了几张，就湿了眼眶。 他百分百肯定，这个周天赐，就是他的大哥朱志国了。 上次，他明明距离答案那么近，可就是因为一个名字，让他跟真相擦肩而过了。 谷镩 看到朱志勇一边看着照片一边落泪，周铭泽大概也已经猜测到，自己父亲就是他们要找的人，而对面的这几个人，也正是他这趟寻亲之旅收获的亲人了。 “爸，照片上的人是大伯吗？”朱珠轻声询问。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朱志勇身上，虽然基本可以确定，可他们还是在等待着一个答案。 朱志勇站起来，对肖记者行了礼，这才郑重的说道：“我能确认，照片上的人，就是我的大哥朱志国。 肖记者，感谢你帮我找到了我的大哥，让我的老母亲在暮年能够圆梦。” 肖红心中也是一阵感动，她一脸高兴的说：“能帮助到你们，这是我的荣幸。 我先和同事们出去，把空间留给你们，你们，好好聊聊。” 等肖红出去后，朱志勇才招手让周铭泽坐过来，两个人之前就有过短暂的接触和交流，也并不全然的陌生。 “上次你出现在市里，就是为了来沙汕市寻亲？”朱志勇问道。 周铭泽认真点头：“是的，我在羊城警察局做了咨询，他们根据我提供的信息让我过来沙汕市这边寻求当地警察的帮助。 后来，我就想到了找电视台打‘寻人启事’的广告，在报纸上，在电台的音频，还有电视节目上做广告。 之前报纸的广告位置太小了，没有什么效果，我还特意让肖记者重新排版扩大了篇幅。 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真的让我们找到了......” 朱志勇看他一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自己的表情，忙做起了自我介绍。 “铭泽，我是你小叔，我叫朱志勇。 这位是你小婶李香兰，你堂妹朱珠，还有你大姑的女儿，也就是你表妹吴家欢。” 周铭泽一一上前去与李香兰、朱珠和吴家欢握手致意。 他也做了一番自我介绍：“我叫周铭泽，周是随我母亲的姓。 我父亲因为失忆，又是在我祖父船运公司工作的，当初我母亲喜欢上了我父亲后，我祖父就做主让我父亲入赘了。 这位是我的女朋友戴安娜。” 说完，周铭泽不忘让戴安娜叫人。 对于自己大哥入赘给人当上门女婿的事情，朱志勇没有任何的想法。 大哥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那你父亲现在还在南洋吗？ 刚刚听你说，你父亲生了一场大病，现在如何了？”朱志勇问道。 周铭泽说：“是的，我父亲还在南洋，他做了切除胆囊的手术，我来华国的时候，他已经出院，正在家中休养。 小叔，我很快就会把我们认亲的消息告诉我父亲，想来，等他身体好一些，一定会马上回国来的。” “好！”朱志勇高兴得一边落泪一边笑。 认亲的过程，因为彼此都算认识，并没有特别的煽情。 朱珠提出中午大家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顿饭，大家伙都没有意见。 肖红作为提供帮助的媒体人，能促成此事，功不可没。 朱珠原本也要邀请她一起，可她有工作在身，婉拒了。 朱志勇就暗示闺女朱珠给人家包一个大红包。 正文 398守得云开见月明 当天下午，周铭泽和戴安娜就随着朱志勇夫妻和朱珠一起回了陇上镇。 朱珠先在招待所帮他们开好了一间房，这才带着他们过去镇上的服装店。 大姑朱志敏已经通过朱志勇和李香兰的描述，知道了上午认亲的过程了。 得知大哥还活着，自己还有一个长相出众的侄儿，朱志敏激动得手脚发抖，眼泪涟涟。 等到朱珠带着周铭泽和戴安娜到店里来的时候, 朱志敏更是哭得不能自己。 大姑的情绪比朱珠一家三口都要激动。 周铭泽和戴安娜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手足无措的看着朱珠。 朱珠只能自己过来安抚住大姑的情绪。 “大姑，能跟铭泽他们相认，这是一件好事，您快别哭了，别把他们俩给吓到。” 朱志敏这才忙止住了眼泪, 拉着周铭泽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 又哭又笑的说：“长得很像大哥，真的很像。 之前你小叔说在羊城遇见了一个跟大哥很像的人时，我就在猜测，或许大哥还活着，他可能远在海外，也已经娶妻生子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命运还是让我们找到了彼此。 铭泽，欢迎回家啊！” 周铭泽是个很理性的人，但此时此刻，也被朱志敏的眼泪所感染，他俯身轻轻抱了抱自己的大姑。 “大姑，爸爸很快也会回国来看你们。” “好，好。”朱志敏想到自己老娘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回头询问弟弟要不要现在就把周铭泽带回村里给她看看。 朱志勇点了下头，“香兰和珠珠先去买菜吧，今晚，大姐你叫上姐夫, 一起回家里吃饭。 娘已经盼了这一天好久了, 虽然大哥还没有回来, 但能见到铭泽这个大孙子，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特别是朱奶奶一直盼着有个男丁来传承香火。 虽然周铭泽并不姓朱，可他是朱志国的儿子，就是他们朱家的血脉。 随着朱志勇带着周铭泽和戴安娜两个混血儿回到村里，好多村民，认识或者不认识朱志勇家的，都跑来看热闹。 他们还没见过混血儿呢。 周铭泽和戴安娜两个人长得很特别，褐色的头发，绿色的眼睛，男的帅气，女的漂亮，份外引人注目。 朱志勇让跑过来凑热闹的红毛替自己去了趟村长家，让他把村长朱鸿京请过来。 红毛特别听朱志勇的话，不仅仅是香兰婶子常常会给他们家送吃的，还因为志勇叔很厉害，在红毛心里，就像偶像一般的存在。 朱志勇在他们这些小孩子心目中的形象是很威严，很高大的。 朱玥朱玲朱璇姐妹三个正在家里陪着朱奶奶晒萝卜干，看到爸爸带着两个混血大哥哥大姐姐进院子时，都愣了愣。 “是谁来了？”朱奶奶见三个孙女都站在门口没出声，走出来扶着墙问了一句。 “奶奶，是我爸爸回来了，还带了两个人。”朱璇扭头冲奶奶喊了一句。 这会儿，朱玥和朱玲也反应过来，喊了一声‘爸’。 朱志勇应了一声，笑着对周铭泽和戴安娜介绍道：“这是我二女儿朱玥，三女儿朱玲，小女儿朱璇。 玥玥、玲玲，璇璇，你们都要叫铭泽一声哥哥，他是你们大伯的儿子。” 朱玥姐妹三个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 朱志勇却没管三个女儿的震惊。 谷墩 他带着周铭泽走到朱奶奶面前，拉着自己老娘的手，认真的对她说：“娘，您一直说大哥没有死，一定还活着。 您说得没错，他一直都活着，而且，他还成家立室，有了优秀的儿女了。 娘，您看着是谁？” 说着，朱志勇就把周铭泽推到了朱奶奶跟前。 周铭泽看着朱奶奶花白的头发，清瘦布满皱纹的脸，以及那微微佝偻起来的背脊，眼眶酸涩，开口喊了一声：“奶奶。” “什么？你叫我什么？”朱奶奶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扭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小儿子：“志勇，我是不是听错了，这个小伙子怎么管我叫奶奶？” “娘，您没听错。 铭泽是大哥的儿子，他从南洋过来华国寻亲了。 之前我们也接洽过，只是没有确定身份，所以一直没敢告诉你。 今天上午，我们在市里见过面，我看到了大哥的照片了。 娘，大哥还活着，他这几十年来一直生活在南洋。 铭泽是他在南洋娶妻后生下来的长子，娘，您有孙子了，而且有两个，铭泽还有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随着朱志勇的这番话，朱奶奶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落了下来。 她抬起自己那双不断颤抖的手，捧着周铭泽的面庞细细打量起来。 她哽咽点点头，哭出了声：“是老大的孩子，长得很像。 好孩子，你告诉奶奶，你那个混账爹为什么几十年来都不回来认亲？ 他知不知道他的老子娘过去几十年是怎么过来的？ 他还记不记得，在他的家乡，还有一群苦苦等待着他的亲人们在殷殷期盼着他的归期？” 周铭泽手忙脚乱的安抚着朱奶奶，生怕老太太年纪大了，情绪起伏太大会出现什么意外。 周铭泽握紧了朱奶奶的手，耐心的安慰了她好一会儿后，这才开口替自己的父亲说明当时的情况。 朱珠家的门口，此时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大家听了好一会儿了，这时候基本都弄清楚是咋回事。 “朱志国的儿子回来认亲了，天呐，这失踪了四十多年的人，还能找回来啊，这太神奇了！” “有什么神奇的？这人要是没失忆，只怕早就回来认亲了。 哎，志勇娘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以后，有个在南洋做大生意的大儿子回来继续孝顺，晚年生活，就剩下幸福美满了，让人羡慕啊！” “可不是么？哎，志勇家这一年多来，真是好运不断啊！” 村长朱鸿京就是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来到朱志勇家的。 看到混血的周铭泽和戴安娜，得知这年轻人居然就是朱志国的儿子后，朱鸿京也不得不感叹于命运的神奇。 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的人，忽然就又出现了。 朱志国如今不但是南洋一家船运公司的老总，还生养了几个长相和能力都不俗的孩子。 朱家老三房，不再是遭人耻笑的绝户，想来老兄弟朱春生在天之灵，也会感到安慰了。 正文 399实力财力以及背景都不允许 朱志国的儿子从海外回来认亲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清河村。 村头村尾，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都是这件事。 朱志勇得了村长朱鸿京的允准，带着周铭泽去了周氏祠堂祭拜先祖，这也是一众传统意义的‘认祖归宗’了。 紧接着，朱志勇又与李香兰张罗着在家中摆了三天流水席，请了村子里的人来吃饭, 将侄子周铭泽介绍给村里人认识。 不管跟朱志勇家深交还是不太走动的，都厚着脸皮上门蹭吃蹭喝，这几日的热闹，是周铭泽和戴安娜从前从未见识过的。 等流水席结束后，朱奶奶才拉着周铭泽的手，问他有什么打算。 周铭泽以为奶奶是问他什么时候回南洋，笑着道：“奶奶，我这几日正准备要动身回南洋了。 我们已经认亲的好消息, 我要亲口告诉爸爸。 奶奶，我明天就把照相机带过来，我们拍一些照片，这次回去先带给爸爸和妈妈看，想来他们也会很开心的。” 朱奶奶想到孙儿马上就要走了，心里很不舍。 但她又惦记着大儿子，又想着快些能跟朱志国见面。 左右思量，还是压下心头的不舍，一脸慈爱的对周铭泽说：“好，奶奶听你的。” 朱志勇在一旁听着，笑着问周铭泽：“刚刚你奶奶的意思，是问你有没有打算来华国发展？” 老人家好不容易跟亲生孙儿相认了，哪里舍得继续分开？ 朱奶奶所知的‘打算’，自是想了解下周铭泽有没有计划长久留在这边的想法。 周铭泽后知后觉的挠了挠头，笑道：“奶奶，小叔，我确实有想过要来华国投资发展。 上次我去过鹏城, 我想过以我们船运公司的名义投建一个酒店。 这一次我主要的目的是来寻亲的, 并没有带经理人, 所以也没有准备计划书给鹏城镇府看。 等下回过来，我会将计划书做得漂漂亮亮的，争取在在鹏城拿下一块地来盖酒店。” 对于周铭泽的想法，朱志勇是非常赞同的。 朱珠在一旁也是暗自羡慕这位堂兄的家底和财力。 鹏城如今正在全面发展中，镇府也在大力的招商引进外资前去投资建设。 像周铭泽这样拥有海外背景的华裔商人，是很受欢迎和重视的。 只要他的计划能得到镇府官员的看重，那拿地建造一个具有鹏城地标特色的酒店，也不是不能实现的投资项目。 朱珠有些眼热，按照他们家如今的吸金能力，要大刀阔斧的干一番大事业，真的很难。 钱到用时方恨少啊！ “铭泽哥，我也很支持你的想法。 鹏城将来的发展，一定会更好。 实不相瞒，我和爸爸也一直想往鹏城去分一块儿蛋糕吃，如今那里机会很多。 你有外商的背景，正好符合镇府招商引资的标准，你可要好好把握住时机。”朱珠认真的说。 周铭泽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堂妹的与众不同。 他十分感兴趣的问起了朱珠：“珠珠如果是你的话，你想分哪一块蛋糕？” 谷苌 “说实话，要不是财力和势力以及背景都不允许，我恨不得一口吞下一整个蛋糕。”朱珠打趣道。 周铭泽哈哈大笑起来。 “珠珠你可真有意思。 不过你和小叔要真的打算去鹏城发展做点什么的话，记得告诉我。 我和爸爸一定会......” 没等周铭泽把话说完，朱珠便摇头制止了他。 “铭泽哥，不是见外，是我和爸爸已经打成了共识了，我们要有多大的脑袋就戴多大顶的帽子。 我们已经在一步一步的朝着我们的目标迈进了，我们都相信，靠自己能力，能一点点的实现的。 但，还是谢谢你！” 朱志勇也冲周铭泽点了点头，表示长女的说法，就是他的意思。 周铭泽笑了笑，也就没有再多说要出资赞助的话。 周铭泽和戴安娜在清河村住了一周时间后，就收拾好行李，与朱志勇一起出发前去羊城。 他们已经买好了机票要准备回南洋了，而朱志勇，送完他们后，就直接坐车往鹏城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朱珠除了分心跟进运动服订单的进度，就是忙于高三下半学期高考前的冲刺。 聂磊在周末的时候，会固定一个时间段给朱珠打一通电话。 他的课业并不繁重，但贸易会订单的后续问题，也一样占据了他很多的精力。 聂磊在电话中告诉朱珠，这个周末他会赶回来羊城处理一些运输出口的问题。 作为签单负责人，有些通关手续需要他回来交接。 “珠珠，你这个周末要是有空，能否上来羊城一趟？我想你了！”聂磊磁性的嗓音在听筒里显得越发撩人悦耳了。 朱珠抿唇笑着点头，想到自己点头聂磊看不到，便轻轻嗯了一声对他说：“我周五晚上坐夜车上去。” “好，但坐夜车的话，叫上你表姐陪你一起吧。 她也好久没见到峰子了，正好给他们俩也争取个见面的机会。”聂磊把‘陪跑’的理由整得是光冕堂皇。 朱珠认同的嗯嗯两声，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些日常琐事，这才瞅着点恋恋不舍的挂了电话。 此刻，聂磊口中的‘峰子’正在羊城老城区的某处平房里帮着张杏儿收拾着出租房。 他们二人是出了正月才坐火车前来羊城的。 张杏儿一个大姑娘，跟聂磊又不认识，宋青峰不可能领着她一起住进他的出租房。 给她开了间招待所的房间住了三天后，宋青峰就找了间单间平房帮她租了下来。 张杏儿是北方人，说话带着口音，房东是本地人，操着粤语，两个人真的是鸡同鸭讲，完全无法沟通。 宋青峰没办法，只能在中间充当翻译。 好在张杏儿也不嫌弃平房简陋，还很感激宋青峰为了自己有个下脚处，忙里忙外的张罗。 看他为了帮自己添置床品和桌椅，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二手市场，跑得满头大汗的，她一脸心疼的倒了杯水送到他跟前，还拿出自己身上的手帕帮他擦汗。 “青峰大哥，辛苦你了，我张杏儿一定会记得你的这份情的！” 正文 400得给自己媳妇儿安个家才行 被张杏儿这样温柔的对待，宋青峰面露几分羞赧。 他从张杏儿手中接过手帕，憨笑道：“杏儿妹妹，我自己来就好了。 我既然带了你出来，又答应了你爸妈要照顾好你，就一定要信守诺言。” “青峰哥，你真好！”张杏儿腼腆的低下了头。 宋青峰干笑两声, 喝了两口水，这才对张杏儿道：“基本上该添置的东西我都给你买过来了。 杏儿妹妹你自己看一看还缺什么，到时候我再帮你带过来。 今晚你就住这边了，记得晚上要锁好门窗。 虽然老城区这边的治安还可以，但你一个单身姑娘住，还是要尽量小心一些为好。” 张杏儿嗯嗯两声, 笑着对宋青峰说：“谢谢青峰哥关心, 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今晚赏脸让我请你吃顿饭行不？” “不用了, 你现在还没找到工作，身上带着的钱你留着自己花。 对了，这边有个小吃店，就在这条街走出去，叫阿发小吃。 他们家的饭菜味道还可以，价格也便宜，你可以去他们家尝尝。”宋青峰说。 张杏儿捏了捏手指，笑容有些勉强。 她原本是想多点时间跟宋青峰接触，潜移默化的加深两个人的感情的，哪知道宋青峰拒绝得这样干脆。 “那......那我先走了哈，有事你就去我住的那边找我。 工作上的事情，你也别着急，慢慢找，我也会帮你留意着。”宋青峰道。 张杏儿懂事的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青峰哥, 你慢走, 路上小心。” 宋青峰挥了挥手，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很快就启动引擎开车离去。 看着跑远的金杯面包车，张杏儿的心口漫起一股火热。 宋青峰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些，居然能买得起汽车，这样的男人，她怎么舍得放手？ 回到聂磊出租屋的宋青峰，停好车正准备要上楼，就听到公话亭的老李喊他的名字。 宋青峰顺手从兜里掏出烟盒，丢了一根香烟给他，笑咪咪的问：“有我电话？” “系吖，上次那个朱珠同志打过来的，叫我同你讲一声，她今晚同她表姐要来羊城，叫你明早去接站啊！” 老李说完，将香烟叼在嘴里，用火柴点燃猛吸了一口。 宋青峰听说朱珠和吴家欢明天就要到羊城来，也是有些兴奋。 他向老李道了一声谢，忙上楼去洗漱，准备晚上早些睡，明日一早就去汽车客运站接人。 宋青峰睡到后半夜，迷迷糊糊的正在做梦呢，就听到出租门外传来一阵砰砰的敲门声。 他睁开眼睛，人还有些迷糊。 从床上下来顺手抄起了一件外套披上，一边摸黑往客厅方向走，打开电灯，用手当着刺眼的光，低声喝问道：“谁呀？” “是我！峰子，开门。”聂磊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谷蝙 宋青峰吃了一惊，瞌睡瞬间消失了。 他忙打开了屋门，就见门外站着身形伟岸昂长的聂磊，一身黑色的中长款毛呢大衣，黑色的绑带皮鞋，看起来气质卓然，干练帅气。 “磊子，你怎么忽然回来了？”宋青峰忙让身给聂磊进屋。 聂磊进来后，将手中的拉杆箱放到了一旁，随手将脖子上围着的‘朱珠牌爱心围巾’取了下来，仔细叠好，放在了沙发上。 他一边解着大衣扣子一边对宋青峰说：“马上要出一批电子产品，我作为签单负责人，得回来处理报关等手续问题。” 宋青峰哦了一声，不大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聂磊抱歉道：“对不起磊子，我这趟回老家，耽误的时间有点久。 我也是才回来没几天，公司那边的事情，也没过去帮上什么忙。” “没事，我姐看着呢，年前那批新招的员工，也基本上手了，大家各司其职，都做得挺好的。 对了，忘了跟你说，我高中同学王泽洋，年后也来公司上班了。”聂磊在沙发上坐下后，一边说，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宋青峰对公司的人员任命问题没有任何意见。 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和定位，只是嗯一声，对聂磊说：“你肯定饿了吧？我给你煮碗面吃。” 聂磊原想说不用，可看到宋青峰已经在烧水了，便没有再说拒绝的话。 聂磊起身将拉杆箱和围巾外套送进卧室里，看到卧室里东丢一件衣服，西扔一只袜子的，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聂磊将大衣挂在衣架上，这才拿起一只竹编脏衣篓，将宋青峰的衣物都捡起来扔进篓子里。 明天他媳妇儿和她表姐就要抵达羊城，这出租房照例是要腾出来给她们俩女同志住的。 宋青峰这房子造的，估计得花不少时间收拾呢！ 想到朱珠每回来，就得让好兄弟腾出屋子去外面住，聂磊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他寻思着，还是得让自己姐姐聂娇帮着他先物色个房子，他得在羊城给自个儿媳妇儿安个家才行。 聂磊在房间里收拾一半的时候，宋青峰久喊他出去吃面了。 聂磊应了一声，出来的时候，顺手将装着脏衣服的篓子递给了宋青峰。 宋青峰嘿嘿笑了两声：“我马上就收拾好。 对了，磊子，我嫂子和欢欢今晚坐夜车来羊城，明早就能到汽车客运站。 你吃碗面赶紧眯一会儿，我们明早去接她们。” 聂磊坐在茶几边的沙发上大口吃着面，闻言只是嗯了一声，“我知道，是我叫你嫂子上来的。 晓得你小子也很长时间没见着媳妇儿了，我特意让珠珠把她表姐一起带上。” 宋青峰一听就乐了，“果然是好兄弟！” “行了，你赶紧把屋子收拾收拾，明儿让你嫂子和媳妇儿看见了，肯定要说道你。”聂磊吐槽道。 宋青峰也挺尴尬的。 这房子是聂磊的，他借住在这里，这些天却只顾着帮张杏儿找出租房，买家具啥的，却忘了把自己住的地方收拾干净。 “我这就收拾，你吃你的。” 宋青峰说完，忙冲进厨房后面的小阳台拿了扫把，开始清扫起来。 正文 401又被当街抢劫 聂磊和宋青峰昨晚收拾完房间睡下的时候，都快凌晨四点了。 二人合眼眯了一小会儿，闹钟就响了。 聂磊起床穿衣洗漱，回来才踢了宋青峰一脚，喊他赶紧起来。 宋青峰顶着两只黑眼圈打着呵欠起身，看到已经换好衣服，精神爽利的聂磊, 有些吃味的嘟囔一句：“磊子，你吃仙丹了？ 要不你咋看起来这么精神？” 聂磊呵呵笑了笑，不置可否：“对，我吃仙丹了。” 宋青峰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狐疑的盯着他：“我最近听说一种叫K仔的东西，吃了能精神百倍, 磊子, 那玩意儿有毒，你可千万不能沾！” 聂磊知道宋青峰说的那种是什么东西，他有些无语的瞪了宋青峰一眼，凉凉道：“是我傻还是你傻？ 我聂磊像是会去沾那种东西的人吗？” “那还不是你，说吃了仙丹，我才会白嘱咐你一句。”宋青峰哼哼道。 聂磊在他厚厚的背上拍了一下，催促着他赶紧去洗漱，一会儿别迟了。 两个人收拾妥当，聂磊就开了他那辆吉普车出门，赶往汽车客运站去接媳妇儿了。 看着霸占着副驾驶座的好兄弟，聂磊不忘提醒他一句：“一会儿你和珠珠表姐坐后面，副驾驶座，给你嫂子坐。” “哟，你这小子，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啊！”宋青峰揶揄道。 “你懂什么，单身的时候，副驾驶座谁做都行。 有了对象了, 这位置就得留给你最亲密的人。”聂磊帅气的挑了挑眉，不忘对着后视镜看一看自己的状态。 “行了, 够好看了，照没够似的。” 宋青峰说着，自己却伸手去调整后视镜的方向，侧向自己那一边，不忘用手轻轻压了压梳得油光水滑的大背头。 两个人一路说着话，很快就到了汽车客运站外面。 朱珠和吴家欢的汽车刚准备进站。 两个人这会儿也在座位上拿着小镜子照看自己的精神面貌。 坐了一夜的夜车，头发蓬乱是肯定的。 朱珠带了梳子和小镜子，跟吴家欢互相拿着小镜子，赶在下车前，重新梳理好了发型。 汽车停下来的时候，朱珠也抹好了淡粉色的口红，看起来，气色极好。 吴家欢也被朱珠拉着抹了一点，这会儿有些不太自然的嘟着唇瓣。 朱珠忍不住笑道：“欢欢姐，你不用这样，自然点，就跟你没抹东西一样就好了。 回头我送你两支，你上班的时候也可以抹，慢慢就习惯了。” 吴家欢之前就收过朱珠送的郁籣油、身体乳套盒和口红。 护肤用品她倒是有开出来用，就是抹口红，她总觉得有点‘不正经’，所以，一直都没拆。 “珠珠，你上次送的口红我还没用呢，不用再送我了，我回头就拆出来试试看。” 朱珠嗯了一声，背上了双肩包，拉着吴家欢一起下了车。 二人刚走出汽车客运站的出口，就看到了正在马路边上等着他们的那辆吉普车。 朱珠刚要跟下车的聂磊招手，忽然，有个人影就飞快的蹿了出来，抢了吴家欢拿在手上的一只手提包拔腿就跑。 谷塯 吴家欢被吓得尖叫起来。 朱珠之前在市里就经历过一次抢劫了，但再次面对这种迎面抢劫的事情，还是有被吓到。 聂磊第一时间冲过来，先是紧张的问了朱珠有没有受伤。 宋青峰则朝聂磊喊了一声‘先追贼’，没顾上跟吴家欢说两句，就朝着那抢劫的小毛贼追了上去。 聂磊让朱珠和吴家欢先上车，他自己也紧忙去帮宋青峰一起追人了。 吴家欢脸色很难看，心口这会儿还咚咚跳得飞快。 朱珠忙问道：“欢欢姐，你有没有事？有没有被伤到哪里？” 吴家欢捂着心口摇头道：“珠珠，我没事，就是被吓到了。 现在这些人怎么胆子都这么大，青天白日就当街抢劫。” 朱珠看她确实没有被伤到哪里，总算放心了些。 “羊城火车站这一带最是鱼龙混杂，之前多是小偷小摸扒手那种混混，没想到，这些人现在是越来越猖獗了。” 朱珠想着，距离整顿这群地头蛇的日子，应该不会太远了，希望这一次，能将火车站那个以豹哥为首的团伙，一举消灭掉。 朱珠拉着吴家欢先上了吉普车，她自己则坐在了驾驶座的位置上，打算驱车开过去看看情况。 吴家欢坐在后排的座位上，被吓的还没有完全回神，直到朱珠开出了一段距离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表妹居然在开车。 “天呐，珠珠，你居然会开车？ 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吴家欢震惊不已。 朱珠没想到自己一时冲动的后果就是露馅，只能打着哈哈说：“我看聂磊之前开车，瞧着挺简单的，就记住了。 这也是我第一次学着操作，我挺紧张的，欢欢姐你坐稳了，我慢点开，你也别怕。” 吴家欢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表妹朱珠这是什么品种的学霸？ 居然只是看一看操作步骤就能知道怎么开么？ 吴家欢虽然很想问一问朱珠怎么这么大胆，可看她正全神贯注的开着车，深怕干扰了她的注意力，就忍着没问。 另一边，宋青峰和聂磊已经将抢劫的小贼给逮到了。 小贼主动将包包归还，举起双手求饶。 聂磊和宋青峰两个都不是好说话的，愣是把小贼拳打脚踢一顿好打。 朱珠开车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人像踢皮球似地把人踢过来踢过去。 她忍着笑，暗嗔两个人都是幼稚鬼。 朱珠摇下车窗对聂磊喊道：“聂磊，包拿回来就好了，别打了。” 聂磊也不想一大早就让一颗老鼠屎影响了他们相聚的心情。 他微笑着朝朱珠比了一个OK的手势，随即，也是后知后觉的的发现，他媳妇儿居然会开车！ 聂磊丢下小贼跑过来，打开副驾驶座上了车，一脸惊喜：“珠珠，你会开车了？” “嗯，刚会。 我把驾驶座还给你吧，还是你来开，羊城的路，我也不熟！”朱珠说着，就解开了安全带，准备跟聂磊交换。 正文 402嫁祸失败 聂磊也重新下车，正准备叫宋青峰上车走人时，忽然就来了两个街头执勤的警察。 原本躺在地上哀嚎的小混混一看警察来了，忙喊道：“警察同志，我要报警，他们殴打良好市民，求警察同志为我作主。” 宋青峰都气笑了。 这混蛋居然敢贼喊捉贼？看来刚刚是打得太轻了。 他气不过, 冲着小混混又踢了一脚。 这会儿两名穿制服的警察同志已经到了跟前了，一看宋青峰当着他们的面就敢打人，立马就从身后掏出了警棍，警告起了宋青峰。 聂磊见状忙折返回去。 “警察同志，请听我解释两句。 刚刚是这名小混混当街抢劫了我们一个朋友的手提包，我们才追上他拿回我们的东西, 并且打了他几拳，就是想给他个教训。 他在这一带应该经常偷鸡摸狗，绝对是惯犯。 警察同志可以将他带回派出所审问，这种人，就是社会的毒瘤，又怎么可能是良民呢？”聂磊镇定自若，语气从容。 两位警察同志对比聂磊和那小混混的气度，就知道了二者的区别。 显然，聂磊的话更具有可信度。 就在他们动手要将小混混拷回所里审问的时候，小混混忽然道：“警察同志，我要举报他们，他们才是社会的毒瘤。 不信你们查一下他们的包，里面就有K仔。” 这话让聂磊和宋青峰一怔，随即，他们相视了彼此一眼，直觉今日这一场‘抢劫’并不简单。 两个警察一听，也是脸色一变，目光随即落在了宋青峰手上拿着的那只手提袋上面。 “为了证明二位的清白, 还请两位同志配合，将手提袋给我们检查一下！”其中一名瘦高个的警察开口了。 宋青峰觉得这事儿有蹊跷。 这个手提包刚刚被那个混混抢走了，谁知道在路上的时候有没有被塞进去过什么东西？ 万一真的从包里查出来什么K仔, 那他们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宋青峰用眼神询问聂磊该怎么办？ 聂磊知道现在不给两位警察同志检查，反而给了对方一种做贼心虚的印象。 他开口道：“警察同志，我先将我们的基本情况告诉二位吧。 我叫聂磊，是一名华大在校生。 我是昨晚才从京都坐飞机来羊城的，今早凌晨三点钟左右才抵达。 刚刚被抢走的这只手提包，是我女朋友朱珠的表姐所有，她们也是刚刚从朝阳县那边过来的。 方才我和我朋友宋青峰一起去客运站接她们，还没靠近，我女朋友表姐吴家欢的手提包就被这人当街抢走了。 我们一路追过来，这一路上，我们并不能保证这个人有没有伺机塞了什么东西进手提包里。 基于这种情况，还请两位警察同志严格排查，不要让坏人钻了空子，也不要冤枉了好人。” 聂磊的这番话，让两位警察忍不住面面相觑。 他们只是这一带巡逻的片警，经常打交道的都是一些小偷小摸。 不过聂磊这个名字，他们还是听说过的。 去年粤东省高考状元的横幅，在市里好几处张贴宣传标语的地方都展示过。 谷膅 华大高材生的所说的话，是很有力度和影响力的。 两个警察极是认同聂磊的话。 小混混眼见自己的‘嫁祸’就要失败了，有些火急火燎的嚷嚷起来：“警察同志，你们别听他胡说，我没打开过袋子。” “你没打开过袋子，那你又怎知道包里有K仔？ 你这算不算‘此地无银三百两’呢？”聂磊嘲讽道。 小混混一噎，直觉不对，准备趁人不注意就开溜。 哪知道瘦高个警察已经识破了他的意图，直接对着他的后背敲了一记警棍，痛得他登时就趴在了地上。 矮胖警察上前去将他双手扭在身后，直接用手铐拷住。 聂磊对宋青峰说道：“包包打开给两位警察同志检查一下吧。 如果真的有什么K仔，肯定是这个混混放进去的。 两位警察同志可以从这个混混身上找突破口，早日找到兜售K仔的窝点，为社会铲除这些害群之马！” 宋青峰觉得他兄弟真厉害，三言两语，就彻底撇清了嫌疑，还占据了道德高点。 他刚还怕得跟什么似的，哎，果然自己还是脑子不够灵光啊！ 宋青峰听话的拉开了手提包给两位警察同志检查。 坐在车里的吴家欢却是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觉得自己快没脸见人了。 她包里根本没什么贵重的东西，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内衣裤，就只有一个钱包。 外衣和钱包倒是没什么，贴身的衣物被人翻看了，简直尴尬到让她想找条地缝埋进去...... 这会儿，宋青峰也后悔得要命。 他早知道自己对象的贴身衣物会被两个警察同志看到，说什么都不会打开包包给他们检查了。 宋青峰脸色有些难看，看那个被拷起来的混混越发的不顺眼了。 要不是这个王八犊子，他家欢欢能吃这个哑巴亏？ 好在警察同志很快就从包里找到了一包‘K仔’，最近警察总局那边有同事在追查K仔的窝点，这个混混说不定还真能派上什么用场。 聂磊看到警察同志拿了吴家欢包里的一块毛巾包起了那包K仔，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餐巾纸递了过去。 “警察同志，用这个包吧，那毛巾毕竟是女同志的......” 聂磊看到好兄弟脸臭得跟粪坑里的石头似的，倒也能理解他的心情。 瘦高个警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过了聂磊的餐巾纸，小心将东西包起来后，把手提袋交还给了聂磊。 “多谢聂磊同志配合。 这个混混和这包东西，我们会移交到越秀这边的分局去。 但二位最近最好也小心一些，这个混混为什么会往你们身上泼脏水，你们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有什么需要警局帮助的地方，随时可以去警察局报案。”瘦高个警察严肃道。 聂磊也认真的表示了感谢，他心里确实有狐疑，脑中闪过周豹这个人。 但显然，这个混混的手法并不太高明，这件事，真的会是周豹的手笔吗？ 正文 403怀疑的目标人物 小混混被两名警察同志带走了，聂磊和宋青峰也重新回了车上。 吴家欢又羞又窘，从宋青峰手里接过了手提包，一声不吭。 宋青峰看出来她的难为情，轻轻拍了拍吴家欢的肩膀安抚道：“欢欢，没事的，我带你去百货大楼重新添置两套贴身衣物就好了。” 吴家欢低声道：“别说了。” 宋青峰知道她脸皮薄, 忙顺从道：“好，我不说这话题。” 朱珠回头看了眼缩在车门边上，跟宋青峰保持着距离的吴家欢，心里也有些担忧。 她想着，回头剩下两个人的时候，要好好安慰开导下她表姐才行。 虽然贴身衣物被别的男人拿过去检查影响不太好, 但要是因此就造成了过重的心理负担，也很没有必要。 但这个时代的女性思想跟现代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朱珠不能拿后世开放的女性思想态度来看待这个时代的女性, 所以, 这会儿她并不认为吴家欢心里别扭就是矫情。 聂磊启动引擎，对朱珠和后座的宋青峰、吴家欢道：“我们先去吃早餐吧，一会儿再说说方才那件事。” 朱珠和宋青峰都应了声好。 聂磊开车带着他们去了太如茶楼。 这会儿来叹早茶的食客很多，茶楼里一派人间烟火的气息。 羊城本地的大爷相约出来遛鸟吹水，三两一桌，连成一片，热闹又喧嚣。 聂磊找了个偏僻一些位置，先让伙计上茶，随后就把铅笔和餐单递给了朱珠，让她来点。 朱珠也没推辞，在菜单上够了好几道招牌小吃后，就把菜单拿给吴家欢看。 “欢欢姐，看看你喜欢吃什么。” 吴家欢这会儿吃龙肉都不香, 她兴致不高, 低声道：“你们点就好了，我都可以的。” 朱珠仿佛没看出来她的异样, 笑盈盈的说好，把菜单推给宋青峰。 宋青峰心情也不好，懒得费神看，直接就让聂磊代劳点齐上菜了。 在这个当口，朱珠的手在桌子下面轻轻的握住了吴家欢的手。 吴家欢感受到了来自表妹的安抚，心里暖暖的，朝她扯了抹笑容。 很快，小吃茶点就一样一样的上来了。 聂磊招呼他们先起筷，自己忙着给四个人烹茶。 朱珠喝了一口暖洋洋的茶汤下肚后，整个人都舒畅了不少。 “聂磊，说说看，那个小混混是不是很有问题？”朱珠放下茶杯，主动询问起了聂磊。 聂磊点头，“这个人抢家欢的手提包，其实只是为了‘嫁祸’咱们。 当时如果我们只是夺回了手提包，放了他直接走人，没有刚好遇上那两名执勤的警察的话，可能后脚那个混混就会立即去举报我们。 到时候我们措手不及，身上就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这个混混，肯定是被人指使的，就是业务能力不太熟悉，临场反应太过冲动，反而弄巧成拙了。” 朱珠、宋青峰和吴家欢三人听了聂磊这个分析，都忍不住冒出了一层冷汗。 谷苹 “刚刚也多亏了磊子你反应及时，要不然，我们同样会很麻烦。 说不准，这会儿都要被带回派出所协助调查了。”宋青峰一脸后怕的说道。 聂磊嗯了一声：“是小混混太急切想要往我们身上泼脏水，才会自乱阵脚，反而暴露了自己。” 朱珠想到了年前在火车站跟周豹那伙人对上的画面，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猜测：“聂磊，会不会是周豹干的？ 他因为上次的事情记恨着我们，所以利用这件事来伺机报复陷害我们？” “不排除这个可能！”聂磊沉吟道。 吴家欢并不清楚上次发生过什么事，朱珠为了不引起家里人的担心，回去也没提及。 这会儿听得云里雾里的，她皱着眉头问宋青峰：“周豹是谁？ 你们上次跟这个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很严重吗？” “这个周豹不是啥好东西，火车站这一带的一霸。 我们上次让他没脸了，他要是咽不下那口气，想要从我们身上讨回来也有可能。”宋青峰说完，拍了拍吴家欢的肩膀安抚着说‘没事’。 吴家欢听得心惊肉跳，他的这声‘没事’非但没有安慰到自己，反而让她更担心了。 “聂磊，这件事最好跟聂娇姐和你姐夫说一说。 现在羊城警察局正在调查K仔这种东西，有人却要将这种致命的东西引到咱身上来陷害我们。 敌暗我明，对我们来说很不利，还是得告诉他们一声。 你姐夫和姐姐的人脉比我们广，我们现在实力不够，只能先依附着他们了。”朱珠向聂磊建议道。 聂磊点点头，他也有这个打算。 他现在不常在羊城，朱珠也难得来一次羊城，对方这一次居然能这么快就朝着他们出手，看来是盯着他们很久了。 自己和朱珠各自回到学校后，他们说不准下一步就会把目标放到他的公司里去了。 聂磊眯了眯眼，在怀疑的目标人物中，又添加了一个人。 下午，聂磊就带着朱珠去了趟聂娇家。 今天周六，聂娇没有去公司上班，聂磊和朱珠上门的时候，她正在张罗下午茶。 “你们来得正好，我做了蛋糕和咖啡，一起尝尝。”聂娇温柔的邀请聂磊和朱珠进了客厅。 她转身就进了厨房，把做好的蛋糕和咖啡端了出来。 “聂娇姐，这蛋糕是你自己做的吗？好厉害呀！”朱珠由衷的夸奖道。 聂娇笑盈盈说：“我以前学过，好久没做了，也不知道手艺有没有退步，你们尝尝看。” 聂磊挖了一勺，先送到朱珠嘴边。 