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我的祖父是曹操》 正文 第1章 曹操嫡孙,曹秀 建安二年,春三月。 兖州,许都。 阁外细雨如丝,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柳丝青草被萌萌春雨滋润着,平添了几分盎然生机。 雨声中,隐隐夹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让人心情低落。 “刚穿越就死爹,我也太衰了吧!” 曹秀踩着小凳,垫起脚尖才堪堪够到斑驳铜镜,望着铜镜里那张童稚气十足的俊秀小脸,心情极度复杂。 司空府已经乱了天。 就在刚刚,从千里之外的宛城传来噩耗,祖父曹操在宛城大败,身中数箭,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这辈子的父亲,曹家长子曹昂,死在了乱军之中。 府上的哭声,正是为了曹昂。 曹秀心中悲伤一闪而过,更多的是莫名激动。 确认了,历史没变! 宛城之战发生了,这是他所熟悉的东汉末年,不是什么历史分叉的平行时空。 “都是人妻惹的祸啊……” 曹秀微微叹了一声,小心翼翼的从小凳爬下来,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苦笑了一声:“可惜我只有五岁,即便知道历史,也改变不了什么……” 曹昂死了,在三国波澜壮阔的历史长河中,翻不起一点浪花。 祖父曹操,更是说出了千古名言:“吾折长子、爱侄,俱无深痛而独泣典韦将军……” 听听,扎心不扎心。 自古枭雄人物,绝没有什么骨肉亲情在。 想到此处,曹秀默默可怜曹昂,也不禁为自己的处境担忧起来。 从古代宗法正统来说,曹昂身为长子,又被曹操正妻丁夫人自幼抚养,算是名义上的嫡长子,铁定会继承曹魏的基业。 自己是嫡孙,什么都不用干,这辈子好好躺赢享福就好了。 可现在曹昂一死,自己的身份就微妙尴尬了。 嫡长子都死了,嫡孙又算得了什么。 毕竟,曹操有十几个儿子。 曹丕、曹植、曹彰都深得喜爱。 国赖长君,乱世之中,曹氏集团更是需要一个年长的继承人,才能稳定人心。 而自己的年纪太小,就算曹操隔代亲,也没有后世朱允文的运气,可以越过一众叔叔们,被选立为继承人。 那问题就来了。 曹冲是怎么死的。 曹丕、曹植又是怎么明争暗斗的。 一个慢慢长大的嫡孙,无疑成了叔叔们眼中的障碍。 史书上,没有曹秀的分文记载。 有极大可能,曹秀根本没有活到成年就早夭了。 细思极恐! 曹秀胸中热血翻腾,眼神越发的锐利:“我既然重活在了这大争之世,成了曹操嫡孙曹秀,决不能坐以待毙……” “这一世,我要我命由我!” “这一世……我要做大魏皇帝!” 一切都需要好好谋划。 尤其是眼下曹秀太小,无依无靠,必须要抱紧大腿。 那就是曹昂的养母,曹操的正妻,他的祖母——丁夫人。 有丁夫人在,他曹秀才算是名正言顺的嫡孙。 其次,曹操常年在外征战,府中大小家事是丁夫人说了算。 有这么一尊大树在,能挡下不少的明枪暗箭,往后日子也好过些。 不过,这条大腿马上就要抱不着了。 丁夫人会因为曹昂之死,与曹操决裂闹掰。 “大腿可不能没了!” 曹秀心中着急,必须安抚好丁夫人,还指着她给自己遮风挡雨呢。 向外稚气的喊了声:“嬷媪……” 随着窸窣的脚步声,一个仍在妙龄的美妇抹着眼泪进来了。 正是曹秀的奶妈——刘氏。 只见她一袭素裙,梳着垂髻,一头乌黑秀发垂至细腰,大约二十四五岁,面容清丽,体态丰腴。 当真是个好人妻啊。 刘氏见了曹秀便眼泪汪汪,哭哭啼啼的叫着心肝小人小可怜,狠狠的把曹秀搂在怀里…… 满口鼻都是柔腻沁香。 令人窒息。 要不是实在有正事要干,他还能再坚持坚持。 “嬷媪……” 曹秀翻着白眼,从刘氏怀里挣扎了出来,小声道:“父亲离世,祖母一定哀痛过人,我怕祖母哭伤了身子,快抱我去见祖母……” 此话一出。 刘氏吃惊的掩着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美眸惊奇的望着小脸郑重的曹秀,此番话从年长懂事的公子口中说出很正常,可秀公子只有五岁啊。 死了父亲,不哭不闹,还能有孝心的想到祖母,怎能不让人怜爱。 “好孩子。” 刘氏柔柔一笑,心中母爱泛滥,抱起了曹秀,便往丁夫人所在的暖阁走去。 一路穿过无数庭园游廊,还没走到暖阁,就见沿途跪满了哭天喊地的仆从侍女。 “嬷媪,放我下来。” 曹秀拍了拍刘氏,刘氏弯腰把曹秀稳稳的放在地上。 脚刚落地,曹秀突然就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哭。 “大兄,你怎么忍心弃弟弟而去,痛煞我也。” 曹秀微微皱眉,闻声看去。 游廊那头,一个三十余岁的美妇人左右手拉着两个男孩走了过来。 而哭声,便是从年长的男孩口中发出的,瞧其涕泪皆下,悲痛令人动容。 曹丕! 曹秀心中冷笑,不愧是魏文帝,小小年纪就有好演技啊。 “卞夫人……” 一旁刘氏慌忙跪下行礼,一边拉着曹秀的衣角:“秀公子,快拜见夫人、公子。” 曹秀还没等反应,卞夫人松开了曹丕曹植,冲上来一把抱住了曹秀,泪如雨下:“我苦命的孩儿……你父亲不幸去了,往后曹丕、曹植便是你的父亲。” 又是柔腻撞脸。 曹秀翻着白眼,心中冷冷一笑,好嘛,上来就给我认了两个爹,这股亲热劲,忒假了点吧。 明明曹植和自己一般大。 谁叫礼法大过天呢。 你演技在前,就别怪我秀了。 曹秀抽了一口鼻子,盈盈泪花就在眼眶里打转,小眼红肿,扁着小嘴啜泣着:“祖母……” 一声祖母,令卞夫人心花怒放。 丁夫人无后,收养了长子曹昂,才稳坐正妻之位。 如今曹昂已死,自己膝下有曹丕、曹植、曹彰三子,母凭子贵,这正妻之位为什么不能争一争。 因此,刚才对曹秀的亲昵爱惜,完全是拿出了正妻的做派。 可没等她高兴太久,就见曹秀揪了揪的衣角,仰着无知纯真的小脸:“卞夫人,我想祖母了……” 言下之意,你卞夫人可不是我的祖母,丁夫人才是。 卞夫人脸色顿时变了又变,直直的盯着曹秀看了许久,方才展颜一笑,分外冷漠的放开了曹秀,转而拉起了自己的儿子,被侍女簇拥着往暖阁去了。 曹秀乖巧的退到另一边。 擦肩而过。 与曹丕冰冷不善的目光正撞在了一起。 曹秀毫不退避的迎了上去,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丕叔父!” 曹丕冷哼一声,刚要说什么,就见卞夫人猛拽了一下他的胳膊,不情不愿的走了。 到底是年纪尚小,沉不住气,这就记恨上了。 曹秀咂咂嘴,心里颇有些遗憾曹丕没有上钩。 没错,他刚才是故意的。 就是要激曹丕失态。 只可惜,卞夫人是个精明人,没上当。 至于为什么要主动去结恶卞夫人、曹丕。 这就是斗争的必要性了。 他很清楚,时间与自己不利。 父亲曹昂为曹操而死,曹操必定满心愧欠,这份愧欠便落到了自己身上。 可这份愧欠,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消退。 必须趁此时机,激化矛盾,使之公之于众。 自己年幼,加之丧父无母,孤苦伶仃,就算行为出格,毕竟稚童无知,能博得同情,任谁也不会怪罪。 而曹丕则不然,毕竟作为叔父,年长了许多,会给人不亲手足的恶感。 往深了说,那就是卞夫人教子无方。 以曹操的疑心,只要心有芥蒂,往后的诸多事情就好办了。 这与曹操幼年时离间叔父之举,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嬷媪,咱们走……” 曹秀拉起了跪在地上的刘氏,心中叹了口气:“若能好好活着,我也不愿意算计啊……” …… “曹阿瞒,还我昂儿命来……” 一路走到暖阁,还没进门,就听到丁夫人的哭骂声。 曹秀小脸一苦,赶忙快步走进去,怕再去的晚些,性情刚烈的丁夫人不知还会骂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话来,那时就不好了。 可没想到,还是晚了。 只听卞氏不知在内说了什么话,顿时引得丁夫人勃然大怒。 “卞氏,别在这里假惺惺,死的又不是你的儿子,哭哭啼啼给谁看……曹操害了我的昂儿,我为什么不能骂,我偏骂,我咒……” “糟糕!” 曹秀脸色大变,猛然甩开刘氏的手,迈开小步冲进了屋内,扯着嗓子哭喊了一声:“祖母,父亲的死,不怪祖父……” 曹秀的声音不大,童稚憨气十足,却极富穿透力。 这让屋内的众人都不禁讶然侧目。 这一瞬,也打断了即将口出恶语的丁夫人。 她怔怔地看了眼曹秀,眼中怜爱有加,可仍是怒容不减:“小孩子懂什么,快到祖母这来……” 曹秀踉踉跄跄的走到丁夫人身旁,扑通一声跪下,扬着小脸十分认真道:“祖母,孙儿常听父亲说,自黄巾以来,天下动乱,汉室倾覆,祖父为兴汉室,不畏艰险,每逢战事,必亲身而赴,不避戎矢,常有性命之险。父亲身为人子,恨不得为祖父分忧解难,曾对孙儿说,天下可没有曹昂,却不可没有祖父。当此宛城兵败式微,父亲为救祖父,不惜性命,正是全了忠孝,祖母若因此责怪祖父,岂不是有伤父亲一片孝心,又令祖父情何以堪……” 此言一出。 不亚于在屋内丢了个重磅炸弹。 府内一众女眷,自然是不懂话中深意。 可在场的,还有荀彧、荀攸、陈群、王必,曹仁、夏侯渊等众多留守许都的文臣武将,他们不约而同向曹秀投来惊奇的目光。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绝不会相信,这话是从一个五岁孩童口中说出的。 只因曹秀的一番话,实在暗含深意,大为讲究。 表面上,看似在说曹昂有多孝顺。 实际上,是在提醒告诫丁夫人,一人安危与天下,孰轻孰重! 祖父曹操志在天下,干系曹氏集团的安危,不能因曹昂之死,而怪罪曹操。 反而要在忠孝上,大作文章,以博得人心…… 同时,也是在告诉众人,我父亲曹昂,是为了曹氏集团而死,诸位要记得这份情。 丁夫人久在曹操身边,耳濡目染,不是浅薄无知的夫人,自然听懂了,心中怒意渐退,慢慢冷静了下来,也顿时反应过来,差点上了卞夫人的当,犯下大错。 “好你个毒妇,竟然激我咒骂夫君!” 看向卞氏的眼神一片冰冷。 正文 第2章 曹氏兄弟 曹秀一来就阻止了丁夫人对曹操的咒骂,一番话更是暗含深意,直让在场众人皆是惊奇。 但他心里也明白,此时光是在一众文武面前说这话还不够。 丁夫人就算不与曹操闹翻,可母凭子贵,到时候卞夫人依旧会成为主母,曹丕也会成为长子,自己这嫡长孙的位置迟早危险。 眼下稳住了丁夫人,自然而然要更近一步,对话曹操! 只有让曹操明白曹昂之死的价值,才能保住他曹秀嫡长孙的位置! 说干就干。 曹秀眼珠子一转,看着丁夫人奶声奶气的道,“祖母,孙儿想去看看祖父。” “父亲战死,必不止祖母一人伤心,当此时刻,祖父定然更是悲痛。孙儿不孝,父亲生前未能侍奉于父亲左右,但孙儿必继承父亲遗志,为祖父排忧解难,匡扶汉室!”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又是一惊。 饶是荀彧,荀攸等人也不由彻底怔住了。 这话看上去只是一句废话,重复之前的孝道,但实则这话里大有文章。 首先他是在提醒卞夫人,曹昂虽死,可你儿子曹丕要成为长公子,那还没这么简单。 其次,他这话也是在告诉在场的诸位,曹昂乃是嫡长子,自己乃是嫡长孙,曹氏的一切事情,他都能参与。 最后,他这话自然也是在表明心迹,那绝不会因为曹昂死了,他曹秀就无人可依,任人欺辱! 曹操还在! 只要曹操还在一日,他曹秀就不容任何人欺辱! 那卞夫人听罢,神情顿时大变,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曹秀,满目震惊。 而曹丕则是满脸冷气的望着,想必此时已经恨得牙痒痒,但却无可奈何。 丁夫人心中了然,心知曹秀此言何意,闻声当即上前将曹秀一把抱起,眼泪哗哗的往下掉,“好孙儿......你父亲若知你心意,定能含笑九泉了......但你祖父尚未回来,你且等些时日......” 此时曹操正在从宛城返回许都的路上,曹秀想见曹操,只怕还要等上十多日。 可曹秀岂会不知? 他明知曹操不在,却仍是这般言语,此番心志,更是叫在场众人惊奇莫名。 因为他的这番故意言语,必然会传到曹操的耳中。 而以曹操本就好奇多疑的性格,再加上心中对曹昂的歉疚,只要一回许都,定然召见他。 到了那时,他曹秀也就不会是以前的曹秀了。 “呜呜呜......真是既苦命又孝顺的孩儿......姐姐,曹昂有此后,便是死也瞑目了。” “姐姐,收敛悲痛些,咱们也应该振作起来,不能让主君此时再为我们分心了啊。” 这时,卞夫人佯装哭腔,一脸劝慰之色的看着丁夫人。 可她这番话听上去只是劝慰之言,但其中却是暗藏杀意! 她如此言语,无异于在强调刚才卞夫人的过激言语,咒骂曹操。 当着荀彧,荀攸,陈群等人的面,卞夫人咒骂曹操乃是事实,一旦传入曹操耳中,曹操便是再是心中愧疚,那也会忍不住恼火,到时候便是两人决裂彻底闹掰的结果。 而她卞夫人,通情达理,又顾全大局的形象,自然深入人心。 曹秀闻声,心道这卞夫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你卞夫人说到底只是一介夫人,只要你儿子曹丕演不过我,那你也只能当个配角。 于是瞥了一眼曹丕,只见此时曹丕不知为何已然沉静下来,脸上不见任何波澜,只恭敬立于卞夫人身侧,不知在想些什么。 曹秀见状一怔,但瞬间转醒。 好嘛,好家伙,这就演上了? 行,既然你们要开演,那别怪我秀你们一脸了。 不待丁夫人应声,曹秀当即拜倒在卞夫人身前,伏拜道,“卞夫人,祖母与祖父一体同心,此刻祖父丧子,悲痛欲绝,祖母又何尝不是?况且祖母膝下只此一子,我父亲身死之事对祖母的打击,可想而知。” 闻声,在场荀彧,荀攸等人皆是微微点头。 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悲痛之事,莫过于此。 丁夫人伤心欲绝之际,说出些过激言语,那岂非也情有可原? 想到此处,几人皆是向曹秀投去赞许的目光。 丁夫人当即蹲下身来,满眼欣慰与宠溺的抚摸着曹秀的小脑袋,“真是好孩子......” 然此时卞夫人的一张脸却已然成了酱肝色,秀目之中流转着的皆是隐隐恨意,但却又不得发泄,只盯着曹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曹秀显然也没想让她说话,接着继续道,“丁夫人不必担忧祖母,孩儿就跪侍于祖母身侧,待得祖父返回,孩儿必去祖父身前请罪。” “请罪”二字一出口,卞夫人彻底愣住了。 她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丁夫人,辱骂主君虽是大罪,可曹操的为人别人不清楚,她能不清楚? 曹操岂会因为丁夫人辱骂了他两句,就对丁夫人怎么样? 然而曹秀这“请罪”二字,却是让她心头一惊。 因为说到“罪过”,难道故意激怒丁夫人的她就没有罪过了? 而曹操最不喜的,不就是在他面前耍心机之辈? 一旦曹操得知今日之事,岂会给她好脸色? 自己在战前兵败,自己的后宫妇人却在耍心机争位夺宠,这他能忍得了? 卞夫人想到此处,身上顿时一片寒意。 然而这时,一直未曾开腔的曹丕却是忽的向前一步,朝着丁夫人一礼。 接着,他目光冷然的看着地上的曹秀,脸色微转,显现出一副仁义儒雅模样。 “秀儿太过较真了,父亲知兄长之死为何,岂会责罚主母与你。” “请罪二字切莫再说出口来,这几日你好生在府中待着,待得父亲返回,我必为主母,为你争取一个宽慰。” “请诸位大人作证,丕今日起誓,愿竭尽心力,以承长兄之志,必不致父亲劳累难返!有违誓言,丕夭寿短命!” 曹丕脸上满是信誓旦旦之色。 一旁卞夫人闻声,当即看向荀彧,荀攸等人,“诸位大人,丕儿有此心志,乃是曹家之福啊!” 众人闻声,脸上顿时露出欣慰之色,皆是朝着曹丕拱手点头示意。 唯有曹仁,夏侯渊两人不动声色,不见喜怒。 但其实他们心中清楚,曹昂一死,曹丕自然而然成了曹家长子。 而曹丕此言,显然是在故意渲染他身为曹家长子的声势。 只是曹昂乃是在战场上战死,说的确切些,乃是替曹操而死。 曹仁,夏侯渊乃是武将,最敬最重同袍护住之情,再加上曹昂此举,孝义满天下,而他曹丕身在许都无所事事,曹昂一死便出来争夺长子之位,他们二人听了心里自然不舒服。 曹秀自然也知道曹丕此言何意。 闻声,当即抬起小脑袋,一脸认真的看向曹丕,“叔父,您可要说话算话啊。” 夭寿短命? 你丫活了四十岁,还短命? 不过你既然都说出了这种话,我要是不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违背誓言的下场,你还真以为老天无眼。 于是他接着道,“侄儿别无所求,但求祖父返回许都后,能够让侄儿见父亲最后一面,还望叔父成全。” 说着,他有模有样的跪在地上,朝着曹丕“恭敬”一拜。 在场一众文武闻声皆是点头,这个要求合情合理,便是曹操在此也不得拒绝,遑论曹丕乎? 只见曹丕当下点头答应,甚至还亲自上前,扶起了曹秀。 “秀儿,放心吧,日后叔父必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曹丕面带诚意的说着,但手上却是紧紧捏住曹秀的胳膊。 曹秀那细胳膊细腿儿的,一下子生疼。 但曹秀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笑着道,“那便多谢叔父了。” 接着,一转身,曹丕只能放开他,眼中当即闪过一抹厉色。 而曹秀转身后,立时看着丁夫人道,“祖母,孩儿想去给父亲跪经。” 丁夫人见曹秀如此聪颖,又有这般孝义,心中当真是万千个喜爱。 急忙抱着他来,满眼宠溺道,“祖母陪你。” 说着,便抱着曹秀往曹氏宗祠去了。 而在场的一众文武见丁夫人与曹秀离去,他们也自然不好继续留在这里,当即先后向卞夫人和曹丕告辞。 待得众人走得一干二净,卞夫人这才脸色阴沉的道,“此子心志,非比寻常.......” “母亲,孩儿自由主张。” 曹丕站在门口,望着丁夫人抱着曹秀离去的走廊,眼神凌然。 “现如今你便是曹氏长子,此子居然敢跟你明争暗抢,当真是个祸害。” “你刚才说要给她们祖孙二人讨个宽慰,到底什么意思?” 卞夫人有点没搞懂曹丕的用意。 然不待曹丕明言,从头到尾都未曾开口的曹植,却是忽的一脸天真朝着卞夫人道,“母亲,大哥的意思是,曹昂大哥死了,曹秀又只有我这么大,卞夫人便是祖母,可在外臣眼中,咱们大哥才是真正的长子,才是咱们丞相府的主心骨。” “今日他在家中稳定大局,日后父亲得知,必对他委以重任,到时候即便父亲对曹秀心中有愧,也不会如何重赏他的。” “大哥说要给曹秀讨个宽慰,意思则是代曹昂大哥照顾曹秀,这对父亲来说,便是最大的宽慰。” 曹植不过六岁,与曹秀一般大小,此一番话说得纯朴无邪,满眼童真,可却又句句在理,毫无破绽,直让卞夫人一阵心喜。 她丁夫人有个曹昂,可我有三个儿子,而且一个比一个聪明,她拿什么跟我斗? 想到此处,她心中更是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而曹植话音落下,只一脸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抬头问到,“母亲,我们还不走吗?这儿好没意思啊......” 卞夫人闻声,当即宠溺万千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一手牵着他,一手牵着曹彰,转头看向曹丕,“丕儿,咱们也走吧。” 曹丕应声点头,可他的一双利眼之中又泛起了刚才的凌厉之色。 “兄弟?呵呵。” 正文 第3章 换个方法 丁夫人领着曹秀来到祠堂。 此时佛教已传入中原大地,中原百姓认为佛法乃是神仙方术的一种,所以信奉佛教的人其实不少,而其中又以女子居多。只不过此时的佛教并未彻底兴起,汉室独尊儒术的影响仍在,佛教弟子们只以翻译佛经为导,传播佛法。 丁夫人虽身居司空府,但也是从传播佛经中的一员,于是来到祠堂后便跪下有模有样的念起了佛经。 这让曹秀不禁一愣,心道:不是吧祖母,你还真的念经? 原来,他说来跪经其实只是一个借口,他来这里乃是别有用意。 丁夫人自是不知,见曹秀没有跪下,当即问到,“秀儿,怎么了?” 曹秀当即坐在蒲团上,看着丁夫人道,“祖母,我们就算在这里把佛经念上一千遍也是没用的。” 人死不能复生,佛祖若是真能保佑,曹昂又怎会战死? 佛经,不过是无依无靠之人的一点心灵寄托与希望罢了。 丁夫人又岂能不知,当下微微摇头叹道,“我知道。” “可我们又能怎么办呢?曹阿瞒非感念旧情之辈,你父亲虽为他而死,他此时或许尚且愧疚,对你我二人或许迁延,可一旦时过境迁,除了你我二人,又有谁还能记得你父亲之死?” “希望佛祖保佑,你父亲泉下有知你今日之言,能够安息吧。” 事已至此,丁夫人也绝非胡搅蛮缠之辈,当即消弭了心中怒火,变得甚为理智。 只不过她却曲解了曹秀的意思。 曹秀一脸纯真的道,“祖母说的是。” “可是祖母,我们在这里再诚心诚意感动天地,那也是无用的。” 丁夫人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曹秀见她并未生气,当即靠近了些,这才小声道,“曹丕不会让我见祖父的。” “啊?为什么?” 丁夫人一听,顿时大惊,脸上一阵诧然。 刚才在暖阁之中,曹丕不还说会代曹昂好好照顾曹秀的吗? 怎么会不让曹秀见他祖父曹操呢? 只见曹秀往祠堂外看了看,确定无人偷听后才道,“祖母细想,孩儿父亲新死,因祖父而死,此时祖父必定心中愧疚,歉意绵绵。” “若是让祖父见孩儿,只怕会大加赏赐,曹丕自然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他刚才说的代父亲照顾孩儿,这话外之音便是,他以后便是孩儿头上的长辈,他说的一切,孩儿都要遵从。他不让孩儿见祖父,孩儿若是不听,那便是不敬父辈,不重孝义。” 曹秀刚才一早就明白了过来,只是当着曹丕的面,他并未戳破而已。 毕竟刚才曹丕的演技确实毫无破绽,在场的荀彧,荀攸等人信了他的话,倘若他当面戳破,只怕这些人会以为他不理曹丕的苦心与善举。 而曹丕真正的用意,乃是要彻底断了曹秀想见曹操的念头。 如此一来,即便曹秀再是能言善道,那也无法触动曹操。 只要曹操不知,曹秀又能在司空府翻出什么浪花来呢? 丁夫人细想一番,深觉曹秀之言有理,当即怒道,“竖子曹丕!实在可恶!” 言罢就要起身去找曹丕说理。 见状,曹秀急忙抱住了她的大腿,“祖母稍安勿躁!” “您这会儿去找曹丕说理,在旁人眼中,全是您在无理取闹,胡搅蛮缠啊!” 刚刚在暖阁之中,曹丕的言行,众人有目共睹。 当时丁夫人并未说什么,如果此时去指责曹丕什么,那在他人眼中,岂非就变成了丁夫人跋扈? 更为重要的是,曹丕所言,并无破绽,丁夫人又能指责他什么呢?搞不好,反倒会让旁人觉得她是在故意刁难卞夫人极其儿子。 “可我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你父亲在世时,他曹丕焉敢如此?” “他竟欺我丧子,欺你丧父,如此处心积虑对付你我二人!” 丁夫人虽听了曹秀的话,可仍是怒气冲冲。 她没想到曹丕刚才的一番话,居然留下如此之多的陷阱。 若不是曹秀看破,那日后偌大司空府,岂不是他曹丕说了算? “祖母稍安,您现在仍是主母,祖父回来之后,没道理不来见您的,到时候孩儿自然有机会见到祖父。” “只不过孩儿要见祖父,得换个方法。” 说着,曹秀在蒲团上换了个姿势,让自己的坐姿更加舒服。 一旁丁夫人见状,不由问到,“什么方法?” 曹秀指了指自己屁股下的蒲团,“孩儿就在此地为父亲跪经。” 丁夫人闻声皱眉,不懂曹秀何意。 于是曹秀起身在丁夫人耳旁低语了一阵,直让丁夫人神色诧然无比,满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曹秀。 “岂能如此?你还年幼,岂能遭如此大罪?” 她满眼都是拒绝。 曹秀坐了回去,笑着道,“祖母不必担心,孩儿扛得住。” “只有这个办法,孩儿想见祖父,那曹丕才无法阻止。” “而且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祖父时时刻刻记得孩儿父亲战死之功。” 言罢,曹秀不待丁夫人说话,只扶着她站起来,“祖母且先回房去,这里孩儿一人就可以了。” 丁夫人忙道,“秀儿,我.......” 可曹秀却并不让她把话说完,直言道,“祖母放心回去,孩儿出了什么大事的,孩儿还没继承父亲遗志,与祖父一道匡扶汉室呢。” 眼见曹秀此言半开玩笑半当真,丁夫人一时怔神,也不知曹秀说的是真是假,当即无奈摇头叹息。 “昂儿若是知道你有如此志气,九泉之下也当瞑目了。” 之前说的种种,那都是客套话。 只有这一句,才是丁夫人发自肺腑之言。 对她而言,这最大的慰藉,莫过于看到曹秀聪颖伶俐,心智双坚了。 “好吧,那祖母便依你之言。” “不过你得向祖母保证,绝不可作贱自己。”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曹秀闻言当即一板正经的道,“孩儿向您保证!” 见状,丁夫人这才点点头离开祠堂。 而当她走后,曹秀也就站了起来。 跪经? 不存在的。 信什么不好,信这些神鬼魔佛?自愚自乐? 我命由我不由天啊! 正文 第4章 机会来了 十日后,许都城门。 往日喧闹的城门口,今天异常安静。 只见城门两侧,荀彧,荀攸,陈群,夏侯渊等人分立,大批侍卫林立,一看便知道是曹操要回来了。 曹操位任司空,行车骑将军事,总揽汉王朝大权,天下皆知。 而身在许都内的百姓们对此又岂能不知?只见他们此刻尽皆跪于道路两旁,静默以待。 然如此一直等到午时,也不见曹操的车架进入许都,荀彧,夏侯渊相视一眼,均觉得有些怪异,当即命人再去查看。 可谁知这时曹操的大将于禁从城内纵马而来,见到荀彧,夏侯渊下马道,“两位,不必等了,司空已经回府了。” 两人闻声这才恍然,于是急急忙忙上马往司空府去。 路上,于禁靠着荀彧,边走边道,“荀大人,司空府中之中,你可都知晓?” 荀彧闻声一怔,“不知于禁将军所言何事?” 听到这话,于禁不由看了他一眼,眼神之中尽是同情之色。 这让荀彧很是纳闷,心道司空府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个于禁看我像看死囚? 一路想着,不多时便至司空府。 而还不待荀彧下马,府中侍卫便至府门,“荀彧大人,司空有请。” 司空有请? 荀彧神色一顿,急忙看向于禁。 可此时于禁却早已与夏侯渊走了,两人并肩进入府门,却是理也没理他。 荀彧心中困惑,但更多的乃是害怕,小心翼翼的跟在侍卫后面,来到曹操书房。 荀彧刚踏步准备进去,可谁知房内猛的传出一声怒喝,“混账!” 直把荀彧吓得一哆嗦,差点就直接跪下了。 来到房内,只见曹操正站在书桌前,地上跪着数个府中侍卫,以及曹操的儿子曹丕。 荀彧哪里知道出了什么事,急忙跪在一旁,“荀彧拜见司空。” 曹操瞥了荀彧一眼,满是络腮胡的脸上浮现一阵阴沉之色,但他却并未说什么,只低头看着地上的曹丕。 “昂儿刚死,你就这样对待你子侄?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还有没有为父!” “混账东西!滚!” 曹操怒吼一声,端得如平地惊雷,猛然炸响,直把地上的荀彧吓得心惊胆颤。 那曹丕更是吓得眼泪“哗哗”的往下掉,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待得他走后,曹操这才来到荀彧面前,亲手将之扶起。 “荀彧,秀儿在府中给昂儿跪经十多日,跪得昏迷不醒之事,你知道吧?” 曹操的气势一下子降了下来,看上去极为温和。 可他的语气之中却又带着一丝怀疑,直教人无法分辨。 而荀彧听到这话,一时震惊无比,直言道,“少公子怎会......” “我就问你知不知道。” 曹操没有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 荀彧当即摇头,正要开口,却不料曹操抬手制止了他。 只见曹操一手叉在腰间,一手扶着额头,极具威严的脸上无端浮现出一股难受。 “我临走时,特地嘱咐过你,让你看好司空府,你就是这么看的?” “昂儿为我而死,他的儿子,我的孙子,却在府中昏迷不醒,你却不知?” 曹操边说,脸上的难受之色越甚,气息越来越粗重,接着身体竟开始不由自主的摇晃起来。 “司空!” 荀彧见状,惊吓万分,急忙上前搀扶。 他还想要解释,可曹操却猛的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头风之痛好似万虫撕咬,直让他无法站立,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来人,请郎中!” 荀彧赶紧叫人,脸上血色全无。 但这时,曹操拉住他的手道,“昂儿不能白死!叫于禁来!” ....... 翌日。 曹秀迷迷糊糊中睁开眼,只觉浑身疲累无比,腹中饥渴难耐,正欲开口,谁知眼前却忽的窜出一个虬髯大汉,样貌甚为粗狂,一双虎眼宛如铜铃,直叫人心头发怵。 曹操?! 我靠! 曹老板居然长这副模样! 妈的,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曹秀万万没想到,史上曹操居然能长得这么难看! 难怪小乔不从他。 长成这样还能得小乔芳心,那才有鬼了。 心里这般想着,但脸上却露出一阵惶恐之色,急急爬起身来,“孙儿拜见祖父。” 正要下跪,可谁知曹操一抬手便扶住了他。 “秀儿,你可还好?” 曹操虽长得威猛,但这犀利的眼神却十分的敏锐,一下子就看出了曹秀的身体不适。 只不过曹秀只是有些饥渴,倒也没什么大毛病,当即摇头,“孙儿没事,孙儿......”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 “是谁让你去跪经的?是曹丕吗?还是卞夫人?” 曹操不待曹秀把话说完,径直问到。 看得出来,他的语气不善,带着怒火。 一听这话,曹秀顿时心喜,当即言道,“回祖父的话,是孙儿自己要去。” 曹操闻声一怔,立马问到,“你自己去的?” 他以为曹秀在祠堂昏迷不醒,乃是曹丕所为,昨天已狠狠的教训了一番曹丕,可谁知曹秀居然是自己要去的。 一时间,曹操心里不由对昨日之事感到后悔,但面上却仍是不动如山,只略显诧异。 曹秀恭敬道,“父亲战死,为国为民,忠孝两全,孙儿年幼,不能随祖父弓马骑射匡扶汉室,心中愧疚,只能去祠堂为父亲跪经,祈求父亲在天之灵保佑祖父,也庇佑孙儿能够平安长大,日后为祖父牵马执蹬,身先士卒。” “只是孙儿身体不济......竟晕了过去......害得祖父担忧,孙儿惭愧。” 说着,曹秀不由自主低下了头。 而这一幕,直让曹操这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都为之一震。 曹昂的勇猛他是看在眼里的。 可他没想到曹昂的儿子竟有如此孝心,又有如此心志。 饶是他昨日已听了荀彧之言,此刻也是不由一惊。 “你真这么想?” 但他还是有所怀疑,怀疑这是丁夫人教曹秀说的。 曹秀闻言,当即点头道,“孙儿所言,句句皆是发自肺腑,祖父若是不信,大可一试!” 曹操不解道,“试?怎么试?” 而听到这话,曹秀心中再度狂喜:机会来了。 原来,他这些日子所作的这一切,等的就是这一刻! 正文 第5章 好谋无决袁绍 刚刚曹秀言道长大之后要为曹操牵马执蹬,身先士卒,平定天下。 曹操有所怀疑,曹秀言道大可一试。 可问题就在这儿,怎么试? 曹秀狂喜片刻后,按捺住心中激动,仍旧垂言道,“祖父有所不知,孩儿最近遍读古籍史册,又通研了天下各势,确有一些想法......” 史上曹秀一岁能言,三岁能读,六岁便博览群书,乃是实打实的神童。 而现如今的曹秀只有有过之而无不及,用博古通今四个字来形容那是最恰当不过了。 只是曹操虽素来知道曹秀机敏,可他不知道曹秀居然对天下大势也有所衡量。 六岁孩童,心智尚未长全,却居然对天下有所看法,这谁能相信? 便是曹操再喜爱这个孙儿,心中也还是有所存疑的。 于是他半信半疑的看着曹秀道,“秀儿啊,祖父知你聪颖,但越是聪颖的人,越是要懂得谦卑,明白吗?” 他的意思是,要曹秀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 登高易叠重,古来如是。 再者在他眼里,曹秀刚刚死了父亲,正是悲伤之际,哪有什么衡量天下大势的心情?这些话,莫不是他说出来好叫自己开心的? 所以曹操对于曹秀的话,大半是不信的。 这一点,曹秀也知道。 他本也没想让曹操一下子就相信,毕竟任何事都需要循循渐进,不可一蹴而就。 特别是在这种事上。 自己深藏丘壑不假,可这种事既不能继续潜藏,但也不能一下子就全部显露出来,不然曹丕那厮肯定忍不下去。 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很重要。 掌握其中的分寸,更重要。 毕竟活着,才是此时此刻他心中唯一的目标。 于是他看着曹操,一脸纯真的道,“祖父可以考较一下孙儿。” 这好比一个孩子向你说自己有多有多厉害,你不信,让他展示一下。 这种事显然只是为了图一乐,即便曹秀没展示好,曹操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而曹秀若是展示好了,那日后曹秀的前途,可就光明无比了。 曹操本来也有此意,听到曹秀这么一说,更是觉得有趣,正要出题考较,可谁知荀彧忽的进来奏报。 “丞相,夏侯将军回来了。” 他说的夏侯将军不是夏侯渊,而是夏侯惇。 夏侯惇此次跟随曹操一起讨伐张绣,大败之后,夏侯惇率领青州军逃入乡下,躲了好一阵这才找到机会返回许都。 夏侯惇乃是曹操的爱将,乃是曹操举兵时最早的几个将领之一。 此次被张绣冲散之后,曹操曾多次派人寻找,担忧至极。 此时听闻他回来了,曹操一时大喜,正要起身离去,却又觉得不妥,当即转头看着床上的曹秀道,“秀儿与我一起吧。” 说着,牵起了曹秀的小手,祖孙二人一起来到了司空府中,曹操与众文武议事的大厅。 坐定之后,曹秀的小眼睛在厅上微微一转悠,便对在场众人有了初步了解。 左边起,武将之首乃是于禁,典韦战死,曹家武将中最厉害的便当属于禁了。 其后乃是曹仁,他是曹操的从弟,地位比其他将领稍高一筹。 接着便是夏侯渊,夏侯惇。 而右边,文臣之首,当属荀彧。 他是司空府老人,又是当朝侍中,更被曹操奉上上宾,身份地位可见一斑。 其后则是他的子侄,荀攸。 此人能言善辩,机敏过人,曹操的一众谋士之中仅次于郭嘉。 而此时的郭嘉,尚未在曹氏集团中展现才能,故此列于荀彧之后。 接着便是程昱,陈群等人。 望着这一屋子的文武能人,饶是曹秀也忍不住热血激昂,想要征战四方,一统天下,更何况曹操? “司空,袁绍的信。” 这时,夏侯惇拿出了一卷竹简,递给曹操。 这是他在返回许都的路上,袁绍派人送来的。 夏侯惇当然没看过,也不知道信上内容。 可这时的曹秀却是暗道一声“好戏开始”,对接下来的事格外期待。 只见曹操打开竹简,刚看了几片,脸色顿时变了。 在场的文武皆是诧然,唯有郭嘉与荀彧保持着镇定。 而再过片刻,曹操忽的大怒,直接将手中竹简狠狠扔在了地上。 “袁绍小儿,欺吾太甚!” 曹秀见状,这才满意点头。 原来,曹秀听到这竹简是袁绍送来的,立时就知道了这就是那张引起曹操攻伐袁绍的书信。 曹操兵败宛城,袁绍写信前来嘲讽,这不是引火烧身吗? 后来曹操大败袁绍,起因就在此。 “司空......” 荀彧刚想询问,可曹操却忽的冷静了下来,目光一转看向一旁的曹秀。 “秀儿。” “袁绍你可知道?” 曹操当着一众文武不问,居然问起了曹秀。 这可把曹秀给惊讶的。 既然你给了机会让我秀,我要是不秀,岂不是对不起这天赐良机? 诸位,看好了! 曹秀心中一笑,立时躬身道,“孙儿知道。” 闻声,在场众人皆是一怔。 知道? 一个府中的六岁孩童竟也知道袁绍? 不愧是四世三公的袁家啊,名声在外啊。 可这名声怎么传进司空府的.......或许还需要仔细的思考一下。 只不过此时众人倒也没有继续深思,而是将目光都集中在了曹秀身上。 荀彧笑着道,“少公子聪慧过人,想必是从昂公子那里听说的袁绍吧?” 其他人也都觉得如此。 连曹操也不例外。 毕竟除了曹昂,谁会给曹秀说这个袁绍呢? 然而曹秀却是摇头。 众人见状一愣,当即莫名。 接着,曹秀理了理头绪,开口道,“袁绍,刘表,咸有威容,器观,知名现世。然绍鹰扬河朔,外宽内忌,好谋无决,有才而不能用,闻善而不能纳,舍礼崇爱,本末倒置,刚愎自负,猜忌自用,潜怀不轨,不足为惧。” 此话一出,满堂俱惊。 无论文武,脸上皆是难以置信之色,瞠目结舌,无以为继。 谁能想到,如此字字珠玑之言竟出自一六岁孩童之口? 饶是曹操也不由心神巨震,满目惊异。 正文 第6章 天秀十胜十败 曹操原本只是想给曹秀一个机会,也算是对曹昂的一点补偿。 可是他哪里想得到曹秀一开口,便是如此摧锋断刚之言? 直让在场众人震惊不已。 那郭嘉更是忍不住赞道,“好一个好谋无决,少公子说得好,说得妙啊!” 其实郭嘉心中也是满腹丘壑,此时听得曹秀说到了他的心坎里,自是难以自抑。 但此时却并未有人指责他胡乱出言,没规没矩。 因为郭嘉所言,正是众人心中所想。 于是,荀彧当即开口赞道,“少公子不愧是曹家嫡孙,此言精辟,人莫能及,老夫汗颜。” 曹操听罢,顿时“哈哈哈哈”大笑,欢喜不已。 毕竟是他的孙儿,能得到这些人的称赞,他岂能不高兴? 曹昂战死,曹操本就心中愧疚,再见得曹秀如此聪慧,当真可谓爱不释手。 只见他将曹秀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一改豪迈威严的气势,转而变得十分柔和的问到,“秀儿,你且说说,祖父若要征讨袁绍,可有胜算?” 刚才袁绍的来信,已经激怒了曹操。 现如今的天下,能够真正威胁到曹操的,只有袁绍。 之前曹操让献帝封袁绍为廷尉,为的就是先安抚住袁绍,让他去帮忙对付公孙瓒。 可此时曹操兵败宛城,张绣与刘表联军,南下已是不能。 若能直接打败袁绍,那整个北方都将落入曹操的手中,这才是曹操此时此刻心中所想。 对于他而言,宛城,南阳,那都是小城小业,败了也就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要的,可不是一城一隅,而是整个天下! 而现在挡在他面前最大的敌人,就是袁绍! 他当然要讨伐袁绍了。 一众文武心中也是了然。 于是再度将目光集中在了曹秀身上,期盼着他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增强曹操讨伐袁绍的信念。 可这时的曹秀却是将目光转向文臣一边,看了看荀彧,又看了看郭嘉,天真道,“祖父,荀大人和郭先生都是奇谋之士,他们的想法,该比孙儿重要得多。” 初听此言,众人不由微微一怔,显得有些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曹操在问他,他为何指名要荀彧和郭嘉出谋划策? 难道说,刚才所言,乃是曹秀从书上看的?此时面对曹操这个问题,他无以为继不知该如何作答? 毕竟六岁孩童,能读者,能研者,甚少。 但众人一想到此处,却又忽的觉得有问题。 倘若曹秀当真不知如何作答,那为何又说荀彧与郭嘉的想法比他的想法要重要得多? 不对! 这是在谦让! 想到“谦让”二字,众人顿时再度大惊,震撼不已。 曹秀年幼,如此年纪位列如此地方,商议如此要事,已是震惊四座。 倘若他再奇言善辩层出不穷,却叫在场的谋士如何自处? 而他就算再能言善道,那也只是一个六岁孩童,曹操要依仗的,不还是这一帮文武? 所以曹秀要谦让,让这些文武有机会发挥才能,如此才能真正帮助曹操完成一统天下之大业! 此子,几近于妖啊! 饶是荀彧早有见闻,此时也不由震惊不已,心中思绪起伏不定。 而那郭嘉,更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曹秀,像是惊呆了一般。 至于曹操,细思之后也明白了过来,心中喜不自胜,可脸上却仍旧保持着平静。 只听他道,“秀儿不必拘礼,这些叔伯都是祖父的良师益友,也是你的良师益友,在他们面前说话,不必考虑谁更重要。” 荀彧也道,“司空所言甚是。” “少公子不必顾虑,我等前赴后继皆是为汉室江山,岂会排他人之言?” 至于郭嘉则是朝着曹秀恭敬一礼,正色道,“奉孝谢少公子提点之恩。” 郭嘉此时尚未展露头角,而曹秀的一番话,却是将他与荀彧并列,不是提点是什么? 以他的聪明,又岂会想不到这一层,于是当即恭敬致谢感恩。 曹秀闻言,这才转头看向曹操,“祖父,我真的可以说吗?” 听得如此纯真之言,曹操当即笑道,“畅所欲言,便是说错了,祖父也绝不怪你,反倒赏你,如何?” 等了十多天,等的就是这一刻,曹秀做好了一切准备,岂会退缩? 闻声,当即言道,“那孙儿便说了。” 于此,在场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聚精会神的看着曹秀。 一场大秀,拉开帷幕。 “孙儿观史,汉之所立,项之不敌,世人皆知也。” “孙儿观之,今袁绍有十败,而祖父有十胜。袁绍虽强,终唯有一败。” 话到这里,曹秀微微一顿。 在场众人再度一怔,但谁也没敢说话,生怕打乱了曹秀的思绪。 倒是曹操,闻声再喜,忙问到,“哪十胜哪十败?” “袁绍重繁文缛节,沽名钓誉,而祖父体任自然,一切遵从本心,而无惧他人流言,此一胜也。” “袁绍据河北以自立,乃妄逆天命,而今天子尚在,袁绍却拒不礼天子,反观祖父以顺天,奉天子之令率天下,此二胜也。” “汉末政失于宽,袁绍以宽济宽,而祖父纠之以猛,而上下知制,此三胜也。” ......... 随着曹秀的声音不断响起,曹氏文武这心里也逐渐激荡不已。 六岁孩童,慧眼如炬,思虑如神,世间谁人可与之相提并论?! 一时间,众人皆是心潮跌宕,难以言语,静静观之,以待下文。 “袁绍是非不知,祖父军法森严,一切以公,此九胜也。” “袁绍虚张声势,不知兵家之要,好谋无决,悠游寡断,而祖父以少克众,用兵如神,军人恃之,敌人畏之,此乃十胜也。” 话音落下,全场死静! 无论文武,皆是目瞪口呆,一时难以置信。 奇才啊! 不!天才啊! 显而易见的天才啊! 十胜十败,字字珠玑,句句在理,头头是道,天衣无缝! 饶是曹操此时也不由震惊得五体投地,一双虎眼之中尽是奇妙之光流转,落在曹秀身上。 好一阵之后,荀彧才到头暴喝了一声,“好!” 接着,一众文武皆是跪拜于地,“恭喜司空,贺喜司空,得此麟儿,司空之福,大汉之福!” 正文 第7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曹操可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儿子居然给自己留下了这么一个聪明绝顶的孙儿。 听完曹秀的十胜十败,饶是他见惯了大场面,此事也是不由得激动不已。 当即抱着曹秀一顿举高高,大喊着,“好!好!好!” “我曹操有这样的孙儿,何愁大事不成!天下不平!” “来啊!给我把东跨院清理出来,以后本公和少公子就住在东跨院,你们送来的一应文书奏报,都需让少公子看了,本公再看!” 这番奖赏,可比那些金银珠宝的奖赏要高太多了。 房内的一阵文武听了,都是一阵羡慕不已。 不多时,消息传出,曹丕当时就懵了。 他本在院内准备接受父亲的召见,可他没想到曹操一回来之后就去看了曹秀,然后就听到曹秀在曹操面前道出了伐绍的十胜十败,条条有理,句句有据,别说他说不出来,就算让他拿支笔写,他也是写不出来。 一想到曹秀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智,曹丕一时感到心神俱骇。 这个曹秀,留不得! 卞夫人也听闻了此事,颇为气愤,来到院中满眼星火的道,“这小子是要逼死我们母子啊!” “我看他可怜,本想让你收他当义子,可没想到他居然忘恩负义!当真可恶!” 曹丕之前在暖阁之中曾说过日后会照顾曹秀,可转眼,曹秀就成了曹操最喜爱的孙儿。 这一来一去,曹丕啥也没捞着,反而让曹秀占尽了先机,卞夫人不气才怪了。 只不过事已至此,她再是气愤,此时也于事无补。 曹操见了曹秀后,根本没有要来看望她们母子的意思,直接住进了东跨院,没有曹操的诏令,她们根本进不去。 如今的曹操虽只是司空,可这司空府却如同皇宫一样,样样有规矩,事事讲命令。 曹操既没有让她们母子来见,她们自是不敢直接寻去,毕竟谁不知道曹操时常和文武一起讨论天下大事?那可都是机密中的机密。 卞夫人如此气愤,自也在情理之中的。 曹丕闻言,当即扶着卞夫人坐下,劝慰道,“母亲不必如此气愤,曹秀虽能博得父亲一时喜爱,但想来不会长久。” “而今大哥刚去,想必是父亲对曹秀心有愧疚所以才如此的吧。” “时间一长,也就淡了。” 曹丕对曹操的了解可谓颇深,知道曹操不是一个念旧情的人。 曹秀能博得曹操一时的宠信,难道还能一辈子如此? 他还就不信了。 然而卞夫人听到这话,却仍是不高兴。 只见她黛眉紧皱的看着曹丕道,“丕儿,现下曹昂已死,司空府中诸子,以你最长,你可要肩负起这个责任啊!” 她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要让曹丕争取成为司空府的嫡长子。 如此一来,曹丕才有机会参与到司空府的核心权力圈当中去,日后才有可能继承曹操的一切,成为曹操的接班人。 对此,曹丕如何不知? “母亲说的是,孩儿定当努力。” 曹丕低眉以跪,附身下拜,诚恳万分。 ....... 曹秀坐在窗前,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想着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此时心中终于有了些许安全感。 活在这样的乱世,保命已是不易,争权夺利那更是莫大的奢望。 好不容易得到曹操信赖的他,此时此刻只想着快些来到官渡之战,曹操大胜之后,那他这个为曹操提出十胜十败的孙儿,自当恩宠更加,到时候他活得自然更加惬意。 “诶,郭老师,借你吉言一用,你当不会怪我吧?” 曹秀想着自己套用了郭嘉的十胜十败,一时不由感到心有愧疚,毕竟这十胜十败乃是郭嘉在曹操面前声名鹊起的招式,而今被自己用了,当真是.......无可奈何啊! 而这时,有黄门前来禀报,说是郭嘉求见。 “咦?说曹操曹操就到?” “呃,好像不太对.......” 曹秀整理了一番衣裳,这才让人请郭嘉进来。 今日的郭嘉穿了一件单薄的青绒长袍,朴素淡雅,看上去很适合他这种本来就长得眉清目秀的年轻人。 说年轻,其实郭嘉今年也已经二十七岁,马上就到而立之年。 只不过他这马上就而立之年的人,居然也还是一事无成,想来他心里也甚为苦闷,所以这才寻到曹秀处,想与曹秀“切磋切磋”。 “那日少公子在司空前议事时提点之恩,奉孝没齿难忘,今日拜见,正是为了感谢少公子。” 刚一进门,郭嘉便向曹秀行了一个大礼。 曹秀小小年纪,上去扶他自是不妥,可让这么一个“叔叔”给“拜”自己,又总感觉怪怪的,见状当即眼珠子一转,鬼机灵的道,“郭先生是来教曹秀读书的吗?我昨天才给祖父说了,想找一个先生教曹秀读书识字。” 郭嘉闻声愕然道,“没人教少公子读书?” 他以为曹秀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见识,肯定是司空府大力培养所致。 可眼下听到这话,曹秀居然没人教? 自学成才? 一思及此,郭嘉更感惊愕,眼神之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而此时曹秀略带委屈的道,“郭先生有所不知,家父在世时,曹秀都是跟着家父读书识字的,可眼下家父故去,曹秀自是没人.......” “少公子节哀。” “若少公子不嫌弃,奉孝日后愿伴读少公子左右!” 说着,郭嘉再度朝着曹秀一拜。 他明明是曹操的谋士,却甘愿给曹秀当伴读,看上去有点自降身份,但细细思考,这个郭嘉当真不愧为世之奇士。 而今曹秀独得曹操宠信,日后必定会接任曹昂,成为曹操的接班人。 他现在给曹秀当伴读,岂不是等于在培养未来的曹氏接班人? 有此一遭,倘若日后曹秀当真有什么了不起的成就,其中能少了他郭奉孝的功劳? 并且此时他在曹操面前并不得用,索性跟着曹秀,还能时常见到曹操,说不定哪天他的一言一语打动了曹操,就成为了曹操的左膀右臂了呢? 近水楼台先得月,得了曹秀,难道还不能得曹操? 正文 第8章 宜早不宜迟 郭嘉今天来,其实想得很明白。 那天在曹操面前议事,他就发现曹秀的心智远在司空府其他诸子之上。 以曹秀这般年纪就能有如此心智,日后成就,肯定非比寻常,甚至比之曹操也肯定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他今天来,主要是为了亲近曹秀,为日后自己的仕途打下一份坚实的基础。 恰逢曹秀说自己没有教书先生,那他自是急忙自荐,如此一来,他在司空府的身份自然也就高了许多。 面对郭嘉的自荐,曹秀并未拒绝,反而一脸天真的诧异问到,“真的吗?郭先生?” 郭嘉忙笑着应声,“自是真的,只要少公子不嫌弃,奉孝愿常伴少公子左右,为少公子答疑解惑。” 说是答疑解惑,其实只是为了沾曹秀的光。 这一点,曹秀也很明白。 但他还是答应了,并拍着小手欢快道,“好啊好啊!” “那我一会儿就去跟祖父祖母说,让你来教曹秀读书。” “多谢少公子厚爱。” 郭嘉再拜。 曹秀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他岂不知郭嘉心中所想? 他岂不知郭嘉接近他,有利用他的成分? 可他并未戳破。 因为郭嘉在利用他的同时,他也在利用郭嘉。 而今他虽和曹操住在东跨院内,许多事曹操也征询他的意见,可说到底他毕竟只是一个六岁的孩童。 就算曹操每次询问他,他每次都能说得天花乱坠,如同那十胜十败一样精彩,可那总归是从一个六岁孩童的嘴里说出来的。 以曹操的性格,就算他再喜爱曹秀,到最后遇事时也会根据手下文武的意见做出相应的决断,而不会以为曹秀的一家之言就直截了当的下决定。 曹操奔波半生换来今天的地位,他岂能轻易相信一个六岁孩童? 曹秀的聪明绝顶给他长脸,让他感到欣慰,这的确不假。 可若说曹操会听信一个六岁孩童的话,只怕后世的罗贯中也打死不信。 所以曹秀需要一个能够代替他向曹操提供意见的人。 需要一个在曹操遇事时,能够让曹操听得进去话的人。 而这个人,荀彧,荀攸其实都可以。 但这两人乃是大汉的官儿,并非曹操的私属,自然也不能成为曹秀的附属。 而郭嘉,自然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他是荀彧推荐的,而且曹操对郭嘉的文采也十分喜爱,又佩服郭嘉的见识。 只不过郭嘉一直没找到出头的机会,所以才会在一群谋士当中不显山不露水。 此时让郭嘉成为自己的教书先生,那么以后他向曹操提出的任何建议,都可以说是郭嘉教导的。 曹操就算不听他的,也会听郭嘉的。 如此一来,他岂不是等同于成为了曹操的顶级谋士? 那日后还怕什么曹丕?司马懿? 咦? 司马懿? 想到司马懿,曹秀顿时又冒出一个想法,不过此时面对郭嘉,他却并未继续深思。 郭嘉见曹秀如此高兴,当即也跟着笑了起来。 而此时,曹操走了进来,两人急忙见礼。 “你们二人何是笑得如此开心啊?” 曹操坐下后,将曹秀放在了自己腿上,笑着问到。 曹秀当即把刚才的事说了。 曹操一听郭嘉愿意教导曹秀,当即也是喜不自胜,忙道,“先生如此聪颖,若能教导秀儿,那真是太好了。” “来,先生我敬你一杯!” 说着,他与郭嘉举杯共饮,算是对郭嘉最大的感谢了。 接着,曹操又看着曹秀问到,“秀儿啊,那日你向我提出的十胜十败,我仔细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我决定了,等我打败了吕布,袁术,就立刻向袁绍开战!” 此时吕布占据徐州,乃是曹操除了袁绍外的第二个心腹大患。 但比之袁绍,对付吕布显然更容易。 因为此时的吕布虽占据着刘备的徐州,但却与刘备时而和好,时而相互攻伐。 尽管辕门射戟化解了刘备与纪灵的争斗,可天下谁都知道,刘备不可能屈居于吕布之下,而他吕布也绝对没有容人之心。 攻打吕布,显然是曹操目前看来最好的选择。 闻声,曹秀当即一脸天真的笑着道,“祖父所言甚是!不过啊祖父,此事宜早不宜迟。” 听到这话,曹操与郭嘉皆是一怔。 此时吕布正与刘备相互戒备之际,两人还并未彻底打起来。 可一旦再等上些日子,这两人必定打成一片,到时候再出兵攻伐,岂不是易如反掌? 为何就宜早不宜迟了呢? “秀儿有何见解?” 曹操问到。 曹秀满脸纯良的道,“祖父细想啊,吕布虽然还没和刘备打起来,但他们两家相互看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打肯定是迟早打起来的。” “而刘备手下并无精兵,反倒是吕布手下军士极多,一旦他们打起来,那吕布岂不是赢定了?” “吕布若赢了,徐州便彻底落入了吕布的手中,那他便有了与袁术联合的资本,到时候他与袁术联合起来,祖父想要攻打他,就必须考虑南阳的袁术,和河北的袁绍了。” “他们三方若当真联合起来,那.......” 话到这里,曹秀便停住了。 因为他知道,他后面的话即便不说,曹操也该明白什么意思。 吕布会不会联合袁术另说,但他打赢刘备的可能性极大。 而一旦他赢了刘备,那就当真有了和袁术联合的资本。 就算吕布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不愿和袁术联合抗曹,可这种可能性却始终存在。 曹操身为主帅,对于战事之中的任何可能性都要考虑到。 万一呢? 万一吕布当真联合袁术抗曹,那他再去攻打吕布,岂不是难上加难? 于是曹操皱眉问到,“那秀儿觉得,我该什么时候出兵攻打吕布?” 郭嘉也是好奇的看向曹秀。 只见曹秀面露思索之色,片刻后道,“明年吧。” “明年?” “不是宜早不宜迟吗?怎么拖到明年去了?” 曹操闻声一怔,有点没明白曹秀的意思。 而这时,曹秀笑道,“祖父总要给吕布一些骄狂的时间嘛。” 正文 第9章 秀儿为何叹气 徐州的吕布与刘备想来不会和平共处多长时间,可曹操要讨伐他们,那也必须要选一个好时机。 既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 最好要在吕布与刘备大打出手之际,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这就是曹秀所说的“宜早不宜迟”,以及给吕布一些骄狂的时间。 吕布目中无人已是众所周知,他岂能甘心与刘备屈居一城? 曹操想着曹秀所言,觉得甚为有理,不由十分满意。 但他还是转过头看向了郭嘉。 “奉孝怎么看?” 正如曹秀在曹操没来之前所言,曹秀的言论或许会让曹操觉得有道理,很是受用。但他毕竟是六岁孩童,一个稚子,在军国谋略这种事上,曹操更在意的,更看重的,更愿意相信的,当然是他手底下这帮谋士的言论。 年龄或许不会成为一个人的资本,但经验却是年轻晚辈无法企及的东西。 郭嘉深知曹操问自己的用意,但转念想到刚才自己与曹秀的一番对话,于是闻声拱手道,“回司空,在下以为少公子此言不无道理。” “吕布骄狂轻慢人所众知,而那刘备自号天子皇叔,两人岂能甘心与对方共屈居一隅?所以这二人必有一战。” “司空只需布置好眼线,待得二人一交手便派兵讨伐,吕布来不及寻求支援,必败无疑。” 在这件事上,他的想法和曹秀的想法是一样的。 只不过他比曹秀更懂得表达。 如此一说,曹操也就全然明白了,当即不住点头道,“好好好,如此甚好!” “只要能拿下徐州,我王师无论北进还是南下,皆可调转自如,一统天下,何愁不成!” 说着,曹操忍不住高兴起来,仰头大笑。 而这时,外有黄门前来禀报,说丕公子求见。 曹秀闻言,心中忍不住一笑。 这曹丕显然是按捺不住了啊。 曹操回许都已经半个月,一直住在这东跨院内,曹丕一直没找到机会面见,今天终于是忍不住了吧? 不过他倒也有点好奇,这个曹丕明知曹操不喜被人打扰,却还是前来求见,到底所为何事? 想着,曹操已经允准,当下将曹丕叫了进来。 郭嘉见人父子相见,随即准备退下去。 可谁知曹操却一摆手,将他拦住了。 “不用,丕儿也不是外人,不必回避。” 曹操气定神闲的坐在屋内,曹秀就坐在他的身旁,转眼就看到曹丕身着一件白色长袍走了进来,急急来到曹操面前跪拜道,“儿曹丕见过父亲。” 曹家家规森严,便是在自己家中,样样规矩也是不能少的。 “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曹操随口问到。 只听曹丕道,“父亲回府多日,却一直不得空闲。” “所以母亲遣儿前来看看父亲,若是有儿能为父亲效力的地方,儿定当竭心尽力,绝不言弃!” 说着,曹丕又往地上一趴。 言辞恳切,语气铿锵,这番话说得倒有些令人动容。 可曹秀一听就知道这不过是曹丕的演技。 只不过曹丕这番话,着实让人挑不出毛病。 人家夫妻之间许久未见,让自己儿子前来看看,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最为关键的,曹丕也是曹操儿子,他要为自己的父亲效力,谁人还能说曹丕有不轨之心么? 显然是不能的。 但曹秀还是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这让曹操一怔,浓眉间隐有不悦。 毕竟从辈分上看,曹秀还是曹丕的侄子。 长辈说话,晚辈无端叹气,这是对长辈的不敬。 郭嘉对此也甚为疑惑,他想不到曹秀叹气的原因。 按照之前曹秀的种种言论来看,曹秀该当是个心智十分高绝的孩童,岂不知在这种场合之下要对长辈保持敬意? 如此叹气是何道理? 而趴在地上的曹丕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秀儿为何叹气?” 曹操皱眉看着曹秀问到。 闻声,曹秀当即面露惶恐之色朝着曹操跪下,“孙儿想到的了一些事,一时忍不住叹气,还请祖父见谅。” “你是说,曹丕刚才的话,让你想到了一些事?所以叹气?” “说说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事。” 曹操的态度看上去稍微缓合了一点。 听到这话,曹秀当即言道,“叔父刚刚从宛城归来,还未修养几日,便又要为祖父效力,此等孝心,感天动地。” “然秀儿的父亲却永远的留在了宛城,再也无法为祖父效力,秀儿想到此处,心生悲悯,故此忍不住叹气,还望祖父见谅。” 曹秀当然知道曹丕这是来干什么的。 不过为了能够在曹操面前露脸,以期得到曹操的重用,然后真正成为司空府长子,成为曹操的接班人。 可他曹秀身为曹秀的儿子,一旦让曹丕上位,他还能有活路吗? 当然没有。 所以他绝不能让曹丕得逞! 生在这样的乱世,生在这样的豪门,保命要紧啊。 故此他刚才的这番话,可谓大有文章在里头。 一方面他对曹丕的“孝心”表达了敬意,甚至夸大了一番,以曹操多疑的性格,曹秀越是这样夸大,曹操越是怀疑,这是毋庸置疑的。 另外一方面,他故意提及自己在宛城战死的父亲,是在提醒曹操,莫要忘了曹昂对曹家的贡献。 当然,这样说也是暗讽当时的曹丕没有曹昂那般勇猛,敢为曹操身先士卒,赴汤蹈火。 而把他的这种暗讽与曹丕刚才的话联系起来,那便是赤裸裸的嘲讽。 说什么竭心尽力,绝不言弃,到头来跑得最快的就是你曹丕。 宛城之战,曹丕跑在曹操前面,这是曹操知道的。 也是因为如此,曹操回府这么久,才没有问过曹丕一句。 在他眼里,曹丕本就不及曹昂勇猛万分之一,而今曹昂新死,他哪来的时间去“看望”这么一个只会逃跑的儿子? 只是宛城之战已经过去了,曹操刚才想到自己回来这么久也没去看望卞夫人,心中稍有愧疚,这才把曹丕叫了进来。 可这一下,当曹秀的一番话说完,曹操这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儿。 而那曹丕更是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甚为惶恐。 正文 第10章 曹丕哭了 曹操一想到宛城之战,自己两个儿子之间立刻就形成了鲜明对比。 曹昂的功绩已不用多言,可是这曹丕啊,在战场之上居然毫无血性,甚至懦弱,简直不堪大用。 但转念有又一想,曹丕不过十岁,便是生气,他也无法对曹丕说出什么重话来。 于是当即摆了摆手,对着曹丕道,“回去告诉你母亲,我好得很,不用挂念。” “我与奉孝还有事要谈,你没别的事,就退下吧。” 对于曹丕,曹操已经没有什么话要说。 这也十分符合历史。 历史上的曹操对曹丕便是一直很失望,但又一直很希望他能肩负起自己的志向。 可每每遇到什么事,曹丕的表现又始终不尽他意,失望自是在所难免。 闻声,曹丕一度欲言又止。 曹操见状皱眉问到,“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曹丕闻声,再度往地上一趴,万分惶恐道,“儿辜负了父亲期望!是儿不孝!还请父亲责罚!” 他倒是聪明人,知道此事与曹秀争执显然不明智,干脆直接自认不孝。 这样一来,即便曹秀还想再暗讽他什么,那也是不能。 毕竟人家都已经“认罪”了,你再去嘲讽他,那便是落井下石。 在曹操面前,这种事还是不要做的好。 曹秀心里当然也明白,看得曹丕那一脸的惶恐不安,心中忍不住生出一股子鄙夷,若论三国之中的演技,你曹丕不拿奥斯卡简直天大的冤枉。 可他脸上却仍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纯真,眼见曹丕如此,也跟着急忙忙拜向曹操,“祖父......孙儿是不是说错话了......” 谁知曹操一摆手,忽冷冷道,“你没说错。” “他也没说错。” 宛城之战,一直是曹操的心头病。 他回来这么久,从未有人刻意在他面前提及。 可今天,曹秀的“无意之言”却将他心中的一些情绪彻底勾了出来。 只见曹操一脸深沉的看着曹丕道,“为父带你南征,正是因为对你寄予厚望,可你大哥在为为父身先士卒,马革裹尸的时候,你在哪里?” “为父在宛城冒着敌人的箭矢弩车进攻的时候,你在哪里?” “你说你不孝,这一点为父很赞同,但若说责罚你,为父实在是想不到什么方法来责罚你。” 话到这里,曹操微微一顿,接着目光之中泛起追忆之色。 “丕儿,为父还记得你出生时的场景,一大片青色的云笼罩你头上整日,形如车盖。” “有个望气术士专门为你瞧过,说这不是人臣所配拥有的云气,而是至贵至尊的人主征兆。” “那时候我就在想,你长大之后该有何等的一番成就。” “可现在看来,这番话不过是江湖郎中一番讨赏钱的谬论而已。” 形容之间,言语之中,曹操甚多无奈与喟叹。 此时的曹丕,的确太让人失望了。 闻声,曹丕泪如雨下。 便是一旁的郭嘉看了,也忍不住一声轻叹,表示惋惜。 试问,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里,谁没有个远大志向? 可偏偏曹丕混成了这样,就连亲生父亲对他也失望至极,岂不叫人叹息。 而此时曹秀却是上前打着圆场道,“祖父,秀儿觉得叔父以后肯定能有一番作为的。” 这话说得天真,毫无深意暗藏,曹操只当作一句安慰之言,并未多想。 可是地上的曹丕听到这话,却是更难自禁,泪流满面。 他知道曹秀是在故意气他,也知道曹操对自己真的很失望。 可此时,他又能说点什么呢? 曹操再度摆手,“下去吧,好生在府中读书。” 武不就,便只能走文道。 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曹丕闻声,这才抹去脸上泪水,失魂落魄的走了。 而当他走后,曹操缓缓靠在座位上,脸上难得的闪过一抹失落,但也只是转瞬即逝。 郭嘉见状,正要上前安慰。 却不料曹操又忽的一笑,“哈哈哈哈......想这么多作甚......说不定哪天我也战死了,谁还能管得了谁啊......” “祖父不会死的!” 曹秀急忙出言。 曹操大笑道,“傻孩子,谁不会死啊?始皇帝名震千古也终究化作一抔黄土,更何况我?” “不过能在有生之年,大展拳脚于天下,倒也不枉此生!” “秀儿,你刚才说的很有道理,宜早不宜迟。” 话音落下,曹操一脸兴奋的开始思索起来。 可就在这时,曹秀却开口道,“祖父若要讨伐吕布,那便顺带着将袁术也一起讨伐了吧。” 闻声,曹操忍不住一怔,问到,“两军同时出征?” 曹秀点头道,“吕布眼下占据徐州,便只有与袁术结盟,方有一线生机,而祖父一旦发兵攻打徐州,袁术想来也不会作壁上观。” “两人结盟,甚至拉上袁绍,那情势对祖父将会相当不利。可若祖父先征袁术,那此局可破。” 听到这话,郭嘉一脸赞赏的点了点头。 曹操看向他,只听他道,“司空,少公子所言甚是。” “想那袁术向来心比天高,但却只是好高骛远,心有余而力不足。与之相近的徐州吕布又自视甚高,此时忙着与刘备争夺,想来不会出手相助袁术。” “司空若先拿下袁术,日后夺取徐州,只会是易如反掌。” 说完,他当即朝着曹秀拜了一拜,显示自己对曹秀的感谢。 要不是曹秀刚才的一番话,他哪里有机会插得上嘴? 而曹秀却是不闻,只看着曹操道,“祖父破了南阳,便能直达徐州,届时可使反间计,若能劝降刘备自是最好,若不能,也能让刘备与吕布之间相互生疑,即便不打起来,那也不会出手相助。” 曹操闻声大悦,当即让郭嘉按照曹秀的所言先去谋划。 接着看向曹秀道,“秀儿,你为祖父献上这么多的妙计,想要什么赏赐?” “孙儿不要赏赐!孙儿愿向父亲那般,为祖父身先士卒,马革裹尸!” 曹秀想也没想的就脱口而出。 听到这话,曹操一时忍不住感动,当即湿润着眼眶将曹秀抱了起来。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正文 第11章 京兆尹司马防 看着曹操如此高兴,曹秀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下地,想着日后在这司空府内,他应该是安全的了。 曹丕若有胆量在这里害他,那他也不介意让曹丕见识见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不过转头一想,以曹丕这么能忍的性格,他当不至于现在就对自己动手。 自己若这么忌惮他,反而先露怯了。 曹秀想着,心里越发的平静,开始思索往后该如何行事。 时光一转,一年即逝。 曹操要攻打吕布了。 这阵子,徐州传来消息,吕布又和刘备开打了。 吕布毕竟手里有兵,而刘备兄弟仨光杆司令,哪里是吕布的对手,直被打得灰头土脸的。 曹操听到这个消息,那自是坐不住了,当即亲率大军出征,对徐州志在必得。 临行前,他还特意嘱咐曹秀好好在府内读书,等他回来验收成果。 曹秀自是满口答应,而当他一走,曹秀领着郭嘉立刻就出了门。 原本郭嘉也是要跟着去徐州的,但曹操想到郭嘉要教曹秀读书,于是便把他留了下来。 而郭嘉也认为,按照目前的局势,曹操根本没有道理输给吕布,所以也就没有跟去。 但这只是其一。 其二是,现下比起跟随曹操远征,教曹秀读书显得更为重要。 这就是郭嘉的聪明之处。 曹操远征,胜负之间,早有安排。 这一仗赢了,多半算在曹秀的头上,毕竟是曹秀之前给出的建议。 输了,那便是曹操的指挥不当。 说起来,跟他郭嘉好似没什么大的关系。 可曹秀不一样,此子天赋异禀,机敏聪慧,深得曹操喜爱。 若是郭嘉能将曹秀教得博古通今,那曹操岂非更是爱不释手? 到时候爱屋及乌,岂能不重用他郭嘉? 上位的手段很多,但郭嘉只选择最快捷的那一个。 眼下看来,亲近曹秀显然更容易上位。 不过他看着曹操前脚刚走,曹秀后脚便要出门,这心里还是忍不住一怔,忙问到,“少公子,咱们这是去哪儿?” 他实在想不到曹秀出门要做什么。 曹秀笑道,“出门找一个人。” “谁?” 他急忙问到。 可曹秀却只是神秘一笑。 见状,他也不好多问,当即跟着曹秀上了马车。 按照记忆,曹秀很快就让车夫将马车赶到了一个大宅院门前,两人下车以后,郭嘉抬头一看,只见那大门上高高挂着一块匾额,上书“司马”二字。 京兆尹司马防? 郭嘉又是一怔,还是没明白曹秀来这里到底找谁。 那司马防在许都内并无显赫名声,与曹氏集团也不甚亲近,曹秀今日此来找司马防何干? 正自纳闷,曹秀已经跳上台阶,敲响了司马府的大门。 “你是?” 开门的乃是一个驼背管家,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留着短须,一双眼睛在曹秀身上溜溜直转。 身后的郭嘉急忙上前见礼,“在下郭嘉,请见京兆尹。” 他知道,曹秀乃曹操的孙子,如此身份岂能轻易示人? 司马防虽是京兆尹,可比之曹秀,他又能算得了什么? 而今汉室政权尽在曹氏的掌控之中,司马防这个京兆尹说白了也就是曹家的打工人。 那管家一听乃是郭嘉,顿时神色一怔,急忙打开大门见礼,而后恭恭敬敬的道,“小的马上前去通报,还请先生稍等。” 话音落下,管家转身便进了去。 而这时,郭嘉这才看着曹秀问到,“少公子前来找司马防作甚?” 他身为曹秀的教书先生,对曹秀的一言一行都要负责,自是要知道曹秀此行的目的。 可曹秀闻声却是一脸纯良的笑着道,“我不是来找司马防的。” “那少公子找谁?” 郭嘉更是疑惑不解了。 还不待曹秀回答,大门内已然传出了一道爽朗笑声,“哈哈哈哈,郭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接着,两人就看到一个身高足有七尺的中年汉子从门内走了出来,正是京兆尹司马防。 正如郭嘉所料,司马防对自己的定位也十分清楚,说白了也就是曹操的打工仔。 而他郭嘉乃是曹操手底下的谋士,经荀彧推荐,跻身司空府。 他司马防不过一个京兆尹,如何能与郭嘉相提并论? 此时见了郭嘉,那可谓一个恭敬,不但亲自前来迎接,甚至还特意出了大门,先朝着郭嘉一礼。 看着这份待遇,饶是郭嘉也不由心头一乐,有些飘飘然。 但他瞬间就转醒了,曹秀还在呢。 于是他赶忙也朝着司马防一礼,而后目光一转,看向大门内淡淡道,“可否进去说话?”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郭先生请!” 司马防急忙将两人迎了进去,但他却始终没问跟在郭嘉身边的孩童是谁。 他以为,那不过是郭嘉的书童。 世人皆知郭嘉博古通今,世之奇佐,并非浪得虚名。 身边跟着一个书童,那自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进得府内,司马防正要请郭嘉坐下,却不料郭嘉恭恭敬敬的退到了一边,而后让曹秀上座。 那司马防见状一惊,急忙看着曹秀问到,“这位是?” 郭嘉眼皮也不抬的道,“司空府少公子,曹秀。” “啊?少公子?” 司马防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没坐倒在地,慌慌忙忙的趴在了地上朝着曹秀一拜。 “下官眼拙,未能识得少公子,还请少公子见谅!” 他自己也清楚,他是曹家的官。 虽然曹秀在许都名声不显,可他毕竟是曹操的长孙,而且最近深得曹操的喜爱,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此时见了曹秀,那还不赶紧行大礼? 曹秀见状当即亲自上前将之扶起,“司马大人不必如此大礼,秀今日前来并非祖父之意。” 他心里也清楚,司马防如此恭敬,那都是因为曹操的缘故。 要不是因为曹操乃是司空,许都城内又有谁认识他曹秀呢? 不过瞧着司马防这恭敬的模样,曹秀心头却也是一乐,以司马防的智商居然能生出司马懿这等人雄,真不知是天意还是天命。 正自莞尔之际,司马防已然起身惶恐问到,“那少公子今日前来......” 正文 第12章 少公子找吾儿仲达? 司马防怎么可能想得到曹秀会来自己的府上? 去年曹操兵败宛城后,长子曹昂战死,曹家上下一片呜咽之声。 身为曹昂之子,曹秀此时难道不该在府中守孝吗? 怎么会来自己府上? 而且,这郭嘉居然还对他如此恭敬! 要知道,郭嘉之名远在荀彧之上,即便是皇帝见了,只怕也要以礼相待。 他加入曹氏集团后,更是深得曹操的信赖,此乃人所众知之事。 在司空府如此举足轻重的一个人,怎么会对一个小少爷这般恭敬? 司马防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得满脸惶恐,心神不安。 见状,曹秀当即笑道,“秀今日前来,乃是想见一见阁下的公子。” “公子?” “少公子说的乃是犬子司马朗?这逆子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少公子吗?少公子还请告诉下官,下官定严惩不贷!” 司马防膝下育有八子,因字中都带有一个“达”字,故人称司马八达。 而此时,司马防为京兆尹,他的儿子中只有司马朗一人在朝为官,所以他以为曹秀要找的乃是司马朗,毕竟只有司马朗与曹氏集团才有交集。 可谁知曹秀闻声,天真纯朴的摇了摇头,“不是的,司马大人。” “秀今日找的,乃是大人的次子。” 司马朗乃是司马防的长子。 而这次子,便是司马懿。 是的,今日曹秀要找的,不是别人。 正是日后掌控曹氏集团,终结三国局面,和诸葛亮完全背道而驰,可以说开创了另外一条路的智胜之人,司马懿。 事实上,曹秀去年就想来找司马懿的。 但因为曹操一直在许都,他找不到机会,故此拖到了现在。 若说这东汉末年的天下之中谁人能让曹秀忌惮的话,除了一个诸葛亮,便只剩下这个司马懿了。 通晓三国历史的人都该知道,得司马懿者,得天下。 奈何曹丕,曹叡命都太短,不然的话他们也不知道落得个与孙权,刘备三分天下的局面。 而至于曹操,他从头到尾就没有真正的让司马懿俯首听命过。 所以说起来,曹氏集团内,没有任何一人能够真正的掌控司马懿,这也就是他们虽然称帝,与孙权刘备三分天下,但却始终没能结束三国纷争局面的原因。 至于曹秀今日来找司马懿,当然不是为了夺得天下。 他只是想截断曹丕的至尊之路。 司马防一听曹秀要找自己的次子,也就是司马懿,当即愣神问到,“少公子找吾儿仲达?” 一旁的郭嘉也是不明所以,眉头紧皱的看着曹秀。 如果说曹秀来找司马朗,他尚可理解。 毕竟此时司马朗乃是司空掾属,说白了也就是司空府的属官,乃是曹家的人。 可这司马懿,在许都无一官半职,只有少许名声在外,曹秀找他作甚? 正自纳闷之际,曹秀的声音却是再度响起。 “秀早就听闻司马仲达博学多才之名,今日前来,只是为了向仲达兄讨教学问,还请大人不必多虑。” 曹秀当然不能告诉司马防自己真正的来意,这一番话说出来虽然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但他毕竟只是一个七岁孩童,有心无意说出这话,旁人也猜测不透,只得将信将疑。 即便是身边的郭嘉听了这话,也是猜疑不定。 那司马防当然有不知真假,当即让人去叫司马懿。 不多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接着,曹秀就见到了那个让曹丕成为魏王世子,并成功取代汉献帝,成为大魏第一个皇帝的司马懿。 只见他身高不足七尺,但却鹰眼如矩,气宇轩昂,英姿不凡,饶是曹秀见了,也不由暗赞一句,真乃人中龙凤。 难怪曹操如此忌惮此人,光是这份气度,只怕也足以让人心生畏惧了吧? 正自想着,司马懿已下拜,“草民司马懿,见过秀公子。” 司马懿而今在汉室朝廷中没有官职,自称草民自是应该。 而他既没有官职,自也不是曹氏集团的人,所以称曹秀为秀公子,而不是少公子。 只有像郭嘉,司马防,荀彧这样的,在曹操手底下做事的,才会尊称曹丕为公子,称曹秀为少公子。 听到这话,曹秀心中当即了然。 这家伙还真是不愿为曹家做事啊。 看过三国演义的人都知道,司马懿一开始本是拒绝给曹操当官的。 后来被曹操逼得不行,这才无奈入仕,给曹丕当谋士去了。 此时司马懿在曹秀面前自称草民,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确没有官职在身,所以自称草民。 可另外一方面,也可以体现出他不愿为曹氏入仕的想法。 即便见了曹家人,也以草民自称,而非郭嘉一般,自称在下。 “呵呵。” “这世上哪有你不想就可以不做的事?你既能为曹丕所用,难道就不能为我曹秀所用?” 曹秀心中一想,当即抬手请他起来,而后看了看司马防,又看了看郭嘉。 “郭先生,秀闻司马大人家中藏书极多,还请先生为秀挑选几本,以增秀识。” “司马大人,您不介意吧?” 这是明摆着赶人了。 曹秀今日所来,为的只是司马懿,自然不希望郭嘉和司马防在这儿听到他和司马懿的谈话。 而郭嘉与司马防如何听不出来曹秀这话里的意思,闻声皆是点头去了。 只不过两人也皆是疑惑不已,根本搞不清楚曹秀到底要做什么。 至于司马懿,看着两人出门,轩眉微皱,回头看向曹秀问到,“秀公子这是何意?” 他当然知道曹秀让两人退下是为什么,可他不知道曹秀到底要跟他说什么。 毕竟曹秀乃是曹操的孙子,而他不过是许都城内一个无官无职的平民百姓。 两人之间,那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能有什么话需要让郭嘉和司马防都退下才能说呢? 聪明如司马懿,此时也不由紧张起来。 因为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而是一个只有七岁的孩童,而且还是曹操的长孙。 “仲达兄,这么叫你,不介意吧?” “秀公子抬爱了,仲达岂敢与秀公子称兄道弟。” 司马懿看上去很是惶恐。 正文 第13章 司马懿懵了 曹秀为何要来找司马懿,别说郭嘉、司马防不知道,就连司马懿自己都是懵逼的。 耳听曹秀要与自己称兄道弟,司马懿更懵了,实在是搞不懂曹秀到底什么意思。 不过他心里也清楚,自己什么身份?凭什么和曹秀这个曹家长孙称兄道弟? 当即一脸惶恐,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曹秀见状,眼中当即闪过一抹狡黠:这个司马懿的演技绝不在曹丕之下。 只见他看着司马懿,纯真的脸上缓缓浮现出好奇,“仲达兄,你为何不入朝为官呢?” 他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到。 其实曹秀心里清楚,要对付司马懿这种人中之鬼,你跟他谈天说地,他能给你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说得头头是道,而且你还无法反驳。 要学问有学问,要想法有想法,你很难在言语上占得便宜。 所以他干脆放弃了这个方法,直接开门见山,毫不拖拉。 果然,司马懿一听到这个问题,顿时一怔,诧异的看着曹秀,“不知秀公子此言何意?” “此间只你我二人,仲达兄便不要再装了。” “若我不知你司马仲达之才,那便罢了,可我既然知道你司马仲达有多大能耐,那自是也知道你心中抱负。” “今日我来,便是想问问仲达兄,朝廷难道不是你施展才华,一展抱负的地方吗?” “你为何不入朝为官?” 这个问题,原本该是曹操来问的。 只不过曹秀提前了。 而这也是司马懿没想到的。 事实上,这些年司马懿一直在府中韬光养晦,等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够施展才华,号令群雄。 可如今大汉朝廷由曹家掌控,司马懿不愿为曹操所用,故此一直没有为官的想法。 只是他也一直在等。 毕竟他亲爹和亲兄弟都在曹操手底下当官,他既然有才,曹操不可能注意不到。 而他等的就是曹操召他,问他。 但是他没想到啊,最先来问他的,居然是曹秀,曹操的孙子。 这让他如何回答? “秀公子所言甚是,朝廷的确是有志之士一展抱负之所,然仲达孤陋寡闻,学术未精,如何敢在群雄面前献丑?” “而且世时巨变,沧海桑田,而今的大汉,早已不是当初的大汉,而今的朝廷也早已不是当初的朝廷,仲达微末之流,岂能入伍,还望秀公子见谅。” 司马懿说着,脸上惶恐之色更甚,似是害怕自己这番话说完,就得罪了曹秀一般。 不过这也正表明了他心中的了然。 而今的大汉乃是曹家的大汉,他在这里说这种话,岂不是要得罪曹家? 可他司马懿是什么人,岂会知道危险却还要明知故犯? 他这是在故意试探。 曹秀说到底不过是七岁孩童。 他的到来的确让司马懿十分惊讶,但是惊讶之后,一个想法便在司马懿的脑海中萌生了。 曹秀如何会来拜访他这么一个草民? 那必定是曹操的授意。 唯有这种解释,才能说得通。 不然以曹秀七岁的年纪,他能知道什么?神童也不该如此吧? 所以曹秀此来,必定是受了曹操的指派。 而曹操派曹秀前来,为的便是请自己赴朝为官。 故此他刚才明言了,不去。 对此,曹秀也是了然。 “仲达兄似乎搞错了。” “嗯?” 司马懿闻声皱眉,脸上尽是诧异。 只听曹秀道,“刚才我问的是仲达兄为何不入朝为官,可没让你入朝为官。” “啊这.......” 司马懿当时就愣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曹秀居然会来这么一句。 难道曹秀不是曹操派来的? 难道他不是曹操派来请自己入朝为官的? 不对啊! 如果不是曹操授意,这小小公子岂会来拜访自己? 这说不过去啊! 司马懿彻底懵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猜测百分之百正确,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啊。 这个曹秀,没按常理出牌啊! “秀公子此言又是何意?” “难道秀公子今日前来,不是司空的意思?” 司马懿下意识的问到。 曹秀闻言一笑,脸上难得一见的浮现出一抹不以为然之色。 而当司马懿看到曹秀这副脸色,顿时惊呆了都。 这还是一个七岁的孩童吗? 这分明就是一个老油条嘛! 成精了都! 七岁的孩子,你告诉我表情能这么丰富? 他都经历了些什么啊! 一思及此,司马懿更觉惶恐不安,他越发的觉得此事很是古怪。 而这时,曹秀说话了。 “仲达兄,我说了,此间只你我二人,就不必藏着掖着了。” “我知道你不愿为我曹家做事,但你要明白,而今的大汉天下,说白了就是我曹家的天下。” “你想是施展才华,大展宏图,除了依靠我曹家,你也没有别的选择。” 话到这里,曹秀微微一顿,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既然迟早要入朝为官,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觉得你拖得越久,我祖父爱才之心也就越甚?” “还是说,你觉得你拖得越久,天下人就会越以为你司马仲达有经天纬地之才而不肯屈就?” 曹秀的这一番话,恰如一根银针,直接扎进了司马懿的心中。 一阵见血! 可谓锋锐! 诸葛亮为何能成为刘备的军师? 除了他自己有才之外,更重要的乃是刘备三顾茅庐才请到他出山。 这年头,但凡有点本事的人,麒麟择主都是精挑细选,越是如此越是被人稀罕。 诸葛亮就是典型的代表。 倘若刘备一请他,他就出山,刘备只怕也不会对他言听计从。 换句话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 司马懿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倘若他如杨修之流,挤破脑袋往司空府钻,反而得不到重用。 不如踏踏实实在府中读书,等着曹操来请。 可曹秀这一番话,却是将他的这番心思彻底戳破,直让他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毕竟曹秀还是太小了啊。 一个七岁的孩童,看事却如此通透,简直惊为天人啊有没有? 要不是曹秀姓曹,只怕司马懿这会儿早就把曹秀捉起来好一番研究逼问了。 正文 第14章 收服司马懿 正是因为曹秀乃是曹家人,司马懿这才只敢在心中惊骇,而不敢妄动。 他以为他自己已经掩饰得很好了,就连司马防和司马朗都没看出来。 甚至连曹操都没看出来。 可谁能想到,居然被一个七岁孩童看破? 司马懿此时心中早已掀起惊天骇浪,一时难以平静。 好一阵后,他这才看着曹秀道,“秀公子抬爱了。” “仲达自小不学无术,不善谋略,怎会有如此想法。” “公子所言,该当是世间大才,徐庶郭嘉,卧龙凤雏才是,仲达不过一介草民,何以担得起如此称赞。” 他也很聪明,既然被看穿了,那也就无所谓了。 索性就一赖到底。 脸皮厚了不怕蚊子咬,你说我在沽名钓誉,那我就是在沽名钓誉,而且我还把自己和卧龙凤雏比一比,他们都能沽名钓誉,我为什么就不能? 耍无赖,一向都是司马懿的绝活。 这一点,曹秀是知道的。 对此他也没感到意外。 只不过他对司马懿在自己面前还要耍无赖的这种行为很是不爽。 因为他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在他面前装模作样没什么用,可司马懿不听,非要这么干。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何必呢?何苦呢?” “大家都是明白人,打开天窗说亮话不是更好吗?你在我面前装的再像,旁人又看不到,我也不会到处去说,你觉得能起到什么效果?” 曹秀不爽,所以也没给他什么好话。 主要是司马懿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让他有点烦。 如果换作曹操,只怕司马懿现在早就被捆绑下去。 也幸亏今天来的是他曹秀,这司马懿居然还不知道“感恩图报”,居然还在这里装模作样,这叫什么话? 你愿意当小丑是吧? 行,那今天咱们就来看看这小丑到底是谁。 “秀公子言重了。” 司马懿当然也感觉到了曹秀的不爽,急忙再度伏地。 起身后,他看着曹秀道,“秀公子既然要仲达说心里话,那仲达也就不瞒公子了。” “仲达确有济世报国之心,仲达从小所学,也皆为此。” “然仲达刚才也已经言明,沧海桑田,世事巨变,仲达不愿随波逐流,还望公子见谅。” “公子言仲达沽名钓誉也好,装模作样也罢,那都不要紧,仲达孑然一身,何须在乎这个。” “不过公子身为曹家长孙,如此心智,未来可期,万不能因小失大。” 司马懿不愧为司马懿。 几句话便将他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反而给了曹秀当头一棒。 他前面说的,可谓全都是废话。 事实上,他也的确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来反驳曹秀,因为曹秀所言句句属实,无法反驳。 但是他若就这么承认了,堂而皇之的承认了自己在装模作样,那还是他司马懿么? 那显然不是。 所以他用几句废话来给自己做铺垫,为的就是道出最后那句。 你曹秀虽是曹家长孙,可你头上还有曹丕,曹植。 他们乃是曹操的儿子,可比你这个孙子要更有接班人的潜质。 你在我这里说得天花乱坠有什么用? 你要是斗不过曹丕曹植,到头来不还是一场空? 当然,这话自然不能明着说,所以他才道“因小失大”,把自己的前途比作小,把曹秀的未来比作大。 表面功夫要做足,这是读书人的特质。 闻声,曹秀忍不住笑了。 鬼才司马懿,确实不容小觑啊。 难怪曹丕能在曹操那么多的试探下活下来,并且成为曹操的接班人,这个司马懿功不可没啊! 一思及此,曹秀更加坚定了要他收为己用的想法。 于是他坦然道,“这就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 “你可以不用入朝为官,我也不会让你去入朝为官。” “我来,只是想让你帮我做事。” 他不但要截断曹丕的后路,还要彻底抹去曹丕日后可以威胁到他的机会。 只要司马懿在他手里,他就不信曹丕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没办法,为了保命啊。 然而他这话说完,司马懿彻底懵了。 因为他实在难以想象“只是想让你帮我做事”这种招揽之言,居然出自一个七岁孩童之后。 这才多大啊,就已经开始懂得权谋之争,钩心斗角之论,这要是长大了还得了? 更为重要的是,这个人居然还是曹秀。 现如今掌握着大汉朝廷的司空曹操的孙子! 如此心智,又如此老道,几近于妖! 司马懿略微细想,顿时头皮发麻。 但他忍住了。 因为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隐忍。 倘若他过早的表现出对曹秀的惊叹,那他在曹秀眼中,也就会过早的变得不堪重用。 所以他暗暗深吸一口气,看着曹秀道,“秀公子这般聪颖,仲达能帮你做什么?” 曹秀随意道,“杀人放火,打家劫舍都可以。” “公子说笑了。” “本公子可没心思跟你说笑!” 曹秀的脸色不知何时,一下子忽的阴沉了下来。 司马懿见状,顿时一惊,急忙伏地而拜。 “仲达言失,公子恕罪。” 伏在地上的他,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急促紧张中带着不安惶恐。 一个七岁孩童,喜怒如此无常,让人根本无法摸不清,太可怕了。 “我今天既然能带着郭嘉来,明日自然也能带着你去见祖父。” “我给你十日准备时间,十日之后我要在司空府看到你,你若不在,自己琢磨后果去吧。” 说完,曹秀脸色再度一转,又是一副纯真无邪的表情。 而跪在地上的司马懿,早已大汗淋漓。 听到曹秀出门的声音,他忽的转过头,一双鹰眼之中迸发出精锐的光彩,锋芒尽敛却十分的犀利! 鹰视狼顾! 这一瞬间,司马懿已经有了抉择。 而此时的曹秀,已经再度来到郭嘉面前。 “秀公子.......” “奉孝先生,咱们回府吧。” 说完,曹秀便径直朝司马府大门走去。 司马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愣在原地好一阵这才急忙忙转向大厅。 正文 第15章 赚第一桶金的方法 曹秀坐在东跨院的栏杆上,望着院内淅淅沥沥的小雨,脑海之中一时闪过数个画面。 曹丕若没了司马懿的帮助,日后只怕也难成气候,他自是不用再担心了。 但目前的情况是,他虽有聪明才智,也已经将郭嘉和司马懿收入麾下,但没有钱。 没有钱,在任何时代都是干不了事的。 曹操当年能够起事,说白了就是靠着家乡曹氏一族的帮助,所以这才在大汉朝廷当中站稳了脚跟。 他若没钱,只怕他也成了现如今的司空。 所以曹秀明白,自己想要有一番作为,钱是很关键的东西。 有钱,他才能聚拢属于自己的势力,建立属于自己的公堂,才能为曹氏一统天下的大业添砖加瓦。 具体点,有钱才能让鬼推磨,有钱才能招兵买马,有钱才能横扫诸侯。 最关键的是,有钱能够保命啊! 万一以后他要是出了岔子,若是有钱,至少能买自己一条小命不是? 所以赚钱是他而今急需且必须要做的事。 可如何赚钱呢? 打工? 不可能,我曹秀这辈子就算饿死,从东跨院的池塘跳下去,那都不可能打工的。 请人打工? 没有本钱怎么请人打工? 那就搞点发明创造? 反正现在曹操不在府中,曹丕被曹操骂了一顿,这段时间也不敢招惹自己,不正是自己搞发明创造的好时机? 可要搞点什么发明创造才能赚快钱呢? 他很需要钱,如果是搞一些小玩意来售卖,来钱的速度会很慢。 比如玻璃,香皂什么的,那都是富贵人家才用得起的非必须品,而且不是快速消耗品,即便能够引起大家的兴趣,只怕买得起而又愿意买的人会很少。 什么东西才是现阶段大家都需要,且都想买的东西呢? 这时,脚步声响起。 郭嘉来了。 他见曹秀一个人独自坐在栏杆上,心事重重的样子,有点不放心,所以来看看。 “少公子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不妨说与在下,在下或许能为少公子释惑。” 之前曹秀帮了郭嘉一把,郭嘉自是想着如何感谢曹秀的。 此时见曹秀心事重重,当即自荐。 闻声,曹秀神色内敛,又恢复了以往纯真无邪的模样,“先生说笑了,秀只是见得这寒雨不止,担心祖父在外征战。” “如此天气,也不知道将士们御寒之物准备妥当没有,祖父又有没有提前准备好粮草供给,听说许都朝廷里这阵子总是争来吵去,好似对祖父十分不满,若有人故意拖延祖父的粮草供给......” 话到这里,曹秀忽的停住了。 他知道,这种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而今曹操在朝中只手遮天,谁人敢招惹他? 郭嘉闻声一笑,“少公子不必担心,司空征战多年,早习以为常,不会出现意外的。” “少公子能饮否?饮一杯暖暖身子吧。” 两人回到屋内,郭嘉将腰间的酒葫芦取了下来,双手递上。 曹秀顺手接过,倒了一杯,正要饮下,脑中却忽的灵光一闪。 嗯? 酒? 他闻了闻杯中的酒,而后一饮而尽。 就这? 十五度不到?葡萄酒? 曹秀的眼中顿时闪光,这不就是商机?! 现在的酒,最高不过十五度,而且大多都是使用麦子纯手工酿造的酒,成本高不说,而且度数还不高。 换句话说,这种酒价格高,但却并不能让人们尽兴。 “倘若我搞个蒸馏酒,或者给现在的酒再度提纯,那岂不是直接原地起飞?” 一思及此,曹秀心中立马有了主意。 酒,是现在人们最不能缺少的东西。 平时在家要喝,宴请宾客更要喝,出门在外征战四方,那也要喝。 曹操领兵在外,那不也是经常让士兵喝酒赶路? 毕竟酒能壮胆啊! 只不过因为有严格规定,所以军队里喝酒一直很受限制。 可这足以说明酒的销售面广啊! 而且要知道,酒是文明的见证者啊,基本上有文明,就有酒的身影! 一旦自己酿造的酒面世,那还不直接引起轰动? 越想,曹秀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酒,可能是他赚取第一桶金的唯一方法。 可问题来了,蒸馏酒的度数较高,但覆盖面比较狭窄,因为度数越高,能喝的人自然越少。 而普通的米酒高粱酒度数较低,但覆盖面比较广,甚至能够用以军中驱寒。 到底生产哪个呢? 曹秀想了想,小孩子才做选择,我两个都要! 蒸馏酒主要向贵族阶层提供,普通的米酒高粱酒则向普通百姓提供,两边都赚钱,何乐而不为? 但另外两个问题又出现了。 首先是蒸馏酒的蒸馏器,这玩意儿去哪儿搞? 自己倒是知道如何制作蒸馏器,但按照目前的工艺,能做得出来? 其次便是米酒和高粱酒,现在已经有这玩意儿了,自己要如何才能做到比现在的酒更纯,更加令人青睐呢? 提纯! 这是唯一的办法。 纯度越高的酒,自然卖得更好。 巴氏消毒法,只要能够将手工酿造的酒进行降温下消毒,那就可以进行沉陈藏和运输,到时候便可以直接卖向全国!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只剩下一个了,如何制作蒸馏器。 “少公子?” 这时,郭嘉的声音再度传来。 曹秀回过神来,看了看他手中的酒葫芦,笑着问到,“你这酒不赖啊,叫什么名字?” 郭嘉闻声朝自己的酒葫芦看去,而后讪讪道,“此酒不过是许都城内的米酒,算不得什么好酒,让少公子见笑了。” 此时的郭嘉在司空府只是普通谋士,没多少钱,自然买不起好酒,所以略显尴尬。 闻声,曹秀直接问到,“多少钱一葫?” 郭嘉自嘲笑道,“不到一铢。” 铢乃三国时期的货币计重单位,因为三国时期货币不断贬值,所以三国时期的货币实际上很是混乱。 但就算再混乱,钱始终还是钱。 曹秀想着,一铢就这么一葫芦? 而且还是这种劣质的酒? 这种酒都能卖一铢一葫芦,看上去不超过一斤,他再进行提纯消毒,把度数往上提一提,卖个十铢一斤没什么问题吧? 每个月搞个一百斤,那就是一千铢啊! 正文 第16章 这难道不是琼汁甘露吗? 一铢等于二十四分之一两,也就是约等于二十五钱。 按照目前许都的物价,十铢能买一石小米,一千铢也就是一百石,一万两千多斤! 三国的货币因为过于混乱,所以粮食和布帛才是最好的流通货币。 当曹秀把铢换算成粮食之后,立马就发现了现在的酒的确很值钱! 一个月一百斤酒便是一万多斤粮食,倘若一个月生产个上万斤酒呢? 越想,曹秀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说干就干! 于是他当即一脸天真的看向郭嘉,“奉孝先生,倘若我有个法子能帮祖父筹措军粮,你愿意帮我吗?” 刚刚还在说酒的价格,怎么一下子就跳到军粮上面来了? 郭嘉一时之间没跟上节奏,急忙拱手问到,“少公子的意思是......” 曹秀摆手道,“你就说帮不帮吧。” 闻声,郭嘉脑筋急转,片刻后恳切应声道,“在下既来司空府,司空之事便是在下之事,少公子所言若当真能为司空筹措军粮,缓解前方战事,在下求之不得。” “好!好一个求之不得!” “奉孝先生,你懂酿酒吗?” 曹秀继续问到。 而郭嘉一听这话,顿时就懵了。 我们不是在说军粮吗? 怎么又一下子跳到酿酒了? 这少公子到底在说什么啊! 越想他越是想不明白,当即只得疑惑不解的看着曹秀问到,“少公子到底想说什么?” 这时,曹秀起身道,“记得去年父亲从外面带回来一本书,上面详细记载了有关酿酒的技术。” “我想酿酒。” “然后呢?” 郭嘉皱眉问到。 曹秀继续道,“如果按照上面所记载的方式酿酒,那酿出来的酒肯定比你喝的要好上不少。” “这种酒倘若流入市场,怎么着也得十多铢吧。” 话到这里,曹秀打住了。 而郭嘉一听到这话,顿时惊呆了都。 十铢?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葫芦,是我喝的酒的十倍?! 那是什么酒?! 什么酒能卖到十铢一斗啊! 就算是现在朝廷里给皇帝喝的酒,也卖不到这个价钱啊! 郭嘉一度怀疑这是不是曹秀太天真了在乱说,毕竟他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啊! 可他转念又一想,按照曹秀之前的种种言行,倘若只当他是七岁的孩子,鬼才相信! 一时间,郭嘉心潮起伏,惊疑不定,脸上满是百思不得其解。 而这时,曹秀笑道,“先生不必如此惊讶,此事我还在思考当中,一切得等实际成果出来了以后才知道。” 话虽如此,可想法既然已经有了,那行动自然要跟上。 第二日,曹秀便带着郭嘉前往许都城中寻了一个僻静之处,当作酿酒厂。 随后他将曹操之前给的赏赐全部用来换了小米和酿酒之物。 如此三日,总算万事俱备。 郭嘉看着一脸正经模样的曹秀,不由纳闷问到,“少公子当真会酿酒?” 他实在是怀疑。 主要是,谁会教一个司空府的公子爷酿酒啊! 曹秀头也不回的道,“当然。” 话音未落,曹秀已然动手。 他要自己动手制作酒曲。 酒曲乃是酿酒过程当中最重要的一步,也是直接影响酿造出来的酒的口感味道的一步。 因为工艺程度的关系,所以曹秀没办法进行蒸馏,但是他用了另外一个方法。 先将制作酒曲的材料粉碎,调配好比例,加水搅拌,踩成曲坯。 这是一种十分原始的制作方法,也是现阶段曹秀唯一能够想到的方法。 接着便是将曲坯放入温室当中进行排列,长霉。 这个过程十分满长,而且又要保持房间的温度,所以曹秀特地在房屋外面架了好几个火堆,用来稳定室内温度。 郭嘉看着一脸正色的他,更多房间内的曲坯感到好奇。 第二日,曹秀打开房门,两人进去一看,曲坯上已经青霉点点,密集且均匀,可以说上霉良好。 只不过郭嘉并不懂这个,还以为这曲坯已经坏了,当即面露失望之色。 可曹秀却是欣喜不已,急忙让人打开所有窗户,进行晾霉。 如此又过去两日,等到第三日,曹秀见差不多了,这才让人继续把门窗关上,起潮火。 这是相当关键的一步,因为潮火的温度直接关系到曲坯最终形成的层数以及曲子最后的效果。 也就是这一步,曹秀显得格外的谨慎,甚至整日整宿的守在曲房外面。 郭嘉见他如此用心,也不好打搅他,只好跟着一起守着。 如此过去整整七日,当曹秀再度打开门的时候,房间内的曲坯已经生长了六层。 虽然没有达到最高水平,但也算是理想状态了。 接着,曹秀这才将曲坯取下来进行最后一步,取曲子。 曲坯层数决定了曲子的效果,按照目前来看,这应该比现有的酒曲要好上不少。 曹秀取下曲子,放入事先准备好的酒葫芦当中,竟有满满的五葫芦。 接着便是酿酒。 小米洗净,装锅,烧煮,放凉,冲开...... 这些步骤,当然得有人来帮他。 不然凭他一个七岁孩童的身体,很难把这些步骤一一完成。 做完这些以后,他将葫芦里的酒曲倒了一点进去进行发酵。 一天之后,由他曹秀亲自酿造出来的米酒问世了。 曹秀掀开盖着木桶的白布,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扑面而来。 饶是郭嘉也不由狠狠一怔,急忙朝木桶内投去了目光。 只见在木桶之内,半截高的米堆上漂浮着一层色泽光亮透明的液体,柔和却又醉人的酒香便好似四月里的阳光,落在人身上倍感酥软。 曹秀拿来一个类似勺子的东西示意郭嘉试一试。 郭嘉见他成竹在胸的脸色,当即接了过来,从木桶内舀了一勺放在鼻尖轻轻一嗅。 “啊!” “真香啊!” 他的脸上顿时满是陶醉的表情。 接着,他饮了一口。 郭嘉愣住了,就好似时间停止了一般,整个人直接原地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 “这真的是酒吗?” “这难道不是琼汁甘露吗?!” 郭嘉发出了来自灵魂的质问。 正文 第17章 草民知错,请少公子责罚 经过近半个月的酿造,第一批由曹秀亲自酿造的酒大功告成。 酒香四溢,甘醇可口,宛如琼汁甘露,饶是连郭嘉这种喝遍了好酒的人也是赞不绝口。 可曹秀并不满足。 他还要提纯,给酿出来的酒再度加工,提高度数。 这个过程很麻烦,也很耗时。 但好在曹秀早有准备,所以一切进行得也十分顺利。 只不过他这段时间天天往外跑,自是引起了丁夫人的注意,好几次询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曹秀借口与郭嘉出门研学,丁夫人自也是不好说什么,毕竟郭嘉是曹操亲自派给曹秀的。 而就在曹秀完成酒的提纯工作后,司马懿出现在了司空府。 按照曹秀给他规定的时间,他这算是迟到,迟到了整整十天。 “草民来迟,还望少公子恕罪。” 他来到司空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曹秀请罪。 如此这般看来,他似乎也知道他的这种行为已经得罪了曹秀。 只不过看他的脸色,却又不像。 他跪在曹秀面前,脸上乃是说不出的淡然和镇定,有恃无恐。 郭嘉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 不过他脸上也是一片云淡风轻之色,与司马懿可谓一模一样。 唯独曹秀脸色不太好。 事实上,他知道司马懿是故意来迟。 也知道司马懿为什么有恃无恐。 所以他不能纵容司马懿这种自以为是的心理。 “恕罪?” “不了,你司马仲达才名广达,许都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本公子岂有怪罪于你的道理?” “你回去吧,就当本公子之前说的都是屁话。” 曹秀的声音不轻不重,落在司马懿和郭嘉的耳中便像是凉风吹过,微有寒意。 然而司马懿一听到这话,顿时脸色巨变,忙道,“少公子恕罪!” “草民府中之事繁杂,若不解决,只怕无法出府,所以这才来迟,还请少公子恕罪啊!” 他原本想把张春华抬出来当挡箭牌。 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曹秀当然也知道他说的就是张春华,但他的脸色却并未有任何更改,反而更加的阴沉。 只听曹秀道,“这世上之事,还有难得倒你司马懿的?” “别的不说,光是你这一手投石问路便是十分的精彩啊。” 一旁郭嘉闻声,当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然而司马懿却是怔色问道,“少公子此言何意?草民怎敢有此等想法!” 眼见曹秀一下子就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司马懿说话时,眼角余光不由瞥了瞥站在一旁的郭嘉。 他以为,曹秀能看穿这一点,乃是郭嘉告诉他的。 但他不知道,郭嘉其实也是刚刚才知道,还是在曹秀的提醒下。 曹秀看着仍在装傻的司马懿,脸上不由泛起一丝冷冷的笑意。 偌大三国,能够装疯卖傻到你这个地步的,古往今来也真是再无他人。 难怪最终三国归晋,你司马懿被尊称为高祖,那不是没道理的。 不过你在我曹秀面前演戏,那也太自不量力了。 于是只听曹秀道,“你以为你来迟十日,本公子就会触发你,放你回去?” “你以为这样一来你就可以不为我曹氏所用?” “你以为你这点小聪明能瞒得过我们的眼睛?” 曹秀一点也没藏着掖着,直接打开了天窗。 原来,司马懿故意来迟,就是想以此来让曹秀认为他司马懿对曹家不敬。 如此一来,曹家自然就不会再让他入朝为官,而他自然也就不用再为曹家做事。 所谓投石问路,也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试探曹家的胸襟。 或者说,试探曹秀的胸襟。 倘若曹秀有容人之能,不但不怪罪于他,反而重用于他。 那他司马懿不见得就不能投靠这样一位明主。 可如果曹秀没有容人的肚量,因此而对他生厌,那他自然也就没必要再选择曹秀为主。 这一点,曹秀看得出来,郭嘉也看得出来。 只不过他司马懿没想到的是,曹秀不但看穿了这一点,而且还十分大方的放他回去。 这是真的? 这显然不是真的。 司马懿不蠢,如何不知这是曹秀的反话? “少公子严重了,草民绝无试探之意!” “草民甘愿为少公子鞍前马后,竭力效劳!”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曹秀的可怕之处。 一个年仅七岁的孩童,心智竟成熟到如此地步,简直可怖! 他的心中不由猜测起郭嘉投靠曹秀的原因。 对于郭嘉,他也是知道的。 所以当他看到曹秀率同郭嘉出现在司马府的时候,他的心中其实就早有了决断。 只不过他还是想试探一番。 可谁知被曹秀一眼识破,简直儿戏。 曹秀闻声,仍是不咸不淡的道,“本公子可受不起先生大才,先生还是回去吧。” 欲擒故纵。 谁还不会玩点把戏呢? 一旁的郭嘉就这么看着,脸上不见喜怒。 但他心里,此时却是对曹秀钦佩至极。 这驭人之术自古以来便是上位者的必修课。 曹秀如此年纪便有如此造诣,将来谁可想象? 能够跟着这样一个上位者谋事,又何愁大事不成? 越想,郭嘉越发觉得当初自己的选择乃是正确的。 然而此时司马懿却是暗道心里苦,他没想到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难堪了。 眼见曹秀的态度如此冰冷,司马懿自知自己第一步已经迈错,当即急忙磕头道,“草民知错,请少公子责罚!” 聪明人都知道,无论什么样的辩解,在另外一个聪明人的眼中,都只能称之为狡辩。 所以此刻他干脆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过错,不再为自己辩解。 换句话说,从此时此刻起,他必须全身心地为曹秀做事。 曹秀让他往东,他不能往西。 曹秀让他先迈左脚,他不能先迈右脚。 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成为曹秀的心腹。 而如果他不能成为曹秀的心腹,那么他的下场便只有一个。 曹家人从不给自己留任何后患,这是曹家一贯以来的传统。 当然,这个传统在曹丕那儿被打破,在曹秀这儿可不会。 正文 第18章 让司马懿去卖酒 其实司马懿明白,他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为曹家所用的结果。 他的父亲司马防,他的哥哥司马朗,都已经在曹操手下做事,他能独善其身? 想当然,自是可以。 可这世上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想当然,特别是在这样一个群雄并起的年代。 司马懿想要展示自己的才华,施展自己的才能,又被家世所迫,他唯一能够选择的,其实也只有曹家。 只不过他并不想被迫无奈进入曹家,而是想用另外一种可以彰显自己地位才能的方式。 然而曹秀的出现,却彻彻底底的打碎了他的这种幻想。 曹秀用一种直接尖锐的方式告诉了他一件事,你可以不为我所用,但你也不能为别人所用。 换句话说,我曹秀得不到的东西,那别人也别想得到。 黑暗吗? 不,这只是对司马懿而已。 在三国之中,曹秀唯一忌惮的,便只有司马懿。 因为只有司马懿最能隐忍。 而这样的人,也最是恐怖。 看着趴在地上的司马懿,曹秀第一次有了成就感。 酿酒提纯成功都没让他有成就感,反而在征服了司马懿之后生出了这种感觉。 果然,这世界还是玩弄权术最让人乐此不疲。 “害,我也不想啊.......我也只是想活命啊......” 曹秀在心中一声轻叹,目光之中逐渐夹杂着些许惆怅。 片刻后,他看着司马懿道,“你去替本公子卖酒吧。” 话音落下,一旁的郭嘉顿时一怔。 卖酒? 而地上的司马懿更是直接原地愣住,抬起头来满脸诧异的看着曹秀,好像根本不懂曹秀在说什么。 这时,只见曹秀将桌子上的两个酒盏分别倒了两杯酒,示意司马懿品尝。 司马懿自是不敢不尝,喝完之后,立刻盯着其中一个杯子目瞪口呆良久不能言。 “这......” “此酒怎会如此甘醇!顺滑如丝,柔畅如雪,沁香三倒,一倒一梦。” 所谓沁香三倒,意思便是酒香沁入心脾,让人神魂颠倒,一倒便是一场梦。 如此形容,堪称是对这酒最高的评价。 司马懿也是酒中高手,家境自来优渥的他,喝过的好酒不在少数。 可是当他喝完这一杯,却是彻底怔住了,惊叹之色溢于言表。 “少公子......这酒.......” “对,是我酿的。” “你既已入我门下,以后就去给我卖酒。” 曹秀的脸上,平淡无奇,不见喜怒。 司马懿一听,先是一愣,而后忙磕头道,“草民绝不辜负少公子信赖!” ....... 有一点是让郭嘉万万没想到的,那就是曹秀居然会让司马懿去给他卖酒。 且不说以司马懿的才能,让他去卖酒是不是大材小用。 便只说这卖酒之事。 郭嘉心里清楚,曹秀酿造的酒,若是按如此质量大规模酿造售卖,那可是一笔巨资。 曹秀之所以酿酒来卖,想来也是为了日后能够经营自己的势力,攒下一些本钱。 而曹秀让司马懿去卖酒,换句话说,曹秀无异于把自己的命根子交到了司马懿的手上。 郭嘉想不明白的是,曹秀何以对司马懿如此信任? 要知道刚刚曹秀还在欲擒故纵,这一上来就交办如此重要的差事,合适吗? 他甚至有点怀疑曹秀有没有拿他当自己人。 毕竟当初酿酒乃是他和曹秀一起干的,现在要卖酒了,却把这事儿交给了司马懿。 急于想要表现自己的他,自然有些不忿。 可是这点不忿此时也只能压抑在心里,他看着一脸若无其事的曹秀,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而曹秀却是忽的出言道,“奉孝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做,有点唐突了?” 郭嘉忙躬身道,“在下不敢,少公子言重了。” 闻声,曹秀淡淡一笑,眉间闪过一抹狡黠,“其实先生不必如此拘谨,你我亦师亦友,非常人可比。” “我让司马懿去卖酒,自然有我用意,先生细想一下也能想到。” “至于为何不让先生去,那是因为我对先生另有期许。” 让司马懿卖酒,等同于让司马懿掌握曹秀的启动资金。 说起来,这十分的关键。 因为谁也不知道司马懿到底会不会如他所言,竭心尽力的为曹秀效力。 万一司马懿私底下与曹丕暗通款曲,那曹秀的启动资金岂不是就成了曹丕的私房钱? 到时候曹秀还如何培养自己的势力? 所以这个决定可谓相当的危险。 只不过风险越大的事,收益也就越大。 曹秀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看看这个司马懿到底会如何表现。 郭嘉一想,也就明白了。 曹秀做事显然很有曹操的风格。 “少公子说的期许,乃是何意?” 所以他并未继续追问关于司马懿的事,话锋一转问及了曹秀刚才所言的期许。 他以为曹秀又要给曹操进言,可谁知曹秀却是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道晶莹光芒。 “先生,这东跨院住得舒服么?” 他忽的问到。 郭嘉闻声,立时秒懂。 “少公子想自己出去开府?可这司空府的规矩......” 曹秀毕竟只是曹操的孙子,不具备独立开府的条件。 而且也没听说过哪个王公贵胄的子弟自己出去开府的,一般能独自出去开府的,那都是皇家子弟。 谁知曹秀又是笑着摇头。 “看来奉孝先生还没注意到最近这院里来了许多陌生仆人。” 曹丕已经在安插人手进来监视他了。 这一点,从曹秀准备去酿酒的时候就察觉到了。 郭嘉心不在此,自是没有察觉,可以理解。 于是曹秀接着道,“先生替我走一趟吧,好好劝劝我那位叔父。” 这句话,曹秀格外强调了一下“劝劝”二字。 这一下,郭嘉真的明白了。 他有些吃惊的看着曹秀问到,“少公子当真要如此?” 可谁知曹秀耸了耸肩,满是无奈的道,“那不然呢?难不成等他把剑悬在我脖子上了,我再来求饶?” “那可不是我的风格啊。” 正文 第19章 谁放的火 司马懿没想到的是,自己去司空府接的第一个任务,居然是给曹秀卖酒。 而让他更疑惑不解的是,司空府自己酿的酒,为何要拿出来卖? 司空府又为什么要自己酿酒? 难道说是因为曹操害怕有人害他?所以这才连酒都自己酿? 想着,他跟随曹秀已经来到了曹秀酿酒的地方。 对于自己的第一桶金,曹秀十分的谨慎,要不是手中无人可用,他也不至于让司马懿这么大个人才来卖酒。 当然,这里面也有试探司马懿的意思。 进入酒窖,一股浓郁的酒香霎时间扑面而来。 曹秀指着地面上一坛坛已经提纯封存好的酒,缓缓道,“这些都是咱们未来的本钱,你可要好生经营。” 司马懿一听这话,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哪儿不对劲,一时有些错愕。 正想着,曹秀已经揭开一坛酒的盖子,“你尝尝。” 说着舀了一勺出来,司马懿一尝,直呼好酒,脸上满是震惊诧异之色。 “少公子,这些酒,都是司空府自己酿造的?” “不,是本公子酿造的。” “少公子.......你酿造的?” 司马懿愣住了。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曹秀,半晌没说出话来。 曹秀皱眉道,“怎么?本公子不能酿酒?” 那司马懿急忙躬身,“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想到少公子不仅睿智聪颖,且还有如此手艺,实在叫人惊叹啊......” 这时,曹秀已经摆手阻止了他的拍马屁,并道,“你少捧我,这些酒酿出来就是拿来卖的。” “目前配方及过程我已经记录在册,你不但要卖酒,还要找人来酿酒,这个生意要一直持续下去,不能停。” 既然是买卖,那当然是长久赚钱为妙。 倘若只赚快钱,那终归是富不起来的。 只不过他手中的钱有限,目前还做不到开厂招工,所以只能让司马懿先自行找人解决此事。 以司马防京兆府尹的身份,找几个工人,曹秀以为这并非什么难事。 司马懿闻声当即称是,“在下.......” “什么在下在上的,你要么自称仲达,要么自称司马懿,别给我整这些花里胡哨的。” 曹秀对他这个自称相当的不满意,毕竟大家都是一起做事的,在下在下的,搞得好像他曹秀在剥削谁一样。 于是司马懿当即改口道,“仲达必不负少公子重托。” “不过少公子,这酒,您看多少价格合适?” 既是要卖酒,那自然要知道价格,不然的话卖亏了,岂不是要他司马懿负责? 只听曹秀道,“就按现在普通酒价的三倍即可。” “对于,哪里的五坛‘醉梦里’都是烈酒,按普通酒价的十倍起卖。” 醉梦里也就是曹秀后来进行提纯的白酒,只不过因为目前工艺的限制,所以并未达到五十六十度,只有三十多度。 这即便如此,这度数的酒在此时,也称得上绝对的烈酒了。 司马懿当即上前查看,尝了一点后,差点把手中的勺子抖落在地,满脸皆是难以置信。 “少公子,您是怎么做到的?这酒为何如此之烈?!” 他倒是不怕烈酒,只是粗尝一下有些不适应,一张脸立马就红了。 “放心,你要是想干这一行,本公子立马就能教你。” 说着,两人来到酒窖外,曹秀便将酿造之法拿给了他。 “按照这上面的流程,逐一进行即可。” “此事事关重大,还需隐秘,所以不可声张,你可明白?” 目前此事只有他和郭嘉,还有司马懿知道,赚钱的生意暂时不能外泄,若是被曹丕知道了,只怕会又起波澜,曹秀可不想看到这一幕,所以着重叮嘱了一番。 而司马懿拿着酿造之法,仔细研究了一番,顿时直呼曹秀简直惊为天人。 毕竟曹秀的酿造之法与现在的酿酒法着实大有不同。 曹秀摆手,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马屁留着以后再拍,本公子现在只要钱!” “仲达明白!” 司马懿当即躬身拱手,立马就安排去了。 他是司马防的儿子,办这种事自然毫无问题。 而曹秀正要返回,却不料街道上忽的人群躁动,一大匹黑甲骑士直奔皇宫而去。 曹秀虽没去过皇宫,但记忆里却保留着皇宫的位置,所以知道皇宫所在何处。 眼看着这些黑甲骑士气势汹汹,浑不像司空府那些护卫,曹秀这脑子里顿时涌现出一件大事。 汉献帝刘协要下衣带诏了? 不对啊,今年才建安四年,明年刘协才干的这件事。 而且就算刘协要这么干,那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啊? 难不成刘协脑子发热,打算跟曹操硬碰硬? 正想着,郭嘉急匆匆赶来,看到曹秀急忙赶来护卫,“少公子,出事了。” 一向息怒不形于色的郭嘉看起来有些慌张,护着曹秀上了马车后,直朝司空府而去。 车上曹秀问到,“到底何事如此惊慌?” 郭嘉忙道,“刚刚收到消息,皇宫失火,烧了陛下住所,陛下差点没逃出来,现在全城都在戒严,刚才那些黑甲骑士乃是董承的人,已经进驻宫防。” 说着,郭嘉还朝外面看了一眼,眉宇间尽是忧色。 曹秀正要询问不过是失火,为何如此劳师动众,可话到嘴边,他却忽的明白了。 刘协差点被烧死,最大的嫌疑人便是曹操。 天下谁都知道而今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倘若刘协一死,刘协无后,曹操便可自立为王,甚至称帝。 如此一来,曹操这个司空便能立马变成新朝皇帝。 难怪郭嘉如此紧张,原来是这样。 可曹秀心中念头转动,却又忽的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这把火绝不可能是曹操放的。 倘若曹操想当皇帝,他也不至于至死都只是个魏王。 既然不是曹操放的火,那这把火到底是谁烧起来的? 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陷害曹操? 可这种举动明显过于愚蠢,根本不可能伤及曹操分毫。 而且曹操正在攻打徐州,又怎么可能在许都放火意欲烧死刘协呢? 正文 第20章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曹秀刚刚安排好司马懿卖酒的事,许都城就四门封闭,只许进不许出。 回到司空府后,荀彧,荀攸等人已经等候多时。 之前曹操与曹秀同住东跨院的事,他们都知道。 而今出了这档子事,他们自然是要找曹秀商议的,毕竟连曹操遇事都跟曹秀商议,遑论他们。 “少公子,此事来的蹊跷,暂时看不出到底是何人所为,但下官推测,此事多半是宫里人干的。” 荀攸尚且年轻,又是个急性子,故此有什么便说什么。 只不过他这话说完,一旁的荀彧却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因为荀攸这话,实在太过露骨。 世人皆知而今曹操掌控汉廷,刘协乃是挡在曹操称帝面前最大的阻碍。 只要刘协一死,曹操断无不称帝的道理。 可在场众人都知道,这把火毕竟没有烧死刘协,而且曹操远在徐州,也没有放火的机会。 难不成他一边攻打徐州吕布,一边放火烧皇宫? 若是如此,他干嘛不直接烧死了刘协登基称帝,然后名正言顺的去统一天下? 又何必费心费力冒着战死的危险去帮汉廷平灭诸侯? 曹操没有放火的动机啊! 而荀攸这话的意思则是相当明显,那就是宫里有人故意要陷害曹操。 可谁能干这事儿?谁又敢干这事儿呢? 刘协。 没有其他选项,只有刘协。 而今的汉廷上下,只有刘协才有这个本事和能力做这件事。 毕竟事关他自己的生死,除了他,谁敢下这样的命令?谁敢策划这样的阴谋? 于是乎荀攸的这一句“乃是宫里人干的”,无异于是在说就是刘协本人干的。 他拿着汉廷俸禄,却这样怀疑他的主子,身为汉廷忠臣的荀彧自然是不高兴的。 只见他朝着曹秀躬身道,“少公子,此事来得突然,我等全然没有防备,不知依少公子之见,而今我等该如何处置是好?” 曹操信任曹秀,司空府内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出了这样的事,荀彧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索性询问一下曹秀,看看曹秀有什么见解。 按照曹秀的意见处置,处置好了,那大家相安无事。 若没处理好,也可推给曹秀。 反正跟他荀彧自是没什么关系的。 闻声,曹秀心中了然。 他一脸天真的望着荀彧问道,“火扑灭了嘛?” 荀彧忙道,“已经灭了。” “据宫里来报,现在陛下与董贵人进了淑玉殿,其他谁也不让进去,探听不到情况。” 也不知刘协是被这把火烧怕了,还是他故意为之。 此时正与董贵人躲在淑玉殿内,什么人也不见,什么命令也没有。 这可让守在外面的一群汉臣着实着急万分。 毕竟刘协乃是大汉最后的独苗,他们自是不愿看到刘协出事。 荀彧也十分担心,可他也进不去,故此只能先来了司空府。 听到这里,曹秀皱眉问到,“既然火已经灭了,那还有什么事?” “就算是平常百姓家也有失火的时候,皇宫内院人多手杂,大家又都是刚来的许都,不懂规矩的奴仆多的是,失手打翻一两盏油灯在所难免。” “不就是失个火吗?又没有伤到什么人,何必如此紧张?” 众人一听到这话,顿时都愣住了。 荀攸更是诧异万分的看着曹秀,眼神之中尽是难以置信。 他不理解,之前曹秀如此聪颖,现在为何一下子变得这么......愚钝了? 这是只简单的失火问题吗? 此次事件分明就是冲着司空府来的啊! 郭嘉微微皱眉,好似也在如此思考,他还在细细雕琢曹秀的话,深究曹秀这话里的深意。 可转眼,荀彧就明白了。 他稍微怔神后,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少公子的意思,下官懂了,下官这就去办。” 话音落下,他人已经退了出去。 荀攸见状更是惊诧万分,急忙跟了上去。 而当两人走后,郭嘉这才看着曹秀问到,“少公子,这么处置行得通吗?” “若引起百官对司空的猜疑,司空知道后难免会动怒。” 曹操最恨的便是别人说他有不臣之心。 进许都来,为此曹操杀了不少人,这才把汉廷变成他曹家的一言堂,就连荀彧这等老臣也跟随其左右,为其谋事。 而今出了这档子事,倘若按照曹秀这么处理,那岂不是给了那些人以口舌? 说曹操心虚,不敢查明真相? 话到这里,他其实也明白了刚才曹秀所言的深意。 按照曹秀的话,他的处置意见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荀彧很聪明,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而且也赞成这样做。 因为这件事无论司空府如何调查,始终要有一个主事之人,而目前司空府内,曹操不在,谁能主事? 难道推出去一个年仅七岁的曹秀来主事? 况且这件事说白了,司空府的调查就是给汉廷文武百官一个交代,让这些人知道这件事并不是曹操所为,曹操现在正在为朝廷冒着箭矢攻打徐州呢。 既然是要交代,那调查之后是交代,不调查也是交代。 与其调查了让旁人说这是司空府故作姿态,还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当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 只要司空府确实没干过这件事,就算汉廷老臣怀疑,那也只能是怀疑,曹操自迁都许都来,怀疑他的人还少了吗? 反倒是不调查,摆出一副作壁上观的姿态,反而能够让那些暗中图谋不轨之人搞不清楚司空府真正的用意。 而曹秀之所以如此处理,其实很大程度上正是因为现如今的许都城,要的便是安静。 曹操正在攻打徐州,吕布战败毫无悬念。 当此时刻,袁绍袁术,刘璋,公孙瓒等人皆是虎视眈眈,就等着曹操行差踏错。 许都城内自然不能慌乱,不能给这些人以口舌。 不然的话,届时却让曹操如何去讨伐他们? 曹秀对此深谙其道,故此才决定如此处置,尽可能让这件事尽快平息下去。 郭嘉细思一番,也明白了过来,当即朝着曹秀躬身拱手,“少公子机敏之选,奉孝佩服至极!” 正文 第21章 敢问叔父 当然,曹秀如此处置,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那就是他刚刚酿了新酒,而今却要全城戒严,那他的那些酒怎么卖出去? 大街上人都看不到一个,却让司马懿如何卖酒? 他刚要赚钱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能让这事态继续严峻下去吗? 那肯定是不能的。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当作没发生过。 你刘协继续当你的傀儡皇帝,许都城内的百姓继续吃瓜子看热闹,这样他的酒才能卖得出去嘛。 可就在他安排完此事之后,曹丕却急匆匆的找了过来。 一看曹秀和郭嘉都在此,当即冲到曹秀面前厉声质问道,“是你让荀彧打开四门的?” “丕公子......” “奉孝先生,你为何不拦着他?” 郭嘉话还没说完,曹丕便喝问到。 郭嘉见他怒气冲冲,当即略有不忿,只得“自责”也似的躬身一礼,退至一旁。 “曹秀,你好大的胆子!” “宫里出了这样的事,你居然敢让荀彧打开四门!” “现在所有人都在怀疑此事是父亲所为,你却倒好,竟让凶手从容离开!” “待父亲回来后,我定要......” 话到这里,曹丕却忽地停住了,脸上满是怒气,后文却是怎么说不出来。 “你定要如何?向祖父告状?” “叔父这话可就不对了。” 曹秀淡然起身,目光扫过一脸愤然不平的曹丕,眼角闪过一抹不屑。 只听他道,“我让荀大人打开四门,恢复许都百姓生计,为的便是让凶手忐忑不定,弄不清楚我司空府的用意。” “怎么就叫让凶手从容离开呢?” 对于他处置这件事的真正用意,他觉得没必要跟曹丕明说。 反正按照曹丕的智商,也不一定能明白,说了等于没说,岂不浪费他的口水。 那曹丕闻声,轩眉顿时一挑,心中顿时狂喜。 好你个曹秀,总算抓住你的把柄了! 你敢开城门,那你就是那贼人的同党! 原来,他之所以如此质问,要的便是曹秀承认打开四门乃是他的安排。 这样一来,事后当曹操问起,他便可以直接把曹秀推出来。 按照曹操多疑的性格,岂会不怀疑曹秀此举的目的? 想着,曹丕顿时一声冷笑,“你知道什么?你今年不过七岁,你懂什么?” “你现在打开了城门,那贼人放火烧宫已经得逞,岂有不离开之理?!” “而今我司空府抓不到凶手,满朝文武皆怀疑乃我司空府所为!你让父亲背上如此骂名,简直忝为我曹家之人!” 若论上纲上线的本事,他曹丕也可谓这世间第一人。 如此一番话,却已将曹秀逐出了曹府。 要知道,说起来这件事不过芝麻大小,就连荀彧都未曾如此紧张重视。 他曹丕如此着急,显然只是为了针对曹秀。 对此,曹秀倒也心知肚明。 于是只见他若无其事的瞧了一眼曹丕,脸上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讽刺。 “敢问叔父,既然那贼人连皇城都进得,你何以见得他出不去这许都城?” “我.......” “敢问叔父,既然你也知道满朝文武都在怀疑此事乃我司空府所为,那你还想把此事闹大?” “我........” “敢问叔父,既然荀彧荀大人都未曾反对我对此事的处置,你凭什么来这里质问我?” “我.......曹秀!你放肆!” 曹丕被曹秀的四连问问得实在是说不出话来了,气得脸红脖子粗,死死的盯着曹秀,分外眼红。 郭嘉在一旁看着,却是连半句话都没说了。 他知道,曹丕想要的,不过是曹秀的把柄。 可他错误的估计了曹秀的机敏,甚至错误的估计了他和荀彧等人的智商。 倘若曹秀的处置方式当真有问题,自己和荀彧等人能容他胡乱来吗? 若不是曹秀的处置方式恰当合适,自己和荀彧又岂会赞同? 曹丕啊曹丕,你可真是比曹秀白白多吃了几年的饭,这机敏才智你是半点也不及啊。 “叔父教训的是,侄儿受教。” “但叔父若是有更好的处置方式,不妨说出来,趁着奉孝先生也在此,大家一起切磋切磋如何?” 曹秀自是不能公然顶撞曹丕的,所以以退为进,再将了曹丕一军。 原本曹丕今日来,为的便是抓住曹秀的把柄,他哪里有什么主意? 此时听到曹秀如此一问,顿时愣在了原地,支支吾吾的半天没说出一句囫囵话来。 见状,曹秀当即皱眉。 “侄儿这就不是很明白了,既然叔父没有主意,又为何指责侄儿的办法不对?” “难道说我曹氏子弟净都是些自己做不到却要说别人做不好的人?” “曹秀!” 听到这里,曹丕勃然大怒,他哪里受得了曹秀如此讥讽,顿时面露凶色,狰狞无比,这两个字简直像是从牙床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一旁的郭嘉见状急忙上前躬身道,“两位公子,此事荀彧大人已经前去处置,无论结果如何,此事都不该继续闹大,还望两位公子以大局为重。” 何为大局? 那自然是曹操的军国大计。 而今他尚在攻打吕布,倘若后院失火出事,岂不让曹操功亏一篑? 曹秀自然是明白的,闻声当即朝着曹丕一礼,“请叔父恕侄儿无状之罪。” 而此时的曹丕显然已经被气得不行,眼看着曹秀如此,那眼中的火光顿时燃烧了起来。 