朱珠不大好意思的看了聂娇一眼，见她只是温柔含笑看着，张口吃下了聂磊投喂的蛋糕。 朱珠享受的眯了眯眼睛，笑起来：“聂娇姐，你的手艺真的很好啊，比外面做蛋糕的糕饼铺子做的更好吃呢！” “真的啊？喜欢那一会儿多吃一点。”聂娇被未来弟媳妇肯定，也很高兴。 朱珠忙说自己一块儿就够了，奶油蛋糕虽然美味，可绝对不能贪吃。 前世她还是演员的时候，经纪人可是一口都不许她碰的。 正文 404这么大的漏洞，差点错过了 吃完了蛋糕，聂磊才跟聂娇说了今天被当街抢劫的事情。 聂娇一脸后怕的追问朱珠有没有被吓到。 朱珠忙说：“聂娇姐，我还好。 那个混混抢的是我表姐的手提袋，我表姐倒是被吓得不轻。” “你当时跟你表姐站在一块儿，她被吓到，你肯定也受了惊吓。 这些混混真是越来越过分，越来越明目张胆了。”聂娇十分气恼。 聂磊安抚了自家姐姐两句, 这才将小混混往吴家欢手提袋里藏K仔，并且企图往他们身上泼脏水的事情告诉了聂娇。 “姐，我怀疑有人想对付我，或者，针对的是我们的公司。” 聂娇皱起了眉头，她和聂磊的外贸公司才刚刚起步，这就碍了谁的眼了？ 要是风行贸易公司的副总经理跟K仔这种东西扯上关系，肯定会影响公司的诚信和名誉问题。 更往深一些，还会直接影响到聂磊在华大的学业，直接影响了他的前程。 “姐，我们跟好几家进出口的运输公司有合作。 如果我们公司受K仔风波的影响，那跟我们签订运输合同的运输公司，很可能就会跟我们终止合作。 我们在外贸展会上的订单，无法及时交付客户的话，到时候就要按照合同条款赔偿客户的损失，这将对我们公司造成沉重的打击。”聂磊继续说道。 聂娇还没有想那么深入，这会儿听了弟弟的分析，只觉得背脊发凉。 “那如果背后那个人真是这样的打算，那你们今天临场的应变处理，真的是避过了一劫了。” 聂磊和朱珠相视了对方一眼，两个人的心情并不太轻松。 聂磊不置可否点了点头，对聂娇说：“姐, 今天这一计是避过去了, 但背后这个人已经出手算计我们了，我们不能只被迫接招。 特别是我和珠珠都要回学校, 公司的事是你在管理, 我担心你也会被波及。 我和珠珠过来将这件事告诉你, 其一是我们有了怀疑的对象，其二就是想让姐夫帮我们介入找人暗中查一下。” 聂娇听聂磊说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立马追问道：“磊子你怀疑谁？” “周豹和张子豪。”聂磊说。 这俩人都是之前跟聂磊他们有过冲突的。 张子豪后脑勺被聂磊开了瓢，这事他报警后也没抓到人，已经不了了之，但张子豪一直都嚷嚷说是聂磊动的手。 这事聂娇还很生气，觉得弟弟被这个王八蛋泼脏水了。 她大嫂还几次说话阴阳怪气的，弄得聂娇很是火大。 最后还是周少谦忍不住了，悄悄把事情透露给小娇妻知道，聂娇才默默忍了周大嫂那些指桑骂槐的话。 弟弟现在说早上的小混混有可能是周豹或者张子豪干的，聂娇已经信了八成。 她最在意的人就是自己的弟弟了，不管是张子豪还是周豹，敢对她弟弟下手，死定了！ “磊子，珠珠，你们别担心，这件事，我一定让你姐夫处理好。 这个周豹，不过是他二哥养的一条狗。 上回你姐夫就已经警告过他一次了，这次要是真有他的手笔在其中，我让人剁了他的爪子。”聂娇霸气的哼哼道。 谷阋 聂磊也知道有什么事情都让姐姐去找姐夫解决不太好。 但他明天就得回学校了，这件事，他没办法留在羊城自己查。 交给宋青峰或者公司的其他任何一个人，他都不放心。 “姐，我明天下午就得回京都，这件事就拜托你和姐夫了。”聂磊道。 聂娇轻笑一声：“你说什么傻话呢，我们可是一家人，什么拜托不拜托的，多见外？ 今晚留在家里吃饭吧，我让刘嫂把冰箱里的食材拿出来......” 聂磊忙拦了姐姐一下，一副‘姐你是过来人，你应该懂’的表情眨眼道：“不用了，我和珠珠晚上去外面撑台脚！” 撑台脚在粤语中是情侣约饭的意思。 聂娇一听就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当不知趣的电灯泡。 二人从聂娇家里出来的时候，也才五点左右。 聂磊开车带着朱珠回了趟公司。 风行贸易公司目前是单休，周日休息，周六员工们照常上班。 聂磊和朱珠抵达公司的时候，办公区的职员们还没下班。 不过忙了一天后，到了快下班的这个时间段，难免松散了一些，三两成群在一块儿说说笑笑。 聂磊牵着朱珠的手进来时，他们有种被领导‘突击检查’的感觉，一个个慌乱的回到岗位上，纷纷叫着‘副总经理好’。 聂磊点了点头，扫了眼挂钟的时间，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去了办公室。 聂磊要处理明天电子产品报关的问题，他将送上来的资料看了一遍后，一一在文件上签署名字。 负责电子产品出货的职员敲门后，进来向聂磊汇报今天检查的情况。 朱珠就在一旁看着起了杂志，没有干扰聂磊处理业务。 转眼就到了六点了，聂磊将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清楚后，才笑着对朱珠道：“肚子饿了吧？晚上想吃什么？” 朱珠放下杂志，眯着眼睛对聂磊说：“我刚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聂磊好整以暇地问道。 朱珠也没卖关子，“聂磊，我没有什么依据，我就是直觉，总觉得有人会在我们出货的时候动手脚。 今天那包K仔，你说要是多来几包混进我们的货物里，等我们这批货送到海关那边的话，再有人去举报，我们整批货就会被截留在海关接受调查。 货品的货期耽误下来，我们谁也说不好什么时候能拿回来，到时候，我们同样需要赔付客户巨额的违约金！ 当然，这只是我刚刚忽然间想到的，很有可能只是我的臆测.....” 聂磊被朱珠这么一提醒，神色也顿时变得冷峻起来。 他确实没有琢磨到这一层，这一次，是他大意了。 “珠珠，宝儿，你真的太棒了，这么大个的漏洞，我差点儿就错过了。” 聂磊低头捧着朱珠的小脸，奖励似的在她脸蛋上亲了两口。 朱珠也捧着聂磊的脸，嘟着小嘴问：“那你想怎麽做？” 正文 405绿茶送鸡汤 聂磊在办公室里打了几个电话。 将事情一一交代完的时候，已经六点半了。 因为副总经理还没走，外面办公区的职员也不敢先下班。 一个个饿得肚子咕咕直叫。 二人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聂磊才公式化的对一众人说：“下次大家忙完手头的工作，到点就可以下班。” 职员们都规规矩矩的应和着。 聂磊的目光从老同学王泽洋身上扫过，两个人点头笑了笑，没有在其他人跟前表现得过分亲近。 公是公, 私是私，这点聂磊一向分得很清楚。 聂磊也没有多逗留，拉着朱珠的手，下楼后，直接去了一家私房菜馆。 两个人难得在一起过二人世界，自然是你侬我侬，彼此投喂，吃得开心。 彼时, 宋青峰和吴家欢也在羊城街头的一家大排档里共用晚餐。 宋青峰原本想要装一回‘大款’，带着吴家欢去高档些的饭店吃饭，可吴家欢拒绝了。 他们俩现在虽然挣得比普通工人要多一些，可吴家欢觉得两个人以后要结婚在一起过日子。 生活里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没有那么多的风花雪夜，还是要脚踏实地生活才好。 大排档没什么不好的，很接地气。 两个人下午去逛了百货大楼。 宋青峰给吴家欢买了两套新的贴身内衣，吴家欢因此面红耳热了一个下午。 吃晚饭的时候，宋青峰跟吴家欢说了这趟回老家的事儿。 吴家欢听说他家里建了新房，家里人也都健健康康的，也替宋青峰高兴。 “你之前一出来就三年没回去，确实是让人挺惦记着。 现在条件比以前好了，每年得回一次，看看你的父母亲人。”吴家欢说道。 宋青峰就知道吴家欢是个善良的姑娘。 想到他娘在自己离开前还放话说‘不会接受南方儿媳妇’，让他尽早跟吴家欢断了的话，就忍不住感到气愤。 能找到吴家欢这么好的姑娘，是他宋青峰的幸运。 让他负了对方重新找个他娘喜欢的, 他做不到。 “怎么了？你脸色怎么忽然这么难看？”吴家欢看宋青峰神色不好，以为他是哪儿不舒服。 “没事，就是这些天没休息好。 欢欢你看我挂着俩熊猫眼，是不是很丑？”宋青峰打趣转移话题。 有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宋青峰虽然不是美男子，长得没聂磊的一半帅气，但脾气好，人也老实敦厚，还是很合吴家欢的心意的。 一旦看一个人‘顺眼’了，他怎么着都是好的。 就算是挂着两个大黑眼圈，那也是可可爱爱的。 “不丑，我们吃完就回去吧，你一会儿也早点回招待所休息。”吴家欢温柔道。 宋青峰嗯了一声，往吴家欢碗里夹了一些菜。 两个人吃完结账后，宋青峰就开车送吴家欢先回出租屋。 面包车刚到楼下，吴家欢还没下车呢，就看到一道人影朝着面包车的方向跑了过来。 “青峰哥，你回来了？”张杏儿刻意吊着的嗓音温柔的跟裹了蜜糖似的。 宋青峰一看来人，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他没料到张杏儿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谷媦 晚上吃饭，他本来是想要跟吴家欢说自己这趟回来还带了屯子里的亲戚，是个十八岁的姑娘，可又担心吴家欢听了会多想。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宋青峰这才掩下没提的。 吴家欢坐在副驾驶座上，自然也看见了张杏儿。 她疑惑的扫了宋青峰一眼。 宋青峰扯了抹笑，这才开口道：“欢欢，我一会儿跟你解释。” 说完这话，宋青峰打开车门下去了。 张杏儿刚刚也瞧见了坐在车里的吴家欢。 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知道这个人肯定就是宋青峰提的那个南方对象了。 没想到自己这趟来得这样巧，居然见到了对方。 张杏儿有些紧张，目光隔着挡风玻璃望了眼吴家欢，对吴家欢的长相有了了解后，压力顿减。 长得也就那样嘛！ 张杏儿自忖自己的姿色一点儿都不比吴家欢差。 要说有哪点儿比不上对方的，那只能是衣着打扮上了。 这个女人能穿得那样好，还不是宋青峰给买的？ 要是她能抢走宋青峰的话，日后这些好衣服好鞋子，可不就全是自己的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 张杏儿自信自己打扮起来，一定比吴家欢还要漂亮。 “杏儿妹妹，你怎么过来了？”宋青峰拧着眉头问道，语气远没有之前的温和。 张杏儿是个敏感的，一下就感受出来了。 她做出一副‘我很委屈，但我不说’的表情，将手中抱着的布袋子往前送了送。 “青峰哥，这是我下午特意煲的鸡汤。 我特意找那家阿发小吃店打听过了这边靓汤的煲法，整整煲了两个小时。 这里面下了清补凉的药材，很适合你，滋补又降火，我留了一碗，剩下的都给你送过来了。” 宋青峰一听张杏儿是特意跑来送鸡汤给他喝的，而刚刚自己却语气不耐，真是不应该。 “杏儿妹妹，谢谢你的鸡汤，不过你下次别这么做了。 特别是现在天色晚了，你一个人走那么长一段路过来，不太安全。 我知道你是想感谢我，但真的不用放在心上。 我们都是一个屯子的，出门在外照应一把，都是应该的。”宋青峰笑道。 张杏儿抿唇笑着点点头，望着宋青峰的眼睛在闪闪发光。 “好，那下次我不送了，不过这一次，我都提过来了，青峰哥你就别推辞了。” “青峰，你不介绍介绍？” 吴家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车上下来了，目光探究的落在张杏儿身上。 宋青峰头皮一紧，刚要开口说话，却被对面的张杏儿抢先说了。 “你好，你应该是吴家欢同志吧？ 我听青峰哥提起过你！”张杏儿笑盈盈的走近两步。 吴家欢嗯了声，也面带微笑的跟张杏儿点点头：“你好，我是青峰的对象吴家欢，请问你是？” “我叫张杏儿，跟青峰哥是一个屯子的。 我们俩也算是拐着弯的亲戚，我表姑是青峰哥的老婶儿。” 正文 406霸气宣示主权 吴家欢望了眼身边的宋青峰。 宋青峰忙嗯了声说是。 “欢欢，杏儿妹妹她这次跟我一起来羊城，是想来羊城找份工作。 我前两天帮她找了个平房单间...... 毕竟是同一个屯子的，还是亲戚，所以，我就多照顾了两分。” “应该的。”吴家欢心里很不舒服，但面上还是努力绷着, 忍着没让情绪外露。 她不是个傻的，会看不出来这个张杏儿对宋青峰有没有想法。 一个姑娘家，背井离乡跟着一个男人跑到外面来找工作，刚安顿下来，就巴巴的跑上门来送鸡汤。 要说她只是单纯的感激，吴家欢信她个鬼！ 吴家欢从张杏儿亲昵的称谓以及言行举止上隐约感受到了对方的‘挑衅’。 她也没有太客气，往宋青峰身边凑近了一些，一只手挽住了宋青峰的胳膊，露出一抹宣誓主权的笑意来。 “我学青峰叫你一声杏儿妹妹吧。 虽然你们是一个屯子里出来的，本着同乡之谊，青峰照顾你一二也是应该的。 不过青峰现在不是单身了，杏儿妹妹以后不用特意煲鸡汤送过来，让人误会你们的关系就不好了。 呵呵，青峰是男同志倒是没什么，杏儿妹妹你是女同志，让人误会，名声受损，吃亏的可就是你了。” 张杏儿没想到吴家欢看着是个面相老实的，说出来的话却是半点都不客气。 她脸色有点白，‘求助’似的望向宋青峰。 “青峰哥，我......我没有别的意思的，我就是想要谢谢你！” 宋青峰也被自个儿媳妇儿这番话给点醒了。 他忙顺着吴家欢的意思道：“是啊，杏儿妹妹，欢欢说的对。 我是男人，被人说倒是没啥，要是连累你的名声, 我会过意不去。” 吴家欢看到张杏儿垂着眼帘, 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下，心里冷笑了一声。 这种女人，一看就是表妹朱珠口中形容的那种绿茶了。 要不是她们表姐妹俩坐长途车实在无聊，无意中聊到了白莲花和女茶.裱这种人，她还没那么快就瞧出来这个张杏儿有问题。 “这次的鸡汤，青峰你就收下吧，是杏儿妹妹的一片好意。”吴家欢说着，笑了笑，径自往楼梯间的方向走去。 宋青峰察觉到了吴家欢的情绪变化，心里暗道了一声糟。 他就是怕媳妇儿会误会他和张杏儿的关系，才想着瞒着她不说的。 没想到居然会这样巧，让两个人在彼此都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碰面了。 宋青峰哪里还敢再去接受张杏儿的鸡汤，他忙上前两步，刚要对张杏儿说两句将人打发走，又被对方抢了白。 “青峰哥，对不起，我怕是惹家欢同志不高兴了。 这鸡汤你拿着，快上楼去哄哄她吧。 我这里你别担心了，我认得路，这就先走了。” 说完这话，张杏儿把布袋子塞到宋青峰手里，自己裹紧了身上的花布棉袄，甩着两条油光水滑的麻花辫子跑远了。 宋青峰哎了一声，没叫住张杏儿，只能提着鸡汤，先上楼去了。 吴家欢没有聂磊家里的钥匙，这会儿朱珠和聂磊显然也还没回来，叫了门没人开，她便等在了门外面。 谷鬑 宋青峰上楼的时候，看到她倚靠在门扉上，仰着头望着楼道墙壁上吊着的一只橙黄色的灯泡。 “欢欢，对不起，我道歉是因为我没提前跟你坦白张杏儿的事。 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跟她没什么的。 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张杏儿她，我就是将她当妹妹看待而已！” 吴家欢扭头看了宋青峰一眼，瞥到他手里拿着的花布袋子，嘴角一抽，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宋青峰觉得手里的鸡汤真是烫手。 他掏出钥匙开了门，把鸡汤放在茶几上，低声说：“她煲的鸡汤我不喝，一会儿我就拿去倒掉！” 吴家欢轻笑一声，把外套多了挂在壁架上，随意道：“倒掉多浪费，人家煲了两个多小时呢。 你不喝，那倒出来给我喝吧。 这年头，还有很多人在温饱线上挣扎着，为了吃上一口肉，有的人都要争得头破血流。” 宋青峰听着这话，只觉心口越发的憋闷难受了。 但他向来嘴笨，也不知道要跟吴家欢怎么说，她才能不生自己的气。 哎，只能怪他当初嘴太快，答应了张杏儿带她来羊城...... 吴家欢端着碗，干了满满一大碗的鸡汤，舔了舔嘴唇眯着眼笑道：“爱心鸡汤确实不一样，料下得够足，味道很不错。 幸亏是没让你倒掉了，要不，多可惜啊！” 宋青峰：“欢欢，要不，你骂我一顿，或者打我一顿出出气？” “青峰你这是干什么？ 你又没有做错事，我干嘛骂你打你？ 要不，我也借花献佛倒一碗鸡汤给你喝？”吴家欢说着要起身再去厨房拿个碗。 宋青峰忙拦住了她。 “欢欢，我知道你在生气，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你能不能告诉我，要我怎么做，怎么证明，你才相信我跟张杏儿没什么关系呢？” 吴家欢拉下了宋青峰抓住自己手臂的双手。 她抿着唇，这一次没有再刻意压制自己的怒气，直接冲着宋青峰喊起来。 “宋青峰，你口口声声说你跟人家没关系，要我相信你。 可我看到的是，你将人家从屯子里带了出来。 你有没有想过，你凭什么将一个黄花大闺女从人家父母手里接出来？ 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将人带过来羊城的？ 她是一个外地姑娘，对羊城这边一无所知，人生地不熟的，你是唯一跟她熟悉的人，她有什么事情，都会来找你。 她的父母，将人‘托付’给你照顾了，你就没想过，这代表着什么意思？” 看到宋青峰想辩驳，吴家欢却没让他开口，继续道：“你不信你就打封电报回去问一问你的父母或者张杏儿的家人。 看一看你们屯子里的人，现在是怎么讲究你和张杏儿的关系的？ 你说到时候，你要是没对张杏儿负责，反而带了我这个第三者回去。 我岂不是要被你们全屯子的人唾沫星子淹死，骂一声‘不要脸’？” 正文 407你以为绿茶会感激你吗？ 吴家欢的一番质问，让宋青峰瞬间哑口无言。 他想到了自己老娘和老婶儿对张杏儿的喜欢，以及这趟回去她们在背后使劲儿撮合他们俩的各种小动作，背脊忽然一阵发凉。 不用打电报回去问了。 现在屯子里的人，都不知道怎么猜测编排他和张杏儿的关系了。 宋青峰一个头两个大，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吴家欢见他脸色变了变，知道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她没有再逼他做什么决定, 这种事情，关键在于这个男人本身。 如果她都把情况给他剖析出来了，他还不知道要怎么解决，那她或许应该重新审视一下两个人的关系和感情了。 就在吴家欢准备推开宋青峰想要先回房间休息的时候，门锁被人拧开了。 二人双双望向门口。 聂磊和朱珠牵着手走了进来。 这会儿，吴家欢就背靠在墙壁上, 宋青峰双手扣着她的肩膀，从姿势上看, 像是正在‘壁咚’的感觉。 聂磊挑了挑眉, 笑道：“看来我们回来得不巧，打搅你们了。” 朱珠也似笑非笑的扫了眼吴家欢。 吴家欢知道他们是误会了，脸颊爆红，推开宋青峰哒哒哒就往卧室跑。 “欢欢姐害羞了！”朱珠打趣了一句。 朱珠知道聂磊有事情要跟宋青峰说，两个人晚上要去办事，就对聂磊道：“你将情况跟青峰说一下吧。 晚上你们俩自己一定要小心一些。” 聂磊摸了摸朱珠的头，温柔道：“我知道，你晚上早些休息。” “知道了。”朱珠说着，有些奇怪的扫了脸色难看的宋青峰一眼，到底没多问什么，径直进了房间。 聂磊也瞧出来宋青峰的情绪不太对劲，上前一步拍了下他的肩膀问道：“怎么了？ 该不是被我们打断了好事，生我和你嫂子的气了吧？” “磊子你别胡说八道，什么打断好事，欢欢不是那种轻浮的人。”宋青峰还是很护妻的。 聂磊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换了以往, 宋青峰也会用玩笑的口吻怼回来，今天这表情，分外严肃。 “真发生什么事情不成？ 有事就说出来，看兄弟能不能帮你分析分析。 要是没有，那就跟我走吧，今晚有安排！”聂磊收起了脸上痞雅的笑意说道。 宋青峰觉得自己也这么大个人了，有些事情得学会自己解决。 所以，他并不打算将今晚的事情出来。 “我能有什么事儿？走吧走吧......” 听到客厅的门啪嗒关上的声音，朱珠知道聂磊和宋青峰走了，出来把门反锁了。 “欢欢姐，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张杏儿送过来的鸡汤？”朱珠指着茶几上的陶罐子问道。 吴家欢嗯了一声，虽然气恼宋青峰太老实，也气恼张杏儿太绿茶，可她不得不承认，张杏儿的手艺很不错。 她走去厨房拿了个干净的碗出来，从陶罐里倒出来一碗鸡汤递到朱珠跟前。 “珠珠，尝尝看，味道不错。” 朱珠噗嗤一声笑出来，朝吴家欢比了个大拇指。 说起来，她情商还没吴家欢高呢。 换作是杨婷婷上门来给聂磊送鸡汤，她估计会直接当着对方的面，将鸡汤连汤带罐一起摔个稀巴烂。 谷揿 她欢欢姐脾气倒是好，把鸡汤收下了，还喝得美滋滋的。 “哎，咱对人不对物是不是？ 鸡汤难喝一回事，扔了就扔了，但好喝就不能跟美味过不去吖。 尝尝，这个张杏儿人品是不行，但汤煲得没话说。”吴家欢调笑道。 朱珠看自己表姐这样豁达，也就没推辞，端起来喝了一口。 “嗯，确实好喝。 这手艺，出来开个小吃店，都能做起来了。”朱珠说道。 “珠珠，听你这样说，我倒是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吴家欢眼神一亮。 朱珠眉梢微微一挑，轻笑道：“欢欢姐，你不会想要自己出面，给张杏儿开个小吃店吧？” “嗯，珠珠，你说这有没有得搞？”吴家欢问道。 在她想来，张杏儿不来都已经来了。 宋青峰就算明白自己可能被‘利用’了，可让他就此就撇下张杏儿不去管，肯定也是不现实的。 与其让张杏儿有各种借口找宋青峰，接近宋青峰，那不如由她亲自出面，来解决掉张杏儿就业的问题。 “她不是想要来羊城找份工作吗？ 既然她有手艺，那我就出资给她弄个小吃店，让她掌勺算作技术入股。 这样一来，她直接升级当半个老板，也是赚了。 而生意是我出资给她做的，有什么问题，她直接跟我接洽，也就断了她跟青峰那边的接触......” 吴家欢一边想，一边把脑中刚刚成形的计划说出来。 朱珠没等她说完，就摇头表示自己并不赞同。 “欢欢姐，你想得太简单了。 你出资，你以为绿茶会感激你吗？ 那个张杏儿，明显就是抱着目的而来的，她是要来跟你抢男人的。 就算小吃店是你出资的，在这种人看来，也会是她‘青峰哥’给钱的。 你直接送她当半个老板，助她一步登天，她背地里还可能笑话你傻。 你想一想，你大部分的时间是在沙汕市，张杏儿留在羊城开小吃店，她就更有理由去找青峰了。 毕竟，要跟你沟通很难嘛，反正你跟青峰是男女朋友，找他跟找你解决问题，不都一样嘛？ 另外一点，小吃店是你出资的，你是老板，那青峰作为你对象，是不是得时不时去店里看一眼啊？ 你这不是变相的给他们俩制造机会么？” 朱珠的一番话，让吴家欢瞬间打了退堂鼓。 她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真的好悬就把自家的铁憨憨送到那个张杏儿的手里。 “珠珠，你说的对，是我想当然了。 那你说，还有什么办法能把张杏儿这个绿茶弄走？”吴家欢只能向表妹讨要应对之策了。 朱珠觉得表姐太过于紧张了。 她安抚道：“欢欢姐，你刚刚对青峰说的那番话，很对，我想他应该已经记在心里了。 你现在不需要自己出手做什么，你要尝试着学会放手让青峰去解决问题。 张杏儿的事情，先看一看他怎么处理。 如果真需要我和聂磊介入的时候，我们会帮他的，放心。” 正文 408商业间谍 另一边，聂磊直接坐了宋青峰的面包车，两个人直接赶去了仓库那边。 路上，聂磊简单的跟宋青峰说了自己的安排。 宋青峰问了聂磊这么做的理由，结果，同样因为朱珠的那个猜测，惊出了一身冷汗。 “还是嫂子脑子灵光, 要不然这批货真的在海关那边出事了，我们真的要血亏！” 聂磊的面容在夜色中显得越发的冷峻。 他下颚的线条紧绷着，漂亮的喉结缓缓滚动了一圈，缓缓吐出一句话：“做好心理准备，我们今晚要钓鱼！” 宋青峰认真点了点头。 两个人从面包车上下来，聂磊过去跟几个仓库工人交代了几句, 就带着宋青峰进去了。 从电子厂拉出来的那批货，昨天就已经有负责这个订单的职员来检查过了，现在货物已经全部封箱。 聂磊已经交代了职员，明天让货运站的货车过来这边直接接货。 今晚，多安排两个仓库工人守着仓库大门就行。 宋青峰拿着货单，一箱箱的对着箱唛，仔细检查过所有的木托箱没问题后，才走到聂磊身边。 “磊子，外箱是没问题了，可里面咱俩都没亲自过目检查，我这心里不太踏实。 你说要不要争取时间再让人拆开看一看？” 聂磊淡淡扫了一眼排得整整齐齐的箱子，摇头道：“阿文说都检查完好了，我信他的办事能力。” 宋青峰对那个张继文没多少了解。 这人是年前才招进来的，看外表，倒是长得精精神神，也机灵讨喜。 “那咱现在是要怎么做？”宋青峰压低声音问聂磊。 “自然点，我们对完货单就可以走了，剩下的，就耐心等着吧。”聂磊神色淡淡的，目光随意的朝四周扫了扫。 宋青峰心里还有些忐忑, 但他看聂磊真的跟仓库的仓管工人交代完就要走了，也没多说别的，很快就跟上了聂磊的脚步。 聂磊上了副驾驶座，宋青峰紧着开了车门上了驾驶座。 “磊子，你是不是已经有别的安排了？”宋青峰问道。 聂磊点点头，神秘的笑了笑，没打算现在就告诉宋青峰。 宋青峰见他这样，没好气地哼哼两声，“你还扮神秘，真的连我都瞒着？” “峰子，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答案太早告诉你，你就没惊喜了。 说好了晚上要钓鱼的，我们找一处别的地方把车停一下，寻个能看清楚仓库门位置的隐蔽处，开始盯梢吧。”聂磊勾唇道。 宋青峰嗯了一声，把金杯面包车开走了。 按着聂磊的要求，兜了一圈停在了一条胡同边上，俩人再从那边绕路回到仓库附近。 仓库这边是平房改建的，平日里只作为货物的中转站实用，不是靠大马路的地段，相对而言，比较偏僻。 这会儿已经快十点了，电线杆附近的路灯昏昏照着零星几个路过行人的身影。 聂磊和宋青峰隔着一段距离看到仓库门外坐着两个工人，还在一边喝茶一边吹水。 宋青峰蹲的腿有点麻了，往暗处隐了隐身子，站直了缓一缓。 “磊子，你是觉得仓库这边会有内鬼？”宋青峰狐疑问道。 谷绬 聂磊也不敢肯定是不是仓库这边的工人出了问题，但他想着，要是有人要动手脚，今晚是最好的机会了。 “不太确定是不是仓库工人，但要钓鱼，不是得先撒饵么？ 现在还早，我们再耐心等一等。” 聂磊眼神好，他目光灼灼盯着仓库的方向。 很快，两个仓库工人就准备锁门进去休息了。 今晚仓库这边会留守两个人在仓库里守夜。 两个人打着手电筒四处照了照，没什么可疑的地方后，两个人才搬起门前的凳子，往里面去了。 仓库门从里面关上后，只有一束淡淡的光从门缝里漏出来。 宋青峰低声说：“他们已经把门关了，如果这俩人有问题，关起门来往里面藏东西，那咱又咋知道？” 聂磊没说话，宋青峰能想到这一层，聂磊怎么可能想不到？ 要真的晚上没人过来仓库，那明天这批货，他就会全部让人重新开箱检验。 如果有被藏进什么东西，那毫无疑问，就是两个工人做的。 仓库里的灯一直亮着，时间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就在聂磊盯着眼睛都有些酸涩的时候，两道黑色的影子，出现了在聂磊的视线里。 “来了！” 聂磊低沉的嗓音，让原本已经开始犯困的宋青峰精神一振。 宋青峰深吸一口气，按下心头的紧张，屏着呼吸望着仓库那边的情况。 很快，仓库的门打开了，借着漏出来的灯光，聂磊看清楚了那两个人的侧脸。 “阿.....文和张子豪？”宋青峰压低嗓音激动的说。 聂磊也没想到，年前招进公司来的这个张继文，居然是张子豪的人。 商业间谍挺常见的，只是聂磊没想到，他这小公司，也潜进来一个这样的‘卧底’。 聂磊如同塑像一般站在原处，他低声吩咐宋青峰：“峰子，你立即去趟附近的派出所。 就说咱怀疑有人在仓储区交易K仔，直接把警察带过来。” 宋青峰心头一凛，想问聂磊这样会不会对他们自身有影响？ 又怕问太多耽误时间，一会儿张子豪和那个张继文跑了，他们就来不及来个人赃并获了。 宋青峰很快就去了，聂磊继续盯着。 看到仓库门又关闭上了，聂磊这次从暗处走了出来，快步地往仓库的方向摸了过去。 “这一批全都是聂磊那个王八蛋明天要出的货？”张子豪看着全都钉着木托的箱子，眼中又是嫉妒又是贪婪。 张继文点了点头，说：“对，他对这批货非常重视，特意从京都飞回来。 今天晚上，他还自己过来查看了。” “好，这个王八蛋阴我好几次了，这一回，我一定要搞得他身败名裂锒铛入狱！” 张子豪说完，从上衣的西装口袋里掏出来几包白色药丸状的东西。 “拆几个木托箱，把东XZ进去，明天他的货一到关口，我一个电话过去，他就完了，哈哈......” 正文 409自己往渔网里钻 隔着仓库的门，聂磊听到了里面正在拆卸木托箱的声音。 担心宋青峰一会儿带派出所的警察赶过来会来不及，聂磊顺手抄起了仓库门边上放着的一只扫把，打横插在了仓库门的手柄上。 聂磊看着腕表上的时间，里面的速度并不慢，叮叮铛铛只用了二十分钟左右，就完成了。 仓库工人要将门打开, 结果，他发现门卡住了，半晌没有弄开。 张子豪的声音传出来：“怎么回事？” “不知道，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打不开！”工人回答。 张继文让另外一名工人过去帮忙。 两个人一起用力，可门卡得太紧, 他们根本没办法打开。 就在张子豪骂两个工人太‘废物’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先把灯熄灭！”张继文朝那两名工人喊道。 然而，守在外面的聂磊终于开口了。 “你们暴露了，不用躲藏了。 张子豪、张继文，你们大半夜跑到仓库这边来搞破坏，做完坏事就想拍拍屁股走人，想得太美了！” 随着聂磊的这一声落下，仓库门被人人从外面破开了，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从外面冲了进来。 张子豪和张继文都没想到他们‘天衣无缝’的计划会被聂磊提早发现不说，对方还是有备而来。 今晚这个一出，根本就是对方摆好了龙门阵在‘钓鱼’，而他们还傻傻的往人家撒好的渔网里钻...... 张子豪脸色变了变，他看到绷着脸进来的警察同志，忙强笑着狡辩一句：“警察同志，这是一场误会。 我今天过来是来找朋友的，对，就是他, 张继文, 我是来找他的。” 张继文一听, 忙僵硬的接过话茬，把戏演下去。 “是，聂总，我是过来重新检查明天要出货的电子产品，子豪是我朋友，所以，就带着他一起来了，请您相信......” 聂磊冷笑一声：“你们不用在这里扯猫尾。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事实。” 说完，聂磊朝宋青峰点了下头。 宋青峰会意，立即将仓库门关上，以防止张子豪他们趁机逃跑。 聂磊又自己上去翻看了木托箱。 二次拆卸的箱子都会有痕迹，聂磊眼明手快，很快就把刚刚被动过手脚的几只箱子找了出来。 “警察同志，为了证明张自豪同志以及张继文同志的清白，还请几位自己检查这几只箱子。” 为首带队的警察姓李，叫李洋。 他冲手下的同事点了点头，另外几名警察就戴上了白手套，准备拆卸木托箱。 张继文冷汗都下来了，他背脊一阵发寒，生怕自己在关键时期会被张子豪推出来当替死鬼。 虽然他跟张子豪是同宗兄弟，可张子豪从小到大，又哪有瞧得起过他？ 这一次，要不是听说了自己在聂磊的公司上班，他也不会主动来找自己示好，跟他称兄道弟的。 细想之下，张子豪做的一切不过是利用他来对付聂磊罢了。 都怪他之前被钱财迷了眼，猪油蒙了心。 如今他做了错事，显然是不可能再留在公司里做事了。 谷倸 他损失了一份好工作不说，还有可能要替张子豪背锅去蹲大牢...... 张继文不敢去想这个后果。 他赶在警察搜出K仔之前，忽的开口道：“聂总，我知道错了，我愿意站出来为您证明。 请您看在我也是被逼迫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 张子豪暗道一声不好，见张继文这个王八蛋居然当场就反水，气得他上前对着他的腹部就是一脚。 张继文被踹得跌坐在了地上，捂着腹部哀嚎起来。 李洋一脸严肃的喝令张子豪‘住手’。 张子豪却还尤嫌不够，要上去继续踢打张继文。 李洋一把拽住了张子豪的胳膊。 张子豪用力一甩。 李洋立即就从腰间的枪托里掏出了真家伙，对着张子豪喝道：“住手，给我老实点，否则，你将再背上一条袭警罪。” 张子豪骂了一声‘操’，气急败坏的问警察李洋：“你知道我姑夫是谁吗？” “你姑夫就是天王老子，也得遵纪守法。”李洋十分火大道。 张子豪用手点着李洋，半是威胁半是恳求的说道：“李队长，今天这事儿，你要是能卖个面子给我姑夫，回头，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要是你真的要跟我姑夫周少斌唱反调，那你这队长的位置，估计也有......” 李洋有些听不下去了，他直接掏出手铐上前去，将张子豪反手一拧，把人拷住了。 “我李洋能不能做这个队长，周大少还没权利干涉。 小子，你还是想一想，一会儿怎么交代K仔的来源吧。” 李洋拷住张子豪的时候，其他几名警员正好从货物中搜出了几包白色颗粒状的药丸子。 这个颜色和形状大小，正与最近羊城分局正在追查的K仔案十分吻合。 李洋对此高度集中，准备连夜就把张子豪和这些东西，转移到越秀分局去。 两个工人也知道怕了，都瑟瑟发抖的求饶，表示他们人微言轻，只是听命办事。 然而，聂磊只觉得这种分不清‘里外拐’、‘见钱眼开’的人，是在助纣为虐，无法让人同情。 对于李洋队长要将人一起带走调查的要求，他并无异议。 最后，因为K仔是在仓库里被搜出来的，仓库作为‘案发地点’，暂时要被封锁起来等待取证。 李洋将这话提出来的时候，宋青峰脸色都白了。 “磊子，这可怎么办才好？我们明天还要出货呢！” 聂磊却安抚的拍了拍宋青峰的肩膀，对李洋道：“好，配合警方调查，我们作为羊城市民责无旁贷。” 李洋露出一脸欣赏的笑意，与聂磊握了握手，表示等张子豪和张继文等人口供取证完，没啥问题就会把仓库这边的封条撤掉。 聂磊点头致谢，与宋青峰一起目送李洋带队将张继文、张子豪四个人一起带上了警车。 看着仓库面上交叉贴着的白色封条，宋青峰皱着眉头问聂磊：“磊子，这可如何是好？ 我们明天还怎么出货？” 聂磊忍俊不禁：“峰子，你这脑回路和反射弧太慢了吧？ 明天要出的那批货，我早就转移出去了，如果没有意外，这会儿已经送到鹏城海关了。” 正文 410我做不成你媳妇就做你后妈 宋青峰啊了一声，没想到聂磊手脚居然这样的利落。 “嗯，我和珠珠从公司出来后，就去了一家私房菜馆。 在菜馆那边，我给我姐打了一通电话。 她那边叫了周家运输队过来，手脚麻利的将那批货提前运走了。”聂磊道。 “那仓库里的那些货呢？假的？”宋青峰疑惑问道。 “从电子厂那边临时拉过来凑数的，只有外面十几箱是真的电子产品, 其他箱子，都是空的。 箱唛，也是临时重新贴上去的，做戏怎么也得做全套嘛！”聂磊痞痞笑道。 宋青峰忍不住给好兄弟比了一个大拇指。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了那么手工作，了不起！ “走，我得给我姐夫回个电话。 张子豪屡次三番找我麻烦, 这一次, 如果周大少还要保他出来祸害人...... 呵呵，下一次，就别怪我用其他的方式对付他了！”聂磊一秒变脸，痞笑不见了，脸上有抹一闪而过的狠辣。 宋青峰嗯嗯点点头。 他也觉得张子豪这只苍蝇太烦人了，总是时不时跳出来嗡嗡叫几声，太恶心人了。 “公司里居然有张子豪的棋子？！ 磊子，回头得让娇姐重新整顿整顿人事部了吧？”宋青峰提议。 聂磊嗯了声，这事儿他不用说，他姐也会去做的。 两个人在公话亭那儿打了一通电话后，才上车一起回了招待所。 第二日是周末，聂磊和朱珠还剩下半天的相处时间。 下午，他们又要分开了。 一个回京都，一个回陇上镇。 当然，宋青峰和吴家欢也要分别。 因为张杏儿的事情，宋青峰和吴家欢两个人第二日的相处，明显有了隔阂。 朱珠看出来两人的异样，倒也没有要介入干预的意思。 两个人在一起, 肯定需要不断地磨合和适应。 感情上的事情, 外人能给一点建议，但不能替别人做主。 朱珠只是劝了表姐吴家欢两句。 聪明的女人，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表现得太过于冷淡。 你可以生气，可以不满，可以把情绪发泄出来，找对方吵两句。 两性相处，最忌冷暴力。 特别是宋青峰这个铁憨憨，能被张杏儿这个绿茶牵着鼻子走，带着她来了羊城，还对她颇多照顾仍然不清楚对方的算计。 由此可见，他的神经有多大条？！ 这种单线条的人，说话得直接些更好，藏着掖着，对方不能Get到不说，还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特别还有一个绿茶在边上虎视眈眈等着献殷勤呢！ 一边是冷漠黑脸的正牌女友，一边是小意温柔的茶艺小三。 万一宋青峰脑子再一抽，着了那张杏儿的道了该怎么办？ 吴家欢被自己表妹劝了后，态度有明显的好转。 宋青峰主动提议要带她去越秀公园玩，吴家欢就坡下驴就答应了。 朱珠和聂磊原本是要打算去趟鹏城的，但上午已经过半，一去一回的话，时间都浪费在了路上。 于是，俩人就一块儿去逛了羊城的博物馆。 谷黧 周末来博物馆这边逛的年轻人不少。 朱珠挽着聂磊的手一边在馆内的绿化带上闲适的走着，一边将自己家与周铭泽认亲的消息告诉了他。 昨天她没来得及提起，这会儿也是忽然想到了还没跟朱珠说这个好消息，才倒豆子似的把经过都说了出来。 “聂磊，你说这事巧不巧？ 要不是真的确定了周铭泽的父亲就是我大伯朱志国，我听着都觉得很狗血，很玄幻啊！”朱珠吐槽道。 