可他也明白,现在曹操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曹氏兄弟相残,祸起萧墙。 只见他强忍着一口怒气,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曹秀对着郭嘉无奈耸肩,像是在说,“我能怎么办,我也没办法啊。” 郭嘉见状一叹,摇头道,“丕公子还是太毛躁了些,不懂隐忍,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言罢,他看着曹秀道,“少公子,此事还是向司空禀报一下吧,万一......” 他说的万一,乃是曹丕万一向曹操告状,曹操问起,曹秀不好回答。 谁料曹秀笑着摇头道,“无妨,我倒是很想看看叔父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正文 第22章 曹秀!又是曹秀! 事实证明,曹秀的选择是正确的。 皇宫失火,全城戒严,百姓多有怨愤,只是碍于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他们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而荀彧的一道公文,重新打开了许都四门,城内原本紧张肃杀的气氛顿时为之一空,又热闹了起来。 宫内也没有传出要追查真凶的旨意,刘协甚至提都没有提及此事。 这就让曹秀有了许多推销新酒的时间。 司马懿办这件事毫无压力,带着他司马府的人在许都城内一个闹市之中买了个商铺,挂上招牌,生意火爆。 酒是一种很娱乐消遣的东西。 除开女子外,而今这世上不喝酒的人几乎没有。 当许都城内的百姓看到司马懿卖酒,那是个人都要上来问一问。 谁不知道他司马八达的大名呢? 于是乎,司马懿趁机进行推销新酒。 而这酒本身品质摆在那儿,这些人哪里喝过如此甘醇可口,清透明亮的酒? 一壶下肚,顿时乐乎所以。 不过一日,曹秀酿造的那点酒就全部卖完了。 司马懿算了一下,总计一千七百二十铢,也就是近两万石粮食! 这可是一天的收成啊! 饶是司马懿也不由狠狠一惊,看着手里的这些货币有点不敢相信。 他拿着钱回到司空府,正要向曹秀交割,却不料被曹丕拦住了。 “仲达先生,您怎么来了?” 曹丕正要出门,一头撞见了大名鼎鼎的司马懿,顿时惊喜不已。 司马懿瞥见是曹家大公子,顿时上前作揖道,“草民司马懿,见过公子。” “来来来,本公子正好有事问你,请坐。” 不由分说,曹丕径直将司马懿请入了院内。 司马懿很是不情愿,奈何又不敢明着拒绝,只好坐下。 “自去年学士集会后,便再也没看到过仲达先生,一别多日,先生清瘦了。” 学士集会乃是许都城一个风俗,便是当地有名的学子齐聚广德楼牌坊下,大谈时事。 此乃朝廷应允,礼部组织,为的便是从这些饱学之士当中挑选出几位能够为朝廷效力的人才。 这种选拔人才的方式稍显简陋,存在不少弊端,但碍于而今天下纷乱,诸侯并起,汉廷也是无可奈何。 去年曹丕在学士集会上与司马懿有过一席之谈,司马懿的才学着实让曹丕感到惊叹,所以曾派人多次前去相请,却不料皆被司马懿拒绝。 今日猛的在司空府见到司马懿,曹丕当然有些诧异。 但他下意识的以为是曹操召来了司马懿。 “劳丕公子挂念,仲达感激不尽。” “但仲达今日前来,确实有事,能否容仲达先行交割,再来向公子赔罪。” 司马懿可是不敢得罪曹秀。 毕竟那日曹秀说的话,仍旧在他耳边回荡。 可曹丕一听到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而今曹操不在府中,他司马懿要向谁交割? “敢问仲达,你此来司空府,所为何事?” “公子,此事仲达.......仲达不能说。” 司马懿才答应了曹秀卖酒的事要隐秘,此时岂能告诉曹丕,当即婉言拒绝了曹丕的问题。 然而曹丕却是不依不饶的问到,“仲达先生,丕乃司空府大公子,这府内上下,还有什么事本公子不能知道的事?” 曹昂一死,曹丕自然就成了大公子。 但他又错了。 他错误的估计了他这个大公子的分量,却错误的估计了司马懿对曹秀的敬畏。 只见司马懿闻声伏地,连连叩头,“还请丕公子不要再问了,此事.....仲达答应过,不能说。” “公子若坚持问下去,便是叫仲达言而无信啊!” 即便有才,在没有得到施展,得到信任之前,他司马懿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百姓。 得罪曹秀他不敢,得罪曹丕他同样不敢。 在这座司空府内,如今的司马懿,可谓什么也不是。 那曹丕闻声如此,当即只得将司马懿扶了起来,面带愧疚的道,“是曹丕无礼,还望仲达见谅。” 如此,司马懿这才从曹丕那出来。 可他并不知道的是,曹丕跟着他,眼看着他进入了东跨院。 而看到司马懿进入东跨院,曹丕顿时就明白了。 曹秀! 又是曹秀! 一瞬间,曹丕的无名火顿如泉水一般上涌,眸子里火光四溅,怨愤之色,溢于言表。 ........ “怎么样?” “这是今日卖酒所得,还请公子清点。” 司马懿将赚来的钱币双手奉上。 曹秀接过后大致扫了一眼,笑道,“不错嘛,都卖完了?” “戒严解除,城中百姓多饮酒作乐,公子的酒夺天地之造化,沾日月之灵气,如此佳酿谁人不爱,谁人不喜?自是卖得一干二净了。” 司马懿说着,还不忘拍了拍曹秀的马屁。 “能让你司马仲达拍马屁可真是不容易。” “这些钱你就先收着,替本公子将这门买卖做大做强。” 本钱有了,接下来自然是发展生产的时候了。 酿酒厂没什么特殊的要求,而且现在的土地便宜,许都城内又大把人好吃懒做,所以土地成本不需要很高。 主要是粮食成本比较高,毕竟现如今的市面上,粮食才是通用货币。 不过只要有钱,现在也不愁在许都城内买不到粮食。 这件事他自然还是要交给司马懿来负责。 闻声,司马懿当即放下手中的钱袋,朝着曹秀叩头道,“多谢公子信任。” “不过公子,行商买卖乃是贱奴所为,多为世人学子不耻,您确定真的要这么做?” 让司马懿倒是没什么,毕竟厚脸皮的他一向不觉得做买卖有什么丢人的。 可他必须要为曹秀考虑。 倘若曹操知道曹秀暗地里在搞商贾那一套,他能同意? 司空府而今掌控着整个汉廷,曹操的儿子却搞起了商贾买卖,私下谋利。 这种事一旦为外人所知,司空府这脸岂不是丢大了? “我没说清楚吗?做大做强的意思,你不明白吗?” 曹秀没有正面回答,反过头来一声质问,司马懿顿时吓得再度叩拜起来。 “仲达明白,请公子放心,仲达必尽心尽力!” 正文 第23章 碧螺春 于是,司马懿拿着今天卖酒得来的钱,立刻又投入了建造酿酒厂,大规模酿造新酒的工作当中去了。 而曹秀这边,自然也没闲着。 酿酒毕竟只是娱乐范畴,可要发展自己的势力,搞起真正的事业,光靠酿酒可还不行啊。 可要说挣钱,而今这天下乱糟糟的一片,普通百姓根本没几个钱。 要想赚钱,那还得是赚那些士族贵族的钱。 可要怎么样才能赚到他们的钱呢? 他们锦衣玉食,生无所愁,除了权力对他们有吸引力之外,其他的,似乎也难以引起他们的注意。 除非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毕竟好奇是人类的通病。 玻璃? 玻璃杯,玻璃樽,玻璃碗? 烧制玻璃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且成本比较高,耗时比较久,还很危险。 时装? 这也不行,这些贵族脑子里在穿着方面早就有着根深蒂固的思想,想要仅凭“奇装异服”就改变这些习惯,只怕不可能。 肥皂香水? 这个倒是可以。 毕竟这些富贵人家最爱攀比,特别是女子,若能发明出香水来,必定能大赚一笔。 可这战火连天的时代,香水产业似乎又很难发展到全国去。 那用的不行,吃的呢? 酒已经有了。 茶叶? 砂糖? 精盐? 等等! 这三样若是能全部改进,自己岂不是发达了? 想到这里,曹秀顿觉又遇到一个巨大的商机。 首先是茶叶。 自秦人取蜀而后,始有茗饮之事。 但如今的茶叶多以桐柏之叶为主,不仅苦涩,而且味浓,通常都是将采摘来的茶叶进行加工,用火焙之至颜色变成赤色,用茶碾将焙好的茶叶碾成细末,加入油膏,制成茶饼。 而到了要饮用的时候,烧了开水,将茶饼碾成茶末放入其中,再添加葱姜等调料,煮好即用。 这样的茶叶和饮茶方式,不但掩盖的茶叶本身的香味,而且也让茶文化变得十分的笼统和繁琐。 普通百姓基本上喝不起茶,也没那功夫去泡茶。 茶文化始终还是在上层社会流传。 比如曹秀所在的司空府。 之前曹秀也喝过一次司空府特有的花茶,那是十多种花朵晒干后碾制出来的茶饼,味道很奇怪,而且喝了之后感觉很闷人,与曹秀记忆里清香淡雅的茶香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如果他能改进茶饼的制作方式,甚至改变茶叶的加工方式,从而来改变茶文化,那在这三国时代,岂不要赚翻? 毕竟除了酒以外,人们每天都要喝的便只有茶了啊! 其次便是砂糖,这个不用多说,现在的糖主要以蜜糖和饴糖为主,但无论是蜜糖还是饴糖,制作工艺都很不发达,以至于这两种糖都很难普及,只有少数官宦人家才能吃得起。 比如司空府内,便有着两罐蜜糖。 曹秀想着,他若是能够将蔗糖制成砂糖,大规模生产,那三国糖王必定非他莫属! 而最后这个精盐,才是最重要的。 百姓可以不喝茶,不吃糖,但必须吃盐,盐乃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东西。 夫盐,国之大宝也。 这句话可不是吹嘘的,食盐在三国斗争中几乎被视为生命线。 无论是魏国还是吴国蜀国,在三国后期斗争中,都专门设立了监管盐生产运输贩卖的部门,以此来赚取钱币,充实军资。 而现在的盐,基本上都是盐巴,掺杂了许多矿物质在其中,极其不干净不卫生。 百姓吃的盐更甚,几乎可以称作盐石。 提炼精盐,普及天下,绝对是一个大买卖! 可要做到这这件事,光是想想便困难重重。 曹秀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先进行茶叶改进。 毕竟茶叶的成本低,而且茶叶改进之法十分简单,短期内就能见到成效。 说干就干,在赚钱这条路上,曹秀可是从未有过任何迟疑。 于是他召来了荀彧,荀攸,郭嘉等人,就茶叶改进一事进行商讨。 喝茶本来就是一件只在上层社会流传的习惯,饮茶之风并未在普通百姓之间流传,曹秀想要改进茶文化,那就必须联合这些士族贵族。 荀彧代表着贵族,郭嘉代表着士族,正好合适。 可他们一听曹秀要茶叶,纷纷把各自家中珍藏的茶叶全都拿了出来。 然而曹秀泡了两壶一试,差点没呕出来。 “我说各位,你们不会每天都喝这东西吧?” 曹秀是真的忍不了在茶叶当中加入葱姜的。 那都是什么味儿啊? 是人喝的吗? 荀彧一脸诧异的看着曹秀问到,“少公子,司空喝的也是这个啊。” “怎么?这茶叶有什么不对劲吗?” 毕竟刚刚发生过皇宫失火的事,荀彧比较敏感,当即拿起茶饼仔细查看。 见状,曹秀当即忍不住叹了口气。 “许都城外可有茶庄?” “有的,就在兴龙山,那里有一片茶园,城内的茶叶都是那里供应的。” 荀彧答道。 曹秀闻声当即点头道,“找几个人,跟我一起走一趟。” 来到兴龙茶园,正值春雨之后,第一波茶尖冒头,茶园内三五个人正在采摘。 曹秀走进茶园查看,发现这里除了桐柏茶叶,便再无其他。 满园子都是这种味道极重极苦的茶叶树。 曹秀走在园子里四下张望,忽的瞥见一株人高的杂树生长在路边,当即凑了过去。 “少公子,这棵树只是普通的香煞树,并非茶树。” 郭嘉向他解释到。 这种树的叶子极香,甚至香得有些煞人,所以被称之为香煞树。 可曹秀看到这棵树,顿时两眼冒光。 香煞树? 这特么是碧螺春啊! 王八蛋,放着一株碧螺春不采,专门去采那些又苦又涩的桐柏,真是服了。 曹秀一言不发,直接将刚刚冒尖的碧螺春嫩芽采摘了下来。 众人瞧得他一脸正经模样,皆是不敢说话,纷纷躬身立于身后静待。 不多时,曹秀采了满满一布兜的茶尖,这才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 郭嘉忍不住问到,“少公子,这些可以做茶?” 曹秀一脸正气的道,“我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种香煞树的嫩芽最适合做茶.......” 正文 第24章 每人一杯,一人十铢 不要问,问就是在书上看到的。 回到府内,曹秀当即把布兜内的茶尖全部倒了出来,清洗了一遍后亲自来到厨房进行炒茶。 碧螺春的茶尖香味比较容易扩散,所以不能隔夜炒。 而炒碧螺春,自是平锅最好。 但因为条件限制,他也只好用斜锅将就了。 众人看得少公子亲自炒茶,皆是惶恐不已,纷纷想要上前代替,可谁知曹秀充耳不闻,只顾着自己炒茶。 这一举动自然吸引了司空府不少人,就连卞夫人也领着曹丕和曹植前来观看。 “这小子又在搞什么鬼?” 曹丕那日看到司马懿出入东跨院,奈何却一直探听不到曹秀与司马懿到底在谋划什么,此时见得曹秀如此举动,自是格外的怀疑。 而身旁的曹植却被碧螺春的香味所吸引,猛吸了一口后不禁赞道,“这味道真是沁人心脾。” 周围人听罢,皆是不由自主的点头称是。 而这是,曹秀已经炒好了茶叶。 只见他让烧柴的人不要停火,只是降低一下火候,而后用厨房内的勺子不停的抖,炒,揉。 三种手法交替进行,当茶叶达到六七成干的时候,继续降低锅温,从而进行搓团显毫过程。 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比较久,主要是因为要在这个过程中尽可能的让碧螺春的条状成形,另外还有驱除剩余的水分。 如此一直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曹秀这才吩咐人取来一张薄布。 只见他把茶叶全数倒在薄布上,将薄布放在锅里面,继续进行翻炒。 当然这时候的锅温进一步降低,不然的话这块布只怕会被点着。 如此又进行了一会儿,直到曹秀满头大汗之际,他这才将薄布一把抓起,而后冲出了厨房。 可是当他冲出厨房后,司空府内的众人却已经将整个厨房团团围住。 看着满头大汗的曹秀,丁夫人格外不忍,急忙上前替他擦汗,“秀儿啊,有什么事让下人去做便行了,瞧你这满头大汗的.......” “祖母,我不累。” “哦对了,祖母,这是我刚刚炒出来的新茶,您要不要尝一尝?” 曹秀说着,抖搂着手中的薄布兜,脸上满是笑意。 丁夫人闻言一笑,“不就是茶叶吗,犯得着你这般卖力啊?” 众人闻声皆是点头。 茶叶在司空府并不罕见,众人也早已习以为常。 可看曹秀如此行事,却格外的郑重其事。 曹丕闻声不由笑道,“曹秀没见过什么世面,哪里知道我司空府茶饼之妙。” “曹秀啊,你要喝茶跟叔父说便是,何必自己亲自动手取炒茶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司空府买不起茶叶似的。” 这是在嘲讽曹秀没见识了,连茶叶都没见过,还要亲自来动手。 丁夫人闻言不喜,正要反驳。 却不料曹秀抢先一步道,“叔父,我炒的茶味道不一样呢。” 众人听罢,皆是一怔。 这世上茶叶不都是一个味道? 加入葱姜以后,那便都是葱姜的味道,何来不一样? 唉,毕竟是小孩子,童心未泯,搁这儿开玩笑呢。 唯有郭嘉紧盯着曹秀手中的薄布兜久久未曾说话。 他可是清楚得很,以曹秀的行事风格,他是绝对不会做无用功的。 那薄布兜的内茶叶到底是何品质,竟劳曹秀亲自动手? 他正自猜测着,曹丕那嘲讽的声音却是再度响起。 “秀儿又在说笑了。” “天下茶叶泰半出自巴蜀,巴蜀之茶,首尊桐柏。” “桐柏茶叶,自古以来便是一个味儿,你炒的那茶能有什么不一样?难道喝了能成仙不成?” 他的话音落下,四下顿时响起一片笑声,都是曹丕院内的仆人。 而曹植闻声却是微微皱眉,他看着曹秀手中的薄布窦问到,“曹秀,你炒的茶叶到底怎么不一样呢?” 曹植毕竟还小,忍不住心中好奇,这一开口算是把曹丕刚才的话当作了耳旁风,惹得曹丕顿时朝他投来了一道凌厉的目光。 只不过他视而不见,只盯着曹秀。 曹秀笑道,“你们若是想尝尝,那也可以。” “不过这是侄儿话了好长时间才炒出来的,你们可不能白喝。” 说着,曹秀紧紧抱住薄布兜,像个小财迷一样。 众人见状,皆是忍俊不禁。 曹秀毕竟只有七岁,如此年纪,如此心智,倒也合情合理。 闻声,卞夫人出言道,“好啊秀儿,你要多少钱才肯给我们尝尝?” 曹秀一脸天真的掰起手指算了起来。 “不多不多,每人一杯,一人十铢!” 十铢,对于卞夫人而言自不是什么大钱。 听到这里,卞夫人当即大手一挥,拿出一百株来。 “在场的每人一杯。” “秀儿,你泡吧。” 说着,卞夫人将钱交给了曹丕。 曹丕拿着钱走向曹秀,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秀儿啊,叔父这一百株钱可不是这么好拿的。” “你泡的茶若是不好喝的话,叔父可是要生气的哦。” 今日之事,曹秀已无半点司空府少公子的样子。 倘若他泡的茶再不好喝,不能让众人满意,那到时候曹操回来,他自有话说。 瞧着曹丕嘴角的冷笑,看着他手中的一百株钱,曹秀心中已是狂喜。 “轻轻松松就是一百株,这个买卖值!” 想着,他毫无顾虑的把钱收入囊中,而后朝着众人道,“大家都到东跨院来吧。” 郭嘉闻声走了过来,附身在曹秀耳边道,“少公子,此茶当真有奥妙?” 不是他不相信曹秀,而是他不相信香煞树。 毕竟那玩意儿除了香,就只剩下香。 而且味浓过甚,制作出来的茶叶必然也是如此。 如何能够称之为茶? 曹秀没有应声,只一蹦一跳的走在前面。 来到东跨院,曹秀吩咐人烧水,而他自己则缓缓打开薄布兜。 就在他打开薄布兜的一瞬间,一股清新淡雅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这香味萦绕在整个院中,萦绕在众人的鼻尖,令所有人的脑海之中都不由浮现出春雨如酥,山溪涓涓的画面。 好似有人在他们的脑海当中刻画一般,挥之不去,欲罢不能。 正文 第25章 曹丕与曹秀的差距 众人闻得茶香,皆是心旷神怡,目光惊异的看着曹秀手中的布兜,一时难以言语。 郭嘉上前一步,来到曹秀身旁,看着布兜内的茶叶,不由咽了口唾沫,“少公子,此茶叶为何如此清香扑鼻?” 曹秀笑了笑,用手抖了抖布兜,顿时香味更加浓郁,径直散入整个院内。 众人忍不住皆是深吸一口气,脸上满是享受之色。 只听曹秀道,“此茶叶尚未达到最佳品质,若是在翻炒之后再晾晒个两三日,茶香会更加的淳朴,泡出来的茶水则会更加的素雅恬淡。” “不过既然大家想喝,那我就给大家泡上一壶吧。” 正说着,水烧开了。 只见曹秀没有按照现有的泡茶习惯,直接将茶叶倒入开水之中。 而是将开水倒入杯盏之中,要晃一圈洗涤干净后倒掉。 接着,他将茶叶捻了少许放入其中。 曹丕见状当即暗道曹秀吝啬,只一指甲盖这么点,打发谁呢? 可曹秀却是面色正经,十分的严肃。 只见他放好茶叶后,这才将已经不再沸腾的开水倒入其中,盖上盖子轻轻摇晃三圈。 之后将水倒掉,再倒了一杯开水。 如此反复三次。 当最后一泡茶水被倒掉后,曹秀这才缓缓往杯中倒入温度适中的开水。 接着盖上盖子。 “你们谁先尝尝?” 曹秀看向众人,一脸纯真的问到。 众人皆是跃跃欲试。 可他们的目光,也都集中在卞夫人,以及曹丕,曹植身上。 毕竟他们才是主子。 “我先来吧。” “从未喝过秀儿泡的茶,今日便让尝个新鲜。” 卞夫人笑着上前,坐在了曹秀身前。 曹丕也想尝,奈何卞夫人已经说了,只好落在后面。 而至于曹植,此时的他已经咽了好几口口水。 其实刚刚看到曹秀倒茶的时候,他就想说别倒,让他尝一尝。 眼看着自己娘亲上前,他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继续等着。 曹秀见卞夫人如此放心,心中不由闪过一声冷笑。 你就是想看我出丑是吧? 我今天还就偏偏要让你大吃一惊。 想着,曹秀端起泡好的茶盏,递到了卞夫人手中。 卞夫人揭开盖子,一股清幽恬淡的香味顿时弥漫开来,偌大的庭院之中,夹杂着谷雨时节的泥土清香,一时直叫人心神愉悦。 饶是卞夫人也不由心神一荡,被这香味感染得有些着迷。 她当即抬头看了一眼曹秀,眼角闪过一抹忌惮。 接着,只见她端起茶盏送入口中。 碧螺春的清雅与香甜顿时在她的舌尖蔓延。 只一瞬间,她的脑海之中涌现出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那些回忆就好似这茶香一般,不断的往心神深处钻去,不断往内心最脆弱出涌去。 经历过的人和事,在茶水之中一一浮现,却又在袅袅轻烟当中缓缓飘散,化为虚无。 人世间的一切,都好似在这茶香四溢的片刻被一一诉说,岁月的洗礼像极了这茶叶一般,终叫人散发出生命的芬芳。 只这一刻,她便已觉得足够。 而此时,在众人的眼中,卞夫人在喝了一口茶后便再无任何动作与言语,就好似睡了过去一般。 只不过她的脸上,却残留着醒时的笑容。 那样恬淡静好,岁月如初,亘古如是。 “母亲?” 曹丕在身后轻轻的唤了一声。 卞夫人兀自不觉。 “母亲?” 曹丕有些急了,加重了声音。 卞夫人这才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恍然回神。 可这一刻,她的眼神之中不再有之前对曹秀的那般忌惮与猜忌,更多的却是一种温和与柔软。 “啊?” 她看着手中的茶盏,感受着嘴里残留的茶香,忽地落下泪来。 谁也不知为何。 可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突兀,卞夫人在刹那间仿佛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眼泪划过脸颊,径直掉落在衣襟之上。 “母亲?您怎么了?” 曹丕急忙上前,跪在她身边问到。 可谁知卞夫人却只是摇头,脸上虽留着泪水,可眼角却挤出了几朵笑容。 她抚摸着曹丕的头,笑容越发的灿烂。 好一阵后,她这才收拾形容,站起身来。 “你们也尝尝吧。” 说完,她便走了。 曹丕从未见过母亲如此失态,眼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顿时对曹秀的这杯茶越发的好奇。 他看着一脸天真无邪模样的曹秀,心中无端涌出一股厌恶。 “曹秀,给叔父也泡一杯吧。” 刚才卞夫人已经给了钱,这一杯曹秀自是不能再收他钱的。 然而此时曹秀其实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卞夫人喝了一杯茶而已,何以落下泪来? 难道自己泡的这杯茶竟有劝人改邪归正的神奇功效? 不得了不得了,十铢一杯卖他们真是太便宜了。 曹秀一边懊悔自己刚才开的价格太低,一边不情愿的给曹丕泡着茶。 而当曹丕喝了一口碧螺春后,他愣住了。 他立在原地宛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仿若石化。 他怎么也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清香淡雅之茶。 这味道便好似他记忆深处最深刻的雨后黄昏。 那暮阳西去的余晖洒落在他的脸上,略显潮湿的空气和尚有余温的阳光相互作用在他的皮肤,那种可遇不可求的温暖与舒适将他身心包围,让他在那一刻好似沉浸在云雾缥缈的梦境之中。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难以忘却了。 可此时,他却又再度经历了这样的感受。 这一刻,曹丕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他不知该如何形容,甚至他忘记了说话。 而曹秀看着他这副享受中带着惊愕的表情,却是忍不住瘪了瘪嘴。 我自己都没喝上一口,全给你们喝了,真是浪费。 正想着,曹丕却是放下了手中茶盏,一把抓起身后的曹植,“走,我们回去。” “哥,我还没喝呢。” “喝什么喝!赶紧走!” 他害怕了。 他害怕在曹秀面前丢人,所以拉着曹植赶紧离去。 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这一盏茶,乃是他这辈子喝过的,最记忆深刻的茶。 而他也知道,仅凭这一盏茶,他与曹秀的差距便已显得再明显不过了。 正文 第26章 郭嘉种茶 卞夫人临走时让曹丕与曹植也尝一尝碧螺春,其实就是想让曹丕明白他和曹秀的差距。 而当曹丕喝了这杯茶,他这才领会到他母亲的用意。 所以他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等着被曹秀嘲讽吗? 曹丕做不到,故此拉着曹植仓皇离去。 众人不明所以,可见得曹丕,曹植都离去了,他们也自是不好继续呆在这东跨院中,急忙退了下去。 当众人散去,郭嘉这才上前,坐在了曹秀对面。 “少公子,奉孝可否饮一盏?” 他不敢确定他是否有这个福分。 因为他刚才也看到了卞夫人和曹丕喝完茶后的表情。 那是一种极其享受和惬意的表情。 而这种表情,足以说明曹秀这一杯茶的独到之处。 如此独到之茶,他身为一个谋士,的确有些不敢确定是否有福分能够喝上一口。 却不料曹秀闻言一笑,“奉孝先生哪里话,你若是都没有福分,这世上只怕当真无人有这个福分了。” 说着,他正要亲自给郭嘉泡上一泡。 可郭嘉却抢着自己来,“奉孝刚刚看了少公子泡茶手艺,已有领会,岂敢再劳烦少公子为奉孝泡茶。” 主子便是主子,仆人便是仆人。 他郭嘉便是再心高气傲,谁也不放在眼里,那也不敢把自己的主子不放在眼里。 规矩始终还是要守的。 曹秀见他如此,当即也不好执着,只让他自己来。 郭嘉按着曹秀刚才泡茶的手艺,给两人各泡了一杯,而后端起茶盏示意,“少公子请。” 曹秀第一次喝到自己泡的茶,茶水入口,清香扑鼻,萦绕于心,久久不散。 这才是茶! 这是他的第一感受。 可当他朝郭嘉看去,却只见得郭嘉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郭嘉再一次被震惊得合不拢嘴,只怔怔望着手中的茶盏出神,好一阵没有言语。 是的,郭嘉也难以想象世间竟如此妙不可言的茶。 当茶水入喉,当他感受着茶香在他的口腔之中蔓延,那种静谧恬淡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而也正是这一刻,他脑海之中原本有关茶的印象通通被打翻,被撕扯,被支离破碎。 这茶水,完全颠覆了他的想象! “少公子........我.......” 当他回过神来,他竟忘了要自谦,直接用“我”来自称。 曹秀摆手,示意他不必惊讶。 “刚刚我就说了,这茶还没达到最佳品质。” “最近阴雨绵绵的确也不适合晒茶,不过好在知道了这种茶树,所以日后培养起来该当十分方便。” “此事便交于先生了,还望先生不要嫌累。” 司马懿卖酒,郭嘉种茶,曹秀来到这世上干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让这两个名震千古的人给他打工。 光是想一想便让人觉得兴奋,更何况曹秀身在其中。 而郭嘉闻声,顿时面露激动之色,“真的吗?少公子?” 他不敢相信,曹秀竟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 其实他心里清楚,曹秀之所以采茶,炒茶,煮茶,唯一的目的还是通过改善茶叶,来推出新茶叶,从而像酿酒一般赚钱。 而与酿酒不同的是,新酒虽好,但价格毕竟摆在那儿,销量再好也难以全民普及。 可这茶叶就不一样了。 只要他能种植好茶树,将来大规模采摘生产,便是卖向全天下那也是没有意外的事。 所以茶叶这门生意,比酿酒生意不知要重要多少倍。 而曹秀却将如此重任交给了他,足以肯定曹秀对他的信任。 他岂能不感激?岂能不激动? “秀虽年少,但也知重信守诺。” “之前秀便告知过先生,秀对先生有更加重要的期许,而今秀便将种茶一事交给先生,还望先生不辞辛劳。” 曹秀起身,面色端正,躬身见礼。 郭嘉见状急忙跟着起身,与曹秀对拜一礼后,感激不已的道,“少公子请放心,此事奉孝定竭心尽力!” 至此,茶叶一事便算有了安排。 只不过有关如何种茶树的事,自有郭嘉自己去探寻,曹秀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既有了碧螺春茶树的样本,想种植这样的茶树,这对鬼才郭嘉而言,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两人再度席地而坐,烹茶而谈。 就在这时,荀彧匆匆赶来,见得两人兀自如此闲暇,当即略有不忿的上前道,“少公子,老朽有一事禀报。” 曹秀见他眉宇间似有不悦,当即起身拱手,“荀大人请说。” 只听荀彧道,“陛下下旨,欲往西山园游玩一日,少公子怎么看?” 闻声,曹秀不由眉头一皱。 刘协这是被一把火烧怕了?打算提前动手了? 他当然知道刘协平白无故不会前去西山园,那园子本是几年前曹操为刘协专门修的御花园。 只不过众所周知,刘协对曹操本就不满,如何肯去他修的园子? 所以这几年来基本上没去过西山园。 而今他突发奇想的想去西山园游玩,再加上前些日子的失火一事,如何不让曹秀联想到刘协要发动衣带诏? “宫里没有就失火一事进行追究?” 曹秀忽地问及之前失火的事。 只听荀彧摇头道:“陛下见司空府没什么动静,自然也不好追查,此事便不了了之吧。” “少公子的意思是,陛下是受了惊吓,所以这才想去西山园散散心?” 荀彧当然不知道衣带诏的事,故他想不到刘协意欲前往西山园的真正原因。 可这件事曹秀知道啊,他岂能让刘协有机会单独接触到外面那些反对曹操的官员? 于是他当机立断道:“荀大人就以许都近日来盗贼频发为由,婉拒陛下吧。” “婉拒?就以这个理由?” 荀彧有点纳闷了。 一旁的郭嘉适时出声道:“少公子的意思是,皇宫失火一事尚未查清,若陛下在西山园出了事,司空罪责难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委屈陛下几日,待司空班师回朝后再行定夺此事也不迟。” 听到这话,荀彧这才恍然,急急点头去了。 可当他走后,郭嘉还是忍不住看向曹秀问道:“少公子为何拒绝陛下此请?” 正文 第27章 请曹仁帮忙 郭嘉猜得到曹秀婉拒刘协所请的第一层原因。 可是他却猜不到曹秀婉拒此事的真正原因。 因为他不曾知晓衣带诏。 对此,曹秀倒也理解。 只不过他自然是不能告诉郭嘉衣带诏的事,当即敷衍道,“我就是觉得近来许都城内形势颇为复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这才婉拒陛下,奉孝先生以为然如何?” 见曹秀问及自己的看法,郭嘉当即正色道,“陛下久居深宫,上次一把大火,只怕不但惊扰了陛下,也惊扰了朝中的文武百官,天下诸侯。” “宫内虽没有问责,也无人追查,但想必私底下却还是有人一直在暗中......” 说着,郭嘉四下看了看这偌大的东跨院。 曹秀心知肚明,抬手示意他继续说。 只听郭嘉继续道,“无论谁在调查,又无论调查出什么东西来,最终矛头所指,皆是司空。” “少公子婉拒陛下虽有不妥,可也在情理之中,想来陛下也是不好说什么的。” “正如公子所言,待得司空返回,此事自有着落,我等不用急于一时。” 郭嘉就是郭嘉,这头脑,这思绪,简直不要太敏锐。 其实曹秀之所以婉拒刘协,最大的原因便在于此。 那一把把刘协烧得惊魂未定的火,必然是人为所致。 而此事也必定有人在暗中调查。 现如今司空府最需要的便是安静,他自是不能让刘协再出现任何意外,不然的话待得曹操返回许都,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曹秀现在最大的依仗便是曹操,他当然不愿看到曹操在汉廷中遭人非议。 毕竟帮曹操,便是帮他自己嘛。 不过既然有人已经对司空府动手,曹秀想着,也不能就这么干看着,该做的事,始终还是要做的。 待得郭嘉走后,他这才把留守许都的曹仁叫了来。 此次曹操讨伐吕布,曹仁并未一同前去,被曹操留任许都,正好为曹秀所用。 曹仁之前早就听过曹秀在曹操面前的高谈阔论,对曹秀极其欣赏宠溺,一听曹秀找自己有事,放下军务便匆忙赶了来。 其实曹仁心里也跟明镜似的,他岂会不知道而今曹秀在司空府的地位? 且不说曹操愿意把郭嘉给曹秀当先生这件事,便是当初曹操让曹秀跟他同住,也足以证明曹秀而今的地位。 他曹仁说到底,只不过是曹操的从弟,哪有曹秀这个曹操的亲孙子有地位? 若能得曹秀信任,日后他在司空府的地位自然高人一等。 来到东跨院,曹仁没有半分长辈架子,反而显得十分恭敬。 这倒让曹秀略感不适,当即摆手道,“三爷何须多礼,你我本就是一家人,不必如此。” 曹仁在曹氏排行老三,虽是曹操的从弟,但曹秀总不能也叫他祖父,故此称之为三爷。 而曹仁一听曹秀如此称呼自己,顿时深感欣慰,脸上跃起一抹愉悦之色,拱手笑道,“秀公子抬爱了,不知秀公子今日找我来,所为何事?” 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曹秀没事不会找自己来的。 闻声,曹秀当即道,“三爷而今乃是广阳太守,又是议郎督军,有不事守郡之权,秀想请三爷帮忙调查一件事。” 四年前,曹操平黄巾后,迎刘协于许都,曹仁军功累累,被曹操列为广阳太守。 但曹操器重曹仁的勇猛,所以这才以议郎的身份督军,不致守郡,得以留在司空府听用。 曹仁见曹秀有任务要交代自己,当即忙半跪于地,恳切拱手道,“秀公子折煞子孝了,公子但有所为,还请告知,子孝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子孝乃是曹仁的字。 他岂会不知而今曹秀在司空府的地位?所以此时赶忙表明了自己对曹秀的支持,也算是自己对未来的一点赌注。 曹秀闻言赶紧上前将他扶起,一脸惶恐的道,“三爷乃是长辈,何须如此大礼。” 他虽然对曹仁心中所想尽知,可这面子功夫始终还是要做的。 待得扶起曹仁后这才道,“秀想请三爷调查一下车骑将军董承最近的行踪。” “董承?” 曹仁闻声一怔,有些没搞明白曹秀的用意。 曹秀点头道,“皇宫一把大火不能烧得不明不白,趁着已经过去了几日,差不多已经风平浪静,三爷详细调查一下此事,切记不要闹出动静,也不要让人知道咱们司空府在调查此事。” “可之前你不是让荀彧大人......” 皇宫大火之事发生后,曹秀曾让荀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众人都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不会再有下文了。 而且皇宫内,也没有就此事进行追查。 可而今曹秀旧事重提,显然是没有打算就此放过的意思。 曹仁当然不明白曹秀的真正用意了。 这时,曹秀四下看了一眼,见无人偷听,这才靠近了些道,“三爷,别人不知道荀大人投靠祖父的用意,您还不知道?” “这.......” 曹仁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只听曹秀继续道,“荀大人毕竟是朝廷的人,他心中所想,皆是汉室。” “而我司空府曹氏却不是汉室,有些事在他那里自然不能深究,可在咱们这儿,却必须要锱铢必较。” “您能明白秀的意思吗?” 其实这件事,曹秀一开始没让荀彧深究的原因就在此处。 荀彧说到底在乎的还是汉室朝廷而不是曹氏。 倘若让荀彧严查此事,无论查出什么,只怕荀彧都很难以曹氏为重。 所以曹秀不能让他去查。 可按照曹操的性子,火烧皇宫如此重要的事倘若不查出个所以然来,曹操能满意? 别人对曹操或许还有不解之处,可曹秀对曹操,那可是再深知不过了。 以曹操的性格,此事若不能查个水落石出,这偌大许都城,没有一人有好日子过,曹秀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他必须要赶在曹操回来前,将此事调查清楚。 而曹仁,显然是最好的人选。 他既是曹氏之人,又深受曹操信赖,而且留任许都,有着督军之权,正好用来调查此事。 正文 第28章 响鼓重锤 让曹仁去调查此事之后,曹秀立刻赶去了司马懿开的新酒铺子。 毕竟他还指望着司马懿卖酒能给他赚点本钱回来。 日后这无论是种茶树,还是搞砂糖,亦或者是提炼精盐,都需要本钱啊。 司马懿没想到曹秀亲至,一看吓了一跳,急忙从铺子里迎了出来。 “公子今日怎的来了,仲达有失远迎,还望公子恕罪。” 说着就要给曹秀磕头。 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的,他司马懿竟一点没嫌丢人。 要知道曹秀而今不过才七岁啊。 曹秀一把将司马懿架住,不让他跪下去,目光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司马仲达,跟我玩儿这种花花肠子可没什么好下场。” 他的声音冰寒如雪。 司马懿顿时吓得一张脸煞白,急忙低头哈腰的请曹秀进去。 来到铺子坐下,曹秀询问了一番新酒卖的怎么样,听得司马懿的汇报,他这才放心下来。 新酒在许都的销量很好,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而新酒厂也已经正式开工,新酒的大规模生产已经不成问题。 可问题是,现在新酒仅限于在许都销售,无法流通到其他城市。 这是目前亟需解决的事。 可这也是目前无法更改的现状。 而今天下乱糟糟一片,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天晓得那条路上埋骨千万,天晓得那条河里冤魂无数。 走商贩夫都不敢出门的年代,他们这新酒如何运往其他城市? 要想赚大钱,只在一个城市里搞那肯定是不行的。 曹秀眉头微皱,也有点不知该怎么办。 毕竟这不是他目前能够改变的。 统一天下说起来倒是简单,四个字就能概括。 可要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 而今曹操讨伐吕布尚不知结果,谁能预料后面还会发生什么呢? 曹秀想着,决定先在曹氏势力内大规模贩卖,先把这酒的名气打响了,然后再徐图谋之。 “少公子,有一事仲达不知当讲不当讲......” 司马懿忽地开口道。 曹秀闻声一怔,接着淡淡道,“你想好了再说。” 司马懿当即躬身拱手道,“仲达听闻丕公子最近四处活动,像是在拉拢汉廷朝臣,秀公子可曾注意?” 在这许都城内,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传遍大街小巷。 曹丕四下活动也未曾藏着掖着,司马懿知道此事自然不奇怪。 而曹秀这几日一直深居简出,荀彧郭嘉等人也不会给他禀报此事,他不知道当然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郭嘉和荀彧肯定是不想掺和曹氏公子间内卷的。 曹秀想着,当即问道:“你怎么看?” 一个曹丕,还不足为虑。 曹秀也并未把曹丕放在心上。 可一旦让曹丕形成自己的势力,那他倒是要谨慎起来。 毕竟曹丕这个家伙,最善隐忍和演戏,被他蒙骗之人不在少数,很是能够取得人心。 “少公子既然问及,仲达不敢不答。” “但仲达希望少公子还是能以大局为重,暂时不要与丕公子正面斗争。” 司马懿也是聪明人,他岂能不知而今曹秀羽翼未丰,还无法与曹丕正面抗衡。 当然,除此之外,也还有一个更加隐晦且重要的原因,他没说,并不代表曹秀不知。 而今曹操远征在外,天下四分五裂,亟待整合。 曹操志在天下,并非一草一木,雄心壮志未酬,自是不愿看到自家后院起火。 司马懿说的大局,其实就是这个大局,一切以曹操一统天下为重。 倘若在这种时候祸起萧墙,曹操如何待之? “还有呢?” 曹秀脸色平淡,继续问到。 只听司马懿继续道,“汉廷老臣,一向以汉室忠臣自居,而今司空远征在外,却挟天子以令诸侯,已然惹得诸多老臣不满,想来丕公子此次活动,也不会有什么成效,秀公子大可放心。” “你胡说。” 他话音刚落下,曹秀便想也没想的反驳了一句,直“吓得”司马懿惶恐不已的就要跪下。 曹秀一个凌厉的眼神过去,刚弯下去腿的司马懿立时又站了起来,躬身立在一旁。 “我劝你说起你那点花花肠子,在本公子面前耍心眼,没什么好下场。” “曹丕愿意做什么,那是他的事,本公子管不着。” “但你既然提起来,本公子倒是可以给说两句。” 他这话的意思是,曹丕所作的一切并非只是无用功。 只听他继续道,“汉廷老臣不会不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现如今他们虽然仇视祖父,但也需要依赖祖父,一来朝中无人,天下纷乱,出了祖父外,他们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来代天子一统天下。” “所以即便他们不愿和曹丕结为一党,但多少也会心向曹丕。” “二来祖父本就有功,并且对汉廷心存敬畏,这些老臣倘若一再逼迫,祖父横刀立马未尝不敢伏尸百万。” “他们怕祖父,当然也怕曹丕,怕我们曹家所有人。” 话到这里,曹秀微一停顿,目光在司马懿身上缓缓扫过,眼角处仍然残留着一丝刚才的凌厉。 那司马懿躬身立在一旁,听到这话顿时急急点头称是。 他如何不知曹秀这话的意思? 曹秀说这话,分明是把他比作汉廷老臣,而把自己比作曹操。 他司马仲达敢在曹秀面前玩弄心机,那便如那些老臣在曹操面前玩弄心机一样。 曹秀难道会忍? 这话,算是曹秀给司马懿最后的警告。 而司马懿也深知曹秀为何要如此警告,当即连连点头,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见状,曹秀这才起身准备离去。 “少公子慢行,仲达明日再去府上拜见。” 司马懿站在身后,躬身又是一礼。 曹秀回头来,看着恭敬不已的司马懿,忽的咧开嘴笑道,“仲达先生,其实你也可以去曹丕那边,反正都是我曹家人,没什么关系的。” 听得这话,司马懿如中雷击,整个人顿时猛然摇晃了一下,脸上尽是惊恐之色。 可曹秀说完却是扭头便走了,一蹦一跳,活脱脱一个顽劣的孩童。 正文 第29章 望乡楼遇曹丕 晚春的风带着最后一丝暖意悄悄的划过许都天空。 经过接连几日的小雨清洗,这许都天空今日看起来,竟干净明亮了许多。 行走在许都城内,鸟语花香,人声鼎沸,倒让曹秀在片刻间有些失神。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许都大街上逛。 “少公子,回去吧。” 跟在他身后的乃是东跨院的仆人,乃是曹操在司空府的心腹,名叫曹越,与曹秀一个辈分,但年纪却比曹秀大了不少。 曹秀身份贵重,光天化日的走在大街上,万一要是遇上什么事,他如何向曹操交代? 曹秀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且让我玩一阵再回去。” 说到底他还是个孩子,曹越也是无能为力,只好给暗中护卫的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加紧防范。 走着,不觉来到一处高楼,正是许都城内赫赫有名的望乡楼。 相传当年有名士在此高谈阔论凭吊汉高祖,暗中非议朝政,而被逮捕折磨。 百姓们为纪念此人,故取名此地为望乡楼,以望乡心切来代替那名士的家国情怀,也算是对那位名士的一种尊重。 正要登楼,却不料楼上忽的走下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曹丕。 而站在他身侧的,乃是一个身形相貌都极为端正的年轻人,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着,相谈甚欢。 “咦,秀侄儿?你怎的来了?” 曹丕乍一看见曹秀,显得有些诧异,可眼角却闪过了一丝狡黠。 “秀儿早就听闻望乡楼大名,但却一直不得见真容,今日在城中游玩,恰走到此处,故此前来登楼一观。” 在人多的地方,他自是不能不给曹丕面子的。 毕竟说到底,他始终是曹丕的侄儿。 在这个极其重视辈分的时代里,他即使只比曹丕小几岁,但他一日为侄儿,那么一辈子都是侄儿。 除非....... “噢,原来是这样啊。” “恰好叔父在楼上宴请城中名士,刚刚吃完,我让掌柜的不着急收拾,你上去再品尝品尝如何?” 曹丕话音落下,跟在他身后的一众名士尽皆哄然大笑,只有他身边的那个样貌端正的年轻人面带笑意却是没有出声。 曹丕此举,无疑是让曹秀吃他们剩下的残羹剩饭,赤裸裸的羞辱! 若是换作他人,只怕在就惊怒而起,与之搏命。 可曹秀毕竟不是他人,他是曹秀。 “不劳叔父挂念,秀儿在府中吃过了,祖父特意安排的饭食。” 说着,曹秀面带诧异的看向他身后的一众名士,“叔父今日宴请如此之多的名士,是想让诸位都来我司空府做事吗?” “叔父啊,我们府上可养不起这么多的闲人啊。” 他不能对曹丕不敬,并不代表他不能对其他人不敬。 曹丕是他叔父,可其他人并不是。 一众名士听到这话,皆是眉头一皱,其中有几个人更是直接出言道,“黄口小儿,忒的没礼貌。” 曹丕笑了笑,若无其事道:“秀儿啊,父亲在府时常让我们多结交名士,学以致用,叔父结交他们,乃是想跟他们交朋友,可不是要他们帮我做事,也不是要让他们入咱们司空府,你想哪儿去了?” “而且这些个名士都是饱学经纶之才,国之栋梁,便是入我司空府谋个一官半职,为朝廷效力,又有何不可?” 话到这里,曹丕深觉自己的回答天衣无缝,一时间有些飘飘然,不知觉的得意起来。 可站在他身旁的那名年轻人闻声,却是脸色忽的下沉,变得难看。 曹秀听到这里,当即笑道,“叔父真是忧国忧民,秀儿受教。” “想必祖父听到这话,也必定十分满意吧。” 说完,曹秀躬身立于一旁,静候他们一行人走过。 然而曹丕听到曹秀最后一句话,也感觉到了有点不对劲。 但一时之间,他又想不起来哪儿不对劲,神色瞬间变得阴沉,目光在曹秀身上一阵游动,最终冷笑一声,带着众人缓缓走了下去。 当他走远,他越发感觉刚才曹秀话里有话,当即转过头朝着身旁的年轻人问道,“德祖,刚才曹秀所言,是否暗有所指?” 原来这位相貌端正的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杨修。 不过曹秀刚才没认出他来,不然的话曹秀刚才那番话也不会那么说出来。 杨修闻声拱手道,“丕公子,您刚才的确失言了。” “何解?” “我等名士虽是有志之士,但在司空府上,也只能唯司空所用,非公子也。” “您说让我们谋个一官半职,为朝廷效力,博取功名,说的那是您的功劳,非司空也。” “倘若让司空知道了此事,您想他会如何作想?” 杨修话到一半,凑近了些,低声道,“您而今是司空府大公子,一切都要以司空府为重,朝廷在司空眼中算什么?” 杨修如何不明白曹秀刚才那话的深意? 而他又如何不明白如今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目的? 所以两者联系起来,曹丕刚才所言,的确有些没把曹操的真正目的放在首位。 倒像是故意在巴结汉廷。 这岂是曹操愿意看到的? 曹丕听到这话,顿时心中一惊,忙问到,“那可如何是好?” 眼见他如此着急,杨修摊开手中折扇微微一笑,“不急不急,此事自有德祖为公子排忧解难。” 曹丕见状急忙一礼,“还请德祖赐教。” 说着,两人上了同一辆马车,朝着司空府而去。 而此时曹秀已等上望乡楼,正站在栏杆旁望着下方熙熙攘攘的许都街道。 看着曹丕上车后,他这才问到曹越,“那与叔父一起上车的是什么人?” 曹越忙道,“太尉杨彪之子,孝廉杨德祖。” 听到这话,曹秀顿时一怔,十分错愕的看了看曹越,又转过头来看向越走越远的马车。 杨修? 哈哈哈哈! 这曹丕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你结交谁不好?结交杨修? 可以可以! 你不把自己玩死,我曹秀两个字倒过来写! 哈哈哈哈哈! 正文 第30章 活在这个时代 曹秀可是万万没想到,曹丕结交名流,竟会跟杨修走在一起。 按史书所载,杨修在被举为孝廉和任郎中这段时间,跟曹丕基本上没什么来往。 一来是因为当时的曹丕已经成为名正言顺的曹氏大公子,杨修基本上没什么资格在身边当谋士。 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杨修在许都的名气虽然一般,可他亲爹杨彪却是个狠人,无论是当初的董卓还是现如今的曹操,他可是一个都不待见。 曹操挟刘协东迁许都之时,杨彪尽节护主,曹操直接罢了他的太尉之职,将他下狱。 虽然后来曹操又起用了他,让他任太常,可杨家与曹家的关系,可以说已然势如水火。 曹丕是怎么能跟杨修走到一起的呢? 曹秀不由想到这曹丕可能当真是急了眼,乱了方寸,病急乱投医嘛。 他正在望乡楼上观望着,眼角余光却忽的瞥到下方街道墙角处跪着的两个乞丐。 只见其中一个年岁颇大,衣衫滥矣,藏污纳垢,脏不可看。 另外一个只四五岁模样,乃是个姑娘,虽也是一身泥泞,但好在长相颇为乖巧,只垂眉低眼,甚为可怜。 “许都城内竟有乞丐?” 这也是曹秀没想到的。 他原本以为许都乃汉廷都城所在,城中治安防卫一应俱全,岂会有乞丐存在? 朝廷能让乞丐出现在天子脚下? 要知道,现如今的汉廷,正需要的便是天子威仪,令诸侯臣服。 乞丐出现在天子脚下,却让天下的脸往哪儿放? “公子有所不知,这些多半是从外地逃难来的。” 曹越在身后,为曹秀解释道:“天下纷乱,征战不断,黎民流离失所早已没了居所,若不逃难,留在乡土便只剩一死,许都乃天子所在,心怀汉廷之辈皆向往之,故此逃来祈求天子收留。” “去年朝中下诏,已安置了许多流民难民,但随着这些人不断涌入,朝廷也是没了办法。” “司空着急收服失地的原因也正在此处,若不尽快收服那些城池,这些难民便一辈子难以返乡,这无疑也是朝廷的负担啊。” 曹越身在司空府,跟随曹操多年,自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此时一番话将来透彻明了,倒叫曹秀一下子就清楚了。 然曹秀闻声首先想到的不是曹操的为难之处,而是偌大天下的民生之苦。 以前他从电视,历史书上虽看到过,但那毕竟是通过艺术加工后的描绘,并无法让人印象深刻,甚至动容。 可而今他亲眼看到,才深知这乱世之苦。 许都城内都是如此,可想而知这偌大的天下该有多少无家可归的百姓,多少家破人亡的惨剧。 若不置身于这个时代,只怕谁也无法切身感受到这种被时代洪流推着往前走的悲哀。 曹秀看着这两个乞丐,一时脑中冒出了一个让他浑身冰凉的念头——他要做点什么,来改变这个时代。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害怕,甚至是恐惧。 因为他知道,他一旦动了这个念头,那往后的每一日,他都要生活在无比挣扎的阳谋阴谋之下,生活在水深火热的取舍之间,生活在苦不能言的孤寂之中。 他原本只想保住一条命,活得自在和惬意。 可当他的心中升起这个念头,顿入火侵山林,水漫金山,一发不可收拾。 可他来到这个世界,看着眼前的乱世不止,难道他能无动于衷? 转过头,乃是清风拂面的世界。 那里有一座城池,戒备森严的城池,困守一个人,也困住了全天下的人。 曹秀不明白的是,倘若让曹操来选择,他会如何抉择呢? 正想着,曹越的声音再度响起:“公子,荀彧大人只怕已经回了司空府,咱们也该当回去了。” 让荀彧去拒绝刘协的请求,算时间应该已经完成,曹越是在提醒曹秀,现在这许都城内的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司空府,这时候曹秀千万不能出现任何意外,更不能引起任何人的不满。 毕竟曹操可还在前线呢。 曹秀如何不知他的意思,闻声再度转过身来,目光仍是停留在街道墙角的两个乞丐身上。 看样子,他们该当是爷孙。 他拿出身上仅有的十铢钱交给曹越:“给他们吧。” 可谁知曹越不但没有接,反而躬身道:“公子,此举要不得啊!” “嗯?” 曹秀眉头一皱,顿时有些不悦。 只听曹越道,“您是司空府的少公子,不是行善积德的富贵人家,这种事让城里的有钱人去做就行了,您可千万不能做啊!” “您要是做了,那些人只会说咱们司空府越规漠矩,藐视皇威......” 其实曹越想说的乃是曹秀一旦救济了这些乞丐,汉廷的老臣定然会以此来攻击曹操,指责曹操的连年征战为汉廷带来了巨大负担。 可曹越自然是不敢把话说得太清楚的,他毕竟不是司空府的嫡系。 可曹秀太明白他想说什么了,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只一个小小的举动,竟会引起如此之大的影响。 又或者说,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也是他身为曹姓之人的悲哀? 谁让他是曹氏的少公子呢? 他若出手救济了这些乞丐,那在旁人眼中,也就成了司空府救济乞丐。 可乞丐为什么这么多?难道不正是司空府连年征战的原因吗? 而他救济乞丐的这种行为成了什么?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往下咽? 曹秀细细一想,深觉有理。 不过他却并不认为曹操的做法有什么不对的。 倘若曹操不连年征战,从那些个诸侯手中收服汉地,天知道这世间还会有多少乞丐。 而到了那种情形之下,现在的这帮汉廷老臣,还有这种闲工夫在这里指责曹操的不是么? 当然,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现如今的许都城内,不知多少人视曹操的为汉贼呢。 最终曹秀还是选择了把钱币送给那一堆乞丐爷孙,并告诉了曹越:“帮他们寻一个安静一点的屋子,让他们就在许都城内住下。” 说完,曹秀下楼时,目光变得格外的坚定。 正文 第31章 孙儿想要一个人 史书之上,演义之中称曹操为汉贼的,不计其数。 可在曹秀看来,曹操若是汉贼,那么刘备孙权之流便是连贼也算不上的东西。 他们只能被称之为强盗。 因为他们所取得的功绩,都是从汉廷手中抢夺过去的。 而比起贼,强盗更加令人厌恶。 至少贼窃取东西的时候还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你。 然而强盗抢夺的时候,可是一点也不手下留情。 曹秀想着,决心做点什么。 他不奢求能改变这个世界,但至少要让这个世界变得不再这么乱糟糟一片。 …… 建安三年十二月,吕布部将魏续,宋宪生擒陈宫,归降曹操。 吕布开城投降,但却被曹操斩首。 顺带还有陈宫高顺等人,都算得上三国内比较有名的人。 曹操杀陈宫的时候,两人还说了好一阵的话。 可两人信仰相左,志趣不投,曹操无奈之下只得将之处死。 原本就已经式微的袁术逃至淮河,徐州周边的一大片区域皆成为曹操所有。 建安四年正月初,曹操班师回朝,许都四门皆开,文武百官恭迎。 这是曹操在官渡之战前取得的最重要的胜利。 这一仗打完,曹操面前几个重要的敌人便剩下袁绍。 曹操当然意气风发,重赏部将,回都时坦然接受了文武百官的恭贺,然后这才回到司空府。 而曹操回到司空府的第一件事,便是叫来了曹秀。 “秀儿啊,祖父此胜,你有一半的功劳!” “说,要什么赏赐啊。” 曹操的高兴是可以预见的,毕竟若不是曹秀之前献计,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杀了吕布,拿下徐州。 此战胜利,曹秀应当记首功。 曹秀闻声,当即仰起小脸,天真笑道:“秀儿不求赏赐,但求祖父平安。” 要赏赐什么的,都太俗了。 而且他曹秀现在也不是不能赚钱,要那么多赏赐做什么呢?平白让人眼红? 听到这话,曹操更加高兴了,当即将曹秀抱起,放在自己腿上:“好秀儿!真是我的好孙儿!” “你有这种孝心,祖父很是高兴,但祖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此战胜利定要奖赏于你。” “快快说来,好叫祖父不致亏欠。” 之前曹昂死后,曹操便没有如何安慰曹秀。 而今曹秀立下如此功劳,曹操若是再没点表示,岂不叫人寒心? 在收买人心这一块儿,曹操一向做的不错。 更何况曹秀乃是他的亲孙子,他自然要更加的厚重待之了。 曹秀见曹操如此执着,只好勉为其难道:“唔......孙儿想要一个人!” “哦?什么人竟让秀儿如此看重?快快说来,祖父无有不准!” 曹操闻声一怔,继而更是大喜。 其实曹秀在许都城内的所作所为,他是知道的。 毕竟他曹操虽然不在许都,可是他的耳目俱在。 而且曹秀也没有故意掩人耳目的去做那些事,曹操又岂会不知道呢? 所以曹操当然知道曹秀说的是谁。 而他高兴的地方则是在于曹秀向他要人的这个举动。 这说明曹秀心中始终还是以曹操为主的。 因为以曹秀而今的身份地位,他想要一个人,完全不需要向曹操报备。 可曹秀却还是这么做了,这如何不让曹操感到欣慰? 众人见得曹操如此高兴,也尽皆望向曹秀,想知道曹秀想要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皆是好奇。 只听曹秀道,“孙儿最近跟随奉孝先生研学,听闻许都城内有个司马八达文采博通,斐然如玉。” “其中又以司马仲达最为突出,尽知古来事,才溢满京华,所以孙儿想请这位司马先生也来当孙儿的先生。” 在司马懿这件事上,曹秀其实也深思了许久。 倘若不向曹操报备,说到底也没什么,毕竟司马懿日后总归是要为曹家效力的。 只不过他让这个时间往前提了一点。 可他转念一想,倘若他就此不说,不向曹操报备,那日后曹操问起,他又该如何说起呢? 难道说自己威逼司马懿入朝为官,为曹氏效力的? 这种话曹操能信? 以曹操多疑的性格,只怕会怀疑他有异心。 身为曹操的子孙,他可是知道引起曹操怀疑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他可不想做曹丕第二。 所以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向曹操报备,一来可以光明正大的让司马懿为自己做事,二来也可以彻底断绝曹丕日后的腾飞之路,三来还能打消曹操的疑虑,何乐而不为呢? 而曹操显然早就“猜到”了曹秀说的是谁,听到他的话,曹操当即在他的鼻子尖头轻轻一捏:“傻孩子,司马懿博学众长,是个人才,他若能当你的先生,祖父高兴还来不及呢。” “来啊,去告诉司马懿,让他明日进府为公子授学,若有迁延,我掀了他司马防的府门!” 下面有人听闻,急匆匆的去了。 曹秀急忙跪在地上向曹操致谢感恩,而曹操将他扶起之后,却是笑眯眯的问道:“好孙儿,你酿的酒,不拿出来给祖父喝上两杯么?” 一听这话,曹秀顿知其意,忙示意郭嘉去办。 而当郭嘉走后,曹操看向面前的文武,颇为得意道:“你们有所不知,自咱们出征后啊,秀儿便在城中酿造了一批极为甘醇的新酒,听说就连朝廷里的那些王公大臣都排着队在买着喝啊。” 荀彧一听这话,顿时一怔,忙看向曹秀道:“此事.......文若怎的不知?” 一旁荀攸闻声,急忙上前道:“司空,秀公子神思乍现,犹若神明,跳脱之间,恰似灵兔,不止是酒,还有新茶,卞夫人与丕公子都尝过,简直天下一绝啊。” 曹操诧异道:“竟还有这事?秀儿啊,你这就不乖了,有酒有茶为何还不赶紧给祖父献上来?” 一直未曾说话的曹秀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忙拜道:“孙儿立刻就去。” 随即他冲出了议事厅,回到自己的屋子,将之前剩下的最后一点碧螺春拿了过来。 他知道,曹操这是要帮他打广告啊。 他曹秀虽不是贪小便宜的人,但如果有便宜,那他曹秀还是要义无反顾去贪的。 谁让他深知赚钱才是王道呢。 正文 第32章 曹操打广告 其实曹秀在酿酒和炒茶之前,就想到了这一环。 无论是新酒还是新茶,要想卖得好,广告是必须要打的。 毕竟就算有口皆碑,那也要形成一种风尚,让其彻底的流行起来,这样才能让新茶或者新酒彻底成为广大民众的生活习惯。 而打广告的人选,除了刘协这个皇帝,显而易见的便只剩下曹操。 曹秀从未见过刘协,不能依靠书本上记载的东西去判断,那自然是选择曹操要更放心些。 再加上今日曹操主动提及,曹秀岂能还有疑虑? 拿来碧螺春,曹秀赶紧给众人泡上,茶香在议事厅内瞬间散开,众人只觉鼻尖一抖,一股清香霎时间沁入他们的心脾。 “好茶!” “真是好茶啊!还没喝,我就已经神思飘然了。” “是啊是啊,秀公子这手艺,没得说,没得说啊!” 即便是夏侯渊这等粗鲁之辈,也被这茶香所勾引,一时不断的咽唾沫。 曹操更是欣慰不已的以手捋须,笑道:“诸位莫慌,且看秀儿泡茶。” 曹秀泡茶的手艺自是没得说,不过一阵,便已经泡好。 曹秀亲自给众人端来,众人端着茶盏轻轻一嗅,更是赞不绝口。 而曹操先轻酌了一口,立时竖起大拇指,啧啧称奇:“秀儿,这是从哪儿弄来的茶叶,竟如此甘醇?” “快快告诉祖父,祖父立刻去种养!” 听到这话,曹秀腼腆一笑:“回祖父话,此事孙儿已经让奉孝先生去办了,想来明年这种茶就能在市面上流通了。” 种茶的事,曹秀可是一刻也没耽搁,主要是这玩意儿绝对比卖酒赚钱快啊。 酿酒还要原料,可是种茶只要茶树即可,那玩意儿可是没成本的。 只要大规模种植,不出三年,偌大的三国必定被碧螺春所覆盖。 到时候他曹秀便成了三国之中唯一的茶商,这不直接赚翻? 曹操见曹秀早有安排,竟是井井有条,不禁心头赞许,更生宠爱,当即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你办事,祖父放心!” “诸位,这茶都怎么样啊?” 说完,他看向文武问道。 这群人哪里喝过碧螺春,这一碗喝完,仍不尽兴,赞不绝口的同时仍要问曹秀要茶喝。 可曹秀哪里肯把最后一点茶叶拿出来,当即连连摇头。 “少公子,瞧您稀罕的,咱买还不成嘛,咱不要,咱给钱!” 夏侯渊说着,直接掏出一大袋钱币,要购买曹秀的碧螺春。 可谁知曹操走上前来,一把将他手中的钱袋子扔了出去:“这茶是我的了!” 说着直接将曹秀手中的茶兜给抢了过去。 夏侯渊见状,忙道:“司空,您这是做什么,好东西也不能让您一个全喝了不是。” “是啊是啊司空,咱们这一趟可够辛苦的,您就当慰劳慰劳咱,把茶泡上怎么样?” 还有于禁,他也是个爱茶之人,此时看着曹操手中的茶兜,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然而曹操却爱不释手,只笑道:“你们等着吧,等明年采茶的时候,我让秀儿给你们每人送一袋!管够!” 几人闻声皆是好生无奈。 而这时,郭嘉取酒回来了。 众人一喝完曹秀酿的新酒,那顿时也是眉飞色舞,非要找曹秀买上几坛。 那于禁更是追着曹秀不放,非要全买了。 曹秀眼见生意如此之好,当即把卖酒的事告诉了他们,让他们去找司马懿。 众人听到这话,那是一刻也不愿等,急匆匆便去了。 而就在他们走了之后,曹操这才放下手中茶兜,抱着曹秀回到座位上坐下。 “秀儿,告诉祖父,你做这些,都是为了什么。” 曹操的脸色平静了下来,不似刚才的高兴欣慰。 此刻的他看上去有些深沉,但眉宇间还是透着一股对曹秀的喜爱。 看得出来,他很想知道曹秀做这些事的目的。 闻声,曹秀当即起身道:“回祖父,孙儿想赚钱。” “赚钱?哦?为了什么赚钱?” 曹操不紧不慢的继续问道。 只听曹秀沉吟道:“而今天下纷乱已久,诸侯往来征战频发,祖父以三尺之剑横扫诸侯,令孙儿心驰神往。” “孙儿不为别的,只想像祖父一样戎马天下,造福黎民。” “而要做些事,那就必须有钱。所以孙儿酿造新酒,采摘新茶,以资祖父大业!” 他当然不能说赚这么多钱只给他自己用。 那样的话,曹操只怕又该怀疑他了。 而他这么一说,曹操顿时再度欣慰不已,目光柔和的看着曹秀:“你有这份心,祖父就十分满意了。” “但你要知道,弓马天下非武人不可为之,你还年少,应当多读书识字,学习圣贤之言,日后守业之时方可应变自如,你可明白?” 曹操没想把征战天下的任务交给下一代。 这一点,所有人都是赞同的。 所以曹操尽可能的在生前解决所有诸侯,奈何有诸葛亮和周瑜,在赤壁一把大火烧毁了曹操的雄心壮志。 只不过此时的曹操显然还不知道赤壁之战,所以按照他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把艰难创业的事交给后人的。 他更希望自己的后人能够守住他创下的基业,只要能守住便行了。 因为他始终觉得无论是曹丕,还是曹秀,其实都没有他有本事。 这不是他的自傲,也不是他看不起自己的儿孙,而是他对整个天下形势有着了然于胸的理解。 守业更比创业难,他可是深知其理啊。 所以他更希望自己的儿孙能够学习如何守业,而非上阵杀敌去创业。 毕竟这天下间,能胜得过他曹操的,都是凤毛麟角,他都对付不了,遑论他的儿孙呢。 曹秀对此,心知肚明。 不过他也知道曹操此话的深意,当即躬身拜道:“秀儿知道了,日后必定多多学习,绝不辜负祖父厚望。” 闻声,曹操抬手示意他坐下:“祖父知道你有孝心,也知道你做这些事都是为了祖父好。” “但祖父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凡事若是太尽,缘分势必早尽,你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吗?” 