聂磊也认同的笑了笑，“可不是么？ 不过也可以说，这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周铭泽要不是跟叔叔有缘，不会几次三番的跟他遇见。” 朱珠嗯了声，“确实是这样。 你呢？我听周铭泽说，你姥爷去世了。” 这事聂磊之前并没有告诉她，还是周铭泽在家里住的那个星期，听他提到的。 周铭泽的母亲跟张雯丽是好朋友。 张老爷子过世了，周铭泽接到消息，才会带着戴安娜赶去京都参加他的葬礼。 而聂磊跟张雯丽的关系，周铭泽是知道的。 但他奇怪的是，张老爷子都去世了，聂磊作为外孙，居然没有出席他的葬礼。 周铭泽也是个八卦的，他觉得聂磊这个人心太硬，想问一问堂妹朱珠到底了不了解他的为人。 说白了，就是想劝堂妹小心一些交友，还暗示只要朱珠想要，他可以将南洋那边的青年才俊介绍给朱珠认识。 朱珠只觉的好笑，她婉言拒绝了周铭泽的好意，并且表示，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不管聂磊在其他人眼里是个怎样的人，在她心目中，他就是最好的。 聂磊沉默了一瞬，单手搂住了朱珠的肩膀，放慢了脚步，徐徐开口：“对不起，我没把这事告诉你。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说。” “我懂得，你不用说对不起。 就算是再亲密的人，也是需要有一点自己的小秘密的。”朱珠宽慰道。 聂磊闷闷的嗯了一声，说：“我有去见他最后一面。 但葬礼，我就没去参加了。 在医院的时候，我几乎就已经跟张家人都闹掰了。 我说了不会再认他们的话，所以，除了张老爷子，其他人，日后生老病死，都与我聂磊无关。” “嗯，人活一世，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朱珠将头靠在聂磊的肩膀上，两个人停下脚步，站在古色古香的园林前，欣赏着小桥流水。 “对了珠珠，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那个杨婷婷，已经成为了聂卫国的干女儿。 这个女人，手段也是了得。”聂磊轻笑道。 “噗！”朱珠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了？”聂磊不解问道。 朱珠摇头，她打死也不能说出刚刚脑中一闪而过的狗血剧情。 她上辈子刚出道不久那会儿，演过的一部豪门狗血剧。 剧情里，女配得不到男主，就想办法进了男主家的公司，开始是准备近水楼台攻略男主的，哪知道，男主正眼都不看她，压根不接招。 女配屡次挫败倍受打击后，结果改了攻略对象，跑去攻略男主父亲了。 结果就出来一段‘我做不成你媳妇就做你后妈’的狗血剧情来。 现在这个杨婷婷，走的路线，跟那部剧，有点异曲同工之妙啊！ 正文 411前妻给他下了结婚请柬 此时此刻，朱珠并不知道，她差点儿就成了预言之子！ 张雯丽在父亲去世二十七天后，打算趁着热孝跟欧文在京都登记结婚了。 她和聂卫国原本早就离婚，没有了任何关系了。 可她要结婚，居然还特意给聂卫国送了一张请柬。 这前妻要嫁人了，居然跑来聂家炫耀式的下帖子, 邀请前夫去参加婚礼喝喜酒。 张雯丽的脑回路也是够奇葩，够侮辱人的啊！ 聂卫国接到请柬的时候，冷笑了好几声。 这个女人，不会以为自己这些年一直未婚，就是放不下她，还在等着她吧？ 聂卫国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这请柬是送到聂家那边的极品窝去的，所以，聂家人全都知道了这件事。 聂老头吧嗒吧嗒抽着水烟，一言不发。 聂老太气得在院子里跳脚, 叉着腰对着空气，不带重样的咒骂起了张雯丽这个臭三八。 聂卫民摇头表示可惜。 前大嫂他上次在医院见过了，变得越来越有韵味，这种女人曾经属于他二哥，可现在，却要嫁给其他的男人了。 同为男人，聂卫民自认为自己很能理解他二哥的心情。 看他二哥那副黑口黑面的模样，不就是被戴了绿帽后的憋屈么？ 哎，不容易啊，当了十几年和尚守着不肯找别的女人。 结果，张雯丽回来后，还给他带回来个情夫，换了自己也要吐血。 赵春如用肩膀撞了撞丈夫的身子。 聂卫民低声问道：“你想说啥？” “张雯丽都要结婚了，你二哥是没戏了。 可恶的是张雯丽还要邀请你二哥去参加婚礼，咱要不劝一劝二哥, 帮着给二哥也找个人怎么样？ 上次我跟你提的那个方案，这次倒是个好时机呢。”赵春如窸窸窣窣的压低声音说话。 聂卫民眼睛一亮，表示认同。 “那你去找娘说，让娘开口去。 就说为了不给张雯丽那个小贱人看扁，咱也给二哥张罗个新人，让二哥带着一起去，刺激刺激张雯丽也行啊！”赵春如说。 聂卫民嗯嗯两声，看他老娘还在院里铿锵有力的咒骂着张雯丽，老爷子也没阻止，知道大家心里都不好受，想借着老太太的咒骂宣泄宣泄。 他溜过去，拉住聂老太的胳膊，将人往边上带了带。 “小民，你干啥？我还没骂完呢！”聂老太被打断了节奏，很是不满的立起了眼睛。 聂卫民低声说：“娘，我有个主意，这样.......” 聂老太立马来了精神，连连点头，也不骂了，颠着小脚就往屋里去。 “老头子，大国，你们俩进屋来，我有话跟你们爷俩说。” 被聂老太催着，聂老头和聂卫国不情不愿的跟了进去。 聂卫民和赵春如夫妻俩缩着脖子就在外面贴着门板偷听。 不一会儿，就听到里头传来了聂卫国的声音：“不用，娘你别给我整这一套。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的身份？” 聂老太嚷嚷道：“你别拿你身份说事。 大国，你都这把年纪了，身边要是一直没有个可心人照顾着，我跟你爹又怎能放心？ 谷箖 万一下回你那啥血压又犯了，小侯和龚秘书都没能及时发现的话，那多危险？ 你得听我们老两口的劝，我们可是你爹妈啊，谁都能害你，就我们不会！” 聂老头这一次很挺自家老婆子，一脸认同的说：“你娘说得没错。 大国，你看张雯丽都要嫁人了，人家还故意给你下帖子打你的脸。 你要是想要挣回面子，就带着个新人去踩她场子。 儿子，脸面是自己挣回来的。 你要是真要去的话，就得给点颜色给那小娼妇瞧瞧，要不然，就别去自讨没趣了。” 聂老头的这番话，多少还是刺激到了聂卫国。 他沉吟了片刻，终于开口：“我到时候会带婷婷一起去，你们就不用替我操心找什么新人了。” “婷婷？就是你说认作干女儿的那个女滴？”聂老太皱眉。 她上次在聂卫国家见过这个杨婷婷一面，不知道是不是‘同性相斥’的原因，聂老太对这个能经常出入大院的杨婷婷很是不喜。 开始，聂老太以为杨婷婷是聂卫国新找的对象。 用婆婆的眼光来看杨婷婷，就是诸多的挑剔。 总觉得这个死丫头片子面无二两肉，没胸没屁股的，长得单薄，没有福气，她半拉眼珠子都瞧不上。 后来，杨婷婷自我介绍是聂卫国的干女儿，还自来熟的挽住她胳膊叫她奶奶的时候，聂老太仍然是嫌弃的不行。 不是他老聂家的人，还上赶着来认亲戚，这分明就是想从他们家大国身上蹭资源拿好处嘛。 他们聂家的孙子孙女还没得到啥切实的好处呢，一个外人，脸咋那么大，居然想凭一个‘干女儿’的身份来跟自己家孩子争？ 呸，凭她也配？ 聂老太对杨婷婷的态度十分冷淡，她在聂卫国跟前说了很多这个姑娘的坏话。 奈何她这个儿子的眼睛就跟被眼屎糊住了一般，任她说得口干舌燥的，都不为所动。 这一次，他居然开口说要带她去参加婚礼。 这种场合，可是大大可以露脸的机会。 大国带着杨婷婷，不是白白让那个不知哪儿冒出来‘赔钱货’出风头得好处么？ 而且带着个‘干女儿’去参加前妻的婚礼，这画风怎么看怎么诡异好么？ 聂老太表示强烈反对。 聂卫国被她吵得脑仁疼，气恼反问道：“那娘你要我怎么做？ 难道你已经有合适的人选让我带去？ 这个人选是咱屯子里的哪一位村姑？ 我带着村姑去就能找回什么面子场子了？” 聂老太被自己这个糟心儿子顶得哑口无言。 她气呼呼的说：“行了行了，我不管了，你爱咋地咋地。” 聂老头也觉得如儿子所言，带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去参加张雯丽婚礼，可能反而被对方拿来当作取笑的笑柄。 杨婷婷是聂卫国干女儿这事儿，只有几个人知道。 别人不清楚的话，可能会误以为这是聂卫国新处的对象。 甭管外人心里是如何腹诽猜测的，关键是能让儿子找回一些面子。 张雯丽那个小娼妇别太得意，再嫁又如何，不还是嫁了个老男人？ 聂卫国就不一样了，只要他愿意，黄花大闺女也娶得！ 正文 412收入578900 聂磊回京都的时候，就听说他那个妈要再婚了。 婚礼在京都大饭店举行。 张雯丽还托人给他这个儿子也送了一张请柬。 聂磊的心情，难以形容。 他看着那张精致的请柬，最终只是化成了一声了轻笑。 聂磊将请柬随手扔进了垃圾桶，收拾好心情后，正常上课。 隔天，单俊杰来学校找他。 聂磊放学后就跟他一块儿去了外面吃了顿晚饭。 单俊杰从包里拿出来一张照片递给聂磊看。 聂磊笑着问他是什么。 “你自己看看, 然后告诉我你是啥心情。”单俊杰点了点下巴。 聂磊将原本反着的照片翻过来，入目便是杨婷婷亲密挽着聂卫国手臂，打扮得的光鲜亮丽，笑容可掬的模样。 “聂卫国带着杨婷婷去参加张雯丽的婚礼了？ 俊杰，这照片，你哪儿来得？” 聂磊的情绪并没有单俊杰想象中激动，反而很是平静, 就像在说别人家的事情。 “磊子, 你就一点都不意外？” “我当他们是熟悉的陌生人，他们跟我没啥关系，我为什么要对他们有其他的情绪？”聂磊无所谓的笑了笑。 单俊杰给聂磊比了一个大拇指。 他随即又道：“说来也巧，我姑夫跟张家人居然认识，这一次也收到了请柬，去参加了张阿姨的婚礼。 这照片，是他帮着拍照冲洗照片时，我看到的。 我当时看到杨婷婷和聂伯伯这一张照片时，真的是意外死了。 杨婷婷这女的，真是好手段啊，居然有本事勾搭上聂伯伯。” “上次我在医院遇到过她一次，她跟我说，她现在是聂卫国的干女儿。”聂磊不屑的说道。 单俊杰吃惊道：“真的假的？ 我怎么听外面的人都在传，咳咳，说她是聂伯伯的‘新欢’呢！” 单俊杰最后那句话是刻意压低声音说的。 好歹八卦的对象是好朋友的亲爹，怎么着他也得注意点。 聂磊懒得理这些流言。 不管是‘新欢’还是‘干女儿’, 都跟他没有关系。 现在这样挺不错的，张雯丽再嫁，聂卫国要是再娶，都各自成家，谁都别来搅扰他和他姐的生活最好。 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聊。 聂磊掐着点得回宿舍，单俊杰现在倒是自由一些。 “磊子，我已经申请到了单身宿舍了。 下回你可以直接来宿舍找我，就在我们电视台后面那栋刷蓝油漆的员工福利楼里。 我住二楼202室。”单俊杰笑道。 聂磊点点头记下了，“行，下次有空过去找你吹啤酒。” 谷餵 “得嘞，记得带酒上门啊！”单俊杰嘿嘿笑着。 聂磊比了个OK的手势，双手揣在衣兜里，直接进校门去了。 又过了半个多月后，朱珠这边的运动服订单基本上都能出货了。 黄莺这阵子让朱珠送到制衣厂里去充当QC，确保品质、包装，以及装箱规格等事项，都是按照客户的订单要求来操作的。 黄莺非常的上心尽职，做事一丝不苟，这让朱珠觉得非常的满意。 货物要直接发到羊城去托运出国，靠宋青峰的金杯面包车一趟趟送当然是不行的。 朱珠直接打电话联系了聂娇，在她的帮助下，周家运输部出了两辆超级大货车下来陇下镇制衣厂装货。 为了确保顺利托运，将后续的款项结算清楚，朱珠带着黄莺亲自跟车去了羊城。 当天并非周末，朱珠是特意请了假的。 在羊城忙了两天，查询到所有货物都顺利抵达鹏城港口，正在清关后，朱珠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货款是半个月前客户就打进了风行贸易公司的外汇账号上的。 风行公司扣除托运的费用后，剩下的尾款，在结算清楚后，会直接打进朱珠的个人账号里。 聂娇笑眯眯的对挣钱小能手未来弟媳妇说：“珠珠，外汇进来需要等多两天才能兑换成华币。 钱到账后，我会第一时间电汇给你。” “好的聂娇姐，谢谢。”朱珠一脸感激。 本来这个运动服的订单，应该属于风行公司所有的，但聂娇和聂磊都不愿意占她便宜。 索性，朱珠也应下了，但无论聂磊后面要怎么塞给她公司股份，朱珠都不肯要了。 他们财产自由，各自为政，这样也挺好的。 她现在就等着收了尾款，把欠陇下镇制衣厂的尾款结算清楚了，大概就知道自己这笔生意挣了多少钱了。 因为朱珠还要上学，所以，并未在羊城多留。 当天下午，她就带着黄莺一块儿返回了镇上。 黄莺现在还是嘉人服装店的仓库主管，市里和镇上的服装店，配货的明细，全都要从她手上经手。 目前两个服装店的生意都还不错，虽然没有特别的火爆，但日营业额，还是相当稳定可观的。 周五这天，聂娇的汇款就到账了。 朱珠欢欢喜喜的跑了趟邮电局，将应该支付给陇下镇制衣厂的货款直接转汇到制衣厂的账号上去，剩下的，朱珠就存进了个人账户的存折里。 看着折子上刚刚写上去盖了印章的578900的数字，朱珠觉得自己付出的所有努力，都值得。 她说过的，这笔钱要拿出来给她爸在鹏城开一间建材店，现在资金有了，是时候可以行动了。 朱珠从邮电局出来后，就回了店里，在店里用自家的电话给她爸朱志勇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是卓成接的。 卓成说老板出去跟朋友吃饭去了，朱珠就笑着说没事，让她爸有空了给自己回个电话就好。 卓成干脆利落应下了。 朱珠就又问他店里的生意怎么样。 卓成嘿嘿笑着说：“生意好着呢，现在好些人都认准咱家的店买烟和酒，说咱家的东西顶尖正宗。” 朱珠抿唇笑了笑，心想着这年头其实卖假烟假酒的都还比较少，基本上都是正宗的货源。 但人嘛，有时候就是这样的，买过多次了，服务好，品质又好，就会一直认准了这一家。 就像来他们嘉人服装店消费过的客户一样，穿过了他们家的衣服，其他家的便宜的，就入不了眼了。 正文 413苏明华来鹏城了 鹏城。 面对面跟朱志勇坐着吃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明华。 苏明华从沪市的机床厂辞职了。 她也跑来鹏城准备‘下海’了。 这人来得挺突然的，朱志勇看到陡然出现在店里的人，还以为是错觉。 半年多没见，苏明华变化不少。 原本那头长发已经被她剪掉了，现在是一头利落洒脱的齐耳短发。 身上穿着运动装, 外套是防水料的鸭绒服，脚上踩着一双回力白网鞋。 这样的装扮，跟朱志勇记忆里那个总是充满愁绪，期期艾艾的苏明华大相径庭。 两个人在国营饭店的大堂里吃饭。 朱志勇说这一顿就当作自己为她接风洗尘的，点了好多道的当地的特色菜。 “变化很大啊！”朱志勇笑道。 苏明华也笑着看他，“志勇哥你也是啊, 头发长出来了, 人更帅气了，真有朝伟哥那范儿了。” “明华妹子你就别取笑我了。”朱志勇招呼着她吃菜，又问对方怎么会想到要辞职下海的。 “在机床厂干的不开心，跟家里人也处得不和谐，索性就辞职出来了。”苏明华轻描淡写的说道。 她并不想跟朱志勇多说自己这半年来在家庭和工作上遭受的排挤、歧视以及诸多的不顺心。 过去多少个日日夜夜，她都是一个人默默承受着所有伤害，又咬着牙独自舔舐伤口从逆境之中走出来的。 那些如同恶梦一般的过往，在她彻底跟所谓的亲人闹翻，在她决定彻头彻尾的跟过去的自己告别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决定要把这一切都抛到脑后去。 “怎么会选择来鹏城打拼？”朱志勇又问。 苏明华咧嘴一笑，看着朱志勇说：“怎么？志勇哥你不欢迎啊？” “怎么会？我只是好奇。”朱志勇道。 他没忘记长女朱珠对他说过的话。 自从上回他跟妻子李香兰坦诚说起苏明华这个人后，他也暗自下了决定。 日后在生意场上，不管是遇到的是怎样形形色色的女人，都要严于律己，跟异性保持一定距离。 不主动，不接受，不暧昧。 苏明华说：“因为你啊！” 朱志勇心头咯噔了一下。 “因为我？怎么说？”他脸上尽量保持淡定。 苏明华哈哈笑起来：“没被吓到吧？ 哎，我就是开个玩笑。 当然，我不否认这其中有你也在鹏城的关系, 毕竟我现在一个人出来，人生地不熟的，也挺没底的。 有你在鹏城这边，多少能照应着点我这个妹妹不是？ 最重要的也是，鹏城如今是经济特区啊。 这边机会总是多一点，我就寻思着过来这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项目。” 朱志勇听苏明华刻意提自己‘妹妹’的身份，也就没有再自作多情，一心只以为人家对自己有意思。 其实苏明华的遭遇也很值得同情的，当初她在苏国对自己也挺照顾，能搭把手，他也是乐意的。 “嗯，来鹏城发展，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谷亯 明华妹子，那你现在心里有没有什么成算？”朱志勇问道。 苏明华说：“我在找到你士多店之前，逛过了小商品市场。 我想先倒腾一些电子手表配件。” “倒腾电子手表配件？你有供应商不？” 朱志勇倒是觉得手表行业不错，但前提得是有工厂货源才行。 像现在的小商品市场里面，也有很多人在原市场内部倒二手的，但那做着都不会太长远。 毕竟顾客第一回可能犯傻被宰一回, 等第二次第三次过来，地皮子趟熟了，谁还不知道谁啊？ 苏明华以前在沪市的机床厂虽然是技术管理层的，但在那个位置上，她认识的人脉和渠道也不少。 这一次，她就提前做过功课了，搭上了两家做电子手表配件的工厂。 苏明华也是脑子活络的人，她没打算自己现在就在小商品市场拿条柜开门做生意。 她现在手里有资源，她就想从配件工厂里拿样品出来，去小商品市场推销给商贩们。 诚如朱志勇所言，小商品市场里还有很多人没有摸到真正的工厂大门，是从市场内部炒货做二道贩子的。 她要是能以市场批价低上一点的价格将配件卖给他们，从中间赚取利润差价，先拿他们这些二道贩子来做市场试水测试，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朱志勇听了苏明华的想法后，一脸欣赏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明华妹子，你这个法子很不错。 这样一来，你自己手上也不用囤积太多库存，有人进货，你就直接从工厂拿货出来批给他们，也不必压着太多资金。 想法挺好的，我支持你！” 苏明华得到了朱志勇的肯定，原本还不太确切的心一下就安定了下来了。 “志勇哥你也说行，那我就着手试一试。”苏明华高兴道。 朱志勇嗯了声，“行不行的，都得试一试。 你工作都辞了，自己都不给自己留后路了，怎么样也只能拼一把了！” 苏明华抿嘴笑，开玩笑的说：“那万一我生意做不好得卷包裹走人的话，志勇哥你要不就收留我在你店里打工好了。” “那我可雇不起你这样的人才。 我那就是个没啥技术含量的士多店，你来店里当售货员，屈才了。”朱志勇忙表态。 苏明华嗤了他一声，又问朱志勇：“志勇哥，你来鹏城不会就只是奔着开仨士多店来的吧？” “我倒是想琢磨点别的，可也得有资源，有资金才行啊！”朱志勇轻笑道。 至于长女朱珠要支持他开建材店这样的话，现在他也不会说出来，做人做事，最忌话说太满。 “那志勇哥，你要不要出点小本，跟我做手表配件的生意？”苏明华问道。 朱志勇摇头：“你那个配件的生意挺不错的，以你的能力，目前起步阶段你自己就能做起来。 我就不掺合了。” 苏明华也没有勉强他，说说笑笑间就问起了朱志勇的家里人。 “大娘、嫂子还有侄女们都好吗？” 朱志勇点头，笑道：“都好着呢。 我媳妇儿现在自己开着服装店，在沙汕市那边。 下回有机会，我介绍你嫂子给你认识，她人很好，你应该会喜欢她。” 苏明华心里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嫂子’十分羡慕。 她笑着道好，说有机会一定要认识一下，说不定她们俩还能成为好朋友。 正文 414打铁还需自身硬 苏明华暂时住在招待所。 朱志勇与她一道吃完饭就送她回去了。 临走前，苏明华对朱志勇说：“志勇哥，我想找个房子，你这边比较熟，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二？” 朱志勇点了下头：“行，那我帮你留意一下。” “好，那我先谢谢你了。”苏明华笑道。 朱志勇说：“不用客气, 你自己住也小心谨慎一些，身上不要带太多钱财。” 苏明华嗯了声，反而叮嘱了朱志勇一句：“志勇哥你路上小心。” 朱志勇摆了摆手，双手揣着外套衣兜里，很快就走远了。 苏明华望着朱志勇走远的背影，心里原先的那点子旖念, 也全都消失不见了。 朱志勇的人品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她这辈子, 只能跟他做朋友, 做兄妹，其他的不该有的想法，都该收起来了。 苏明华苦涩的笑了笑，心想着，要不是知道朱志勇不是那种人，她也不会对他动了心啊！ 只能说，造化弄人，命里无时莫强求！ 朱志勇回到店里的时候，听卓成说女儿朱珠给他来了电话。 他看了眼时间，见时间也不早了，长女应该也回家了，就没有回拨回去。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朱珠借着中午午休的时间，再一次往鹏城那边给自己爸爸打了一个电话。 这一次来接电话的是朱志勇本人。 朱珠就把运动服订单已经全部交付完成，货款也尽数到账的好消息告诉了他。 店里还有其他人在，朱珠便没有大喇喇的告诉爸爸这次挣了多少钱。 但朱志勇心里是有数的，他也很高兴, 很为女儿骄傲。 “爸, 你可以开始找店面了，要大点的，钢筋建材混泥土这些，也可以跟厂家着手洽谈合作事宜了。”朱珠底气满满的说道。 没有钱，光有想法和点子的时候，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现在启动资金到账了，朱珠说这话的时候，就十分大方豪迈了。 朱志勇给女儿逗得哈哈笑起来。 但他心里仍然是感动的。 “好，爸这两天就去找工厂洽谈。 你也别操心太多，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得把精力都放到高考冲刺上面，争取考一个好的大学。”朱志勇叮嘱道。 “知道了爸，我有分寸的。”朱珠回道。 朱志勇对女儿的学习态度并不担心，反倒是苏明华来鹏城这件事，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告诉长女。 “苏明华要去鹏城做手表配件？”朱珠有些诧异。 朱志勇嗯了声，将自己拒绝了对方合作的提议也说给朱珠听。 朱珠觉得爸爸做法是对的，但同时也很佩服苏明华的魄力和眼光的独到性。 手表，从八十年代中期开始，一直都是出口贸易类目中的佼佼者。 像未来羊城越秀那边与服装批发市场同时崛起, 形成宏大规模的就是钟表市场了。 其实进军手表行业，确实是很不错的选择。 要不是自己就一个人，完全是分身乏术，朱珠所有赚钱的项目都想要参上一脚。 哎，她貌似有些贪心了！ “爸，手表行业的未来前景很不错，苏明华选择这个类目，要是起步能做起来，将来不会差了的。”朱珠说。 谷鍎 朱志勇也是看好这一行，虽然他没有深入接触了解，但他听聂磊提起过。 上次他收的外贸订单项目里，就有很重的比例是电子产品，其中，电子手表还是侧重产品。 “嗯，那就好，她也很不容易......” “爸......你和苏明华她......”朱珠欲言又止。 她是想提醒朱志勇注意点跟女同志相处的距离和尺度，可对方是自己爸爸，她又觉得话说太明白，会伤她爸自尊。 朱志勇也确实没有让女儿说什么‘越矩’的话出口。 他轻咳两声，有些嗔怪的意思：“爸向来是堂堂正正做人，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的，你别瞎猜，也不许跟你妈胡说，知道不？” 朱珠松了一口气，笑起来：“嗯，爸你最好了，我肯定不会跟妈乱说话的。” 父女俩又在电话里闲聊了两句，互相叮嘱了对方注意身体后，这才挂了电话。 朱志敏刚刚送完一个客人出门，回来就听到了朱珠提到那什么‘苏明华’。 这个名字她有印象的，弟媳妇李香兰之前跟她说过一嘴，说有个女的从沪市给她弟写信，还写了好几封。 “珠珠，大姑刚听你说那个苏明华？ 你爸跟你提的？”朱志敏压低声音问道。 朱珠挑了挑眉，笑道：“大姑，你怎么知道她的？” “你妈提过一回。”朱志敏说。 “嗯，说写信的事情吧？这事儿都过去挺久了。 我爸应该跟我妈说清楚了。 大姑你放心吧，我爸跟那个苏明华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而已。 这一次这个苏明华从沪市辞职过来鹏城那边下海了，我爸顺便跟我提了一下。”朱珠解释道。 朱志敏却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了。 “她怎么好端端的铁饭碗丢掉不要，要跑到鹏城去下海？ 珠珠，傻丫头哟，你还是太善良老实了。 这个女人能上赶着给你爸写信，还没脸没皮的跑到鹏城去，明目张胆的就是冲着你爸去的。 这古话说的好，好女怕缠郎，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你爸是没心思，可有这么个狐狸精在身边转悠，时间长了，心思都不被勾走了？” 朱珠一脸的哭笑不得。 这个苏明华长得不错，自身条件也不赖，人家不一定非要她爸不可吧？ 鹏城机会多，港商富豪钻石王老五啥的，也都不少的。 她爸虽然长得好，但真不至于就让苏明华一个没嫁过人的女青年这般穷追不舍的吧？ 朱珠虽然因为原先的剧情对这个苏明华有诸多的防备心理，但现在剧情早就被她改变了。 她爸朱志勇，如今是个恢复了记忆的人了。 朱珠觉得人与人之间还是要多一点的信任的。 她选择相信她爸。 “大姑，我爸不是朝三暮四的人。 外面的世界很大，诱惑很多，现在他会遇到一个苏明华，将来还会遇到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我们不可能一直替他操心、替他防备那些形形色色的人。 打铁还需自身硬，我相信我爸是个有家庭责任感的人，他不会做错事的。” 正文 415男人都需要调.教 朱志敏见朱珠说得这样坚定，心也跟着安了下来。 她也了解自己弟弟，知道弟弟不是那种人。 姑侄女说了会儿话，朱志敏就对朱珠说：“我看欢欢这丫头这阵子也有些不对劲，不知道是跟青峰吵架了还是怎么的。 珠珠，你欢欢姐有没有跟你说起啥？” 朱珠狐疑的眨了眨眼睛，摇摇头：“没有啊, 欢欢姐没跟我说什么。” 她心里是猜测她和宋青峰是不是因为那个张杏儿在闹矛盾。 但听她大姑这语气，显然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出现了一个张杏儿的事儿。 既然吴家欢都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大姑，那朱珠也就不会多事去说破了。 “珠珠，你回头帮我问一问她，看看她是不是跟青峰耍小性子了。”朱志敏对朱珠说道。 朱珠点点头，笑着应下了。 ...... 吴家欢这几日确实跟宋青峰闹了点矛盾，也的确跟张杏儿有点关系。 张杏儿找到工作了, 就暂时在阿发小吃店里当帮厨。 她做饭的手艺不错的，但她不擅长做南方这边的口味。 她跟宋青峰说自己想开一家阿发小吃店那样的小店面，但不是现在。 南北方的饮食习惯不同，张杏儿也是个有脑子的，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行，思来想去，就托宋青峰去问阿发小吃店的老板招不招人。 阿发小吃店的老板娘最近肚子太大，马上就要生孩子，回乡下待产去了，估计得有好几个月不能来店里帮忙。 宋青峰去打听，老板阿发就一口应下了，让张杏儿去店里做，一个月四十块钱的工资。 张杏儿很高兴，她在乡下攒了好几年都没有存四十块钱，这趟出门还是跟她爹娘磨了好久，才抠出了五十块。 再加上自己攒的三十多块，加一起也才八十多块钱。 坐火车的票钱, 是宋青峰给的，她想还对方，宋青峰一直不肯要。 但揣着八十多块钱张杏儿也觉得没有安全感, 所以，才会这么快就自己定好了目标。 张杏儿在阿发小吃店上班，宋青峰开始的时候，三不五时会过去看一看。 因为张杏儿长得还不错，有两个在阿发小吃店吃过饭的二流子就对她起了心思。 知道张杏儿是北姑，觉得她孤身一人在羊城没背景没依靠，就想欺负她。 前两天，那俩二流子尾随张杏儿下班回家，想要趁机在小平房里对她欲行不轨。 张杏儿吓破了胆，拼命挣扎尖叫。 好在那一天宋青峰正好帮张杏儿捎带东西过来，下车就听见了呼救声。 宋青峰随手拿起了一块石头就冲进了屋里，直接将其中一名二流子的脑袋给开了瓢。 另外一个二流子则跟宋青峰扭打在一起，最后，被宋青峰制服。 两个居心叵测的二流子被宋青峰捆绑后丢上了面包车。 张杏儿哭成了泪人，上气不接下气的，抖得不成样子。 宋青峰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上去安慰了她几句，张杏儿趁机钻进了宋青峰的怀里，紧紧将人抱住。 宋青峰当时是想要推开张杏儿的, 可她显然吓得不轻，又没好意思这么做。 后来，宋青峰就带着张杏儿连同那两个二流子去了派出所报案。 等到二人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 张杏儿眼泪汪汪的问宋青峰能不能留下来陪她，她太害怕。 宋青峰犹豫了之后，还是提出带张杏儿去招待所住一晚，他就在她隔壁的房间也开一个房，就隔着房陪她一晚。 谷仭 张杏儿同意了。 宋青峰带着张杏儿去招待所开房的事情，后来就被吴家欢知道了。 吴家欢和李香兰带着黄莺去羊城进服装的时候，那个张杏儿故意跑来道谢，在吴家欢面前说漏了嘴。 吴家欢知道后，特别的生气。 她和宋青峰两个人出去单独约会的时候，就因为张杏儿这个人吵了起来。 宋青峰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吴家欢的事情。 吴家欢觉得宋青峰拿捏不好男女间的尺度。 处对象这么长的时间，宋青峰和吴家欢第一次爆发了大的争吵。 当然，在李香兰面前，他们都很好的掩藏起了情绪。 但两个人有了感情上的问题，那种异样和疏离感，作为亲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李香兰看出来了，朱志敏同样也察觉到了。 也就是朱珠，因为她还在忙着学业的事情，大家都尽量没拿这些事情去烦她而已。 因为高考就是人生的分水岭啊，就连李香兰现在都尽量的不让朱珠分心去管生意上的事情了。 朱珠记着大姑的话，周末特意跑了趟市里。 吴家欢倒是没再瞒着朱珠，大概的将情况告诉了表妹。 “这个张杏儿茶艺挺深的啊，明显就是故意跑来说给你听的。 你和青峰闹矛盾，不是正中她下怀吗？”朱珠叹气。 吴家欢也知道张杏儿是故意的，但她还是没办法不生气。 “我现在在冷静思考我和宋青峰的关系了。 如果不行，还是换一个吧。 就像你们当初劝我的那样，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 我为什么要受这个气？ 宋青峰这个混蛋又不是啥香饽饽，张杏儿想要，我送她！”吴家欢甩出豪言。 朱珠都被她给逗笑了。 “你这么生气就是你还在乎啊。 欢欢姐，不管是宋青峰还是其他的男人，想要他们听话，都是需要调.教的。” “听起来你有招啊？ 你家聂磊那么在乎你那么自律自爱，都是你调.教出来的？”吴家欢来了兴趣。 朱珠觉得不算是自己的功劳。 在处对象这件事情上，聂磊付出的比她更多，这点朱珠自己心知肚明。 她说：“我们之前有过约法三章，就是我们处对象的时候，我能接受的事项以及不能接受的问题，都好好的沟通一次性说清楚了。 我们都尽量的避免踩雷，不要做一些让对方误会或者不舒服的事情。 适当的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因为人性从本质上来说，都是利己主义思想，很少有换位思考的时候。 欢欢姐，你也好好想一想，再跟青峰沟通沟通吧。 绿茶或者白莲花的出现，有时候也并非全是坏事。 你就当作这是一道对你们感情的考验就好了。 等你们在思想上打成共识了，让青峰看清楚了那个张杏儿的本质了，任凭她茶艺再高，也没用了。” 正文 416高考拉开序幕 吴家欢被朱珠的这番话说动了，她认真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 宋青峰本来就是她的对象，她凭什么要让给张杏儿？ 朱珠也趁着这个机会，跟自己的妈妈李香兰说了苏明华去了鹏城的事。 没想到李香兰却是早就知道了。 “你爸昨天下午给我打了一通电话，把事情都告诉我了。”李香兰脸上带着笑意。 显然，上次夫妻俩的沟通还是有效果的。 朱志勇上回将苏明华的情况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妻子。 作为女人, 李香兰十分同情苏明华的遭遇。 在听到丈夫明确的表态没有跟对方有任何的男女之情的话后，李香兰选择了信任。 “那个苏明华命也挺苦的，希望她换个环境，能在鹏城找到一个能给她幸福的人。”李香兰幽幽说道。 “妈，你就不担心她会缠上我爸？”朱珠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 李香兰摇了下头。 “牛不饮水不能强摁头。 只要你爸的态度坚定，把握好尺度就好。 那个苏明华是个知识分子，想来也是个聪明的，应该不会对你爸死缠烂打。”李香兰说。 虽然李香兰的内心还有一丝丝的忐忑，但她既然选择相信丈夫，就不会再向从前那样疑神疑鬼。 开始做生意，有了自己的事业后，李香兰的个人魅力值也在不断的提升之中。 现在的她跟过去那个温软懦弱的农村妇女形象相比，已经相去甚远了。 李香兰如今衣着得体优雅，烫着好看的披肩卷发。 脸蛋也保养得很好，皮肤白皙干净，唇上抹了点淡淡的口红，看起来风韵犹存，很有味道。 就算没有带着‘亲情’的滤镜，朱珠也觉得自己妈妈比苏明华好看多了。 所以，她也选择相信她和爸爸朱志勇的感情，笑着跟李香兰说起了别的话题。 ...... 时间一晃，夏天就到了。 高考的时间，已经迫在眉睫。 朱珠现在已经不管店里的生意了，就连朱志勇在鹏城那边的建材店正式营业了，她也没有跑去鹏城参加开业典礼。 聂磊这段时间给朱珠邮递来了好多京都那边的各种密卷和题集。 都是京都各区摸底考试的考卷, 让朱珠也跟着刷一刷。 朱珠现在每天不是在去学校的路上, 就是在刷题和各种文科知识点的背诵中。 而朱珠也不吝啬，聂磊寄回来的卷子，她都无私的拿出来与整个高三组的同学共享。 校长和林主任对朱珠这种高尚的品德十分欣赏看重，开会的时候，还在礼堂里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狠狠表扬了朱珠一顿。 朱珠的名声，在整个一中，有口皆碑。 从前何卓亮还能跟朱珠换着位置坐第一，可这一学期，第一的宝座一直都是朱珠的，还没换过人。 学校的领导，对朱珠这个考上重本的好苗子，可是重视的很。 李香兰为了让女儿能吃上可口的饭菜，这段时间也从市里回来了，专门在家做饭照顾朱珠的一日三餐。 谷簞 朱珠知道家里人比她这个正主更紧张高考，她知道自己劝也无用，索性什么都不说了。 每天二十四小时，除了吃饭睡觉以及跟聂磊煲长途电话粥的时间，其他时候就是认真刷题，为高考的最后一战做好准备。 七月七日这一天, 高考正式拉开序幕了。 朱珠分到的考场是在县一中, 从镇上到县里，有近两个小时的路程。 被分到县里考试的学生，有十几个同学。 陇上镇一中的校长要求学生们在高考期间住到县里的招待所去，这样能节省赶路的时间，避免发生一些不必要的状况。 但不是每个学生的家庭状况都很宽裕，有的学生，连大通铺一晚五毛钱的费用都掏不出来。 就在林主任和校长在讨论着是不是让学校财政出这笔钱的时候，朱珠主动提出要帮同学们出这笔钱。 招待所的住宿费用她可以包了，但三餐就得学生们自己出。 去县里来回的车，她让宋青峰开个金杯面包车来负责接送，十来个同学，也能坐得下。 这可是大大的帮了学校和同学们一个大忙了。 林主任和校长都很感激朱珠的无私和慷慨。 而朱珠，却并不居功。 招待所的房间，宋青峰听了朱珠的吩咐提前就预定好了。 每两个学生住一间，总共也就定了七个房间。 一间房一晚上五块钱，住三晚，也要一百多块钱。 大家帮朱珠算过这笔帐后，心里狠狠一抽，越发感叹朱珠家的有钱程度。 朱珠自己则留了一间房，与她一起的，还有黄莺。 她原本以为不必带黄莺，这次高考也应该会顺顺利利进行的，可没想到，还是有人要跳出来搞破坏。 秦日暖现在已经不是官太太了，她原本就是靠着赵德才才能过上优越的生活。 赵德才出事后，他们住的那栋房子也被收回了回去。 丈夫和女儿都去坐牢了，秦日暖带着痴傻的赵硕搬进了租来的单间过日子。 开始的时候，她妹妹秦日曦还会接济他们母子一二，可秦日曦的婆家也是白眼狼，一看赵家落魄了，就迅速的跟赵家划清界限了。 秦日曦跟她姐说，要是再拿家里的钱去贴补大姐，她男人就要跟她离婚。 秦日暖不想妹妹被自己连累，就自己出来找工作。 因为赵硕智商只有五六岁，根本离不得人，秦日暖带着他根本找不到什么工作。 最后还是秦日曦帮她找到招待所清洁工的这份工。 白天可以带着赵硕一起上班，有个小杂物房，可以让赵硕在杂物房里待着。 秦日暖时不时能照看一眼，做完手头的活就过来陪着儿子。 朱珠和宋青峰刚进这家招待所的时候，在拖地的秦日暖就看见了他们。 秦日暖对朱珠抱有很大的恨意。 她觉得他们赵家走衰运就是因为这个朱珠。 秦日暖一直压抑着内心的痛苦和绝望，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朱珠自己跑到她眼前来碍眼，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秦日暖躲回了杂物房，她趁着儿子睡觉的时间，悄悄跑去找自己的妹妹秦日曦讨主意。 正文 417出手算计 秦日曦倒是挺怕惹火烧身的。 她外甥女赵媛就是栽在这个姑娘手上的，自己好端端的，可不想平白惹上一身骚。 秦日暖看出了妹妹的惧意，她咬了咬唇说：“日曦，我知道你怕。 大姐不会让你出手做，你就帮我拿个主意，我自己来就行。” “大姐, 要不算了吧，万一你再有什么，小硕可怎么办？”秦日曦劝道。 秦日暖恨恨道：“我不甘心啊！ 媛媛已经被她害得坐了牢，高建斌那个混蛋又狠心抛弃了她。 我们赵家落得这个下场，都是这个小贱人害的。 她不是想靠着高考上大学改变运命吗？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凭她也配？ 她越是在意高考, 我就越不想让她如意！” 秦日曦看她姐主意已定, 劝也劝不住，只好叹了一口气, 说：“那大姐，你想怎么做？” 秦日暖道：“我就是想来找你商量看你有什么建议啊！ 日曦，你别跟你姐藏什么心眼，我保证，这件事就算最后失败了，我也自己扛着，不会让你有丁点的损失。” “大姐，瞧你说的，我是这种人吗？”秦日曦装模作样的说了一句，这才道：“给她下泻药好了。” “下泻药？”秦日暖寻思着这样做的可行性。 “她肯定要喝水啊，暖水壶里下泻药，只要她喝了水，肯定要拉肚子，到时候决对影响发挥。”秦日曦说。 秦日暖觉得这办法挺好的。 “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秦日曦知道她姐肯定是担心一个法子不够保险，万一那朱珠不喝暖水壶里的水，可不就让她逃过去了么？ 她想到了自己婆家那个刚从牢里出来的没几天的混账侄子, 对秦日暖说：“大姐, 我大伯家那个虎头之前不是强了人被抓进去坐牢了吗？ 当初多亏姐夫照应，他才没被打靶，判了几年，前几天刚出来。 像他那样的人，天生反骨，肯定不会老老实实重新做人的，他手段也厉害着呢。 让他去收拾朱珠那个小贱人，直接把她清白毁了，想来虎头那个混球也乐意。” 秦日暖觉得秦日曦的这个主意比下泻药什么的更靠谱一些。 她点头道：“行，让虎头来招待所找我，我到时候给他打掩护。” “大姐，你可想好了啊，到时候，要真的有啥问题，你不要拉我下水呀！”秦日曦拍着心口说道。 秦日暖哼了一声，说：“瞧你现在胆子小的，大姐说话算话，这事跟你无关。 你只需要帮我把虎头叫过来, 其他的，我自有安排。” 秦日曦应下了，姐妹二人很快就分头行动了起来。 秦日暖跑了趟药店，买了一包泻药，寻思着等晚上就给加进朱珠房间的热水瓶里。 这样再加上虎头那边的安排，直接就是上了双保险。 朱珠对于秦日暖的算计一无所知。 其他的同学躲在招待所里争分夺秒的看书，她却和宋青峰带着黄莺一块儿去了外面吃饭逛街去了。 宋青峰问她紧不紧张，朱珠摇摇头。 “当初磊子也跟嫂子你这样，别人还在抱佛脚，他却优哉游哉的在出租房里睡大觉，吃东西。”宋青峰说。 谷氏 朱珠嗯了声：“该复习的知识点，我都复习了，现在，适当的让脑袋放空一下，挺好的。” 宋青峰说是。 他原本想透露一下聂磊已经从京都那边飞过来沙汕市，很快就会到县城来的消息，可又担心引起朱珠心情的波澜起伏，忍着没讲。 三个人吃完晚饭就回了招待所。 宋青峰对朱珠说：“嫂子，晚上早点休息，明天用最好的精神面貌上考场。” 朱珠比了一个OK的手势，用钥匙开了门，进房间去了。 不多会儿，服务员过来送热水壶。 黄莺直接拿了俩搪瓷缸出来，要给朱珠倒水喝。 朱珠说：“黄莺，我自己带了水壶出来。” 黄莺愣了一下，问朱珠：“招待所的水有问题吗？” 朱珠摇摇头：“不是，平时就算了，这次关系到高考，我想小心谨慎一点。 我的水你不用倒，我一会儿想喝了，自己去水房打。” 黄莺哦了一声，自己倒了一些出来晾着。 朱珠就去洗澡了，洗了澡出来，她就拿着自己的保温水壶去了水房。 水壶是朱珠在羊城的百货大楼买的，是那种带玻璃内胆的小水壶，可以斜跨背着的，大小跟军用水壶差不多。 朱珠打水的时候，秦日暖瞧见了。 她咬着牙恨恨的想，幸亏是还有虎头这个后招，否则，单凭一包泻药，还真对付不了这个戒心颇重的小贱人。 真是白瞎了她一包药了。 不小心喝了泻药的黄莺，后半夜就开始闹起了肚子。 她是被痛醒过来的。 黄莺生怕自己吵到朱珠，也不敢开灯，猫着腰穿着拖鞋就开了房间门往厕所去了。 朱珠还在睡着，并不知道黄莺开了门出去。 一直都在偷偷关注着朱珠这边动静的秦日暖，一看黄莺那个架势，猜测她应该是喝了热水壶里的水了。 这样也好，撂倒一个是一个。 秦日暖跑去给躲在杂物间眯眼休息的虎头传话，让他做好准备。 虎头长得跟只瘦猴一样，跟秦日暖印象里那个五大三粗，虎头虎脑的年轻壮汉相差实在太大了。 不过这个人眼里有凶光，看着确实是个狠角色的，又有QJ的前科，秦日暖倒是觉得他应该不会失手。 黄莺从厕所刚回去躺下还不到二十分钟，就又再次起身，开门出去上厕所了。 这一次黄莺走得太急，忘记把钥匙带走，门又被拉上了。 她回来进不去，想着自己大半夜总是上厕所，万一打扰了朱珠休息影响她发挥就不好了。 思来想去，黄莺下楼去了前台，重新开了一间房。 房间在一楼，朱珠住在二楼，黄莺心里纠结着。 可腹痛的余韵还没消失，她这一晚，很有可能还要跟厕所缠绵下去，黄莺也就没多想，住进了一楼的房间里。 黄莺这个威胁已经解除掉了，秦日暖将偷到的朱珠房间的钥匙给了虎头。 虎头猥琐的嘿嘿笑着，“有女人睡，还有好处拿，婶子你下次还有这样的好事，记得找我啊！” 正文 418一手打晕 虎头拿着朱珠房间的钥匙，鬼鬼祟祟来到走道上，准备伺机开门潜入的时候，朱珠斜对面房间的门忽然打开了。 出来的是一名女生，也是朱珠班里的同学。 女同学叫赵晓青，她看到朱珠的房间外面站着一个男人的时候，愣了一下。 虎头听到动静, 没回头，也不敢开门进去。 他挺直腰板，佯装是招待所巡查的人，背着手，十分镇定的往前走。 赵晓青觉得大半夜的，有个男人鬼鬼祟祟的出现在朱珠房间外面, 这事儿怎么看怎么蹊跷。 这个男人, 要是别有用心的坏人, 那就糟了。 朱珠可是有望考上京都重本大学的人才，是他们镇一中的希望。 难得的是朱珠她这个人的人品特别的好，大公无私。 有别的学校的密卷考题都拿到学校跟他们一起分享，他们整个高三组下半学期的成绩整体都有很大的提升。 还有这一次，朱珠主动帮他们支付了招待所的费用，为他们减轻了很多的负担，于情于理，赵晓青觉得自己都应该回报一二。 赵晓青并不知道黄莺是个练家子，也不清楚黄莺中了泻药，这会儿已经另外去了楼下开了一间房了。 她只记得开车送他们来县城的还有一个男同志，人高马大的，给人印象不错。 赵晓青纯粹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她敲了宋青峰的房门，连敲了好几下。 她原本想着要是人睡太沉没开门就算了，可宋青峰得了聂磊的吩咐，不敢睡太死，很快就开了房间门。 看到房间外面站着的是一个女同学，宋青峰打了个呵欠, 疑惑的问道：“同学，你找我有啥事？” “额......”赵晓青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想了想，说，“我刚刚看到有个男人站在朱珠同学房间外面。 这么晚，又是后半夜的，我有点奇怪，所以跟你说一声。” 宋青峰瞬间打了个激灵。 他瞌睡立马不见了，走出房间站在走道上四下看了看。 赵晓青指着前面水房的方向，说：“刚看到那个男人往那边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 宋青峰觉得这个女同学不错，有怀疑就直接说出来，而不是事后诸葛马后炮，到时候真的有人想对他嫂子不利，那也晚了。 “同学，你做的对，谢谢你。 你先回房休息吧，这边我会留意着的。”宋青峰感激道。 赵晓青原本是想要去上厕所的，可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个男人有可能就藏在水房或者厕所里面, 心里觉得不安, 决定还是先憋着，等天亮了再去上好了。 她回了房间，关上门重新上床躺下。 而宋青峰则关上了房门，在屋里找了一圈，拿了一只衣柜里的实木衣架。 他没立时开门出去，而是开着一条缝隙，仔细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等了约莫有十几分钟，外面还是一片静寂。 就在宋青峰觉得有可能是那女同学多心的时候，终于，他听到了一声细碎的、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宋青峰轻轻打开门探出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女同学形容的那个男人，已经打开了房间的锁，准备蹑手蹑脚的进屋去。 宋青峰登时火冒三丈，他握紧了手中的实木衣架，直接照着虎头的后脑狠狠的敲了下去。 谷賨 虎头嗷的痛呼出声，脚步踉跄了几下，就被宋青峰一脚踹趴。 宋青峰朝房间里喊着：“嫂子，黄莺，快醒醒，有坏人。” 他喊完，担心被虎头跑了，手脚并用的，一边用实木衣架砸打，一边还用脚使劲踹。 虎头脑壳子被砸破了，宋青峰那第一下的力度不小，直接将他打得头晕目眩，这会儿，真的是想跑都跑不了。 朱珠在这么大动静下，也早就醒过来了。 她穿上了拖鞋，打开了电灯，一下就看清楚了房间门口的情形。 让朱珠觉得有些意外的是，黄莺居然不在房间里。 “青峰，怎么一回事？”朱珠问道。 宋青峰指着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哀嚎求饶的虎头，说：“嫂子，这个王八犊子刚刚企图潜入你的房间里。” 大半夜的，潜入她房间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朱珠脸色一沉，看了眼外面的走道，对宋青峰说：“将人拖到你房间去，先别弄出太大动静。” 宋青峰琢磨了下朱珠的意思，点了下头，又是一拳头砸在虎头的太阳穴上，对方眼皮一翻，直接厥了过去。 朱珠一看宋青峰这个大老粗直接将人给打晕了，嘴角抽了抽。 她的‘别弄出太大动静’，是不想让这个男人的嚎叫打扰到其他同学的睡眠，这才交代宋青峰先拖去他房间里。 搞个臭袜子什么的塞住这人嘴巴，他们还能问一问他手中的钥匙是从哪儿拿来的。 宋青峰倒是干脆利落，直接把人一拳头砸晕了。 不过朱珠也没说什么。 她看到宋青峰将人拖到他那边房间后，就让宋青峰先将人的手脚绑起来。 随后，朱珠拿起了那把钥匙，直接去找了招待所前台的服务员对质。 可怜的黄莺跑了第五趟厕所后，整个人拉得都快虚脱了。 她就算反射弧有点长，到了这会儿也明白过来，房间里的那壶水是真的有问题了。 “幸亏朱珠她小心谨慎，没喝里面的水......” 黄莺嘴里喃喃，扶着墙，从厕所里出来，刚走到大堂就看到了前台的朱珠。 朱珠当然也看到了黄莺了，她快步走过来，一看黄莺这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这是腹泻了？” 黄莺点点头，“房间里水壶里的水，有问题，幸好你没喝。” 朱珠脸色难看，看来背后的人为了算计她，还真是多手准备啊。 她道：“先忍一忍，一会儿我让青峰送你去医院。” “我没事，你怎么出来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黄莺问道。 朱珠说：“抓住了个男人，那人居然有我房间的钥匙。” 黄莺脸色一变，提着一口气问朱珠：“人在哪儿？我去宰了他！” “青峰看着了，我怀疑招待所里有人跟那个男人里应外合了。 我已经跟前台服务员说了要报警，很快，警察就会过来。”朱珠说。 正文 419聂磊来了 黄莺觉得警察要是一会儿过来了，肯定要调查审问，一通折腾下来，朱珠还怎么休息？ 明天她可是还要参加考试呢！ 黄莺想了想，说：“珠珠，你去我一楼的房间休息吧。 晚上我一直跑肚起夜，担心吵醒你, 所以才重新开了一间房。 你明天还要考试，不能为这事儿耗费心神。 警察来了的话，交给我和青峰兄弟来处理就好。” 朱珠抿了抿唇，说：“警察过来肯定要询问当事人的，我去躺着，一会儿也得起来。” “不, 这事你别沾上身。”黄莺压低了声音。 朱珠就明白了黄莺的意思。 黄莺点了点头，说：“我喝了房间里的水，中了泻药，半夜跑肚不在屋里，有人趁机摸进我房间里，企图窃取财物，这件事我就是受害者。” 朱珠知道黄莺这样说，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声誉，也是不想自己在考试前还要分心去处理这些糟心事。 她嗯了一声，说：“对方有招待所的钥匙，招待所里面肯定有人跟那个男的里应外合。”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其他的，我和青峰能处理。”黄莺道。 朱珠看她脸色还有些白，忙道：“先让青峰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我让招待所服务员帮我买点药就行。 你去休息吧，也睡不了多久了，马上天就要亮了。”黄莺催促道。 朱珠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从黄莺手上接了钥匙, 就去了她一楼的房间补眠去了。 此时，在杂物房里抱着傻儿子睡觉的秦日暖，全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着。 她没想到虎头居然那么废物，才刚开了朱珠那个小贱人的门就被人给逮住了。 要是虎头把自己供出来了，那她该怎么办？ 她去坐牢了，儿子谁来照顾？ 秦日暖之前说的有多无畏，此刻就有多后悔。 要是真的让朱珠那个小贱人受到了教训，她栽了也就认了，偏偏泻药她没中，虎头也没得手...... 秦日暖觉得自己继续留在招待所里，就是等死。 想到儿子醒来后找不到妈妈会哭会害怕，秦日暖心中一阵绞痛。 可秦日暖觉得自己现在趁人不备先逃了是对的。 只有她是安全的，才能让妹妹回头过来把赵硕接走，他们母子还能在一起。 决定后，秦日暖低头亲了亲儿子的脸，抹去眼角的眼泪，蹑手蹑脚的起身，从杂物间走了出去。 朱珠回房后, 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觉了, 没想到，翻了几次身，就睡了过去。 早上还是黄莺来敲门喊她起床的。 朱珠立马起来刷牙洗脸，接过黄莺送上来的包子和豆浆一边吃，一边问了后续的情况。 “警察带走了那个男人，说一定会审问清楚给我们一个结果。 珠珠你先别管，吃完安心去考试，我和青峰一会儿就去派出所了解情况。”黄莺说道。 朱珠应了一声，把包子和豆浆吃完，就准备收拾好书包，赶去考场了。 谷僙 就在朱珠打算出招待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喊。 “妈......妈妈，我要找我妈妈......” 一个身高一米七几的年轻男子，哭的一脸鼻涕一脸泪的，眼神迷茫的环顾着四周，边哭边喊着‘妈妈’。 前台服务员担心他吵到客人，忙上去拉他，一边拉扯还一边斥骂：“你个傻子，你妈不用洗厕所拖地去你喝西北风啊？ 赶紧给我收了你这哭声，傻里傻气的，一大早就开嚎，真是晦气！” 虽然赵硕如今的衣着跟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但朱珠认得他的眉眼长相，还是一下就把人认出来了。 她瞳孔微微一缩，转身折回前台问服务员：“你好同志，请问这位赵硕的妈妈是在你们招待所工作么？” 服务员一愣，随即点头道：“对，他妈妈现在是我们招待所的清洁大婶。” 朱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继续问道：“那她人还在招待所吗？ 同志，实不相瞒，这人跟我有点过节，我现在怀疑，给那个男人钥匙的人，就是赵硕他妈。” 前台服务员吓了一跳，但她想到秦日暖平日里也会帮忙打扫客房卫生，能拿到钥匙也不出奇。 “同志，你稍等，我去找一找她。”服务员说着，就抓着赵硕的衣领将人往杂物房拉，一边喊着秦日暖的名字。 黄莺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她上前一步问：“珠珠，刚刚那个是赵媛的弟弟，赵硕？ 你觉得昨晚对你出手的人，是赵硕那个妈？” 朱珠点头：“八九不离十。 不过我可能来不及处理了，我先去考场，招待所这边交给你和青峰。” 说起宋青峰，朱珠还有些奇怪，怎么今天还没见着宋青峰的人影？ 不过朱珠也没时间多过问了，准备走出招待所的时候，就听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喊住了自己。 “珠珠！” 朱珠扭头一瞧，就见招待所门外一侧的面包车旁，站着一道挺拔高大的身影。 这人不是聂磊又是谁？ “聂磊，你怎么来了？”朱珠不敢置信。 聂磊上前来，拉住朱珠的手，先带着她一起坐进了面包车里，这才回答她的问题。 “我来陪你高考，给你鼓劲儿！” “傻瓜，你自己马上也要考试了，学业应该也很紧，你不用特意请假跑来陪我考试的。”朱珠嘴上嗔怪着，可脸上却是感动满满。 聂磊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放心，我心里都有数的。 倒是你，紧张不？” “不紧张，该怎么考就怎么考。”朱珠笑道。 “嗯，正常发挥就好，你安心考试，我就外面等着你。”聂磊握着朱珠的手，又问她准考证这些东西，是否都带着了。 朱珠嗯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背包，“都在这里面。” 将朱珠送进考场后，聂磊的眼神这才暗了下来。 “峰子，走，先去把昨晚那件事处理了。”聂磊对开车的宋青峰说。 宋青峰应了一声，对聂磊道：“黄莺在招待所，我们先去把人接上，再一块儿去派出所吧。” 正文 420抓捕归案 聂磊和宋青峰那边怎么处理的，朱珠不清楚。 这会儿她正在全神贯注的做着试卷。 第一科考的是语文，文科除了靠背诵，剩下的就是理解，当然，作文的占分比例也是挺重的。 朱珠简单扫了一下题目后，就开始做题了。 ...... 聂磊这边, 跟宋青峰回到招待所，找到黄莺了解完情况，就直接去了派出所。 其实黄莺不说，虎头也在警察的审问下把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了。 聂磊和宋青峰过来的时候，负责此案的警察就把审问结果告诉了他们。 聂磊的意思也很明确，一定要追究到底。 办理此案的警察就表态，今天会实施抓捕, 将背后主谋秦日暖逮捕归案。 聂磊让宋青峰跟进此事，自己开了他的面包车去了县一中门口等朱珠出来。 上午十一点半左右, 朱珠就考完了语文和物理。 毕竟是高考这样重要的考试，朱珠没有再搞特殊，提前交卷，而是老老实实的做完检查，等待统一交卷的时间。 看到随着人流出来的倩影，聂磊笑着朝朱珠挥了挥手。 朱珠快步跑过来，笑着问：“傻瓜，你真的在这里等了一个上午？” “没有，刚去了趟派出所回来。 昨晚那个男人已经招了，背后主谋是秦日暖。 派出所承诺今天会将人抓捕归案。”聂磊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将朱珠送上车。 等聂磊也坐上来了，朱珠这才冷笑一声说道：“这家人真是脑子有坑的，一个个的都觉得我好算计。” “珠珠，你别放在心上，安心考试，其他的交给我就行。 中午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饭。”聂磊笑道。 “你拿主意就好。 对了, 青峰和黄莺他们呢？”朱珠问道。 “青峰在派出所那边, 黄莺留在招待所。 秦日暖跑了，但赵硕还在招待所里呢。 黄莺在招待所守着，看看秦日暖会不会回来把儿子带走。”聂磊说。 朱珠觉得秦日暖就是嫌日子过得太平静了，非得给自己整到万劫不复才罢休。 不过路是她自己选的，朱珠一点也不可怜对方。 聂磊带了她去江南国营饭店吃饭。 朱珠坐下来才后知后觉道：“随便吃点就可以了，你怎么还特意带我来这边吃？” “这有什么？吃好喝好才有精力应付下午的考试。”聂磊说着，喊来服务员点菜。 上菜的功夫，聂磊就问起了朱珠上午考试的情况。 朱珠点点头：“我觉得应该还行，语文我不敢说，但物理，我觉得问题不大。” 聂磊也没细问太多，担心给朱珠增加心理压力。 再说，考完再深究考题的事情，意义并不大，反而会影响到其他科目的发挥。 他只是鼓励朱珠放松心态，一边给她夹菜劝她吃多点，等吃完饭了，又忙开车送她回招待所休息。 昨天半夜发生的动静，其实同一层住着的同学基本上都听说了。 谷濅 但早上大家都顾着要去考试，也没时间过问关心朱珠的情况。 午休的时候, 赵晓青和另外两名女同学就想来问候一下朱珠，却不想，刚要敲门就被隔壁房间的聂磊跟拦下了。 “额，你是？”赵晓青可记得昨晚这房间住的是那位名字叫宋青峰的同志。 聂磊礼貌笑道：“你好，我叫聂磊，是朱珠的男朋友。” 赵晓青和另外两名女同学都震惊了。 聂磊？ 去年的粤东省高考状元？ 他......他长得竟然这样好看，还是朱珠的男朋友？ 赵晓青实名羡慕了朱珠的好福气。 难怪朱珠复读的这一年成绩就跟坐了火箭一样，上升速度惊人，连各科老师都觉得不可思议。 原来答案在这里呢！ 有个高考状元的对象，成绩高歌猛进也是情理之中啊！ “你好聂.....聂磊学长，我们是朱珠的同学。 昨晚的事情......” 没等赵晓青把话说出来，聂磊就笑着接过了话头：“昨晚的事情多谢赵同学提醒了。 朱珠受了一点惊吓，好在人没事，歹人也抓住了。” “那就好，那就好。 我昨晚就觉得那个人不是啥好东西，大半夜的鬼鬼祟祟的站在朱珠房间外面。”赵晓青拍着心口说道。 另外两个女同学也觉得心有余悸，她们附和道：“是啊，太吓人了，幸亏朱珠没事。” “谢谢几位同学的关心，这件事我们已经报警处理了。 不过眼下高考才是头等大事，希望大家都专心考试，不要为此事分心。 另外，我希望大家过后也不要议论、传出昨晚之事。”聂磊目光灼灼地说道。 几位同学都是得了朱珠照顾和‘恩惠’的人，她们连忙表态自己不会乱说话，让聂磊和朱珠都放心。 她们还寻思着日后要跟朱珠保持友好的关系呢！ 特别是有一两个同学内心还想着，万一要是考不上大学，到时候看能不能去朱珠店里当个售货员什么的。 她们可是听说了，朱珠家在市里也开了一家服装店，生意特别红火，在她店里当售货员拿到手的工资，可比在厂子里当工人还多。 聂磊自是不清楚这些人的打算，见她们都应下了，也没再跟人多说别的，点了点头，关上房门，也上床上眯了一会儿。 下午，聂磊提前半个小时叫醒了朱珠，给她准备了泡好的绿茶，让她在路上喝着提提神。 等送她进考场后，他就开车返回了派出所。 宋青峰见着了他，就招手让聂磊过去坐。 “中午饭吃了没？”聂磊问道。 “吃了。”宋青峰说着，笑道，“你来的正好，秦日暖十分钟前才被抓进来，这会儿正被审问着呢。” 聂磊点点头。 两个人在派出所的大堂等了片刻后，负责办理此案警察出来了。 “高队长。”宋青峰起身喊了一句。 高队长点点头，对聂磊和宋青峰说：“秦日暖认罪了，她承认自己在房间的热水壶里下了泻药。 虎头也是她找来的，这个虎头是有过案底和前科的QJ犯，刚服完四年刑期出来，如今再犯案，肯定要重判的了。” 正文 421被恶果反噬 聂磊眼神一暗。 这个虎头居然还是已经有过前科坐过牢的QJ犯。 秦日暖找这样一个人过来对付他媳妇儿，心思昭然若揭，可见歹毒。 他握了握拳头，对高队长说：“高队长，秦日暖既然已经认罪了，那接下来，我们这边是不是可以提起诉讼开始走法律程序了？” “是这样, 不过...... 刚刚秦日暖让我转达一下她的愧疚之意，想问一问你们这边，是否可以将对她的责任追究从刑事责任改成民事责任？”高队长看着聂磊问道。 对于秦日暖这个曾经的领导夫人，高队长并不陌生。 曾经他也是受到过赵德才提拔恩惠过的人。 赵德才出事，他因自己所在的体系不同，且位置也不高，所幸没有被牵连。 他开始接手处理这个案子的时候, 也着实没想到背后主谋居然会是秦日暖。 看到秦日暖从风风光光的领导夫人沦落到这般田地，高队长心里也是唏嘘不已。 但高队长也知道，这一切都是秦日暖自找的。 他也是被对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求着，才心软答应她帮忙转达一句，至于事主接不接受，那他也无能为力了。 聂磊听了高队长这话，冷笑了一声，说：“高队长，麻烦你对秦日暖说一声，我们不接受她的歉意。 她能出手做出这样毁人前程毁人清白的恶事，就得做好被恶果反噬的心理准备。 想让我们这边对她以德报怨心慈手软绝无可能。 麻烦高队长转告她，让她省点力气，留着到时候向法官求情吧。” 高队长没想到聂磊语气这么硬，但他作为执法者，也不能偏向哪一方说话。 “行，话我会帮你带到。 秦日暖从即日起将会被我们移交到拘留所那边，案子将会正常走程序，有进一步的进展, 我们会通知你们。” 聂磊道了一声谢谢，从包里的皮夹拿出一张名片，上面是蔡律师的联系电话。 “案子的后续问题，我会交给律师来处理了，麻烦高队长通知这位蔡律师就好。” 高队长接过来后，点了点头，心道秦日暖这回是踢到铁板了。 人家连律师都请好了，反观她那边，没人没关系的，真的要进去吃牢饭了。 一家子，三个都坐了牢，就剩下个智商只有五六岁的傻儿子，留在外面要怎么活？ 哎，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聂磊看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去接朱珠。 宋青峰昨晚没睡好，今天又在派出所耗了大半天，也是精神不济。 他让聂磊开车先送回到招待所这边。 刚进大堂，宋青峰就看到一名跟秦日暖长相相似的中年妇女在拉扯着哭哭啼啼的赵硕。 赵硕一直喊着要妈妈，不肯走, 秦日曦就气得抡起巴掌扇过去。 “我早就跟你妈说不要招惹那个女人了，你妈偏不听。 现在害死了自己，也害惨了我！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秦日曦也是后悔死了, 帮她大姐牵线找了虎头，现在虎头也被抓了。 她大伯哥一家找不了秦日暖，就来她晦气。 她今天一早才被她婆婆和大嫂联手给揍了，现在，招待所这边又逼着她来把赵硕带走。 谷轭 秦日曦想死的心都有了，对赵硕这个外甥，早就没有了耐性，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把赵硕打得哇哇大哭。 “哭哭哭，你还有脸哭。 都是你这个傻子给害的，要不是你是个傻的，你爸哪会出轨，你爸不出事，你家现在会是这个下场？ 害得老娘现在在家里也是人嫌鬼厌的，我招谁惹谁了我，呜呜......” 秦日曦自己也嚎啕大哭了起来。 招待所里闹哄哄的，全是哭声，把不少住客都招出来了。 住客们住进来招待所就是想有个休息的地方，可着招待所今天就跟菜市场似的，吵吵嚷嚷，哭哭啼啼，让人烦不胜烦。 有住客跑来质问前台服务员。 服务员们只能毫不留情的将秦日曦和赵硕姨甥俩都赶了出去。 宋青峰看到跌跌撞撞被轰出去的两人，眼里冷冰冰的，一言不发，上楼补眠去了。 一连考了三天，考完了最后一科英语，所有考生跑出教室时，都欢腾了起来。 不管考没考好，高考总算是结束了。 他们这一年多来，紧张到窒息的高强度学习状态，终于也告一段落了。 有的同学把书包抛上了半空，有的则把书本和笔记从楼上走廊往下扔。 大家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宣泄舒缓积压在心中的压力。 只有朱珠，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要不是这会儿有同校的同学围过来找她对英语答案，朱珠插翅难飞，怕是早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珠珠，你第一大题的选择题答案是什么啊，你还记得吧？” “记得，BCABD。”朱珠说。 “啊，第一题原来选B是对的吗？ 完了完了，我原来是选B的，后来把答案改成了C，呜呜，我手咋那么贱？” “我第三题和第四题都跟珠珠不一样，完蛋了......” “朱珠，第二大题的判断题你还记得答案吗？” “记得，答案是TFFFTT。” “啊，我又错了两道题。” “我错了一道，哎......” “好了，都考完了，大家都放轻松一些吧，别纠结答案的事情了。 我的答案也不一定就是正确的，大家别因此败坏了心情。”朱珠安慰着众人。 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朱珠基本上英语都是满分的，她的答案，差不多就是标准答案，要不然大家也不会来找她对答案。 不过有一句话朱珠说的没错。 考都考完了，现在纠结对错，意义不大。 朱珠想到聂磊应该在学校外面等着自己了，问了几个同学要不要一起回招待所。 有顺风车可以蹭不用走路回去，同学们哪有不乐意的。 于是，朱珠就在十几名同学的簇拥下，走出了县一中的校门。 聂磊看到这阵仗，也只是笑了笑，觉得媳妇儿人缘好，招呼同学们都上车。 副驾驶座的位置，自然是朱珠的。 一路上，大家叽叽喳喳的说着几科考卷的难易问题，一眨眼功夫，就到了招待所了。 正文 422归国侨胞 当天下午，朱珠他们就退房回了陇上镇。 面包车将十几名同学原路送回了镇一中校门口。 大家都对朱珠都很感激。 高考三天的住房是朱珠掏的钱，他们连来回车费都省了，最后还白蹭了朱珠同学一顿丰盛的午餐。 “朱珠同学，这三天让你破费了，谢谢你。 以后有啥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我们绝无二话。”赵晓青率先开口。 其他几位男同学和女同学们也忙表态感谢。 朱珠笑着说：“同学一场, 不必客气。 出成绩那天我们再在学校见面啦！” 大家都笑呵呵的应下了，跟朱珠挥手告别。 等十几名同学都走了，聂磊这才问朱珠：“要回家还是去店里？” “回家，奶奶在家里，还有我大伯我爸他们也在。”朱珠说。 “你大伯？他从南洋回来了？”聂磊惊讶道。 朱珠点点头：“高考前就抵达羊城了，我爸去机场接的人。 因为我要高考，所以也没见着我大伯。 不过算算时间, 这会儿肯定是认过亲了的。” 聂磊笑笑, 转动方向盘, 开车前往清河村。 清河村早在几天前就得知了朱志国要回村认亲的消息了。 比起周铭泽这个混血儿，村里人对朱志国这个从小在村里长大的归国华侨重视程度就很高了。 在村长朱鸿京的要求下，从清河村村口的门楼牌坊开始，全村都净水泼街。 牌坊石碑上还挂起了一条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南洋侨胞朱志国同志回家。 这一出，让重归故土感受到村民们浓浓热情的朱志国，感动得无以复加，只有泪水潸然。 当时的盛况，正在奋战高考的朱珠是无缘见到了。 但她看到村道上还存留的鞭炮红纸，以及村口挂着的大红色横幅时，都能想象到那会儿的热闹。 带着聂磊和宋青峰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了院里正摆着流水席，桌子密密挨着，一桌连着一桌，热闹程度，连朱珠都侧目。 “朱珠回来了？你这是刚考完试吧？” 发现朱珠身影的是刘桂芬。 刘桂芬见聂磊和宋青峰都在, 哎呦一声，忙催促他们也赶紧上桌吃席。 “你大伯回来了，你奶说要摆三天流水席，今天正好是第三天，你们赶紧的，上桌吃。” 刘桂芬喋喋说着，还想把几个占着桌子吃了大半天还没够的小孩儿给赶下去。 朱珠笑着将她给拦下了。 “桂芬伯娘，让孩子们吃吧，我和聂磊都吃过了。” 朱珠说着，就招呼聂磊和宋青峰进屋里去了。 客厅里，朱志国和朱志勇，还有朱奶奶以及朱家宗祠里几个德高望重的族老都在。 大家伙聚在一起，很热闹，说笑声此起彼伏。 朱珠回来后，朱奶奶赶忙喊大孙女过来见大伯。 朱志国笑得很慈祥，摸了摸朱珠的头感慨道：“珠珠都是个大姑娘了。 谷衪 好样的，孩子，你之前为家里做的事，很了不起啊, 大伯为你感到自豪！” 朱珠有些懵，还是朱奶奶抹着眼泪说：“志勇那会儿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要不是有我这个大孙女站起来支撑起这个家, 要不是她和我未来孙女婿跑到苏国去把志勇找回来，我老婆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迈过那个坎儿，走到现在......” “奶奶，您别这么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现在大伯也回来了，我们一家也都团团圆圆齐齐整整的，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朱珠安抚道。 朱奶奶吸着鼻子点点头，说：“嗯，奶奶高兴，等你考上了大学，奶奶就更高兴了。” 说到大学，朱志勇这会儿才忙问女儿高考三天的情况。 朱珠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起秦日暖的算计，她笑着说：“都挺好的，我自觉的是考得还不错。 但具体能考多少分，得等回学校估分才知道。” 朱志勇点点头，目光一转落在了聂磊身上。 聂磊忙上前去喊了一声‘叔叔’，又笑着向朱志国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朱志国连连道好。 “好小伙，大伯早就听你奶奶说过你了。 谢谢你对我家珠珠的爱护。” 朱志勇也笑着对聂磊表示赞赏。 这孩子是真的把他女儿朱珠放在了心尖上了，为了陪朱珠高考，还特意从京都请了假回来。 “聂磊，朱珠高考虽然重要，但你的学业也同样重要。”朱志勇道。 聂磊了然的点点头，“叔叔，我大后天考试，晚上我坐夜车回市里，在沙汕市机场乘飞机回京都。” “好，一会儿我让你阿姨先给你做晚饭。”朱志勇笑着说。 聂磊应了声好，陪朱珠在客厅坐了一会儿，才被朱珠推着去了八尺间那边休息。 “这个时间段，我睡不着。”聂磊在屋里拉住了朱珠的手撒娇道。 朱珠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说：“那你想要出去帮我招待家里的客人？” 聂磊摇摇头。 “我想你留在这里陪我。” 朱珠知道他这三天为了陪自己高考，一直都是乖乖仔什么都不敢做，生怕会影响了自己。 现在自己考完试了，也不能一点甜头都不给就把人打发了。 小鲜肉对自己这么好，朱珠也不是那样没良心的人，该奖励的时候，就得奖励才行。 她也不担心会有人闯进来，扭身直接勾住了聂磊的脖子，惦着脚尖，吻了上去。 屋里，两个人打得火热，屋外天井里，宋青峰和吴家欢也正四目相对着。 “欢欢，我们俩，结婚吧。”宋青峰认真说道。 吴家欢皱了皱眉头，没想到宋青峰会在今日这样的场合对她说这样的话。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俩，结婚吧！”宋青峰再次道。 吴家欢呵呵笑了两声：“宋青峰，你跟张杏儿还不清不楚的，你居然敢开口让我嫁给你，哪儿来的脸？” 宋青峰一脸无奈辩解道：“欢欢，你怎么还误会我和张杏儿的关系？ 我跟她都说清楚了，而且，她现在也在羊城找了对象了，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你要我怎么解释才愿意相信我对你的真心呢？” 正文 423张杏儿的对象 张杏儿已经另外找了对象？ 吴家欢有些狐疑的看了宋青峰一眼。 感受到媳妇儿怀疑的目光，宋青峰只好将自己前不久跟张杏儿摊牌的话说了。 这半年来，因为张杏儿这个人，宋青峰和吴家欢前前后后闹了很多次不愉快。 原本两个人就因为工作问题分隔两地，一个月多的时候见上四五面，少的时候也就一两面。 偏偏，还掺和进来一个张杏儿, 提前感受了一把什么是一地鸡毛。 吴家欢上次去羊城，跟宋青峰争吵时口不择言，直接把‘分手’二字说出口了。 宋青峰是真有种再不对张杏儿狠一点就要失去媳妇儿了的紧迫感，这才找了个机会，将话跟张杏儿说清楚了。 他当时对张杏儿说，“杏儿妹妹，现在你在羊城也算是站稳脚跟了, 以后有啥事就得靠你自己了。 我是有对象的人，不能让我对象因为咱俩的同乡之谊产生误会，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就保持距离了。 除非必要，我们日后也尽量不要再见面了。 你人勤快，长得也好，有心在羊城这边找个合适的人，也有机会的。” 张杏儿当时都震惊坏了。 她几次挑拨离间，让宋青峰和吴家欢争吵，为的就是让他们加深误会，最后，总会有一个人先提出分手的。 可她经营了半年就等到了宋青峰这个答案？ 张杏儿哭了，哭得很伤心。 她跟宋青峰说别扔下她不管，她可以去找吴家欢解释的。 然而宋青峰很是光棍的告诉张杏儿：“杏儿妹妹，我对象欢欢她原本也对我没啥误会，她就是单纯的不喜欢你靠我太近。 你要是真的理解我们，就请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谢谢你了。” 宋青峰说完，没再去看张杏儿是什么表情，直接上车，准备走人。 张杏儿如遭雷击。 可她也清楚，宋青峰的心在吴家欢身上，她再怎么哄，再怎么捂，他也不会回心转意了。 这个女人也是个精明的，知道再在宋青峰身上下注纯属浪费时间后，就及时止损，认真的为自己谋划起来了。 张杏儿在阿发小吃店干了四个多月，基本上已经将南方口味小吃的做法摸熟了。 有了经验后，她就决定出来自己做。 几个月的工资，再加上自己积攒的，想开店自然是远远不够的。 趁着宋青峰跟她摊牌，心里对她有愧的这个当口，张杏儿追上去开口问宋青峰借了钱。 “杏儿妹妹，你要借钱做什么？”宋青峰好奇问道。 张杏儿就道：“我想自己开个小店。 青峰哥, 你能不能先借我八百块钱？