听到曹操此言,曹秀不由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正文 第33章 祖孙之间的阳谋 曹秀当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而且他也知道曹操此言何意。 只是,他一时有些疑惑,曹操为何会说出这样深情之言。 在他的印象里,曹操乃是不世奸雄,虽说生性多疑了些,但性情豪迈洒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难不成此次攻打徐州,让他打出毛病来了? 曹秀不知,当然也不会问。 他急忙再度拜首叩头,大气也是不敢出一声。 只听曹操又叹了口气:“我都听奉孝说了,你很有才学,胆子也很大,这一点跟我很像。” “可秀儿啊,要想成就一番功业,光靠一个人是万万不行的,你得学会利用你身边的所有人,包括我。” “明白吗?” 让曹秀没想到的是,曹操话锋一转,忽的又变得狡诈起来。 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在教曹秀如何阴谋诡计么? 曹秀闻声一顿,有点搞不懂曹操的意思了。 不过他抬起头来,一脸纯良的看着曹操道:“祖父,那您可以帮孙儿卖酒吗?” 曹操一听这话,顿时就愣住了。 卖酒? 我堂堂司空给你卖酒? “行啊!” “怎么不行?!” “你有多少酒,统统拿来!哈哈哈哈哈!” 议事厅内传来曹操豪放的笑声。 其实曹秀是明白的。 曹操跟他说这些,不过是想让他明白曹氏一族的重担。 而曹秀想要成就一番功业,那就不得不依靠曹家众人,而非其他什么人。 说得更透彻一点,那便是曹操希望曹秀能够更多的仰仗曹家自己人,而非司马懿等外人。 曹操希望的是,整个曹家撑起大汉江山,而不是曹秀或者其他人,一个人去撑起整个世界。 这里面的差别,如果不仔细去想,一般人很难明白。 可曹秀毕竟不是普通人,而且他深知曹操的个性,当曹操的话说完,他便立时反应了过来。 然而要他去相信曹丕或者曹家其他人,他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因为他知道,在三国之中,所有人都可以相信,唯独吕布与曹丕不能信。 一个是三姓家奴,一个是背信弃义,曹操的狠绝,曹丕学了一大半,世人皆知。 要他相信曹丕,那还不如直接让他去死好了。 或许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吧,曹操说出这话,想来也是对曹丕的一种保护。 不然以曹丕的智商,他很难在这阴谋诡计横行的世界里活下去。 所以投胎是门技术活儿,曹秀就不得不接受自己是个孙子的事实。 走出议事厅,外面的天空已经下起小雨,偌大的司空府中静谧无比。 初夏的花香在院中飘荡,远处还有鸡鸣狗叫的声音,曹秀一下子觉得很是疲倦,想要睡上一觉。 可没等他回到自己房间,郭嘉便兴冲冲的跑了来,告诉曹秀道:“少公子,我在许都城南的荒山上找到了许多株香煞树,这下茶树可以不用愁了!” 闻声,曹秀当即打起了精神,立马吩咐道:“叫人移植一下,千万小心谨慎,小心看守,不可让移植的茶树枯死。” “另外你安排一下,让司马懿来趟司空府。” 郭嘉走后,曹秀抬头望向走廊外的天空,一时心情有些凝重。 他今天之所以让曹操给他卖酒,其实并不只是让曹操给他打广告。 更为重要的是,他要把司马懿献给曹操。 因为今天曹操已经有过暗示。 再加上他后面那些话,无疑是在告诉曹秀,把司马懿交出来。 什么叫利用曹氏一族?甚至包括他曹操?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让曹秀懂得什么叫亲疏有别吗? 难不成他曹秀还能当真相信曹操这话,利用曹氏一族的人? 所以曹秀这才急忙让曹操帮他卖酒。 而这里面的深意,其实也就是把司马懿交出来,毕竟现如今司马懿在管着这事儿。 虽然曹操并没有把话说明,可他的两次态度的反转,却是给了曹秀足够的提示。 若不是曹秀反应机敏,只怕当真猜不出来这其中的深意。 不过转过头细想,曹秀其实也能理解曹操的苦心。 徐州虽已在他的掌控当中,可袁术与袁绍,刘璋与刘表等诸侯毕竟还未完全消灭。 司空府正值用人之际,而司马八达的名声,在许都城内谁人不知? 司马仲达的名头更是不用多说。 如此人才,曹操当然舍不得只让他去卖酒。 不然的话,历史上也不会有曹操几次逼迫司马懿入朝为官,为他所用的事了。 今日他让曹秀把司马懿交出来,事实上也是在看曹秀的态度。 倘若曹秀交了,那曹秀便还是他曹操的好孙儿。 可若曹秀没交,那“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这句话便要在曹秀身上应验了。 曹老板啊曹老板,不愧是一代枭雄! 对待自己亲孙儿都用如此阳谋,谁人想得到? 若是流传史册,只怕会让后世之人惊掉大牙吧。 曹秀望着天,只得一声苦笑。 如今的他不过是人家的孙子,他能怎么办呢? 曹操要司马懿,那他还不是得给了? 他还能装作没听懂,硬是不给? 那样的话,只怕不出几日,他在司空府便再也呆不下去了吧。 害,寄人篱下的滋味儿不好受啊。 想着,曹秀不由回到屋内,看着自己酿造的新酒,一时陷入沉思。 曹操既然要给自己卖酒,那日后新酒的销量自是不用愁。 他要走了司马懿,可这司马懿当真愿意给曹操办事么?不见得。 史上司马懿为躲曹操的召命,不惜装病卧床,甚至压断自己的腿。 鹰视狼顾的司马懿岂是这般容易被人驯服的? 他曹秀为了驯服此人,不惜将卖酒的事交给他,为的正是磨平他的性子。 而这些日子,曹秀也没少明里暗里的给司马懿以“教训”。 这司马懿若当真这么容易被驯服,那他早就不用如此良苦用心了。 司马懿啊司马懿,你可真是一块宝啊。 我倒要看看这下你又该如何面对曹老板。 曹秀嘴角微翘,掀起一抹弧度。 你曹老板一统天下的大业,没了我曹秀,你就办不到! 正文 第34章 曹操问责 翌日,曹操在议事厅召见文武,询问他此次离开许都后,许都城内发生的事。 当荀彧说到皇宫失火之事时,原本闭目养神的曹操一下子睁开了眼睛,锐利深邃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人群中的荀彧身上。 “少公子让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就什么也不管了吗?” “暗害陛下,陷害本公,何等大罪!你竟不查?!” 曹操生气了。 荀彧哪里不知,曹操这是在借题发挥,当下便沉声应道:“司空恕罪,下官这就派人严查......” “不用了!” “那翻案之人只怕早已逃之夭夭,你现在才反应过来,还能找得到谁?” 话音落下,曹操目光一转,看向曹秀,原本凌厉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柔和起来。 他忽的一笑,朝着曹秀问到,“秀儿啊,你且说说此事你为何如此安排。” 曹秀忙拜首道,“回祖父的话,秀儿觉得既有人要陷害祖父,那必定万事俱备,只等我们往里跳。” “试想那皇宫重地,什么人才能进去?又是什么人才能一把火烧了皇帝行宫?若不是刻意安排,世上绝没有人可以轻易做到此事。” “所以孙儿以为若是在那时我司空府严加追查,反倒显得做贼心虚,莫不如不闻不问,好叫暗中谋划此事之人摸不着头脑,不知我司空府的用意。” 话到这里,曹秀再度一拜,这才打住。 曹操闻声点头,“哈哈哈哈!” “秀儿此番思虑果真妥帖,若是祖父,那也只能如此处理。” “不过秀儿啊,此事毕竟是冲着祖父来的,若不查清,却叫祖父日后如何面对天下人?世人不知真相,岂不皆以为祖父乃是个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狗贼?” 在自黑这方面,曹操比起刘备和孙权,不知要厉害多少倍。 他这一句“狗贼”,直让一众文武皆是愣神,半晌未曾反应过来。 可他这话的意思,却是十分的清楚。 说到底,他曹操也是个要面子的人,这件事要是不查清楚怎么能行? 荀彧听到这话,脸上的汗水都已经掉了下来,正要开口说话,却不料被曹秀抢了先。 只见曹秀往后看了看,“三爷,您向祖父说说吧。” 曹仁闻声,立时上前。 “大哥,我这几日已经查了此事。” 幸亏曹秀早有安排,不然今日还真是无法给曹操一个交代。 那荀彧听到这话,顿时一怔,急忙看向曹秀。 明明是你不让查的,怎么这曹仁却暗里去查了? 你们曹家人都是这般说话不算话的? 荀彧也是心里苦啊,他一个给曹家打工的,这时候他能说点什么?只得暗自气急。 曹操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忙问到,“如何?” 只听曹仁道,“根据少公子的推测,我这几日查了大火发生时皇宫内的侍卫统领和出入记录,确无异常。” “宫内的一切行动都是有理有据的,没有半分可疑之处。” 众人闻声,立时狐疑了起来。 “既无可疑之处,那这件事岂不是没法查下去了?” “是啊,那这件事究竟是哪个王八蛋干的?” 夏侯惇与夏侯渊两兄弟像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毕竟若无异常之处,那也就是说皇宫内的大火并不是人为。 若不是人为,难道当真只是一个巧合? 这时,曹秀看着曹仁道,“三爷,你就别卖关子了。” 众人一听这话,皆是“咦”了一声,当即朝曹仁看去。 只见曹仁“嘿嘿”一笑,脸上满是神秘的道,“诸位,虽然我没查到宫内其他人的异常,但是大火发生当日,陛下却早了半个时辰回行宫。” 饶是曹操听到这话也不由面色一紧,整个人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因为曹仁这话的意思那是再明显不过了。 刘协在皇宫内的一举一动都是在曹家的掌控之中,可以说他不可能有自己的私密。 那日他早了半个时辰回行宫,为的是什么? 难道不就是为了应付后面的大火? “你的意思是说,此次大火,乃是陛下故意为之?” 一直未曾开腔的荀攸有点不相信。 他跟荀彧的立场一样,都是忠实的汉臣,所以对这种猜测自是难以相信。 堂堂皇帝,岂会如此陷害自己的臣子? 但他这一句话,却也是答出了在场其他人心中的不解。 “刘协小儿自己放的火?!” “可恶!竟如此陷害主公!” 夏侯渊一副嫉恶如仇的表情,好似下一秒就要冲进皇宫把刘协给砍了似的。 曹操急忙摆手,示意众人停下。 只见他看向荀攸,从容问到,“公达,以你之见,皇帝有没有这种可能做这种事?” 闻声,荀攸一时语塞,竟想不到合适的理由来为刘协开脱。 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刘协亲自谋划这件事的可能性很大,尽管他自己不信。 他是个聪明人,怎么会不知道刘协陷害曹操的动机与好处呢? 可他还是很难相信这是真的。 刘协可是天子啊,真正的九五至尊啊,他岂会为了一己私欲而对自己的臣子,救命恩人做出这种事来? “公达先生也不要觉得匪夷所思,其实此事秀儿仔细想过,皇帝很有可能是受了别人的蛊惑,所以才做出这事来的,倒也不一定就是皇帝亲自所为。” “这汉廷的满朝文臣,对祖父不满之辈数不胜数,他们整日齐聚皇宫,在皇帝耳边吹风,让皇帝做出如此荒唐之事,也不是没有可能,不是么?” 曹秀为荀攸做了最后的解答。 因为他清楚,这件事乃是衣带诏的引子。 刘协对曹操的忌惮,已经深深的烙印进骨子里。 正是因为这件事没能对曹操造成影响,所以刘协这才迫不及待的发动了衣带诏,想要从曹操手中夺回兵权政权。 而为刘协谋划的,正是董承。 只不过他此时自然是不能说的,不然的话以曹操的性格,只怕立刻就会夷了董承的三族。 荀攸听完曹秀的话,茅塞顿开,当下忍不住叹了一句,“登立帝位,孰道尚之啊!” 正文 第35章 三成把握 登立帝位,孰道尚之。 其意乃是,既然坐上了皇帝的位置,那么什么样的品格才能受人崇尚? 荀攸这一叹,算是叹完了他心中对汉廷的所有期望。 他与荀彧一样,乃是汉室忠臣,一心一意为汉室江山而不懈奋斗。 可当刘协使用这样的阴谋诡计来中伤陷害曹操时,他们心中的失望便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难道他们守护的便是这样的皇帝,这样的汉室江山? 意义何在啊? 纵观秦灭汉立以来,自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汉室皇帝所尊仰的一直都是儒家文化中的仁义之道。 历代汉室皇帝更是将这一点推己及人,当作治国之本。 可而今的献帝竟如此....... 荒唐。 荀攸能想到的,只有荒唐! 这哪里还有一点皇帝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汉室天子的模样? 这岂非与路边的土鸡瓦狗毫无二致? “少公子,此事可当真?” 荀彧眼含泪水的看着曹秀问到。 其实若论失望,此时厅内最最失望的便是他荀彧了。 他此生唯一的愿望便是复兴汉室,如刘备的口号一样。 可当他听到这样的事,这样荒唐的事,他心中仅存的一点信仰也崩塌了。 他很想不去相信,可是又忍不住的相信。 因为曹秀给出的答案,确确实实是再正确不过的答案了。 “当真不敢言,不过秀儿以为,皇帝受人蛊惑陷害祖父乃是情理之中的事,诸位倒也不用太过紧张。” 曹秀并未把这件事看得很重,从一开始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便是这样。 这不由让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怔。 于禁上前愤然道:“那皇帝不分是非,不明黑白,如此陷害主公,我等岂能只看不顾?” 一旁的夏侯渊也帮腔道:“正是!这样的皇帝,我们干啥还要为他拼命!” 不仁不义之君,他们实在是没道理为这样的国君拼杀。 为将者,最忌主上怀疑。 可刘协干出的,却是比怀疑还要令人作呕的事,他们自是万般不乐了。 这时,曹操忽的摆手,看向曹秀问道:“秀儿,你且说说此事为何是在情理之中,又为何不用在意?” 曹操看上去对曹秀的这番话有些不满意。 人都欺负到自己头上了,竟还在情理之中? 他为大汉江山厮杀拼搏数载,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基业,这刘协竟要卸磨杀驴,如此陷害自己,自己不用在意,难道还要上个表彰,感谢一下? 岂有此理?! “祖父。” “皇帝年少,意气用事,大凡举错,无不授之他人而为,亦或者被授乃命。” “祖父横刀立马,仗剑天下,气吞山河,扫清寰宇,开创乃是媲美始皇帝之基业,倘若因此事而君臣相疑,上下离心,大业危矣。” “祖父若是相信孙儿的话,孙儿可代祖父去一趟皇宫,见一见皇帝陛下。” 昨日曹操才说了,要想成就一番大事业,靠的必须都是自己人。 今日曹秀便将之变成现实。 别人去你怕是不放心,那让我去,让你亲孙子去,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果然,曹操一听这话,顿时喜上眉梢,“你有几成把握?” 说服皇帝,让皇帝相信自己,这本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曹操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毕竟这许都城里的风言风语,还没有能逃得过他曹操耳朵的。 尽管曹秀自请去说服皇帝,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因为他知道此事艰难。 曹秀笑了笑,竖起三根手指:“大概三成吧。” “什么?这怎么能行?” “只有三成把握,万一少公子要是说服不了皇帝,那咱们岂不是成了做贼心虚?” 毕竟火烧皇宫的事,外面传的,坊间谈的,矛盾所指,皆是司空府。 此时曹秀进宫面圣,看上去好像还真是做贼心虚。 曹操手下的一众文武皆是反对,只有郭嘉一人一言不发。 曹操不由看向他:“奉孝,你怎么看。” 一直未曾开腔的郭嘉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闻声当即躬身一礼。 只听他缓缓道:“少公子所言甚是。” “当此时节,旁人越是怀疑,司空越是要敢做敢为。” “此事即便不是您做的,您也要严查到底,揪出真凶,以昭天下,以示侍奉汉廷之心。” “让少公子进宫与陛下话谈,既可填补您与陛下君臣之间的嫌隙,又给昭示他人您毫无逆犯之心,为日后横扫诸侯埋下铺垫,此举可谓一举三得。” “至于少公子所言三成把握,在下敢断言,以少公子之智,三成把握足矣。这世上哪有十成把握之事,千变万化皆在弹指之间,全看临机反应而已。” 郭嘉如何不知曹秀自请入宫的目的? 他可是太清楚了。 所以他直接把这件事一锤定音,一番话娓娓道来,有理有据,叫人根本无从反驳。 饶是荀彧,荀攸等人听罢,也是忍不住连连点头。 而至于于禁等武将,则更是无言以对。 曹操笑道:“郭奉孝是聪明人,既然你都这么说,想必秀儿心中自有丘壑,倒是我太谨慎了。” “那好!” “秀儿,你明日进宫面圣,好好与陛下谈一谈。” “他若是非要我交出兵权,也无不可,我这就领着你们回老家去,这乱糟糟的天下咱一眼都不看。” “司空!使不得啊!” “当此时刻,您怎可弃朝廷于不顾啊!您可千万不要说这种话啊!” 一听到曹操要走,荀彧,荀攸皆是齐齐拜倒,连连恳求。 而曹操的脸上却是闪过一抹笑意,扶起二人,面带诚意的道:“文若,公达啊,我曹操纵马一生,从来不亏欠任何人,我做的任何事都问心无愧,倘若皇帝当真要亲政伐兵,我曹操岂有不躬身而待之礼?” “你们都别说了,全看秀儿去说吧。” 此事便如此定了下来,曹秀即将入宫面见刘协。 而当曹秀与郭嘉从议事厅内出来,回到东跨院的屋内,郭嘉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他很是惊异的看着曹秀:“少公子,此举是不是太过唐突了?” 正文 第36章 做给皇帝看的 偌大的司空府,能真正懂得曹秀用心的,说到底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郭嘉,而另外一个则是曹秀已经献给曹操的司马懿。 听曹操说,他安排了司马懿在司空府当文学掾属,等同于曹操的文学顾问。 司马懿已经答应了曹秀,自是没办法再拒绝曹操。 不然的话,他这就是赤裸裸的陷害曹秀了。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曹秀才觉得这个司马懿是懂他的。 他之所以把司马懿献给曹操,除了曹操之前的暗示以外,除了他要争取曹操的信任以外,其实还有另外以一个原因。 那就是他想让司马懿通过曹操处的门径,进入真正的权力核心。 如此一来,日后司马懿为他所用,他曹秀在司空府的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要知道在整个曹魏历史中,唯有司马懿熬到了最后,所以把握司马懿,几乎成了曹魏历任君主必修的课题。 曹秀当然不想走曹丕,曹睿等人的老路,他要自己开辟一条把握司马懿的路来。 而将司马懿献给曹操,则是他的第一步。 至于为什么说郭嘉也是最懂得曹秀的人,其实从他刚才的这个问题中,就已经可以可看出。 曹秀为何要进宫? 为何要当作曹操的代表去与皇帝谈话? 目的只有一个,真正成为曹操权力集团的核心人物。 而今曹氏集团的核心人物,除了曹操外,剩下的不外乎便是荀彧,于禁等人。 他曹秀说到底不过是曹操的孙子,深受曹操的宠爱,所以这才得到众人一句“少公子”。 可这就够了吗? 显然不够。 曹秀不但要得到曹操的信任,还要逐步成为曹操身边不可缺的重要臂膀,如此他才能真正的进入曹氏集团的权力核心。 而要达到这一步,今日之事便是一个极好的契机。 郭嘉深知曹秀的目的,所以才觉得曹秀此举略显唐突,操之过急。 毕竟曹秀今年才满八岁啊。 如此年纪便如此在天下人眼中异军突起,在郭嘉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要知道他郭嘉今年已经二十九岁,马上三十而立的年纪,但仍然只是司空府的一介谋士,毫无半点功名。 不是他没有本事,而是他懂得什么时候该隐忍,什么时候该高调。 曹秀要进宫面见皇帝一事,在他的意识里,多少有点操之过急,这并不像是曹秀的作风,反倒有点像曹操的风格。 “你担心什么?” 曹秀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问了一句。 郭嘉闻声皱眉道:“而今天下诸侯,目之所及,皆是许都。” “你此时出头,无异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止是丕公子,甚至连那些诸侯也会对你深加忌惮。” “若你当真想成就一番事业,大可不必如此着急,还需隐忍。” 他深知曹秀的睿智,深知曹秀的机敏。 可他也不得不考虑万一曹秀要是成为了天下人的眼中钉,他该如何自处。 所以站在他的立场上,他仍旧觉得此时的曹秀尚可隐忍,还没到真正发力的时候。 毕竟曹秀有的是时间,根本不用急于这一时。 然而曹秀闻声却是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我并非是做给曹丕看的,也不是做给天下诸侯看的。” “那你是......” “我是做给皇帝看的。” 曹秀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十分的锐利,便像是一只翱翔于天际的老鹰,猛的一下瞅见了地上的兔子。 饶是郭嘉也不由狠狠一怔,霎时间有点失神。 何谓做给皇帝看? 此事跟皇帝又有什么关系? 只片刻,郭嘉的脑海之中闪过一道光亮,顿时恍然,脸上满是惊诧不已之色。 原来,曹秀之所以进宫,除了他自己要通过此等途径真正进入曹氏权力核心以外。 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摸清楚刘协的底牌。 此次皇宫失火,究竟是谁帮皇帝做的,除了董承以外,汉廷之中还有谁参与,这些都是曹秀必须要搞清楚的。 因为这关系到后面的衣带诏。 而曹秀又为什么要弄清楚这些呢? 那是因为无论是现在的曹操,还是日后的曹秀,他们所要面对的始终都是这个刘协。 如果趁此机会能够弄清楚刘协的底牌,日后曹秀上位,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倘若此时不能弄清楚,那日后便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他曹秀可不想事到临头才来想起如何应对。 换句话说,曹秀此次进宫为曹操摆平刘协的事,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那其实也是在帮他自己摆平刘协。 只不过此时除了郭嘉和司马懿外,没人会看得出曹秀有上位之心。 他们都以为曹秀只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孩子,而不知这孩童面孔下的藏着的一颗惊天动地的心。 郭嘉的担心自然不言而喻,他如今乃是曹秀的先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他曹秀也不是吃素的。 刘协有张良计,我曹秀有过墙梯,大家各凭本事。 至于其他诸侯王公如何看待,那便不是他曹秀可以左右的事了。 不过他倒也想过。 “若现在冒头,还能给他们一种错觉,以为祖父无人可用,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至于曹丕的话.......” 他若现在冒头太急,第一个要防范的便是曹丕。 只见他话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而后咧嘴笑道:“我相信有人会帮我们的。” “谁?” 郭嘉脱口而出。 曹秀神秘一笑,并未告知。 第二日,在曹操的安排下,他带着曹秀一起进宫面圣。 曹秀还是第一次前往皇宫,自然面不了东张西望,小孩子好奇的心思他还是能够准确把握的,不然的话等下一见到刘协,刘协便有了防范,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只见这许都皇城修得极其的寒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园子,难怪刘协一直不是很满意,满朝文武也对曹操颇有微词。 从这宫殿就不难看出曹操当真没把刘协当回事,刘协自是不高兴了。 唉,谁让你是汉献帝呢,你要是汉武帝,谁敢这么对你? 正文 第37章 你只需要当好你的皇帝 曹秀自是没资格上朝听政的,所以他被曹操安排在了大殿后的宵文馆内。 这里乃是皇帝处理一般日常政务的地方,但因为刘协根本没什么好处理的,所以这地方也就一直空闲了下来。 曹秀在殿内等了许久,门外的小黄门也一直站着,始终没有离开过一步,直到许都城外忽的响起了一道沉重的钟声,他这才看到前方大殿逐渐走出许多人来。 随后,他就看到一个带着冕冠的年轻人,在几个黄门的拥簇下缓缓走了过来。 只见这个年轻人模样倒是显得清俊,只不过脸色略显苍白,眉宇之间透着一股淡淡的郁气。 他身后的几个小黄门匆匆跟着,生怕这年轻人一不小心摔倒也似。 曹秀知道,这位便是三国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汉献帝刘协了。 这位公元181年出生的汉室独苗,而今不过十八岁,但面容却显得憔悴,神不思属,走路时也略微的有些摇晃,像是腿脚不便。 咋一看,此人像是得了一场大病,怏怏无神。 “草民曹秀,拜见陛下。” 刘协来到宵文馆前,曹秀这才行跪拜大礼。 他毕竟不是曹操,身上没什么大汉朝廷的官位,这跪拜之礼自然是免不了的。 可刘协闻声却是只轻轻的瞥了他一眼,而后从他身边径直走过,进入馆内殿中。 过了一阵,一个跟随刘协的老黄门这才跑来朝着曹秀道:“曹秀公子,陛下有请。” 曹秀起身后随老黄门一路进去,最终在殿内的一处书架后看到了刘协。 此刻刘协正坐在地上翻看着什么书,头也不抬的问道:“你就是曹操的孙子,曹秀?” 曹秀闻声而应:“正是草民。” “你见寡人,想要说什么?” 刘协还是没有抬头,只漫不经心的翻看着手中的书册。 说是书册,其实就是一堆竹简。 此时蔡伦虽已经发明了造纸术,但纸张的制作成本较高,主要流行的文献载体还是以竹简和帛为主。 汉献帝刘协在汉廷当中,除了那些汉廷老臣把他当作皇帝外,在曹操眼中,不过是个傀儡。 所以在曹操给他准备的皇宫当中自是不存在纸质书册。 这也是后面他发动对曹操的刺杀,为何要选用衣带的原因。 宫内无纸,只能用布来代替。 曹秀对此心知肚明,但见得他如此不重视自己,心中也还是忍不住有些生气。 想着你刘协明知我是曹操的孙儿,你此时跟我多说两句好话,你在这皇宫之中不也住得舒服一点? 此时你对我爱答不理,来日我叫你高攀不起! 于是曹秀也是漫不经心的道:“曹秀此来,乃是想和陛下谈谈最近许都城内和这皇宫大内发生的事。” 说着曹秀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旁若无人也似,直叫那站在旁边的老黄门一阵跺脚,接着就要上前数落曹秀的无礼。 可刘协听得曹秀所言,又见曹秀如此,当即摆手示意老黄门退后。 而后只见刘协上下打量了一番曹秀,目光之中带着一丝冷意,淡淡道:“你祖父曹操在朝堂之上将寡人当傀儡,你这小子在此也将寡人视若无睹,你们可真是亲爷孙啊。” 其实刘协心里是清楚的,他不过只是一个傀儡皇帝而已。 但就算他知道,那又能怎么样呢? 他根本奈何不得曹操,也对曹秀无可奈何。 总不见得他在此处治曹秀大不敬之罪吧? 这要是传出去了,世人还不笑话他这个皇帝昏聩无知?难怪被曹操弄权? 要知道,曹秀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童啊。 他一个小孩子,想坐就坐,想站就站,那又如何呢?不懂事的小孩子,天下比比皆是。 他刘协身为皇帝,难道还要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故此他这才冷言讥讽,却是并未要那老黄门对曹秀如何。 可曹秀听到这话,却是笑了。 “彼此彼此而已。” “陛下刚才不也没看见曹秀么?” 曹秀继续暗讽。 刘协闻声一怔,再度上下仔细的打量了曹秀一番,而后正经了起来。 只见他端坐好后,目光如矩的盯着曹秀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曹秀不置可否的道:“陛下不觉得最近冒进了吗?” 此话一出,刘协的脸色顿时大变,原本就略显苍白的脸上一时间再无任何血色,浑身上下都是寒意四起,背后甚至冒出了冷汗来。 他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曹秀,像是盯着一个可怖的怪物一样,眼神中的恐惧缓缓扩散而后,径直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他刘协自住进这许都皇宫后便只有一件事需要做,那就是杀掉曹操,夺回原本属于他的政权。 所以他做的一切,都是以这个为目的。 曹秀说的他最近冒进了,无疑是在说他最近做的这些事,想要干掉曹操的意图过于明显了。 而曹秀是谁? 曹操的孙子。 曹秀都知道了此事,曹操难道不知? 他刘协此刻被曹操掌控着,曹操若是知道了他想杀掉曹操,那他还有命活? 想到此处,刘协身上冷汗直冒,一时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陛下何至如此?” 曹秀看着眼前如此恐惧的刘协,总算是明白曹操为何能够挟天子以令诸侯后了。 这种皇帝,即便你给他大权,他也把握不住啊。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你这话还没说两句就哆嗦了起来,你能干点啥? 天下如此纷乱,还能指望着你去收复山河? 开玩笑呢嘛。 于是曹秀接着道:“陛下放心,曹秀祖父正是因为知道了此事,所以这才让曹秀前来与陛下谈心,还请陛下不要多想,免得害了自己。” 听到这话,刘协一下子往前一蹭,目光凶狠的盯着曹秀问到:“你们到底想怎样!” “寡人已经是你们的囊中之物,你们还想让寡人如何?!” 十八岁的年轻人,却经历过如此之多的起起伏伏,又每日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即便身为皇帝,如此失态却也可以理解。 然而曹秀闻声却是摇头道:“你只需要当好你的皇帝。” 正文 第38章 你拯救不了这个天下 汉献帝刘协一生,先是被董卓挟持,后被李傕和郭汜挟持,接着又受制于曹操。 他的一生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的事:“如何当好一个傀儡。” 早年董卓杀戮不断,李傕郭汜虽对他以礼相待,但也是欺他年少,每每从他手中剐夺各种权力。 而到了曹操这儿,曹操虽给了他皇帝应有的体面,却没有给他应有的权力,活得也是艰辛。 这样的一个人,心态多少有点失衡,情绪容易激动,特别是在不需要假扮模样的时候,卸下身上包袱的时候,崩溃只在一瞬间。 所以当他听到曹秀这句“你只需要当好你的皇帝”时,他彻底崩溃了。 因为他知道,曹秀说出这句话,也就意味着曹操不会再还给他任何当皇帝的权力。 换言之,他这一生,恐怕都要生活在曹操的阴影之中。 即便曹操先他而死,他也要受制于曹家其他人。 他怔怔的坐在地面,宛如一个失魂落魄的孩童,一时间迷失了能够远行的方向,满眼皆是生无可恋。 别说他是个皇帝,便是个普通人,只怕也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欲望。 可是他又不甘。 因为他是大汉皇室最后的独苗。 他不甘汉室江山就这样落入奸贼的手中,不甘眼看着大汉臣民对奸贼俯首称臣。 他更不甘自己的一生就这样归于虚无,像是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一般。 他狠狠的盯着曹秀,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吐出了一句话:“寡人......是大汉的皇帝啊!” 这一声,如惊雷炸响,如陨石崩裂! 这一声,好似将他积蓄了十年的委屈不甘尽数迸发而出! 大汉的皇帝! 世上最尊贵的荣耀! 他岂能甘心当一个受制于他人的傀儡,他要做的乃是天下人的皇帝啊! “可是。” 曹秀抬眼看了看他,微微摇头道:“你拯救不了这个天下。” 这一声,好似利刃破空,又好似箭矢跃天。 只一瞬间,便洞穿了刘协那看上去极具张力的悲愤,极具感染力的不甘。 也只一下,便将他大汉皇帝的尊容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你的确是大汉的皇帝,可你做不到大汉皇帝该做的事。 所以,你只能当个傀儡。 “为什么!” “为什么如此待寡人?!” 刘协癫狂也似的质问着,须发皆张,看上去极其可怖。 然而曹秀却仍旧安坐着,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只静静的看着他,同情可怜的目光在他身上缓缓流散。 曹秀并不能否认刘协想要证明自己的梦想。 人都该有梦想,否则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不是鸡汤,而是现实。 浑浑噩噩,不知所谓的度过这一生很容易。 可要轰轰烈烈,跌宕起伏的去面对这个世界,却十分的困难。 刘协的梦想不可谓不重要,不可谓不激昂,甚至可以说他的这个梦想乃是最贴切最符合他这个人的梦想。 因为他本身就是皇帝。 他想要证明自己有当皇帝的能力,这又有什么错呢? 可错就错在,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又低估了天下诸侯。 他甚至,忘记了大汉江山走到如此地步最为重要的原因。 所以曹秀很是认真的告诉他:“你可以想办法证明你自己,但你首先要知道,你仍是大汉的皇帝,你所做的一切,都该为天下的百姓着想,而不是为你个人。” 既在皇帝位,便该做皇帝应该做的事。 弄权弄政,那不是一个皇帝应该做的。 杀曹操,更不是他刘协眼下应该做的。 “为何?!” “寡人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这难道也有错吗?!” 刘协不服,他甚至认为他杀掉曹操,只是在夺回属于他的东西。 可他没有意识到的是,倘若他杀了曹操以后,这个天下又会是怎么样呢。 “你杀了祖父,天下群雄并起,烽火经年不灭,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任何一个可以走到许都的诸侯,都可以效法祖父将你挟制,到头来你仍旧只能是一个傀儡。” “所以你杀了祖父的意义何在呢?是当真可以取得统治天下的权力,还是能够解救你的臣民于水火之中?” “你什么也干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所在意的一切都成为别人的附属,甚至是你以为的那至高无上的荣耀,都将成为别人的笑柄,天下人口中的一个笑话。” “闭嘴!” “寡人要杀了你!” 刘协恼羞成怒,竟当着曹秀的面,说出了这样的话。 那一旁站着的老黄门吓得顿时跪倒在地,一个劲儿的磕头请求刘协息怒。 可刘协的眼睛里尽是血丝,像是一头病入膏肓的雄狮不甘于就此死去而发出最后的吼叫,想要以此来震慑万千生灵。 然而他此刻面对的乃是曹秀,一个这世上最不可能被他这句话吓到的人。 曹秀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整个人显得异常的轻松惬意。 他看着刘协那已经失控的表情,漠然道:“还是那句话,你当好你的皇帝,我曹家上下为你收拾这片旧山河,大家各安其职,各司其事,相安无事。” “可倘若你非要在私底下搞出些乱七八糟的阴谋诡计,我曹家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背水一战的本事还是有的。” “到时候兵锋所向,谁也顾不得谁是谁,陛下可懂?” 这算是曹秀亮出的底牌了。 而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也是这个。 让刘协安分一点。 只有刘协安分一点,曹操才能安心的征战四方,而他曹秀能安心的去赚的钱,发展自己的势力。 倘若刘协非要搞事情,那他也不介意让这个原本就要禅位的皇帝提前退休。 他来到这个世上,可不是来看别人如何当皇帝的。 刘协听到这话,一时泪如雨下,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泣不成声。 他已经连挣扎一下的可能也没了。 就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孩童,天为被,地为床,自生自灭,无人在意。 这就是他汉献帝最后的结局? 曹秀走出宫门,望着天空灿烂的云彩,脸上浮现出难得的惬意笑容。 正文 第39章 屯田官 之前司马懿帮曹秀卖酒,虽然销售情况也不错,但毕竟只限于许都城内的士族阶级。 可随着曹操将曹秀新酒的名头打响,一时间整个许都城都兴盛起了新酒之风,上至朝廷文武,下至黎民百姓,人人争先抢购新酒。 要知道而今的曹操可是汉廷司空,手握军国大权,万人之上,他这一番吆喝,满城皆知。 再加上曹秀新酒甘冽甘醇,比之普通米酒不知好喝多少倍,一时间供不应求,曹秀接连加紧购买了三次原料,也赶不上许都城内对新酒的需求。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曹秀的第一桶金算是到手了。 经过一个月的售卖,净利润竟达到了三十万铢! 这即便是放在整个司空府,那也是一笔巨款啊! 饶是曹操见了也眼红不已。 但这还没完。 曹秀没有将这笔钱用在其他地方,而是直接用于了酒厂的扩建,以及碧螺春茶树的种植。 郭嘉握着曹秀给的茶叶专款,满世界寻找香煞树,而后移植栽种,仅仅两个月的时间,许都城外兴龙山已遍地香煞树。 至此,碧螺春的茶树种植已成规模。 望着眼前绿油油一片的茶树,曹秀不由心花怒放,只要这一片茶树种植得当,待得采摘之日,必定创造中国茶叶历史! 而到时候,仅靠这一片茶树的收益便能直接赶超新酒这几个月的收益! 发财了啊! “此处需有专门的人看守,每日三班,不停轮换,绝不能让这些茶树出现任何意外。” “对了,相关种植培育的茶农,你找来了没有?” 曹秀望着眼前的茶园,不禁对身旁的郭嘉问道。 这批茶树乃是碧螺春第一批茶树,以后能否进行嫁接分种,就全看这一波了,曹秀自是不能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而关于茶农,曹秀原本想着就让兴农茶园里之前的茶农来负责,但他又转头一想,这些茶农以前培育维护的都是桐柏之茶树,哪里知道如何精心看护碧螺春? 这二者完全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好吗? 若让他们看护,指不定把这一园子的香煞树给整成什么样。 于是他这才让郭嘉另外去找比较有经验的花农茶农。 “回少公子,此事奉孝已经在办了。” “但.......” 郭嘉似有难言之隐。 曹秀微微皱眉看着他道:“但什么?” 只见郭嘉一声轻叹,甚为无奈的道:“少公子.......” 可他话还没说完,曹秀便已然明白了过来。 许都城大,所有粮食供应基本上都是靠从其他地方运送而来。 而许都城外面郊区能种地的地方并不多,基本上都是山山水水,所以有着丰富耕种经验的农夫极少。 再加上这天下连年征战,百姓流离失所,就是他们想种地,那也要有地给他们种才行啊。 而茶农花农这些人,那更是稀缺。 吃都吃不饱的年代,谁还有闲工夫去种茶种花? “如此看来,得重新培养一批茶农才是。” 曹秀一思及此,当即做出了决定。 种植香煞树乃是一门学问极深的手艺,并非普通人一朝一夕能够学会的。 而今偌大天下之中,也唯有他曹秀知道该如何种植,如何料理,何时修枝,何时采叶。 此事非得他亲自出马不可。 可要找什么人来学习种植香樟树呢? 曹府的人自是不可,一来这些人本就在曹府“身居要职”,二来这些人习惯了在曹府的安逸生活,岂会懂得山水之间的快乐? 而若是直接在许都城内寻找,那只怕也是不行。 毕竟许都城内的百姓大多对耕种没什么经验,若要从头学起,很是浪费时间。 思来想去,曹秀只能把这事寄希望于曹操。 因为曹操在屯田这方面极有经验,这些年他一直南征北战而不缺粮食,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严令后方屯田,百姓种植粮食的产量大幅度上涨,保证了他每次出征所需。 当然,此时的他尚未设置屯田官一职,所以粮食生产大部分还是由各州郡的县官负责。 “嗯?屯田官?” 曹秀想到这里,脑子里忽地就冒出来了一个人。 邓艾! 这可是魏国有名的屯田将军啊! 但曹秀心神一转,立时想到邓艾乃公元197年生人,而今不过才两岁,要等他长成屯田,只怕难上加难。 可曹秀又想到另外一个人,李典。 此人自幼好学,不乐兵事,治民有方,也是屯田的一把好手。 若不是其父亲兄长皆死,只怕是不会走上从军之路的。 若能将李典挖来帮他在种植茶树,那还不直接起飞? 一思及此,曹秀当真是片刻也等不及,急急与郭嘉一道飞奔回府。 曹操本在与一众文武商议,听闻曹秀求见,当即让人叫他进来。 而曹秀进得议事厅,却见得曹操等人的脸色不太对劲,于是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祖父,发生了何事?孙儿能为祖父排忧解难吗?” 曹秀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能试探性地问道。 然曹操却并未说话,只一张黑脸阴沉无比。 一旁荀彧闻见状,当即朝着曹秀躬身一礼,道:“河北传来消息,袁绍攻克公孙瓒,而今已据幽州,青州,冀州,并州,尽河北之地,意欲南向争天下。” 原来是袁绍打败了公孙瓒,让他一家独大了起来。 曹秀一听顿时明白了曹操为何生气。 这袁绍灭了公孙瓒,正是官渡之战的起因,曹操腹背受敌,面对袁绍的南下企图,率先发难。 于是他急忙上前道:“祖父,此乃天赐良机!万请祖父切莫错失啊!” 众人闻声一怔,皆是不明所以。 饶是曹操也诧异万分的看着曹秀道:“何谓天赐良机啊?” 只听曹秀道:“祖父明鉴,那袁绍虽灭了公孙瓒,但这些年他与公孙瓒连年攻伐,相互之间消耗颇为严重,孙儿料定他此次灭公孙瓒势必自伤八百。” “趁着他未能修生养息,重整兵马粮草之际,正是祖父一举将之歼灭的大好时机!” 正文 第40章 知我曹操者,吾孙秀儿也 袁绍与公孙瓒之间的战斗,许都城内知道的人不在少数。 曹秀对此更是心知肚明。 那袁绍派兵攻打公孙瓒所在的易京,并非一日两日的事,而是经年的久攻不克。 想想河北的情况,公孙瓒占据幽州,外有鲜卑乌桓,内有袁绍刘虞。 虽然公孙瓒灭了刘虞,可公孙瓒也因此而民心尽失。 袁绍趁此机会进攻易京,本想一举将公孙瓒击破,可谁知公孙瓒只守不攻,双方僵持不下,一拖便是好几年。 而这几年双方粮草军资的消耗都不在少数,因为谁也不敢轻视谁。 这下袁绍虽灭了公孙瓒,可幽州内的粮草本就所剩无几,袁绍打下来的说白了也只是一块空地盘而已。 这也就是后来为什么官渡之战时,曹操兵袭乌巢,烧毁袁绍囤积在乌巢的粮食后,袁绍不攻自破的原因。 别看他占据着四州之地,可这四州之地留给他的粮食,实在是太少了。 曹秀深知行军打仗,粮草供应乃是最为重要的一点,于是这才急急向曹操进言,让他准备攻伐袁绍。 郭嘉在旁听着曹秀所言,深以为是,当即朝曹操进言道,“司空,在下以为少公子所言甚是。” “如今袁绍新胜,正值志得意满之际,若司空大军压境,必致其骄横之心丛生。” “再有刚才少公子所言,那袁绍虽攻下了幽州,但毕竟消耗良多,战事不容久拖,势必会寻我军主力以决战。” “到时候司空只需且战且退,消耗他袁绍大军的体力,待得他的粮草供应断绝,我军便可不战而胜!” 鬼才郭嘉的分析一经出口,在场众人皆是连连点头。 便是夏侯惇,夏侯渊这两位不太擅长谋略的将军也听懂了郭嘉这战略的意思,这分明就是要耗死袁绍啊! 可程昱有点担心。 之前他一直在徐州为曹操处理攻下城池后的事,所以回来得晚了些。 只听程昱道:“少公子所言的确不假,可那袁绍也并非糊涂之辈,倘若我大军压境,他袁绍非但不战,反而学那公孙瓒,只守不攻的话,那该如何是好?” 曹操闻声点头,眉头瞬间又皱了起来。 袁绍这些年的消耗极多,他曹操也是一样的啊。 光是平定徐州,就让他损失了一万多士兵,而且他还要防着刘表袁术,进攻袁绍的兵力最多不过十万。 而这十万人所需的供应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一旦战事拖得长久,袁绍耗不起,他曹操也是耗不起。 “尚书大人多虑了,秀笃定那袁绍决计不会只收不攻!” 曹秀闻声,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 众人见状再度一愣,齐齐看向了曹操。 “秀儿,你何以认为袁绍必定会出兵与我决战?” 曹操也是十分的不解。 他虽知道袁绍为人,可袁绍能够称雄河北,足以说明其枭雄之姿,若轻时于他,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曹秀何以笃定袁绍就会鲁莽行事,骄横出兵与自己一战决胜负呢? 只听曹秀道:“祖父在上,孙儿不敢隐瞒。” “刚才奉孝先生说了,而今袁绍新胜,正值志得意满之际,祖父若此时出兵,袁绍必视祖父为草莽而兴兵以对,此乃其一。” “其二,袁绍手下的兵将这些年围困易京早已心生不耐烦之意,而今刚赢了公孙瓒,这些兵卒将是只怕也是目中无人,轻视天下。” “其三,袁绍自视甚高,称雄争霸之心早已路人皆知,而如今祖父乃是在他称雄北方路上的唯一阻碍,他袁绍岂会干等?” “综上三点,孙儿以为只要祖父出兵,袁绍必倾巢而出与祖父一决雌雄!” 听到此言,曹操的脸色顿时急急好转,一双虎眼之中迸射出两道精光,像极了饿狼看到猎物,吞吐之心,溢于言表。 “好啊!好啊!” “有此三点,我何愁那袁绍坚守不出?” “程昱!你安排下去,让许都所有将士厉兵秣马,随时准备征讨袁绍!” 这一仗,曹操终是下定了决心。 而厅内的一众文武,没有一人反对,当真可谓上下一心,众志成城。 待得众人离开后,曹操这才抱起曹秀放在自己腿上,满眼亲昵的道:“好孙儿!好孙儿啊!” “祖父有你为祖父运筹帷幄,何愁大事不成?” “此次征讨袁绍,若能成功,祖父定记你首功!” 之前他就对曹秀的十胜十败颇为满意,而今听到曹秀的袁绍三必战,更是高兴得不得了,只想好好的重赏一番。 可他也知道,此时大战尚未开启便先赏赐了曹秀,手底下的文武必定心生不满,所以他这才道功成之后再论功行赏。 曹秀当然深知其意,闻声当即伸出小手搂住曹操的脖子:“孙儿不要祖父其他的赏赐,孙儿只要祖父给孙儿一个人。” “哦?要人?谁啊?” 曹操想都没想便问道。 曹秀当即说出了李典的名字。 “李典?” “你竟知道李典?” 这让曹操万分惊讶。 因为李典此时正在兖州跟着李整治理州县,还是一名小官,尚未进入曹操的视野,便是曹操对此人也是十分的模糊,耳听曹秀一口道出此人名字,他自是倍感诧异。 闻声,曹秀当即出言道:“孙儿是听父亲说的。” “当年父亲跟随祖父平定兖州时,父亲曾见过这个李典,回来后再一次与祖母的闲聊中谈到了此人。” “父亲说此人从父李乾,生来雄气,远观便叫人心生豪迈,近处更叫人敬服有加。” 曹操一听这话,顿时连连点头。 他对李典的记忆,也只停留在当初平定兖州时,而今听曹秀如此说起,当下记了起来。 随即他看着曹秀问道:“那你要他作甚?” 曹秀想也不想的道:“种田。” “种田?” 此言一出,又是让曹操倍感震惊。 可是他转念一想,好似忽的明白了什么,当即一把将曹秀抱起,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 “知我曹操者,吾孙秀儿也!哈哈哈哈!” 曹操那豪放的笑声,直穿透房门,在偌大的司空府内回荡。 正文 第41章 李典前来报道 自古以来,行军打仗,粮草为重。 而今在这乱世之中,粮草供应更是成了各个诸侯首要痛点,便是曹操也莫能避免。 他先征张绣,后讨吕布,一仗一仗打下来,他的粮草供应早已捉襟见肘,此时正是急缺的时候。 耳听曹秀要李典来种田,曹操岂能不喜? 若曹秀能保证好他的粮草后勤,他曹操横扫六合,一统天下岂非指日可待? 一思及此,曹操自是高兴得合不拢嘴,连连称赞曹秀。 而曹秀心中自是清楚,要想从曹操手中要人,要过来只给自己做事,那肯定是不行的。 精于算计的曹操岂会吃这大亏? 于是他索性答应了下来,保证好曹操的粮草军需,以备曹操纵马横刀。 建安四年五月,曹秀在司空府见到了李典。 此时的李典还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样貌可谓丰神俊朗,仪表堂堂,便是只着一身素布,也挡不住其英姿勃发,气势清宁。 但李典却有些疑惑,他看着眼前这个只有七八岁的少公子曹秀,左思右想也未能想透自己此番被召来许都到底是何缘由。 可不待他开口,曹秀却是先问道:“兖州的百姓,还好吗?” 闻声,李典又是一怔。 “少公子此言,曼成着实不懂。” 只见他躬身而礼,甚为恭敬。 他本就是跟着李整在兖州治理百姓,成效如何,这司空府当最是清楚。 然而曹秀有此一问,显然不是在真的在问兖州的百姓。 所以他这才不懂,请曹秀赐教。 曹秀见状笑了笑,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拘礼,而后缓缓道:“兖州乃我曹军主要的粮草供应地,你李家兄弟在兖州经营数年,成效卓著,祖父心里高兴得很呐。” 李典急忙再度躬身,惶恐道:“司空栽培之恩,曼成感激涕零!” “少公子但有驱驰,曼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当年若不是曹操平定兖州,只怕李典与李整早被吕布所杀,此时两人坟头上的草都已青葱而郁。 说一句曹操对李典有再造之恩,倒也完全合情合理。 这李典是个聪明人,岂能不知此次被召许都,肯定有着不一样的差使,故此这才急急表明决心,以供曹秀驱驰。 毕竟他心里有清楚,召他来的虽然是曹操,可他见到的乃是曹秀。 他虽不知许都事,不知这司空府内事,可眼前看到的局面,他却还是能够一眼洞悉。 这曹操对曹秀,可不是一般的信任呐。 耳听李典此言,曹秀当即也不藏着掖着了,直言道:“赴汤蹈火言重了,秀不过是想让你在许都种田而已。” “种田?” 听得此事,李典清俊的脸上顿时泛起不解之色。 “祖父大军征伐在即,粮草供应最是紧要,可如今能够种田之地,除了兖州外,便只剩下这小小的许县。” “而这许县外许多荒地却有无人开垦,以至于无法耕种,祖父思之再三,最终决定将此项任务交付与你,却不知曼成你可有决心,将这许都外的荒地尽皆变成良田?” 曹秀这一番话说完,李典这才明白过来。 他原本还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事值得曹操亲自召他入许都,此时一听顿时恍然。 原来是让他来做后备军官来了。 他原本就有着一腔热血,满腹抱负,听到曹秀竟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他,一时感动不已,急忙朝着曹秀拜道:“曼成得司空,少公子信赖,无以为报,但求明日赴任,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他也知道,嘴上说得漂亮那是毫无作用的。 而今这天下,一切都看实际行动。 你说得天花乱坠,岂有脚踏实地来得重要? 司空府可是从来不缺人才的啊。 听到此言,曹秀甚为满意。 他要的,就是这种干实事的人! 于是他笑着道:“曼成有此心,祖父得知必定欣慰,那还请曼成兄日后多多幸苦,以解我大军后顾之忧。” 话音落下,东跨院的仆人端上来一个盒子,打开一看,乃是一枚官符。 “从今日起,你便是许都的屯田官,总事许都内外的粮食种植,京兆尹司马防做你的副手,许都民生之事,你尽可以与他商议。” 曹秀原本想让李典来取代司马防的,这也是曹操的意思。 因为他和曹操都知道,司马懿孤高自傲,难以驯服,虽此时表面上司马懿已经归附了司空府,但实际上在此人心中却不一定是这么回事。 所以曹秀与曹操商议了一番,打算用李典来取代司马防,成为新一任的许都京兆尹。 然而祖孙两人又想了想,司马防在许都士族贵族之中名望颇高,而曹操大战在即,此时正需要这些人的支持,若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李典取缔了司马防,恐引发内乱。 于是这才让李典任屯田官,虽只是末流小官,可得了曹操的权令,便能调动司马防。 一方面保证了司马防京兆尹的面子,另外一方面也是让李典能够大展拳脚,不被官职所束缚。 当然,若李典屯田成效卓著,这官儿自然可以名正言顺的往上升。 可他若没这本事,一个小小的屯田官那也就是他的极限了。 李典自是不知自己任这屯田官的内幕,其中竟还有如此之多的权谋制衡,听到曹秀所言,自己竟能节制京兆尹司马防,一时惶恐不已,急忙再拜。 “曼成不过兖州小厮,竟得司空如此赏识!曼成愿肝脑涂地,以报司空再造之恩!” 说着,便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曹秀看着,也并未阻拦。 他知道,在收买人心这方面,曹操一直做得很好。 无论是当初的荀彧,还是而今的李典,但凡曹操重视,那必定倾其所有以请君上位而坐。 这李典虽然年轻,但也是难得的文武全才,提前培养提前使用,这对他日后的安排可有着重大的意义! “下去吧,明日到京兆府上任,秀改日再与曼成兄深谈。” 最后这一句,意味深长。 李典自是明白,当即躬身而退。 正文 第42章 阳谋之中的阴谋 让李典当屯田官乃是曹秀的第一步。 至于第二步嘛,自是让李典在开垦荒地之时,连带着将他的茶园也一并“承包”了。 如此一来,他便能放下心来研究其他事,不用为茶园的事发愁了。 当然,曹秀让李典来任屯田官,也并非只是为了让李典帮他搞好茶园。 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便是他大规模的酿酒,导致粮价不断上涨,最近新酒的价格也不得不进行了上调。 然而价格一上调,许都能买得起新酒的人,就更少了。 说到底,还是粮食问题。 现在,他让李典任许都的屯田官,在许都耕种粮食,自给自足,彻底解决粮食问题。 如此一来,他新酒的粮食供应便不再存在问题,新酒的大规模酿造也就再无任何后顾之忧。 一举三得,既满足了曹操的粮草需求,又解决了他茶园和新酒的问题,实乃美事。 而也就是在李典任屯田官后没多久,河北的袁绍忍不住了。 建安四年六月,袁绍挑选精兵十万,战马万匹,陈列冀州,青州,并州。 三州兵锋所指,自是许都。 汉廷得到消息,上至汉献帝刘协,下至普通官员,皆是大惊失色。 众所周知,袁绍一统河北之后,势力达到巅峰,兵强马壮,士气高涨。 一旦袁绍南下,十万大军便如猛虎出山,势不可挡。 许都乃是汉廷最后的颜面所在,一旦许都被破,汉廷便当真名存实亡。 而司空府,一下子也热闹了起来。 毕竟这一战,乃是曹操必须要赢下来的一战,说得更不近人情一点,那便是只准赢不许输。 因为一旦战败,他曹操便再无任何争雄天下的可能。 不过好在在一两年前曹秀便与曹操提过十胜十败,再加上这两年曹操也一直在准备此事,故此虽然忙碌,但也有条不紊,井然有序,看不出任何慌乱的迹象。 最为关键的事,司空府的文武,都对此战抱有必胜的信心。 而曹秀已经向曹操说明此战的关键所在,至于详细作战部署,那不是他所能参与的。 况且他对打仗也着实提不起什么兴致,故此任凭司空府内其他人如何忙碌,他自顾自的与郭嘉一道,前往视察李典最近两个月的工作成效。 反倒是曹丕,对于此次与袁绍一战,他显得格外的热衷,曹秀听闻,他竟向曹操主动请战。 对此,曹操没有拒绝。 郭嘉有点担心,在前去城外的路上,郭嘉看着一脸淡然的曹秀问道:“丕公子从小便有良师相授,兵法谋略样样精通,若他此战立功,少公子日后在司空府将何以自处?” 毕竟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如今的曹秀在跟曹丕争夺曹操第一继承人的位置。 如今曹丕请战,一旦建功,那便是天大的功劳,曹秀虽得曹操信赖,似乎也不及曹丕在战场上为曹操立下汗马功劳啊。 再者,曹秀虽在此之前向曹操提出过的建议,但谋士一般的建议岂能与将军浴血搏杀的功劳相提并论? 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若曹丕建立军功,那在一向以军功论地位的司空府中,岂不是稳压曹秀一头? 对此,曹秀却显得格外的不以为意。 随着马车的摇晃,曹秀脸上泛起淡淡笑意,闭目养神之际悠闲不已。 只听他漫不经心的道:“当初在宛城祖父战败之际,曹丕先一步逃了,留下我父替祖父断后,所以身死。” “而今如此大战,也该轮到他曹丕为祖父身先士卒了。” 郭嘉闻声,脸色骤变,大惊失色,直愣愣的看着曹秀,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因为他从曹秀的话里,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机! 可他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 他以为曹秀若是想借袁绍之手杀了曹丕,此等心机,此等冷血,绝非曹秀! 曹秀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孩童啊! 岂能如此?! “你在想什么呢?” 曹秀睁开眸子,当即给了他一个白眼。 他曹秀虽对曹丕没什么好感,但也不至于干出借刀杀人,谋害自己亲叔叔的事来。 可经过郭嘉这么一提醒,曹丕却忽的意识到了一件事。 “不对!” “你倒是提醒了我。” 曹秀坐直了身体,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他看着郭嘉问道:“在你看来,当初曹丕有没有利用张绣杀掉我父的嫌疑?” 曹操亲征宛城战败,曹丕乃是跑得最快的一个。 曹昂选择断后,所以死的必然是他。 从事情经过上看,曹丕没什么嫌疑,毕竟那时候曹丕也才十岁而已,他跑得最快也是理所当然的,曹操总不至于让自己十岁的儿子为自己断后。 可按照后来于禁的回忆,当时的曹昂乃是有机会走的。 这是曹秀从于禁向丁夫人汇报当日战况时听到的。 只不过当时曹秀沉浸在如何保住小命的阳谋当中,所以并未仔细深思。 如今想来,此事或许当真另有隐情。 “少公子说的利用,乃是何意?” 郭嘉不敢唐搭话。 何为利用? 当初也不是曹丕向曹操建议让曹昂断后的啊,乃是曹昂自己选择为曹操断后的,所以这才被张绣所杀。 如何谈得上利用呢? 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曹丕勾结了张绣,将曹昂所部的实情告知了张绣,所以张绣才紧追不舍,最终杀了曹昂。 可如果此事当真如此,那曹操岂会毫无察觉? 曹秀也想到了这一点。 毕竟当时曹操亲自坐镇,指挥大军撤离,倘若曹丕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搞阴谋诡计,以曹操多疑谨慎的性格,不可能毫无察觉。 所以说这个可能性似乎很小。 想了想,曹秀望着车窗外缓缓滑过的街景,耳听不断传来的吆喝声,一时脸色漠然。 “此事我必详查到底!” 之前没往这方面想过,所以不曾觉得有什么。 可今日一想,曹丕这人隐藏得实在太深了! 如果这种假设乃是事实的话,那这个曹丕绝对远比历史所载还要可怕! 他曹秀绝不允许这样的人存在于他的身边! 正文 第43章 收服李典 许都城外,山林遍布,溪流涓涓,时值夏日,山风拂过,带着林间幽香,令人心旷神怡。 李典视察了城外荒地以后,与京兆尹司马防商议,号召百姓且将靠近溪流处小部分荒地开垦,如此调水灌溉,延至山地。 自古以来,种田之首要便是灌溉,李典深知其要,如此为之,自是合情合理。 曹秀站在林间眺望,只见不远处溪流边上人声鼎沸,百姓们干得热火朝天,可谓相当积极。 那郭嘉见状不由微微皱眉道:“此处荒地最是难以开垦,之前京兆府多次号召百姓进行垦荒,却是不成。” “这李典刚来不过两月,竟有如此成效?” 在行军打仗,谋略策论方面,郭嘉颇有造诣。 可在垦荒种田这方面,郭嘉却是不及李典。 望着眼前这一幕,他显然有些没想到。 毕竟这些百姓的积极性与之前可谓判若云泥,天壤之别。 曹秀闻声一笑,当即令人去叫李典。 此时李典正在河岸边上的棚子里,听得曹秀到来,当下急忙忙跑了过来。 “曼成兄,此处倒是不错嘛,依山傍水,绵延数里,若能垦荒完毕,必是一大片良田,日后城中粮食增产,非你曼成首功啊!” 曹秀丝毫不吝啬溢美之词,见着李典便开口赞道。 一旁郭嘉微微点头,似有赞同之意。 李典躬身一礼,道:“承蒙司空与少公子厚爱,曼成不敢不用心。” “如此炎热之天,少公子却仍是挂念在下,实在叫在下过意不去......” 说着,他命人端来了清茶,正要奉上,却不料曹秀与郭嘉皆是笑着摇头。 他看了看手中的清茶,甚为不解。 难不成少公子与郭奉孝皆是不喝茶之人? “曼成啊,你随我来。” 曹秀摆了摆手,领着李典与郭嘉一道,上了马车。 三人一路沿山道而上,不多时便至兴龙茶园。 曹秀将李典带至自己的茶园,指着眼前一片偌大茶林道:“曼成可认识此树?” 李典下到茶园之中,在林间好一阵查看,这才不解道:“此乃香煞树,以树叶之香而闻名,自古少见,此处为何会有如此一片?” 闻声,曹秀与郭嘉皆是笑而不语。 待得他返回,三人这才进入茶庄内。 此处已被曹秀买下,这片茶园此时属于他的私人产业。 茶庄内,曹秀席地而坐,郭嘉跪在一旁泡着仅剩新采的碧螺春。 尚未泡好,茶香已经满溢,偌大茶庄内尽是令人心神愉悦的香味,飘然荡漾。 李典闻着茶香,脸上惊诧之色一时间溢于言表,而当郭嘉泡好,饮上一口,那更是心旷神怡,遍体舒畅。 “好茶!好茶啊!” “甘冽醇正,鲜爽饱满,齿颊留香,回味无穷!” “难不成此茶便是刚才那香煞树之叶?” 李典霎时想起刚才看到的香煞树,一时恍然大悟。 此等香味浓郁,显然只有刚才的香煞树才能有的啊! 曹秀与郭嘉皆是笑着点头。 只听曹秀道:“此次着你任许都屯田官,除了要你保证司空大军征伐之粮草,许都城内粮价之稳定外,秀还有一意,便是让你兼顾此茶园内的茶树种植培育。” 说着,曹秀将剩余的茶叶摊开,放至李典面前。 李典小心翼翼的拿起,轻轻一嗅,香味扑鼻,便是如此也叫人神清气爽。 只见他毫不犹豫的俯首拜道:“曼成供少公子驱使!” 他的话音落下,曹秀与郭嘉相视一眼,皆是欣慰点头。 将之扶起后,曹秀这才将这碧螺春的种植培育精要,采摘翻炒之步骤一一详细告知。 “茶虽不能饱腹,但却能提神醒脑,叫人心神清宁。” “你在兖州多年,当知秀此言何意。” “日后这片茶园,秀便交由你打理,园内上下一切皆由你主张,但有所求,只管开口,秀必满足。” 既是叫人做工,那自是免不了要给予优待。 只是曹秀不知李典有何所图,故此才让他自己开口。 可谁知李典闻声,连连摇头,甚为惶恐道:“曼成能得少公子信赖,已是曼成荣幸,何敢再言要求!” “还请少公子放心,日后曼成必竭心尽力,必不致少公子失望!” 身在乱世之中,乞命本就奢侈。 而他李典能得司空府召见来到这许都之中,已是光耀门楣,三生有幸。 他自来聪明,当然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 “如此,秀便先行谢过了。” “然曼成啊,此事乃秀之私事,此产也是秀之私产,所以.......” 话到一半,曹秀忽的打住,并未说完。 可李典如何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闻声急忙点头,“曼成明白!” “此事,曼成绝不会与垦荒之事混为一谈。” 