你放心，这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宋青峰想着, 要是借了这钱对方能别再来纠缠自己，那他愿意拿这钱买断他和张杏儿的联系。 宋青峰很爽快就把八百块钱借给了张杏儿。 谷抚 有了钱后，她就开始准备物色一个小店面做生意了。 张杏儿给家里的父母拍了电报，让他们过来羊城帮忙。 张杏儿的父母听说女儿要在羊城开店当老板了，当即就买了火车票过来了。 张父张母到了羊城的时候，张杏儿已经将店面找好了，就在靠近火车站那一带附近的一条大街上。 铺面的位置不错，早上这里人流挺大的，相对而言，租金也比较贵，一个月要九十块钱。 张杏儿咬咬牙租下了，又跑了二手市场，淘了一些桌椅板凳。 勉勉强强，张杏儿把开店的家伙什都置办了起来。 张父张母到了后，也顾不得心疼店租太贵，败家闺女已经将两押一租的钱给了，说啥都没用。 帮着张杏儿把小吃店张罗起来后，张父张母从开业的第一点就尝到了甜头，后面，指责的话自然都化成了夸赞了。 张杏儿一个北方姑娘做起南方口味的食物，居然也十分地道，再加上她在做饭上有天赋，懂变通，生意上慢慢也稳定下来了。 每天，刨除店铺的租金和食材的开支，她一天能挣三十多块钱，这还是起步阶段。 一个月的店铺租金也就九十块钱，三天就挣回来了，张父张母还有什么好说的？ 想到一个月能在羊城挣到一千块钱，两口子晚上都激动得睡不着。 就是听到闺女张杏儿说跟宋青峰成不了，他们十分的遗憾。 不过羊城这里人的人有钱啊，他们闺女长得也不错，现在也有本事，能自己挣钱，想找个宋青峰那样的生意小伙，还是很简单的。 张父张母对女儿自信满满。 张杏儿眼光早就比刚出屯子那会儿高得多了，一般的工人，她还看不上。 她知道宋青峰是在什么公司里做事的，就想找个正经公司或者国营单位的男人。 还别说，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张杏儿锁定了一个经常来她这小吃店吃饭的年轻男人。 这个男人对张杏儿的手艺，还有她的长相都挺有印象的。 成为店里的熟客后，张杏儿给他上的饭菜里会多给一点肉，慢慢的，两个人就搭上了话，有了交流。 男人叫何大刚，在周家运输部上班当运输部小卡车组的组长。 要是聂磊或者王泽洋在现场就会认出来，这个叫何大刚的男人，可不就是他们高中的老同学兼篮球队队友么？ 何大刚之前并不在周家运输部上班，后面还是听说王泽洋去了聂磊开的公司当了会计，找了王泽洋，让他也帮自己问一问能不能进公司做事。 出了张继文那档子事儿后，现在风行公司的人事招聘很严格。 聂娇看了何大刚的简历觉得他不太合适，就没同意。 不过何大刚自己找过来，表明身份说自己是聂磊的同学，能不能让聂娇给通融一下。 聂娇看在聂磊的面上，就将人安排去了周家的运输部。 运输部是周少谦名下管理的产业，聂娇安排一两个人进去还是很简单的。 于是，张杏儿听到何大刚是羊城本地人，还在大公司上班，没几天就答应跟何大刚处对象了。 宋青峰没跟何大刚接触过，所以，看到何大刚和张杏儿一起轧马路，也不认识对方。 当时张杏儿只是扬眉吐气般的跟宋青峰介绍自己对象：羊城人，独子，在大公司上班的。 正文 424求婚被拒了 吴家欢听完宋青峰的这番话，也是对张杏儿佩服得不行。 “这姑娘真是个精明能干的。” 吴家欢这话不全然是揶揄。 因为换做是她自己，也不一定能做得这样爽利。 就单看张杏儿能自己折腾着开起一间小吃店，还能凭本事钓到了一个羊城本地的‘凯子’，这点她就自愧弗如。 “欢欢，你看张杏儿以后都不会来纠缠我了，你能不能答应我, 嫁给我？”宋青峰堆着满脸的笑意，讨好的问道。 吴家欢刚满二十岁，这个年纪其实并不大。 过去，像她妈的那个年代，十五六岁结婚生子的比比皆是。 可如今是新时代了，国家规定的法定年龄是男子满二十二岁，女子满二十岁才能结婚。 她和宋青峰年纪倒是刚好符合，但她为什么要那么想不开，早早就嫁人生子, 过上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呢？ 现在她自己能挣钱，有事业，生活自由自在的，头顶没有公婆，下面没有孩子，真的是难得的自在悠闲。 吴家欢觉得现状就是她从前所梦寐以求的。 她珍惜现在的一切，暂时并不想改变。 “结婚这事不着急。 我觉得我们还是再处上个一年半载的再考虑这个问题吧。”吴家欢说道。 宋青峰一听，脸上的笑意就垮了。 啥意思？ 欢欢难道不愿意嫁给自己？ “欢欢，我们已经处了挺长时间了呀，马上就要十个月了。 我们彼此了解，彼此喜欢对方，结婚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啊！” 吴家欢轻哼一声，边往外走边说：“说是处了十个月，可咱在一起见面的时间，满打满算下来还不到三个月呢。 我挺满意现在的生活的, 暂时还不想改变。 你若是真那么盼着找个人结婚生子，那可能我这边没办法配合你的步调，你不如再找一个好了。” 宋青峰一听这话, 头都大了。 “欢欢，咱有话好好沟通，不带你这样的......” 房间里的聂磊和朱珠不小心将宋青峰和吴家欢的对话都听入耳了。 两个人有些‘幸灾乐祸’的相视一笑。 笑什么？ 笑宋青峰求婚被拒呗！ 聂磊想到自己和朱珠还要熬多四五年才能结婚呢，让宋青峰这小子几个月就抱得美人归，到时候他还不知道得多得瑟？ 朱珠却觉得她表姐这想法对，男人嘛，就不能太惯着。 求婚就得有求婚的样子，诚意得摆出来才行。 虽然她没看到宋青峰和吴家欢刚刚的模样，可单靠猜测，朱珠也能想到就青峰那个铁憨憨，肯定是空着双手了。 连个求婚戒指都没买，连一束鲜花都没有，连一句求婚箴言都不说，干嘛要答应对方？ 朱珠心想，换自己，也坚决不答应。 宋青峰这小子，就嘴上说两句就想娶到她表姐, 美不死他！ “哎，这回换我羡慕峰子了。”聂磊将下巴搁在朱珠的肩窝上说道。 “你羡慕他什么？”朱珠好笑的问道。 “羡慕他能比我早结婚啊！ 虽然你表姐是没答应峰子刚刚的求婚，可那小子脸皮厚一点, 多磨几次，你表姐心一软说不定就答应了。”聂磊酸溜溜的嘟囔道。 谷殗 说到底，到时候还是得被宋青峰超车跑到前面去。 而他，还要慢慢等这他媳妇儿上完四年大学，说不定，她毕业后也不一定要马上嫁给他。 越想，聂磊就越酸了。 “我表姐现在学聪明了，她才不好打马虎眼呢。 你看青峰刚刚那求婚的话，我是我表姐也不答应。 首先，他选的场合不对，其次，他什么都没有准备。 就他这样的情商，还得多跟你学着点才行啊！”朱珠说着，有些宠溺的揉了揉聂磊的脸。 聂磊被自己媳妇夸了，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他坏心眼的说道：“我不教他，让他陪着我再继续打四年光棍更好。” 朱珠噗哧一声笑了。 “你怎么这么坏？还是不是你兄弟了？！” “兄弟就是这样，有福同享有祸同扛，光棍也要一起当.....”聂磊坏笑道。 朱珠也坏坏的说：“唔，你这个小心眼子，我喜欢。” 小两口腻腻歪歪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李香兰过来叫聂磊先去吃饭，两个人才出去了。 李香兰知道闺女和聂磊有分寸，不会乱来，所以也没说什么。 十分贴心的做了几道聂磊喜欢的菜，一个劲儿的让他和宋青峰吃多点。 宋青峰晚上要送他去沙汕市的机场坐飞机。 朱珠本来还陪着一起去送机，聂磊不让。 “你在家里好好休息。 等我考完试了，再回来带你去沪市玩几天。”聂磊温柔的对朱珠说。 朱珠点头应下了，就在一旁看着他和宋青峰吃。 下午四点半左右，聂磊就准备出发了。 李香兰在他临出门前塞了一包虾枣在聂磊手上。 “刚出锅的，还热乎着，你带着上飞机吃。 这个聂磊你还没吃过呢，叫虾枣，我们这边的特色，做席的时候才会整这一道。 阿姨自己做的，新鲜又卫生，你放心吃。 对了，里面用小袋子包了一包桔油，蘸着吃，特别香。” 聂磊一脸感动，不用凑过去细嗅就已经闻到了虾枣的香味儿了。 虾枣是新鲜的虾肉剁碎，加上马蹄丁、猪肉丁、葱花和面粉调制，外面有腐皮包裹起来切成粒状沥油炸至金黄色。 温热的时候，吃起来特别鲜香。 宋青峰一脸艳羡的看着聂磊，他也闻到味儿了，嘴里不自觉的分泌出了涎液。 李香兰自然也不可能落下宋青峰的那一份，她笑着端来一只小碗，里面装着四个虾枣。 “青峰，刚炸的，有点烫，你得小心点。” 宋青峰有点不好意思，不过，美味当起，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接过来，倒了声‘谢’，捻了一只就送嘴里。 “唔......太好吃了，阿姨，你这手艺绝了！”宋青峰边吃边呵气，主要还是有点烫。 吴家欢有点没眼看，她轻嗔一句：“你就不能包着等会儿凉了再吃？！” “凉了肯定没有热的好吃。”宋青峰说着，捻起一个塞到了吴家欢嘴里。 吴家欢：“......”有点烫，但确实香，舍不得吐掉！ 正文 425为家乡添砖加瓦 三天的流水席办完后，家里总算是安静了一些。 不过，还是有些沾亲带故的叔伯远亲天天上门来做客。 看着这一幕，朱奶奶心头也不由感慨起来：“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他们家现在看着比从前好了，小儿子小儿媳也都自己做起了生意。 大儿子也从海外回来了，这些人, 就跟蚂蚁闻到了蜜糖似的，都黏上来了。 有些脸皮厚点的，都直接讨要上了好处。 朱志国倒是没有一口拒绝，他能重回故土，也是祖先庇佑。 如今，他有这个能力了，适当的为家乡做点贡献, 他觉得是应该的。 朱志国闲下来就找弟弟朱志勇商量，说他打算要给清河村修路, 把村里的泥石子路铺上水泥。 朱志勇觉得这是一件大好事。 他自己是觉得现在还没挣到什么钱，没那么大的本领，但修路这是有利于民的，是在做功德，他表示赞同。 朱珠是从店里回来的时候，听朱奶奶说的。 朱珠觉得她大伯胸襟广，与其拿钱给那些厚脸皮上门讨好处的远亲，倒不如把钱拿出来用在修路上。 从前有句老话是怎么说来着？ 想要富，先修路！ 朱志国听说大侄女也赞成，便笑着点头说：“那志勇，你明天就把村长叔请到家里来吧，咱把修路这事落实下去。” 朱志勇点头，“那行，混泥土这些，我现在鹏城那边的建材店就在做这个, 货源充足。 工程队，就找聂磊他姐公司的，都是自己人, 咱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朱志国都听弟弟的，第二天上午就把自己的想法和决定告诉了村长朱鸿京。 朱鸿京是真的被震惊到了。 “志国，你真的要给全村的路都修成水泥路？” 朱志国点头，笑道：“叔，这些天我总在想着要怎么回馈养育我的这方故土，想来想去，便想到了修路这上面来了。 不仅咱村子的大路，通往镇上的那条路，我也要修起来。 另外，村里办的小学，我还要另外捐一栋教学楼。 孩子们是未来的希望，咱们村的小孩想要出人头地，首先就得有文化知识。 我也只是尽我的一片绵薄之力，尽量为建设家乡添砖加瓦，希望我们清河村，越来越好！” 朱鸿京感动得眼泪汪汪的。 他心情十分激动，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 “你爸在天有灵知道你为村里做的这些事, 也会感到欣慰的。”朱鸿京哽咽道。 想到自己那个带着遗憾离世的父亲，朱志国也是眼圈通红，自责不已。 有了朱鸿京这个村长牵头, 向镇上相关部门报备的材料很快就得到了批复。 乡镇府那边，镇长和几名干事都过来清河村视察，并且与朱志国这个海外华侨进行了一次会晤。 很快，十里八乡附近的村落，都知道了清河村即将要修水泥路，还要盖教学楼的好消息了。 就连溪南村李香兰的娘家和大溪村朱志敏的婆家那边，也都听说了。 李崇很是高兴的说：“志勇这个大哥有胸襟有魄力，这修路耗费不小，估计全村的路修下来，都得花上八九万。” 谷颎 “爸，我估摸着不止，姐夫说志国大哥还要修一条通往镇上的路呢，还要盖教学楼，我估摸着，这么大的工程下来，估计要三十万了。”李松柏说。 “天啊，居然要花这么多？”马冰洁吃惊不已。 大姑姐的这位大伯哥花三十万建设家乡，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这家底得多丰厚？ 马冰洁不敢想。 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三十万，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挣到吧？ 王玉叶倒是对三十万没什么概念。 她一边撕着穙纸一边笑道：“志国这孩子，从小就是个忠厚的，现在自己好了，也不忘家乡，心地是真的好啊！” 大溪村那边，吴老太现在走路都带风。 无他，她儿媳娘家现在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连带着自己这个当亲家的，都面上有光。 孙子孙女们的大舅回来了，每个人见面礼就给了一块一两重的金佛，说是南洋那边流行戴这个。 赤金的金佛，这礼物可是很贵重了。 吴老太也有份，还有一个八百块钱的大红包，这可把老人家给乐得见牙不见眼的。 自己熬了大半辈子了，也没拿过这么多的钱啊！ 现在村里哪个不羡慕她娶了一个好儿媳？ 不过也有一部分的村民又酸又嫉妒的，语气刻薄的说朱志国那么有钱，怎么不把大溪村这边的路也铺成水泥路？ 吴老太就说朱志国是清河村的人，又不是他们大溪村的，怎么可能帮别的村修路？ 有那故意挑拨就笑话：“你儿媳不是清河村嫁过来的？说到底，她那个大哥对自己妹子也就是面子情罢了。 要是真的对妹妹好，咱村就该一起修了。” 吴老太虽然也是爱占便宜的性子，可三观还是挺端正的。 像这种满嘴歪理的挑拨，她一眼就看穿别人的心思。 当即就跟那些没事找事的人吵吵起来。 后来还是大溪村的村长出来说话，将那些‘脸比牛屁股’还大的人训斥了一遍，才将事情压了下去。 不过大溪村的村长也是羡慕清河村出了个华侨的。 他也盼着大溪村的孩子们能好好学习，不说别的，能出一两个大学生，也能给全村争光不是？ 清河村这边从暑假开始就动工开始修路了。 虽然修路的工程队请的是聂娇名下领航装饰的工人。 不过大面积修路，还要盖教学楼，人手需求量也比较多。 清河村本身就有许多的壮劳力，除了聂娇公司下来的十几名能看懂图纸的工头和工人们，剩下的，全是招的本地汉子。 清河村的村民们得了实惠，还有工钱拿，一个个干得热火朝天，喜气洋洋的。 朱奶奶现在精神抖擞，身子骨比从前硬朗多了，三不五时就要出门去铺好水泥路的路段走一走。 如今，她也沾了儿子的光，走哪都被人尊着敬着。 朱奶奶一路笑盈盈的跟人点头打招呼，眼角隐隐有湿润的水光。 她想着，要是大孙女考上了大学，那她这辈子，值了，也圆满了，将来到了地下，也能给老头子一个交代了。 正文 426肥水不流外人田 聂磊大一放假后，就接了朱珠去沪市玩。 两个人在游轮上顺流而下度过了三天两夜，真正的体验了一把‘风花雪夜’的恋爱。 当然，两个人都有分寸，不敢越过雷池半步，生怕会擦枪走火。 看到聂磊拼命克制的样子，朱珠胆子却越发大了, 故意撩拨他。 聂磊哭笑不得，要不是自己意志力坚强，肯定就要意乱情迷，提前破戒了。 从游轮下来后，聂磊又带着朱珠逛了沪市周边的景点，给家里的人都带了礼物。 辗转一周后, 朱珠和聂磊才转道去了鹏城。 朱志勇的建材店开店至今, 朱珠都没有过来看过。 路上，聂磊对朱珠说：“上次我应该有跟你提过我姐夫要与港城富商何政鸣一起融资拿地进军鹏城房地产的事情吧？” 朱珠点头, “现在如何了？地拿下了吗？” 聂磊笑道：“拿下了，鹏城ZF已经批下来了。 我姐夫和何政鸣合资成立了一个地产公司，他们的第一个项目要开发高端住宅。” “高端住宅？那到时候建成估计只能卖给港城人了。”朱珠一脸肯定的说。 以鹏城当地居民的人均收入和消费水平，高端住宅肯定是买不起的。 去年有另外一名港商就拿了块地开发了一个楼盘，属于普通高层住房。 价格相对便宜一点，可再便宜，也不是鹏城当地人能买得起的。 朱珠作为穿越者，当然知道鹏城早期的住宅，开发商基本上都是港城那边的富商。 开的楼盘，针对的也是港城人，毕竟鹏城与港城港口相通，港商来鹏城做生意，也会越来越多。 很多港商就会跑到内地来置办房产，两头都安家。 聂磊应道：“是，从去年开始，鹏城ZF对外招商引资, 很多港城的富豪都注意到了鹏城这个经济特区的发展规划。 现在越早入场，就能先人一步占领地盘, 把盘子做大。 珠珠，我自己是真没有足够雄厚的资金，要不然，鹏城我定也是要掺上一脚，分上一杯羹的。” 朱珠笑咪咪的看着聂磊，心说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聂磊感叹完又道：“等他们的楼盘准备动工了，我去找我姐夫说，钢筋混泥土这些，就别便宜外人了，从叔叔建材行里定就好。” 朱珠也不矫情，凑过去吧唧亲了聂磊一口。 两个人抵达鹏城后，直接就坐了辆的士去了振邦建材商行。 朱志勇和朱志国这会儿正好都在建材店里。 说是建材店，可占地面积真的挺大。 这里之前是一个废弃的修车场，位置倒也不算偏，但也不是很重点的商业地带。 但朱志勇做的是钢筋建材还有水泥、沙土砖头这样的买卖，基本上不会搞什么零售，都是直接跟承建工程对接合作, 也不需要什么显眼的位置。 三个打通的五米宽门面, 正中间隔出来一个待客的区域，另一边是办公区。 门面前一大片的空地, 这会儿一圈一圈一捆一捆的钢筋码得整整齐齐的。 红砖还有砂土，也是小山包一样堆着几个。 水泥这种不能淋雨的，则堆放在门店里面的一角。 说实话，这店盘下来后，就只是简单的扇了灰，重新铺了地砖，添置了家私和办公用品而已。 谷犍 陈设十分简洁，可以说，没什么特色。 “爸，大伯！”朱珠提着东西进门，声音清脆悦耳。 朱志国和朱志勇原本正在喝茶聊天，闻声就望了出来。 “大伯，叔叔，我和珠珠从沪市回来了。” 聂磊露出真诚又灿烂的笑意，将买回来的东西放在一旁的长椅上后，就忙从上衣口袋里摸出烟盒，递给二人。 朱志国笑着招呼两人坐下喝茶，见朱珠和聂磊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打趣的问了一句：“有没有大伯的份儿？” “当然有了，给大伯你也带了礼物的。”朱珠说着，就忙从提回来的袋里拿出来一只盒子。 “大伯，这只紫砂壶是特意给您挑的。 不过我和聂磊都不太懂行，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人哄了，您掌掌眼。” 朱志国喜欢喝功夫茶，在南洋的时候，也特别喜欢喝，私底下也喜欢收藏紫砂壶。 朱珠知道他有这个嗜好，送东西，自然要投其所好了。 朱志国很欢喜，当即就打开拿出来观摩。 “这壶不错，确实是好东西，你们俩破费不少吧？”朱志国含笑问道。 价格多少朱珠和聂磊肯定不会说了。 “大伯喜欢就好，也没花多少钱，您别放心上。”朱珠笑道。 聂磊也给老丈人带了礼物，是一个皮夹和一个黑色的皮质公文包。 朱志勇如今开了建材商行，跟承建单位还有装饰公司也渐渐有了业务往来，打交道和应酬多了，行头配置上，也要跟上才行。 朱志勇得了未来女婿的‘孝敬’，自然是也是高兴得很。 “爸，咱这建材店开业至今，生意怎么样？”朱珠关切的问起了生意上的问题来。 朱志勇笑眯眯的说：“别看咱这店偏，白天连个人影都没看到，但生意还是不错的。 之前有几个小工程队，陆续从我们这边走了几批货了。 值得高兴的是，鼎盛地产有限公司已经跟咱正式签订了合作，他们在鹏城投建的高端住宅马上就要动工了。 钢筋、混泥土、砂土，砖头，全部都在我们这里订购。 单凭他这个供应，我们店就能挣不少。” 聂磊和朱珠相视了彼此一眼。 刚刚在路上，聂磊才跟朱珠说他姐夫跟港商何政鸣融资成立了一家地产公司，公司名正好就是鼎盛地产有限公司。 这么巧鼎盛公司就跟振邦建材商行有了合作，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呀！ “叔叔，鼎盛地产是我姐夫周少谦和港商何政鸣一起成立的一家新公司。 刚我和珠珠才提到这一茬，没想到你们这就合作上了。”聂磊笑道。 朱志勇面露一丝意外，随即又是一阵恍然。 他说自己这运气怎么这么好呢？ 合着还是沾了未来女婿的光啊！ “那这次的合作，肯定是聂磊你姐夫有意提携了。 回头，我备上一份礼，聂磊你替我带过去给你姐夫，感谢他的照顾！”朱志勇真诚道。 聂磊也没有替自己姐夫推辞，他看了眼朱珠，见媳妇儿也点头，便答应了这趟差使。 正文 427各显神通 晚上，聂磊请客吃饭，周铭泽带着戴安娜也过来了。 这次周铭泽和戴安娜是带着投资计划书来鹏城的。 不得不说，钱这玩意儿真是个好东西。 周铭泽自己只需要提一个点子，方案策划和计划书都是专业的团队在做。 “......罗湖放出来的那块地，地理位置非常好，很多人都在盯着。 鹏城ZF现在不轻易松口批给谁, 说是过两天要正式开一个招标会。”周铭泽跟朱志国和朱志勇讲道。 “那现在就是看谁的投资建设计划更符合鹏城ZF的规划，更能入领导的眼了？！”朱志勇说。 “小叔你说得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周铭泽笑笑。 “那铭泽哥你有没有信心？”朱珠问道。 “我是有信心的，我觉得鹏城现在就缺少一个地标性建筑。 鹏城是贸易港口，我觉得我们以帆船造型来设计建造一个五星级的酒店，应该能搔到领导的痒处。 当然, 我也不敢现在就把话说满, 说不定，也有人跟我想到一块儿去, 也想建五星级酒店。”周铭泽耸了耸肩笑道。 “有竞争，鹏城ZF才会越发重视，这是好事。 现在就是看大家各显神通，看哪一家做的企划案能打动领导了。 来，公事暂且不提，我们先吃饭，一会儿饭菜都凉了。”朱志国开口招呼。 聂磊主动帮未来老丈人和大伯添了酒。 至于周铭泽，他可不敢让聂磊给自己倒酒喝。 虽然他现在是朱珠的堂哥，可不知道是上次在市里被聂磊打了两拳产生了点心理阴影还是怎么的，他就是有点本能的怵这个未来堂妹夫。 朱珠跟戴安娜倒是处得也不错，两个人都是追求时尚的年轻姑娘，而穿衣打扮护肤心得，这些可都是女人们亘古不变最感兴趣的话题。 两个人打开话匣子后，戴安娜对朱珠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相见恨晚！ ...... 招标会的时间近在眼前了，朱珠也想留在鹏城见识一二, 便没有着急回家里。 她和聂磊暂住在鹏城的招待所。 在这期间，朱珠也跟已经开始做起了手表配件的苏明华见了一面，还一起吃了一顿饭。 苏明华的变化很大，她的衣着打扮跟从前大相径庭。 人还是那个人，可气质和言谈举止，却像是脱胎换骨一般。 苏明华是个有能力的人，如今已经凭着自己手上的资源，在手表配件这一行站住脚了。 “苏阿姨你很厉害啊，我听我爸说你开了个加工坊自己组装手表了？”朱珠眼中的欣赏不加掩饰。 苏明华笑容和煦，谦虚道：“什么厉害不厉害的，就是一个小作坊，找了几个熟手装表工人在干活。 阿姨比不得你和你爸妈，你们才是真的厉害。” “苏阿姨说笑了，手表行业我是很看好的。 苏阿姨有这个资源，做大做强也是迟早的事儿。”朱珠这话自然是出自真心的。 钟表行业从八十年代中期到九十年代末，都是进出口贸易中最挣钱的行业之一。 特别是后来那些做出口山寨品牌手表的商贩，更是挣得盆满钵满，腰缠万贯。 苏明华高兴道：“承你吉言。 从我入这行开始，我也是卯足了劲儿一定要做起来，在鹏城混出个人样来。 谷俭 朱珠, 谢谢你和你爸爸给予我的帮助和鼓励。 这次出来我也没带什么，下回，我捎几只电子手表寄回去给你几个妹妹。 现在小孩子们都喜欢戴这个玩。” “苏阿姨，你太客气了，真的，不用特意给我几个妹妹寄手表......” 苏明华打断朱珠的推辞，笑道：“瞧你这丫头急的，我也没送别的贵重东西。 我当你爸是自己兄长，你们几个自然就是我侄女了。 给自家侄女送块手表，又有什么？” 朱珠见人家都这样说了，倒也没有再推却。 ...... 七月三号，是鹏城市政单位开场竞标的日子。 这一天，朱珠、聂磊、朱志勇以及朱志国等人，都穿戴得体入场参与了竞标活动。 周铭泽和戴安娜带着策划团队早早就到场递上标书了。 不比他们紧张期待的心情，朱珠和聂磊则相对要轻松许多。 他们这次纯粹是带着来见识一番的目的而来的。 只是没想到，他们在会场上遇到了熟人。 张雯丽和欧文已经结婚了，欧文也是南洋华侨，这一次，他会来参与竞标也是收到消息，得知周铭泽他们对来鹏城投资建设很感兴趣。 张雯丽回来后，张母便希望女儿日后能定居在华国，不要再出去漂泊了。 欧文尊重妻子的意见，既然要留在华国，那他也想把事业转移到华国这边来。 来鹏城投资这个建议，是张雯丽提的。 宠妻的欧文，决定听张雯丽的。 聂磊和朱珠就这样，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跟张雯丽夫妻俩走了个顶头碰。 “磊子，这么巧，你也在这边？ 你也是来参加竞标的吗？”张雯丽有些吃惊的问道。 她可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有些本事的人。 上次米国采购团来华订购奥运物资，她这个好儿子还拿下了仿真塑料花的标书，属实有两把刷子。 只是这次的标可不好拿下，光有两把刷子还不行，还得有雄厚的资金。 聂磊说到底，也只是个二十二岁的年轻小伙，没有一定的沉淀和累积，又从哪儿攒到资本？ 张雯丽想着，要是聂磊愿意认回她这个母亲，将来，他要是想要做什么项目，自己倒是能开口让欧文出资帮他。 然而，没等张雯丽想入非非，聂磊便直接无视了她，拉着朱珠的手从她和欧文身边走开了。 “聂磊，你......”张雯丽脸一下黑了下来。 欧文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劝道：“雯丽，别生气，他现在还年轻。 年少气盛时，做事总是随心所欲不顾大体，你别跟他计较。” 张雯丽暂时稳住了心神，想着今日还是竞标的事情更要紧些。 “算了，该做的努力，该释放的善意，我都做了。 他既然执意要跟我断了母子关系，那我就成全他，以后，就当我真的没生过那俩混账。” 正文 428连锁效应 走到偏僻处，朱珠才问聂磊怎么样。 聂磊说：“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不用担心我。” 朱珠笑着点点头。 没有经历过聂娇和聂磊童年的不幸和悲痛，朱珠没办法替别人大度善良，也没立场劝聂磊原谅。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朱珠说。 聂磊轻抚了下朱珠的脸颊，笑着嗯了一声。 两个人逛了一圈回来, 发现朱志国、朱志勇还有周铭泽爷仨身边都有人，其中有一个人，还是聂磊认识的。 “是我姐领航装饰公司那边的副总经理沈建业。”聂磊跟朱珠说了一声，带着她走了过去。 几个人正说笑寒暄着，沈建业抬头一看见是聂磊，忙起身跟他打了声招呼。 聂磊知道沈建业这样尊重自己，也是看在了自己姐姐的面子上。 他礼貌的喊了声‘沈总’，跟对方握了握手。 “呵呵，大家都是自己人。 聂少, 我刚过来跟周总说，要是周总这边中标了，酒店承建的工程，可得关照关照我们领航！”沈建业笑容满面的看着聂磊和朱志国。 这话聂磊不好随便接。 倒是朱志国，很是自然的笑道：“这个自然，但前提也得是咱能有幸中标。” “周总你们的竞标方案我觉得很有诚意，卖点也特别好，中标问题应该不大。”沈建业拍着马屁。 “呵呵，一切还得等结果出来才知道了。 希望能承沈总你吉言！”朱志国笑道。 在现场约莫等了一个多小时，很快，鹏城市政办公室的徐秘书出来宣布了中标的标书。 场内所有人的耳朵，几乎都竖了起来。 朱志国和周铭泽是最为紧张的，朱珠发现大伯和堂哥放在膝盖上的手都不自觉的握紧了。 “......经过城规会议认真的讨论和投票决意，最终胜出的是‘帆船五星级酒店’，恭喜周铭泽先生中标！” 随着徐秘书的宣布, 周铭泽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迸发出激动和喜悦的豪情来。 他站起来，一边扣上了西装外套的扣子，一边往台上走去。 台下，朱志国、朱志勇、朱珠和聂磊等人，也都高兴不已。 他们看着周铭泽上前郑重接过了徐秘书手上的标书，在记者媒体们的要求下，合影留念。 沈建业今日特意来会场就是为了第一时间搭上中标的公司，揽下这单大工程的承建业务。 事实上，不仅朱志国这边，其他几个有实力中标的公司，他都提前去跟人家刷了个脸熟。 只不过其他公司中标会不会将工程交给领航来做却不一定，朱志国这边，有了聂磊的这一层关系在，他倒是觉得十拿九稳了。 所以，私心里，沈建业也希望是帆船酒店中标。 这一刻，他的恭贺也是实实在在出自真心的。 看着这边的欢喜雀跃，张雯丽和欧文却高兴不起来了。 为了争到这个标，欧文特意聘请了专业的团队来做标书。 没想到，最后还是陪跑。 “没想到铭泽这小子居然拿下了这个标，欧文，你说他会不会走了谁的后门？”张雯丽不大甘心。 欧文不知道具体情况。 谷沒 但他知道, 前来参与竞标的这些人中不乏商业大鳄, 有些与鹏城市Z单位合作不是一次两次了。 有没有人走后门，这个真不好说。 “他的标书做的不错，设计理念也很新颖。 想来是他的‘卖点’打动了上面的领导。 雯丽，这一次我们准备的不够别人充分，失去了这个标，我无话可说。 不过你也别担心，鹏城正在全面开花，肯定还会有新的规划出来，到时候我们再尽力争取。”欧文劝了劝张雯丽。 张雯丽跟朱志国和周铭泽父子俩还是老熟人，这会儿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放在心里了。 “走吧，咱去跟天赐和铭泽道一声恭喜。”欧文说着，领着张雯丽就往朱志国那边去了。 周铭泽拿着标书，手舞足蹈的，高兴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恭喜你了大侄子！”张雯丽率先开口。 “张姨，欧文叔。”周铭泽笑着跟来人打招呼。 “恭喜天赐哥，恭喜铭泽。”欧文上前与朱志国握手。 之后又在朱志国的引荐下，一一与朱志勇和朱珠握手。 张雯丽站在边上，脸上的笑意十分尴尬。 聂磊就跟不认识她似的，也不主动介绍与她的关系。 好在在场人都清楚他们母子间的芥蒂，看破不说破，寒暄一番后，就各自散了。 晚上的庆功宴，是周铭泽请客的。 朱珠和聂磊蹭了一顿大餐，吃得很是尽兴。 周铭泽能拿下这个标，收益的可不止是聂娇的领航装饰公司。 钢筋建材、混泥土、沙石砖头等一应物料，都能从朱志勇的建材商行里出货。 从连锁效应上看，还真的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回到招待所了，朱珠洗漱完躺在床上想了大半天，决定先搁置自己做品牌连锁店的想法。 嘉人服装做成品牌专卖店的这个想法，一直在她的计划中。 只是现在，她觉得有一个更挣钱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她不想错过。 于是，在挣扎了半晌后，朱珠起身去找了隔壁的聂磊。 聂磊也是刚洗了澡出来，深邃的眼眸氤氲着雾气，已经长长了一些的头发还挂着水珠，额角有几缕发丝贴着皮肤。 他穿着贴身的白色汗衫，下身是一条黑色休闲裤，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慵懒有点禁..欲。 朱珠看着眼前行走的荷尔蒙心口怦然。 她没忍住，走过去，主动惦着脚尖亲上了他。 聂磊没想到媳妇儿会主动亲自己，惊喜之余，用心回应。 两个人都很投入忘我。 好在，有根叫‘理智’的弦，拦住了他们。 朱珠和聂磊面对面相拥着，两个人的情绪都有些激动，喘息也有些急促...... “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聂磊暗哑的声音带着克制的压抑。 朱珠小鸡啄米般啄了下他的唇，意有所至轻笑道：“不能总这样憋着，对身体不好，我帮你。” 聂磊的条件反射的眯起了眼。 正文 429撬动新项目 收拾好‘残局’后，朱珠和聂磊靠在窗台边，一边望着外面的夜景，一边说着话。 朱珠将自己想要开一个一站式装饰材料店的想法告诉了聂磊。 当然，这个店单凭她一个人的能力和财力做不起来。 她只是提出了一个想法，想要听一听聂磊的意见。 聂磊狠狠夸了媳妇儿一顿。 “我觉得你这个想法特别务实。 我考察过鹏城的市场，现如今确实没有你所描述的有一个可以一站式采购所有室内装饰材料的地方。 卖油漆的是一个地方, 卖地板砖的是一个地方，卖灯饰还有洗浴用品五金配件的，又是一个地方。 如果我们能开创先河，做这样一个一站式采购的装饰商城出来，我想一定是一个不错的投资项目。 媳妇儿，你怎么能这么棒，这样好的生意点子都能想出来！”聂磊眼眸里噙着星星点点的笑意，看着朱珠的目光, 满是赞赏。 朱珠傲娇的哼哼两声, 笑道：“既然你也觉得可以做，那我们就做吧。 我一个人肯定不行，财力不够，所以，你得支援我。 另外，我想拉铭泽哥一起做，我们一起合作怎么样？” 聂磊已经将上次贸易会的所有订单都输送出口了，三百多万的订单，入手毛利就有一百来万。 这个时候做出口的利润还是很可观的，基本上商品的毛利能保证在百分之三十多个点左右。 刨除掉人工还有进出口报关税务等费用，纯利润在九十多万左右。 但这笔钱不是他一个人的，公司有聂娇的股份，宋青峰也占了一点，这笔钱当时并没有直接拿出来分成。 按着公司的长远发展，贸易会所获的利润，聂娇做主拿出来十万块钱按照股份比例分了之外, 公帐目前还有八十多万。 聂磊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后, 决定不以个人的名义投资，而是以风行贸易的公司来与朱珠和周铭泽建立合作。 他们于私是情侣，于公，是生意上的战略伙伴。 朱珠也认为以公司名义来做一个项目，比较稳妥。 毕竟，私人感情出现问题的时候，很难处理事业上的牵扯，但公对公，就一切按照章程办事。 其实按照朱珠之前的想法，不管是情侣还是夫妻，最好不要在一起‘共事’。 毕竟，牵扯上利益关系，有时候反而会影响到私人的感情问题。 不过，刚刚聂磊其实有提到，他这边先‘借钱’给朱珠作为启动资金撬动项目。 在他看来，这个构思是自个儿媳妇儿想出来的，只要她需要，资金上的支持，他就会毫无保留。 朱珠能感受到聂磊的无私和真诚。 再加上这个项目朱珠觉得确实是不错的发展方向。 且本身她爸跟周铭泽和聂娇旗下的领航装饰也有生意上的往来合作。 大家都是自己人, 那再一起合资开一个装饰商城，想来也能建立更深、更长远的合作关系。 朱珠挽着聂磊的胳膊喃喃道：“那明天把这个构思跟我把和大伯他们说一说，也听听他们的意见吧。 如果他们都觉得有得做，咱就着手找合适的铺面。” “好，都听你的。”聂磊伸手搂住了朱珠的肩膀，温柔道。 谷稇 翌日，一家人聚在一起喝早茶的时候，朱珠和聂磊便把这个想法说出来给众人参考。 朱志国和朱志勇还没开口表态呢，周铭泽已经急吼吼的表示赞同了。 “这个好，哈哈，珠珠你这脑瓜子真是转得快，咱直接就能自己形成一条供应链，不错不错。” 朱志国也露出会心的笑意，点头对朱志勇道：“志勇，孩子们都长大了，有想法，也有魄力，咱哥俩，过多两年都能退休了。” 朱志勇也很高兴，他也觉得这个构思非常好，如今鹏城正在施工的工地大大小小就有十来处。 之前聂磊姐夫周少谦和港城富商何政鸣拿下来的那块地，已经跟他这边签订了供应合作合同。 可钢筋建材这些只是前期的刚需，后期楼盘封顶后，就会进行开盘出售。 购买了毛坯房的人，前期房子的大钱都花了，还能不花些钱在装修上？ 装修就得采购家装材料。 像聂磊所言，有很多装修工程，买材料都得跑断腿，要是有个地方能让装饰工程队直接一站式采购，那得省多少事？ “珠珠这个构思确实好，关键是现在鹏城还真没人做。”朱志勇心头有些火热。 得到大家的一致支持后，朱珠和聂磊回招待所后，就开始做计划统筹的工作。 找店面这些事情，朱志勇会负责。 聂磊他手上也有一些货源供应的工厂，至于没有掌握的那些货源渠道，他会让风行公司的业务员去寻找和洽谈。 项目暂时落定，处于萌芽阶段。 每个环节都需要有人手去做，从拟好到落实，再到成型，不是一个简单的，一蹴而就的过程。 这也是朱珠前面所言的，以她个人的能力和财力，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在鹏城这边逗留了三四天时间后，朱珠掐着时间点回到陇上镇。 这次是聂磊开吉普车带着她回来的。 高考成绩马上就要揭晓了，家里无形中弥漫着一股紧张又期待的氛围。 “大姐，你紧张吗？”朱玥问道。 朱珠笑着摇摇头：“不紧张，应该考得还行。” “我也觉得大姐一定考得好。 大姐，你要是考上华大了，不就可以跟聂磊大哥一个学校了？”朱玲十分兴奋的样子。 朱珠点点头：“嗯，如果考上了华大，他就是我学长了。” “嘿嘿，那可真好，你们就能天天见面了。”朱玲挤眉弄眼的。 朱珠捏了捏她的脸蛋，说：“你也要好好努力呀，这次期末考试成绩下滑了呢！” 朱玲脸蛋有些红，她这次的期末考试确实不太理想。 成绩出来了，她把试卷藏在了书包里层不敢拿出来，没想到，大姐还是发现了。 哼，肯定是小妹朱璇这个小胖妞偷看了说出去的。 “我会查漏补缺，把成绩提升上来的，大姐，你放心。”朱玲保证道。 朱珠点了点头，给几个妹妹都来了波心灵鸡汤般的鼓励。 正文 430高考成绩出来了 次日，朱珠就回学校去等高考成绩了。 教导处的林主任一早已经去了县里的教育局查成绩。 校长早早就交代过，把年级前三的朱珠、何卓亮和赵庆元的成绩先记下来，找个时间先打个电话回学校报消息。 高三组的所有学生都紧张不已。 但大多数人心里其实对自己的高考成绩还是大致有数的，毕竟之前填写志愿的时候，都估过分数了。 只是估分也会有偏差，特别是语文和政治历史这些需要自己写见解的大题, 并没有什么标准答案可以参考。 原主去年的实际成绩就与她估分的相差了十几分，这才与她志愿上填写的大学失之交臂了。 等待的时间，变得有些漫长起来。 就连一直守在办公室电话旁的校长，都焦虑不已。 