公家的事归公家,曹秀私人的事归曹秀。 有些事一旦说得太过清楚,反倒没了其中韵味。 如此,茶园之事便彻底告一段落。 有李典精心照料,曹秀实在是不用再担心。 返回许都的路上,曹秀盘算了一下最近新酒的销量,若按照如此速度下去,只待官渡一战结束,他的新酒便能彻底占据整个北方的酒市! 倒是便有源源不断的钱币运来许都,他曹秀何愁大事不成。 正自高兴着,郭嘉却忽的泼来一盆冷水:“大战在即,少公子对此事不闻不问,总归是不好的。” “此前许都城内人尽皆知司空最是信任少公子,而此时少公子安坐钓鱼台,不动如山,却叫外人如何想法?” “若让丕公子趁机而入,届时奉孝担心.......” 这是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了,也是今日他们刚刚谈过但并未细究的话题。 郭嘉以为,此一战关系整个北方的安定,曹操尤为重视,曹秀自当献策献计,以博功名。 可曹秀不闻不问,显得格外的不在意,却不是给曹丕有可趁之机? 若曹丕在此战当中当真立下汗马功劳,日后曹秀又该如何应付他? 最为紧要的是,曹操一向厚待功臣,从典韦到于禁,皆是如此。 “奉孝先生大可不必如此在意,此战要想彻底打起来,恐怕绝非一朝一夕。” 正文 第44章 皇帝有请 袁绍尽起三州之军,兵锋向南,直指许都。 当此时刻,曹秀却道此战不会这么快打起来,饶是郭嘉也是不解。 想那袁绍一统河北,正是雄心壮志,志得意满之时,而他三军,兵强马壮,势力与实力兼具。 再者袁绍多年与公孙瓒内耗,粮草物资多有不足,若长期拖下去,于他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郭嘉不解的地方便是这里,以袁绍而今的势力,这一战岂会拖延? “奉孝先生以为袁绍对于此战,有多少胜算?” 曹秀淡淡问道。 “至少七成,若是三军协调,足有八成。” “若让奉孝参领军要,则......” 站在袁绍的立场上,郭嘉说得很是透彻,可他却也不敢说完,毕竟他身在司空府,心可不敢在袁绍处。 但他此言,却不是自吹自擂之言。 若让他郭奉孝参领军要,此次袁绍南征,恐怕当真有十成胜算。 之前曹秀虽是列出了曹操对袁绍的十胜十败,可那些都是言论层面上的,并不能彻底触及战争。 要知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昨日之事,今日便可颠倒,一切关键尽在料敌预先,临敌之变。 对此,曹秀也是知道的。 于是他点点头道:“是了,我等都能看得出他有七成胜算,难道他自己看不出?” “可这一战,关系整个北方,关系汉廷皇室谁人主掌,关系诸侯之中谁人争霸第一,他袁绍岂能不知?” “正如当年易京之战,他袁绍围困易京数年,迟迟不肯决战,却是为何?自是因为一战定胜负,胜者愈强,败者愈残,苟且一命,也只若蝇虫之声,不闻于世。” “而今他与祖父一战,也是如此。” 这一战,无论是对于曹操,还是对于袁绍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一战。 而越是重要的一战,双方都越是谨慎。 譬如曹操,而今的他不复当初亲征徐州时的豪壮,一言一行,一兵一卒皆需万分妥当,不能出现任何纰漏,更不能露出任何破绽,让袁绍有可趁之机。 那司空府最近紧张不已,不也正是因为如此?上下之人,谁不知此战之凶险?谁又敢轻言胜负,不以为然? 曹操如此,袁绍也是如此。 “袁绍本四世三公,但自刘虞之死,他在诸侯间的名声便一落千丈。” “此次他携三军南下,尽起老本,胜则傲视群雄,败则一无所有,当此时刻,他却又如何敢贸然行事?” “若没有十成把握,他袁绍绝不敢轻易开战,而只要他袁绍不动,我想祖父也是不会轻易出兵,双方所耗者,皆是粮草。” “当然,袁绍想要开战,还需一个理由。” 自古以来,行军打仗,皆需师出有名。 无端起战,只会引得天下骂名。 而今虽乱世,诸侯并起,烽烟缭乱,可仍需名正言顺而战。 不然的话,曹操又为何要迎刘协为帝,从而挟天子以令诸侯呢? 他袁绍想要开战,也始终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不然师出无名,百姓何以为其所用? 若无百姓支持,他这一战怎么也是个输。 郭嘉听到这里,心中已是了然。 “竟是这样,少公子可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 饶是郭嘉也不得不由衷佩服。 曹秀虽只八岁,可这一番思虑,绝非常人所能及。 曹秀闻声道:“曹丕意在建功,然这一战快则一年,迟则数年才会开打,我让李典前来许都,为的便是就地解决祖父大军所需军粮,以备不时之需。” “少公子深谋远虑,实在叫人心服口服!” 郭嘉还以为曹秀只是为了茶园之事,所以这才急忙忙叫来了李典。 可没想到曹秀早就料到了此战之关节,叫来李典,却是为了帮助曹操! 他郭嘉一向认为自己智虑无双,可在曹秀面前,却毫无建树可言,一时汗颜不已。 曹秀见状笑道:“奉孝先生才名广博,实乃不可多得的人才,秀得你教授,也是秀之福分。” “日后还望奉孝先生倾囊相授!” 客套话自是免不了,毕竟郭嘉的本事摆在那儿,他曹秀也不能视而不见。 更为关键的是,郭嘉的才能而今尚未发挥十分之一,这一点他曹秀是清楚的。 日后一旦他曹秀要有所行动,那郭嘉便是他的左膀右臂啊! 两人返回司空府,尚未进门,便被府中管事告知,曹操有请。 而这一个“请”字,便足以看出曹秀而今在司空府的地位。 但让曹秀没想到的是,并不是曹操真的“请”他,而是皇宫里的刘协“请”他。 此时刘协派来的黄门正在府中等候,急不可耐。 “祖父,皇帝若是问起袁绍之事,秀儿该如何作答?” 临去之前,曹秀自然要先问问曹操的意思,毕竟而今曹操才是整个汉廷的主事人。 可他心里明白,刘协之所以传自己觐见而不是曹操,也正是因为刘协以为曹操身为主事之人不会向他说实话。之前便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皇帝还是不信我啊.......” 曹操显得有些无奈。 他为汉廷奔波半生,不辞辛劳,换来的却是皇帝的猜疑。 随即他想了想道:“你去告诉他,若这一战我曹操败了,那这汉廷便当真有名无实,让他好自为之。” 曹秀闻声点头,这才出门随宫内黄门而去。 他心里清楚,曹操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很简单。 此次对抗袁绍南下,务须汉廷上下齐心,若皇帝在此时使绊子,导致他曹操战败,一旦袁绍入主许都,汉室江山也就彻底成为了过去。 袁绍可不是他曹操啊。 只是曹秀更清楚的是,刘协不可能放过如此机会。 他恨曹操,惧曹操并非一日两日。 此次袁绍起兵向南,正是他刘协号令群雄起兵护驾,重振汉室江山的好机会,只要能杀了曹操,他刘协只怕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衣带诏便是最好的证明。 可问题来了,既然刘协对曹操恨之入骨,那当此时刻,他召自己入宫又是演的哪一出? 正文 第45章 这,就是大汉最后的皇帝? 在黄门的带领下,曹秀再一次来到了华阳宫。 只不过上一次他来,那是主动前来觐见皇帝。 而这一次,他却是奉召而来,刘协早已在殿内等候。 进得殿内,只见刘协端坐其中,冕冠下的一张脸很是阴郁,苍白之色,溢于言表。 “草民......” “起来说话。” 这一次,刘协的语气格外轻淡,既有些不以为意,又有些冷漠在其中。 曹秀起身,眼角余光扫视了一番后,这才道:“不知陛下召草民前来,所为何事。” 只听刘协面露不置可否之色,闻声也不看曹秀,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殿内。 时值炎夏,殿内蝉声不绝于耳,却没有一个黄门为他清理,由此可见他这个皇帝即便是在这皇宫之中,也不见得万人敬仰。 “袁绍起三州之兵,意欲南下勤王,寡人想知道司空是如何打算的。” 良久后,刘协这才缓缓道。 平静而沉稳的声音不像他临时发出来的,倒像是提前编好的,此刻演练的中规中矩。 可他用了一个很是敏感的词,勤王。 何谓勤王? 君主有难,起兵而救,谓之勤王。 可他袁绍起兵南下,难道真的是来勤王的? 曹秀看着他道:“陛下似乎尚未明白袁绍此次起兵,到底意欲何为。” “他,只怕不是来勤王的。” 这一句,曹秀的声音格外漠然。 那刘协闻声一怔,目光霎时间落在曹秀的身上,恐惧中带着一丝恨意的目光像是从阴郁的黑暗之中迸射而出,令人浑身颤抖。 可曹秀是谁? 他望着刘协的目光,嘴角逐渐浮现出一缕笑意。 “陛下不信?” “寡人为何要信?” 刘协对曹操的恨意以及恐惧,此刻尽皆化作他颤抖的声音。 他宁愿相信袁绍起兵南下乃是为了勤王,也不相信曹操能够中兴大汉。 换言之,他宁愿让袁绍挟天子以令诸侯后,也不愿让曹操如此。 “如此便奇怪了,陛下为何宁肯相信袁绍,也不肯相信草民祖父?” “难道在陛下看来,草民祖父出身草莽,不配眼下这个司空?还是说陛下以为他袁绍乃四世三公之首,名扬天下,更配得上司空这个位置?” 曹操的出身实则不算卑贱。 可比之袁绍,那确实天壤之别。 然而英雄不问出处,他刘协宁肯相信袁绍的四世三公之名,也不肯相信曹操这些年为汉室所做的一切,着实叫人觉得可笑。 而曹秀觉得的这种可笑,在刘协看来,乃是一种赤裸裸的嘲讽。 “你以为,寡人不敢杀你?!” 这一刻,刘协的脸上,杀意四现。 他似乎将对曹操的所有恨意全都转化在了曹秀的身上,那已浸入骨髓的恨意没有任何办法消融,骨感而又真实的存在于他的每一个细胞之中。 “所以,陛下杀了草民,草民祖父必定反之,届时陛下诏书一下,天下诸侯皆可起兵勤王。” “这便是陛下要的,也是陛下今日召见草民的目的,对吗?” 曹秀的脸上不见任何波澜。 他就如此冷漠却又悠然的看着刘协,像是看着一个小丑,看着一个自导自演,自娱自乐的小丑。 那种深藏于心底的可怜与悲哀同时涌现,在他的目光之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你......” “你当真不怕死?!” 这一刻,刘协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他没想到面对自己如此强势的压力,曹秀竟还能如此淡然处之,甚至一下子就猜透了他心中所想。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忽的有一种感觉,眼前的这个曹秀,远比曹操更加可怕。 这个年仅八岁的孩童,却有着比曹操更可怕的心智,更敏锐的洞察力,更尖锐和阴暗的手段! “当年灵帝末年,十常侍之乱,董卓受大将军何进之召率军勤王,结果如何,陛下当知。” “而今的袁绍名声虽比董卓好上不少,但越是靠近大位,越是容易受其诱惑,那袁绍若无登临大宝的私心,又岂会起兵南下,意欲与草民祖父一决雌雄?” “陛下以为,杀了草民祖父,这天下就能顺顺当当的回归你汉室天下?” 曹秀心里明白。 在官渡之战前,刘协心中所想,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杀了曹操。 所以无论是今天他召见自己前来,还是刚才说的这些话,明里暗里都只有这一个目的。 可他想做到,却很难,甚至比登天还难。 于是他不得不转换思路,通过对付自己,来对付曹操。 然而他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若寡人执意如此,你又当如何?” 他这话的意思,乃是他若执意杀了曹操。 可他说这话时,那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他。 他内心的恐惧已在不断的扩张,逐渐吞噬他的心智。 他甚至在怀疑自己所做的这个决定,所假设的这个可能。 当一个人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时候,那他似乎也就再难发出任何声音。 曹秀对此,心知肚明。 “古人言,上好本,则端正之士在前;上好利,则毁誉之士在侧。” “君暗臣谄,以居百姓之上,民不与也。若此不已,国无类矣!” “以此而观,以陛下刚才所言,草民以为,陛下尚未学会如何成为一个明主。” “若是如此,陛下大可擅自为之,日后山河倒覆,日月沉沦,史书自有记载,功过自有评说。” 曹秀并不想阻止刘协发动衣带诏。 他甚至希望刘协发动衣带诏。 因为如此,袁绍才有起兵南下的理由。 所以他这番话乃是故意激刘协的。 果然,刘协一听这话,顿时勃然大怒,额头之上青筋暴起,一双眸子霎时间迸射出两道阴厉目光,直愣愣停留在曹秀的脸上。 他的怒与恨,在这一刻骤然爆发! “你放肆!” 他怒吼着,面目狰狞的怒吼着,恨不得将曹秀一口吃掉也似,那来自于内心深处的愤怒已然填满了此刻他所有的情绪。 然而曹秀却就这样坐着,宛如一尊雕塑般坐着,不动如山,面无表情。 这,就是大汉最后的皇帝? 正文 第46章 窃汉之臣,窃汉之君 六月炎夏,热风如潮,滚滚汹涌。 华阳宫外仅存的两株老槐树在经历过上次大火后,便只剩苟延残喘,一丝生息。而又在如此天气之中暴晒,却无人灌溉,理会它们的死活。 它们,熬不过这个夏天。 然而此刻的华阳宫内,气氛却异常的冰冷,寒意从刘协身上骤然涌现,霎时充满了整个宫殿。 他喘着粗气,像一头潜伏已久却又身受重伤的野兽,兀自不肯放弃自己眼前的猎物,奋力的撕咬着,固执的追赶着,即便身上伤痕已经崩裂,却不敢喊痛,只强忍着,拼命发出最后一搏。 而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困兽之斗。 此刻的刘协就像是一头被关进了笼子里的野兽,他越是想证明什么,就越是什么也证明不了。他越是想夺回什么,就越是失去得更多。 以至于他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 他明明已经有了杀掉曹秀的理由,可此时此刻他却死活下不了手,开不了口,只能眼睁睁看着曹秀在他的眼前兀自保持着云淡风轻的姿态,赤裸裸的嘲讽着。 但是他忘记了,他的这种孤高的自许,对他而言,只是一种折磨。 于是曹秀用近乎鄙夷的语气道:“草民祖父窃汉之臣,尚且自知,而陛下窃汉之君,却不自知。如此相比,草民祖父比之陛下,至少显得磊落。” “他为大汉扫荡黎庭,挫败诸侯,收复山河,而陛下呢?陛下每日静坐于高台之上,与清流腐儒于庙堂之上,心中所想,所念皆是权柄,而非黎民。” “陛下要杀了草民,草民无话可说,然陛下若想以此来掌控权柄,玩弄权术,草民劝陛下好自为之,切莫再让大汉江山凋敝,生灵涂炭,留下千古骂名。” 说到这里,曹秀微微一顿,似又想起了什么来。 “对了,祖父让草民转告陛下,此战若他战败,那大汉朝廷便当真名存实亡,让陛下谨慎为之。” 谨慎为之,乃是何意? 曹秀明白,刘协也明白。 所以当他听罢,那原本蠢蠢欲动的雄心壮志在这一刻尽皆凋零,而后化作支离破碎的痛苦填满心神。 他奋力的挣扎之后才发现,一切都是徒劳罢了。 这一刻,他颓然坐下,脸上满是说不出的生无可恋。 他竟连最后反抗的勇气也无了。 因为他明白了曹秀这话里的意思。 何谓窃汉之臣?何谓窃汉之君? 山河永在却皇权颠覆,贵为大汉天子的他早已不再拥有汉武帝当年的权柄。此时此刻的他,不过是曹操的一面旗帜,一面用以统一山河的旗帜。 可如果他自己降下了自己这面旗帜,那大汉朝廷存在的意义也就没有了。 这仿佛就是他的宿命,不可抗拒的宿命。 “你......寡人......寡人只是想.......” 刘协错误的估计了曹秀,也错误的估计了袁绍。 他所以为的,不过是他心中所幻想的,并不能成为真正的现实。 故此当他听到曹秀的最后一句话时,他就明白了。 这是他永远无法解除的枷锁,他所要的自由将会和他的人生永远被捆绑,被劳役,最终成为命里注定的另外一种奢求。 谁让他是大汉的皇帝呢。 看着已经起身准备离去的曹秀,他发出了最后的呐喊:“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当他用尽一切力气想要达到某个目的却不得,当他想尽各种办法想要得到某些东西而不得,他唯一所能做的,似乎只剩下对他人的怒吼与呐喊。 他想知道,他想知道倘若是曹秀站在他的位置上,曹秀又会做出如何的举动。 “《孟子》言,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臣下如何对待君主,取决于君主如何对待臣下。” “若是草民,草民当心念黎民,以江山社稷为己任,而非权柄之道。” “这......好像也不怪你。” 曹秀忽的想到了一些事,忽然发觉他所说的这些要求,对于刘协而言太过偏颇了。 因为刘协从小到大都未曾受过正统的儒家教育,更没有学习过如何做好一个皇帝。 他这一生,尽在烽烟与战火之中饱受煎熬,他能想到的,似乎也只有掌握权力,号令天下。 可这恰恰不是一个皇帝应该心心念念的。 曹秀转过身,看着一脸绝望而痛苦的刘协,最终缓缓道:“袁绍意在帝位,非勤王这么简单。陛下若是知晓,便该当群策群力,为司空排忧解难以阻袁绍南下,而非绞尽脑汁以挡司空之路。” “司空若反,早在他迎你回许都之时便反了,何至于等到现在?你若想杀我,早在上一次我进宫的时候你便下手了,也不至等到此时。” “你不过是想试探,试探司空之意,试探草民之心。” “然君臣之道,非试探之情。” 曹秀其实都明白,只是不想戳破。 说起来,刘协也是一个苦命人,只不过他不该把这种苦痛强加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更为关键的是,他不该用这种苦痛来彰显他身为帝王的尊贵。身为帝王的他,没资格向别人诉说他的痛苦。 因为他面对的是曹秀,而不是其他人。 话音落下,曹秀转身出了宫门。 外面的蝉鸣不知何时变得小了,天空中积攒了一大堆黑云,正在翻涌着。 远处许都城外的山峰上偶尔闪过一两只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呼唤着。 接着,惊雷霹雳。 “啪!” “啪!” 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寰宇。 曹秀看了看这突然变脸的天空,心中闪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随后他在黄门的带领下匆匆登上马车,朝着司空府而去。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皇城之际,白马门外来了一个黑衣老者,他紧紧的盯着白马门,眼神凌厉富有张力,像是能够洞悉这世间一切。 “董大人。” 一个黄门等候多时,上前恭迎。 老者随着黄门进入白马门后,倾盆大雨,随着雷声骤然而至。 正文 第47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曹操想知道刘协都与曹秀说了什么,所以当曹秀回府后,曹操立刻将他叫了来。 厅内还有郭嘉,荀彧两人。 郭嘉早就学会了曹秀的泡茶手艺,他一边泡着茶,一边静静的听着。 外面是倾盆大雨,滚滚如注,惊雷霹雳的声音震耳欲聋,曹秀的声音却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在场的几人都听得清楚。 当他说完刘协所言,只听曹操忍不住笑道:“好!好!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充满了讽刺与嘲弄,甚至还带着一丝鄙夷。 而众人都明白,他鄙视的,只能是刘协。 “真是我大汉的好皇帝啊!” “将在外浴血厮杀,他可倒好,在皇宫之中戳我脊梁骨!” “那袁绍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他不知道吗?!” 笑声之后,便是怒火汹涌。 曹操满是络腮胡的脸上,一双凌厉的眸子里迸射出两道摄人的目光。 其实他是知道刘协心中所想的,但他无法接受的是,时至今日,当他为汉廷做了如此之多后,刘协居然还是宁愿相信袁绍,也不愿相信他。 为什么呢? 难道仅仅是因为出身? 在这个以出身论英雄的年代,谁也逃不过这样的宿命。 正如那刘备,虽只是个卖草鞋的,却因为出身而被称之为皇叔,招摇撞骗,张嘴仁义道德,闭嘴道德仁义,居然还真给他忽悠了一大帮人。 可他真正为汉廷做过什么呢? 再说这袁绍,四世三公,名扬天下的袁绍,他又为汉廷做过什么? “祖父,皇帝年幼,不知者颇多,祖父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曹秀这话说完,一旁荀彧的脸色明显不太好,但却并未说完,只躬身立在一旁静静听着。 “他不相信祖父,祖父大可不必理会于他,只要此次一战功成,谅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威望不够,实力来凑。 袁绍而今的名声已经在刘虞死后大损,若这一战曹操赢了,这天下便再无袁绍的立锥之地。到了那时候,刘协即便是不愿相信曹操,也只能相信曹操。 虽然在曹秀看来,曹操大可不必去争取皇帝的信任,因为于曹操而言,皇帝不过是一面旗帜。可曹秀心里也清楚,曹操之所以如此在意这一面旗帜是否插在他的阵营之中,乃是因为曹操心里始终认为自己是个汉臣。 这一点很重要,也是曹操日后即便功大于天也未曾篡位的最大原因。他只做到了异姓封王,却并未真正干出威逼皇帝禅让皇位的事,所以曹操打心眼里还是对汉廷保留着尊敬的。 只不过这一点在曹丕手中被捏得粉碎,而后天下三分。 “你说得对,皇帝不是相信袁绍吗?那好,打的就是袁绍!” “传令!此次与袁绍一战,各军上下只许胜不许败,谁输了,提头来见!” 曹操狠下了心要杀了袁绍,就算是天涯海角,他也不会放过袁绍。 对于皇帝,他或许可以宽容,但是对于袁绍,他做不到,万万做不到。 荀彧与郭嘉一直未曾说话,因为此时此刻他们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皇帝今天说的这些话的确有点过分了。荀彧是亲眼看到曹操为汉廷尽忠的,即便曹操利用了皇帝,那也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可皇帝这一番操作,无异于狠狠打了曹操的脸,日后还叫曹操如何死心塌地的为汉廷尽忠?他曹操不怒才怪。 而至于郭嘉,他本就只是一个谋士,此刻多言无益。 待得他们俩走后,厅内只剩下曹操与曹秀两人之时,曹秀这才端着一杯茶上前,送到曹操手中。 “祖父,喝茶。” 祖孙俩各自端着一杯茶,坐在厅内望着外面的大雨。 “秀儿啊,你都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用几万将士鲜血换回的汉廷。” “他们不管你有什么样的功劳,也不在乎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他们能看到的,只有你对他们的威胁。他们害怕,却又不敢明说,宁可放弃眼前的一切来与你争夺。” “可我们能怎么办?谁让人家是皇帝,而我们只是土鸡瓦狗之辈,甚至连这都算不上,我们只是他们眼中最肮脏与恶臭的蝇虫!” 曹操说着,一把将手中的茶盏摔得稀碎,愤慨之色,溢于言表。 刚才当着荀彧的面,他自是不好说皇帝如何如何,因为他知道荀彧心中始终还是向着汉廷的。 可此刻他是越想越气,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难道这皇帝是天生的?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啊! 曹秀看着一时无法平静的曹操,忽的想到了一个问题,一个很是尖锐犀利的问题。 他不知道该不该问,一时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咱们祖孙俩,不用藏着掖着。” 曹操又端起了一杯茶,那是曹秀重新给他倒的。 “是,祖父。” “孙儿是想问祖父,这皇帝的位置,他们刘家人坐得,我们曹家人难道坐不得?” 话音落下,满堂俱静,甚至连外面的风雨声都悄然静止了也似。 曹操用凌厉的目光看着曹秀,眼珠子转动间透着一股奇异的光彩,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却又有所顾虑,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曹秀好生疑惑。 因为在曹秀的记忆里,曹操一直都是一个敢说敢做的人。 看他没想到曹操居然在这件事上如此犹豫。 难道这也是曹操日后不肯篡位的原因所在? “秀儿啊.......有句话我得告诉你。” “孙儿谨听祖父教诲!” 曹秀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拜倒在地。 只听曹操道:“当臣子的,永远不要有当皇帝的心。” “我们可以不拘小节,不苟蝇利,为达目的甚至不择手段。但你始终要记住,你是什么样的人,决定了你能达到的最高成就,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假仁假义,我们自己心里得有一杆秤,得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不仁不义。” “不能留下千古骂名啊。” 他之所以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为的便是名正言顺。 可若他篡汉自立,那一切都变得名不正言不顺,况且他现如今有没有这个实力。 正文 第48章 御史大夫 曹操之所以能够成为三国前中期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抱负,他的志向。 更关键的乃是因为他很聪明。 他知道自己没有刘备那样引世人追随的出身,也没有袁绍那样显赫的地位,所以他只能绞尽脑汁,用尽一切手段来站稳脚跟。 而也正是因为他足够聪明,所以他知道,此刻绝不能表现出任何对汉廷不敬的态度。 别说是篡位自立,便是当着汉廷大臣的面说一句皇帝不是,他也要再三思量。 在什么样的阶段,做什么样的事,一直以来都是曹操最显著的特点。 曹秀对此也是心知肚明,所以并未继续多问什么。 但他从曹操的话里,也听出了曹操对他的期许。 这说明曹操在司空府继承人的选择上,已经偏向了他,这对他而言乃是绝对的喜事。 接下来,他只需要帮助曹操赢得与袁绍的这一战,那曹丕的野心也就再也无法得到满足。 时光匆匆好似白驹过隙,转眼便是一年过去。 袁绍起兵后,陈列于三州,但却始终找不到南下的理由,与曹操便如此一直僵持着,双方谁也没有率先打破僵局。 这正印证了之前曹秀与郭嘉说的,此一战早则一年,晚则三五年才开打的猜想。 说到底,曹操的手上握着汉廷正统,那袁绍自称汉臣,若无皇帝诏命,他拿什么南下?而只要他名不正言不顺,曹操便能高举义旗,号召天下诸侯共讨伐之。 袁绍也不傻,自是不会将自己陷入如此境地。 而在这一年里,曹秀充分展现了自己的智商,先是扩大了新酒厂的酿造规模,然后又用卖酒赚来的钱大力扶持李典的垦荒事业,继而让李典能够死心塌地的为他的茶园效力。 而后,兴龙茶园第一波春茶采摘完毕。 在经过曹秀手把手的教授炒茶之法后,茶园里的采茶姑娘们都学会了,碧螺春的供应一时达成一定规模,可供给整个许都,曹秀的私房钱,也从之前的三十四万铢,一下子上涨到一百多万铢。 此时此刻的他,甚至比曹操还有钱,那让曹操一个眼红啊。 可眼红归眼红,孙儿自己赚来的钱,他怎好开口索要。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曹秀竟主动将自己的私房钱捐了出来,用以供给曹操招兵买马,扩大军备。 这可把曹操高兴坏了,急忙亲自上书皇帝,给曹秀谋了一个御史大夫的职位。 汉代御史大夫乃是三公之中地位最低的,但同时也是唯一能够行使丞相职权而非丞相的官职。 这个职位简单来说便是丞相的助理,负责包括对丞相在内的一切文武百官进行监督。 而由此,也能看出曹操此时的心境变化,司空显然已经不能满足他,三公不是他的追求,他要进一步踏上丞相的位置。 刘协哪敢不从,汉廷的一众老臣也不敢不从。 当然,他们心里肯定骂遍了曹操的祖上十八代,可嘴上却是连半句都不敢说。 诏书很快就下来,曹秀一跃成为司空府内除了曹操外身份地位最为贵重的人物。 而也就是在这时,曹秀见到了三国中的另外一个耳熟能详的人物,刘备。 其实刘备早就来了许都,自曹操攻破徐州,败吕布之后,刘备就随曹操一同返回了许都,而且还被刘协授予左将军。 但刘备从未出现在司空府,而是居住在许都城内一处僻静的园子里,每日种菜赏花,日子过得好不逍遥。 因为刘备的身份特殊,曹秀自是不好去拜访他,所以今日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刘备。 只见眼前的刘备,身长足有七尺,比之曹操还要略微高上些许,面红如枣,眼眸清澈,短须盖面,可谓仪表堂堂。 至于史书所载什么双手过膝盖,双耳垂肩,曹秀从一开始就不信,而眼前的刘备也确实没有这等异相,古人向来喜欢夸大其词,不外如是。 而此时的刘备还并未参与董承的衣带诏一事,所以在席间对曹操格外尊敬,对曹秀也是格外赞叹,一时连喝了好几盅新酒,醉意上涌,昏昏欲睡。 但旁人不知,曹秀却是心知肚明。 这刘备面上虽然尊敬曹操,可实际上却暗自大骂曹贼,所以装模作样,城府极深,说的便是刘备。 然而刘备张嘴仁义道德,闭嘴道德仁义,却让天下人皆对他敬服有加。 所谓民智未开,大抵如此。 当晚刘备在席喝醉便留宿在了司空府,第二日午时许,曹秀正在准备午膳,却不料曹操派人来请。 当他来到曹操的院子内,才发现刘备也在。 “玄德见过御史大人。” 刘备虽为左将军,但就官职而言,他却比不上曹秀这个三公之一的御史,如今又身在司空府,那自是一应礼数,皆是面面俱到。 曹秀见状尚未说话,曹操便笑了起来。 只听他道:“玄德啊,你太见外了,此处又没有外人,秀乃吾孙,你我兄弟相称,你何以称吾孙为大人?以我之见,你直呼其名即可。” 曹操对刘备的礼遇史书有栽,也是曹秀亲眼看到的,听到他这话,当即转头朝着刘备一拜。 “曹秀见过刘皇叔。” “哎呀,这可叫玄德如何受得,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说着,刘备主动过来扶起了曹秀。 三人一同入席,新酒正温,酒香四溢。 一番客套后,三人各自饮下几盅,酒意微微上涌,曹操与刘备对谈天下之事却叫曹秀忽的想起了一个典故。 煮酒论英雄。 可他又忽的发觉不对,曹操与刘备煮酒论英雄的时候,没有第三个人在场,他今日却在这儿,这却是怎么回事?而且按时间来推算,此时已经正值衣带诏事件发生的前夕,曹操与刘备煮酒论英雄也早已发生了,为何此时才出现这一幕? 难道说历史改变了? 一思及此,曹秀急忙静神聆听,生怕错过了一字。 他担心的并不是历史改变了,而是担心历史改变的原因,不是他。 要知道,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历史的人。 正文 第49章 煮酒论英雄 大雨滂沱之下,司空府的东跨院中围炉温酒,欢声笑语。 只不过在这种欢声笑语之内,却又夹杂了最善变的人心与最复杂的人性。曹操与刘备似乎都未曾明白对方的目的,但是却又装作都知道对方的目的,酒觥交错间,言语之谈尽显阴谋诡计。 这还是曹秀第一次看到三国中两个顶尖大人物的名场面,也是他第一次参与其中,心中一时有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他想,倘若刘备没有奉刘协的衣带诏,而是与曹操一道为汉室江山而拼搏,三国之路是否会发生巨变? 可他想到此处,却又忍不住暗自一笑,对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天真。 曹操何许人也?他岂容他人分食自己的丰功伟绩? 刘备何许人也?他又岂容他人染指汉室江山? 两个本就不是同路人,此生绝不可能走上同归路。 “玄德啊,你觉得这世间,谁可称之为英雄?” 酒至半酣,曹操终于是开口问了出来。 其实曹秀心里也清楚,曹操之所以这么问,乃是因为他对接下来与袁绍一战的自信。经过之前曹秀献上的十胜十败,再加上后来曹秀献上的袁绍三不战之故,曹操对此战可谓信心百倍。 尽管袁绍的势力庞大,士卒数量乃是他的两倍。 可此时的曹操,再也未曾将袁绍放在眼里。 当然,也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那就是刘协。 刘协在皇宫里对曹秀说的那番话,可谓让曹操失去了对汉廷的最后一丝希望。 也就是从这时候起,曹操所把持的汉廷逐渐转向他个人的权力机构,为他日后进丞相,异姓封王埋下了伏笔。 故此,而今的曹操,无论是眼里还是心中,只有两个字——天下。 然而这天下间,谁又能与之争锋呢? “备得蒙恩庇,受仕于朝,肉眼何识英雄啊.......” “玄德休得过谦,你我相识于袁绍盟军大营,当初你手下关羽温酒斩华雄,我如今可还是记忆如初啊......” 刘备刚想推脱,便被曹操所阻,一句“温酒斩华雄”直让刘备无话可说。 只见刘备目光微微一转,面露惶恐之色,思索片刻后道:“淮南袁术,兵粮皆备,可称英雄否?” 眼见好戏上场,曹秀正要好整以暇的观赏,却不料刘备的话音落下,曹操却是看向了曹秀。 “秀儿,你且与玄德论一论这天下英雄。” 他此言一出,曹秀与刘备皆是一怔。 刘备所诧异不解的是,曹操此刻推自己的孙儿出来与自己论英雄,所为为何?此举亦太过小瞧了自己不是? 难道说曹操乃是有意激自己? 他是聪明人,自是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故此虽然明知曹操此举乃是有意轻视自己,但面上却是不动如山,不见喜怒。 可曹秀听到这话,他所纳闷的乃是,曹操此举的真意为何。 煮酒论英雄中原本没有其他人的戏份,而今曹操不但叫了自己来,还让自己与刘备论英雄,这是何道理?难道说历史真的因为自己而改变了? “嗯?秀儿,你不是说最近几年遍读天下文著,对天下大势,天下英雄皆一目了然么?你且与玄德论上一论,好叫祖父瞧瞧你的真本事。” 曹操面带酒意,也不知真醉还是假醉,此一番话倒也合情合理。 闻声,曹秀这才起身拱手,朝着刘备道,“淮南袁术,冢中枯骨耳,秀儿祖父早晚必擒之,算不得英雄。” 他这话音落下,曹操顿时发声大笑,连连叫好。 “秀儿所言有理,袁术何等贼寇,岂能担得起英雄二字?” “玄德啊,你继续说。” 曹操抬手,端起酒盏,面上尽是豪迈之色。 刘备无奈,只得继续道:“河北袁绍,四世三公,今据四州之地,兵强马壮,文武皆从,可为英雄?” 闻声,曹操兀自看向曹秀。 曹秀了然,当即道:“袁绍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今起四州之兵意欲南下犯天子之庙堂,毁江山社稷而逆万民之意也,不配称之为英雄。” 他这话音落下,曹操再度大声叫好,朝着曹秀投来欣慰赞叹之目光。 而那刘备却是狠狠一怔,眼神之中忽然之间便多出了许多迟疑。 刘备显然没想到在这司空府内,居然还有曹秀这么一个人物,他在此之前,甚至都从未见过曹秀。 可如今曹秀的这两番话,却实打实的说进了他的心坎之中,尽管他不能在面上表示同意,可他不得不承认曹秀所言非虚,而且一语中的,精妙绝伦。 一个曹操便已然挟天子以令诸侯,据天下大势为己用。 若再多出这样一个曹秀,这汉室江山还有什么希望? 正自惊疑惶恐间,曹操的声音却是再度响起:“玄德勿停,天下间何止这二人?” 刘备不敢不听,闻声再度面露思索之色,片刻后道:“有一人名称八俊,威震九州,刘景州可为英雄?” 曹秀想也不想的道:“刘表虚名无实,食大汉禄,不侍大汉事,金玉其表败絮其中,非英雄也。” “有一人血气方刚,统领江东,挥斥方遒,尽显英雄本色,孙伯符是也?” “孙策借父之名,占据江东,背恩弃主,私利于己,如何称之为英雄?” 无论刘备说出何人名来,曹秀皆毫无疑虑的答之,一番接连问答之下,世间仅存诸侯已然尽了。 曹秀转头看向曹操,只见曹操面带意满志得之色,朝着他微微点头示意。 他知道,自己的回答让曹操很是满意。 虽然他尚不知晓曹操让自己与刘备对论的目的,但他知道,只要能答得让曹操满意,那便无虞。 于是他再度看向刘备,甚为恭谦道:“刘皇叔可还知天下谁人可称之为英雄?” “益州刘季玉可谓英雄也?” “守门之犬罢了,何足英雄也?” “张绣,张鲁,韩遂,马腾等辈如何?” 天下诸侯,屈指可数,刘备已然词穷。 曹秀淡淡笑道:“此等草莽匹夫,碌碌小人,何足挂齿,岂能称为英雄?” 正文 第50章 历史终究是历史 刘备没想到的是,当他点完天下诸侯,竟没有一人能入得了曹秀的眼。 他可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啊! 若是曹操如此,刘备或许还不会如此震撼,可一一驳他的不是曹操,是曹秀! 他忽的意识到,难道说此间宴会一如昨晚之宴?主角乃是曹秀? 一思及此,刘备恍然大悟。 这是曹操在有意栽培曹秀啊! 这是在为日后曹秀这个御史大夫,培养根基啊! 曹秀刚刚升任御史大夫,无论是在汉廷当中的声望,还是在司空府的人望,只因他八岁的年纪,比之曹丕便有所不及。 汉廷当中的文武老臣只怕还不会相信一个八岁的孩童。 比较起来,若是要在曹秀和曹丕当中选一个来相信,他们只怕会义无反顾的选择相信曹丕。 所以曹操必须要为曹秀培养声望,昨晚的宴席如是,今日的宴席也是如此。 今日之谈若传入民间,曹秀这些话将会引起多大的风波浪潮?会为他赢得多少生前之名?简直难以计数。 刘备想明白了这一点,顿时也就知道了曹操今日的目的。 于是他面带疑难不解之色看向曹秀,恳切问道:“敢问少公子,这世间,谁可称之为英雄?” 曹操要栽培曹秀,那也得看曹秀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 俗话说得好,孺子可教,朽木难雕。 曹秀到底是孺子,还是朽木,那得看他自己的本事。 刚才众多诸侯在你眼中无一是处,那你倒是说说,这天下谁是英雄? 而此时的曹秀,也已明白曹操的用意。 其实,刚才他回答完刘备最后一问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而他明白的,要比刘备更多。 今日之宴,乃是一个局。 一个关于他和刘备的的局。 曹操煮酒论英雄,真正论的并非英雄,而是人心。 时至袁绍起兵南望,袁术在淮南军民皆反,曹操腹背受敌,正是左右为难之际。 刘备身为汉室皇叔,身份得到天下人的认可,地位尊崇,如今更是汉廷钦封的左将军。 再加之他向来以“仁义”待天下,自十八路诸侯伐董以来便深得百姓信任,尽得天下人心。 曹操面临如今之局,若能得刘备相助,以他“仁义”之名号召天下破解袁绍与袁术两边夹击之急,那对他而言,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要知道,刘备手持双股剑,一把名为仁之剑,一把名为义之剑,剑锋三尺所向,天下谁人不从?只要他站在曹操这边,曹操何愁大事不成? 这也是曹操如此礼遇刘备的原因。 他要收服刘备,让刘备为他所用。 而今日之局,便是曹操收服刘备之局。 只不过曹操并未亲自“动手”,而是将收服刘备的这个任务,交给了曹秀。 曹秀想到此处,心中豁然开朗。 听得刘备所问,当即微微一笑,起身朝着曹操一礼,这才接着道:“天下纷争,诸侯并起,人人都自称英雄。” “然英雄者,须有包揽宇宙万机之胸怀,俯瞰世间万象之壮志,救民于水火,扶大厦之将倾,纵横捭阖,阔马扬刀,如此方能称之为英雄。” 他的话音落下,饶是曹操听了也不由心神一颤,惊觉眼前之子,又非昨日之子。 短短数日,曹秀的心志竟又有如此精进! 实叫人欢喜啊! 不亏是我曹操之孙,不亏是我曹氏之子! 得孙如此,夫复何求! 而那刘备更是震惊不已,一张原本满面红光的脸上无端涌上一股冷白,眼神之中悄然浮现出恐惧之色,却又转瞬即逝。 他的心里只不停的暗道一句话:此子绝非寻常! 曹操有如此后人,汉室危矣! 一时间,他竟不知该如何接曹秀的话,直到曹秀问他:“刘皇叔以为,秀所言可否?” 刘备闻声而醒,忙道:“少公子如此高的评价,天下谁人可当得起这英雄二字?” 此言一出,无论是刘备还是曹操,皆将目光凝挂在了曹秀的身上。 刘备想知道的乃是曹秀如此年纪到底怀有什么样的壮志。 而曹操想知道的乃是在曹秀的眼中,这天下谁人可获得他如此之高的评价。 要知道,刚才曹秀将天下诸侯贬得一文不值,那谁人能入得了他的眼呢? “天下可称英雄者,唯祖父,与刘皇叔尔。” 曹秀面带微笑,从容不迫,镇定自若。 话音落下,满堂俱静。 适逢惊雷滚滚,电闪霹空,震耳欲聋,刘备闻声而动,手中竹箸骤然掉落在地,脸上惊恐一片,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历史,终究是历史。 无论这句话是曹操说的,还是曹秀说的,最终刘备的反应与曹操的反应都未曾发生任何改变。 曹秀忽觉怪异,因为他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介入其中,为何历史却并未发生任何改变? 刘备为何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大惊失色? 自己不过是八岁孩童,他完全可以当作戏言,甚至连前面的那些话,他也都可以当作戏言。 难道当真是他不敢? 还是他以为这些都是曹操教他说的? 可这时,曹操虎啸一般的笑声再度响起,直将天上惊雷也比了下去,兴奋欢喜,溢于言表。 “哈哈哈哈!” “秀儿此言,断如惊雷霹雳,横绝古今,好,说得好啊!” “玄德啊,听到了吗?如今天下,称得上英雄者,非你我二人莫属。为此,你我当浮一大白!” 曹操端起酒盏,正要一饮而尽,却不料刘备惶恐躬身,连连摇头。 “备窃居司空之所,受皇恩所庇,这才得以名扬。” “而今,备身无吕布之威,亦无荀文若之谋,更无司空之志,何以敢与司空相提并论,更何以有脸谓之英雄,司空如此抬举,岂非叫天下人笑话?” 刘备还不想死,当然不敢承认他自己能跟曹操相提并论。 然而曹秀看在眼中,他的这番话,却是完全可以反过来理解。 他刘备有吕布之威,荀彧之谋,曹操之志,身兼三长而独立于世,曹操仅凭一长,何以与他刘备相提并论? 正文 第51章 宁可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 曹秀见刘备如此“自谦”,当即忍不住笑道:“刘皇叔仁义之名,天下皆知,便是无吕布之勇,荀文若之谋,祖父之志,那又如何?” “只要你振臂一挥,天下诸侯谁人不从?刘皇叔而今不过是英雄落难,龙游浅水,秀以为有朝一日,刘皇叔必能一展宏图,光复大汉!” 此言一出,厅内顿时再度死静。 刘备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眉宇间尽是说不出的惶恐。 曹秀害我啊! 我没有这么说啊,更不是龙游浅水啊! 你何苦非要置我于死地! 要知道,而今曹操掌控汉廷,乃是汉廷独一无二的代言人。 而刘备若要光复大汉,那岂非要将曹操取而代之? 如今刘备身在曹操的屋檐之下,却有如此雄心壮志,曹操岂能容他? 果然,曹秀的话音落下,曹操原本高兴的脸色顿时阴云密布,一双虎眼之中尽是浓烈杀意。 他曹操横刀立马,南抗袁术,北挡袁绍,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的挟天子以令诸侯? 你刘备居然有游龙之姿,谁可容你! 看着曹操脸上的表情,再看着惶恐不安的刘备,曹秀不由微微蹙眉。 嗯? 我说错了? 你刘备不就是想光复汉室?取曹操而待之? 这不是史书所载吗?我说的可都是有历史记载的啊! 你可不能诬赖我! “司空!” “备实无少公子所言之志,备心之所向,皆大汉啊!” 刘备慌了神,急忙起身朝着曹操拜礼。 光复大汉不假,可龙游浅水绝不可忍! 世间能称之为龙者,必帝王也! “玄德莫慌,秀儿说的不错,你是大汉皇叔,仁义之名冠绝天下。” “然你我同属汉室,皆为汉臣,孟德有一不情之请,不知玄德兄可否相助。” 曹操语气平淡,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王者气息。 “司空言重了,备何德何能担得起“相助”一词,还请司空但讲无妨。” 刘备再度躬身,那模样,尽是说不出的恭敬惶恐。 而曹秀此时已经坐了下来,像个没事人一样喝着茶,脸上不见任何波澜。 一旁曹操闻声道:“袁绍起三州之兵,妄图南下,危及大汉,还望玄德不辞辛劳,与我一道,断其南下之路,如何?” 此言之意,已然十分明显,那便是要刘备加入他曹操的阵营,一同抗击袁绍。 当此时刻,刘备的作用显而易见,再加上刚才曹秀所言,曹操更加断定不能让刘备成为自己的敌人。 可刘备如何不知曹操的打算,听到这话,顿时大惊失色。 “备空有左将军之名,却无左将军之实,只怕帮不了司空啊。” 他也不傻,如果直接拒绝曹操,只怕他今日难以走出这司空府大门。 所以他用了个十分妥当的理由,那就是手上没兵。 他是跟着曹操一起返回的许都,他手下有几个人,曹操可谓一清二楚,要他去打袁绍,那也总得手上有兵不是? 无兵无将,你总不能让我孤身一人前去打袁绍吧? 听到这话,曹秀不由开口道:“如此说来,刘皇叔还是愿意跟祖父一起光复大汉的吧?” 此言一出,刘备再度一怔,接着顿时无语了。 我没这么说啊! 我只是说我手上没兵,没办法帮你祖父啊! 我没说可以跟你祖父一起共事啊! 曹秀! 你又害我啊! 看着刘备脸上无语的表情,曹秀心中顿时一阵大乐。 你刘备想干什么,我难道会不知道? 你想跟着刘协干,那也得先问问我曹秀同不同意吧? 不要以为你披了件刘皇叔的马甲,我就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了,这年头,谁还没点阳谋呢。 果然,曹秀的话音落下,曹操顿时面色冷峻的看着刘备道:“玄德兄,此次袁绍起兵向南,正是你我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我希望你多加考虑,切勿错失良机。” 刘备听得这话,一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他面上却仍旧只能佯装感激之色,躬身拱手道:“多谢司空厚爱,玄德必定深思熟虑,以报司空大恩大德。” 如此,煮酒论英雄彻底落下帷幕。 待得刘备走后,曹操这才看着曹秀问道:“秀儿,你觉得刘备当真是当世之雄?” 他对刚才曹秀说的那句“天下可称英雄者,唯祖父,与刘皇叔尔”,还是有着一丝质疑。 “祖父当初可是亲眼见过他手下关羽之勇,而他刘备向来最厉害之处便是收买人心。” “一旦让此人得势,势必占据三分天下,届时不是英雄,也当是英雄。” 曹秀并未明言,只是稍微的剧透了一点。 而曹操听到这话,顿时喃喃道:“三分天下......三分天下......” “哼,放我曹某人在此,我倒要看看谁能与我三分天下!” 诸侯并起的年代,他曹操却从未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即便是刘备,也是如此。 吕布已经死了,只要接下来解决掉袁绍,他曹操横扫六合近在咫尺! “秀儿,你说这刘玄德会跟咱们一起打袁绍么?” 曹操转过头来,朝着曹秀问道。 刚才曹秀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可刘备身在屋檐下却没有低头,这让曹操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他甚至在刚才当真动了杀意。 曹秀闻声一怔,忙道:“倘若他不与祖父一道,祖父当真会杀了他?” 如此尖锐的问题,可曹秀却连想都没想。 曹操看了看他,又望了望厅外,一时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半晌后,他才好整以暇的看着曹秀道:“祖父教你个乖,对于那些你得不到的,但是又对你有威胁的人,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宁可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 “明白了吗?” 曹秀闻声,心神颤动。 果真是曹操! 这一番话,霸气侧漏! 而与此同时,曹秀也明白了刘备为何会听从刘协的衣带诏。 这特么的简直就是宿命啊! 谁可阻挡曹老板一统天下的决心? 而谁又愿意跟随这样的曹老板一起打天下? 看来这三分天下,估计是势在必行了啊。 一思及此,曹秀顿觉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正文 第52章 宁可杀错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曹秀并未向曹操建议,将刘备留在许都。 因为他知道,就算曹操下了这样的命令,刘备也依旧能够离开许都,只要他愿意。 所以与其让司空府遭到汉廷的非议,不如放刘备出城,反正他迟早都是要走的。 翌日,曹操召来李典,闻讯许都这一年的粮食生产。 李典没有让曹秀失望,仅一年,他便让许都城百姓做到了自给自足,而且还有许多余粮,虽然不足以提供给曹操的大军,但起码已经有了很不错的进步。 要知道,之前许都可都是从兖州购买粮食的。 李典能够在一年之中就有如此成绩,已然算得上效果显著。 为次,曹操又对曹秀一番奖赏,金银器皿之物,数之不尽。 这让已经请战,但始终未得到曹操首肯的曹丕慌了神。 司空府,卞夫人院中。 按道理,杨修是不能进入这院子的,但曹丕对他信任有加,直接将他带了进来。 当曹丕向他倾诉这一肚子的苦水后,杨修不但没有发愁,反而笑出了声来。 这让曹丕一下子就不高兴了,当即问道:“德祖为何发笑?难道欺我曹丕无能吗?!” 他以为杨修是在笑他无能,竟然连一个八岁孩童也搞不定。 可谁知杨修却是摇头道:“丕公子稍安勿躁,且听杨修细细道来。” “你说秀公子奇谋诡计百出,既是茶叶,又是新酒,既与刘备煮酒论英雄,又让李典在城外垦荒而事,尽得司空大人的欢心。” “然公子可曾想过,秀公子为何如此?” 每个人做事,都有必要的动机。 谁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做一些事。 杨修今日要谈的,便是曹秀这些举动的目的。 对此,曹丕冷笑一声道:“德祖这就是在欺本公子无知了。” “曹秀煞费苦心干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争夺这司空府嫡孙的位置?他爹可是嫡长子,如今他爹已死,司空府继承人这个位置......” 话到这里,曹丕却是停住了,并未继续说下去。 而那杨修对此也是心知肚明,闻声只是点头。 曹丕见状继续道:“次子心智异于常人,且能辩会道,神思敏捷,若是留之,听之任之,日后必成大祸!” 从曹秀与刘备煮酒论英雄之后,曹丕对曹秀就已经生出了杀意。 他能感觉得到,如今的曹秀,俨然已经成为他的心腹大患。 曹秀一日不除,他便一日不得安宁。 “可依杨修之见,丕公子只怕是杞人忧天了。” 谁知杨修一言以蔽之,直接否定了曹丕的猜想。 闻声,曹丕双眉紧皱,紧紧盯着他,半晌才问道:“你此言何意?” 只听杨修道:“自古以来,立嫡立长乃是圣贤之道,从不闻谁人侯府谁人将相,哪朝天子越过儿子,立孙子的。” “您而今是司空府的长子,司空便是再喜爱秀公子,也断然不会越过您,立秀公子为继承人。” “便是他心中作如此之想,曹家上下,天下诸侯也是不会相允的,若司空非要一意孤行,势必引得世人唾弃,为天下读书人所不耻,试问司空何等智谋,岂能不知如此之为之害也?” “再者,而今您请战向北,与司空生死与共,此一战若能胜之,您居功至伟,何愁不压秀公子一头?” 杨修这脑袋,转得可谓敏锐,仅仅一瞬之间,便想到了曹操不可能立曹秀为继承人的理由。 而且他这话里的意思,也是十分明显。 倘若曹操一意孤行,到时候他曹丕难道就瞪眼看着?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曹丕当然明白这一点,但这种话岂能说出来? 于是两人都十分默契的选择了心知肚明而无一言一语。 “另外,杨修猜测,秀公子如此在司空面前表现,大概只是为了保住他一条小命罢了。” “他虽是前嫡长子曹昂之子,但他却没有资格继承司空遗志,更无资格为司空牵马执凳,君不见秀公子只在阳谋之上用功,却不见他与公子一般请战向北?” 这里,杨修提及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东西。 那就是军权。 当初曹昂随曹操南征,正是因为曹昂手中握有兵权,故此司空府上下,包括曹丕都知道,曹操这是在将曹昂当作接班人来培养。 所以那时候的曹丕根本没有任何想要与曹昂争夺的念头。 要知道在这乱世之中,谁手中握有兵权,谁便有资格说话。 而今的曹秀虽然强势,在司空府深受曹操的宠信,但从目前的实际情况来看,曹秀却并未得到曹操当年培养曹昂那般的重用,至少没有让他干预军机大事。 反过来他曹丕,却是很有可能参与此次曹氏与袁绍一战。 杨修这话的意思,就是在告诉曹丕,只要握有兵权,那你不是接班人,也是接班人了。 曹丕闻声恍然,顿时点头道:“德祖所言甚是......” “从这一点上看,父亲还是更愿意相信我的。” “呵呵,就算曹秀再是心智如鬼,以他八岁之躯,父亲岂能让他手握兵权?他既然想保他的一条小命,那我便给他这个机会。” 这时,杨修忽的上前,压低了嗓子在他耳边道:“宁可杀错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曹丕听罢,心神一怔:“你刚刚不还说......” “德祖之言,乃是提醒公子,切勿忘了而今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但于此事,公子当知斩草除根......世上之事,千变万化,德祖今日之言,也未必就全对,若有遗漏之处,岂非叫人钻了空子?” 杨修的目光凌厉万分。 在这种事上,杨修似乎见得太多,所以早有经验。 而曹丕显然还未经历过,听到杨修这话,一时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府中仆人前来通传,曹操召见。 曹丕看了一眼杨修,只见杨修微微点头示意。 “公子且去,德祖告辞。” 看着杨修离去的背影,曹丕的脸上第一次呈现出笑意,那是一副诡异的笑容,眼神当中还透着一丝令人寒意四起的狡黠。 正文 第53章 衣带诏事件 曹秀就坐在司空府对面的“霜栖楼”,在他对面站着的,乃是司马懿。 看着杨修从司空府出来,而后转过街角,渐行渐远,迎着落日消失在大街的尽头,他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也不知是许久未见,还是因为曹秀本就让司马懿捉摸不透,当他看到曹秀脸上的笑意时,司马懿忽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若不是躬身垂首,他脸上忐忑不安的表情当被曹秀所知。 大战在即,许都城内的一切都变得异常重要。 甚至连普通百姓的一举一动都在司空府的监视之中,当此时刻,杨修竟能轻松自如的出入司空府,足见曹丕对他的信赖。 但此时的曹丕,在司马懿看来,还不够成熟,不够稳重,甚至比不上自己眼前的这位少公子,曹秀。 若他想与杨修商议出什么奇谋诡计来与曹秀争斗,只怕会输得很惨。 可惜了啊,好好的一个长公子,却被一个长孙稳压一头,想来也是憋屈。 “曹丕没给你更加丰厚的待遇?” 他正想着,却不料曹秀忽的冷不丁问道。 司马懿闻声一动,急忙拱手道:“待遇?不知少公子指的是......” 曹秀不以为然的笑道:“按古制,他而今乃是司空府的大公子,日后必然是祖父的继承人。” “而我,不过是末流小辈,无论排资还是论辈,这个位置对我而言都是遥不可及。我请你入朝为官,不过是想让你为祖父出一份力,倘若你想与曹丕一道,只要于祖父有益,那也不甚紧要。” 到目前为止,曹秀唯一还拿不准的,便只有眼前这个司马懿。 事实上,无论是从历史记载还是从电视电影,司马懿的人物形象一直都十分诡异,虽背靠曹氏,却又从不陷身其中,更不让自己与曹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换句话说,他不过是借着曹氏这条船,逐渐在壮大自己。 曹秀想要利用他,那就必须让他达到这个目的。 可曹秀不能肯定的是,当司马懿达到这样的目的,自己是否还能控制得住他。 “秀公子言重了,一臣不事二主,仲达既已答应为公子效力,如何再能与丕公子一道。” “不过丕公子近日来倒是对秀公子格外关切,问询了仲达一些问题罢了。” 司马懿当然知道曹秀在怀疑他,所以这一番回答倒还算有模有样,并未出现纰漏。 可越是如此谨慎的回答,反而越是让曹秀生疑。 因为曹秀知道,以司马懿的缜密心思,他若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成为“双面间谍”,只怕这世上还没人能够发现。 曹秀看着“卑恭”的司马懿,脑海之中不由闪过“魏国”历史。 一桩桩,一件件,都有他司马懿的身影。 “刘备要走了,你应该去见见他的。” 曹秀忽的冒出这么一句,直让司马懿心神一震,眼皮直跳。 他没搞懂曹秀这话的意思,更不懂曹秀这话的目的。 “刘皇叔仁义盖天下,仲达自当问候。” 于是他回答得很是官方,又是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可这一次,曹秀却是冷冷道:“不但应该问候,还应该向他多学习学习。” “秀公子言重了,仲达绝无此心!” 司马懿又吓得跪了下来,神色惊恐,溢于言表。 然而曹秀却不紧不慢的道:“这天下,终会是有心人的天下。你跟刘备一样,心里都装着这个天下,大可一试,不必如此谨小慎微。” “若你能飞黄腾达,也显得本公子眼光独到不是?” 言罢,曹秀起身望向对面偌大的司空府,眼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抹冷厉。 而地上的司马懿却是再不敢答话,伏地拜倒,冷汗淋漓。 残阳遍洒的许都城内仍旧熙来人往,小贩的吆喝声随着渐渐落下的斜阳缓缓消散,天空中偶尔飞过一两只不知名的鸟儿,寻找着今晚的晚餐,看上去很是焦急。 ....... 翌日,曹秀正在熟睡之中,忽的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了。 当他醒来,郭嘉已经在他的房中。 “何事?” 郭嘉的脸色不太对劲,当是有什么事发生,曹秀想也没想的问道。 “皇帝以血书诏,裹以衣带,传董承,事发被查,而今随从董承之人皆被司空拿下,如今府内正在商议如何处置这些人等。” 果然是衣带诏事件爆发了。 只不过郭嘉看上去对这件事似乎有着另外的看法。 曹秀闻声起身,穿好衣裳后又继续问道:“都有什么人参与其中?” 郭嘉一一说了,唯独漏了一个刘备。 但曹秀却并未怀疑他,因为曹秀知道,刘备在衣带诏事件当中扮演的不过是个小角色,司空府真正的大麻烦是整个汉廷。 “议事厅那边怎么说?” 曹秀一边洗漱,一边问道。 “主公欲杀之而后快,但荀彧大人与荀攸皆是不允,他们以汉廷为重,觉此时当以北拒袁绍为重,安抚汉廷为要,不可在此时失了汉廷助力。” 荀彧与荀攸叔侄,向来都是以汉廷为重的,他们如此想法,倒也符合他们的人设。 北拒袁绍并非只是曹操一个人的事,倘若汉廷与袁绍里应外合,曹操身上的压力便可想而知。 荀彧与荀攸选择安抚汉廷,以德报怨,也算是他们读书人的本性,不失为一个良策。 可按照曹操的性格,只凭他们俩的劝告,只怕很难说得动。 “你怎么看?” 曹秀擦了一下脸,回过头来继续问道。 只听郭嘉道:“皇帝以血带诏书诏令天下诸侯勤王,一同昭告天下主公乃逆贼尔。” “当此时刻,北有袁绍,南有袁术,腹背受敌,非智者之选。” 身为谋士,郭嘉想的,自然是如何尽可能的减少曹操此时所需要面对的压力。 所以他跟荀彧,荀攸的想法一样,先安抚汉廷,得到汉廷的承认,至少要让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继续名正言顺,而不被天下人称之为逆贼。 闻声,曹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目光一转看向东跨院另外一边的议事厅,一个仆人正急匆匆赶来。 正文 第54章 杀人者,人恒杀之! 自袁绍起三州之兵向南,曹操便对许都城内的一举一动都进行着监视。 刘协自以为能够瞒天过海,将衣带诏传至董承等人,让他们诏天下诸侯起兵勤王。 但是他错误的估计了曹操手下办事的能力,也错误的估计了董承的能力。 而今事发,董承一干人等已被拿下,整个汉廷人心惶惶,刘协可谓连最后一点当皇帝的尊严都被鞭挞得体无完肤。 活该。 曹秀只能用这两个字来形容,只能是活该。 当初他两次面见刘协,话里话外早就说清楚,可刘协非是不听,硬要挣扎。 这下好了,挣扎得四肢俱断,再无任何爪牙可用,当真是个光杆司令了。 进入议事厅,曹操等人的脸色都相当不好。 毕竟这件事对曹操而言可谓影响重大。 衣带诏的暴露,直接让原本名正言顺的曹操一下子成为了天下诸侯共同的敌人,而一直伺机南下的袁绍,这一下可算是找到了出师之名,十万大军兵锋所指正是许都,曹操能有好脸色? 一番见礼后,曹操黑着一张脸,像极了戏剧里的脸谱。 “秀儿,听说了吗?皇帝这是在逼着我杀他!”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曹操似乎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 毕竟刘协都已经亮牌了,他若是在装模作样的搞什么“君臣和睦”,那就太虚伪了。 而且现如今这议事厅里站着的,都是曹氏之人。 他这句话其实也是说给荀彧,荀攸两人听的。 果然,两人一听这话,急忙拜道:“司空,不可啊!” “万万不可啊!” 他们两人也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这是曹操的气话? 可这种话即便是曹操,那也不能随便说说。 这可是逆党之言,为千夫所指之言啊。 “不可?” “皇帝把刀都架在我脖子上了!” 曹操怒极。 其实但凡是个人知道此时的曹操有多生气。 他辛辛苦苦为汉廷收服诸侯,然而汉廷的这帮君臣却在背后捅了他一刀,这种被人背叛的痛楚,想必即便是曹操也是难以承受的。 他若不怒,天理何在? “秀儿,你觉得董承之辈,该不该杀!” 曹操双手叉腰,气不过的问道。 “该!” 曹秀几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这一下,议事厅内的众人顿时大惊。 郭嘉更是难以置信的看着曹秀,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他刚刚才跟曹秀说了杀董承与留董承的结果对比,他以为曹秀深知这这里面的差别,可谁知曹秀根本没有这么想,甚至连考虑都未曾考虑一下。 而那荀彧,荀攸叔侄更是脸色惨白一片,怔怔盯着曹秀,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杀? 若杀了董承,天下诸侯势必蜂拥而至,曹氏必当背负逆贼之名,如何还能匡扶汉室? 若曹氏不能匡扶汉室,那只有一条路可走....... “不可啊司空!” “董承等人不能杀啊!” 一思及此,荀彧大惊失色,急忙再度求情道。 若是站在他们的立场上看待这件事,他们的求情倒也合情合理。 可显而易见的是,目前他们说话的分量显然赶不上曹秀。 曹操甚至没有理会他们,只看着曹秀道:“你以为,这些人当杀?” 能不能杀和该不该杀完全是两个概念。 曹秀的回答不仅肯定了曹操要杀董承等人的意思,反而还给董承等人盖棺定论,可谓非杀不可。 这就让曹操有点不太懂了。 毕竟他虽气愤,可他心底里还是知道荀彧的好意的。 现如今许都腹背受敌,若是再失了汉廷的人心,那曹氏可就当真是孤军奋战了。 而刘协的衣带诏已经暴露,势必得到天下诸侯的响应,谁不想进许都来分一杯羹呢? “他们要杀祖父,祖父为何不能杀他们?” 曹秀偏着脑袋,一副天真纯朴的模样。 而他的话音落下,整个议事厅顿时死静。 无论是荀彧,荀攸还是郭嘉,亦或者是曹操,夏侯惇等人,皆是一下子愣住了。 