九点半左右，电话铃终于响了。 校长迫不及待的接起了电话，忙开口问道：“怎么样，老林，我们学校的朱珠考了多少分？” 电话那头的林主任激动得说话都在颤抖。 “校长, 朱......朱珠同学考了651分, 只比粤东省的高考状元少了一分。” “什......什么？”校长激动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听到了啥，朱珠同学考了651分？ 之前她估分的时候，不是才估了620分么？ 成绩出来，居然足足比估分超了三十一分，这真的太振奋人心了。 “校长，朱珠考了651分，比粤东省第一名只少一分，实在是有点可惜。” 林主任觉得差个五六分都没难么遗憾，偏偏就一分之差，状元的桂冠就成了别人的，这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校长听了也觉得心疼，可朱珠的成绩已经妥妥能上华大了，这又让他亢奋得跟打了鸡血似的。 “不当省状元，也还是省探花呢，再不济，也是市高考状元了。 老林, 咱不能太贪心，咱在镇一中共事多少年了, 从恢复高考以来，咱还没有培养出来一个能考上华大的大学生呢！ 朱珠同学这一次，为咱一中争光了啊！” 林主任笑得见牙不见眼，推着鼻梁上的黑框眼睛说道：“是啊是啊。 校长，你都不知道，县一中二中那几所学校的老家伙们，看着我那眼神，啧啧，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都恨不得考出651高分的，是自己学校的。” 校长知道林主任最爱出风头，也好面子，这趟让他去县里查成绩，肯定得好好显摆一把的。 毕竟是高兴的事，也没说什么，笑着追问起了何卓亮和赵庆元的成绩来。 “何卓亮也考得不错，608分，他想考京都的财经大学，这分数完全没问题了。 赵庆元考了585分, 这分数，也可以了，在预估之内。”林主任道。 “好好好。”校长着急要去报喜了，对电话那头的林主任道：“其他考生都在等着成绩呢，你快些回来。” 林主任应和了一声，表示他这就坐车回学校。 校长放下了电话，直接来到了高三组的教师办公室，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李淑怡激动得热泪盈眶。 朱珠可是她带出来的学生啊，居然考了651这样的好成绩，这绝对是她教书生涯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何卓亮的班主任老师也很高兴，几位老师都匆匆赶回自己的班级，宣布重磅好消息去了。 校长呢，则是喜气洋洋的回了办公室，将事先准备好的横幅拿了出来。 谷竮 横幅上面有一个位置是空着的，是留着手写填上分数的。 校长特意倒出红墨水，用毛笔在上面补上651这三个加大加粗的数字。 “何老师，你把这横幅拿出去，叫上门卫一起，把横幅挂起来。”校长忙交代下去。 何老师满脸笑容，一副与有荣焉的态度，郑重接了这个‘光荣’的任务。 聂磊一直在校门口附近的吉普车上等着朱珠。 校门口这边刚有动静，他就发现了。 很快，有跟着来等待家里孩子查高考成绩的家长就围了上去。 横幅很快就高高的挂在了校门上面。 【热烈庆贺我校高三二班的朱珠同学高考取得总分651分的优秀成绩】 “651分，天呐，这个分数真的假的？” “肯定是真的啊，学校亲自挂出来的横幅，难道还有假？” “还是个女生，这也太厉害了吧？居然考了这么高的分数，这成绩，上京都的大学妥妥的了。” “优秀的孩子总是别人家的，哎，我儿子要是能考上六百分，我做梦都能笑醒......” 围在外面的家长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都恨不得考出这么好成绩的是自己的孩子。 聂磊却觉得很自豪，很兴奋。 他媳妇儿这个成绩，上华大肯定是没问题的。 想到他和朱珠再也不用长期分开两地谈异地恋，他的心情就忍不住雀跃飞扬起来。 暑假接下来的时间，他得找机会去把什刹海的四合院翻修一下了。 到时候，他们俩一起办走读，一起上学，一起下课，想想就觉得美。 教室这边，朱珠的成绩一出来，班里的同学们直接激动得炸开了锅。 “朱珠，你太厉害了！” “是啊，朱珠，你估分真是太不准了，之前才只估620，结果呢？直接超出了三十多分啊！” “朱珠，苟富贵莫相忘啊......” 朱珠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考651分。 她估分620分，其实是觉得语文和政治历史，没有所谓的标准答案，不太好预估分数，所以，也尽量往低少许上估了。 这个成绩，她觉得很满意，面对着大家的恭贺，朱珠表示了由衷的感谢。 “朱珠，考这么好，是不是应该请客啊？”班里从前跟张燕玩得最好的刘怡问道。 朱珠抿唇笑了笑，对这个刘怡有些无感。 不过，她觉得请客吃饭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大家同学一场，就当作是最后的告别联谊好了。 “好啊，这个没问题，我们就在镇上的国营饭店一起吃顿饭吧，一会儿，我去预定桌位。” 李淑怡老师觉得请全班同学吃饭，这个太破费了，她想开口为朱珠解围。 没曾想，朱珠也笑着邀请她一起。 “这就不用了吧？”李淑怡觉得自己是老师，怎么能占学生的便宜？ “李老师，不止您，各科老师，还有校长和林主任，我都要请的。 感谢你们的教导和培养，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不要拒绝。”朱珠道。 正文 431因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个年代，教育问题并没有很好的普及。 很多家庭，特别是在农村，愿意花钱送孩子上学的，并不多。 比起让孩子上学，他们宁愿让孩子下大地干农活。 但朱珠以高考651分的高分，即将被华大录取, 成为清河村的第一个女大学生的消息，还是狠狠地振动一些村民的心。 泥腿子想要跳出农门，想要出人头地，似乎，只有读书这一条出路。 有些人在沉思，在挣扎，他们已经是一辈子只能在地里刨食的庄稼汉了, 难道他们的子孙后代，也要重复他们的生活吗？ 朱珠在镇上请同学和学校领导老师们吃饭。 清河村这边，村长也让人做了醒目的横幅挂在村口的牌坊上面。 这对清河村来说，是比华侨回国建设家乡更有面子的大喜事。 他们清河村出了个女大学生，将来出来建设国家，报效社会，自己还能吃上商品粮，端上铁饭碗。 村长想让更多的村民看到，读书就是能够改变运命。 而清河村未来的发展，还得靠这些孩子们，他们才是未来的希望，绝对要引起重视。 朱奶奶决定要为孙女摆流水席，这是今年朱志勇家第三次宴请全村人摆的第三回流水席了。 朱家，在清河村已经像是传奇一般的存在了。 在村长朱鸿京的强烈要求下，朱珠赶鸭子上架一般，被要求开广播分享一下自己考上大学的心得。 朱家的流水席非常热闹，村民前来恭贺也不全然是空着双手来的。 一回两回过来蹭吃蹭喝行，这都第三回了, 再厚脸皮的人，也不好意思了。 朱奶奶和李香兰他们也不计较, 只要是大家的心意，不拘是两个红鸡蛋还是两把葱，他们都高高兴兴的收下，客客气气的请人上桌吃饭。 大姑朱志敏和大姑父吴汉良、外公李崇、舅舅李松柏和大舅妈马冰洁，小姨李美竹，还有朱珠的表弟表哥们，全都来捧场了。 朱珠第一次深切的感觉到了，家族的力量，亲人的支持，胸腔里涌动着的感动。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真的跟这个时代，跟这里的所有人，融为了一体了。 她爱着这个时代，也深深的爱着自己的亲人。 广播中，朱珠的语调有点失真：“......我们这些出生在普通家庭的孩子，还有穷人家的孩子，翻身的捷径就是读书, 这是我们可以跟有钱人家的孩子公平竞争的唯一机会。 可能高考不一定就是决定你能从此大富大贵走上人生巅峰, 但它一定能决定你的人生底线在哪里。 你知道努力的意义是什么吗？ 是让自己拥有更多的选择权，是当你不喜欢周围的人和事, 你有能力去跳脱出来，而不是将就。 是有一天你可以不为钱而妥协，可以不为见识阅历而自卑。 ......什么年纪的人就做什么年纪应该做的事，只有先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将来才有能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只有同等能量的人才能相互识别，只有同等能量的人才能相互欣赏，只有同等能量的人才能成为知己好友。 你想要有什么样的好朋友，想要吸引什么样的优质配偶，你得先活成什么样的人，因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我们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 谷嚨 原本应该是热闹喧哗的吃席场面，却在朱珠这番情真意切的讲话中，变得异常的安静。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只是当‘背景乐’随便听一听。 可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家都不再叽叽喳喳的吹水胡侃了，就连肉菜上桌，都没有像之前‘饿死鬼投胎’一般手快有手慢无的抢食。 知识真的能改变命运吗？ 大家心里隐约有了答案，能啊！ 听听朱珠这丫头说的这些话，不是知识分子，不是读过书的人能讲出来的吗？ 读书就能让自己未来的生活过得不那么将就么？ 嘿，这不是开玩笑么？谁能保证？ 有的人听着听着觉得不以为意。 但慢慢的，后面的那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狠狠地戳了好多人的心。 他们别的不能深切的体会，这句话却是可以的。 他们认识的都是泥腿子，生活圈子里的人，全都是局限于家里家外的一亩三分地。 他们的眼界、阶层，圈子，就这么点，将来他们的孩子，还得继续这么下去...... 朱志勇家今年都摆三次流水席了，想想人家，再想想自家，心里顿时啥话都说出来了。 “今年九月一号，送咱家的狗蛋去上学。 老子这辈子已经是不能翻身了，总不能让我们狗蛋继续走我的老路。” “我也准备送我家红毛去上学，就是这孩子野惯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坐得住。” “我也挺后悔的，我们家大妮读书那会儿成绩挺好的，后来我婆婆不让她读，我就真让她辍学了，哎，是我害了我家大妮......” 朱珠不知道自己这番话能让多少人触动，她讲完就回了自己家，在大家的热情簇拥下，上了桌，跟自家姐妹和老表们热热闹闹吃了顿饱。 “珠珠姐，我能跟你借下你的复习笔记吗？”问话的是在朱珠的鸡汤灌输下，有点打了鸡血般亢奋的吴家栋。 吴家栋马上也要高三了，他成绩比不上朱珠，开口问朱珠借笔记，也是犹豫了好久。 毕竟朱玥要高二了，说不定也会要自己姐姐的笔记呢，他开口借了，也不知道会不会遭到朱珠的拒绝，所以有点忐忑。 朱珠自然是愿意借给自家表弟的。 她手头还有聂磊的复习笔记，准备就留给朱玥，自己的，她愿意借给吴家栋。 吴家栋高兴得嘴都快要咧到耳根了。 倒是李雅欣有些嫉妒的撇了撇嘴。 她读书成绩不好，要不是她妈一直逼着她，她早就辍学了。 可是刚刚听了朱珠的那番话，她又有些意动。 原本她也准备向朱珠接笔记本的，没想到迟了一步，叫吴家栋捷足先登了。 “珠珠姐，我也想要复习笔记。”李雅欣直勾勾的盯着朱珠。 正文 432不是圣母玛利亚就是缺心眼 李雅欣这话一出来，吴家栋脸色有些不自然的望向了朱珠。 在小伙子看来，李雅欣是舅妈妹妹的女儿，跟舅妈自然是更亲一点，也不知道珠珠姐会不会改变主意，把复习笔记借给李雅欣。 面对着一双表弟妹期待的目光，朱珠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欣欣, 你比玥玥还要迟一届呢，高三的复习笔记，现在可能还用不上。 等你升高三的时候，我再把笔记借给你，家栋他马上就高三了，比你更需要这套笔记。” 李雅欣听了朱珠这话，抿了抿唇点点头，虽然不说话, 但大家都看出来, 她有点不开心。 吴家栋则有点感激的朝朱珠笑了笑。 朱玥不想好好的气氛被李雅欣破坏了，便笑着对李雅欣说：“欣欣，我有高一的一些学习资料，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借给你。” “玥玥姐，你成绩怎么样？”李雅欣问道。 朱玥一听就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深吸一口气道：“我比不得我大姐，但还是能进年级前五的。” 其实朱珠朱玥朱玲朱璇姐妹几个，都是读书的好苗子，姐妹几个从小大到的学习成绩都很优秀的。 这也是为什么朱志勇坚持要让女儿们都上学的原因。 让哪个女儿为了减轻家庭的负担辍学不读书，都很可惜。 朱玥的成绩，在镇一中能排年级前五，实打实的尖子生了，比起李雅欣吊车尾的成绩，真是能甩她几条街。 李雅欣不敢再质疑什么，笑嘻嘻的挽住朱玥的手臂, 柔柔道：“那就先谢谢玥玥姐了。” 另一边, 李香兰、李美竹还有马冰洁姑嫂仨也在东屋里说着私密话。 李美竹跟高鑫的离婚案子，折腾了大半年，终于在两天前办理完了最后的手续。 怎么说呢，主要是高鑫不愿意配合。 蔡律师虽然受理了这个离婚案件，但高鑫跟蔡律师见了第一面明确表态不同意离婚后，之后蔡律师再去探视他，高鑫都拒绝了见面。 后面，高鑫之所以答应下来，也是因为蔡律师给在狱中的高鑫写了两三封信。 高鑫觉得既然李美竹不愿意再跟他走下去，那至少自己就得拿到足够的好处才行。 于是，后面就是讨价还价的拉锯仗，前前后后折腾下来，就半年时间左右了。 “美竹，高鑫真的签字离婚了？”李香兰问道。 “签字了，我答应等他出来了，每个月给他二十五块钱生活费。”李美竹说。 马冰洁瞪大眼睛，吃惊道：“小妹，你是不是傻？ 他出来有手有脚的，又没有残废, 你干啥要答应给你一个月二十五元的生活费？” “可高鑫说了，这是最后的底线，如果我不同意，他就坚决不同意离婚。 嫂子，我是真怕了，他现在在我心里信誉全无，沾了赌的人，真的很可怕。 我怕他不离婚，我这辈子就被他缠着再也翻不了身。 能用二十五元打发了他，我就当这钱是捐出去做好事，图个清静自在了。”李美竹叹了一口气。 马冰洁和李香兰相视了彼此一眼，都没有多说什么。 婚已经离了，协议肯定也是已经签署好了的，多说无益了。 谷识 李美竹觉得自己现在做海干货日子越过越好，一个月二十五块钱的生活费，她是能负担得起的。 “对了，大姐，你跟商业街管理处的人比较熟，你回头能不能帮我问一问现在副食品那条街，还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店铺？”李美竹转移了话题。 李香兰笑着点头：“可以啊，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美竹，你是打算做固定的店面了吗？” “嗯，大姐，珠珠之前的建议我一直记着呢。 如今，我也算正式入了这一行了，总是推个小推车摆流动摊，日晒雨淋的也着实不方便。 要是能有个店面，慢慢也能像你们一样，积攒一些固定的客源。”李美竹说。 “可不是，我早就想跟你说兑个店面做了。 到时候，你要是人手不够也能把小姑带上，她一个人在家里也挺寂寞的，出来正好跟你作伴。 我是寻思着，你们能到市里来做生意，慢慢把家搬到市里，到时候高鑫出来了，也纠缠不到。”李香兰真心的为自己小妹考虑。 “大姐说的是。 小妹你看大姐和姐夫他们现在生意越做越好了，姐夫还新开了一家建材店，听说生意也火爆得很，你有什么不懂的，及时向大姐讨教，她还能不教你？”马冰洁调侃着。 李香兰没听出弟媳妇话里的‘酸意’，倒是李美竹忍不住多看了马冰洁一眼。 “嫂子，我大哥之前原本还有机会当上厂长，可现在...... 嫂子，你有没有想过让我哥也出来自己做个什么生意呢？” 说起来，年前李松柏还特意找李美竹定了一些紫菜瑶柱和鱼胶，准备走礼送人情的。 年前纺织厂的厂长要调职，李松柏资历和能力都不错，是有很大可能顶上这个位置的。 然而，有人恶意举报李松柏为厂子采购物资物料时，收受了回扣。 这事儿闹出来后，李松柏升任厂长的愿望自然落了空。 虽然李松柏有保留各种票据的好习惯，自证了清白，可这件事到底给他带来了一定的名誉影响。 李松柏自己辞去了采购一职，现在，只剩下一个技术指导的岗位，每个月的工薪，也大大缩水了。 马冰洁因为这件事还跟李松柏吵了一架，认为他气性太大，跟钱过不去。 可李松柏就是这种宁折不弯的性子。 他宁愿不要这份工，也不肯再给人留下任何话柄，叫人说三道四。 马冰洁觉得憋屈，觉得心里苦。 别人家，都是日子越过越好，越来越有奔头。 她倒好，不仅没有进步，反倒往后退了。 采购一个月也能多拿一份五十多块的工资呢，蚊子再小也是肉啊，李松柏说辞就辞了。 她听自己弟弟马智利说了，大姑夫朱志勇不仅开了三家士多店，现在还在鹏城开了一家建材店，收一单生意就能挣不老少。 马冰洁心里要说没有羡慕嫉妒，那绝对不可能。 她要是这都不动心，那她不是圣母玛利亚就是缺心眼了。 李美竹刚问她有没有想过让李松柏出来自己做生意，她当然是想过的。 正文 433开口泼冷水 特别是看到大姑姐家现在的家境，马冰洁早就心动不已。 她提了好几次让李松柏想想有什么项目可以做的，干脆学朱志勇下海自己做生意算了。 之前李松柏一心只想在纺织厂做下去，所以，马冰洁的提议他都没有怎么心动。 现在他多少也有几分心寒了。 所以，马冰洁的话，他有入耳, 但不会听她鼓杵，厚颜贴上自己姐夫求提携。 出门前，他也警告过马冰洁，不许她自作主张找自己大姐说什么似是而非的话。 所以，这会儿马冰洁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明白。 “怎么没有呢？但你哥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怕占人便宜了。 哎，现在就等他自己琢磨明白要做什么生意再说了。”马冰洁讪笑道。 李美竹忍不住看了李香兰一眼。 她想开口让大姐帮一把的，毕竟父母兄弟对这个大姐是真的好。 自己虽然跟他们也是一母同胞的亲手足，可自从过继后，李美竹就自觉矮人一头。 她觉得自己在兄长的心目中，远没有大姐那么有分量。 所以，李美竹张了张嘴，最后也没替李松柏说什么。 李香兰嗯嗯两声，也没当场表态把话说满。 她了解李松柏的为人，也清楚的知道自家弟弟是什么性子。 马智利那档子事情出来后，李香兰也看出来自己这个弟媳妇有些小心思。 虽然无伤大雅，但到底还是让人觉得心里有点不大舒服。 当天的流水席结束后，李香兰留下了李松柏和自己老爸李崇在家里吃晚饭。 马冰洁见大姑姐没挽留自己，不是滋味儿的抿了抿唇，带着两个儿子先回溪南村去了。 等用过了晚饭，李香兰才在客厅坐下来问弟弟李松柏是什么打算。 朱珠下午也听妈妈提了这一茬，这会儿也拉着聂磊一块儿在客厅陪着冲茶，顺便听听舅舅的意思。 其实之前朱珠还没心血来潮准备做一站式装饰商城的时候，曾经有想过要把原肉联厂的厂房盘下来做服装加工厂的。 毕竟肉联厂那么大块地一直空着不用, 也是白白浪费掉了。 有人主动承包租赁, 想来镇上的领导也会很高兴才是。 朱珠当时就寻思，要是自己开服装加工厂了，就想办法说动舅舅来服装厂当厂长。 厂子交给别人管理朱珠不放心，交给舅舅来管理，最合适不过了。 虽然自己做工厂会很辛苦，但朱珠知道，她想要发展自己的品牌，做专卖连锁店的话，稳定的供应链必须要保证。 自有工厂，比外包的加工渠道更有保障。 从八十年代中期到千禧年，服装行业绝对是最挣钱的行业之一。 当然，只是小打小闹的话，小康生活水平不成问题，要跟干房地产的资本大鳄比，那真的没法比。 但盘子往大了摆，蛋糕往大了做，朝着行业龙头的目标去迈进的话，发财致富，成为资本本身，也不是遥不可及的梦。 朱珠对于‘嘉人’是有期待的，这可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孩子’。 但现在, 她准备把资金抽出来先投入到装饰商城这个项目上，自己办工厂的想法，就得往后再推一推了。 谷貸 李松柏喝了一口茶，这才幽幽开口：“大姐，爸和冰洁都问过我这个问题。 我确实也想了一阵子了，我想先倒卖一阵子的灯饰，等资金充裕了，再做其他的打算。” “倒卖灯饰？舅舅，你有具体的计划了吗？”聂磊开口问道。 原本，聂磊一直管李松柏喊‘李叔’的，可后来，他和朱珠的男女朋友关系在朱家，在整个清河村都过了明路后，他就厚脸改口了。 李松柏也没注意到他的称呼改变了，笑着说：“我了解到北方那边的灯饰都是从南方这边输送过去的。 灯饰渠道姐夫能给我介绍，我可以直接拿到出厂价。 到时候，我就定一些样品，托运到北方几个大城市去推销，看看能不能打开市场。” 聂磊英挺的俊眉微微蹙着，深邃漂亮的眼眸里满是‘不赞同’。 朱珠也觉得舅舅这个想法不是太好。 让聂磊开口泼冷水不太合适，所以，朱珠还是决定自己来。 “舅舅，你这个想法跟之前我爸和聂磊他们南货北调的做法是一个套路。 我并不觉得这个套路不对，相反，很多人开始下海，都是从‘倒买倒卖’开始做起的。 但你起步就倒卖灯饰的这个点，我觉得不太好。” 李崇刚也想说‘灯饰’这东西不咋地，但又怕开口就打击了儿子的信心，就忍着没泼冷水。 眼下外孙女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所在，李崇心里就有底了。 他用眼神示意朱珠继续。 李松柏也不是那种刚愎自用的人，他笑意温和，给外孙女倒了一杯功夫茶，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舅舅，灯饰肯定是有市场的，但是，对于你这个还没有真正有倒货经验的人来说，冒的风险有点大。 首先，灯饰价格贵，这意味着，你的前期投入不会少。 就算是只定样品，可你不可能只定一盏，不同造型不同品类的灯饰，你不得都来一个？ 而且灯饰在运输过程中，很容易磕到碰到，就算加固木托箱，也不能百分百保证没有任何损伤。”朱珠一脸认真的分析着。 李松柏认同的点头。 他觉得外甥女说的都是实际问题，倒是他之前欠缺考虑了。 “珠珠你说的对，舅舅回头再好好想一想。”李松柏说。 李香兰看着神色颓然的弟弟，十分心疼。 她开口喊了声‘松柏’，想跟弟弟说要不就去鹏城跟你姐夫一起做。 可李松柏却像知道大姐要说什么一样，忙拒绝道：“姐，我姐夫的生意现在做的好好的，你就别提让我去参一股的话哈。” “你这小子，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李香兰哭笑不得。 朱珠觉得舅舅越是自动自觉，她就越不能袖手旁观。 她轻轻捏了捏聂磊的手掌。 聂磊会意，两个人心意相通，他知道朱珠想要说什么，朝她点了点头。 朱珠看着聂磊的眼眸带着笑意，随即又对李松柏道： “舅舅，我和聂磊打算跟我大堂哥合股做个新项目，要不，你来跟我们一起做吧。” 正文 434还真不好厚此薄彼 朱珠把他们准备启动的新项目跟外公和舅舅他们说了后，她瞧出来舅舅有了一丝心动。 这件事李香兰还不知道。 朱珠回来后，家人们的关注点都在她的高考成绩上，且新项目也才在着手规划准备之中，就没特意拿出来说。 这会儿李香兰嗔了朱珠一句：“你这丫头，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也没跟我说一声。” 朱珠讨好的笑了笑：“妈, 这个项目我跟聂磊才跟爸和大伯他们商量过。 具体操作，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实施起来的，所以，就没着急跟您说。 刚好舅舅有考虑要出来做生意，我觉得这倒是一个契机。 咱都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舅舅要是能来一起做，到时候门店管理这块, 我们就不用担心了。” 李香兰一听女儿这样分析，也觉得拉着弟弟一起做挺好。 弟弟李松柏在纺织厂干了那么多年了, 管理经验自然是有的，而且他处理人际关系这块，也游刃有余。 门店到时候开起来，聂磊和朱珠自然是没办法一直去守着的。 大伯朱志国那边，就更不可能。 他们最多也是雇有销售经验的人去店里看着。 而朱志勇，有三个士多店要管，还有一个建材店要看顾，也是分身乏术。 装饰五金店要是没个自己人镇着，李香兰觉得有些不够放心， 要是弟弟能参上一股加入一起做，以他的能力，管理一个店面不成问题，总比去倒货四处跑强啊！ “松柏，你就听珠珠的吧，好好考虑一下。 姐觉得这对你来说，比自己倒买倒卖更强些。”李香兰温柔的说。 李崇知道这是闺女和外孙女有意拉拔自己儿子。 他心里觉得温暖熨帖, 看着李香兰和朱珠的眼神，分外慈祥温和。 “大姐，珠珠，你们这样带着我做，是我占大便宜了。”李松柏觉得不好意思。 “舅舅，你别这样说，我们是自己人，本就应该守望相助的。 舅舅，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在我爸失踪的那段时间，外公、外婆和舅舅你们是怎么照顾我们一家的。”朱珠说着说着，情绪就变得有些动容。 李香兰也微微红了眼眶。 李松柏只觉得又是感动又是安慰。 “傻丫头，净说傻话，你们又不是外人。 我自己的大姐和外甥女们有困难，当外公当舅舅的，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是啊舅舅，我们不是外人，你和外公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外人。 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哈, 你回去跟舅妈也说一说。 明儿我就打电话跟我爸说一声，等舅舅你这边辞职后, 就直接去鹏城找我爸。 装饰商城要做起来，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到时候，少不得舅舅你跟着一起辛苦张罗的。”朱珠说道。 李松柏见状也就没有再客套推辞了。 他点了点头，对李香兰和朱珠道：“大姐、珠珠，这份情我记下了。” “刚还听你说珠珠在说傻话，你这会儿也傻了。”李香兰嗔了一句。 谷摿 李松柏失笑。 一家人在客厅喝了两巡茶，看时间不早了，李崇和李松柏起身告辞。 朱奶奶刚刚陪坐着没开口，等亲家走后，她才寻思着是不是也替女婿吴汉良说两句。 吴汉良在乡里的武装巡防队当队长，在乡里是有点小权，以前这工作看着是铁饭碗，很不错的。 可现在，挣得的那点工资比闺女朱志敏少得多。 今天她看女婿和闺女两个人面左左的，像是闹了不愉快。 朱奶奶瞅着空档问了朱志敏，朱志敏才说两口子在家里吵架了。 按道理，家里条件好了，生活水平大大提高了，这可是好事。 然而，男人这种生物有时候就是这样奇怪，从前自己挣一份工资养全家，在家庭地位上自是毋庸置疑。 现在，媳妇儿挣得多，女儿在市里帮李香兰看服装店，工资待遇也特别好，吴汉良反而成了三个主力军里挣钱最少的那一个，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同个队里有人揶揄调侃他以后可以靠老婆吃软饭，生活无忧的那些话，刺激到了吴汉良大男子主义的那颗心。 所以，他回到家因为一点小事，就跟朱志敏大小声，吵了起来。 朱奶奶记在了心里，这会儿听到孙女和儿媳要拉李松柏入伙做什么装饰商城，就想着，要不要拉下脸也替自己女婿说一声。 她刚刚都听见了，这生意是孙女、聂磊还有铭泽三个人合作的。 说白了，就是两个儿子和聂磊这个未来孙女婿合伙，现在加个李松柏，再塞个吴汉良，都是自己人，应该问题不大。 朱奶奶摸着拐杖，话在心里过了三遍后，这才开口对朱珠说：“珠珠，奶奶能不能跟你说个事？” 朱珠原本正在跟李香兰说装饰商城的构思，听见朱奶奶喊自己，忙回头：“奶奶，您说。” “你刚拉你舅舅入伙的这个生意，能不能也让你大姑父一起做？”朱奶奶道。 这话直接让李香兰和朱珠都怔了怔。 聂磊微微挑了下眉梢，作为还没正式持证上岗的‘孙女婿’，他不好发表任何言论，只能爱莫能助的看了朱珠一眼。 朱珠抿唇笑了笑，问道：“奶奶，您怎么会忽然这么问？ 这是您自己的意思，还是大姑和大姑父的意思？” 朱奶奶对自己的亲孙女，也没啥好难为情的。 她叙叙的把吴汉良跟朱志敏在家闹的小矛盾跟朱珠他们讲了。 “你大姑父那个人心地是好的，就是跟你爸一样，好面子。 你大姑和表姐现在挣钱都比他多，他估计心里也不得劲吧。 又被队里那些个嘴巴臭的胡咧咧的编排，受了点刺激，回去就跟你大姑吵架了。 奶奶是寻思，他在武装巡防队，顶天也就是队长了，要再往上升，也困难。 要是你这边那什么新项目，能让你大姑父也参一股，他有个好去处。 有了挣钱的门路，那队长不干就不干了，也省得跟你大姑闹心。”朱奶奶解释道。 朱珠真不知道咋接话。 一边是自己舅舅，一边是大姑父，作为都跟自己家关系亲密的亲人，还真不好厚此薄彼。 朱珠看了眼妈妈，李香兰也是一副为难的样子。 正文 435别丢了西瓜捡芝麻 “奶奶，这件事，我找时间问一问大姑，让大姑先征求大姑父的意见再说吧。”朱珠道。 其实她是自己根本无法支撑起一个装饰商城的财力和精力才拉周铭泽和聂磊他们一起合伙的。 带上自己舅舅李松柏，最开始并不是在计划之内。 只能说，正好舅舅想要下海，而她也需要一个有管理经验且信得过的人来帮忙, 契机合适，所以，就拉着舅舅一起做了。 朱珠真没想过要把亲戚朋友都拉过来一起掺合做一个项目。 人多意见杂，又都沾亲带故的，话说重了轻了都不合适。 再说一起做生意，牵扯到利益问题, 有时候一个处理不好，分分钟连亲戚都没得做。 朱珠没有直接拒绝朱奶奶，她不想驳了老人家的面子，让她不开心。 以朱珠对自己大姑的了解，这件事，大姑朱志敏十有八九会拒绝。 朱奶奶也是一时兴起，这事儿，她只能提意见，不能拍板作主。 听了孙女的话，她笑眯眯道：“行，奶奶老了，原不该掺合这些。 你到时候跟你大姑和大姑父说吧，看他们自己的意愿。” 朱奶奶回屋后，李香兰忙问朱珠的打算。 朱珠安抚的拍了拍妈妈的手背，“妈，这事只是奶奶自己提的。 大姑那个人你是知道的，她已经跟咱合作了服装生意，装饰商城这边的生意, 她不会再插进来的，你放心。” 李香兰嗯了声，说：“我就是担心你奶觉得咱没有一碗水端平, 偏着你外公舅舅他们，到时候心里不痛快。” 毕竟，站在朱奶奶的角度，自是大姑和大姑父夫妻俩更亲一些。 “妈你别多想。奶奶不是那种人。 说到底，老人家都是为了家里和睦，要不是大姑父和大姑闹了不愉快，奶奶也不会开口说这些。 你看她什么时候插手过咱生意上的事情了？”朱珠劝了一句。 “也是。”李香兰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自家婆婆比村子里其他家的婆婆善良好相处太多了。 别的人家不说，就说张翠芬和江春杏那俩交好的，跟婆婆的关系也是不咋融洽的。 一年都得吵上几回，男人一般都是站老娘那一头的，媳妇儿有了委屈，也都是自己受着。 相比之下，自己婆婆宽容又大度，待她也跟半个女儿一样，李香兰已经觉得很知足了。 说开后，朱珠翌日就去店里找了大姑朱志敏。 跟自己这位大姑，朱珠也不用拐弯抹角的, 直接把朱奶奶的意思说了出来，又问大姑是怎么想的。 果然，朱志敏一口就拒绝了。 “珠珠，你别听你奶的，这生意你们自己做就好。 你大姑父就是个粗人，生意上的事情哪里懂？” “大姑，瞧您说的，谁也不是出来就会做生意啊！ 您之前不也怕自己做不好么？可现在，谁还敢说你不会做生意？”朱珠调笑道。 朱志敏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成不成，珠珠你不用劝我，我不会同意的。 你奶那边，我自己会去说。刚刚那话，你也不用跟你爸和大伯提。 咱已经合作了服装生意这块了，你拉拔大姑一起做，一起挣钱，这已经够意思的了。 说句不好听的，生意场牵扯到利益上的东西，亲兄弟都得明算帐呢，你大姑父性子比较冲，又不懂圆滑，不合适。” 朱珠就喜欢大姑这股通达的劲儿。 比起舅妈马冰洁，大姑的一是一，二是二，不跟你藏心眼的个性更对朱珠的胃口。 “大姑，你这样说我就不勉强了。 如果大姑父不想继续在巡防队那边干，想自己出来做点别的小生意，我这边可以帮着出主意。 其实我是觉得，大姑父在乡镇府那边做了也好些年头了，以他的资历，到时候咱再帮着使使劲儿，往上升一升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朱珠思量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吴汉良在武装巡防队当队长，大小是个乡里的小干部了。 这样丢掉铁饭碗，自己出来做生意，这在一般人看来，是很不理智的行为。 之前吴汉良还能不能升上去不好说，但现在，朱家出了个归国华侨，一个能为家乡做贡献的侨胞，这个侨胞，还是吴汉良的大舅哥。 有了这一层关系，吴汉良在乡镇府那边也算是挂上了号了。 将来乡里有什么建设指标或者利国利民的举措要实施，需要拉投资的时候，吴汉良这个有海外背景的人，能不被提上来做事？ 这年头，很多干部都是从基层一点一点爬上去的。 朱珠觉得，吴汉良要是胸襟更广一些，眼界更高一些，就得好好干好手头的这份工。 “大姑，你回头把我的意思也跟大姑父说一说。 做生意能不能挣到钱还是未知，不是所有的项目都能保证成功。 但他端的这个铁饭碗，做好了，将来前程少不了，千万别丢了西瓜捡芝麻。” 朱志敏被侄女的这番话说得心头微微震荡。 她倒没有朱珠想得那样长远。 前天在家里跟吴汉良吵架的时候，她也是气不过就对他嚷嚷，不想干了就别干，想做生意，她到时候出本钱。 这话让吴汉良收声了。 挣钱比不上媳妇儿，出来做生意还得靠媳妇儿出本钱，他还好意思吵吵什么？ 两个人虽然没再吵，可感情到底有了一丝裂痕。 朱志敏心里也不得劲，他们半辈子没有啥争执，没想到家里日子好了，这死相还矫情上了。 “珠珠，你这话大姑记下了，回头就学给你大姑父听。 看他那小心眼子的，想的看的都没你一个小姑娘长远，能得他......”朱志敏喋喋的吐槽。 朱珠忍俊不禁。 在她看来，大姑和大姑父感情还是很深的。 有时候有矛盾爆发出来，解决掉了反而是好事，比积压在心里，有不满却不说，经年累月最后一发不可收拾了强。 ...... 暑期过半，朱珠和聂磊除了要分心新项目的筹备，也要为各自的生意奔忙。 后面的假期，两个人黏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 而在此期间，宋青峰那边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让聂磊和吴家欢都很生气。 正文 436被抓了 朱珠也是事情传回来后，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起因是宋青峰想挣一笔快钱，得知有一批半导体水货在码头仓那边出手，他就动了心思，想要吃下来贩卖给羊城和鹏城的二道商贩。 毕竟之前他跟聂磊倒货的时候，也积攒了一些渠道。 这批货他原是想要跟聂磊一起干，兄弟俩有钱一起挣的。 然而聂磊现在已经将全部的心思都收回来放在风行贸易公司和即将启动的装饰商城项目上了。 他的供应渠道全都是正规的, 这批来历不明的水货，他已经不想冒险再去碰了。 聂磊拒绝了宋青峰，也跟他说了其中的风险问题。 要是像上回那批化妆品，是正正经经从海关出来的，那吃下来转手兜售不成问题。 可这批半导体，卖家就不是海关那边的，来历可疑, 聂磊不愿意趟浑水。 他现在不缺这点钱，所以完全不想贪这个便宜。 宋青峰原本已经打算放弃了，可后面他还是没能经受住内心面对诱.惑的考验，决定冒一次险。 宋青峰之所以会想要去冒这个险，是因为，鹏城市政那边刚刚出台了一个新的扶持政策。 凡是在鹏城购买商品住宅房的人，将按照商品房的大小送入户名额。 购房就能申请入户，这对很多想要在鹏城扎根发展的外地人来说，是个巨大的诱.惑。 宋青峰知道吴家欢不愿意远嫁，但他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他的户口在北方，吴家欢嫁给他，到时候肯定要跟着他一起落户到宋家屯去。 眼下有个机会可以把自己的户口牵来鹏城，宋青峰怎么能不心动？ 他想在鹏城置办一套属于他们自己的婚房，有了房子，他再开口求婚，想来吴家欢也就会答应了。 有了这个想法后，宋青峰就决定自己吃下这批半导体, 自己挣了这份快钱。 宋青峰是瞒着所有人偷偷去进行这次交易的。 交易的时间特意选在了半夜。 因为对方要求要现金，还得先兑换成港币, 宋青峰还为此费了好一番功夫。 好在港币的面值比大团结大，要不然，宋青峰要扛一大蛇皮袋钱去交易，还真挺不容易。 交易的地点在码头仓一个仓储区。 当时，宋青峰跟卖家团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两边银货两讫，宋青峰准备将那批半导体搬上面包车的时候，忽然，一声警笛声响起，紧接着，好多便衣警察就包抄了上来。 卖家团伙那边被逮住了四个人，其中有两个跑了。 宋青峰，连人带车，被抓现形，当场就被拷上了手铐。 聂磊收到消息的时候，气得半死。 宋青峰被牵扯进了一个走丝团伙里，有可能要面临刑事责任的追究，一个不好, 他是要进去坐牢的。 因为吴家欢是宋青峰的对象，这件事聂磊不敢瞒着她。 把情况跟吴家欢说了后，吴家欢又气又恼的，哭得不行。 朱珠能怎么办？ 接到消息后，她就只跟自己妈妈李香兰交代了一声，让她先别告诉大姑朱志敏，就收拾了两套换洗衣裳，陪着表姐吴家欢上鹏城去了。 朱珠和吴家欢在聂磊的陪同下进鹏城的看守所探视宋青峰的时候，已经是案发后第三天了。 