刚刚他们在这激烈的争论,从天下大势到而今局部形势的紧迫,从圣人贤德到民心所向,谁也没能说服谁。 可他们从天上谈到地下,从北海之滨,谈到南山之巅,他们始终没想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你要别人的命,别人也可以要你的命。 套用一句古语,辱人者,人恒辱之。 变过来便是...... “杀人者,人恒杀之!” 曹操的眼睛里顿时绽放出精烁的光芒。 他并未因为找到了杀董承等人的理由而感到高兴,也并未因为刘协的衣带诏而感到再气愤,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亮,曹秀的这一句话,好似给他打开了另外一扇他从未触及过的窗。 而在那扇窗里,又似乎藏着另外一番别样天地。 他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仍旧保持着天真烂漫模样的曹秀,思绪一下子激荡起来,以前许多想不明白的事,在这一刻忽的豁然贯通,脑袋里瞬间前所未有的清明。 “祖父有你,汉室之福,天下之福!” 曹操不吝给出了自己对曹秀最高的评价。 而从他的这句话,也透露出了他此刻心境的变化。 汉室为次,天下首之。 杀了一个董承,或许会让目前的局势变得愈发的艰难,毕竟要面对南北袁氏。 可成大事者,当断则断! 董承既想杀他,那他为何不能杀董承? 历史总是胜利者书写,只要一旦功成,杀一个区区董承,那又算得了什么? 欲要争雄天下,必当杀一儆百! 而眼下这个董承,显然就是这个“一”。 “司空......” “传令,明日将董承等一干人等斩首祭旗!” “我要亲自迎战袁绍!” 于禁等人已经被派往前线修筑防御工事,董承一死,正是他出兵北向的好时机。 然而此时,曹秀却皱眉道:“祖父呀,为何不先灭了袁术啊?” “嗯?” 曹操猛的回头,脸上一片诧然。 只听曹秀道:“刘皇叔不是还在许都吗?正是让刘皇叔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啊!” 正文 第55章 你非要害死汉廷不可? 刘备必然是要反的,这一点曹秀知道,曹操也知道。 所以与其坐等刘备反,莫不如先一步给刘备以名正言顺的理由,让他去剿除袁术? 毕竟此时,汉室皇帝还在他们手中,挟天子以令诸侯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对此,曹操表示很赞同。 主要是若能逼着刘备与袁术相斗,那曹氏的背面便不需要担心了,曹操只需要专心对付北方的袁绍即可。 可问题也出现了,要刘备与袁术相斗的话,那就必须给刘备军队,而刘备一旦掌握了兵权,借着衣带诏的东风,他指不定也就反了,这可如何是好? “祖父可先将衣带诏事件压下来,将董承等人先关起来,支走了刘备,待刘备与袁术打起来之后,祖父再对他们进行处置,如此一来,即便刘备知道了衣带诏,只怕也来不及与袁术勾结了。” 曹秀从未低估刘备,所以必须要抢占先机,若是让刘备先动手,先反了,那对整个曹氏集团可都不是什么好事。 这一点非常重要。 曹操闻声点头,当即命人去办了。 议事厅散场,曹秀与郭嘉一道回到了自己的院中。 郭嘉几度欲言又止,却又都咽了回去。 待得回到房中坐下,他这才出言问道:“少公子当真以为董承等人可杀?” 刚才在议事厅,他自是不好当着曹秀的面质疑曹秀的决定,可此时细细想来,他还是觉得曹秀的决定略显莽撞,没了之前的那份谨慎。 董承贵为国舅,在汉廷之中地位超然,虽不及袁绍,袁术,刘璋等人手握兵权的诸侯,可他毕竟是汉廷老臣的门面。 曹操若杀了他,那便是给足了这些诸侯起兵勤王的理由,届时曹操该当如何应对? “我刚才说错了什么吗?” 曹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问道。 郭嘉闻声一怔,忙道:“少公子所言自是没错的,可杀了董承,对我们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处.......” “如何没有好处?” 不待他说完,曹秀便出言将其打断道。 郭嘉再度一怔,很是纳闷的看着曹秀。 只听曹秀淡淡道:“袁绍南伐已成定势,即便没有此次衣带诏事件,他也必定率军南向,届时祖父与他必有生死一战,衣带诏事件说得好听点不过是给了袁绍南下的理由,说得不好听点,不过是皇帝的垂死挣扎而已。” “当此大战之际,若祖父轻饶了董承等人,若对皇帝如此举动不闻不问,且让祖父手下的兵将如何作想?” “他们可都是跟着祖父南征北战多年的老将老兵,之前一直被其他诸侯骂做贼子,那是立场不同,他们或许还不以为意,可如今连他们如此舍命保护的汉廷也对他们如此,他们心中该是何等的滋味?” “所以董承必须死!因为他的死,能够证明这些将士们的价值,证明他们用鲜血换来的汉廷仍旧值得他们继续保护,如此他们才能在接下来与袁绍的一战之中发挥出他们应有的作用。” 这才是曹秀同意曹操杀董承的理由。 杀人者恒杀之不过是一句诛心之论,真正的理由是这个。 面对袁绍即将南下,曹氏士卒的士气很重要,当此时刻若是因为衣带诏事件而导致士气低迷,届时就算曹操能赢得了人心那又如何? 这一战赢不了袁绍,那一切都将成为空谈,人心有个屁用。 乱世之中,真正重要的只有一条,那就是兵权! 手里有兵,才是王道。 郭嘉也不是糊涂人,听完曹秀这番话,岂能不知曹秀心中所想,闻声顿时躬身而拜。 “奉孝糊涂,还望少公子见谅......” “先生此言差矣,先生与荀大人一般,皆是以大局为重,秀如何不知?只不过这天下大局,唯一能够搅动的只有手中有兵有将之人,鼓动人心,趁势造势者不过都是跳梁小丑,不足为虑。” 对于这一点,曹秀看得很明白。 这也是他让曹操给刘备兵权,让刘备去讨伐袁术的原因之一。 刘备如何不知天下大势?如何不知手中有兵乃是逐鹿中原的入场券? 而今曹操给足了他兵,给了他理由,让他去讨伐袁术,曹秀倒很像看看刘备该如何将他的“仁义道德”发扬光大。 正说着,外面的仆人进来通传,说是荀彧大人请见。 而今的司空府中,曹秀的地位仅次于曹操,便是荀彧前来,那也要通传。 “请。” 曹秀想也没想的道。 “刚才少公子所言,似乎不太适合与荀大人说吧?” 郭嘉说的乃是,刚才曹秀“杀董承,保兵权,壮大曹氏”的言论不适合与荀彧说。 毕竟荀彧乃是个彻头彻尾的汉廷党,这种只壮大曹氏,而不顾汉廷的言论,自是不能与荀彧面对面交流的。 “当然。” “咱们这位荀大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啊。” 曹秀和郭嘉都知道荀彧此来所为何事,两人相视一眼,皆是摇头一笑。 郭嘉虽是荀彧举荐的,可郭嘉在某些方面着实看不上荀彧。 譬如眼下的汉廷,本已是风雨飘摇,摇摇欲坠之相,可荀彧却始终想着如何重振汉廷朝纲,还大汉江山一个安宁。 这给刘家人当狗腿子的俗性可谓深入骨髓,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然而在郭嘉看来,如此毫无影响力的汉廷,还值得谁去守护帮衬呢? 天下大势,当顺时顺势,逆势而为,可谓天理不容。 不过荀彧之名,天下皆知,他作为学生,自是不好出面驳斥,只能在心中慨叹无奈。 只一阵,荀彧匆匆而来,见礼后,毫不犹豫,开门见山。 “少公子,可否保董大人一命?” 曹操听了曹秀的意见,所以下定决心要杀董承,荀彧想救他,那当然只能来求曹秀。 闻声,曹秀猛的站起怒喝道:“荀大人!你非要害死汉廷不可吗?!” 谁也没见过曹秀如此勃然大怒,饶是郭嘉也被吓得狠狠一震,整个人顿时趴在了地上。 那荀彧更是吓得大惊失色,急忙躬身而拜,额头上冷汗淋漓。 正文 第56章 试探荀彧 荀彧显然不知道自己替董承求情,怎么就成了要害死汉廷,这两者之间难道存有什么因果关系? 他十分难理解曹秀如此大发雷霆的原因,因为在他看来,救下董承,实际上更像是救下摇摇欲坠的汉廷。 而他自己对汉廷之心,更如昭昭青天,日月可鉴。 他是绝对不会做任何有损汉廷之事的。 然而曹秀却只怒目而视,好似心中千万怒火无处可泄,唯有大骂一番方能解气。 可到最后,曹秀并未大骂谁,毕竟无论是郭嘉,还是荀彧,都不是他一个八岁稚子能骂的。 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日后帮助曹操成就一番丰功伟业的功臣啊。 所以曹秀坐了下来,怒气慢慢从他的眼睛里消失,转而又浮现出一抹纯然无邪的表情。 他看着地上趴着的郭嘉,叹道:“奉孝先生起来吧。” “我知道你们是好心,担心一旦处置过重就会引起各地诸侯联手北向。” “两位对司空尽忠尽职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明。” 话到此处,这房中的紧张气氛这才稍微的缓解了一分。 荀彧抬手拭去额头上的汗水,朝着曹秀再度躬身拱手道:“多谢秀公子体谅,文若对司空府绝无二心,只怕司空一时怒火,覆水难收啊......” 荀彧对曹操自是没什么二心的,这一点无论是从史书还是电视电影上都有记录。 只不过相比之下,在汉廷和曹氏二者之间,荀彧更加倾向的乃是汉廷,所以保董承对他而言,也算是一种应尽的责任。 可是他似乎忽略了眼下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 “袁绍在河北虎视眈眈,而今许都城中出了这档子事,你让祖父手下的将士如何作想?” “祖父以汉廷之名,屡屡出征,收服诸侯,匡扶大汉,而今皇帝却以血诏直言祖父为汉贼,祖父如何不怒?祖父手下的将士如何不怒?” “若不杀董承,不足以平将士之怒,又如何面对来势汹汹的袁绍?倘若三军疲尽,士气低迷,为袁绍所败,文若先生,这本就摇摇欲坠的汉廷,日后又该何去何从?” “难不成你以为那袁绍能够帮助汉廷重振山河?” 曹秀自然不能明言此时曹氏手握之兵更为重要,所以他刻意强调了将士之怒,若得不到平息会产生的影响。 他知道,在荀彧心中,曹操比袁绍更值得相信。 这也是他之所以会选择为曹操效力的原因。 当下一切,重中之重唯有与袁绍一战,所以处置董承等人可谓势在必行。 只有如此方能振奋将士,才能与袁绍一战。 荀彧老成谋国,如何不知其中这番道理,闻声顿时拜道:“少公子一语惊醒梦中人啊......老夫愚钝,迂腐了......” 一向老谋深算的他,自然也懂得弃卒保车的道理。 眼下不杀董承,与袁绍一战,可谓凶险万分。 而若杀了董承,三军用命,将士齐心,或能一战,汉廷或能苟延残喘。 其中差别,自是肉眼可见。 比起一个董承,汉廷显然在他心中更为重要。 “先生能理解便好,当此时刻,谁不能动摇前线军心,便是皇帝,那也不能,先生可明白?” 曹秀再度强调道。 荀彧闻声连连点头。 见状,曹秀这才道:“刘皇叔若引兵前去讨伐袁术,我方背后便勿需担忧,只要祖父能在河北一战中胜了袁绍,天下大势可定。” “故处置董承一事,绝不可让刘皇叔知晓,此事还需先生去一趟皇宫,与皇帝说明利害。” 衣带诏没能起到作用,反而还害死了董承,这个锅,只能让刘协来背。 自食恶果这种事,他刘协也不是干一件两件了。 而荀彧闻声却是一怔,诧异道:“若是如此,陛下必定以为.......” “他以为祖父又要篡汉?” “呵.......他从来没把祖父当作忠臣看,此时又何必再与他虚与委蛇,他若是当真相信袁绍啊,那便请他发一道请袁绍入许都的诏书,昭示天下,也省得祖父带领三军将士再去卖命。” 曹秀索性也就把话说开了。 他刘协若不信曹操,那就去请袁绍,看看这袁绍敢不敢来许都,来了之后又会如何。 皇帝位近在咫尺,曹操若要篡汉,又岂会等到现在? 荀彧心中了然,当即点头称是。 而此时,一旁的郭嘉道:“大战在即,少公子此次何不随主公一道前往?” 趁着荀彧也在这里,郭嘉也就出言试探道。 曹秀当然明白他的意思,闻声并未开腔。 荀彧见状忙道:“少公子智计无双,若能随司空一道前往,我军必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关于曹秀和曹丕,司空府中的文武站谁的边的问题也是个要紧事。 郭嘉当然明白这种机会并不多,掌握兵权乃是上位的唯一途径。 而荀彧若能支持曹秀,那日后曹秀在成为司空继承人的路上又得一大助力。 可从荀彧这话来看,他似乎并未选择站曹秀的边。 他似乎有点两不相帮的意思。 别看他嘴上说得漂亮,可这打仗毕竟不是说说而已,谁能保证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不过是一句恭维之言,曹秀和郭嘉自不可能当真。 闻声,曹秀微微摇头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秀以稚子之龄恐无法扬鞭策马,此事还是留给叔父等人去做吧,秀只留在许都为祖父安定后方即可。” 其实曹秀当时没想过去前线凑热闹。 因为这一战,无论如何都是要留给曹操自己的。 郭嘉与荀彧听罢,相视一眼,都是没有再说什么。 待得荀彧走后,郭嘉这才皱眉道:“少公子若不去前线战场,万一让丕公子立了战功.......” “无妨。” “当年宛城一战,叔父溜之大吉,只怕至今仍是愧疚之极,此次便算是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罢。” 话音落下,曹秀的嘴角掀起弧度,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 这一战,谁跟曹操抢功,谁就死,他曹丕要自寻死路,那就让他去呗,我曹秀可不凑这个热闹。 正文 第57章 桃园三兄弟对曹秀的恐惧 荆州,南阳。 作为荆州的门户,南阳以南乃是襄阳,江陵,以北便是许都,而往东则是旧都洛阳,其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刘备当然也知道曹操让自己攻占南阳的目的,可他看着自己手下的五千兵勇,一时却没了主意。 若要攻打南阳,这点兵勇如何能够? “大哥,袁术虽连遭败绩,然在江淮一带仍颇具实力,我们只五千兵勇,恐蚍蜉撼树,无功而返啊。” 关羽觉得事情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于是很是委婉的劝道。 其实他能感觉的出来,曹操能给刘备五千兵勇,实际上已经是非常大方了。 毕竟现在袁绍正率十万大军在河北虎视眈眈,曹操自顾尚且不暇,还能给刘备兵勇,足以说明曹操大义。 虽然他也知道曹操如此而为,有着利用刘备的嫌疑,可生在这乱世之中,兵勇为先,有兵有地方有安身立命之所,此乃不言而明之事。 只不过要以五千兵勇攻打南阳,饶是傲气凌人的关羽,也不由倍感压力。 “大哥,二哥,俺看那曹阿瞒就是看不起咱,以为给咱五千兵咱就奈何不了袁术!” “咱打给他看!” 张飞与关羽显然不在同一个频道上,他本就对曹操没什么好感,所以曹操无论让刘备做什么,在他看来都是陷阱。 可这一次他的这种来自心底的嫌弃反倒让他蒙对了一回。 曹操让刘备出征袁术,还真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而这,刘备当真看不出来吗? 他自然是看得出来的。 五千兵勇就跟在他们的身后,此时刚进入南阳境内,曲折蜿蜒的山道格外的难以行进,若在此地遇上伏兵,只怕只有死路一条。 听着两个兄弟传来的声音,刘备不由心神凝重起来。 “二弟,你觉得曹操如何?” 刘备对于打仗,实在是不怎么在行,这一点在三国历史上有着诸多证据。 所以此时他根本没考虑此地容不容易被设伏,会不会被设伏的事。 此时他想着的,乃是此次离开许都,对于他自身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而要弄清楚这一点,与曹操是敌是友乃是关键。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地虽贫,众虽少,却善用能者,未可轻也。” “他让我们兄弟来攻南阳,或有小人之心。” 关羽其实看得明白,可眼下这些兵勇都是曹操给的,拿了人家东西还说人家不是,似乎不是他这个读《春秋》之人能干的事儿。 而刘备向来以仁义待天下,此时此刻更需德名,自是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种话,那自然是由他关羽来说了。 听罢,刘备微微点头道:“曹操拥汉而立,虽是汉臣,却无汉君,窃国者,必他曹阿瞒也。” “然而......” 话到这里,刘备却是忽地停住了。 关羽与张飞相视一眼,皆是不明所以。 “然而什么?” “然而真正让我担心的,却不是曹操。” “不是曹操?” 两兄弟更是诧异。 关羽一手捋须,红润脸颊上透着一股好奇,看着刘备道:“大哥担心的可是皇帝?” 他知道刘备曾见过刘协,也知道刘协跟刘备说了什么。 可谁知刘备闻声却只是摇头,而后摆手命令大军停下暂作休息。 接着,三兄弟来到一棵树下,有军士送上清水。 “大哥.......” “我担心的是曹操的孙子,曹秀。” 刘备喝了一口清水,眼睛里骤然迸射出两道凌厉目光,直叫关羽,张飞二人神色再度一惊,诧异万分。 “曹秀?曹昂之子曹秀?” 关羽倒是听说过曹秀,主要是因为他喜爱喝茶,在许都城中时听闻碧螺春大热,尝了之后大呼甘冽,久久不能忘怀,故此对曹秀之名也就铭记于心了。 “我听闻此子在许都既是酿酒,又是种茶,还让甚李典前来种田,倒是搞得有声有色。” “却不知大哥为何担心此子?” 关羽没听说过曹秀在曹氏集团中的战场之谋,自是不懂刘备为何要担心这个只一心赚钱的小家伙。 张飞更是不屑一顾的道:“一个八岁小娃娃,有啥好担心的。” 可两人话音落下,刘备却是连连摆手,脸上满是苦涩。 “你们不知,那日曹操邀我赴宴,与我煮酒论英雄,而与我对谈的,便是这个只八岁的曹秀。” “此子胸怀天下,识人之智,绝不在曹操之下,盘点天下英雄更是有理有据叫人无从反驳。” “最让我担心的是,此子作用于曹操,便如荀彧,奇谋狡计层出不穷。你们想想看,一个八岁的孩子,竟能位列三公,而曹氏上下却无人能驳,如何不叫人心惊?” 刘备还没说完。 事实上,自那日离开司空府,刘备对曹秀的恐惧便已然沉浸于心,难以根除。 因为那日在宴席上曹秀的那句“天下可称英雄者,唯使君与祖父耳,”着实让他寝食难安。 “为何?” 关羽长眉微皱,显得颇为难以理解。 这不是一句抬举刘备的话么?怎么就让刘备寝食难安了呢? “曹秀所言,或是曹操授意,可此子出此言时,气宇轩昂,神采飞扬,颇具神气,绝非凡俗。” “而天下奇人者,皆有异象,此子日后必为曹氏所能,吞吐山河,不在话下。” 刘备话到这里,目光转动,看着自己的二弟,三弟,神色之中带着一丝忧虑。 “此次我们出征南阳,便是此子所谋,其意只怕不是让我们攻占南阳,扫平袁术。” “什么?” 关羽一听这话,顿时大惊。 他本以为他们此次离开许都乃是曹操刻意为之,可没想到竟是曹秀所为! 而且他此刻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没有意识到的不对劲。 那就是无论他们是否能攻下南阳,对他们三兄弟而言,都无疑是一条死路。 换句话说,曹秀此谋,相当于把他们三兄弟推上了一条绝路,而且让整个曹氏集团对此不必负任何责任,甚至还能得到巨大的助益! 小小年纪,心智竟如此决然,如何不叫人害怕?! 正文 第58章 看刘备何解 袁术,字公路,汝阳袁氏,司空袁逢嫡次子。 虽出身四世三公之所,然袁术在天下诸侯心目中的口碑比之袁绍更差。 十常侍之乱,袁术与吴匡合力火烧九龙门,然事后却将火烧皇宫之责全部推卸至吴匡一人头顶。 讨伐董卓之际,又与孙坚联手,待得孙坚大胜之际,却担心孙坚拥兵自重,尾大不掉,便断绝孙坚粮草。 后又与公孙瓒,陶谦为盟,得罪袁绍,两兄弟因立汉室皇子谁为帝而最终反目。 建安四年,袁术众叛亲离,先失孙坚,后失袁绍,就连旧部雷薄,陈兰也弃他而去,最终落得孤家寡人一个。 困居南阳的袁术,几次欲投奔袁绍之子袁谭,然始终不得见,心灰意冷之下更是放纵骄奢淫逸,引得南阳百姓怨声载道。 如此“汉臣”,曹操让刘备前来讨伐,可谓合情合理。 可无论刘备此次讨伐能否成功,都只有死路一条。 成,袁术必死。 而袁术死,刘备则成了袁绍最大的敌人,毕竟他是代表曹操前来讨伐袁术的,而袁术与袁绍又是兄弟,虽然关系不近,但血缘仍在,并且袁绍正在举兵意欲南下讨伐曹操,两者合二为一,刘备若杀了袁术,袁绍岂能善罢甘休? 若此战不胜,若败,刘备则成众矢之的,各路诸侯必不能与之为伍。 天下诸侯,暗骂曹操为曹贼者,不在少数,只是苦于找不到借口,故此并未联手讨伐。 而刘备助曹操,在天下诸侯眼中无疑是助纣为虐,胜了尚且不能图安,遑论败了? 一旦战败,刘备则如丧家之犬,天下之大,无一安生之所,只会遭天下诸侯所鄙夷。 此计之妙,在于刘备无法拒绝曹操的命令,可一旦接受便是万劫不复之局,让刘备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狠毒,着实狠毒! “那曹秀小儿竟如此狠毒!可恨!实在可恨!” 张飞一听关羽所析,勃然大怒,一张黑脸顿时火红,上下牙床更是“嘣蹦”作响。 而刘备听罢,则是心底一凉,顿觉毛骨悚然。 他之前还只是对曹秀的气度不凡所震惊,难以释怀,可现下听了关羽的这一番分析,只觉惊恐难安。 无论他此战胜与败,竟都是死局! 更为关键的是,他根本没有拒绝曹操的理由。 毕竟他可是天子钦封的左将军,而且自诩皇叔,那便理应为“朝廷”出力! 曹操让他攻打一个臭名昭著的袁术,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如此一来,此番他们前来攻打南阳,说得难听点,无异于自寻死路。 “大哥,二哥,要不我们反了吧!” “杀回许都!生擒曹阿瞒!” 张飞第一时间想到的,只有“反”,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抓住曹操,他们才有扳回一城的可能。 可当他这话说完,刘备与关羽皆是冷不丁地瞪了他一眼。 他刘备刚刚接受朝廷的册封,成为左将军,那在世人眼中,他与曹操便是刘协的左膀右臂。 若此时他反了曹操,岂不是等同于反了刘协?反了大汉皇室? 他堂堂皇叔,向来以仁义待天下,岂能干出这等猪狗不如之事? “那咋办?要不然我们真去与那袁术拼个你死我活?” 张飞恨道。 关羽摇头,默然不语。 到此地步,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不打袁术,那便是违抗朝廷命令,为世人所不容也。 若打了袁术,那便与袁绍彻底反目成仇,还成为天下诸侯的众矢之的。 进退可谓两难。 “曹秀此子,必成曹操心腹,天下大患!” 刘备一声低喝,脸上满是不甘。 他哪里想得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八岁孩童玩弄于鼓掌之间,而他却浑然不觉,若不是关羽点出其中关键,只怕此时他还以为自己此战乃心安理得,毫无畏惧。 虽然他已经见识过曹秀的口齿伶俐,机敏超然,睿智洒脱,可当他想到自己而今的处境,再想到这一切都是曹秀所为,顿时无地自容。 “报!” 然就在这时,有斥候匆匆赶来。 “前方二十里处发现袁术大军,似朝青州而去。” 说什么来什么,袁术大军竟距他们不过二十里! 刘备一听这消息,顿时脸色惨白,急忙让关羽,张飞领兵准备作战。 能不能再得到天下人的认可那是一回事,可眼下最重要的乃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人到紧要关头,所有的信仰都可以放弃,便是身为皇叔的刘备也不外如是。 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袁术也得到了刘备大军正在他们前方二十里处的消息。 袁术一听,顿时大惊失色,急忙叫人再探,而后唤来舒邵,袁胤。 舒邵乃袁术心腹,当初死谏袁术开仓放粮救济江淮百姓的就是他。 为此袁术对其格外礼遇,甚至拉着他的手感动不已。 而袁胤乃是袁术的从弟,自小跟着袁术,兄弟情深。 “刘备?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率军来打我们?” 袁胤哪里知道许都城内发生的事,听到刘备率军来攻,顿时一脸愕然。 可一旁的舒邵闻声,却是沉声道:“这还看不明白吗?此乃曹操诡计!” “仲应,此言何解?” 袁术忙问道。 只听舒邵道:“曹操让刘备前来讨伐我等,无论成败,皆与他曹操无关,反而是刘备落得一身骂名,还能牵制主公无法驰援青州与袁谭一道共抗曹操。” “而河北若败,天下大势则定,曹操称雄称霸,一个刘备算什么?而若河北胜,刘备今次进犯主公,必为绍公所恶,成为死敌。所以我们与刘备可谓都成了曹操手底下的一颗棋子!” “此计,好生恶毒!” 舒邵说着,脸上不由满是深恶痛绝之色。 “啊?那我们该怎么办?” 袁术一听,顿时慌了神,满头大汗。 若论智谋,他自是不及舒邵的,而且此刻形势危急,也容不得他再故作主公姿态。 舒邵见状微微摇头道:“主公不必担心,我们能看出此举,刘备自然也能看得出来。” “现在,就看刘备要如何抉择了。” 正文 第59章 重复三遍 许都,司空府。 曹操还是有点不放心,故此将董承从监牢里提了出来,打算“审问”一番。 衣带诏事关重大,到底有多少人参与其中,又有哪些人是他还没抓到的,而这些人现在都在哪里,曹操必须要搞明白。 按照曹秀的计划,只要等刘备在南阳与袁术打起来,他们便可以直面袁绍的十万大军,在河北一决胜负。 而其中关键,便是不能让刘备知道衣带诏之事。 曹秀第一次见到这位国丈,五十有六的董承在监牢里待过三日后,早不复昔日风光,蓬头邋垢,衣衫褴褛,面颊上的沟壑此起彼伏,唯独一双眸子还散发着“嫉恶如仇”的目光。 “说吧,都有什么人参与呐?” 曹操坐在上位,一脸淡然地望着地上的董承。 可显而易见的是,此时的董承已是铁了心要置曹操于死地,如何肯定将名单说出来?更不会告诉曹操这些人此时都在哪里。 所以曹操此问,在曹秀看来,显得有些多余。 果然,董承见得曹操如此“嚣张”模样,原本苍老的脸庞上顿时跃上一抹惨淡的冷笑,讥讽鄙夷之色一时溢于言表。 “曹阿瞒,窃汉之臣,弄权之辈,你还有脸坐于老夫面前,简直恬不知耻!” “哼!想让老夫开口,只怕是你曹阿瞒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他不但没有因为怕死而将名单告诉曹操,反而还言辞激烈的痛斥了一番曹操,若是换作他人,只怕早已被车裂。 “老匹夫!” “休得张狂!” 曹操闻声顿时大怒,猛地站起来后,指着董承的鼻子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祖父。” 曹操话至半途,曹秀的声音传了出来,董承这才注意到一直坐在堂内的曹府少公子。 “嗯?” 话到一半被曹秀打断的曹操还不知曹秀此举意欲何为,当即转过头去。 而董承看着这眼前的曹府少公子,不知怎的,忽的感到一阵寒意。 只见曹秀就在原地坐着,神态自然,天真而纯朴,双手自然而然的收拢在胸前,朝着曹操一拜,这才慢慢悠悠的看向董承,脸上无端浮现出一抹笑意。 “董大人,衣带诏是皇帝亲自传给你的吧?” 曹秀实在看不下去曹操审问的方式,若是照他这么审,别说董承了,就算是刘备来了,只怕也会以死而谢天下,博得一个身后名。 要想得到真实有用的信息,审问的方式乃是关键。 曹秀随口一问,堂上的众人皆是感到莫名。 此事还需要问么? 那衣带诏事关重大,皇帝刘协若不亲手传给董承,他能放心? “哈哈哈哈.......曹阿瞒啊曹阿瞒,老夫原本以为你曹府之中奸佞之辈多如牛毛,没想到而今却让一个稚子来审问于老夫,简直可笑,实在可笑啊!哈哈哈哈哈!” 董承显然对曹秀的名头还不清楚,甚至都没怎么关注过许都城内的新酒与碧螺春。 不过想来也是,他整天都在忙着如何算计曹操,从而忽略了曹秀倒也在情理之中,一个八岁的孩童,如何能引得起他董承,堂堂国丈的注意呢? 不过这却给曹秀提了个醒。 从董承似乎不认识自己的状态来看,他与刘协的谈话,刘协似乎并未对任何人透露,即便你是董贵妃。 这说明刘协还是尚存一丝自尊心的,知道那些话若是告知他人,那他这个皇帝在汉廷众臣面前,也就连最后的一丝尊严也没了。 想到这里,曹秀脸上的笑意不由逐渐变得灿烂。 而此时的曹操正欲发火,一见得曹秀脸上的从容笑意,他便当即意识到了什么。 “秀儿,给这位董国丈好好的说道说道。” 说着,曹操放下心来,又坐回了上位。 曹秀闻声拱手,而后这才看着董承道:“董大人,你可知皇帝为何要亲手传你衣带诏?” 这话一出,堂内的众人包括曹操,皆是一怔。 他们有点没搞明白的是,曹秀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那皇帝刘协想要杀曹操,汉廷之中刘协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董承,他不将衣带诏传给董承,还能传给谁? 而且此事事关重大,刘协若不亲手传给董承,他又如何能够安心? 俗话说,越是机密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刘协又不傻,岂能不知? 饶是董承也被曹秀这接连的两个问题问得有点不耐烦,闻声只不以为然的道:“老夫身为皇帝丈人,汉室重臣,理应为汉室江山清扫奸佞!” 话到最后,他又变得大义凛然起来。 而这,却让曹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无知小儿,你也配在老夫面前发笑?简直狂妄!” 董承自诩身份贵重,却被曹秀如此嘲笑,那自是颇为恼火。 可谁知曹秀却没甚所谓的道:“所以你现在想清楚了皇帝为何要亲手将衣带诏传给你么?” 第三次了。 当一个问题重复三次出现的时候,任何人都应该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 董承闻声先是一怔,而后残眉微皱,一下子陷入思索当中。 而堂内的曹操,荀彧,夏侯惇等人则是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唯有郭嘉听到这里,眼睛里猛的闪过一道光芒,眼前骤然开朗,好似想到了什么。 他很是敬服的看着曹秀,脸上荡漾起说不尽的赞叹,心神一下子飞到了之前曹秀让李典前来许都种田时,忍不住在心中赞道:“天下奇人者,非少公子秀也!妙哉,妙哉!” 而此时的董承显然没有想明白曹秀一个问题接连问三次的原因,更加不明白曹秀在这个问题当中到底暗藏了什么样的玄机。 也是因为如此,他猛的对眼前的曹秀产生了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未知,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当董承搞不清楚曹秀到底在卖弄什么玄机的时候,他也感到了害怕。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根本不知道曹秀会如何出招。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霎时间笼罩在他的心头,让他瞬间全身汗毛倒竖,刚才的寒意席卷四肢百骸。 正文 第60章 诛心 董承,冀州河间人,汉灵帝母亲董太后侄子,汉献帝刘协嫔妃董贵人之父。 在士族诸侯当道的年代,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不会成为一个普通的平凡人。 从西凉军董卓手下牛辅的部下,一步步成长为汉廷之中最有名望与威望的老臣,他靠的,都是他的身份。 而这样的身份,也注定了他是刘协的唯一人选,衣带诏的唯一人选。 “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你是皇亲国戚,又是汉廷重臣,深受皇帝与朝臣们的倚赖,在许都城中也是口碑极好,就连三岁的孩童都知道汉室朝臣当中出了一个董大人。” “所以只要皇帝要对祖父不利,那么交付办理此事的人,必定是你。” 曹秀道出了刘协为何选择董承来执行谋杀曹操这个计划的原因。 可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明白。 “秀儿,你说的这些,董大人应该都明白。” “你说点他不明白的。” 事实上是曹操自己不明白,但又不好意思说。 一旁的荀彧与夏侯惇皆是点头,想来他们也不明白曹秀为何要重复这个问题。 可话到这里,曹秀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最后停留在了郭嘉的脸上。 “奉孝先生似乎明白了,是吗?” 曹秀笑着问道。 郭嘉闻声急忙起身拱手道:“奉孝愚钝,也是一知半解,不知是否与少公子所想一致。” 这时曹操略显不耐烦的道:“有话便说。” 虽未生出愠气,可是个人都该听得出来曹操的不耐。 郭嘉见状忙转身朝着曹操一拜,这才开口道:“衣带诏所依仗的不过两点,一是汉廷老臣,对皇帝忠贞不二之臣,如董大人一般者。” “二则是许都百姓,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若百姓附于衣带诏所言,必会对司空造成莫大的阻碍,无论是即将到来的与袁绍一战,还是日后司空横扫六合,为汉室收服江山。” 话到这里,郭嘉甚为感激的看了曹秀一眼。 曹操闻声道:“这与皇帝亲手传他衣带诏,有何关联?” 曹秀没有再说话,只静静的坐着,眼观鼻,鼻观心,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回司空。” “少公子所问,并非皇帝为何要亲手传他诏书,而是如此机密重要之事,他是如何泄露出来的。” 话音落下,满堂俱静。 但只片刻,堂上众人莫不神色巨变。 荀彧甚至面色惊恐的看向曹秀,而后整个人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身体摇摇晃晃,显得格外的震惊。 而那原本有恃无恐的董承听到这话,一时间又惊又怒,就连呼吸也在瞬间变得急促起来,一双眸子不断的颤抖着,死死的盯着曹秀。 “哈哈哈哈.......” 这回,该轮到曹操大喜不已了。 只见他仰天长笑,络腮胡的脸上满是藏不住的高兴与喜悦,好似听到这辈子最高兴的事,一时间根本停不下来。 “秀儿问得好,问得好啊!” “董承,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都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董承的确是刘协密谋刺杀曹操的最佳人选,所以衣带诏必然是传给他的。 可问题是,如此机密重要之事,曹操怎么会知道?曹操怎么会在这件事尚未安排妥当之时就发现了他们的阴谋?甚至还将董承抓了起来,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答案只有一个,因为知道衣带诏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董承自己。 “皇帝信任董大人,以至于将整个汉室江山都可谓交托在了你的手上,可最后却落得如此结果,董大人,你猜皇帝此时心中作何想法?” “你不肯说不出你的同党也不要紧,第一个知道此事的只有你董大人,而今你在司空之手,司空只要随意去抓一两个汉室朝臣,那便都是你供出来的,许都的百姓又会如何看你?” “就算你的同党奉了皇帝诏书,号令群雄前来勤王,可事到如今,你觉得皇帝还有那个胆量与司空作对吗?” 董承所依仗的皇帝,百姓,甚至是天下有识之士,在这一刻尽皆成了曹秀的利用对象。 郭嘉很敏感的察觉到了曹秀的用意,所以在短时间内就明白了曹秀刚才一个问题问三遍的目的。 现在全部说了出来,堂上众人皆是对曹秀心服口服。 皇帝为什么要用衣带诏的方式来号令群雄勤王?不正是因为他没有胆量正面与曹操翻脸么? 所以当事情败露,这个锅只能是董承来背,皇帝肯定会撇得干干净净,因为他还要继续当皇帝,为汉室江山流传血脉,任重而道远的刘协怎么会为了一个董承而置自己祖宗几百年的基业于不顾? 所以董承所依仗的皇帝,在这一刻已经远离他而去,皇帝甚至不会对此事做任何行动。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从事发到现在,皇宫里没有任何动静,这已经说明了皇帝的想法。 再来便是许都的百姓。 许都百姓有多关键? 或许在旁人眼中,他们不过是生活在许都的普通百姓,与其他地方的百姓并无不同。 但这里是许都,汉室江山最后的政治中心,一切心向大汉的百姓的汇聚点。 曹秀请来李典种田,缓解了许都百姓的粮食问题,成了许都百姓心目中的恩人,随之也将司空府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拔高,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这看上去或许没什么大用,可若联系到此次的衣带诏事件呢? “当皇帝对你弃之不顾,许都百姓又不相信皇帝会对自己的臣子下此毒手之际,董大人,你的一切依仗都在此刻化为了虚无,你所坚持的东西,对你而言,又存有何种意义?” 对于董承而言,用生与死来威胁他,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要想真正的威胁到董承,那就必须击碎他的信仰,让他没有任何心中坚持可言。 而曹秀做的,就是这个。 没有比曹秀更懂这些了,也没有比曹秀更知道如何利用这些了。 当郭嘉的最后一句话说完,整个堂上的所有人几乎都对曹秀投去了敬畏的目光。 正文 第61章 司空府出这笔钱 当董承变成一个再无任何依仗的反曹之人时,那他也就再无任何可被人铭记的理由。 皇帝不会记得他,百姓不会记得他,他的那些同党也不会记得他。茫茫人世间,他就像一个孤魂野鬼,找不到继续存留的意义,也无法去分辨生与死的区别。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曹秀虽没读过什么兵书,但好在电视剧看得多,几乎只用了三言两句,便将董承的心理防线彻底击溃,一时间生无可恋,凄惨哀呼。 关于后续如何继续审问,那不是曹秀应该关注的重点,也不是郭嘉等人应该知道的,所以曹秀与他很是识趣的退了出来。 “走吧,去看看李典。” 事实上,曹秀让李典前来许都种田,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为了此事。 衣带诏事件虽然被曹操所察,及时的阻止了董承等人的阴谋,但这件事对于曹操本人还是产生了莫大的影响。 特别是在许都的百姓,因为皇帝的血诏,他们对曹操原本固有的影响被彻底推翻,这不是曹秀想看到的,也不是曹秀想要的。 所以他早早的将李典请了来,一方面解决许都的粮食问题,另外一方面也是提前为衣带诏事件埋下伏笔。 因为李典的存在,曹氏集团在许都百姓心目中的口碑急剧上升,此次衣带诏事件就算被许都百姓所知,只怕他们也不会如史载一般大骂曹操为“汉贼”。 所谓收拢人心,在这年头,没有比送粮食还要好的办法了。 对于这些百姓而言,谁能让他们吃饱饭,谁就是他们心目中的皇帝。 李典正在京兆府衙门与司马防商议着继续扩展开垦许都城外的荒地,一听说曹秀到来,急忙与司马防一道出门迎接,恭敬之情,溢于言表。 司马防吃的也是司空府的饭,拿的也是司空府的俸禄,虽然名义上是汉臣,但对司空府的态度众所周知,再加上曹秀而今已经是御史大夫,无论是在官职上还是在身份地位上,说起来他都是曹氏的打工人。 两人将曹秀迎进内厅,司马防亲自去泡了一盏碧螺春,这是今年刚刚产的新茶,若不是得益于李典在掌管兴龙茶园,司马防估计也喝不到这茶。 几人聊着开垦荒地的事,李典提出了最近遇到的一个让他十分头疼的问题。 许都城外虽然是有许多荒地,但位置都相对偏僻,而且道路极其难走,很难做到大规模的开垦。 而且许都城的百姓近段时间似乎失去了积极性,不再如当初一开始那般热情高涨,这让李典很是难受。 若无法调动百姓的积极性,光靠他和司马防,显然没办法办成这件事。 而其中原因,曹秀不用问,他心中也是清楚。 许都城的百姓背靠皇城,本来就没怎么面临战火的屠戮,再加上城外荒地的开垦之后,他们的口粮得到了解决。 而这人一旦吃饱喝足,那便容易贪图安逸,世人皆是如此,倒不是说只有许都城的百姓如此。 没有了积极性,要想再大规模的开垦荒地,那便十分的困难。 两人为此事商议了好几日,一直没有头绪,此番见得曹秀,自是希望曹秀能够想个办法解决一下。 听闻此事,曹秀微微点头,而后面露思索之色。 片刻后,只听他道:“既然城中百姓不愿意开垦,那那些涌来许都的逃荒逃难之人呢?” 曹秀之前曾在许都城中见过不少乞丐,都是从外地逃难而来,这些人在许都没有根基,只要有一口饭吃,对他们而言便是续命。 若是能够将他们组织起来,定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可问题又来了,要组织他们进行开垦荒地,前期的投入谁来支持? 要知道这些逃荒逃难之人的数量不在少数,每日所需粮食也不是个小数目,再加上要组织他们,那就必须为他们安排住所,提供农具,甚至要对他们的衣食起居负责,所以这前期的投入必然是一笔大钱。 “司空府出这笔钱。” 曹秀思索了一下,坚定的道。 众人闻声皆是一怔,有些没太搞明白。 而今大战在即,司空府光是支撑前线的将士军饷粮食便已然十分的困难,如何还能拿得出如此一笔钱来养活这帮难民? 可下一刻,郭嘉就反应了过来。 “少公子的意思是,这笔钱公子来出,但这份情,要记在司空府头上。” 郭嘉对曹操也算是相当熟悉,所以他很清楚,曹秀绝对不能单独出来收买人心,那样的话必定遭到曹操的猜疑。 所以拿钱养活难民,让他们听从李典的调派去开垦荒地这种事,曹秀可以做,但必须要用司空府的名义。 如此一来,就变成了曹操在做此事,也算是给曹操的大本营又进行了一层加固。 “少公子深思熟虑,我等佩服!” 听到这话,李典与司马防同时朝着曹秀恭敬一拜。 “但他们开垦出来的荒地,种出来的粮食,便不用再纳入汉廷国库了。” 既然是司空府自己出的钱种的地,那么种出来的粮食,当然归司空府所有。 李典与司马防闻声相互看了一眼,李典诧异道:“若是如此的话,朝中会不会有人.......” “此事你们勿须担心,若朝中胆敢有人胡言乱语,那便正是我想要的。” 曹秀的嘴角掀起一抹弧度。 衣带诏事件并未彻底爆发,董承的一应同党也都被曹操缉拿,这件事若是处理得当,应该就此淹了,不会再有人提及。 可若是当此时刻,有人胆敢出来对司空府说三道四,曹秀倒也不介意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现代喷子。 大战在即,许都城内的每个人都要各司其职,包括皇帝刘协,谁也不能乱了早就定下的规矩。 只要能够彻底解决曹氏集团的粮食问题,那对日后曹氏版图的扩张便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而这,也正是曹秀一直以来都在布局的。 只不过眼下看来,除了必要的人心与粮食外,军队也是一大问题。 正文 第62章 阵前相谈 刘备望着前面大约三四万袁术军,一时没了主意。 他这手底下的五千人,无论打不打得过,结局近乎都是一条死路,差别在于他若是打过了,他可以多活几日。 “大哥,二哥,打不打?” 张飞看着眼前的一众老弱病残,心中又升起了好胜之心。 他的想法是,若是能打过,占据了南阳,那也总算有个窝,不用再低三下四的四处逃难。 他虽不是乐于安定之人,但四处流浪的生活也实在是折磨,从他们三兄弟满脸的风尘便能看得出来。 “三弟,不可鲁莽!” 关羽及时的制止了他的这种好胜之心,虽然袁术手底下只有这约莫三四万的老弱残兵,但毕竟人数在哪儿摆着,他们只有五千人,一旦战败,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大哥......” “阵前喊话,我要与袁公路谈一谈。” 刘备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兵行险招。 反正打不打都是一个死,那不如另辟蹊径,看能不能从夹缝中求得一条生路。 眼前的袁术只这三四万老弱残兵,恐怕他也不想打这一仗吧?打光了家底,对他袁术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关羽闻声了然,当即命手下校尉去了。 不多时,校尉回转禀报,说袁术约刘备在阵前一叙。 张飞想要跟着去,但被刘备拒绝了。 “此去若生意外,三弟可率兵来攻,万莫留手。” 最后四个字,刘备说得格外慎重。 万莫留手的意思是要张飞全力进攻,无论如何也要把袁术留下,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兵不血刃的解决眼前的困局。 如若不然那便是一场血战,谁也不知结果如何。 张飞当然明白,自己大哥,二哥的生死皆系于自己一人肩膀,此时如何敢大意,当即重重点头。 刘备与关羽驾马来到阵前,袁术在舒邵的陪同下也来到了近前。 待得军士摆案放几,端上酒水,四人这才坐下。 “刘皇叔,河内一别,竟近十年之久,没想到的你我二人还有再见之日,幸甚至哉,幸甚至哉啊!” 袁术与刘备第一次见面,乃是初平元年,十八路诸侯讨董,在河内拜袁绍为盟主之际。 一晃十年过去,当初还能与袁绍分庭抗礼的袁术,此时已经落得只能跟袁术儿子袁谭打交道的下场,可谓相当的凄凉。 而刘备似乎也没好到哪儿去,当初自称皇叔,被一众诸侯调侃嘲讽,现如今也还是客居他处,过着四处流浪的生活。 只不过一个是登高跌重,一个是从未登高,也从未尝过跌重的滋味。 刘备被袁术的一番话勾起了当年回忆,一时也是慨叹:“当年河内一聚,十八路诸侯雄心壮志,而今却不料烽烟四起,党同伐异,何幸之有啊......” 说到底他还是自居皇叔,认为这天下本就是该他刘家人的,所以此番话说来,稍显对天下诸侯当初的内讧不满。 袁术当然也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刘备话里有话,闻声脸色微顿,当即朝一旁的舒邵使了个眼色。 “刘皇叔,今次尔等率军前来,可是奉了曹操那奸贼的指令?” 舒邵不是个啰嗦的人,不然的话,当初他也不会以死相谏,让袁术开仓放粮救济灾民了。 所以他一开口,便直接暴露了他们对曹操的态度,对现如今整个汉廷的态度。 刘备闻声虽有不喜,但却并未恼怒,反而淡淡道:“本将奉的是天子御令,于曹操无关。” 他当然不能说自己奉的曹操的指令,不然的话别人肯定以为他是曹操的同党,又或者甚至是曹操的走狗。 他刘备自诩皇叔,如何肯如此居人之下? 舒邵闻声一怔,而后笑道:“皇叔莫要说笑了,而今的天子还能驾御四海,号令天下?你我心知肚明,而今天子不过是曹操手中的傀儡罢了,若皇叔非要在这上面咬文嚼字,那我们便没有必须再继续谈下去了吧。” 四万人打五千人,舒邵实在想不到输的理由。 除非关羽能够一人挡关,万夫莫开,但这种只限于想象的事实在太难在现实当中看到了。 尽管之前他也听说过关羽温酒斩华雄的事,可那都是十年以前的事了。 时过境迁,而今的关羽还剩下多少战力,这里需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除此之外,舒邵实在想不到刘备军中还有谁能够阻挡四万大军。 听到此处,刘备当然也是心中了然,他与关羽此来阵前谈话并不是来争论谁是奸贼,谁是英雄,若浪费太多时间,对他也是不利。 于是刘备拱手道:“既然公路兄愿意阵前叙话,想必对此战也是有着一些看法的,还请公路兄指教。” 说是指教,其实就是想让袁术拿个决定,这一战到底打还是不打。 闻声,袁术当即面露难色,继续看向舒邵。 这一幕,让刘备看得格外分明,不由在心中暗暗思索起来。 而这时,舒邵出言道:“刘皇叔也看见了,而今我们正准备前往青州与袁谭汇合抗曹,皇叔若是愿意,大可以加入我军,届时若败了曹操,我家主公必不会少了皇叔的好处。” “而皇叔若执意要战,那我等便放开手来,热热闹闹的打上一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胜负之间,谁也怨不得谁。” 听到这话,刘备心中顿时对这个舒邵能成为袁术心腹感到了然。 如此聪明绝顶之人,袁术即便再荒唐也不至于不用。 但有如此聪明的人,袁术还能落得今日的下场,那也足以说明袁术的荒唐到底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与这样的人为伍,刘备实在不耻。 于是他笑道:“本将从许都而来,却叛于袁氏阵营,我刘备若是如此,如何对得起先祖中山公?” “今日一战,以备看,不打也罢,但备奉劝公路兄一句,当初在河内时你便瞧见过袁绍的德性,而今你再与他为伍,何利可图?” 当年联盟内讧的始作俑者便是袁绍与袁术,两兄弟的反目直接导致整个联盟的瓦解。 如今袁术再投袁绍,只怕凶多吉少。 正文 第63章 曹丕献计 在解决了衣带诏的后续事件后,曹操又陷入了困境之中。 他虽掐断了衣带诏事件的影响,暂时将此事彻底的压了下来,不被世人所知,可河北袁绍的三州十万大军却还是虎视眈眈,这一点是他无法改变的。而他不得不防,所以尽起家底备战河北,两军对峙,不动如山。 然大军备战,粮草军饷乃是关键,长时间的耗下去对曹操而言显然是不利的。 别看现在许都城百姓的粮食已然得到了解决,可大军供给却仍是要从兖州运输,若再是这般耗下去,曹操大军的粮草迟早会出问题,毕竟袁绍坐拥三州,地大物博,经过一年的休整早已兵草皆备。 之前曹操还需要拖延时间来备战,可现在他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急于开战的人从袁绍转而变成了他。 司空府内,曹操的偏头痛又犯了。 华佗为他诊治了好一番,这才勉强止疼。 他让曹秀,荀彧,郭嘉等人进去的时候,整个屋子里都是汤药味儿。 而曹秀,也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神医华佗。 已然五十五岁的老神医虽是满头白发,但却精神抖擞,满面红光,目光如炬,举手投足间尽是儒雅随和的气质,实叫人不经意间倍感亲切。 一想到这样的神医最终会被曹操拷问致死,曹秀顿时连头发丝都是抗拒的。 “得想个办法救下华佗。” 待得华佗离去,曹操从里间出来,众人这才落座。 “嗯?曹丕怎么还没来?” 迎战袁绍,曹丕自请出战,此次战前会议他自然也要参与。 这时有仆人跪拜道:“回司空的话,丕公子就在门外。” 原来是曹操没有开口,曹丕不敢随曹秀,荀彧等人一起进来。 这似乎已经成为司空府一种不成文的规定。 除了曹秀,荀彧,郭嘉等人可以随意出入东跨院外,其他人一律要经过曹操的允准,即便是曹丕也是如此。 闻声,曹操抬手示意让他进来。 那仆人转身去了,不多时曹丕进门跪拜,一应礼毕这才坐在了荀彧的身旁。 “与袁绍一战势在必行,诸位有什么看法啊?” 曹操以手抚额,偏头疼似乎并未完全好转。 荀彧率先开口道:“袁绍坐拥三州之地,兵广粮多,于我们而言,此战不宜久拖,当越快越好。” “况且世人皆知袁绍背信弃义,只待司空号令一出,天下群雄莫敢不从。” 当初袁绍攻打公孙瓒,可谓将当初的讨董联盟破坏得干干净净,天下诸侯对他的信任度早已下降到冰点。他虽仍旧是四世三公,可时过境迁后,他所持的不过是手下的兵强马壮,在名声上,与曹操可谓没什么分别。 而曹操手握皇帝,只要皇帝一声令下,天下诸侯即便不出手,那至少也不会与袁绍一道抗曹。 当然,袁术除外。 曹操对此心知肚明,当即点头道:“如此说来,还天子一道诏书。” 这话自然是说给荀彧听的,让皇帝下诏书这种事,荀彧向来干得得心应手。 师出有名,在这年头显得尤为紧要,不然的话曹操也不会费尽心思将刘协迎回。 可光是师出有名显然是不够的,毕竟他与袁绍的实际力量差距摆在那里,不容忽视。 就算是他率先开战,那也要充分利用已经取得的先机,以巧搏力,不可正面与袁绍的主力决战。 所以一旦开战之后,各个将军部署以及进军路线就要格外的谨慎仔细。 “丕儿,你且说说此次要如何部署。” 曹操像是有意在考较曹丕,谁也没问,只问了一直未曾说话的曹丕。 曹秀看在眼里,心中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只见曹丕拜礼而毕,慨然道:“袁绍起三州之兵,十数万之多,我军若与袁绍正面对决,只怕占不到便宜。儿以为,此次与袁绍一战,当迂回游击,置袁绍主力于不顾,而我大军集合重兵猛攻一处,只要打开其中一个缺口,袁绍的三州防线便能瓦解,届时父亲便可率军突入河北内部,以牵制袁绍主力大军回援,致使袁绍主力奔波劳累而丧失战力。” 曹丕想到的乃是围魏救赵。 意思就是从青州,冀州,并州三州防线当中撕开一个缺口,而后直扑袁绍的老巢邺城,以达到让袁绍不得不回防救援的效果,从而使袁绍疲于奔命错失决战良机。 “司空,丕公子所言甚是,而今袁绍势大,若我军与其正面决战,只怕难以讨好,莫不如奇袭一点,破之围援。” “按照丕公子所言,我大军可分三路进并州,绕道奔袭邺城,如此便可让袁绍猝不及防,不得不率军回援。” 国明亭侯曹洪对曹丕的意见表示了赞同,毕竟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毕竟率先发动进攻的一方有着战事主动权,可以左右整个战局的进行,这对曹操而言乃是一个巨大的机会,轻易放弃实在可惜。 曹操闻声微微点头:“此举虽有风险,然成效必定显著,若能奇袭邺城,袁绍那厮只怕吓也吓死了。” 眼看自己的意见被曹操采纳,曹丕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抹得意之色,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曹秀身上,嘴角挤出一丝冷笑,讥讽之色,溢于言表。 曹秀本没想参与此次战前部署,因为按照曹操的意图的部署,此次与袁绍的官渡之战曹操必然会大胜。 可听到曹操要按照曹丕所言搞什么偷袭邺城,曹秀顿时就懵了。 若不尽可能的阻挡袁绍主力,一旦让袁绍率军长驱直入许都,即便你攻了邺城又如何? 难不成袁绍还能为了一个邺城而放弃天子所在的许都?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道:“祖父,孙儿以为叔父此言不妥。”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齐齐投来不可置信的目光。 曹洪更是不屑一顾的道:“秀儿,你还年少,战场上的事你还没经历过,就不要随意开腔了。” 而曹丕却是笑道:“父亲,秀儿既然以为我此言不妥,想必他有更好的战略,不妨让秀儿说说看,万一真的令人耳目一新呢?” 正文 第64章 秀儿乃兵之奇才 若论阳谋阴谋,曹丕或许还以为曹秀有点本事,无论是在之前破徐州,还是后来让刘备去攻打袁术,审问董承,曹秀的本领,在场的众人皆是有目共睹,无话可说。 可若说这战场凶险之事,那曹丕可是连看都不会看一眼曹秀。 一个八岁孩童,从未上过战场,他能知道什么? 战场之事,瞬息万变,所持所依者,不外乎临机决断,纸上谈兵,只会贻笑大方罢了。 而曹丕显然就是想看曹秀的笑话,所以故意让曹秀说说看,到底有什么奇谋良策。 荀彧与郭嘉等人皆知这是曹丕与曹秀之间的斗争,当着曹操的面,他们自然也是不好明着支持谁,毕竟这是曹操的家事。 所以两人皆是选择了作壁上观,既不出言帮腔曹丕,但也没有出言帮助曹秀。 曹操听得曹丕所言,当即也对曹秀的话产生了兴趣。 他之所以没有先问曹秀的意见,其实也是因为曹秀从未上过战场,纸上谈兵乃是兵家大忌,他曹某人纵横疆场多年,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而且他也从未听闻曹秀对战场之事还颇有造诣,故此从一开始他就是抱着让曹秀来锻炼锻炼,多看看多听听的想法。 可耳听曹秀直言曹丕所言不妥,他倒是觉得奇怪,此举有何不妥? “那你说说看,此战该当如何?” 曹操坐在上位,浓眉之下一双虎眼尽是好奇。 坐在一旁的曹丕闻声顿时心中暗笑:“小崽子,这下我要你原形毕露!” 他笃定了曹秀不可能有什么惊人之言,所以此刻十分淡定,就等着曹秀出丑。 而曹秀起身后,朝着曹操一拜,这才缓缓道:“袁绍兵广,故此可分兵布防,以三州之地防我大军攻进,而三州之地,要塞城池隘口居多,若祖父意欲突破,势必血战,届时袁军不出,亦或坚壁清野,时间一长,袁绍援军自然赶到,此乃其一。” “邺城虽重,比之许都可谓浮毛,即便祖父攻下邺城,只怕袁绍也不见得愿意放弃许都而回援,天子座驾,汉室国祚,祖父可挟天子以令诸侯,他袁绍未尝不可,故取邺城而迫使袁绍回援之计,可谓舍本逐末,此乃其二。” “如今刘备与袁术之战结果未知,若贸然北进,而南阳事出,届时祖父首尾难顾,无异于陷自身于险境,此乃其三。” “祖叔与叔父皆言秀未上战场,不懂战场之变化,可两位却是上过战场的,未知两位为何会向祖父献出如此错漏百出之计?” 曹秀的一番话说完,整个堂上顿时鸦雀无声,饶是曹秀,曹洪也是一脸怔然的看着曹秀,脸色通红却是无话可说。 奇袭邺城看上去乃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事实上这已经与曹操最初的政治目的所背离。 放弃许都更是错得离谱,这一点别人看不到,曹操可是心中清楚。 他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完全是因为他掌控着许都,而今要他放弃,岂非是让他放弃所有? 若让袁绍取得许都,那他曹操成了什么?天下诸侯还能认他这个司空? 最为关键的是,这说的虽然是战场之上的事,可曹秀一一道来,竟毫无破绽,哪里像是一个八岁孩童未经世事者所能言之? 一时间,在场众人届时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袁绍在邺城经营十年之久,他岂能弃之不顾?” “而你既然知晓袁绍兵广粮多,那就更加应该知晓若我们分兵进攻,只怕分毫难取,时间一长,对我们而言则是雪上加霜!” “曹秀,不要以为看过两本兵书便可在此胡言乱语,而今之计,若不能痛击袁绍,则我军必败!” 曹洪被曹秀一番言论所迫,此时显得异常的愤怒,毕竟被一个八岁孩童如此呛声,他堂堂国明亭侯的面子何在?况且此人还是他的侄孙。 而曹秀冷静一番后也是出言笑道:“自古战场之事千变万化,不可捉摸,而今你所言之事虽有些道理,但谁人能够保证你所言便是真的?难不成袁绍当真会以为我们只取邺城而不在许都做任何防备?” “他若犹豫,我军便有机可趁,届时奇兵一出,想他袁绍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曹丕以为自己的反驳很是在理,可他却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进去。 “叔父既认为无人能够保证秀儿所言,那叔父何以见得有人能够保证您刚才所言?” “以少胜多本就危险重重,若祖父率军深入袁绍腹地,试问袁绍又岂会不设防?届时袁绍命人坚守,他自己率军而援,祖父便将陷入前不可进,后无可退的地步。” “正如叔父所言,战场之事,千变万化,若当真到此地步,你却让祖父何以处之?” 曹秀再度一番抢白,直让曹丕面色一紧,整个人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此事事关重大,一旦曹操陷入险境,那对整个曹氏家族而言都将是灾难。 曹丕身为曹府长子,自然明白其中厉害,闻声急忙转头看向曹操。 “父亲.......” “曹秀,你说,此战该如何部署。” 可谁知曹操并未给他说完话的机会,直接看向曹秀,让曹秀直言。 这一下,曹丕心乱如麻,忐忑不安退了下来,低头垂首甚为狼狈。 而众人却是将目光转向了曹秀。 荀彧,郭嘉等人都对曹秀刚才所言表示赞同,同时也对曹秀心中的想法感到好奇,毕竟他们可是从未听曹秀部署过战场之事,这对他们而言也可谓十分稀奇。 只听曹秀道:“祖父若想万无一失,可遣一将入青州,占领齐,北海,东安之地,以巩固右翼,牵制袁绍,令袁绍不可从东面偷袭许昌。再遣一将,进黎阳,守白马,防袁绍东渡,阻袁绍南下之路。” “而祖父自己,则可统领主力,备战官渡!” 曹秀的话音落下,曹操的眼中顿时迸射出两道惊异的光芒,直落在曹秀身上,满是络腮胡的脸上霎时间充满了兴奋与喜悦。 “好!” “说得好啊!” “吾孙秀儿可谓兵之奇才!” 饶是曹操,也不由奋然不已。 正文 第65章 教导曹丕 东断右翼,北守白马,主力备军于官渡,进可攻,退可守,此计万虞! 饶是郭嘉,荀彧等谋士闻此言,也不由狠狠一怔,震惊诧然之色可谓溢于言表。 谁能想到一个八岁孩童对战场之事竟有如此智慧?眼光如此之毒辣?竟一眼便看出了整个战局的中心所在便是在官渡?! 事实上,从袁绍起三州之兵向北,曹氏众人便意识到了官渡乃是关键所在。 官渡以北便是河水,刘延守白马乃是曹军第一道屏障,而以东便是兖州,曹军的粮仓,以西便是当年袁绍统领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的河内,袁绍布以重兵。 从河北进入河南,官渡乃是绝对的军事要冲之所,一旦官渡失守,袁绍便能长驱直入,占领曹军的粮仓兖州,而后控制偌大的河南,从而彻底孤立整个许都。 所以这场战争在尚未开打之前,荀彧,郭嘉,程昱等人便意识到了官渡才是此次战争的关键,若能守住官渡,袁绍必败,而若守不住官渡,曹操则亡。 但这是他们通过经年累月的实际作战经验,以及他们对河南河北地势地形牢记于心做出的判断。 然而曹秀才多大?他哪里知道什么叫打仗?他又哪里知道河南河内的地势地形?他是如何一眼洞穿官渡乃是关键所在的? 奇才,不可谓不是奇才! 听到曹操都是如此惊叹,曹丕与曹洪的脸上更是火辣辣一片,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记耳光,两人皆是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不敢抬头视人。 曹操的目光扫过二人,但却并未久留,而是直接朝着众人道:“此次北征,秀儿为我军师!” 众人一听此言,更是震惊万分,纷纷举目来看。 曹秀则是一愣神,诧异道:“祖父,您要带秀儿一起北征吗?” 曹操笑问道:“你不想去吗?” 这...... 曹秀一时语塞,他还真没想过亲自去。 他原本是想着自己顶多献言献策,给曹操想好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然后坐镇于许都来控制整个战局。 可没想到曹操竟然要带他一起去,这可实在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秀儿当然是想去.......” 于是他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好!此事就这般决定了,三日之后,启程官渡!” 事实上曹操早在一年多就在准备防御工事,此次按照曹秀所言,他当然要亲赴官渡以备战。 两军相峙的这一年多,对于曹操而言乃是巨大的负担,若长久拖下去,胜负孰未可知,故此他必须要主动出击,寻求战争的胜利。 而今日听曹秀一言,可谓让他醍醐灌顶,当然要带着曹秀一起前去了,万一战场形势发生变化,曹秀也好直接给他相应的建议不是? 在用人这一块,曹操比袁绍可要英明多了,这也是史上曹操能取得官渡之战胜利的最重要的原因所在。 事既已定,众人再无分说,纷纷下去安排。 而曹操却单独把曹丕留了下来,待得众人走后,他这才一脸阴沉的看着曹丕道:“你知道你今日错在哪儿?” 曹丕本就心神忐忑,猛的一听此言,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急忙拜道:“儿不该胡言乱语,不该纸上谈兵,父亲恕罪!”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敢有任何的辩解,只吓得连连求饶。 因为他知道曹操的脾气,一旦曹操觉得自己没用了,那便不会再给自己任何机会。 当此紧要关头,他曹丕岂能被曹操遗弃?他还要借着此次征讨袁绍建功立业呢。 “你未经沙场,不知厉害,光凭臆测本无可厚非,谁天生也不是打仗的料。” “为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只是个整天说大话的人。” 但这一次,曹操并未如何处罚曹丕,反而跟他和风细雨的说起话来。 “宛城一战,为父差点丧命,你也差点被留在那里,经此一战为父心想你或许不该再跟随为父上阵杀敌,自你出身,为父也从未教授过你兵法韬略,你所学者,皆是圣人古言,仁德孝悌,非兵家之事。” “然此次你主动请战,为父其实很是欣赏,也愿意相信你,让你尝试。” “但就谋略战法之上,你多有不足,比之秀儿更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你是叔父,当应大度,我们家出了这样一个旷世奇才,乃是我曹氏之福,汉室之福,你可明白?” 曹操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这司空府,许都城内发生的一切,他都尽看在眼里。 他未曾提起,那是因为他觉得某些事还犯不着他亲自点提。 可是他一旦提及,那便说明有些事,已经触及到他的底线。 他此番如此跟曹丕提醒,就是想着让曹丕意识到曹秀乃是他曹氏之人,乃是他曹氏之幸,非外人也。 既是一家人,便不说两家话,和睦共处才是他最愿意看到的。 “儿明白,儿谨记父亲所言,须臾不敢忘!” 曹丕当然也知道这是曹操在点他。 “秀儿之智,神鬼莫测,有他跟随父亲一起北上,父亲必定无往不利,大破袁绍!” “儿只希望也能随跟父亲一起,虽不能挥斥方遒,纵横沙场,但若能陪在父亲身边,为父亲牵马执凳,那便是孩儿的荣幸。” 曹丕说着,脸上不由滚落下泪珠,一张脸看上去凄楚不已。 饶是曹操见了,也不由心软,上前将之扶起,轻声道:“你的孝心,为父知晓。为父既答应了让你一同前去,便不会再驳你。” “但你要知道,此一战关系我们全家性命,万不可儿戏,上了战场之后,一切都要听从上将调度。” “你是府中大公子,应当为你的兄弟侄儿们做一个表率,明白吗?” 实际上,曹操并未有多厌恶曹丕,只是曹丕在各方面的表现都略显平庸,而曹秀又在各方面表现太过优异,这才让他无意之间便疏远了曹丕。 然细细想来,曹丕始终是他亲儿子,始终是司空府的大公子,他身为父亲,该教的还是得他来亲自教授。 要知道自古以来,立嫡立长乃是天道。 那战国七雄之中的赵国,可不就是因为没有遵循立嫡立长,十二位君主当中便发生过十一次内乱? 曹操熟读史料,岂不知这些古之训诫? 正文 第66章 战事之耗 出发前两日,曹秀再度来到兴龙茶园。 与他一道的,还有郭嘉,司马懿,李典。 这三人乃是他目前最得力的帮手,也是他目前唯一能信得过的三人。 李典专事农桑,目前已初见成效。司马懿酿酒卖酒,为曹秀日进斗金。 而郭嘉一直跟随曹秀,方方面面皆有他照顾之功。 临行前,曹秀自然还有些事要向他们交代。 只是刚一坐下,李典便来恭贺。 “少公子妙计,有了许都许多难民出力,而今许都城外的诸多荒地尽已变成良田,曼成敢保证,不出三年,许都便会成为兖州之外的第二粮仓!” 曹秀出钱,他李典出力,而今许都城外一片欢声笑语,大片田地耕种,粮食产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如何不值得庆贺? 当然,这一切都是曹秀的妙计,若无他提点李典,出钱安置难民,想必许都也没有今天的样子。 “曼成幸苦,待得祖父得胜而归,我自会禀告祖父,为你请赏。” 曹秀当然也不是卸磨杀驴的人,李典的能力他是知道的,有这样的人帮他办事,可谓一大幸事。 而这样的人,自然是要委以重任的,光种田哪行? 但郭嘉与司马懿听到曹秀此言,皆是不由自主相视一眼,略感怀疑。 “公子以为笃定此次司空必胜?” 虽然无论是之前的战前分析,还是此次战略部署,他们所有人都看好曹操,但实际情况却仍旧摆在那里,袁绍有十万大军,数量上的优势不可能被忽略。 而战前分析与而今的战略部署,只是一种应敌之策,绝非对敌之功,谁能轻言必胜? 郭嘉当然知道曹秀的智计,可即便有再是无双的智计,也不能轻言一场战争的胜利不是?要知道战场之事,瞬息万变,无人可以完全预料,即便是当年的孙吴二子,也只能料敌于先,而策应以对,以达完全。 他们所一直强调的,只是此战曹操具备一定的优势,曹秀怎么就笃定此战必胜了呢? 这也让司马懿感到不解,虽然他并不知道之前他们的战前分析与昨日的战略部署,可在他看来,此次曹袁大战,双方都将十分凶险。 而曹秀听到这话,目光扫过在场的两人,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从容自得的笑意。 “如若说之前我还不能肯定此战祖父必胜的话,那么自昨日起,我便能彻底肯定了。” “为何?” 这让郭嘉更是不解了。 只听曹秀道:“因为祖父带上了我。” 此言一出,在场三人皆是一怔,瞠目结舌看着曹秀,半晌说不出话来。 而此时郭嘉才反应过来,若以曹秀的智计,临机而断,说不定还真能让袁绍无机可趁,以致被曹操所败。 毕竟他是亲眼见过,亲耳听过曹秀的战前分析与战略部署的。 因为一个人而决定整个战场的走向,郭嘉完全有理由相信,因为他本身也是这样的人。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朝着曹秀拱手道:“公子所言甚是,是奉孝愚钝了。” 而这时,一旁的司马懿却道:“公子以为此次袁绍将主攻何处?” 袁绍起三州之兵,必定不会兵合一处,毕竟要东渡大河,若大军集合一处,实在太过危险。 按照司马懿的推算,袁绍至少将分三路进攻曹军。 一路在西,经并州河内而渡大河,攻曹仁所在的阳翟,以达到偷袭许都的目的。 一路在东,以鄞城为大营,绕道徐州,经陈留西进,越过鸿沟便是许都。 至于第三路,那自然是以邺城为基点而直攻刘延部所在的白马,如此南下,直扑官渡。 所以这三路之中,哪一路才会是袁绍的主力所在? 毕竟曹操若要主动发起进攻,那就必须绕过袁绍的主力,双方硬实力的差距摆在那里,若是主力与主力对决,曹操的胜算并不大。 郭嘉听到此言,也是皱眉。 按照他的想法,这三路之中每一路都有可能是袁绍的主力,因为无论袁绍选择用哪一路作为主攻路,都能威胁到许都。 只要能拿下许都,那曹操也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想要真正辨识袁绍主攻哪一路,只怕不是这么容易。 可谁知曹秀了看一眼司马懿,漫不经心的笑问道:“仲达何以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此言一出,几人又是一惊。 这个问题算作愚蠢? 这怎么能算作愚蠢呢? 难不成袁绍的主力所在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 “仲达惶恐,未知少公子何意。” 司马懿急忙躬身而礼,请曹秀赐教。 郭嘉也是一脸怔然的看着他,很是不解曹秀此言到底什么意思。 “这一年多以来,袁绍与我曹军隔河而望,对峙不进,我军在消耗军资粮草,难道他袁绍就没有消耗?我们能知晓此战不宜再拖,难道他袁绍就不知道再拖下去,粮草供应已然不足?” “战争从来不是单方面的事,倘若当真如此,袁绍又岂会接二连三的调兵遣将,部署三路大军以麻痹我等?” 曹秀话到这里,微微一顿。 郭嘉看了一眼司马懿,拱手道:“仲达兄以为如何?” 闻声,司马懿朝着曹秀道:“少公子所言自是有理,然此于袁绍主力何关?” 战事之耗,所系者不外乎粮草供应,与主力部队攻取何处有何关联? 见他问出这个问题,曹秀不由面色一怔,仔仔细细的盯着他看了好一阵,直让司马懿一阵发毛。 “少公子......” 可他话还没说完,曹秀便一声冷笑。 “今日叫你们来,乃是有几件事要吩咐。” “官渡一战后,我许都的新酒与新茶,都将运往河北,所以无论是这茶园,乃是城内的酿酒坊,都要加大规模。” “你们二人负责此事,一应事务的开销都可找奉孝先生支取,若有盈利便换成粮食,以最快的速度支援官渡。” “另外.......” 曹秀没有说完,他是故意没有说完。 司马懿,李典两人听罢,皆是不住称是,但也没敢问另外还有什么。 倒是郭嘉,神色微微一转,心中好似明白了什么,可也没有多言,只俯首以待。 只见曹秀起身望着茶园外炙热的天,一时慨叹:“活在这样的时代,真特么不容易。” 正文 第67章 此计乃何人所为 建安五年,六月。 曹秀坐在曹操的车驾上,望着外面的山脉起伏,思绪一下子飞出十万八千里。 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可以成为历史的见证者,甚至是参与者。 官渡一战,史载有名,后世不知多少人因为此战而将曹操列为枭雄之辈,也不知多少人因为此战而将曹操视为兵法大家,可又有谁能够想到,他曹秀原本一个籍籍无名之辈,而今俨然成为此战最为关键之人。 有幸能够参与其中,那是何等的一种荣光? 从许都至官渡并不远,按照曹操的行军速度,只十日便抵达了官渡大营,此处驻扎着他所率领的本部军马两万,乃是他的底牌所在。 从硬实力上面看,此次曹操所拥有的兵马不超过五万,可袁绍却不止十万。 双方实力悬殊之大,直叫人心惊胆颤,然而曹操的枭雄本色也从这一刻体现,他不止迎战,甚至率先发动了进攻。 当然,这其中免不了有曹秀的原因所在。 因为曹秀的原因,曹操对此战可谓抱着必胜的信心,所以一开始就率先发难,让于禁在协助刘延守白马时不停的袭扰袁绍。 而夏侯惇与夏侯渊两兄弟已然渡过大河,奔向东岸,鼓噪声势,让袁绍不得不进行堤防。 如此一来,袁绍并不知曹操主力在何处,疲于奔命,竟在短时间内被曹操搅扰得甚为恼火,一时间无法兵合一处,将打一方,以至于让曹操占领了并州大片城池,捷报连连。 邺城以南,白马以北,魏郡,袁军驻地。 六万大军驻扎之地,营帐成片,篝火通明,往来巡逻士兵不断。 主将营帐之中,一名身着青黑色战甲的虎将正坐在案几前看着眼前一份份从左右两翼送来的军报,脸上神色不由浮现一抹轻蔑之意。 “曹阿瞒始终是小人得志,面对我十万大军,竟妄图分兵以抗,可笑,可笑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此次曹操的对手,河北四世三公袁绍,袁本初。 袁绍本以为曹操面对自己的十万大军,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突围而战,可没想到曹操居然选择了分兵防守,甚至还在自己主力两翼不断的派兵袭扰。 这就说明曹操主力大军并不多,一旦他找到了曹操的主力,以数倍的兵力弹指间便能将其镇压! 坐在他下首的乃是此次南下的军师郭图,只见此人不过五旬,贼眉鼠目。 听得袁绍所言后一手捋须,畅然笑道:“曹阿瞒这是怕了明公啊,他区区三万兵马,如何能是明公的对手,强弩之末,垂死挣扎罢了。” 曹操分兵防守是他们决计没想到的,毕竟兵法有云,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袁绍胜券在握,自然不怕曹操,而曹操分兵以抗,则是以败者求胜,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 再者他们实在想不到曹操哪里来的信心打这一仗,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曹操的实力根本没达到和袁绍抗衡的地步,居然胆敢如此托大,这不是找死,这是什么? 闻声,袁绍不屑笑道:“当年十八路诸侯讨董之际,他曹阿瞒不过是我手下的一名校尉,而今却也有胆量与本公为敌,当真可谓世风日下,贼胆包天。” “公则兄,以你之见,曹操主力会在何处?” 战斗已经打响,面对曹操的发难,袁绍根本没放在心里,那些东拼西凑起来的军队对他的主力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 而现在,他只要找到曹操的主力,围而歼之,那么这场战斗也就彻底结束了。 所以寻找曹操主力,则成为了目下最重要之事。 两军对峙一年之久,消耗颇大,便是他袁本初,坐拥三州之地,那也耗不起啊。 “曹操如此目中无人,狂妄自大,想必不会率主力出击,而是以逸待劳,坐等主公率军进攻,我冀州两翼袭扰乃是散兵游勇,不值一提。” “所以曹操主力,只可能在一个地方。” 郭图话到此处,脸上满是志得意满之色。 袁绍忙问道:“何处?” “官渡。” 见得袁绍如此着急,郭图淡淡一笑,道出了地点名字。 饶是袁绍听到这地名也是不由微微一怔,显得有些诧异。 “曹操为何将主力安放于官渡?此地无险可据,无塞可守,我十万大军若长驱直入,他如何能够阻挡?” 袁绍想不通的是,虽然官渡是河北进入河南的要冲之地,可这地方毕竟太过平坦,易攻难守,曹操虽狂妄,但也不至于将自己的全部身家压在这样一个地方才是。 要知道曹操这十年来也并非一事无成,南征北战让他迅速庞大成为一方诸侯,而今挟天子以令诸侯更是让世人忌惮,他岂会如此大意,将自己置于死地? “明公稍慢,且让在下为明公释惑。” “公则请讲。” 袁绍拱手而礼,看得出来他对郭图的信任远超沮授,田丰等人,这也是此次他让郭图留在主力大营,而让沮授,田丰等人各领一兵分布左右两翼援护的原因。 当初袁绍意图南下,沮授与田丰便争相劝阻,以袁绍此次师出无名为由。 然袁绍灭了公孙瓒以后,实力大增,甚为不耐,如何听得进两人之言。 反倒是郭图力谏主战,颇合袁绍心意。 此次率主力南下,袁绍对郭图可谓言听计从,由此可见一斑。 “曹操与我军对峙一年之久,以他两州之力,如何能够抗衡我三州的民力,兵力?” “他此番分兵而扰,不过是想延缓明公南下的步伐,以阻挡明公进入河南之地。” “然一则明公实力雄厚,本就不是他曹操所能挡也,二则曹操看上去以逸待劳,不过是引颈待戮,不足为患。” “官渡背靠许昌,前有白马,延津,侧有故仓,陈留,对于曹操而言,进可攻,退可守,再加上一年之久的修筑,官渡城墙只怕早已百丈,虽是无险可据,但也不可小觑。” 话到此处,郭图不由微微一笑,脸上浮现些许嘲讽。 袁绍不明所以,仍是看着他。 只听郭图道:“让曹操防守官渡者,若不是有经天纬地之才,那便是愚不可及之辈,公则倒是很想知道此计,究竟是荀彧所献,还是郭嘉所为。” 正文 第68章 自寻死路 面对郭图的分析,袁绍可谓深信不疑。 而且根据最近几日左右两翼送来的军报,也可大致推算出曹操的主力大军并不在他的左右两翼。 那既然不在左右两翼,曹操的主力唯一能在的地方便只能是他们南下的要冲之地,官渡。 “荀彧,郭嘉都可谓无双智者,可有这样的无双智者,那也没能劝住曹操的自大狂妄啊,面对我雄雄大军,竟还敢分兵抵抗,简直自寻死路!” 袁绍一时大喜。 毕竟若能灭了曹操,他便能入主中原,成为下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诸侯,届时天下之大,可为甚多。 “明公所言甚是,在下对此也很是不解,若按荀彧,郭嘉之辈的智谋,当不会献出如此计策。” “难道说曹操此次并未听从这二人所言?” 对于荀彧,郭嘉,一样身为谋士的郭图自是了解。 可越是了解,他便越是想不明白,这二人怎会让曹操如此布置兵力,难道以他们二人的眼光,会看不出来这样布置兵力只能是自寻死路? 正想着,又有副将来报。 正是袁绍手下大将颜良,只见此人身长足有七尺,虎背熊腰,一身横练的肌肉,气势雄浑直叫人侧目。 “主公,斥候来报,白马东郡太守刘延手下兵卒不足五千,加上于禁带来协防的人马也堪堪不过一万人!” 白马乃是袁绍大军南渡的唯一要点,只要能拔掉白马的防守,袁绍的十万精兵便能渡过大河,直扑官渡。 从颜良的声音之中便不能听出他对此事的兴奋。 袁绍一听拍案而起,大喜道:“好!” “曹阿瞒啊曹阿瞒,你送如此大礼给老夫,老夫若是不要,岂非太不近人情?” “颜良!本公许你兵卒三万,十日之内给我拿下白马郡!” 拿下白马郡,乃是袁绍此次南下的最重要的战略,从他投入的兵力多少便能看得出来。 而此时的郭图见有大功在前,顿时站起身来朝着袁绍道:“明公,在下不才,愿与颜良将军一道,为明公做先锋!” 颜良听得此言略有不喜,他三万大军进攻堪堪一万人的白马郡,乃是手到擒来的大功,这郭图此际居然跳出来意欲抢功,实在可恶。 但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此次南下袁绍对郭图信任之至,于是便也没有说什么。 袁绍闻言又是一喜,忙道:“若有公则相助,此番白马郡必是手到擒来啊!” “颜良,本公命你为主将,公则为监军,十日之内务必给我拿下白马郡!” “是!” 颜良领命去了。 …… 官渡,曹军大营。 袁绍将攻白马郡的消息几乎第一时间就传到了曹操的营帐之中。 毕竟颜良的三万兵马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而且于禁向来谨慎,所以第一时间发现了袁绍的意图后,便遣斥候飞马来报。 营帐之中,荀彧,郭嘉,荀攸三人并排而立,曹秀就坐在曹操的下首。 “司空,白马乃阻袁绍南渡第一道防线,若此战不利,只怕后续士气将会十分低落。” 荀攸第一个开口道。 此次战争中,他们本来就是弱势方,若开局不利,士气必受影响。 士气不足,乃是兵家大忌,荀攸精通兵法,岂能不知? 而站在他身旁的荀彧,郭嘉等人也是连连点头。 出师不利影响甚大,白马郡不能丢,而且这一战也不能输。 可关键在于,此时曹操根本不可能分得出多余的兵力去支援白马,只能靠于禁防守。 “文若,你怎么看?” 在这种影响甚大的军事之上,曹操还是更信任荀彧的。 荀彧闻声道:“袁绍屯兵魏郡,距黎阳不过数日路程,若南渡白马,势必威胁我军主力。” “而此次他分兵先攻白马,魏郡所剩兵力有减弱,以在下之见,与其救援白马,莫不如声东击西,假意进攻延津,偷袭魏郡。” 袁绍兵多,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无论他们想出任何法子,也是不可能改变的。 所以面对这样的事实,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出其不意。 你袁绍不是要南渡白马么? 我给你白马,但我去偷袭你的老巢,如此一来,围魏救赵,你还能继续攻打白马么? 听到此言,郭嘉,荀攸等人皆是点头称是,认为此计十分精妙。 只要能拖住袁绍南渡的步伐,待得官渡的防御工事再上一层,到时候两军对垒,曹操便就有了必胜的把握。 曹操也认为此计甚妙,正要同意,目光一扫却看到了一直未曾说话,此时仍是一副正色以待的曹秀。 于是他转过头看着曹秀问道:“秀儿,你以为文若此计如何?” 曹秀本还在感慨自己居然成了历史人物,影响了历史进程,忽听曹操问话,顿时一怔。 不过下一刻,他便谦然笑道:“荀大人所言自是妙计。” “然孙儿以为,光是偷袭远远不够。” “那袁绍兵多将广,即便是祖父偷袭,只怕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再加上我们最近不断的袭扰,想必袁绍也早已有了防备,偷袭所能起到的效果并不会十分显著。” 众人一听,又觉得曹秀此言有理,眉头皆是紧皱。 荀彧躬身拱手道:“那少公子以为此时该当如何?” 众人顿时将目光都转向了曹秀。 可曹秀却是看向了曹操,似乎在征求他的同意。 只听曹操笑道:“秀儿直言即可,不必顾虑。” 听到这话,曹秀这才开口道:“白马之重,敌我皆知,袁绍命颜良,郭图,淳于琼来攻,足以显现他对此地的看重。” “我军若是不援,于禁将军必败,而我军若是声东击西,又未必能使得袁绍放弃进攻白马津的意图。” “故此孙儿以为,既然袁绍如此在意白马津,那不如我们直接送给他,让于禁将军与刘延撤回官渡,以保证充足的实力应付即将到来的主力大战。” 此言一出,营帐众人皆是瞠目结舌! 他们没想到的是,一向智计百出的曹秀居然说出了放弃白马的话,这不是等同于将所有曹军置于死地么? 若让袁绍顺利渡过大河,抵达白马,官渡之前便是一片坦途,他们该如何阻挡袁绍南下? 难道当真要以三万兵马迎战袁绍的十万大军? 这岂非自寻死路?! 正文 第69章 请司空三思 营帐内众人听得曹秀所言,皆是大惊失色。 白马之重,可谓生死,一旦被袁绍所占,袁绍的十万大军便能从容渡河,皆是两军对垒,曹军这点人数如何在能够抵挡? 曹秀一向智计百出,而今却说出这样可谓置曹军于死地的计谋,着实让在场众人皆是不解。 “少公子,白马一旦失守,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程昱提醒到。 “昨日南阳传信,刘备与袁术并未开战,原要去青州与袁谭合二为一的袁术此番退回了南阳,刘备率领司空所给的五千兵卒,往东奔着下邳而去。” “那刘备何等心思,谁人不知?倘若刘备一旦与袁绍结盟,我军必定腹背受敌,你说让出白马津,袁绍一旦渡河,那便是十万大军整整齐齐的摆在我军阵前,我们又当如何应对?” 程昱一向有远见,看得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关于刘备与袁术并未开战这件事,曹秀原本也是知道的,但这件事他并未放在心上。 因为他早就想过,刘备大概率不会跟袁术开战,毕竟无论他能不能打赢这一仗,对他而言都是一个死胡同,届时无论是曹操,还是袁绍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要了他的命。 所以他选择不打,退而求其次,既保全了袁术,也保全了自己。 刘备向来自诩仁义,可一旦到了生死关头,他的这种仁义只怕也支撑不了他什么。 不打,对他而言,看上去乃是最好的选择。 而在曹秀看来,既然刘备往下邳而去,也不见得就会立刻举起反旗。毕竟他手中只有五千兵卒,再加上衣带诏事件,曹操处理得很是迅速,并未让事态扩大,刘备并不知道刘协的诏书,他就是想反,那也没有理由反。 毕竟他刘备张嘴仁义道德,闭嘴道德仁义,总不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刘备若是想反,早反了不是?” 曹秀看着众人问道。 荀彧,郭嘉,程昱等人听罢皆是一怔,竟无从反驳。 “刘备所想,不过是保命一条,既是如此,当此刻战局不明之际,我想他不会蠢到反祖父。” 官渡之战,天下诸侯都看得出来,这是一场决定天下未来走势的战争,谁赢,谁就能成为整个北方的霸主,控制着皇帝,掌控着泰半地盘粮草,雄视整个天下。 所以当此要紧时刻,刘备若是一开始就像跟袁绍合谋,只怕领兵出征后第二天就反了,又何必非要去一趟南阳,引起袁绍的猜疑呢? “少公子此言自是有理,然让出白马津实在是太过凶险,万一.......” 程昱话未说完,曹操便摆手将之打断了。 “程昱,你的意思我懂,但秀儿既然如此说,当有他的道理,诸位不妨听一听。” “秀儿,你且说说看,为何要让出白马津?” 刚才曹秀只是说了迫于当前的形势让出白马津,而关于让出白马津真正的原因,他却是一字未提。 曹操纵马疆场多年,对战局变化甚为敏感,自是想知道曹秀此言真正的原因。 荀彧也是点头道:“还请少公子为我等释惑。” 闻声,曹秀这才若无其事的道:“敌我双方差距如此之大,我们若是想赢这一仗,那便非得兵行险着不可,让出白马津,一则可以麻痹袁绍,让袁绍误以为我军无力抵抗他的大军入侵,让袁军滋生骄慢轻狂之心,二则也能最大限度的保存我军实力,而今无论是于禁将军率领的大军,还是夏侯惇将军率领的大军,都可谓我军根本,一旦有失,对我军而言,可谓重创,此乃其一也。” “我们派散部袭扰袁绍,乃是因为我军与袁绍对峙一年之久,急需渴望一场胜利来提升士气,我军如此,袁绍亦是如此,他十万大军每日所耗粮草远远超过我等,若此战不能速战速决,对于他而言,也将让他格外头疼。让出白马津,以袁绍多疑善变的性格,只怕不会贸然进攻官渡,即便他手下的颜良,淳于琼等人急于建工,想必他也会三思而后行,以至给我军更多修筑工事,集合大军迎战的时间,此乃其二。” “至于这其三嘛,秀此时还说不好,说出来又有些为时尚早,不如静观袁绍如何应对,届时秀再与诸位细说,如何?” 其实第三点才是决定整个战争胜败的关键点,可对于这一点,曹秀却选择了闭口不言。 一方面正如他自己所言,此时说来为时尚早,一旦搞不好说错了,那就显得他格外的愚蠢。 另外一方面,这也算是个惊喜,当然要留待后面再说出来。 众人听到他的这一番话,皆是细细思索了起来。 无论是第一点还是第二点,曹秀所言皆是句句在理,他们根本无从反驳。 现如今对于曹操而言,保存实力乃是关键,一旦在白马津投入大量的兵力而又以失败告终的话,那对整个曹氏集团而言都将是灭顶之灾。 白马虽关键,可比起官渡,却又相距甚远,所以守住官渡才是曹军如今唯一的要点。 另外,袁绍新胜公孙瓒,一统河北,正是趾高气昂之时,若曹操示弱于他,必能让他心生傲慢之心,从而不将曹操的防守放在眼里。 如此这般,曹操便有了反败为胜的机会。 无论是荀彧,程昱,还是郭嘉,他们对曹秀所言皆是认可。 可这毕竟是关系到整个曹氏集团的生死,甚至关系到整个天下局势走向的大战,若仅凭这一两句话就能决定,是不是又太贸然? 荀彧,程昱皆是望向曹操。 荀彧道:“司空,少公子所言虽然在理,但战场凶险,非纸上谈兵便能一决胜负,我以为此刻我军当坚守白马津,无论如何也要将袁绍挡上一挡,以防万一。” “请司空三思。” “请司空三思。” 营帐内的众人皆是躬身而拜,请曹操三思而后行,除了郭嘉。 因为此刻郭嘉在思考曹秀没说完的第三点。 可他想来想去,却一直未曾想明白曹秀没说完的第三点到底是什么,一时间很是难受。 对于他这样一个聪明人来说,当他想不通别人的计谋时,他自是浑身不舒服的,可此人又是曹秀,他能如何?只能看着曹秀,一脸怔然。 正文 第70章 至关重要的第三点 对于曹秀所说的第三点,不止郭嘉想不明白,曹操也是想不明白。 毕竟这是关系到整个曹氏集团生死的关键之战,容不得他不仔细思量。 所以他想了整整一个晚上,也未能想明白曹秀所说的第三点到底指的是什么,可是他又感觉这第三点才是决定整个战局的所在。 这就让他如百爪挠心,异常的难受。 翌日,天还灰蒙蒙亮,曹操便来到了曹秀所在的营帐。 此时曹秀正在熟睡,哪里会想到曹操居然来了,睡眼惺忪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祖父?” 揉了揉眼睛,曹秀实在是没试过这么早就起来,一时间睡意上涌,又想着继续躺下去。 可谁知曹操的眼神却格外的凌厉,那股强而有力的威严从他的眼神之中传出,顿时让曹秀遍体生寒。 待得曹秀穿好衣裳后,曹操这才领着曹秀,一起来到了士兵修筑的高墙之上。 外面乃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原野,天空中还残留着点点星火,在这天地间显得格外的耀眼。 借着灰蒙蒙的天光,曹操指着北方的天际,声音异常低沉的道:“白马津若是失守,袁绍的十万大军便会从那个方向奔杀而来,届时我们所站的位置,便是最后的防线,无数将士将会在这里倒下。” “而这一片原野,则会决定我们最后的成败。” “赢了,我们便是北方霸主,日后吞吐日月,收拢山河不在话下,可若是输了,你我祖父二人,都将葬身于此。” “曹秀,告诉祖父,你到底有没有绝对的把握?” 此时此刻,曹操的神色格外严肃,像极了此时的天空,一片灰蒙之中夹杂着些许黑暗,可又有天光从黑暗之中露出,希望的曙光就隐藏在那背后。 他这一生,戎马疆场,杀敌无数,可从未有哪一次像此次一样让他感到担忧。 白马津实在是太重要了啊。 而此时,曹秀也已清醒,他当然知道曹操如此慎重的原因,而这样的曹操,他是绝对没见过的。 望着脸色阴沉,眼神却夹杂着期许的曹操,曹秀一时想到了这位枭雄背后的辛酸与背负。 二十岁举孝廉郎,洛阳北部尉,参与镇压黄巾军。后迁济南,征为东郡太守,及董卓弄权,散家财征兵,从此走上了一条诸侯路。 曹操或许并不想走上这样一条路,又或者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的雄心壮志总是在一场又一场的战争中不断被体现,他的人生里似乎只有两个字——统一。 统一山河,统一汉室,男儿于世,当执三尺青锋,横扫六合。 这就是曹操。 望着这样的曹操,曹秀这才体会到史书中所记载的这位枭雄的凌云壮志。 而也就是这时,曹秀心中也忽的涌起了一股雄心壮志,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就像是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怀中,都在他的脑海之中,触手可及。 那种感觉让他无端想要去纵马疆场,为这个世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祖父乃问,孙儿不敢不答。” “然孙儿亦不敢欺瞒祖父,战场之事,绝无万分把握之言,而今我军势弱,非得兵行险招不可,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曹秀虽知道官渡之战的结果,可当他置身其中,面对着如此凶险的战场,他也不敢妄断。 因为他并不知道历史会不会因为他的出现而改变,又或者说会不会因为他,而改变。 但是他知道,他所作的一切,都将遵循他所知道的历史。 曹操听得此言,一时无言以对。 或许正如曹秀所言,世上哪有万分把握之事?此次他起兵抗袁,对他而言,难道就有万分把握? 他之所以不断的派兵袭扰,不就是想尽可能的削弱袁绍兵力,从而为决战创造出对自己有利的结果? 于是,他的这个问题,一时间就变得十分的勉强。 “祖父知道不该逼你,对于此战,祖父也是心存万分担忧,成则千古功业,败则遗臭万年,祖父所虑,乃是整个天下。” “秀儿,你该当知道祖父心中之志。” “告诉祖父,你昨晚没说完的其三,到底是什么。” 曹操的神色仍旧严肃,不容半点嬉笑荒唐。 他认为他的感觉没错,曹秀昨晚没说完的第三点,才是最关键的一点。 他必须要知道,因为只有他知道了这一点,他才有绝对的信心赢下这一场决定整个天下局势的战争。 而且,他必须要赢! 面对曹操的问题,曹秀心中也是恍然回神。 看着眼前如此慎重的祖父,曹秀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只见他转过头,也望向了那辽阔的原野。 此时天色已经逐渐转亮,一望无际的原野就这样露出了它的真面目,真是坦荡。 若让袁绍集结十万大军矗立在这样的原野上,曹军所修的防御工事只怕无力抵挡。 “祖父,两军对战,何以为重?” 曹秀忽的问道。 曹操没想到曹秀会反问自己,显然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闻声,曹操不由微微皱眉道:“当是粮草。” 无论是对峙,还是对战,粮草都是关键。 “是了,我军与袁军对峙一年之久,所耗粮草颇多,便是袁绍也不能承重。” “若我军将袁绍大军阻挡在大河之北,那必又形成一段时间的对峙,届时我军粮草从何而来?袁绍的粮草又从何而来?若袁绍急火攻心,拼死一搏,我军又该如何阻挡?” 将袁绍阻挡在黄河以北虽然看上去对曹军有好处,可对峙之下的结果,又是大量的粮草消耗。 这无论是对曹操,还是对袁绍,都将是一大棘手问题。 “可若放他过河.....” “袁绍十万大军每日所需粮草之多,不可计数,他若要保证大军粮草供应,势必会将粮草运过大河,在南岸安置。” “放他过河,其实也就是放他的粮草过河。” “届时他的粮草一旦来到南岸,祖父难道还没有取胜之道?” 这就是曹秀昨晚没说完的第三点,也是最最关键的一点。 官渡之战,曹操想要取胜,唯有断袁绍粮草! 正文 第71章 天纵之才,孰能比之 当曹操听完曹秀所言,天终于亮了。 此时此刻,他的眼前一片光明,那希望的曙光正从原野尽头拔地而起,他几乎可以预见那是何等的璀璨与耀眼,他甚至从那样的光芒当中看到了未来一角。 而也就是此时此刻,他的脸上终于满是笑容,压抑了一整晚的他便好似从万丈深渊之中探出了头来,重见天日,这一缕新鲜的空气,这一缕温暖的阳光便是他此生最大的享受。 他笑了。 一代枭雄曹操,站在官渡的防御工事上,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原野,纵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没人知道他到底有高兴,也没人能够理解他的这种高兴到底意味着什么。 但是可以想象的是,此时此刻的他定然正与整个历史所勾连。 曹秀这一计,可谓真真切切的触及到了历史。 他就站在曹操的身边,看着眼前兴奋异常的祖父,他的心中也涌起了一股壮志豪情,这可是他亲手去触摸历史,亲手去创造历史啊! 在这一场战争之后,他的名字将永远的留在史书之上! 谁人又能忍住心中的兴奋? 即便是曹秀,此时此刻也不由想要仰天长啸,一舒心中豪情。 旋即,曹操下令,让于禁与刘延带兵撤回,对袁绍即将到来的进攻不作任何抵抗。 军令一出,偌大的中军营帐之中顿时挤满了人。 文以荀彧为首,武以曹洪为先,争相请示曹操为何要放了白马津。 荀彧更是言辞激烈的站出来道:“主公,大汉将倾,袁绍若得,势必亡之,天下何以尊宗庙?我等又何以致尧舜?!” “而今主公放出白马津,便是给了袁绍南渡大河之机,届时千军万马奔袭而来,孰能挡之啊!” 荀彧重实际,他几乎只看得到他所能看得到的东西。 放白马津一直以来他都是反对的,此时见得曹操下令,更是着急万分。 一旁的曹洪也道:“主公,不战而退,岂非叫袁绍那厮小瞧了我们?军心一失,士气不振,日后还要我等如何领兵与袁军作战?” 其他文武也皆是连连交头接耳的议论此事,情急之色,溢于言表。 唯有曹丕坐在帐中一直未曾说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曹操见得这满营帐的文武皆是如此,当即“哈哈”一笑,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而后落在了曹秀身上。 “秀儿,此事因你而起,你便来与他们解释一番吧。” 此计之功乃是曹秀的,曹操让曹秀亲自来解释,其实也就是想给在场的众人都提个醒,此次官渡之战,若是战胜,那曹秀便是头功! 而曹秀当然也知道曹操的意思,他虽不喜讨功,可曹操送到他面前,他岂能不要之理? 再者,他若不亲自解释一番,只怕在场的这些文武也是不服。 这时,荀彧看向他道:“少公子,昨日你便说要放了白马津,我等冥思苦想,也未曾明白此举对我军有何利,战场之事,不可杜撰,你昨晚所说的那些,不过是臆测之言,谁也不敢保证是否能够成真。” “今日主公既下达了让于禁将军撤回的军令,想必便是你让主公下定了决心,我等非要听上一听,公子到底有何妙计!” “对啊!曹秀,你到底跟主公说什么?!” 曹洪本就不喜曹秀,此时见荀彧言辞如此激烈,当然出声附和。 一众文武皆是将目光对准了曹秀,疑惑,愤怒,忍耐之色一一浮现。 便是郭嘉,也有些难以释怀,毕竟这场战役的重要性可想而知,而今失了白马津如此一个重要的据点,对曹军实在是太不利了。 只见曹秀缓缓起身,先是朝着曹操一拜,而后这才面向众人道:“敢问诸位,袁绍若要南渡攻我,至少需要多少兵马?” 众人显然没想到曹秀会如此之问,听罢都是一怔。 不过此时事实摆在眼前,众人一愣,瞬间又都反应了过来。 “袁绍起三州之兵,若是屯于一处,至少二十万,而今光是大河北岸便有袁绍亲自率领的十万大军,失了白马津,这十万大军便能从容渡河,一旦让他将军资粮草尽数运来南岸,休整以毕,我军何来胜算?” 渡河不是一件小事,特别是白马津以北前的这条河。 这条名为大河的河,不是别的什么河,正是华夏历史上凶名赫赫的黄河。 十万大军渡黄河,可想而知其工程,短时间内肯定无法完成,再加上军资粮草的运输,必定耗费许多时间,需要休整那也是必然的。 而一旦让袁绍做完了这些,休整完毕,十万大军吃饱喝足与曹操摆在官渡的三万大军一战,胜负实难预料。 “若能将袁绍挡在大河以北,拖延他的士气,我军不是没有可能反扑!” “而今放了白马津,却叫我军如何搓他锐气?” 曹洪深谙兵法之道,知道大战在即,士气为重。 若能在白马津挫伤袁军锐气,那对曹军而言就太有利了。 可现下,这显然已经成为不可能的事。 然而他们的话说完,曹操的脸上却是显露出了一缕笑容。 “对喽,你们也知道袁绍南渡攻我,势必要将军资粮草一同运过大河,若我军将袁绍阻挡在大河以北,他的军资粮草过不来。” “诸位,我们拿什么取胜?” 身为主公,此时曹操出言为曹秀的计策解释,可谓相当有用。 因为此言一出,但凡有些谋略的文武,霎时间便想到了什么。 那荀彧的眼中更是精光一闪,整个人都好似升华了一般,刹那间脸上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郭嘉也是眉间一抖,差点没忍住从座位上站起来。 而曹洪,许褚等人显然还没想到这么深,一时间尽是皱眉,不明何意。 曹秀见状出言道:“放了白马津,就是放袁军过河,也就是放袁军的军资粮草过河。” “他十万大军所需粮草之多,若是一直安放北岸,运送往来多有不便,而他只要把军资粮草放在南岸,那此次大战,我军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话音落下,满堂俱静。 饶是荀彧,郭嘉之流也不由被曹秀的这一席话所震动。 天纵之才,孰能比之? 正文 第72章 先锋渡河 颜良正在急速奔袭的路上,原定今晚夜里便能渡河偷袭白马津,可谁知路程刚一半,前方斥候便飞马来报。 “报!” “将军,白马津的曹军撤退了!” 斥候的声音很大,当此行军途中,马蹄声震耳欲聋,若是大声点,还真是没人听得见。 可这样的声音,夹杂在这许多的马蹄声中,却仍旧让颜良狠狠一震。 “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颜良差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回将军,驻守白马津的曹军撤退了!” 斥候再度大声禀报道。 听到此言,颜良脸上顿时狂喜。 “哈哈哈哈!” “曹操小儿怕了啊!”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曹操害怕了,不然曹操根本没有理由放了白马津如此重要的一个据点。 而与他一道前来攻白马津的郭图,淳于琼两人听到此消息,两人脸色却是不一。 郭图打笑不已道:“将军言之有理,曹操定然是被主动亲率的十万精兵给吓到了啊,白马津如此重要的据点他居然都敢放掉,主公遇到这样愚蠢的对手,何愁大业不成?!” 这场战争从一开始,郭图就没看好过曹操,毕竟对比起来,无论是兵力还是补给,曹操都实在是太弱势了。 面对袁绍精挑细选的十万大军,曹操的撤退对郭图而言,既属正常,但也足以让人感到兴奋。 要知道白马津乃是袁军南渡最重要的一个据点,若能拿下这个据点,此战对他们而言便可以说成功了一半。 可一旁的淳于琼却是隐隐有些担忧。 “军师,颜良兄,曹操南征北战多年,想来也是马上将军,非凡俗之辈,白马津如此重要的要塞他都能放弃,其中是否有诈?” 淳于琼算得上是袁绍手底下最得力的将领之一了,能征善战颇有威名,此时听得如此令人兴奋的消息,他却能第一时间想到其中是否有诈,也算是头脑冷静之辈。 而事实上曹操放弃白马津这个策略,无论是对于袁绍这边的而言,乃是对于曹操而言,都属于有一个十分离奇的决策,颜良,郭图看到大功在前,不及细思,可谓莽撞。 然他淳于琼虽能想到关键之处,但也算是有些脑子,并未被眼前的得失而冲昏了头脑。 只不过他的这种担忧并未得到颜良,郭图的赞同。 颜良瞥了他一眼,不屑道:“仲简兄,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就在眼前,瞻前顾后岂是大将所为?” 一旁的郭图也是笑道:“大将军不必担心,那曹操见得我袁军兵强马壮,只怕早已吓破了胆,他在官渡摆出一副要跟主公决一死战的样子,以在下之见,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不足为虑。” “我等只要拿下白马津,此一战必胜无疑!” 可淳于琼还是觉得此事应该禀报给袁绍,毕竟事出反常必有妖,连他都感觉到了不对劲,万一要是他们这三万人马渡河之际被曹军偷袭,岂不是要损兵折将? 颜良见状不喜道:“仲简兄做事为何如此婆婆妈妈?那于禁都以撤走,何来奇兵袭我?” “我看我们应当速速渡河,为主公主力渡河打好掩护,只待主公主力南渡成功,那曹操还能玩出什么把戏?” 于是,他不顾淳于琼的反对,与郭图一道率五千轻骑疾奔而去。 淳于琼见状,也是无可奈何,只得率领着剩下的两万五千人继续前进。 是夜,天空中朗月依稀,星光点点。 颜良与郭图率领的五千轻骑很快渡过黄河,在经过又一番打探后,确定无人防守白马津,这才让人通知淳于琼南渡。 半个时辰后,淳于琼也抵达了白马津,见得空空如也的军事要塞,淳于琼一时愣神。 “怎么样啊仲简兄?我就说曹操那厮已经被吓破了胆吧?” “你看这白马津,鬼影都看不到一个,哪来的什么蹊跷?” 颜良与郭图率先一步抵达,已经控制了整个军事要塞。 而此时淳于琼因为眼前没有一个守军的要塞而疑惑不已,听了颜良的话,他虽承认自己之前的担忧有些多余,可此时心中却仍是隐隐有一种不太对劲的感觉。 郭图趁机上前道:“仲简兄,而今我们率领的先锋大军已经抵达,依我看咱们还是速速禀报主公吧,让主公率主力及时渡河,如此方保万一。” 这郭图在别的地方糊涂,可是在这一点上却不糊涂。 袁绍的主力大军在河北,始终不能直接威胁到曹操,当此时刻最重要的便是让袁绍南渡。 只要袁绍的主力大军南渡成功,那曹操便是引颈待戮之辈。 淳于琼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极为重要,可眼下面对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的白马津,他实在找不到理由来反驳郭图,闻声只得点头赞同。 “我先率军往前打探,两位便在此地迎接主公南渡,若有曹军来袭,便飞马来报。” 淳于琼还是觉得要清理一下白马津四周,不能让袁绍的主力大军南渡出现任何意外。 颜良与郭图见得他如此谨慎小心的样子,皆是不喜,但他此举对袁军有利,两人自也是不好多说什么,当即答应了下来。 待得淳于琼走后,颜良看向郭图,神色淡然的道:“军师,咱们这位仲简兄可是不简单啊,他此番模样,不就是做给主公看的?” 郭图当然明白他这话的意思,闻声晒然一笑道:“谨小慎微非大将本色,仲简兄如此瞻前顾后,难怪主公只派了他一个副将之职。” 两人一个眼神交换,皆是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郭图朝着颜良一拱手:“还请将军在此安营扎寨,我这便返回请主公南渡。” “十万大军南渡,所需军资粮草甚多,将军务必要注意曹军的一举一动,切莫让主公受惊。” 颜良心中了然,拱手示意。 而待得郭图走后,颜良这才对着自己身边的副将道:“赶在郭图前回去禀报主公,就说白马津已被我等拿下,请主公速速渡河。” 此时天色微微放亮,四下一片沉静,唯有袁军安营扎寨的声音在白马津悄然传出。 正文 第73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白马津的放弃,对整个曹军而言,影响甚大,可想而知。 于禁本在白马津做好了殊死抵抗的准备,但却没料到曹操居然会下令让他与刘延撤回官渡。 而他这一撤,就等同于让袁绍的十万大军从容渡河,官渡危矣。 可是他心中也明白,曹操不会胡乱下决策,若无依据,曹操断然不会让他毫不抵抗的撤回。。 当他回到官渡,已是第二天的黄昏。 他在曹军修筑的防御工事上老远就看到了曹操,见得主公无恙,他这才放心下来。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 所以当他率军返回,对于为何要让他和刘延撤回官渡之事,他对曹操一句话也没问,就像是听从了一次普通的调令,毫不在意。 是夜,中军摆宴,款待此次出征的文武。 曹操在宴会上慷慨激昂的发言,鼓舞了在场的文武之心,尽管当下局势对他们而言,十分的不利。 可这并不能影响曹操对曹秀计策的判断。 他深信,只要按照曹秀的计策行事,这一仗他根本没有输的理由。 当宴会结束,文武散尽,中军营帐之中只剩下曹操,曹秀,于禁三人。 “少公子的酒,可真是千古一醉啊,于禁这么多年来,从未醉过,今日居然有些不胜酒力了。” “哈哈哈哈哈......” 于禁是不是真的醉了,曹秀不知。 但是从于禁摇摇晃晃的身影,从他一改常态,文绉绉的用词来看,他似乎是真的不胜酒力。 曹操也有些醉意上涌,闻声大笑道:“秀儿酿的酒,性烈如刀,入喉如火,文则啊,你该不会今日是第一次饮吧?” 曹秀坐在一旁并未出声,因为他听得出来于禁话里有话,而曹操却也是在暗示。 于禁当然不是第一次饮他酿的酒,也不是第一次听曹秀为曹操献计。 但是这是于禁第一次对曹秀的计策感到十分不解,以酒喻之,却也十分的恰当。 他在返回官渡后,就从曹洪等人那里听说了此次放弃白马津的计策是曹秀出的,而曹秀身为少公子,乃是曹操此次钦点的军师,又是汉廷御史大夫,更是曹操的亲孙子,他当然不好直问,故此这才绕着弯来寻求曹秀的解释。 趁着酒意,即便是得罪了曹秀,那也是无心之过,不会被曹秀所恶。 从这里便不难看出于禁的聪明。 但曹操心中也明白,于禁从回官渡到现在,对于此事只字不提,何其的不正常? 所以刚刚一听到他的话,便立时明白了过来。 这不是曹秀第一次献这种看起来十分古怪,但却效果甚好的奇谋妙计了。 于禁闻声点头道:“主公所言甚是,但于禁还是不甚明白,这酒,少公子究竟是怎么酿出来的?” “又或者说,少公子究竟为何要酿造如此烈酒?” 曹秀为什么要放弃白马津?! 那可是整个曹军防御的关键所在! 而今放弃,岂非等同于给了袁绍南渡的机会?! 于禁正自气愤难消之时,曹秀起身拱手道:“于禁将军,烈酒壮人胆,沙场练人心,自古兵家之事,非攻守变换如此而已。” “秀所酿之酒,虽如烈火,但却若是饮用得当,也有强身健体之功效,还请将军悉知。” 放弃白马津,虽给了袁绍机会,但同时也给了曹军机会。 世上之事,没有什么完全有利无害的道理,有百利而无一害之事亘古未有,若想赢得此次战争,那自是要给袁绍一些甜头,给自己一些苦涩。 可这些苦涩比起赢得此次战争,哪有算得了什么呢? “少公子说笑了,自古饮酒误事者甚多,强身健体者罕有,少公子这是在欺我于禁未读古史,不知古事么?” 于禁精通兵法,可是却从未在哪个兵法之书上见过放弃军事要塞,而退守原野的战术。 这不是拱手将胜利送于敌手么? 他于禁纵横沙场也有些年头了,难道还能被曹秀一个八岁孩童欺辱无知? 闻声,曹操的脸色略显难看。 主要是他也知道于禁心中所虑,可当此时刻,见得于禁心中郁气,他自也是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于禁身为他的先锋将领,战功赫赫,岂能随意辱之? 曹秀对此也是了然,闻声当即拱手道:“将军能征善战,文韬武略,秀实是不及。” “然秀之道,非一兵一卒,一场一役之胜败。” 曹秀看重的,并不是区区白马津的胜败得失。。 他看重的,乃是整个天下。 于是他索性把话说明了。 “白马津一放,袁绍势必南渡,十万大军涌入我河南境内与我军决一死战。” “从表面上看,这对我军而言的确不是什么好事,可将军若是细想,一旦袁军在此间战役失利,他袁绍若还想北渡回撤,是不是也十分困难?” 曹秀说着,脸上带着丝丝缕缕的笑容,看上去纯朴无邪。 可于禁却是眉头一紧,不以为意道:“袁绍有备而来,以十万对三万,何来失利之说?” 他此言一出,曹操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毕竟袁绍若是不失利,难不成他曹操当真要命丧于此? 还是说你于禁根本就不看好此次战役? 既是如此,你又何必把话说得如此的冠冕堂皇? 曹秀的眼角余光瞥到了曹操脸上的难看之色,当即朝着于禁微微摇头道:“将军此言差矣。” “自古战场之事,千变万化,孰能料中其万一?还是说将军没把握战胜袁绍?若是如此,将军以为在白马津拖延袁绍南渡的意义何在?” “再者,而今袁绍势大,又新占白马,当以为胜券在握,势必轻敌。而我军退无可退,正是殊死一搏,背水一战之机,胜负之数,此时妄言,是否早了些?” 曹秀也并非不喜于禁,只是于禁的聪明显然有点自误,而这种自误若是在战场上必定留下血与泪的教训。 他没有出言教训,那是因为于禁是曹操的爱将,打狗还得看主人,何况于禁还是员猛将? 而听完他这话,曹操的脸色也随之好转,沉着的目光在于禁脸上扫过。 只听他摆手道:“明日中军议事,散了吧。” 正文 第74章 可以迎战,但不必胜 放弃了白马津之后的曹操,此时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彻底将袁绍的十万大军击碎。 只有这样,他能取得此次官渡之战的胜利。 所以对于整个官渡的防守,他不得不做到天衣无缝。 在第二天的中军议事上,曹操就此做了详细的安排。 但众人都是屏气凝神,对此既好像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可却又对曹操的安排俯首听命,十分矛盾。 毕竟战争的阴云笼罩在他的心头,三万打十万,还是没有任何奇招的战斗,这实在叫人难以接受。 而就在曹操安排众将分头行事之际,官渡外围的哨兵来报,颜良率领三万袁军先锋来袭。 一听此言,于禁顿时站了出来,请求出战。 曹洪,许褚等人也是躬身在列,想要出战杀一杀袁绍的锐气,挽回一点因为失去白马而损失的士气。 荀彧,荀攸,程昱等人皆以为这是个好时机。 若是能击溃颜良的先锋,袁绍势必放缓进攻速度,这对他们而言乃是好事。 “主公,颜良如此着急来攻,看来是想抢功,我们何不趁此机会,狠狠的给他来一下,也好叫袁绍不敢再轻易进攻?” 荀彧以为,曹军而今既然已经失了白马津,当务之急就是要稳定军心,提高士气,等待最终与袁绍的决战。 若能挫一挫袁军锐气,打压一下袁军的士气,那对曹军而言岂非好事? 即便不能,那也好过不出战而导致自己士气下滑要好得多不是? 更为关键的是,颜良乃是先锋,而今袁绍的十万大军尚未完全南渡,颜良可谓没有任何后援,若是能吃下这一支先锋军,那对曹操而言岂不是多了一大助益? 接着,荀攸与程昱也皆是这个想法,坐以待毙可不是他们的风格。 面对文武皆请战的局面,曹操一时也有些想要出战迎敌。 毕竟若是让颜良在外挑衅,而他拒不出战,届时天下人只怕会嘲笑他曹操胆怯懦弱。 仗打输了不要紧,但是面子一定不能掉。 郭嘉看向一直未曾说话的曹秀,总觉得曹秀并不同意这帮文武请战。 于是他开口朝着曹操道:“主公,颜良来势汹汹,便是无备而来,我等也该当谨慎。” “何不请少公子一言?听听少公子的意见?” 放掉白马津就是曹秀的计策,而今颜良从白马津攻来,那自也要曹秀出言应对才是。 郭嘉这么说倒也不错,其他人也都是将目光转向了曹秀。 曹操点头道:“秀儿,此事你怎么看?” 曹秀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于是当即起身道:“秀儿以为迎战颜良并无不可。”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皆是齐齐点头。 “这才对嘛,哪有一直缩在家里不出门迎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许褚怕了他颜良呢!” “颜良那厮竟然敢轻骑前来,我曹洪今日定叫他有来无回!” “对!今日各位战个痛快!” 一众武将皆是跃跃欲试,要拿颜良出口气。 来官渡如此之久,大军主力一箭未发,这帮人可谓相当的憋屈,此时好不容易有个出战的机会,自是谁也不肯放过。 曹操听得曹秀所言,当即仰头大笑道:“既然如此,那.......” “祖父。” 可他话还没说完,曹秀又出声了。 众人闻声皆是一怔,急忙转头看来。 只听曹秀道:“祖父,迎战可以,但不必胜。” “咦?” 曹操一听这话,神情立时不对了。 “此言何意?为何不必胜?” “若是不胜,我等为何迎战?” “是啊!” 曹洪,许褚,夏侯渊等人皆是觉得匪夷所思。 人颜良都已经打到家门口了,我等迎战,但却不能胜,这叫什么道理? 难不成还要故意败北,引颜良在外嘲笑?引得天下百姓耻笑? “少公子,战场之上,军心为重,若一再败之则兵无战胜之意,将无死战之心,届时便是再多的奇谋妙计也是无济于事。” 荀彧老道,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点头称是。 沙场生死,可以一败,但不能一败再败。 所谓军心,便是将士向死而生的决心。 若无此等决心,天下再聪明的人也不能用奇谋妙计将之反败为胜。 曹秀不料荀彧居然还懂点哲学,客观事物不会因为主观臆想而改变嘛,谁不知道呢? 于是他朝着荀彧一礼,这才道:“放弃白马津,乃是此战第一计,为的便是引袁绍上当,南渡而来。” “只要袁绍南渡,他的军资粮草势必也跟着运往南岸,届时我军便有了取胜之机。” “而今日迎战颜良,不胜,乃是第二计,为的便是向袁绍示弱,让袁军掉以轻心,轻视我曹军上下,如此方能保证此次决战之时,我军必胜。” “若今日迎战颜良,我军胜了,固然可以提高我军士气,可对于袁绍而言,此一败既未伤筋亦未动骨,反而还会引起袁绍的警觉,让他加紧防备,让我军失了可趁之机。” “小场小胜,而今已是无关紧要,若是拿不下袁绍亲率南渡的十万大军,便是将颜良带来的三万先锋军都斩了,那又如何?” 曹秀的一席话说完,中军营帐内顿时一片死静。 饶是荀彧,荀攸,程昱等人也不由神色一怔,半晌说不出话来。 而今白马津已落入袁绍手中,就算今日大胜颜良那又如何?袁绍依然可以在白马津整兵备武,以徐徐图之。 届时曹军上下若要主动发起进攻,反倒会让袁绍有机可趁,兵少于敌,若不能奇袭得手,那便只能以静制动,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而今迎战颜良这一点小胜利,对于整场战役而言,简直不值一提。 郭嘉心中了然,当即朝着曹秀躬身拜道:“少公子当真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奉孝佩服!” 其他文武见状,当即跟着郭嘉齐齐朝着曹秀躬身拜礼,以示他们对曹秀的敬佩。 而曹操更是重重点头,脸上满是赞许之色的道:“今日多亏秀儿出言警示,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来啊,赏吾孙秀儿黄金百两!以示嘉奖!” 正文 第75章 真正的战场 就在曹洪与于禁准备领兵迎战颜良之际,曹丕从帐外匆匆赶来,他此次原本是被安排在曹操营帐外值守,并未被曹操安排参与战斗。 可听得颜良率先锋而来,曹丕这才进账请求出战。 而曹操想着,此次迎战颜良并未想要取胜,让曹丕跟去磨练磨练也并无不可,当即允了。 看着众人接二连三的离开,曹操的脸上忽的多了一丝凝重。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看着曹秀问道:“秀儿,袁绍当真会将军资粮草囤积在南岸?” 对于这一点,他必须要做到万分确定,或者说必须要让曹秀万分准确,虽然他知道无论他们俩如何肯定,袁绍也不一定按照他们的想法实施,可这种心理上的安慰至少能够让他暂时放心下来。 所以他很想知道曹秀是否能够肯定这一点。 而曹秀也知道曹操如此担心的原因,毕竟这一战可谓拿出了曹操的所有家底,一旦战败,天下之大,便再无他曹操的容身之所,届时再别提什么英雄壮志,便是想要保住一条性命,只怕也是难上加难。 “祖父,袁绍若想赢得如此战役,必定将军资粮草运来南岸,此乃必然。” 于是曹秀毫不犹豫的肯定了这一点。 听罢,曹操脸上这才露出稍许安心。 不多时,官渡外的原野上,大战爆发。 这是曹秀第一次亲眼见到战争的真实样貌,于禁与曹洪各率五千轻骑迎敌,一左一右分别包抄,战鼓震天动地,原野上的杀伐之声也是震耳欲聋,没有所谓的硝烟,也没有所谓的武将单挑。 真实的战场上,有的只是一触即发的生死战斗。 曹军背靠营寨,有恃无恐,一经出击便立刻飞速扩展开来,从左右两边各自形成一道长长的弓马线对颜良率领的三万先锋进行阻击。 而曹洪与于禁这样做的好处乃是能够将颜良的先锋军牵引至营寨门口,然后通过营寨外工事上的弓箭手进行火力覆盖,从而达到对敌军进行大规模杀伤的效果。 不然的话,骑兵对骑兵,袁绍的骑兵也并不见得就比曹操的骑兵若,而曹军人数上还存在劣势,硬碰硬的战斗自然损兵折将。 可曹洪与于禁也都明白,他们要依照曹秀的计策而为,不能胜,所以两人率军在原野上一顿奔驰,再加上营寨工事上的弓箭手一通射击以后,颜良的骑兵虽有损失,但还很乐观,双方人马在原野上进行了一次小规模的碰撞。 当骑兵停止了冲击以后,整个战场就变成了马背上的较量。 这也是曹秀第一次亲眼看到战场无情,无论是曹军还是袁军,士兵们在战场只要一个不小心,那便是身首异处的下场,还沸腾着的鲜血洒落在原本不算贫瘠的土地,鲜嫩的草尖上,露珠与鲜血混作一团,而后深深渗入土地之中。 马儿的嘶吼声,将士的喊叫声,还有不断响起的鼓声,各种嘈杂的声音在这一刻尽皆化作双方手中的利刃,不断的朝着眼前所谓的敌人捅去。 杀人,在战场上似乎已经成为一种自保的方式。 战争的残酷向来如此,生命在这一刻变得极其的低贱,甚至比不上那些战马。 曹秀很难适应这种场面,虽然他的记忆中不乏这种场面,可是当他亲眼所见,这血淋淋的画面却让他感到一阵头脑晕眩。 这时,鼓声忽的变了,站在曹秀身旁的曹操不知何时抬起了一只手。 曹洪与于禁听到鼓声,立刻变换骑兵阵型,两路人马没有任何滞涩的合二为一,开始有序的朝着营寨门口撤退。 颜良当然是想追击的,毕竟若是能重创曹操,那他此次偷袭可谓立了大功。 可他一旦靠近营寨工事,必定要面临曹军的箭雨,所以追至营寨百步之外,他便停止了追击。 “曹贼!今日放你一马,待得我主公到来,必叫你身首异处!” 颜良虽想建功,但他也不糊涂,当即放下一句狠话,这才率领先锋大军扬长而去。 战后,清点战损之际,曹军这边伤者一千,阵亡近八百。 而袁军那边因为奔袭而来,士气虽然振奋可毕竟体力消耗过大,阵亡多大三千,但这对于袁绍而言,也只是九牛一毛,能够将曹军压回营寨,这对袁军而言已经算作胜利。 曹洪与于禁从未打过如此憋屈的仗,两人进入营寨后都是十分的不甘。 刚才若是多给他们一炷香的时间,说不定他们还真能率军突入袁军的骑兵当中将他们区划开来,然后再让曹操派兵增援以一一歼灭。 可他们知道自己此战的任务,即便很想建功,那也不能因小失大。 略胜一场所带来的后果,将会是满盘皆输,他们不是不懂这个道理。 回到中军营帐,曹操与曹秀已经各自做好,曹洪与于禁进来禀报完战况后便退下休息去了。 曹操看着一脸沉着冷静的曹秀,心中甚为欣慰。 “秀儿,你知道祖父为何要打这一场吗?”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衣带诏事件并未爆发,袁绍可谓师出无名,曹操若是高举王旗,让天下诸侯一起前来讨伐袁绍,从之必多。 可曹操显然没有这么做,他现在可谓孤军奋战。 可他仍然坚持打这一场,为什么? 曹秀想着,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祖父想要告诉天下人,祖父不是汉贼,而是汉臣。” 是了,曹操若是利用刘协这个皇帝打这一场,便是胜了,那也会被天下人称之为汉贼,因为曹操利用了汉廷,利用了那些还听命于汉廷的汉臣。 可他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仅靠他自己来打这一仗的话,那便是堂堂正正的为天子守驾,戌卫汉室,赢了他曹操便是忠心不二的汉室栋梁,中流砥柱。 即便输了,他曹操也依旧能得千古美名。 无论输赢,天下人都不可负他。 曹操点头道:“你要记住,打仗和做人是一个道理,如果你想立于不败之地,首先要让自己身处绝境。” “当你已败无可败,输无可输之时,你便是这世上最强的王者!” 正文 第76章 许攸来了 曹操这一生也不是没输过。 所以他清醒的意识到胜负之间的变数无法掌控,可是胜负之后的结果他却可以掌控。 无论成败,他都要堂堂正正的立于天地之间。 他可以被人称之为汉贼,但是他绝不能真的成为汉贼。 可无论他自己如何看待自己,袁绍今日反正是注定把他当作汉贼看待了。 因为颜良的偷袭取得了成功,大杀曹军士气! 尽管颜良在发动这一次偷袭的时候并未禀报他,可在他看来,战机稍纵即逝,颜良的偷袭一来摸到了曹军的虚实,二来也可谓为他打响了官渡之战的第一枪,他当然是高兴的。 看着正在源源不断渡河的大军,袁绍回头过来看着地上的颜良道:“白马津已在我手,官渡已无险可守,取下曹贼的人头指日可待!” “颜良,你多有幸苦,先下去好生休息,待得大战一启,我还指望你取下曹操的项上人头啊。” 看得出来,袁绍对颜良也是极为信任。 事实上袁绍手底下能用的将领并不多,除了一个颜良外,便只剩下淳于琼。 另外诸如郭图,沮授,田丰等不过都是谋士,并非一战之将。 所以他不信任颜良,似乎也没有别的人可以信任。 待得颜良走后,一直对颜良偷偷抢功之事不满的郭图趁机上前道:“主公,颜良擅动先锋袭击曹操,虽得小胜,但却也无疑惊动了曹操,若让曹操加固了防御工事,坚壁清野,死守不出,我军堪忧啊。” 战争的消耗都是相互的,曹操要在官渡防守袁绍,需要大量的物资消耗。 反之袁绍要进攻曹操,也当然需要大量的物资消耗,这是绝对的。 于是颜良这一场小胜,虽打击了曹操的士气,可毕竟也没有让曹操伤筋动骨,反倒让曹操心生警觉。 正如郭图所言,倘若曹操知道自己的人数劣势过大,然后不予迎战,反而坚壁清野,死守官渡呢? 届时双方岂不是又有进入对峙的局面? 曹操人数虽然少,但人数少所带来的优势就是他的物资消耗小啊。 而他袁绍十万大军,每日消耗粮食得多少?长时间的拖下去,对他袁绍而言有什么好处? 郭图虽其心不正,但人却挺聪明,这一句话算是给袁绍提了个醒。 闻声,袁绍不由皱眉道:“曹贼若是死守,那我军便死攻,此一战不可再拖。” 事实上,袁绍这边也已经进入了不得不决战的地步。 冀州虽然富饶,可也担不起如此常年累月的大规模消耗,袁绍不是糊涂蛋,如何不知眼下局势? 郭图点头称是,但还是道:“主公英明,可颜良如此不听将令,我担心他会坏了主公的大计啊。” 而今官渡之前,除了他以外,便是颜良最得袁绍信任。 只要他能取代颜良成为先锋大将,那届时攻破官渡,生擒曹操的大功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可袁绍闻声却是摆手道:“颜良虽有冒进之嫌,但此人忠肝义胆,非贪图富贵之辈。” “日后本公好生与他相谈,他当知道本公苦心的。” “对了,还有多少粮食未曾运过来?” 袁绍当然不希望自己手底下最得力的文武闹矛盾,所以立刻转移了话题。 一听到此言,郭图心中顿时了然,于是赶忙道:“还有十万石粮食正在运送的途中,按照目前的速度,十日之后当可以全部运来南岸。” “可主公,而今曹操已生防备之心,我军短时间内继续进攻只怕难以取得成效,这些粮食自不可安放军营,以主公之见,该当将这些粮食放在何处?自古行军打仗,粮草为重,我们切不可给了曹操可趁之机啊。” 虽然他这话说的是粮草,可这话里话外都是在暗示颜良给了曹操机会,让他们陷入了被动。 只不过袁绍故意装作没听出来,闻声故作思索状,而后看着他问道:“军师以为该将粮食安放于何地才最为妥当?” 一听袁绍问及自己的意见,郭图忙躬身道:“主公明鉴,我十万大军每日所耗粮食之多,乃是曹军三倍之余,若想将这些粮食隐藏起来不被曹军发现,又容易运输,补给大军,南岸之下唯有乌巢。” 乌巢距白马津不过四十多里,正是囤积粮草的好地方。 袁绍点头同意,正要让正在运送粮草的淳于琼将粮食全部运往乌巢之际,一个身着麻布素衣的中年男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只见此人年不过三十,却生得老态,额头上满是皱痕,只一双精利的眸子闪闪发亮。 “主公!” “许攸?你怎么来了?” 原来,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许攸许子远。 不过袁绍本是让他与审配一道留守邺城的,却不料他居然偷偷的跟了来。 袁绍不太喜欢许攸,虽然许攸的确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聪明才智,可却也十分的自傲,似乎天底下所有人都不入他许攸的眼,尽管袁绍是他的主公。 郭图对此人更是没有任何好感,一看到许攸也出现在此处,顿时脸黑不已。 因为他知道,只要有许攸出现的地方,他的愚蠢就会被无限放大,在许攸面前,他甚至只能像个三岁孩童。 “主公,我写信给主公,却不见主公回复,心中担忧,这才匆匆赶来。” “未知主公何故不回许攸信件?” 原来,许攸之前虽身在邺城,可对官渡的形势一目了然。 