宋青峰穿着看守所里的衣服，整个人胡子拉碴的，头发也乱糟糟，看起来十分颓废憔悴。 朱珠心里直叹气，但作为朋友，这会儿也不好在宋青峰的伤口上撒盐，指责他太贪心。 简单的安慰了他几句后，朱珠就把空间留给了吴家欢和宋青峰，自己先与聂磊出来外面说话。 “青峰这件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朱珠问聂磊。 聂磊拉着朱珠的手，叹道：“已经找了律师在处理了，现在只能从‘被骗’这个点入手来打辩护。 事实上峰子也不清楚那伙人是走丝的团伙，要不然，借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跟人家做交易的。” 朱珠揉了揉眉心，问聂磊：“他之前要去跟人家做交易，没有跟你说一声么？” 聂磊捏了捏朱珠的小手，说：“他有跟我说有个渠道能吃下一批半导体，问我做不做？ 你也知道，最近这阵子我是忙得脚打后脑勺，真心没时间去倒买倒卖了。 再一个就是，我了解到渠道不是从海关那边出来的，就不太放心，也劝过峰子别贪小便宜，现在我们也真不差那点钱了。 我是没想到峰子嘴上应下了，事后居然还自己偷偷去干了这一出。 这家伙，要真缺钱跟我说一声就是，背着我这样做，我是挺生气的。” 朱珠见聂磊眼底有愠怒，忙上前安抚了他两句。 “好了，别生气了，青峰这么做是不对，可现在他错已经铸成了，现在再说这个也于事无补。 目前来看，你觉得青峰他脱罪的几率大不大？” 聂磊蹙眉道：“这个不好说。 卖家那边被抓的那几个人，要是不想让峰子好过，说出来一些对峰子不利的供词，他想全身而退不容易。 不过你和你表姐也不用太担心。 当天晚上有便衣警察守在附近，想来他们应该是盯这伙人一段时间了。 峰子之前没有跟他们有深入的往来和交易。 只要峰子坚持自己不清楚对方真实身份，再加上有专业律师的帮助，峰子应该不会被起诉追究刑事责任，就是被拘留的这段时间，少不得要吃点苦头了。” 朱珠点点头。 小两口在外面说着宋青峰的案情，看守所内，吴家欢却劈头盖脸的对着宋青峰一顿数落。 宋青峰心里也很难受。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会‘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快钱没挣到，本钱五万多没了，货被缴了，还有可能要面临一场牢狱之灾。 他都不敢想，万一自己要坐牢，吴家欢还会不会要他，还会不会等他？ “欢欢，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一时贪心，想着过手倒腾一番就能挣上两三万，到时候......” 吴家欢没等宋青峰把话说完，就骂道：“你是缺了吃少了喝的吗？ 你掉钱眼里了？ 你跟着聂磊正正经经的生意不好好做，你要死啊，捞什么偏门？” 正文 437我们还是拉倒吧 宋青峰低垂着头。 他其实这一次没听聂磊的劝，背着他自己悄悄干也是憋着一股气。 他想要证明一下，自己没有了好兄弟的照应，也能做成一件事。 然而，现实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残酷的告诉他，没有聂磊, 他宋青峰特么的就是个废材！ 这个清醒的认知，让宋青峰很难受，很痛苦。 现在吴家欢也这样骂他，责怪他不听聂磊的，不好好的跟着聂磊干，这让宋青峰越发觉得自己无能, 觉得吴家欢是在嫌弃他没用。 宋青峰用双手搓着脸，他在挣扎，内心在天人交战的纠结着。 当他抬头与吴家欢那双满是失望的眼睛对上的那一刹，宋青峰终于有了决定。 他抓着自己蓬乱的头发，声音平静的说：“家欢，我们拉倒吧。” 吴家欢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半晌，她才不敢置信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拉倒算了。 我现在这个样子，也给不了你什么幸福。 说不定，我这一遭还有可能要坐牢，我没脸让你等我。 干脆，我们俩还是分手算了。 你现在特别的优秀，一定能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男人......”宋青峰干笑着喃喃吐出一串话。 吴家欢却是被他这一点担当都没有的样子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 “你......” 隔着玻璃窗口，吴家欢腾的站起来，她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想要骂他孬种的话梗在喉间上下不得。 最终，质问和训斥的话都化成了呜咽。 吴家欢捂着嘴，抓起了放在一旁凳子上的皮包, 转身冲了出去。 宋青峰隔着玻璃窗口追着吴家欢的背影，眼泪也瞬间模糊了双眼。 他刚刚确实是冲动了，可他就是受不了吴家欢看他那副失望的眼神。 她对他失望了, 而他也做不到像好兄弟聂磊那样，运筹帷幄，成为她心目中‘英雄’一般的存在，成为她仰望的高山...... 宋青峰是真的喜欢吴家欢的，提出分手，他何尝不伤心，何尝不难过？ 吴家欢哭着跑出来的时候，聂磊和朱珠正靠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聂磊的唇瓣轻轻印在朱珠的发顶上，朱珠脸上是俏皮生动的表情。 这美好的一幕映入吴家欢的眼帘，再想到跟自己提了分手的宋青峰，吴家欢的情绪更崩溃了。 “欢欢姐，这是怎么了？ 青峰说什么话惹你生气了吗？”朱珠忙跑上前问询。 聂磊也关心的问出了什么事？ “宋青峰那个混蛋，居然跟我提分手。 我不过就是骂了他几句，他就很不耐烦的跟我说拉倒算了。 珠珠，我为什么这么命苦？”吴家欢抱住了朱珠，哭得很伤心。 聂磊也有些生气了。 他让朱珠先照顾着吴家欢，自己抬脚又进去了。 然而, 这一次他并没有见到宋青峰。 “探视的时间已经到了，半个月后再来吧。”狱警这样说。 聂磊无奈只能先出来。 朱珠也知道看守所这边有自己的规矩，没说别的, 先安抚了吴家欢几句，陪着她一起上车回招待所。 吴家欢中午饭都没有吃，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思量了大半晌。 出来的时候，她将一封信交给了聂磊。 “这是？”聂磊用眼神询问吴家欢。 吴家欢说：“这是我写给青峰的信。 聂磊，麻烦你将这封信转交给他。 如果他看完这封信还坚持要跟我分手，我会同意的。” “家欢，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青峰的为人如何，我跟他相交多年还是了解的。 他这个人很仗义，心地善良，这一次会忽然开口提分手，我猜可能是因为他担心自己要坐牢，会耽误了你。 你先冷静一下也好，等下回到了可以探视的时间了，我亲自去问他。”聂磊劝说道。 吴家欢有些意兴阑珊的点点头：“青峰这边，就麻烦你了聂磊。 我想晚上坐夜车回沙汕市，店里最近在做促销活动，我得回去帮忙。” 聂磊知道这不过是吴家欢找的一个借口罢了。 看她这副备受打击的模样，聂磊也没有挽留她多留几天。 不过坐夜车他还是不赞同的。 “珠珠这次要留在鹏城几日，家欢你一个人回去坐夜车不安全。 还是等明日吧。 我让人先去帮你定车票，明日一早的那一班，到时候我和珠珠送你去车站。”聂磊说。 吴家欢没再犟，应了声好。 聂磊见她要关门了，忙拦了一下。 “还有事？”吴家欢问道。 聂磊把提着的一个纸袋递了过去。 “这是朱珠买回来的包子，还热乎的。 她原是要自己送过来，刚好遇到了铭泽那边有事情要跟她商量，就让我给你送过来了。” “好，谢谢了。” 吴家欢收下了包子，关上门，回到床边呆坐了片刻，才拿出肉包吃起来。 有时候，一段感情能不能经得起考验，就看出现一些突发事件的时候，两个人能不能手牵手，不离不弃的趟过去。 吴家欢从没有想过因为宋青峰出事就要离弃他。 她之所以骂他，指责他，不过是气恼他不听聂磊的忠告，背地里自己去跟那伙人交易。 结果，宋青峰直接就提了分手，这把吴家欢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原以为他们的感情在经过张杏儿那个绿茶的挑拨考验后，会变得更好，更稳定。 没曾想，他们没败在小三上，反而败在了这一茬上面。 吴家欢觉得宋青峰没有承担后果的勇气和担当。 遇到问题了，就选择逃避。 或许聂磊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他是担心自己被他连累，所以才提的分手。 可她吴家欢就是这种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的女人吗？ 她在宋青峰眼里就是这种肤浅的货色？ 吴家欢越想越觉得委屈，一边吃包子一边抹眼泪。 她这是前世不修啊，这辈子情路这般坎坷...... 朱珠那边，这会儿看完了装饰商城的装修方案后，指出了几个问题。 “铭泽哥，色调太过于‘富丽堂皇’了，这种装饰风格，我觉得只适用于一角。” 周铭泽很耐心的倾听着，他笑着问：“你详细说说看。” 正文 438分配股份 朱珠就把自己的看法和见解说了一遍。 “灯饰区域，我觉得配套装潢板块用‘富丽堂皇’来呈现是可以的。 但其他的地方，也得做到因地制宜。 铭泽哥，我们这个装饰商城面对着的全阶层群体，不仅仅只针对上层圈子的人。 你想，普通人买一套房子估计就掏空了家底了，他们要再掏一大笔钱出来用在装修上, 几率不大。 简装是大多数人的选择，所以，我们的装饰商城，大体就走简洁大气格调就好了。 这样，一些自己来采购家装材料的个人，才不会被我们太过‘高大上’的门店吓退。 如果客户连店门都不敢迈进来, 那咱不是平白损失了一些消费群体？” 周铭泽连连称是。 “你这丫头就是面面俱到，听你的准没错。” “噗, 我也没做什么，动动嘴皮子而已。 倒是这阵子，选址，招聘，寻找货源这些繁琐的事情，都是你们在操持，辛苦了。” “不全是我一个人在忙活，小叔还有聂磊他们那边也帮了很大的忙。 只能说，咱是人多力量大，而且运气也很好。”周铭泽眨眨眼。 运气好这番说辞，朱珠也是承认的。 已经找好的门店位置，聂磊已经带着朱珠去现场考察过了。 位置确实好得不得了，离人民桥小商品市场不远，关键这铺面是上下两层的。 听说这地儿原先是供销社的一个点，后面供销社搬迁，这边就空置下来了。 原先街道办那边是想把这边的也开辟成小商品市场出来做的，但有些时候玄学这东西就是这么玄之又玄。 这边愣是凑不起来，大家还是一窝蜂要去人民桥那边挤, 就算这边的租金比那边便宜不少, 商贩们不要就是不要。 久而久之，这位置就空了下来。 然后，周铭泽和聂磊就捡了这个漏。 当时周铭泽问聂磊会不会担心这位置不旺财？ 毕竟有前车之鉴嘛，小商品市场在这边愣是做不起来。 聂磊却说这是老天爷特意给他们留的‘风水宝地’。 他们做的类目跟小商品市场的东西没有任何的关系，不存在抢市场的问题。 之前这边做小商品为什么会失败，原因在于这边的市场形态没有人民桥的市场大，也没有完整的形成规模。 客户已经认准了那边市场，这边肯定就少了一些人气，做不起来，也是情理之中。 朱珠看完后，对这个选址也十分心水。 原供销社的位置，本身就不错，很显眼，而且面积大，还有上下两层，可陈列的地方就够广。 周铭泽说他们运气好，想做这一行，又刚好找到了一处合适的地方, 大家心里都挺欢喜的。 “对了，我舅舅做的怎么样？”朱珠问道。 周铭泽点点头, “李舅舅很有能力，人也很NICE，特别好相处，我觉得将来商城交给他打理，可以放心。” “嗯，舅舅他跟人打交道也很有分寸，有他坐镇，我们也能少操心一些。”朱珠说。 “是，这几天陈设问题都是他在琢磨。 李舅舅还给我整理了一份内装物料方面的资料，非常详细，这对我们完善品类的选择有很大的帮助。 珠珠，你请李舅舅，真的是请对人了。”周铭泽由衷陈赞道。 朱珠笑了笑，纠正道：“铭泽哥，我不单单只是请舅舅来看店的，我想让舅舅也占一股。 不好意思，这件事我是跟舅舅说了后，才打电话跟我爸讲的。 没有征求你的意见我就自作主张了，如果你不同意，也没关系。 我自己可以从占股的比例单独分一股给我舅舅，大账目上面不用特意分出来。” 周铭泽摆了摆手，说：“珠珠，我没有意见，都是自己人。 我对有本事有能力的人向来不吝啬。 李舅舅能力出色，让他占一股，再由他担任店长管理，我觉得挺合适。” “谢谢铭泽哥的理解。 那我们找个时间商量下配股的问题吧。”朱珠说。 周铭泽爽快的说：“那晚上一起吃饭，让我爸和小叔也给点意见。” 朱珠从善如流。 当天晚上，朱珠让聂磊提前在国营饭店定了一间包厢。 朱珠要带着吴家欢一起，可吴家欢拒绝了。 “珠珠，你们今天晚上有生意上的事情要谈，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我这里你也不用担心，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能饿着自己？” “我们都是自己人，也就说一下配股的问题罢了，没什么避忌，欢欢姐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吧。”朱珠说道。 吴家欢摇摇头，“你们去吧，我一会儿下楼去附近吃碗面汤就好。” 朱珠看吴家欢神色恹恹的，提不起精气神，到底没有勉强。 她叮嘱吴家欢一定要去吃饭，这才跟聂磊一起上车去了国营饭店。 朱志勇和朱志国已经在包厢里了，兄弟俩正在说话。 朱志国过两天要回南洋，他的生意重心目前还在那边。 “大伯，到时候装饰商城开业，您可得带着大伯母回来剪彩！”朱珠笑着说。 朱志国笑眯眯的道好。 “到时候肯定把你大伯母还有你堂姐和堂弟一起带回来。” 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并没有着急谈生意的问题。 等到碗筷餐盘撤下，换下茶炉茶具的时候，朱珠才开门见山的说起了分股的事情。 李松柏没有在现场，他跑渠道沟通货源去了，但这一股的比例，朱珠是肯定会帮他占着的。 商量完细节后，最终的分股比例是：周铭泽占四成，聂磊代表的风行贸易占三成，朱珠两成，李松柏一成。 原本，周铭泽的想法是，他和朱珠还有聂磊三人各占三成，剩下一成给李松柏。 但朱志勇表示不可以这样分成。 不管合作什么生意，一定要有一个占据主位，也就是俗说的‘决策权’。 这个项目虽然是朱珠提议的，但朱珠真的就是动动嘴皮子，抓一下大方向。 剩下的，周铭泽付出的努力和投入的人力物力资源是最多的。 聂磊次之。 至于李松柏，只能说有能力，但不是非他不可。 给一成股份，还有情分的因素在里面。 正文 439收到录取通知书 分股只是口头先约定好了，正式的契约文书还要再等一等。 现在前期投入的资金，都是周铭泽这边在垫付。 等项目统筹的差不多了，就会按照股份比例要求参股的股东们往公帐投钱。 饭局快结束的时候，朱志国唤住了朱珠。 朱珠以为大伯有什么吩咐要跟自己说，结果就看他递过来一个文件袋。 “大伯，这是什么？” 朱志国笑道：“你是咱村的第一个大学生, 大伯深感荣幸的同时，也为你感到自豪。 你的高考成绩上华大不成问题，这个四合院，算是大伯的一点心意。 到时候你在京都那边要走读也行，要住宿也行，周末可以去自己的小四合院小住两天。” 朱珠是怎么也没有想到, 大伯会这么大的手笔，一下就给她送了一个京都的四合院作为奖励。 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自己爸爸。 朱志勇显然也是不知情的，这会儿反应过来, 忙道：“大哥，这礼也太重了，这四合院得好几万块钱吧？ 这院子珠珠不能收，你把房契收回去。” 朱珠也觉得这礼物太过于烫手了，忙将还没拿出来的房契连同文件袋一起塞回去给朱志国。 “大伯，这院子我不能收。 我到时候很可能是要在学校住宿的，再说，四合院......”朱珠扭头看了眼聂磊，露出抹甜甜的笑。 “大伯，爸，我之前忘了跟你们说，聂磊送了我一处什刹海的四合院，在京都，我也是有房人士了。” 聂磊适时的开口附和道：“大伯，叔叔，你们就不用操心珠珠在京都上学的问题了。 我到时候会照顾好珠珠的。 什刹海的四合院, 我已经找人在重新翻修打理了, 到时候珠珠想走读或者住宿，都没问题。” 朱志勇一听未来女婿这么上心，连房子都送了，看着聂磊的眼神也越发的慈祥了。 一个男人对自己媳妇好不好，上不上心，不看他嘴上怎么说，而是要看他行动上怎么做。 聂磊这个小伙子，方方面面都无可挑剔，朱志勇是越看越满意了。 “大哥，你都听见了，聂磊房子已经买下了，你就不用替珠珠操心了。”朱志勇笑呵呵的对朱志国说。 朱志国见状便也没有再勉强，将文件袋收回来，点头道：“那到时候看到有什么其他合适你的，大伯再留意。” 朱珠也没矫情拒绝自家大伯的善意，嗯嗯点头笑着道好。 如今朱志勇的住处搬去了建材店那边，朱志国和周铭泽又另有下榻的地方，一行人便在国营饭店外面分开走了。 回到招待所，聂磊厚着脸皮跟着钻进了朱珠的房间。 朱珠捏他的脸, 看他要凑过来索要亲亲，一脸嫌弃的说：“咦, 你身上都是酒气，熏人。” 聂磊懊恼道：“唔，早知道就不喝酒了。” 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朱珠还是心软了，在他唇瓣上亲了一口，这才起身去倒水。 聂磊今天晚上陪着老丈人和大伯，酒没少喝，这会儿怕是渴了。 果然，聂磊接过朱珠递上来的水杯，咕嘟咕嘟就喝了大半杯。 “你想跟我说什么？”朱珠好整以暇的问道。 聂磊拉着朱珠在床边坐下，这才道：“大伯晚上给你送四合院，这倒是给了我一个提示。” “什么提示？”朱珠好奇的问。 聂磊笑着捏了捏朱珠的鼻子：“房子啊，京都有什刹海的四合院，鹏城这边，咱也得安个家。” “我们俩还没结婚呢，这么快安家是不是有点早？”朱珠故作迟疑的摸了摸脖子。 聂磊从身后拥住朱珠，将头靠在她的肩窝上，被酒精熏染过的嗓音越发低沉暗哑了。 “吾心安处是吾乡。 珠珠，你就是那个让我的心有了皈依，不再如浮萍一般漂泊，想要安定下来的人。 这辈子我就认定你了，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其实早在上回你和表姐去羊城的那次，我就有想过要买一个房子。 只属于我们俩的房子，不需要太大，也不需要多么的华丽，只要有你，我便觉得温暖。” 朱珠抬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柔声道：“那你想要把房子安在羊城还是鹏城？” “羊城我已经让我姐在帮我物色了，你也知道，我姐那边的资源还是不错的，这事交给她我也放心。 鹏城这边，我倒是看中我姐夫他们承建的楼盘了，他们的规划设计做得不错。 我要努力一些，多挣点钱。 到时候，咱就在鼎盛地产买一套自住，再买一套给叔叔阿姨和你几个妹妹住。”聂磊喃喃说道。 朱珠没有说让聂磊不要心太大，肩扛太多压力的话。 她觉得以自己和聂磊的能力，将来事业持续发展起来的话，买两三套房产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好啊，那我们就一起努力。 你姐夫他们公司承建的楼盘怕是没那么快，估计要封顶都得是明年的事了。”朱珠说。 聂磊嗯了声，鼻息间嗅着朱珠身上独有的馨香，心猿意马得厉害。 手和嘴都不太听话，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在朱珠身上流连。 朱珠想到那天帮他手动半天的酸爽，狠心无情的将小鲜肉推出了房门。 “你这两天为了新项目还有青峰的事情来回奔波着，肯定很累了。 回去洗个澡早点休息，明天还得起早送我表姐去坐车呢，别忘了。”朱珠光冕堂皇的说。 聂磊哭笑不得，却也晓得分寸。 吴家欢就住在斜对面那间房，他们要秀恩爱也得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好，你也早点休息，晚安！”聂磊看着朱珠道。 朱珠笑眯眯的回了一声‘晚安’，关上房门后，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 转眼，又是一周。 朱珠收到了来自华大的录取通知书。 因为朱珠要学的方向是设计，所以，她的专业选的是美学院。 收到录取通知书后，全家都很高兴。 村长朱鸿京特意将录取通知书的内容开广播分享给全村的村民。 朱珠觉得他们清河村村民都倍儿好面子这是有渊源的。 正文 441新任校花和系花 三个月后。 京都华大图书馆。 朱珠正在图书馆内的阅览桌旁认真查阅着资料。 馆内进进出出的学生络绎，可这里秩序井然。 学生们的素质都非常好，说话都是压低着分贝，是个可以静心阅读的好地方。 朱珠才刚入学两个多月的时间，就已经荣获了华大新一届的校花和系花的桂冠了。 学校里对她有意思的男同学有不少，只可惜，朱珠对谁都淡淡的, 唯独对经管系的聂磊另眼相看。 陈梦怡对这位学妹自是十分忌惮的，她暗中将朱珠当成了竞争的情敌，生怕聂磊会被朱珠撬了墙角。 陈梦怡作为上一届的校花，自然也有一两个愿意捧她、帮她出头的死党。 这不，朱珠这阵子就被接二连三的堵着警告，让她离聂磊远一点。 朱珠只觉得好笑。 她知道华大有一条校规，不允许在校的学生谈恋爱。 如若不是顾忌着这一点, 她入学后就会‘昭告天下’, 省得那些狂蜂浪蝶天天惦记自家的‘狗子’。 朱珠正低头写着什么, 忽然，眼前的光影一暗。 她手托着下巴，慢悠悠的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聂磊那双深情款款的眼。 “忙完了没？我们一起去吃饭？” 朱珠抿唇一笑，将手中的笔记本合上，嗯了声，准备收拾东西。 “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聂磊一边帮朱珠收起了书，一边说。 朱珠单肩背上了背包，灵动的眼眸转了转，道：“你先别说出来，让我掐指算一算。” 聂磊被她逗乐了，配合道：“原来你不止是校花，还是一位美女神算啊？失敬失敬！” 朱珠噗哧一声，看周围有同学望过来，忙收敛住笑意。 “是青峰出来了？” “厉害，一算一个准。”聂磊夸了一句，带着朱珠一起到了停车场。 这里是专门用来停放自行车的地方。 聂磊上大一的时候, 就已经买了一辆自行车代步了。 二八大杠还很崭新，也很结实，驮朱珠一个完全不是问题。 不过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流言蜚语，两个人在校园里，从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 朱珠军训完，也跟同寝室的室友一起跑了趟二手市场，买了一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代步。 至于为什么不买全新的，纯粹是跟随‘大部队’的脚步。 寝室里的其他同学都买二手的，只有朱珠一个要买全新的，会让人怎么想？ 朱珠还是很重视大学这四年的学习生活的。 她希望能在华大发展好人脉关系，现在交好的同学，将来收获的就是社会的关系网。 来到校园后，聂磊和朱珠就是学生的身份，他们从不在校园里，从不在同学面前摆阔炫耀。 所以，除了聂磊同寝室的几个同学，其他的人基本上都不知道聂磊和朱珠的真实情况。 只知道他们的家庭条件都还不错，家里是干个体户的。 朱珠和聂磊一人推了一辆自行车出来，两人商量好要去哪里吃饭, 又说回了宋青峰的话题。 “刚刚我们俩通过电话, 他今天已经刑满出来了。 你表姐和大姑父还有叔叔一起去接的人。”聂磊说。 朱珠也替宋青峰高兴, “出来了就好，有他在公司帮聂娇姐，她一个人也不会那么辛苦了。” “嗯，不过我还是建议他休息一阵子再回去上班。 几个月没见了，我刚问他来不来京都，他说过两天带着你表姐一起过来玩几天。”聂磊笑道。 朱珠眼睛亮了亮，说：“那挺好的，到时候也不用去住招待所了，咱四合院那边收拾出来两个房间给他们住下。” “我明天下午没有课，交给我就好。 走，先去吃饭，一会儿再说。”聂磊说着，大长腿一蹬，骑在了前面。 朱珠忙踩上脚踏蹬了好几下，追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有说有笑的出了校门。 陈梦怡和两个交好的女同学正好在马路对面看到了这一幕。 闫丹气恼道：“这个朱珠真是个狐狸精，心机估计也很是深沉。 我猜她肯定是知道聂磊现在是学生会的主席，为了从他那里得到些好处，凑不要脸的往他跟前凑。” 陈梦怡咬了咬唇，心里窝着火，嘴上却说：“闫丹，你别这样说人家啊，或许并不是你说的这样呢。” “哎，梦怡，你就是太善良了。 我猜的肯定是八九不离十。 要不你看她才刚入学多久啊，怎么别的男生不巴结，偏要攀上比她高一届的学长呢？”闫丹撇嘴道。 陈梦怡有些失落的叹口气，道：“她就算是这种人，那也得佩服她有这份勇气啊。” 另外一名叫郑丽华的女同学对陈梦怡说：“梦怡，你别气馁。 我听说这个朱珠家里是当个体户的，这样家世背景哪里能跟你比？ 你可是......” 没等郑丽华把自己家的家世说出口，陈梦怡就制止了她。 “丽华，我跟大家都是一样的，都是华大的一名普通学生。 以后别在人前提我们家是什么背景，我是凭自己的实力考上华大的，我不想被人误会是靠家里的关系。”陈梦怡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郑丽华一看她脸色不太好，知道自己刚刚口花花说错话了，忙表示：“梦怡，我知道了，我下回注意着点，你别生气。” 陈梦怡眼神暗了暗，带着闫丹和郑丽华过了马路，进了华大的校门。 ...... 日次是周五。 下午体育课，朱珠同班的陈嘉华同学脚扭伤被送进了医务室。 朱珠跟陈嘉华是同桌兼好友，俩人关系处得不错。 不过陈嘉华家里是京都的，办的是走读，所以，当天下午放学，朱珠便主动提出骑车送她回家。 陈嘉华也没跟朱珠客气，到了家门口了，拉着朱珠的自行车不让她就这样走了。 “都到了家门口了，要不进来吃顿便饭再走吧。”陈嘉华说。 朱珠这会儿心里有点不平静，她之前跟陈嘉华交好，但并不清楚陈嘉华是什么家庭背景。 俩人都是有分寸的人，不会刻意打听彼此的家庭情况。 但现在，基本可以肯定，这位家里父母应该有一个是体.制内的，职位应该还不低。 这里是公职人员才能入住的大院，陈嘉华应该是G部子女。 “不了，我去我亲戚家那边吃就好了。 倒是你，你的脚扭伤了，得好好养一养，好在明天是周末，不用上课。”朱珠说道。 正文 440重归于好 宋青峰那边，聂磊替他找了关系，再加上有律师协调辩护。 他被判不法走丝的罪名可以洗脱掉，但‘投机倒把’的帽子却是抵赖不掉了。 在经过多次争取和努力后，宋青峰最终还是要被送去劳教所劳改三个月。 这件事，最终还是没能瞒住吴汉良和朱志敏。 这俩人心里愁得不行，一方面担心宋青峰会在里面受欺负, 一方面又怕这件事传开了，连带着闺女的名声也要招人指点。 “汉良，你说欢欢和青峰这事儿，该怎么办？”朱志敏眉头紧锁，十分操心。 吴汉良抽着烟，声音涩涩的：“看闺女自己的意思吧。 她要是还愿意跟青峰处，那就等青峰出来了, 俩人继续处着。 要是不乐意了，也得尊重她的意见。” “青峰那孩子就是一时做错了事，他也是受害者，不知道那伙人是走丝犯啊。 我担心咱欢欢就这样跟他拉倒了，回头被人知道都不知道要怎么说欢欢的不是。”朱志敏心里也很纠结。 吴汉良却道：“你没听欢欢说，是青峰先提的分手么？ 这小子先说要跟咱欢欢拉倒的，欢欢要是真不想跟他继续了，谁也说不了咱闺女的不是。” 朱志敏叹气，她还是了解宋青峰的为人的。 “那小伙估摸着是担心自己要坐几年牢，怕耽误了欢欢才这么说的。” 吴汉良沉默不语了。 说千道万的，这要不要继续好，还得看俩孩子自己的想法。 他们当父母的，还能替他们过日子不成？ 此时，吴家欢正与朱珠坐车前往鹏城。 朱珠在路上问吴家欢是什么想法。 吴家欢说：“我之前不是让聂磊帮我送了一封信给青峰么？ 这次我就是要亲口听他对我说什么。 如果他改变主意了，我会等他出来。 如果他还是想要分手，那就分吧。” 朱珠看吴家欢的表情，就知道她别看嘴上说得挺爽快的，其实心里对这段感情还是很不舍的。 也是，前前后后两个人也相处了小一年了, 要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这年头可不比后世, 谈恋爱基本上都是奔着结婚去的，可不是随便玩玩的那种。 宋青峰之前一时冲动说要跟吴家欢拉倒的话，也确实是有些伤到了她的心。 但吴家欢还愿意写信给宋青峰，愿意给他一次机会，足以说明她对这份感情的态度了。 两个人抵达鹏城汽车客运的时候，聂磊已经开着吉普车在那儿等着她们了。 两个人直接上了车。 路上聂磊将基本的情况又说了一遍。 “现在青峰已经在劳教所那边了？”朱珠问道。 聂磊嗯了声，说：“我找人去打点过了，他在里面不会太受罪的，放心。” 吴家欢知道聂磊这话是对自己说的，扯了下嘴角，回了一句‘谢谢’。 “我和青峰是自家兄弟，不用说这个。”聂磊应道。 等到了劳教所这边，聂磊跟这边的负责人交涉完，便回来叫了吴家欢。 朱珠将一个布兜递给了她，这里面都是给宋青峰准备的一些吃食和日常用品。 吴家欢随工作人员进去了，聂磊就和朱珠回车上等她。 劳教所这边管控的相对比拘留所要松上一丢丢，在这边，劳改的犯人都是要干活的。 宋青峰原本要被分配去挑粪，后来聂磊找了人打点, 他就被派了轻省些的活。 不过这里面有些已经是老犯了，宋青峰想要不被欺负，还是得时不时将聂磊送过来的东西匀出来‘孝敬’给这些人。 宋青峰现在真的十分后悔，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一时被贪念支配，走错一步，满盘皆输。 两个人被安排到一间隔着铁栏的屋子见面。 与吴家欢面对面相见的时候，宋青峰眼眶通红通红的。 他哽咽着喊了一声‘欢欢’。 吴家欢看他瘦了那么多，心也狠狠的揪了一下。 “你瘦了，也黑了。”吴家欢也掉下了眼泪。 宋青峰隔着铁栏握住了吴家欢的手。 吴家欢没挣开。 “欢欢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该在做错事情后，没有面对失败，没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我不该对你说出那样的浑话。 我当时就是心里没底，我怕要是我得坐上几年牢，会白白耽误了你。 你哭着离开的时候，我就后悔了。 后来，你让磊子给我送来了一封信，我就真真正正的意识到了自己思想的狭隘。 欢欢，你能不能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宋青峰一边流泪，一边叙叙说着。 吴家欢吸着鼻子，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睛。 “青峰，你老实跟我说，你冒险做那一单，是不是为了我？” 宋青峰点了点头：“我想在鹏城买一套房子，给你一个家。 我知道你爸妈都不愿意你远嫁。 我听到了购房指标能配落户名额，就寻思着挣多点钱，再加上我手头的积蓄，到时候买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欢欢，我不是真的掉钱眼里了，我就是......” 吴家欢相信宋青峰的解释，她心里所有的不满和委屈，在这一刻都消失不见了。 “青峰，我知道了，我相信你。 你在里面的这段时间，好好照顾自己，我会等你出来的。” 宋青峰握紧了吴家欢的手，眼中有欢喜，“欢欢，所以，你不会离开我了是不是？” 吴家欢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撇下你不管了？ 由始至终都是你自己在自说自话，也是你提的分手。” 宋青峰也实诚，一听这话，直接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 “对不起，是我的错。” 响亮的巴掌声把吴家欢吓了一跳，她忙抓住宋青峰的手，气道：“你这人，打自己这么大力气不疼啊？” “嘿嘿，你是不是心疼我了？”宋青峰高兴的问道。 吴家欢骂了一句‘傻瓜’，两个人目光黏在彼此身上，分手风波这一茬，总算是过去了。 “珠珠考上华大了，下周就要回学校报道。 聂磊和珠珠这阵子又要兼顾你这事儿，又要忙事业，两个人也是脚打后脑勺。 他们俩待咱的情分，就等你出来了，我们再一起还。” “好，我听你的......” 正文 442栓你一辈子 两个人正在门口说着话。 屋里的人许是听见了声音，开了门出来。 “嘉华，这是你同学？”说话的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 妇女相貌气质都很温和，脸上带着三分笑意，从五官上不难分辨她和陈嘉华是母女的关系。 “嗯，这是我同桌朱珠。 朱珠，这位是我妈。”陈嘉华介绍了一下。 朱珠敏锐的察觉到了陈嘉华情绪上的一点变化。 具体说不出来什么, 就是感觉到她对自己妈妈有点淡漠，说话的语气和神态有些别扭。 “阿姨你好。”朱珠打完了招呼，忙将陈嘉华脚扭伤的情况告诉了对方。 陈母听完有些紧张的蹲下来，要去查看女儿的脚踝。 陈嘉华却不太愿意被她触碰一般，脚往后一缩，干巴巴的说：“没朱珠说的那么严重，已经擦了药了, 很快就能好。” 陈母有点尴尬的收回来，嘴上仍然很是担心：“伤筋动骨一百天。 你这扭伤也是可大可小的。 等会儿你爸回来了，我让他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才放心。” 陈嘉华嘴巴张了张，当着朱珠的面，到底没多说什么。 朱珠见状也没太好奇。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别人家的家事，她一个外人也不好探究。 “嘉华，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说完，朱珠就又跟陈母摆了摆手，准备打一声招呼就走。 恰在此时，一道声音从屋里传来。 “是爸爸回来了吗？” 随着这道声音出现的，还有一道娉婷的身影。 朱珠望过去，对上陈梦怡那双盈盈如秋水一般的瞳眸时，有一瞬间的怔忪。 陈梦怡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自家门口见到朱珠这个‘情敌’。 她眉头蹙了蹙，目光落在了陈嘉华身上, 发现她的脚踝受伤了，这才开口问道：“嘉华, 你这脚伤到了么？” 陈嘉华没说话，反倒是陈母回答她的：“梦怡, 你妹妹下午上体育课不小心扭伤了，是这位朱珠同学送她回来的。” 朱珠真没想到，她同桌陈嘉华居然跟觊觎聂磊的校花陈梦怡是姐妹，啧啧，这个世界真的太小了。 “嘉华，原来陈学姐是你姐姐啊，之前居然都没听你说过。”朱珠笑了笑。 陈嘉华心里很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还是扯了下嘴角，点了点头。 朱珠瞧出来她神色有些不对，心里有疑惑，却也没有不识趣的多说什么。 “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朱珠这次说完，飞快的蹬上自行车脚踏，直接走人了。 陈嘉华看朱珠走远，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直接转身一瘸一拐的进了屋。 陈母要去搀扶着她。 陈嘉华倔强的说：“我自己能走，不用扶。” “你这孩子，性子怎么就这么垠呢？”陈母念叨了一句, 还是强硬的搀扶住了陈嘉华的一条胳膊。 陈梦怡若有所思的望着朱珠远去的背影, 又回头看了眼一瘸一拐的陈嘉华，转身也进屋去了。 陈嘉华进屋后就直接去了自己的房间。 陈梦怡过了一会儿，洗了一串葡萄端着去了陈嘉华的房间里。 “吃点葡萄吧。”陈梦怡把盘子往陈嘉华跟前推了推。 陈嘉华看着手上的书，眼皮都没有掀一下，冷笑道：“想从我这里打听朱珠的事情？ 一串葡萄就想收买我，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陈梦怡被说中了心事，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我好心洗葡萄给你吃，你却这样阴阳怪气的。 陈嘉华，你别忘了你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是靠谁！” 陈嘉华嗤笑：“靠谁？反正不是靠你！” “你......” 陈梦怡气的一噎，很快又调整了一下情绪，对陈嘉华说，“我们现在姐妹俩都考上华大了，以后左右都不会差。 你非要一直记着那件事耿耿于怀，让爸妈都不开心吗？” 陈嘉华的目光落在陈梦怡脸上，“我为什么不能记着？ 我凭什么要为了你们都开心而委屈我自己？ 陈梦怡，你以为我不揭开整件事是因为我怕你和你爸吗？ 我的妥协，只不过是为了我妈罢了。” “既然你这么孝顺，那你就别总摆个臭脸给妈看。 我和我爸之前对你承诺的那些，都有效。 但你也要见好就收，别到时候鸡飞蛋打，渣都没得剩。” 陈梦怡知道以陈嘉华的性子，肯定不会跟自己说朱珠的事情了。 她丢下这句话，端上了那盘子葡萄，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了。 陈嘉华冲陈梦怡的背影啐了一口，眼里满是鄙夷和嘲讽。 朱珠并没有直接回学校，她骑着自行车赶回了什刹海的四合院。 朱珠在京都有‘亲戚’这事儿，寝室里的同学都知道。 她们也已经习惯了朱珠周五放学后就去亲戚家小住，周日下午才回学校来。 朱珠到四合院的时候，聂磊已经做好了晚饭，正在客厅等着她。 听到推门的声音，聂磊快步走了出来。 “珠珠，今天怎么这么晚？”聂磊上前帮她接过了背包。 朱珠将送陈嘉华回家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末了，眼神饱含深意的盯着聂磊看了几眼。 聂磊被自个儿媳妇儿这目光看得毛毛的。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朱珠意味深长的说：“我今天才知道陈嘉华是G部子女，她家住的是机.关大院。” 聂磊唔了一声，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华大里可不止一个G部子弟。 “还有，陈嘉华的姐姐，居然就是那个痴恋你多时的陈梦怡，意外不？” 这点聂磊倒是颇有些意外的。 一个家庭培养出了两个考上了华大的女大学生，确实很不简单了。 聂磊意外过后，也没说什么，自觉忽略掉了痴恋自己的陈梦怡，催促着朱珠赶紧洗手吃饭。 这阵子聂磊的厨艺有了很大的进步，朱珠十分肯定的夸赞了他一番。 聂磊往朱珠碗里夹了一块酿豆腐，笑道：“那说明我最近食谱没白研究。 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做。” 朱珠也往聂磊碗里夹了点蒜苔炒肉，眼睛笑得弯弯的，一脸幸福的说：“你这是打算将我喂成大胖子，好牢牢的拴住我不成？” “不，我没这么坏，我是很单纯的想拴住你的胃，拴一辈子那种！”聂磊十分真诚的说。 正文 443年华大好 每个周末都是两个人最温馨旖旎的时光。 小小四合院里透出来的橙黄色的光影，是这京都万家灯火中的一处缩影。 家是什么？ 在过去的二十一年，聂磊觉得那对他而言，是虚幻不实的字眼。 直到跟朱珠在一起后，家这个字，才有了形而上的含义。 家是一付重担，是一份责任；家是彼此的真诚相待, 家更是能够白头偕老的慢慢旅程。 如今，聂磊才觉得自己有了家，一个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小家。 聂磊拥着朱珠坐在院子里喝茶看星星。 两个人的小日子，温馨、平淡，却又甜蜜幸福。 “珠珠，你觉得这世上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聂磊搂着朱珠的肩膀,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朱珠的长发。 朱珠眯了眯眼, 脱口道：“最浪漫的事情就是跟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头发花白，牙齿都掉光，你还是愿意疼我、爱我、宠我，将我放在你的心尖上。” 聂磊漂亮而生动的眉眼满是感动和温情。 他低头亲了亲朱珠的发顶，呢喃道：“我会的，就算几十年后，你变成了头发花白，牙齿掉光，说话漏风的老太太，我也会疼你、爱你、宠你，把你放在心尖上的。” “噗，你才说话漏风呢！”朱珠忍俊不禁。 聂磊笑道：“说······ 【书友福利】阅读福利来啦！快来起⊙点客户端，搜索“新书友大礼包”，兑换限量福利礼包，先到先得！ 每个周末都是两个人最温馨旖旎的时光。 小小四合院里透出来的橙黄色的光影，是这京都万家灯火中的一处缩影。 家是什么？ 在过去的二十一年，聂磊觉得那对他而言, 是虚幻不实的字眼。 直到跟朱珠在一起后，家这个字, 才有了形而上的含义。 家是一付重担，是一份责任；家是彼此的真诚相待，家更是能够白头偕老的慢慢旅程。 如今，聂磊才觉得自己有了家，一个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小家。 聂磊拥着朱珠坐在院子里喝茶看星星。 两个人的小日子，温馨、平淡，却又甜蜜幸福。 “珠珠，你觉得这世上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聂磊搂着朱珠的肩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朱珠的长发。 朱珠眯了眯眼，脱口道：“最浪漫的事情就是跟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头发花白，牙齿都掉光，你还是愿意疼我、爱我、宠我，将我放在你的心尖上。” 聂磊漂亮而生动的眉眼满是感动和温情。 他低头亲了亲朱珠的发顶，呢喃道：“我会的，就算几十年后，你变成了头发花白，牙齿掉光, 说话漏风的老太太，我也会疼你、爱你、宠你，把你放在心尖上的。” “噗，你才说话漏风呢！”朱珠忍俊不禁。 聂磊笑道：“说每个周末都是两个人最温馨旖旎的时光。 小小四合院里透出来的橙黄色的光影，是这京都万家灯火中的一处缩影。 家是什么？ 在过去的二十一年，聂磊觉得那对他而言，是虚幻不实的字眼。 直到跟朱珠在一起后，家这个字，才有了形而上的含义。 家是一付重担，是一份责任；家是彼此的真诚相待，家更是能够白头偕老的慢慢旅程。 如今，聂磊才觉得自己有了家，一个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小家。 聂磊拥着朱珠坐在院子里喝茶看星星。 两个人的小日子，温馨、平淡，却又甜蜜幸福。 “珠珠，你觉得这世上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聂磊搂着朱珠的肩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朱珠的长发。 朱珠眯了眯眼，脱口道：“最浪漫的事情就是跟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头发花白，牙齿都掉光，你还是愿意疼我、爱我、宠我，将我放在你的心尖上。” 聂磊漂亮而生动的眉眼满是感动和温情。 他低头亲了亲朱珠的发顶，呢喃道：“我会的，就算几十年后，你变成了头发花白，牙齿掉光，说话漏风的老太太，我也会疼你、爱你、宠你，把你放在心尖上的。” “噗，你才说话漏风呢！”朱珠忍俊不禁。 聂磊笑道：“说每个周末都是两个人最温馨旖旎的时光。 小小四合院里透出来的橙黄色的光影，是这京都万家灯火中的一处缩影。 家是什么？ 在过去的二十一年，聂磊觉得那对他而言，是虚幻不实的字眼。 直到跟朱珠在一起后，家这个字，才有了形而上的含义。 家是一付重担，是一份责任；家是彼此的真诚相待，家更是能够白头偕老的慢慢旅程。 如今，聂磊才觉得自己有了家，一个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小家。 聂磊拥着朱珠坐在院子里喝茶看星星。 两个人的小日子，温馨、平淡，却又甜蜜幸福。 “珠珠，你觉得这世上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聂磊搂着朱珠的肩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朱珠的长发。 朱珠眯了眯眼，脱口道：“最浪漫的事情就是跟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头发花白，牙齿都掉光，你还是愿意疼我、爱我、宠我，将我放在你的心尖上。” 聂磊漂亮而生动的眉眼满是感动和温情。 他低头亲了亲朱珠的发顶，呢喃道：“我会的，就算几十年后，你变成了头发花白，牙齿掉光，说话漏风的老太太，我也会疼你、爱你、宠你，把你放在心尖上的。” “噗，你才说话漏风呢！”朱珠忍俊不禁。 聂磊笑道：“说每个周末都是两个人最温馨旖旎的时光。 小小四合院里透出来的橙黄色的光影，是这京都万家灯火中的一处缩影。 家是什么？ 在过去的二十一年，聂磊觉得那对他而言，是虚幻不实的字眼。 直到跟朱珠在一起后，家这个字，才有了形而上的含义。 家是一付重担，是一份责任；家是彼此的真诚相待，家更是能够白头偕老的慢慢旅程。 如今，聂磊才觉得自己有了家，一个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小家。 聂磊拥着朱珠坐在院子里喝茶看星星。 两个人的小日子，温馨、平淡，却又甜蜜幸福。 “珠珠，你觉得这世上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聂磊搂着朱珠的肩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朱珠的长发。 朱珠眯了眯眼，脱口道：“最浪漫的事情就是跟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头发花白，牙齿都掉光，你还是愿意疼我、爱我、宠我，将我放在你的心尖上。” 聂磊漂亮而生动的眉眼满是感动和温情。 他低头亲了亲朱珠的发顶，呢喃道：“我会的，就算几十年后，你变成了头发花白，牙齿掉光，说话漏风的老太太，我也会疼你、爱你、宠你，把你放在心尖上的。” “噗，你才说话漏风呢！”朱珠忍俊不禁。 聂磊笑道：“说每个周末都是两个人最温馨旖旎的时光。 小小四合院里透出来的橙黄色的光影，是这京都万家灯火中的一处缩影。 家是什么？ 在过去的二十一年，聂磊觉得那对他而言，是虚幻不实的字眼。 直到跟朱珠在一起后，家这个字，才有了形而上的含义。 家是一付重担，是一份责任；家是彼此的真诚相待，家更是能够白头偕老的慢慢旅程。 如今，聂磊才觉得自己有了家，一个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小家。 聂磊拥着朱珠坐在院子里喝茶看星星。 两个人的小日子，温馨、平淡，却又甜蜜幸福。 “珠珠，你觉得这世上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聂磊搂着朱珠的肩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朱珠的长发。 朱珠眯了眯眼，脱口道：“最浪漫的事情就是跟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头发花白，牙齿都掉光，你还是愿意疼我、爱我、宠我，将我放在你的心尖上。” 聂磊漂亮而生动的眉眼满是感动和温情。 他低头亲了亲朱珠的发顶，呢喃道：“我会的，就算几十年后，你变成了头发花白，牙齿掉光，说话漏风的老太太，我也会疼你、爱你、宠你，把你放在心尖上的。” “噗，你才说话漏风呢！”朱珠忍俊不禁。 聂磊笑道：“说每个周末都是两个人最温馨旖旎的时光。 小小四合院里透出来的橙黄色的光影，是这京都万家灯火中的一处缩影。 家是什么？ 在过去的二十一年，聂磊觉得那对他而言，是虚幻不实的字眼。 直到跟朱珠在一起后，家这个字，才有了形而上的含义。 家是一付重担，是一份责任；家是彼此的真诚相待，家更是能够白头偕老的慢慢旅程。 如今，聂磊才觉得自己有了家，一个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小家。 聂磊拥着朱珠坐在院子里喝茶看星星。 两个人的小日子，温馨、平淡，却又甜蜜幸福。 “珠珠，你觉得这世上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聂磊搂着朱珠的肩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朱珠的长发。 朱珠眯了眯眼，脱口道：“最浪漫的事情就是跟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头发花白，牙齿都掉光，你还是愿意疼我、爱我、宠我，将我放在你的心尖上。” 聂磊漂亮而生动的眉眼满是感动和温情。 他低头亲了亲朱珠的发顶，呢喃道：“我会的，就算几十年后，你变成了头发花白，牙齿掉光，说话漏风的老太太，我也会疼你、爱你、宠你，把你放在心尖上的。” “噗，你才说话漏风呢！”朱珠忍俊不禁。 聂磊笑道：“说每个周末都是两个人最温馨旖旎的时光。 小小四合院里透出来的橙黄色的光影，是这京都万家灯火中的一处缩影。 家是什么？ 在过去的二十一年，聂磊觉得那对他而言，是虚幻不实的字眼。 直到跟朱珠在一起后，家这个字，才有了形而上的含义。 家是一付重担，是一份责任；家是彼此的真诚相待，家更是能够白头偕老的慢慢旅程。 如今，聂磊才觉得自己有了家，一个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小家。 聂磊拥着朱珠坐在院子里喝茶看星星。 两个人的小日子，温馨、平淡，却又甜蜜幸福。 “珠珠，你觉得这世上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聂磊搂着朱珠的肩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朱珠的长发。 朱珠眯了眯眼，脱口道：“最浪漫的事情就是跟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头发花白，牙齿都掉光，你还是愿意疼我、爱我、宠我，将我放在你的心尖上。” 聂磊漂亮而生动的眉眼满是感动和温情。 他低头亲了亲朱珠的发顶，呢喃道：“我会的，就算几十年后，你变成了头发花白，牙齿掉光，说话漏风的老太太，我也会疼你、爱你、宠你，把你放在心尖上的。” “噗，你才说话漏风呢！”朱珠忍俊不禁。 聂磊笑道：“说每个周末都是两个人最温馨旖旎的时光。 小小四合院里透出来的橙黄色的光影，是这京都万家灯火中的一处缩影。 家是什么？ 在过去的二十一年，聂磊觉得那对他而言，是虚幻不实的字眼。 直到跟朱珠在一起后，家这个字，才有了形而上的含义。 家是一付重担，是一份责任；家是彼此的真诚相待，家更是能够白头偕老的慢慢旅程。 如今，聂磊才觉得自己有了家，一个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小家。 聂磊拥着朱珠坐在院子里喝茶看星星。 两个人的小日子，温馨、平淡，却又甜蜜幸福。 “珠珠，你觉得这世上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聂磊搂着朱珠的肩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朱珠的长发。 朱珠眯了眯眼，脱口道：“最浪漫的事情就是跟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头发花白，牙齿都掉光，你还是愿意疼我、爱我、宠我，将我放在你的心尖上。” 聂磊漂亮而生动的眉眼满是感动和温情。 他低头亲了亲朱珠的发顶，呢喃道：“我会的，就算几十年后，你变成了头发花白，牙齿掉光，说话漏风的老太太，我也会疼你、爱你、宠你，把你放在心尖上的。” “噗，你才说话漏风呢！”朱珠忍俊不禁。 聂磊笑道：“说 正文 444先上车后补票 在姚记吃过早餐后，朱珠和聂磊便领着吴家欢和宋青峰先回了四合院。 什刹海的四合院当初还是聂磊让宋青峰先电汇了六万块钱给他买下的。 不过宋青峰还没有机会来这院子看过，现在看到小四合院被修葺拾掇得这般精致温馨，也连连夸赞这院子买的值。 “珠珠，我也觉得这院子住着肯定舒服。”吴家欢一脸艳羡的说。 朱珠看她眼神发亮，笑道：“下回有合适的，让青峰也买一个。 这京都的四合院, 买下了不亏的，以后有升值空间的。” 吴家欢这话不敢接。 她已经知道了宋青峰之前铤而走险想要吃下那批半导体的原因了。 如今他们也已经商量好了，要在鹏城那边买一套商品房，将来结婚了，就把家安在鹏城。 京都这边的四合院看着是好，可他们不在这边发展, 买了也是放着吃尘，委实没有必要。 将小四合院里里外外逛了个遍后, 聂磊带着宋青峰去了花厅喝茶, 吴家欢拉着朱珠去了房间说悄悄话。 朱珠听了吴家欢的打算后，一脸赞同。 “到时候鼎盛的楼盘开盘了，咱一起去挑。”朱珠说。 吴家欢高兴的说：“嗯，咱到时候挑近一些，还能做邻居。” 朱珠说行。 表姐妹俩又聊了会儿各自身边的事情。 “......舅妈帮你小姨开了家海味店，就在食品街那边。 生意看着应该还是不错的。 舅妈还把小姨那边的名片放在咱自己店里，有客户买了衣服，还帮着宣传了一下。”吴家欢叙叙说着。 朱珠大概知道情况，她跟妈妈李香兰每周都会打一次电话联系的。 小姨李美竹的海味店，李香兰暗地里贴补了三千多块钱。 这钱李香兰没告诉家里人其他人，就只跟朱珠一个人说了。 朱珠知道了妈妈的决定，也没置喙什么。 说白了，妈妈跟小姨是亲姐妹。 换位思考，自己有能力想要照顾一下自己的其他姐妹，丈夫或者儿女跳出来指手划脚, 想来自己也会不开心的。 朱珠当时只对李香兰说，凡事把握一个度，其他的，你做主就好。 “你和聂磊周末就回这边小住吗？相处的还不错吧？”吴家欢一脸八卦的询问道。 朱珠点头，说：“他原本想办走读的，但我觉得还是住校更方便一些。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周末不想出门的时候，就窝在家里，看看书，作作画。 乏了就出门遛达溜达，唔，好像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吴家欢呸了朱珠一声，她才不信他们俩是什么‘老夫老妻’。 这俩人看对方的眼神，都能溺死个人。 “珠珠，作为表姐还是要点一下你。 那个，咳咳，注意守住底线，别被男人的甜言蜜语哄得昏了头。 千万不能干‘先上车后补票’那事儿，显得咱姑娘家太掉价。”吴家欢自己说着，都有点脸红。 没啥，就是宋青峰这憨憨都想着要提前拱了她这颗小白菜，聂磊那猴精猴精的人, 又怎么可能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她表妹朱珠又长得这样水灵漂亮, 俩人周末相处一室，聂磊是个正常男人的话，是很难抵挡住美色的诱.惑的。 吴家欢也不知道自己这叮嘱是不是已经迟了。 但让她在生出担心后啥都不说，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她又觉得很不妥当。 说出来可能会讨人嫌，但作为表姐，吴家欢觉得自己还是有义务和责任，保护一下自己的表妹的。 朱珠噗哧一声笑了。 她真没想到吴家欢会对自己说这个。 “珠珠，你不会真的已经跟聂磊他......” 看吴家欢那副‘一言难尽’的表情，朱珠忙摆手道：“欢欢姐，你想哪儿去了？ 我们怎么可能干出‘先上车后补票’的事情？放心放心......” 这话朱珠多少有点心虚，虽然最后一步没完成，但也就是差那临门一脚了。 朱珠和吴家欢这边关起门来说着悄悄话，花厅里，宋青峰也眉飞色舞的对聂磊说着自己的计划。 “我寻思着年底就把亲事给办了。 来京都前，我就跟欢欢她爸妈提了订婚的事情，他们都同意了，等回去，就张罗着先走个流程。 下午去西单商场的话，你帮我一起挑一下首饰。 我听欢欢说他们那边的风俗，定亲也得给对方长辈送礼物......” 聂磊酸了。 他瞪着宋青峰说：“你们这会不会太着急了些？” “兄弟，你咋不替我高兴着点儿？ 我要是再不着急点，万一媳妇儿跑了咋整？ 这次在里面三个月，我是彻底想明白了，结婚过日子，就是实实在在的过日子，别整啥虚头巴脑的。 我之前想太多，暗地里跟你比较着，想着你能给我嫂子买房子，那我也得给媳妇儿买一套，不能让我媳妇儿受委屈了。 哎，可人跟人是没有可比性的，有多大的脑袋就戴多大的帽子。 我能给欢欢的，就是我的一片真心，我的踏踏实实。 先把媳妇儿娶回来，房子迟早会有的，不行就先租房呗。” 聂磊知道宋青峰之前倒腾那批半导体，搭进去了五万多块钱，这可能一下就把他的老底掏空了大半。 不过宋青峰如今还占着风行公司的一成股份呢。 而且，他担任风行贸易市场部的业务经理，每个月都有固定的三百块钱工资，经济上，并没有太大的压力。 说到底，还是这小子当初生了贪念了。 也是，谁又会嫌钱多烧得慌呢？ “你记住自己的话，踏踏实实的，别再想着挣快钱。 今年年中周二少经营的产业就被扫荡了好几波，现在连他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你还上赶着往上凑？！”聂磊压低着声音说道。 宋青峰摸了摸鼻子不敢吭声。 年中羊城那一波大扫荡，火车站那一带的地头蛇和各大帮派，都被抓了不少人。 周豹那伙人直接进去了，这个曾经的威胁，算是解决了。 周二少幸亏是有周老爷子还有周大少护着，把自己摘了个干净，没跟着一块儿进去。 宋青峰想到当初自己跟那伙走丝犯对接的时间点，一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幸亏是聂磊出人出力又出钱的帮他，要不然，他指不定要在里头待上多少年呢....... 正文 445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宋青峰是真有些怕了，忙表态，自己日后不瞎折腾了，就踏踏实实的跟着聂磊干。 “峰子，我不是要拴着你一心为我做事。 你日后要是有什么新的生意门路想要自己发展，你随时跟我说。 资金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 没等聂磊把话说完, 宋青峰直接就打断了他。 “别说了磊子，都说患难见真情，你对我这个兄弟如何，我要是还不清楚，就不配做你兄弟了。 半导体那一茬，都是我的错, 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自己是不是做生意的料子，我还能没点自知之明？ 以后我就跟着你, 靠你罩着了。” 聂磊拍了拍宋青峰的肩膀，笑道：“接下来就先把贸易会的事情搞好。 今年咱有了去年的经验，必定要做的比去年更好。 不说别的，至少业绩得比去年翻多一番上去。” 宋青峰来了精神，极是认真的说：“放心，去年咱做开的业务，今年一样展开。 另外，我想把装饰商城的商品，也拿到展会来上。 像灯饰、卫浴、瓷砖各种商品，应该能拓展外贸新市场。” 聂磊满意点点头。 宋青峰现在也知道举一反三了，脑子比起之前活泛了不少。 “装饰商城这块你回去就跟铭泽说一声。 贸易展会位，单独申请一个，就按去年珠珠单独做业务的方式来推进就行。”聂磊说道。 宋青峰皱了下眉，疑惑道：“咱这边不直接代理了？” 这不就是白白给人做嫁衣么？ 聂磊好笑道：“别忘了装饰商城也有我们风行的两成股份。 贪多嚼不烂，而且，也会让人觉得咱的格局太小。 钱得从外面挣, 自己人盘子里的，多划拉也划拉不了多少，还会给人一种心眼子太多的坏印象。” 宋青峰被聂磊这么一点，立马明白过来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瞧我，就是没磊子你看得通透。 还是你做事大气有格局。” “别给我戴高帽了。 装饰商城的展位你单独申请，另外你嫂子这边嘉人服装也会参展。 这一回，别申请太偏僻的，位置找好点的，多花点钱也没事，关键是要大一点。”聂磊吩咐道。 他知道自己媳妇儿的打算，嘉人服装是要往自主品牌的方向上发展的。 要是每年的贸易会能拉动外销的数量，后面朱珠做自主研发的时候，就会更有底气。 “嘉人服装要参展？嫂子今年不做运动服了？”宋青峰疑惑问道。 聂磊瞭了宋青峰一眼，好笑道：“不是年年都有奥运会。 去年朱珠的运动服都是因为今年洛城的奥运会才沾了光。 今年你嫂子打算自己做一些设计，再从市场找一些款式，做成一个系列来收订单。” 宋青峰摸摸鼻子，嘿嘿道：“嫂子眼光好，她做的设计肯定好卖的。” “中午吃完饭，咱就去西单，你嫂子想把新店开在京都这边。” 聂磊跟宋青峰说的这个话题, 朱珠也正跟吴家欢提及。 吴家欢当即就抚掌道：“珠珠，你这个提议好。 京都这边有你亲自坐镇, 到时候生意肯定比市里更好。” 怎么说, 京都也是华国的首都啊，是最繁华的大都市。 这里的人均消费水平，肯定比沙汕市，比陇上镇的要高不少。 朱珠说：“市场我和聂磊去考察过，我觉得是可以做的。 但西单这边好的店面不好拿下，中间绕了点关系，才跟西单市场管理部的黄干事认识。 对方也收了我和聂磊送的礼，答应会帮这个忙。” “那这个人能帮你把店面盘下来还是怎么着？ 靠不靠谱啊？不会礼收了，到时候事儿没办下来那就冤了。”吴家欢对于送人情拉关系这种事情是真不擅长。 她心里其实很佩服朱珠，到哪儿都能靠自己搭上关系，拼出一条路来。 换作是她，就是给她指了条明路教她怎么做，她都未必能把事情办妥帖了。 为人处事上，吴家欢觉得自己要跟朱珠学的地方还有很多。 “欢欢姐你不用担心，我们当然是做过功课后才找人的。 这个黄启明有个姐夫在银行当行长，我和聂磊是在银行办理业务的时候，先跟罗行长认识的。 我和聂磊帮罗行长各认购了一万块钱的债券，帮了对方很大的忙。 之后，罗行长知道了我这边想要在西单拿店面，就热心的介绍了他妹夫黄启明给我们认识。”朱珠解释道。 吴家欢笑眯眯的说：“你这丫头，是知道了罗行长跟那个黄干事的这层关系，才去人家银行买什么债券的吧？” 朱珠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欢欢姐，看破不说破啊！” 吴家欢哈哈一笑，心说她这表妹和聂磊还真是一路人，俩人都是人精子，不像她和宋青峰，都是铁憨憨。 哎，要不咋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中午四个人在四合院里一起做饭饱饱的吃完了一顿后，这才一块儿出门去逛了市场。 西单是京都最繁华的商业地带之一。 这里高楼伫立，人来人往，极是热闹。 一行四人一边逛街一边扫货，买了不少东西。 等到了买女人用品的时候，吴家欢便对宋青峰和聂磊说：“我们去买女孩子用的东西，你们跟着也不自在。 要不还是分开逛好了，一个小时后，咱在商场门口碰面吧。” 宋青峰还巴不得呢，他二话不说就应下了，拉着聂磊转头就走。 他原本就打算要避着吴家欢让聂磊帮着他掌掌眼买些黄金首饰。 虽然这年头结婚的大件最体面的还是三转一响，但给自己媳妇儿，宋青峰还是很大方的，想着怎么着也得给置办一套首饰头面。 西单商场三楼就有一家金凤祥，这可是老字号的银楼铺子了，不掺假，款式新。 宋青峰拽着聂磊，迈着二五八万的步伐，进门大腕似的，直接就对店员说：“最新的款式，都拿出来看看。” 这语气，这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打劫的。 聂磊看店员脸色都变了，忙道：“不好意思，麻烦推荐几款适合结婚佩戴的首饰头面，我朋友娶媳妇儿用。” 正文 446买买买 朱珠和吴家欢在内衣店这边挑选着。 吴家欢看着挂出来的那些定型的内衣，脸色微红，十分不好意思。 店员看吴家欢瞟了好几眼新上市的定型内衣，忙上前来为她介绍。 吴家欢紧忙摆手说不用，脸红通通的，羞涩的紧。 “同志，不用害羞的, 国外的明星还穿着内衣直接上杂志封面呢！”店员看吴家欢面红耳赤的模样，有些好笑。 朱珠听到这边的动静，走过来问怎么了。 店员笑着向朱珠介绍了新款的定型内衣，把这内衣的功能给夸大了又夸大的宣传了一遍。 朱珠觉得这店员业务能力实在是可圈可点。 她对形状过分尖挺的定型内衣并不太感冒，但这不烦碍她跟店员借题发挥，深入探讨。 “欢欢姐，现在确实流行这样的内衣款式。”朱珠朝吴家欢眨眨眼，说着, 就让店员把34的尺码拿出来看看。 这会儿的内衣还没有分罩杯，只有单一的尺码。 吴家欢的围度目测是34，朱珠便让店员拿了件34的尺码出来。 “珠珠，这内衣穿上太挺了，好羞人的，我不要！”吴家欢捂脸。 朱珠笑着凑过去：“欢欢姐，那你想想是挺一点好还是垂着好？ 现在年轻还不要紧，等结婚生娃哺乳后，你想想村里哺乳过的那些妇女都成什么样了......” 吴家欢比朱珠有肉感一些，胸前自然也比朱珠饱满。 现在年轻还好，小背心能兜住，等生育了，内衣的承托能力不够的话，指定是要垂的。 吴家欢听了朱珠这话，在脑中脑补了那画面，只觉得辣眼睛。 她没再扭捏迟疑，接过了店员手中的内衣, 进更衣室去试穿了。 朱珠一边请店员帮自己推荐一些新款的秋衣秋裤, 打算给自己和聂磊都各添置两套，一边打探她在这家内衣店的工资待遇等问题。 店员一不小心就被朱珠给套了个干净。 朱珠笑眯眯的问了店员的姓名，说下次过来消费，还找她帮忙推荐。 店员高高兴兴的应下了，帮朱珠拿了秋衣秋裤的尺码后，又问她是否也要添置两件定型内衣。 朱珠想了想，给她妈妈李香兰买了两件。 至于她自己，她觉得自己设计的瑜伽背心款内衣挺舒服的。 等嘉人服装到时候自己开始自主研发了，说不定还能单独辟一个内衣系列出来做。 不过这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还不在朱珠的考虑范围之内。 吴家欢一口气买了四件定型内衣，两件给自己，两件给她妈朱志敏。 她羞答答的对朱珠说：“穿上感觉挺拔了不少，就是看起来会不会有点太突出了些？” 朱珠瞄了眼吴家欢胸前，感觉还好。 “你原本就有料的，现在瞧着就是海拔线高一点而已，不突兀，放心。” 吴家欢骂了声‘要死啊’，恨不得去捂朱珠的嘴。 朱珠被吴家欢的样子逗得直乐。 两个人结完帐后, 又一起逛了鞋店、护肤品店, 零零总总的，又买了不少东西。 “逛街太可怕了。”吴家欢一副感触颇深的模样。 “怎么了？”朱珠好笑问道。 “你看我们俩才一会儿功夫，就花出去多少钱了。”吴家欢唏嘘道，一连肉疼。 朱珠忍着笑点头：“所以，我要是开一家嘉人服装店在这里，生意应该不用愁了。 就凭咱家的产品特色，刺激消费应该不是太大问题。” 吴家欢一听，立马将花了好多钱的忧伤抛到脑后，十分认同的应道：“看这来来往往的客源，的确是不用愁。 而且这一圈逛下来，卖女装的店虽然不少，但我发现我们的服装定位比他们还是更有优势的。” “欢欢姐，说说看。”朱珠鼓励着。 吴家欢知道表妹这是在考自己了，缓了缓心神，这才将嘉人服装的卖点和优势一一说给朱珠听。 “......嘉人服装的服装定位，偏年轻，时尚，而且款式比较新颖，有自己的风格，跟西单商场内的女装店并没有太大冲突。 我刚刚进去的那几家女士服装店，他们的服装品质是很不错的，但款式还是相对要保守一点点，比不上沪市和羊城那边的款式洋气。” 朱珠点点头，羊城的服装基本都是抄的港城流行元素。 港城的明星今天穿什么款式上杂志封面，时尚触觉敏锐的羊城的服装厂第二日就能直接打板，一周就能有货流出市场。 京都这边的服装流行元素都是从南方那边传过来的，时尚敏感度相对要慢上几拍。 所以，朱珠才有这个底气能在西单这个大市场站住脚。 她指着二楼的一家服装店对吴家欢说：“那个店面看见没？ 我和聂磊属意的就是那个位置。” “那家店，不也是卖女装的吗？怎么，人家不做了？”吴家欢好奇问道。 朱珠说：“做生意不是一本万利，也是有赔有赚的。 那家店做的款式和风格，跟另外一条通道的两家太接近了。 我猜测他们的货源说不定还是同一处的。 生意份额被另外两家店抢走了，这边做不下去就重新去了市场管理处放租。 我和聂磊前后看了几个放出来的铺面，最后相中了这个。 黄干事说这家人的租约要到下个月才到期，现在我就等着他们期满解约，才好签约续上。” 吴家欢觉得这算是捡了个漏了，位置看着也好。 别人经营不行，换她表妹朱珠来经营，一定行。 “其实我觉得一楼的位置会更好，人流量更多。 但目前一楼并没有好的位置放租。”朱珠说。 “那就先交代那个什么黄干事留意着，要是有更好的，咱就要更好的位置。”吴家欢道。 表姐妹二人一路说说笑笑，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到商场大门口去等着聂磊和宋青峰。 原本以为女人才是天生的购物狂，没想到男人一旦认真花起钱来，还真没女人啥事儿。 看着聂磊和宋青峰俩人大包小包，两只手都提得满满当当的出现在朱珠和吴家欢面前时，俩姑娘都惊呆了。 正文 447破防了 周日这天，朱珠和聂磊陪着宋青峰和吴家欢一起逛了故宫和圆明园。 等吃过了晚饭他们俩就得先回学校。 四合院这边，暂时就留给宋青峰和吴家欢住。 “你们难得来一趟，青峰，你带着我表姐好好逛一逛，玩一玩，多待几天再走。”朱珠叮嘱宋青峰。 宋青峰憨憨应下了。 朱珠听说他们年底要结婚, 想到上次路过看到的一家婚纱店，鼓杵二人赶一波时髦，先去把婚纱照给拍了。 “哎，这会不会不大好啊？ 我们俩都没结婚就先拍什么婚纱照，要是让我妈知道，肯定要说我不害臊。”吴家欢羞答答的说。 朱珠觉得她表姐就是口是心非，瞧那一脸荡漾的笑意, 嘴上偏要拿大姑说事。 “婚纱照一般都是先拍的啊。 现在已经十二月份了，到年底也就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 大姑怎么会拿这个说你？ 再说，现在拍婚纱照可是件稀罕新鲜的事情，欢欢姐你就不想自己给自己留下一个美好的念想？”朱珠蛊惑道。 吴家欢立马就心动了。 宋青峰也眼巴巴的看着吴家欢说：“欢欢，咱就听嫂子的，去拍一套婚纱照吧。 等咱正式结婚的时候，把照片挂出来，跟人说咱这照片是跑来京都拍的，绝对是独一份，想想得多美？” 吴家欢也觉得挺美，问了朱珠具体的地址，决定明天就跟宋青峰去那婚纱影楼看一看。 朱珠和聂磊骑车一块儿回了学校。 路上，聂磊也对朱珠说：“等咱结婚的时候，也去拍一套婚纱照。” 朱珠点点头：“那还有几年呢，到时候，我想去港城拍！” 聂磊一口答应了，笑道：“都听你的。” ...... 周一上课, 朱珠见到了陈嘉华，第一时间关心了她扭伤的脚是否有了好转。 陈嘉华谢过了朱珠后, 这才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别担心。” “早上你是坐公交车来上学的？ 你这脚挤公交车还是得小心一些，别造成二次扭伤就麻烦了。 需要我送你的话，只管开口，别跟我客气。”朱珠微扬着下巴笑道。 陈嘉华半点没客气：“好啊，那你放学送我回家。” 朱珠没想到陈嘉华还真开口，错愕过后，忙应下了。 “瞧你这表情，刚刚是不是跟我说客套话来着？”陈嘉华揶揄道。 朱珠：“......” “好啦，跟你开玩笑的，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虚伪的人。”陈嘉华说。 朱珠忍着笑，也回了一句：“我也是清楚你不是那种虚伪的人，才跟你做朋友的。” “哦，谢谢你了吖！”陈嘉华好笑道。 朱珠耸耸肩。 两个人从开学至今，接触了近三个月，彼此的脾气和秉性也是了解得差不多了的。 陈嘉华有点孤清，朱珠有点傲娇, 两个人在性格上，有些相似, 又志趣相投选了同一个专业，能混到一块儿去，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中午一块儿吃饭的时候，陈嘉华就问朱珠：“你跟校草真的在谈恋爱？” 朱珠眨眨眼，反问道：“你信不？” “相信啊，你们挺般配的。”陈嘉华道。 “唔，我说我跟聂磊早就认识了，我们谈了一年多了，你信不？”朱珠又问。 陈嘉华这会儿有点吃惊了。 “我听说去年聂磊就在学校放出话说自己有女朋友，感情那女朋友就是你啊？” 朱珠有点好奇的问：“不是说学校不允许学生谈恋爱么？” 陈嘉华看朱珠这副‘乖乖女’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是有这么一说，不过，私底下还是不少人在谈的。 只要不过分明目张胆的秀恩爱，不要引起学校学生门的议论和反感，学校基本都不管的。 也就这两年才出了这规定，我听说从前都是不管的。”陈嘉华说。 “你知道的还挺多的。”朱珠说着，思绪重新拉回原来的问题。 “嘉华，你刚说聂磊去年就放话说自己有女朋友？” 陈嘉华嗯了声，“我听说去年就有很多新生暗恋他，陈梦怡对他也有意思。 可能他不胜其扰吧，直接放话出来，拦下了一大波花痴。” 朱珠噗嗤笑了出来。 “你这么说你姐，她知道吗？” 陈嘉华神色暗了暗，不屑撇嘴：“她知道啊，当面我也这么损她的。” “话说你们姐妹都很厉害啊，俩人前后脚考上了华大，你爸妈得多自豪？”朱珠由衷道。 陈嘉华脸上流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嘴上却道：“是啊，很是自豪。” “不过你也挺能沉住气的，咱都认识大半学期了，一直都不知道你还有个校花姐姐。”朱珠说。 陈嘉华低头吃饭，想着朱珠这个人难得对她胃口，便对朱珠说：“陈梦怡跟我不是亲姐妹。 她是我继父跟她前妻生的女儿。 我妈是带着我嫁到陈家的，我们就是名义上的姐妹，没有血缘关系。” 朱珠冷不防就听到了别人家的私隐，愣了一瞬才回过神来。 她伸手拍了拍陈嘉华的手背，像是安抚。 陈嘉华好笑的白了朱珠一眼。 “我没跟你提到她，是因为我跟她的关系也就那样，没啥好说的。” 朱珠有些明了陈嘉华的处境。 她那天看到了陈嘉华对待她妈妈的态度了，想来，陈妈妈带着陈嘉华嫁给陈梦怡的爸爸，在这个重组家庭里，陈妈妈和陈嘉华应该受了不少的委屈。 朱珠前世也演过类似这种离异家庭重组的戏。 普通家庭，后妈带着拖油瓶嫁进来，不虐待磋磨原配留下的孩子就算好的了。 高门大户，后妈带着拖油瓶嫁过来，就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后妈也得夹着尾巴做人，对原配子女要比对自己亲生子女更好上几分，要不然，在这个家处境也会堪忧。 而随着后妈一起嫁过来的拖油瓶，则会更尴尬，有时候在家里，就连外人都不如。 爹不疼，娘不爱，还要被原配的子女欺负...... 想到陈嘉华的倔强和孤清，朱珠莫名有些心疼和同情。 “你能考上华大，一定付出了很多的努力。” 朱珠没想到，她只是有感而发的一句话，竟让陈嘉华一下红了眼眶，破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