他得知袁绍已经取得白马津以后,当即写信给袁绍,建议袁绍率轻骑绕道夺取许都,只要许都一破,袁绍便能效仿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讨伐曹操,如此必能攻破官渡,捉住曹操。 可袁绍仗着自己十万精兵良将在此,哪能同意这么冒险的行为?万一孤军深入中了曹操的奸计呢? 于是他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许攸的意见,转而继续部署对官渡之战,甚至连许攸的信都没有回。 “子远啊,主公军务繁忙,哪有空闲时间专门回你信?” 郭图虽然心中不喜许攸,但脸上却仍是表现得很亲热,这暗讽的口气倒也有模有样。 然而许攸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朝着袁绍道:“主公,曹操也可谓称得上当世枭雄,主公虽兵多将广,可若不出奇招,只怕也难以对付此人啊!” 正文 第77章 刘备反曹 许攸不似郭图,他想的乃是用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胜利。 倘若能奇袭许都,拿下天子刘协,届时曹操首尾难顾,官渡必破。 可袁绍与郭图所想,皆是在正面与曹操一战,继而打败曹操,将之生擒。 如此一来,河南河北尽为他袁绍所有,雄霸北方。 于是听得许攸对曹操的吹捧,袁绍顿时心中不喜,冷冷道:“曹操乃汉贼尔,他也配得上枭雄二字?” “此计无需多言,本公心意已决,誓要与曹操决战官渡!” 听得自己手下的谋士称敌人为枭雄,以袁绍的刚愎自用,如何能忍受得了? 一旁郭图见得怒气渐显的袁绍,当即火上浇油道:“主公,许攸兄如此看好曹操,多半是年少时便与曹操交好的缘故,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许攸听罢,顿知郭图在陷害自己,当即喝骂道:“郭图!你这个小人!我待主公绝无二心,你此言乃是何意?!” “放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公?!” “许攸!” 袁绍大怒。 他本就不喜许攸,又听得郭图所言,再加上许攸的反应如此激烈,顿时更对许攸心生怀疑。 毕竟他对许攸也算是知根知底,年轻时他跟许攸,曹操两人都算是认识,而且许攸与曹操确实交好。 而今许攸如此看得起曹操,虽说有不争的事实,可在袁绍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于是他盯着许攸喝道:“本公将令已达,不容更改,官渡一战,本公誓要生擒曹操!退下!” 他自认为对许攸已经十分容忍,一方面他也知道许攸的聪明才智,另外一方面他也不希望在这当口起内讧,于大军攻伐无利。 面对袁绍强势决绝的态度,许攸一时对此也是无话可说。 但他却并未就此退下,而后躬身一礼后继续道:“主公若是不愿奇袭许都,许攸还有一计。” “而今白马已在手,我军与曹军已成对峙之势,主公麾下虽然兵多将广,然如此多年只与公孙瓒一战罢,曹操却是南征北战,兵少却勇猛。再有曹操虽挟天子以令诸侯,然无论兵力,财力,物力都不及主公,所以对于曹军而言,宜速战速决,对于主公而言,却宜缓慢而行。” “若能拖垮曹军的补给,官渡便不攻自破!” 天下间看得出来这一形势的,恐怕只有寥寥数人。 曹秀当然看得出来,但是他不会说,反而还会反其道而行之,故意让曹操继续拖延,因为他要等袁绍把粮草都运到乌巢。 而许攸看得出来,自然不会放任袁绍急功近利,损兵折将的去求取胜利。 对于袁绍而言,粮草消耗虽然过大,可他的地盘也大,粮草军备更为充实。 曹操呢? 他不过拥两州之地,除了兖州外,他几乎没有多余的地方供给粮草。 只要战事拖下去,双方虽都有顾虑,可曹操更为头疼,因为他是拿着所有家底在搏命。 许攸看得清楚明白,当然希望袁绍能够将战事放缓,以此来拖垮曹操。 然而他这话一说完,袁绍顿时勃然大怒,比之刚才更甚。 “许攸!你好胆!” “难道你不知而今我军粮草也不多了吗?一旦拖下去,你让本公的十万大军如何填饱肚子?他曹操虽不多粮草,可他兵少!消耗则少!本公虽粮多,可兵也多!你此言是要陷本公于死地吗?!” 袁绍怒目而视,握着腰间宝剑的右手一阵发抖,就差拔剑出鞘了。 刚刚郭图才跟他说了此战不宜久拖,这许攸立马就来劝他拖延下去,他袁绍难道是糊涂蛋,不知眼下情势?任由得他人胡言乱语? 许攸一听此言,还欲辩驳,却不料袁绍大手一挥,直接转过了头去。 ....... 另外一边,官渡曹军大营。 一封密信被急急送入了曹操的中军大营。 曹操看完之后,顿时忍不住“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 “刘备啊刘备,你总归还是反了啊!” 原来,密信所言不是别的,正是刘备在南阳与袁术未战后,直接率领五千士卒奔袭了下邳,兵力数量增至万人,发动了对曹操的反叛。 当初曹秀用刘备攻袁术来试探刘备,而今看来,成效已显,刘备当真反了。 闻声,荀彧,荀攸,郭嘉等人皆是皱眉。 刘备反于下邳,兖州危矣,一旦让刘备趁虚而入占据了兖州,那对曹操而言可谓致命打击。 届时刘备与袁绍勾结,前后夹击曹操,曹操在官渡便当真可谓进退维谷,只死路一条。 “主公,而今袁绍刚刚南渡,在下以为当此时刻趁袁绍尚未占据脚跟,我军可回援兖州,先灭了刘备,以解后顾之忧。” 荀彧率先提出了意见,毕竟兖州对于曹操而言实在太重要了。 一旦兖州丢失,曹操的整个后背都可谓暴露在敌人的眼中,届时他的处境将会万分危险。 其他人也皆是同意荀彧的这个看法,先灭刘备,然后再回官渡迎战袁绍,毕竟袁绍刚刚南渡,无论军资还是粮草都未准备妥当,不可能第一时间发动进攻。 就算袁绍当真发动了奇袭,按照目前官渡的防御工事,坚守两三个月肯定是没问题的。 曹洪与于禁都因之前与颜良一战未能尽兴,所以请战赶往下邳对付刘备。 曹操却道:“不,我要亲自去。”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骇然不已,急忙劝道。 “主公,不可啊!而今袁绍就在白马,主公岂能抽身离去?” “是啊主公,大局更为重要啊!” 荀彧,荀攸与程昱,还曹洪等人都是这个意见,曹操绝不可离开官渡,毕竟这里才是真正的主战场。 然而曹操却很坚决,非去不可。 无奈之下,荀彧只得把目光转向了曹秀,希望他能劝劝曹操。 可谁知曹秀一开口,在场所有人都是吓了一跳。 “祖父,区区刘备,便让孙儿代劳吧。” 此言一出,中军营帐内顿时死静。 一个八岁孩童,竟将自称皇叔的刘备视若无物! 只这份胆识,这份魄力,便足叫人心惊! 正文 第78章 叔侄争战机 刘备虽手中不过万人,而且都是临时加入,战力不强。 可他手底下的关羽,张飞皆是猛将,特别是关羽,当初曹操在十八路诸侯伐董之际,在虎牢关之战时,他便是亲眼见过这三人的战力。 三英战吕布,那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啊。 曹秀不过八岁,说得不好听点便是乳臭未干,他岂能代劳曹操去消灭刘备? 众人一听这话,皆是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吾孙志高,好样的!” 然而曹操却很是心喜,因为他从曹秀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但是他也清楚的知道,志向高远并不能解决现实的问题,毕竟世上之事从不以人为的希望而改变。 于是他看着曹秀道:“但刘备,关羽,张飞皆是猛将,而且也都是精于谋算之人,你而今不过第一次离府,虽然精于谋略,但战场之事却还需临机变化,此乃经验之谈,非空穴来风。” 他这话说得很是委婉,通俗一点的讲便是在说曹秀没有战场经验,在刘备手下很有可能吃亏。 而今官渡之战形势严峻,他曹操可是经不起任何大的损失。 一旁的荀彧也是点头道:“主公言之有理,少公子虽有奇谋,然战场之事一旦兵戈相交,那便是生死之事,非谋略而变其万一。” 程昱正要开口,却不料曹秀却忽的笑道:“敢问在场诸位,除了祖父外,你们当中谁人有把握此去能够真正消除刘备对祖父的威胁?或者说,彻底消灭刘备?” 众人闻声,顿时再度一怔。 若谈及此事,他们还真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毕竟刘备也不是软柿子,任谁都可以捏一下。 再加上即便曹操要去对付刘备,也不可能率领主力大军前去,毕竟还要防备袁绍。 所以在兵力不足以碾压刘备的情况下,他们之中谁也不敢妄言可以灭了刘备。 曹洪听不下去了,直接上前嗤笑道:“曹秀,你说得天花乱坠,难不成让你去,你就能真的灭了刘备?” 众人一听,目光顿时集中在曹秀脸上。 是啊,我们没人做得到,难不成你能? 只见曹秀闻声一笑,淡淡道:“秀虽不能扬言灭了刘备,但扫除刘备对祖父的威胁自不在话下。” “秀可以立军令状!” 听到这话,饶是曹洪也不由狠狠一惊,上下眼皮不停的眨动。 军令状? 生死判之? 众人面面相觑,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毕竟曹秀而今在曹操身边的地位谁都看得出来,若是谁逼着曹秀在此立了军令状,“害死”了他,此人不给曹秀陪葬,那还真是奇了怪了。 所以此时没人敢应声,生怕激得曹秀当真立下了军令状。 而此时,曹丕站了出来。 荀彧等人见状心神一震,正要开口说话,却不料曹丕直接跪在了曹操面前。 “父亲,儿愿往剿平刘备!” 他并未逼着曹秀立军令状,而是想独自领军去对付刘备。 荀彧等人听到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们看得出来,而今曹氏内部的争斗,几乎可以看作是曹丕与曹秀的争斗,但此时刻曹丕若是硬逼着曹秀立下了军令状,虽然曹操面上不好说什么,但曹操心里对曹丕的厌恶自然可想而知。 他们与曹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是不希望看到曹氏内部的争斗影响了整个局势的发展。 曹操听得此言,当即皱眉道:“你也想去?” 曹丕再度磕头道:“父亲坚守官渡,一战定天下,此间更为重要,儿虽不才,但也想为父亲排忧解难!” “还请父亲准允!” 说着,曹丕又在地上给曹操磕了几个头,诚恳之色,溢于言表。 见状,曹秀心中不由对曹丕的厌恶增加了几分。 倒不是因为曹丕此时跳出来意欲抢功,而是曹丕对于整个局势的判断有着严重问题,甚至因为想要阻止自己建功而有埋葬曹操基业的嫌疑。 且不说他率军出征能否平叛刘备,即便能,那只怕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刘备不是傻子,他手底下的关羽,张飞都是猛人,曹丕的智谋跟不上,武力也平平,如何能够对付得了刘备? 万一失败,兖州落入刘备之手,届时曹操腹背受敌,堪称绝境,这不是埋葬曹操的基业是什么? “既然叔父对此事也有兴趣,那秀儿不妨问叔父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曹丕见曹秀忽的这么说,当即皱眉问道。 只听曹秀道:“而今刘备占据下邳,关羽独守沛县,双方互为犄角之势,叔父如何要剿灭刘备,当如何应之?” 刘备的人数虽然不多,但胜在地理位置好,他与关羽相互支援,只要曹操不用重兵,他们几乎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而曹丕胸中素无谋略,于战场之事不甚了然,听到此一问,顿时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在场众人见得这一幕,虽脸上并未有什么表情,但心中却是给曹丕打了一个负分。 身为司空府长公子,面对侄子的提问却回答不上,实在有些不堪重用。 曹操心里也有些生气,一方面是因为曹丕自取其辱,另外一方面当然也是因为曹秀的不近人情,明知道曹丕不懂谋略,还要故意询问如此尖锐的问题,曹丕如何能答得出来? 于是他摆手道:“你起来吧,刘备之事关乎大计,你就不要参与了。” 不待曹丕辩驳,曹操径直看向曹秀问道:“秀儿,倘若是你,你如何应对此局?” 曹丕心中憋气,听得曹操所问,当即朝曹秀投去了怨恨的目光。 我就不相信你能有什么法子破解! 可这时,只听曹秀甚为天真的道:“刘备,关羽,张飞不是桃园三结义吗?只要我们攻其中任意一方,另外一方都势必回援,届时我军可埋于他们必经之路,以阻其援兵,只要攻破其中一方,另外一方自然不攻自破。” 众人一听此言,顿时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是啊,刘备与关羽情同手足,一方有难,另外一方岂能袖手旁观? 只要阻击得当,这个犄角之势不就破了? 一思及此,曹丕顿时暗骂自己愚蠢,心中对曹秀的怨恨更深。 正文 第79章 区区刘备,疥癣之疾 曹操自是不会让曹秀立军令状的,如此天纵奇才的孙子,若是因为一个刘备而立下军令状,万一有损,那便是他曹氏不堪承受的损失,甚至是汉室无法承受之损失,更甚是整个天下的损失。 听完曹秀所言,曹操对曹秀再无半点存疑,当即命曹仁,张辽率军一万,其中包括骑兵三千,一道前往下邳,剿灭刘备。 出发前夜,曹秀营帐内。 郭嘉看在已经整装待发的曹秀,心中疑问始终未曾解开。 他开口问道:“少公子为何执意要领兵出战?” 这是其一。 在他看来,曹秀胜在谋略,于战场生死之事并无半点经验,一旦此次剿灭刘备无果,他在曹氏集团的地位只怕会急速下降,让曹丕有机可趁。 这不像是一向沉稳,一向奇谋妙计百出的曹秀能干出来的事。 毕竟说到底,战场杀伐最终还是取决于将士,此乃万古不变的道理。 而对此,曹秀心中也甚为了然。 战场杀伐,无论智者多谋,最终要看的,还是浴血奋战的将士。 不然诸葛亮六出祁山而北伐无功,难道皆是诸葛亮智谋不及? 显然不是。 所以他对郭嘉的担忧也是心知肚明。 只见他闻言一笑,整理了一番今日曹操送给他的盔甲,转过身来道:“我记得之前与先生说过,当世之道,兵权为重。善谋者再多变换,也抵不住手中握有千军万马,此乃天道。” “曹丕于官渡受命于祖父麾下,此次大战必当建功,若秀不能于沙场之上建功立业,只靠谋略,怕是难以望其项背。” “刘备之患,虽如同疥癣,但也是一次机会,若秀能就此在军中树立威望,日后断不会再被将士以一般谋士待之。” 这才算是曹秀意欲征讨刘备的真正目的。 他要借此在曹氏军中树立起他曹秀的威望,从而从根本上争取曹操继承人的位置。 郭嘉闻声点头,脸上满是思索之色。 对于曹秀而言,刘备或许不值一提,毕竟他当初也是知道刘备是曹秀故意放出去,任由他反曹的。 可他如此一想,顿时又联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一个十分令人震惊的可能。 只见他脸色忽的一顿,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曹秀。 “先生这是怎么了?” 曹秀看了他一眼。 只听郭嘉道:“少公子当初故意放刘备南下,难道说为的就是今日?” 他的意思是,当初曹秀故意放刘备去南阳攻袁术,乃是曹秀早就料到刘备会反,所以这才做出这样的决断,从而为今日去讨伐刘备埋下伏笔。 不然的话,以而今的形势,若无刘备之患,曹秀根本没有可能染指曹操的兵权。 或者说,曹秀利用了刘备,为自己取得兵权。 “先生觉得呢?” 曹秀并未直言回答,而是反问道。 郭嘉一时说不清楚,但他总隐隐感觉这是曹秀早就布下的局,无论是曹操,曹丕还是刘备,袁术都不过是他局中的一枚棋子,为的便是他能名正言顺的取得兵权。 试想,衣带诏事发后,面对袁绍起三州之兵南下,曹操已经退无可退,唯有一战。 在那种情况下曹秀还能建议曹操让刘备领兵南征袁术,客观上来说本身就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 因为谁都知道,无论刘备与袁术一战胜败如何,刘备都只有一死,除非他没有与袁术开战,譬如今日之局。 而曹操屯兵于官渡,面对袁绍的十万精兵,他自己分身乏术,面对刘备的反叛,他所能相信的人,相信能够平叛刘备的人也不多,所以曹秀无疑成了最好的人选,甚至连一众文武都没有反对之词。 如此一来,曹秀不仅能够光面堂皇的成为一军主将取得兵权,而且还能力压曹丕,成为曹氏集团最年轻的军事统领指挥者。 这对他而言,树立威望,建立属于自己的军心,甚至构建完全听命于他的军队,都是极有好处的一件事。 若曹秀一早就如此谋划,那他岂非也太深谋远虑了? 想到此处,郭嘉身上不由冒出一股冷汗,眼神之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瞧得郭嘉的面色,曹秀不由微微笑道:“先生不必如此看着秀,秀不过是想的比别人多一点而已。” 听到曹秀如此回答,郭嘉顿时语塞。 比别人多想了一点而已? 你这不是多想了一点,你这是未卜先知了啊! 光是想想曹秀说的话,郭嘉就忍不住一阵“生气”,就好比一个战略高手在战场临机之变无敌于天下,但他却只说自己不过如此。 你都这样了还不过如此,那我们这些岂不是都是白痴? 赤裸裸的羞辱啊! 一思及此,郭嘉更是觉得自己所谓的那些谋略,在曹秀面前,简直不堪一提。 以后谁要是再说他是个聪明人,他肯定当场开喷。 “时候不早了,先生也请去休息吧,明日开拔下邳,很多事还等着我们去做呢。” 曹秀睡意上涌,有些困了。 可谁知郭嘉却赖着不走,继续问道:“公子确有把握此战必胜?” 他问的乃是曹秀与刘备一战。 强忍着睡意,曹秀打了个哈欠道:“刚才不是说了吗?刘备之患,如同疥癣,不值一提。” “公子何来如此胜算?” 郭嘉更加不明白了,刘关张也并非易与之辈,曹秀为何如此笃定此次能胜? 难不成他当真能料事如神未卜先知? 毕竟之前曹秀为曹操所献的种种计策,可谓一一得到了印证,这让郭嘉不得不重新审视曹秀的真正实力。 可曹秀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当真能未卜先知吧? 于是无奈的他只能道:“当初刘备参与讨董联盟,反之。后有客居四处,流离不定,虽自称皇叔,但早已没有了当初初出茅庐受人敬重之势,而今客居祖父麾下,却又反之,人心尽失,虽有仁义之名,但却早没了仁义之实。” “这样的人,反复其三,毫无主见,随波逐流,不得根据之所,不是疥癣之疾是什么?难不成先生还当真以为他能成就什么大事业?” 不是曹秀看不起刘备,而是刘备本身就没什么本事。 正文 第80章 请关羽将军一叙 三国三主当中,曹秀最看不起的,恐怕就是刘备了。 这从他第一次见到刘备时开始,就是如此。 虽然他也看过不少历史原著,可对于刘备做人做事的态度,曹秀即便用一个古人的思维去看待,那也是十分的瞧不上。 而在经历过煮酒论英雄,以及派刘备伐袁术,而刘备反之之后,现在的曹秀对刘备,简直就是蔑视。 若不是看在他有皇叔之名的名头上,曹秀都想称其为首鼠两端之辈。 这样的人,注定翻不起什么风浪。 而对于曹秀这样的看法,郭嘉当真可谓不知再说什么好,毕竟他深知曹秀,知道能够让曹秀看得起的人,实在太少了。 即便是四世三公的袁绍,而今在曹秀眼中,也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更遑论刘备? 翌日,一万精兵开拔。 曹秀为中军主将,郭嘉为军师,曹仁,张辽为副将,浩浩荡荡的朝着下邳而去。 这是曹秀第一次担任主将之职,也是他第一次将别人的性命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且这第一次还是一万多人。若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即便曹秀成竹在胸。 可面对如此多的兵士,面对这些随时都有可能死在他自己手中的军士,他无法做到彻底的心安理得。 说到底,他还没有完全转变他的现代思想,脑子里更多的乃是以人为本的道德主义。 可这,也成为了他异于他人的资本所在。 连夜奔袭,十日之后抵达下邳城外五十里处。 据探子来报,下邳城而今有刘备守军七千,沛县由关羽把守,人数不足四千,只两千骑兵,其他都是临时加入的兵卒,战斗力极其有限。 在这样的情况下,按照之前曹秀的攻伐战略,只要他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沛县,下邳城里的刘备必然出城救援,届时只要他调转兵锋,以曹仁与张辽的指挥能力,定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取得胜利。 如此一来,刘备之患也就算是平了。 跟着曹秀一起来的郭嘉,曹仁,张辽都是这个意见,毕竟比起下邳,沛县的关羽自然更好攻伐。 可曹秀却是将令一下,命令曹仁张辽各领五千士兵,摇旗呐喊,擂鼓震天的去攻下邳。 这就让他们三人一时懵然了,本来他们在兵卒数量上就没有占据绝对优势,而今还让他们敲锣打鼓的去攻击刘备重兵把守的下邳,这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 要知道,就算下邳城中只有七千人,可那也是人啊,拿得起刀枪剑戟的士兵啊。 战斗力虽然一般,可杀人这种事他们肯定事干得出来的。 万一攻占下邳失利,届时他们反倒会成为被刘备追击的对象,那这一仗岂不是败得体无完肤? “公子难不成对关羽另有安排?” 郭嘉能想到的,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大帐之中,郭嘉看着眼前高深莫测的曹秀,一时对自己的猜测感到担忧。 比起刘备与张飞,关羽的战斗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最强,曹秀舍关羽而攻刘备,那只能是对关羽另有安排,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能。 可关羽战力惊人,一旦曹秀有所失误,届时便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如此危险疯狂之举,岂是一个三军主将所为? “我留关羽有大用。” 曹秀学了一句曹操的话。 而且他也的确是这么想的,毕竟官渡之战还需要关羽,这也是他亲自来攻下邳的另外一个原因。 郭嘉闻声一怔,还真给他猜对了,于是急忙将刚才心中担忧说了出来。 可谁知曹秀摆手道:“先生放心,此战我军不会有任何损失,两位将军且依计行事,分头领兵摇旗呐喊,擂鼓震天,务必断绝下邳与沛县的联系,而且还要让刘备不敢出城迎战。” 曹仁与张辽而今乃是曹秀的下属,虽资历老矣,可身在军中,军令如山,况且还是曹秀的军令,又不得不他们质疑,当即领命去了。 第二日,曹仁与张辽果真按照曹秀所言,将下邳与沛县最近的两条路彻底封死,大军遍布漫山遍野,摇旗呐喊,声威震天,一时不知几万人围攻下邳城。 而于此同时,曹秀领着郭嘉,轻装驾马赶往沛县。 不过一个时辰,当曹秀遥遥看见沛县城头时,城头上的关羽也看见了他。 而后,关羽就听到了下方曹秀护卫曹越的声音。 “曹秀少公子请关羽将军出城一叙。” 站在城头上的关羽听到此言,再看到曹秀只身轻车前来,身边只带了一个护卫,赤红的脸庞上顿时满是惊疑之色。 一旁的孙乾瞧得此状,也是难以置信,当即朝着关羽道:“将军,曹秀此番率军前来攻我,乃是有备而来,将军切勿中了他的奸计!” 可谁知关羽却道:“主公正在下邳与曹军血战,士卒来报,下邳城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估摸着至少五六万人马,如此之阵仗,主公能坚持多久?” “而今曹秀送上门来,去岂有不取其项上人头的道理?若能取其人头,主公之围解矣!” 下邳传信来,刘备让关羽坚守,不得出战。 毕竟关羽手底下只有三千士卒,根本不可能对整个战局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反之,他若是坚守不出,曹军定然不知其深浅,而不敢妄动,如此一来倒有了牵制曹秀的作用。 “将军,曹秀向来诡计多端,他既如此前来,势必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将军万勿轻信啊!” 孙乾还是不相信曹秀前来,只是为了与关羽叙旧。 毕竟他们二人,似乎从未有过交集,何旧可叙? 所以曹秀此番前来,必定有所图谋,他断不能让关羽出城。 可他越是阻止,关羽意欲出城之心越是坚定。 “曹秀不过八岁小儿,而今只身前来,我关羽却不敢出城相见,日后天下人得知,我关羽岂不被人耻笑?!” “再者,若我能取其首级,则主公之危解矣,你还在这儿磨磨蹭蹭什么!闪开!” 关羽情急,不容孙乾多辩,当即一把将其推开,命军士打开了城门,扬刀跨马而出,赤面长须的雄姿直叫人心生敬畏。 正文 第81章 劝降关羽 关羽出得沛县城门,正看见曹秀从马车上下来。 他想也没想,驾马上前,来到近前,看着只八岁,脸上还带着稚气的曹秀道:“曹秀少公子之名,关某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真非同凡俗,还未请教少公子今日为何来此,难道是想劝我关某归降吗?” 自上次跟随刘备攻袁术时,知道了曹秀的计谋之后,关羽对曹秀便心生一种忌惮,倒也不是畏惧,只不过觉得曹秀这个人太过险恶,不容易对付,务必要处处小心谨慎方能应付。 毕竟当初曹秀让刘备前去攻伐袁术,无论胜负都是死路一条,若不是刘备及时反应了过来,与袁术擦肩而过,只怕此时的刘备早已成为袁绍或者曹操的大敌,犹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而这样的计谋出自于一个八岁孩童之手,如何不让他关羽感到心惊? 此时看到出此计谋之人就站在他面前,又如何不让他感到忌惮? 于是他把话说在了前面,想劝我关羽投降,那是决计不可能的,也别想着用什么阴谋诡计,我关羽不吃这一套! 闻声,已然下车的曹秀微微一笑,而后让曹越将早已准备好的新酒端了出来,摆在沛县城下。 曹秀抬手看向关羽:“关将军,请。” 随即,他席地而坐,面不改色,从容自若。 关羽见状一怔,心道自己若被这曹秀唬住,世人得知,自己一世威名岂非要一扫而空? 当即翻身下马,手中青龙偃月刀就立在身旁,也随之坐在了地上。 曹秀笑着斟酒,新酒的香味十分浓郁,而关羽又是爱酒之人,端起来就喝,两人三杯下肚,却是一句话也无。 而当三杯酒喝完之后,曹秀这才看着关羽道:“关将军知道秀此来何意?” 关羽一捋长须,傲然道:“你若是来劝降的,那关某劝你还是罢了,关某平生只有三样事做不得,这投降便是第一样。” 可谁知曹秀闻声却是“哈哈”一笑。 关羽见状,两条长眉顿时挤弄一团,眼中带着一丝愠气的看着曹秀道:“你笑什么?你难道不怕我立刻让城里的守军出来,取下你的首级?” 此时曹秀身旁只曹越一个护卫,如果关羽这么做,曹秀当无任何生路可言。 “关将军不会这么做。” “倘若关将军乃是这种趁人之危的小人,曹秀今日也就不会在此了。” 曹秀的脸上满是自信,不见任何波澜。 三国之中,几乎没有谁是他不了解的。 他今日能轻车简从的来到此处,便是笃定了关羽不会趁人之危。 以关羽忠肝义胆的个性,他是绝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他曹秀出手的。 关羽被他如此一说,脸上顿时闪过一抹不自在,毕竟曹秀把他看得很透,可是他却看不懂曹秀,这种毫无头绪的感觉让一向自负的他很是难受。 于是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淡淡道:“你我各为其主,今日我关羽不杀你,来日也定会取你首级,劝降之事,你便不用再提了,我关羽宁死不降!” 话到最后,关羽的脸色异常坚定。 刘备乃是他的结义大哥,若他此时投降,与禽兽何异? 这十年来他们三兄弟闯荡乱世,早已生出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的兄弟之情,要他此时投降于曹秀,出卖刘备,那定然是万万不能。 然而曹秀闻声却并未反驳,只若无其事的道:“关将军还请听曹秀一言,听完之后再做打算如何?” 面对这样忠肝义胆的关羽,曹秀早已想好了对策,所以此时并不着急。 而关羽闻声,轻笑一声道:“你只管讲来。” 在他眼中,曹秀的那些阴谋诡计只能藏于幕后,不得拿出台前。 而今他就在曹秀的面前,他就不信曹秀能耍什么花样而且还能蒙骗于他,让他投降。 对于关羽的这种自负,曹秀可谓深有体会,随即又再度给自己与关羽斟酒。 接着,只听曹秀道:“刘皇叔被围,不出一月,必定出城迎战,而后我大军围攻,败局已定。” “将军不用用官渡之事来反驳,官渡有秀祖父坐镇,袁绍轻易不敢动,即便是动了,只怕一两个月内也是无法攻破的。” “而若要让袁绍轻装偷袭许昌,只怕再给他十万精兵,他也没这个胆子,所以官渡大局影响不到这下邳之战。” “曹秀奉祖父之命前来讨伐,一则是因为当初在许都,曹秀与刘皇叔有过一面之谈,煮酒论英雄,曹秀与刘皇叔也算是相识相知,而今胜券在握,曹秀只围而不攻,为天下苍生计,想必将军当是明白。” “二则,刘皇叔身边可用之人屈指可数,面对我数万精兵,本就毫无生路,将军若是归降,曹秀定只取城,不取人头。” “三则.......” 讲道理,曹秀也会。 道义这种东西在古代异常实用,毕竟比起现代人的人心浮躁,古代人的思想更容易被催化。 他曹秀的道义乃是天下苍生,乃是重信守诺,与关羽如出一辙。 果然,关羽听到这话,眼中顿时闪过一抹诧异,眼神再度上下打量了一番曹秀后,神色立刻又恢复了刚才的傲然。 只听他道:“原来你是来危言耸听的。” “哈哈哈哈,我关羽纵马沙场多年,还从未被人吓到过,今日你觉得本将会信你的话吗?” 他对曹秀说的刘备败局已定乃是一万个不信。 若曹秀当真有如此本事,又何必此时赶来劝降于他呢? 岂非正是曹秀没有胜算,所以这才来劝降? 一思及此,关羽心中更是自信满满,对刘备之心坚定不移。 曹秀听罢,面不改色,淡淡道:“将军何不回头看看城头上的孙乾?” “何意?” 关羽不解。 曹秀笑道:“你何不问问他,沛县已经多久没收到刘皇叔的传信了?” 闻声,关羽心神一震,赤面顿时闪过惊诧之色,忍不住就要回头看去。 可就在这一瞬间,关羽像是想到了什么也似,丹凤眼中尽是凌厉之色,直直望向曹秀。 正文 第82章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自曹秀对下邳发起围攻之后,沛县就再没收到过刘备的任何传信,如今已经三个时辰过去。 而下邳的守城实力,关羽心知肚明,面对曹秀的大军,下邳注定守不住,曹秀刚才所言刘备败局已定,其说说的也就是这个。 刘备或许不会死,但下邳城肯定会破。 三个时辰,曹秀的精兵若是攻城,只怕城早就破了。 可是曹秀没有这么做。 这就让关羽有点怀疑自己刚才对曹秀的怀疑了。 刚才曹秀说自己乃是以天下苍生计,所以并未第一时间发动进攻,关羽还有些不信。 然而此时想到下邳城如此之久未曾传来消息,那就说明整个城池已经被曹军围得水泄不通,刘备根本无法传出消息。 在这样的情况下,若不是曹秀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他只怕早就攻破了下邳城。 但他却并未这么快就相信曹秀所言,因为他觉得,曹秀没有第一时间发起进攻,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你虽围了下邳,未曾进攻,怕不止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吧?” “你是害怕你一旦全力攻城,本将会率军攻你吧?” 关羽一手捋须,眼中尽是傲气。 曹秀若是全力攻下邳城,后背定然空虚,此时关羽若率军前去偷袭,必能得手! 至少关羽自己是这么想的。 在他看来,曹秀害怕的不是下邳,而是他防守的沛县。 但没想到他的话音落下,曹秀却是仰头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关羽神色微变。 曹秀闻声,缓缓停住笑声,眉尖轻轻挑动。 而后只听他道:“关将军知道秀为何要此处劝降么?” 关羽想也不想的道:“你不过是害怕本将率军冲杀,届时你腹背受敌,难以全顾,落得个败走下邳的下场。” 他自认为自己的猜测决计错不了,面对这样的情势,曹秀前来劝降只有这一个原因。 然而曹秀闻声却摇头道,“非也非也。” 这就让关羽很是吃惊了。 只见他的脸上骤然涌上一股惊诧,长眉微微抖动后,丹凤眼中闪过一抹忌惮。 “何意?” 关羽问道。 “下邳乃刘皇叔亲自把守,虽兵少将简,但比起你这沛县,只怕更加牢靠。” “秀围下邳而不攻沛县,关将军难道看不出其中深意?倘若秀弃下邳于不顾,直攻将军把守的沛县,试问以将军手下这些将士,能够撑得了多久?” “且不论刘皇叔是否会派人来救,倘若不救,一旦沛县破之,下邳便成了孤城。而一旦刘皇叔来救,秀便能伏兵于半道以阻之,届时不但沛县必破,刘皇叔必定也会损兵折将,下邳城的防守定然更加艰难。” “如此一来,秀轻而易举便能破了两城,为祖父扫除后患,又何须再来此处与将军耍嘴皮子?” 这是郭嘉,曹仁,张辽等人一开始就想到的计策。 这样攻取两城的代价最小,而且最能成功。 毕竟刘备把守的下邳并非关羽把守的沛县,人数上的差异实实在在的摆在那里,不容忽视。 可曹秀却并未这样做。 关羽一听,也顿时觉得奇怪。 之前他也算是领教过曹秀的阴谋诡计,而今听曹秀如此开诚布公的一说,他心中忌惮与惊诧顿时更甚。 于是他看着曹秀道:“所以你为何没有这么做?你为何来此劝降?难不成你以为本将乃猪狗不如之辈,会归降于你?” 此时投降于曹秀,岂非便是对刘备的背叛? 他关羽做不出来,这辈子都做不出来。 然而曹秀闻声道:“曹秀之所以这么做,乃是为的给刘皇叔与将军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关羽皱眉。 曹秀道:“一个可以真正实现你们抱负的机会。” 话音落下,沛县城外一片安静。 关羽没想到的是,曹秀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这并不是关键,关键是曹秀对下邳围而不攻,看上去的确是在给刘备机会。 再加上他前来沛县劝降,似乎也正是在给关羽机会。 关羽不是糊涂人,不会想不明白曹秀此举的用意。 可是他又纳闷,曹秀不过八岁孩童,如何知道他与刘备的抱负? 可是如果曹秀不知,他又岂会给他们俩机会? 一时间,关羽心中矛盾重重,竟不知该如何反驳曹秀所言。 “刘皇叔与将军都希望能够在这乱世之中建立一番功业,曹秀给过两位机会,当初让两位率军前去攻伐袁术之时,两位难道猜不出此乃曹秀所为?” “还是说两位以为曹秀这是在陷害两位?” 曹秀旧事重提,关羽脸上的神色顿时阴沉了下去。 只听关羽道,“言及此时,关某倒想问问你,倘若我家主公当真与袁术拼个死活,胜之为袁绍所恶,败之为曹操所恶,如此还不能算作陷害?” 曹秀又是摆手笑道:“非也非也。” “而今袁绍已是强弩之末,刘皇叔若是胜了袁术,则南阳便是两位的栖身之所,两位亦可接受朝廷的恩赐,成为一方诸侯。若两位败之,亦能重创袁术,使其不能与袁绍合谋,从而阻拦祖父横扫北方的宏愿。” “试问,倘若祖父当真忌惮于二位,当初又岂会派兵于二位,让尔等去攻取南阳?袁绍在北方虎视眈眈,祖父手下正是急缺将士之时,他在此番情景之下还愿助刘皇叔,难道两位便是这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 此言一出,关羽顿时哑然。 他们之前的猜测,全是靠着一番推断,并无真凭实据。 反观曹操给他们兵马,却是实实在在的,并无半点虚言。 如此一想,倒真是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若不是刘皇叔反我祖父,祖父何时派兵来征讨过?即便你们未能与袁术一战,反而不断的收拢兵马占据下邳,祖父可曾就此事发表过对两位任何不满的言论?而今你们不思祖父之恩,反倒倒戈相向,曹秀还给二位一个机会,难不成这也是曹秀的阴谋诡计?” “若是如此,曹秀自当认栽,只怪曹秀没有识人之能,误以为刘关张三人乃是忠肝义胆之辈。” 曹秀再度一番话说完,关羽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 正文 第83章 古今罕有 曹秀若想大举攻城,不止关羽挡不住,刘备来了那也无济于事。 眼前的情形就是如此摆在这里,非阳谋阴谋所能改变。 这小小的下邳与沛县,一时间竟成了刘备与关羽实现抱负的一个跳板,而眼下曹秀给足了他们机会,让他们能够站上这个跳板,只不知刘备与关羽想不想通过这样的一个跳板,成为一方诸侯。 耳听曹秀所言,关羽神色微顿,想要说点什么,可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心中的大义在此时显得格外的明显,尽管他知道他不能归降于曹秀,可他却无法反驳曹秀刚才所言,甚至若以道义论之,他还必须得同意。 曹秀的话就像是这沛县城外的风,一遍遍拨动他长长的美髯,他可以选择视而不见,但是他不能忽略这风的确拨动了他的髯须。 于是他沉着看着曹秀,问道:“所以你此次率军前来,只是为了劝降?” 他其实想问的是,曹秀此番前来是不是并未打算与他们开战,而只是前来劝降。 但他觉得,如果把前面那半句也加上的话,便会显得他怯懦,所以他故意没有说完整。 不过即便如此,曹秀也明白他的意思。 闻声,曹秀笑道:“将军以为曹秀乃非战之辈?” 关羽默然不语。 只听曹秀继续道:“实话与你说吧,曹秀来此便是给足了两位机会,若两位能明白曹秀之苦心,秀自当向祖父说明缘由,让二位在君前效力,为大汉横扫六合。” “可若两位不能明白曹秀之苦心,秀也不是妇孺之辈,只嘴上功夫了得。” “而今下邳被围,将军所守沛县,宜守不宜攻,只待秀破了下邳,将军便是瓮中之鳖,秀擒之,杀之皆不在话下。” 曹秀这话的意思很明白,倘若他意欲动手,此时此刻下邳城早已破之,而届时关羽无处可逃,只有一死。 现如今,谁又不是明白人呢? 关羽又如何不明白呢? 听到这里,他已然没了反驳之意,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坦诚,赤面长须的脸上闪过一抹颓然,目光在曹秀脸上缓缓扫过。 只听他道:“你待如何?” “将军献出沛县,秀保将军建功立业,成就千古美名。” 这是曹秀的态度。 而对于曹秀这样的态度,这样的保证,关羽竟找不到怀疑的理由。 因为曹操能够让曹秀领兵前来,足以说明曹操对曹秀的信任,而这样深受曹操如此信任的曹秀,有能力做出这样的保证,有资格保有这样的态度。 关羽无法拒绝。 但他还是想了想,这才起身朝着曹秀一拜:“关某谢少公子厚待。” “但若关某献出了沛县,归降于你,你可能保证我大哥......” “将军请放心,刘皇叔仁义之名满天下,祖父当初都没做的事,我曹秀自然也不会做。” 当初在许都,曹操本可以杀了刘备,但他却并未这么做。 一方面当然是因为刘备仁义之名天下皆知,另外一方面当然也有曹操不愿与汉廷彻底闹翻的原因所在。 毕竟刘备所代表的乃是汉室正宗。 而当初曹操没杀刘备,如今的曹秀自然也不会杀刘备。 “曹秀还指望能依仗刘皇叔之名,号集群雄征讨袁绍呢。” 曹秀也不介意把他的目的告诉关羽。 而关羽闻声只是点头,接着再度朝着曹秀一拜:“秀公子大义,关某铭感五内!” 言罢,只见关羽转过头,看着城墙上的孙乾命令道:“开城门!” ....... 关羽归降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下邳。 本在下邳城外监军的郭嘉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吓了一跳,起初还有些不信,可看着曹越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不像说谎,顿时信了。 而也就是在这一刻,他忽的明白了曹秀的高明所在。 下邳被围,刘备的消息传不出来,可曹秀的消息却可以传进去,如今关羽归降,无论刘备信与不信,下邳城内的守军士气都将遭到巨大打击。 要知道下邳与沛县本是犄角之势,而今沛县落入曹秀手中,下邳便成了一座孤城。 无论曹秀选择继续围而不攻,还是立刻整兵备马强攻,下邳城破乃是迟早的事。 这一点他们明白,刘备更是明白。 而摆在刘备面前的选择便只有两个。 一个是如关羽一般出城投降,另外一个便是死守,或者弃城而去。 而无论是哪个选择,他刘备能给曹操所造成的麻烦也都相当之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如此一来,他刘备反曹的意义何在?即便他去投靠袁绍,也不见得袁绍会如此信任于他,一个毫无作用的人,在而今这个时代,能受到什么样的关注呢? 最为关键的是,倘若刘备弃城而去,那曹秀便能不费一兵一卒占领下邳! 届时,这一仗还未开打便已然结束,曹秀之计,可谓绝妙! 饶是郭嘉此时也不由感到惊艳。 “少公子之谋,古今罕有啊!” 一番叹为观止后,郭嘉立刻派人将关羽归降的消息传入了下邳城中。 而此时的刘备,本在城头上查看曹军动向,眼见漫山遍野的曹军摇旗呐喊不止,士气震天动地,本就十分的忐忑,再一听到关羽归降的消息,他顿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脸上神色瞬间惨白。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二弟岂会投敌?!” “我不信,我不信!” 刘备胡乱的挥舞着双手,口中大喊着不信,城头上的守军将这一幕看在了眼中。 他刘备可以不信,可这些将士却没什么资格不信,因为若是不信,等待他们的便只是曹军的长枪利戟。 “大哥!曹秀小儿肯定是使诈!” “让我带兵出去跟他决一死战!” 张飞怒火滔天,转身便要领兵出城迎战。 可心神颤抖的刘备却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腕,厉声喝道:“三弟!你糊涂!” “此时如何能够出城迎战?!曹秀若当真使诈,此时城外曹军必然早已准备停当,你若迎战便只有一死!” 刘备虽然气极,但智商显然还在线,此时绝不能出城迎战,给曹秀机会! 正文 第84章 曹秀之计,叹为观止 下邳城外,曹军营中。 曹秀领着关羽走入中军营帐,此时郭嘉,曹仁,张辽三人早已等候多时。 见得关羽随曹秀入内,张辽神色顿时一怔,“云长兄!” “文远兄!” 张辽与关羽相识于徐州,当初曹操破吕布时,生擒了张辽。 张辽对曹操破口大骂,曹操本想一剑杀之,可关羽站出来为张辽求情,而曹操也见张辽忠心护主,便饶了张辽一命。 于是从那时候起,两人虽只一面之缘,但却惺惺相惜。 如今再度相见,两人何尝不感到激动? “没想到你当真来了。” 张辽的到来的确有些出乎关羽的预料。 一开始曹秀与他说时,他还不信。 而此时亲眼看到张辽,他这才明白曹秀从头到尾都未曾欺瞒于他。 于是,他又敬服的看了曹秀一眼。 “我能来,全仗少公子的推荐。” 而此时,张辽也道出了他此次能够前来的原因,正是曹秀向曹操力荐。 当初张辽归降于曹操后,其实一直没什么机会施展他的才能,一直得不到曹操的重用。 此次官渡之战,他本打算在官渡一展身手,可谁知曹秀却力荐随他一起赶来下邳。 其中,当然有他与关羽交好的缘故。 而此时张辽与关羽想起来,却又颇感不解。 “少公子,既然你明知文远兄与关某交好,为何不让文远兄前来劝降,反而让你自己孤身犯险?如此非大将之谋。” 关羽颇感疑惑。 毕竟曹秀乃是曹操最看重的孙子,通过此次让他领兵前来收服下邳便可以看出。 而在曹氏集团中这么重要的一个人,今日却孤身犯险,岂不让人疑惑? 再者,若是让张辽去劝降关羽,以二人的交情,难道不比他曹秀前去游说更有说服力? 曹秀此时已经坐在主将位,耳听关羽所疑,当即微微一笑。 一旁郭嘉心神领会,当即看向关羽道:“关将军此言差矣。” “将军与文远将军皆是人中豪杰,忠肝义胆之辈,若让文远将军劝降将军,成则是我曹军利诱,关将军声名受损,败则两位刀剑相向,一世豪情毁于一旦。” “所以若让文远将军劝降,无论成败,都只会让目下局势更为复杂。” “而少公子亲身前去,一则体现少公子大义,我曹军上下的诚意,无论成败,都足以让天下人信服,我曹军并未对将军威逼利诱。二则也是为了让城中刘皇叔知道,此一战少公子并无血战之念,只盼望曹刘两家能够携手并进,为汉室江山共襄盛举。” 郭嘉的话音落下,曹秀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让张辽此次随他一起前来,其实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张辽与关羽的交情甚好。 若是他无法劝降,一旦进入历史所载的剧情,届时还能让张辽出面劝降。 相当于买了一个保险。 只不过郭嘉自然是不知道这一点的,所以刚才所言并未提及。 而张辽与关羽听倒到此言,顿时对曹秀感激涕零,他们万万没想到,如此一件小事的背后,竟然藏着曹秀如此之多的用心良苦。 特别是张辽,他刚刚加入草是集团没多久,但却能得到曹秀如此重视,他如何不感动? “文远必誓死报答少公子的知遇之恩!” 张辽跪在地上,敬服有加的拜道。 一旁关羽也是拂袍而拜,单膝跪地:“少公子仁德之义,云长永生不忘!” 眼见得两人如此便对曹秀臣服,站在一旁的郭嘉顿时在心中也对曹秀竖起了大拇指。 他是知道曹秀此番自荐领兵前来收服下邳的真实意图的。 曹秀所为,不过兵权。 而只是握有兵权显然不够,还需要将领。 曹丕在曹氏集团中有着绝对的支持者曹洪。 而曹秀在此之前却是一个也无。 但今日,曹秀只一计,便让张辽如此臣服,便让关羽铭感五内,日后他曹秀在曹氏集团之中的地位,定然也会因为今日之事而水涨船高。 如此一来,他与曹丕的争斗,自然也就继续占据上风。 想到这里,郭嘉一时对曹秀更加的叹为观止。 实是惊为天人! 他在心中如此叹服。 而曹秀此时看着地上的张辽与关羽,脸上尽是平和。 只听他道:“两位不必如此,乱世之中,情义为重,秀虽八岁,却也深知情义之重。” “乱世当前,人与人若只有权谋争斗,而无真情,便是横扫六合,一统天下,那也不能长久。” “秀虽不才,但也想效仿古人,以仁义名天下,以德才守四方。” 话音落下,张辽与关羽届时信服点头。 见得两人如此,郭嘉当即转过身看着曹秀道:“公子,而今沛县已得,我们对下邳的战略计划,是否也应当有所改变?” 他这话没有说明。 他的意思是,既然关羽已经投降,那何不让关羽去劝降刘备? 如此一来,曹军便能兵不血刃的取得下邳,甚至还能再一次收服刘备,为官渡与袁绍的决战积蓄一份力量。 当然,他虽没有说明白,可在场的几人却都是心知肚明。 特别是关羽,一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微变。 他不是不敢去劝刘备投降,而是不愿刘备因为他,违背了刘备心中的愿景。 换句话说,关羽不希望刘备因为自己,而坏了他心中对道义的坚守。 曹秀看了看脸色不太对的关羽,心中顿时了然。 事实上,他也没打算让关羽去劝刘备投降。 于是他看着郭嘉道:“战略不变,继续围而不攻。”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怔。 郭嘉更是诧异道:“难不成公子打算等刘备自己出城投降?” 张辽与关羽皆是皱眉看着曹秀。 一旁的曹仁淡淡道:“我看这刘备,我军若不经过一场血战,他是决计不会投降的。” 他虽有些不满曹秀劝降关羽,但眼下曹秀所为对曹军形势利好,他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可要让刘备投降,在他看来却是比登天还难。 毕竟刘备乃是反曹之辈,若再让他归顺,那他刘备岂不是成了言而无信,反复其三的小人? 刘备向来自诩仁义之辈,岂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归顺反叛? 这与当初的吕布有何区别? 正文 第85章 继续围而不攻 下邳城头上,刘备阻止了张飞想要出城迎战的想法。 他绝非糊涂之辈,自然知道曹秀不会无缘无故的用这样的反间计来迷惑于他。 关羽归降曹秀之事无论真假,而今都已给他的守军造成了一定影响,一旦张飞迎战曹军,必定大败,届时再想守住下邳,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大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下邳被曹军围了个水泄不通,消息根本传不出去,他们也无法指望袁绍能够派兵来援,下邳城而今真正成为了一座孤城。 张飞当然不怕死,但是他不想死得这么憋屈,至少让他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那也总比呆在这城中被困死的好。 所以他这才想要出战。 “三弟!此时不能急!” “那曹秀既然宣布二弟已经归降,想必沛县即便没有落入曹秀手中,只怕也已经被曹秀所困,二弟决计无法出城援助我们。” “既然如此,我们当更加谨慎,能拖一步算一步!只要明公能在官渡大败曹军,我们便有机会!” 他们现在能等的,只有官渡决战的结果。 只要袁绍能赢,曹秀必定回援曹操,届时他们便能乘胜追击,给曹秀以重创,甚至还能生擒曹秀! 可刘备心中也清楚,他期盼的这种结果,一时半会儿不会出现。 因为曹军与袁军对峙一年之久都未曾决战,两军岂会为了他一个刘备而就急匆匆的发起决战? 别人不知他刘备而今几斤几两,可他刘备自己却是心知肚明,至少曹操和袁绍都不会因为他而莽撞行事,这是必然的。 “我军可还有斥候可用?” 刘备转身跟着自己的赵云问道。 赵云跟随刘备没多久,但对刘备却十分信服,此时听得刘备所问,脸上顿时闪过一抹愧疚。 “主公,我们派出去的斥候,不是被曹军所杀,便是不见踪影,而今城中已无斥候可用。” 曹秀的战略目的很清晰,那就是要把下邳变成一座彻彻底底的孤城,让刘备彻底失去与外界的联系。 “主公,子龙愿亲自出城求援!” “主公,末将也愿前往!” 赵云与糜芳皆是愿意亲自出城寻求援军。 见得此二人到此际还对自己忠心耿耿,刘备一时热泪盈眶。 奔波逃亡多年,刘备便像是海上的一叶孤舟,飘零起伏无根落地,既看不到海岸之绿,也望不尽波澜大海。 他的壮志满怀早已在多年的漂泊当中被消磨殆尽,而今支撑着他继续走下去的,唯有他身为皇叔的一点宗室之气。 当然,还有他的不甘与悲愤。 于是他看着张飞,赵云,糜芳三人道:“备得你们忠心守护,备无以为报!” “今次下邳之围,备若无恙,来日必当报答诸位的跟随守护之情!” 话音落下,刘备转过头看着漫山遍野仍旧在摇旗呐喊的曹军,眼中闪过一抹凌厉。 “今晚三更,出城偷袭!” 求援,刘备深知而今已是没有可能。 袁绍虽然兵多将广,可而今他的主要敌人乃是曹操,决计不可能因为他刘备而分兵。 而袁术被困南阳,根本不可能驰援自己。 至于张绣,张鲁之辈,皆是墙头草,更加不可能在此时反曹。 所以他刘备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与手下的将士。 既然求援不成,那就偷袭突围! 只要能带着大军活着离开徐州,他完全有信心东山再起! ....... 曹仁觉得要等刘备投降,等同于让刘备自刎。 这种事,根本不用想都知道不可能。 可曹秀却仍旧坚持着他一开始的战略,围而不攻,没有商量的余地。 “为何?公子此举,岂非贻误战机?!” 关羽归降,曹军无背后之敌,而军士数量比对下邳城中的守将占据优势,此时不攻城,还要等何事? 万一让刘备有可趁之机,逃离了下邳,或者寻来了援手,曹军岂非错过了大好机会? 面对曹仁的责问,曹秀并未动怒,尽管他是主将。 可曹仁乃是曹操的从弟,从曹氏族谱来看,曹秀还得尊称他一声祖叔。 所以曹秀只淡淡笑道:“祖叔以为,而今刘备还有什么援手可寻?” 曹仁闻声语塞,一时想不到谁可以来救援刘备,毕竟关羽都已经投降了。 见他不言,曹秀若无其事的道:“围而不攻,城内必生混乱,时间一长,下邳必定不攻自破,兵法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不外如是。” “何以见得?” 曹仁不服。 主要是他不明白曹秀的自信源于何处。 你怎么就这么能肯定围城的时间一场,刘备的军队就必然会生出混乱呢? 面对这个问题,张辽也显得十分疑惑。 可一旁的郭嘉与关羽,却都是默然。 只见曹秀的目光在两人脸上一扫,笑着道:“祖叔,你看奉孝先生与关将军何曾担心过这一点?” “你这话什么意思?” 曹仁以为曹秀是在欺辱他没郭嘉,关羽等人聪明,当即微微动怒。 可谁知曹秀却道:“刘备刚取下邳没几日,如此一座小城,兵不过万,将不过三,无高楼城墙可以据守,无利器兵锋可图用,最为关键的是,这样的小城之中,本就没什么粮食。” “刘备自诩仁德,自不会取百姓口粮以资军需,是故即便刘备坚守,也会因为粮草不济而无力。” “只要我们按兵不动,刘备既不敢战,又无力守城,最终不外乎两种选择,一是投降,而是弃城而去。” “无论他选择哪一种,最终我们都能兵不血刃的拿下此城,不知祖叔一味求战,所为何也?” 这一下,该轮到曹秀反问了。 曹仁一听这话,顿时愣在了原地,脸上满是尴尬之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到底,打仗打得是什么?不过就是粮草。 他们有备而来,即便围困下邳一两个月都不成问题。 可问题是刘备能坚守这么久吗? 那显然是不行的。 但他还是不肯相信,因为他总觉得曹秀有些自以为是。 “你如何肯定刘备无粮?” “祖叔若是不信,大可以问问关将军。” 曹秀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而此时的关羽,闻声却是微微垂首,赤面长须虽波澜不惊,可他的默然却好似已经回答了所有问题。 正文 第86章 你要赶尽杀绝? 关羽之所以会归降,其实除了曹秀所说的那个原因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那就是他心中清楚,下邳是肯定守不住的。 正如刚才曹秀所言,刘备虽然占据着下邳,可兵不过万,将不过三,最要紧的粮食还奇缺,一旦曹秀选择了继续围而不攻,那么留给刘备的便只剩下两种选择,弃城而去或者投降。 可无论刘备选择了哪一种选择,最终的结果都会是曹秀战胜。 关羽在明知道这一点的情况下,面对曹秀的劝降,他实在没有其他任何办法拒绝,一旦曹秀赶尽杀绝,那么最终埋葬在这里的便是他们桃园三兄弟。 他投降曹秀,曹秀看在他的面子上,或许还会饶了刘备一命。 可若他宁死不降,那不仅仅是他,便是刘备也难逃一死。 所以看上去他归降曹秀乃是对刘备的背叛,可孰不知他的归降却是对刘备最大的保护。 也正是因为如此,此时当曹秀提及他,让曹仁问他的时候,他才默然以许。 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狡辩或者忽视,下邳城,刘备是决计守不住的。 而曹仁见状,心中一时也是了然,当即一拍自己额头,朝着曹秀躬身而礼:“哎呀,我糊涂,竟忘了这一茬,将军,你不会责怪祖叔吧?” 嘴上叫着将军,却仍是以祖叔自居,这种道歉方式可实在让人无法心生原谅,毕竟他从一开始就在质疑曹秀的能力。 这也不难理解,无论是他曹仁还是曹洪,他们更看好的都是曹丕。 毕竟立嫡立长自古以来便是传统,在他们眼中,曹丕才是未来曹操的接班人,而曹秀不过是曹操而今最信任的人而已。 所以他们对曹秀谈不上信服,顶多只是为曹秀的某些计策感到惊艳。 故此别看曹仁此刻对曹秀恭恭敬敬,可打心眼里,他还是觉得曹秀不过是个八岁孩童。 于是曹秀起身一礼,脸上满是纯真烂漫的笑容。 只听他道:“祖叔思虑所及乃是为我曹军所想,秀儿岂敢责怪。” “不过我军可以选择围而不攻,可刘备却不一定能够等得下去。” “祖叔,文远将军,你们且来。” 将两人叫到身前,曹秀故意在两人耳边说了许久,郭嘉与关羽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待得曹秀说完,曹仁这才一愣神的看着曹秀问道:“刘备岂敢如此?” 张辽也有些许疑惑,他不是很明白曹秀说的这种情况。 可曹秀闻声却道:“两位不必怀疑,按照曹秀所言去办吧,目下稳定后方最为重要,万不可再给祖父添麻烦了。” 一般出曹操,曹仁自是无话可说,即便心中对从曹秀的这个安排再是不爽,不信,那也无可奈何。 毕竟此时此刻曹秀才是三军主将,而他不不过是曹秀的副将而已。 待得两人走后,郭嘉这才上前躬身问道:“少公子刚才与两位将军所言,是否是要两位将军今晚带兵埋伏在中军营帐四面,以待刘备前来劫营?” 鬼才郭嘉的实力不容置疑,在这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他便已然猜到了曹秀刚才所言,而且丝毫不差。 关羽闻声一怔,忙道:“少公子,你要赶尽杀绝?!” 倘若刘备今晚当真来劫营,那曹秀如此安排,岂非是要对刘备赶尽杀绝? 面对这两人,一个试探,一个质问,曹秀显得格外轻松。 他首先看向了郭嘉。 “若是我们继续围而不攻,留给刘备的选择只有两个,可无论他选择哪一个,对他而言都是不能接受的结果。” “所以除了拼命一搏,想来他也是没有后招的。” “今日我军不断在漫山遍野摇旗呐喊,擂鼓震天,士气大振,刘备定义为我曹秀轻敌,一到晚间便会放松警惕,出城偷袭,若是成功,他或有一胜可能。” 这是曹秀如此安排的原因,也是刘备而今唯一能够想得到的获胜的办法。 可郭嘉却是摇了摇头道:“万一刘备选择弃城而去呢?” “北边袁绍已然南渡,大军齐聚白马津,官渡之战,我军形势堪忧,刘备若引军前去投靠袁绍,不能说雪中送炭,可锦上添花总归是可以的,如此袁绍必待他不薄。” “再加上关将军已然归降,他对此也无留恋之处,弃城而去莫不是最好的选择?” 郭嘉的分析也没错,但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 “刘备不会弃城而去,他即便战败,也不会选择逃走。” 现在的刘备还没有得到诸葛亮,对大局的掌控还没有稳当得令人无懈可击。 最为关键的是,他之所以选择占领下邳,乃是因为这里的百姓对曹操恨之入骨,与刘备不谋而合。 “刘备若是弃城而去,那城中的百姓将会如何?” “他们一心等待有人能够带领他们脱离祖父的掌控,而今刘备来了却又不战而逃,天下人若知,他这个刘皇叔还怎么有脸继续去投靠袁绍?就算他当真去了,你觉得以袁绍的身份地位,自视甚高能够看得起这样的刘备?” “再者,无论关将军有没有归降,他都要自己证实。” 桃园三结义,这三兄弟的感情绝非普通人所能想象。 刘备不可能轻易相信曹秀故意放出的信号,唯有他自己证实了,他才会相信。 所以无论如何刘备也不会就此弃城而去,反而还会引兵前来偷袭,以博取一线生机。 “曹秀!” “你为何不答我?!” 关羽听了半晌,终是忍不住了,赤面上青筋暴起,一副怒不可遏之色。 曹秀如此做法,显然是打算将刘备赶尽杀绝,这与曹秀之前给他的保证完全背道而驰! 倘若早知如此,他是决计不会归降于曹秀的! 他要的,乃是曹秀所言的,给他们兄弟三人一个实现抱负的机会! 而不是如此埋伏,将他三兄弟逼入绝境! 曹秀此举,明显是故意欺骗了他关羽,他岂能不怒? 然而此刻,郭嘉却是转过头轻描淡写的瞥了一眼他,而后略显诧异与不解的道:“关将军为何如此大怒?” “难道将军不知,唯有此举,才能化解当下之局么?” 正文 第87章 仁义曹秀 郭嘉心里清楚,这一仗无论如何都是要打的。 无论是从刘备的角度来看,还是从曹秀的角度来看,这一仗都是不可避免的。 刘备自诩仁义,自居皇叔,乃汉室正统,深受百姓拥簇,一旦他弃城而去,那便会民心皆失,那他便彻底没了安身立命的资本。 所以无论如何,他也要与曹秀打一场,即便明知道是输,也要打一场,以此来证明他这个皇叔没有惧怕敌人,甚至舍生忘死的在保护着他汉室子民。 而曹秀率军远道而来,唯一的目的便是在军中树立他的威望,掌握一定的兵权,为日后与曹丕的争斗留下筹码。 可一个主将,若是只靠谋略取胜,却不知战事,从未真正的打过仗,试问手底下的将士们如何能够信服? 所以曹秀也必须要打一场,以证明他的才干和能力,收服手底下将士的人心。 于是这一场眼看着打不起来的仗,到最后则变成了双方都必须要打的仗。 郭嘉不能理解的是,关羽为何想不通这一点? 倘若双方继续耗着,刘备也不出兵偷袭,曹秀也不派兵攻城,待得刘备的粮草耗尽,即便那时刘备再来偷袭,也不过是强弩之末,而到了那时,谁人又能肯定天下局势还是如现在这般呢? 万一袁绍与曹操在官渡的对峙发生了变化呢?万一袁绍战败了呢?万一曹操战败了呢? 影响天下大局的,始终是官渡一战。 所以无论是刘备还是曹秀,他们而今在下邳的这一仗,为的都只是自己。 而曹秀故意安排人去埋伏,也就是为了能够提前结束掉这种相互对峙,谁也无可奈何谁的局面。 因为只有这样,曹秀才能以最小的低价拿下下邳,从而树立起他在军中的威望。 当然,这样做也的确有可能将刘备置于死地。 可是谁也别忘了,曹操都没杀的刘备,无论是曹仁还是张辽,亦或者是他曹秀,也都不会杀。 这就是刚才曹秀故意在曹仁和张辽耳边说的话。 他故意不让关羽听见,其实就是为了让曹仁和张辽知道,他并未故意看在关羽的面子上放刘备一条生路,而是因为当初曹操都没杀的人,他们现在自然也不能杀。 背负一个杀害皇室皇叔的罪名,对他们谁都不利。 而曹仁与张辽也不是傻子,自然是看得出来的,所以两人欣然领命去了。 至于关羽,被蒙在鼓里,自然会觉得受到了欺骗。 只是他的这种感觉,稍显紧张与急促,甚至没能来得及仔细思考便一拥而上,致使他对曹秀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你的意思是,我大哥不会死?” 关羽想通了郭嘉这话的意思,于是当即再度问道。 郭嘉闻声,抬头看了看曹秀,见他微微点头示意,这才开口道:“少公子无论如何也要拿下下邳,刘皇叔无论如何都只有败局,如此情势之下,少公子唯有生擒了刘皇叔,此一战才能彻底结束,才能避免日后刘皇叔去投靠袁绍,让你们兄弟二人各置一方,各自为主。” “说起来,关将军当好生谢谢少公子才是。” 此言一出,关羽脸色顿时大变。 他自然是明白郭嘉这话的意思的,当此情况之下,一旦刘备弃城而去,届时他唯一能去的地方便是投靠袁绍。 如此一来,他关羽身在曹营,而刘备身在袁营,各自为营,何时才能相见? 说不得到时真的只能在战场上才能相见,届时他们又该如何继续维护心中的正义之道?又该如何维护他们这十多年的兄弟之情? 曹秀让曹仁,张辽埋伏,看上去乃是为了将刘备一网打尽,可事实上却是给了刘备第二次机会。 也就是曹秀在沛县城头下与关羽说的那个机会。 关羽想到此处,心中顿时涌现一股歉疚,为刚才的怒不可遏而歉疚,为刚才对曹秀的怀疑而歉疚。 事实上这不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了。 于是他只得起身朝着曹秀恭敬一礼,怅然道:“是关某误会了少公子,还请少公子看在关某担心大哥无虞的份上,原谅关某的失礼。” 关羽本就是一个“懂礼”之人,不然他也不会将刘备与自己兄弟之情看得如此之重。 闻声,曹秀笑着摆手道:“关将军不必如此,曹秀虽是年少,但却也能体谅关将军与刘皇叔的兄弟之情,十年生死两茫茫,你们三兄弟虽不是亲生,却胜过亲生。” “乱世之中,能拥有如此一份真实情谊,着实叫人羡慕。” 话至此处,曹秀显得有些喟叹。 刘关张三兄弟还不是亲生便是如此,而他曹秀与曹丕同出一脉却相争至如此地步,实叫人心寒。 可有些事似乎就是这样,越是觉得离奇,深思之下便越是觉得再正常不过。 谁又能阻止一颗想要握有权力的心呢? “少公子,既然曹仁将军与张辽将军皆在布置,那我们是不是也该动身前去隐藏?” 既然要引刘备出城偷袭,演戏演全套,他们自然是要配合一下的。 不然的话,若是让刘备看出了破绽,那曹秀的计谋岂不是落空了? 可谁知曹秀摇头道:“我们就在此处,哪儿也不去。” 他这话说完,郭嘉顿时惊呆了都,脸上一时呈现出难以置信之色。 而关羽更是心神一震,长须都跟着抖动了起来。 “少公子,万万不可!” 郭嘉回过神来,急忙大喊。 “若少公子为饵,一旦出现差池,却叫我等如何向主公复命?!” 郭嘉当然不怕死,他怕的是曹秀一旦出现了危险,曹操的震怒只怕会一发不可收拾。 谁让曹秀此时乃是曹操最信任的人呢? 而关羽则是惊诧万分的看着曹秀问道:“少公子打算以自己为饵,引我大哥前来劫营?” 曹秀看着他道:“若不如此,只怕刘皇叔不会轻易攻来。” “秀如此做,权当是为你们兄弟二人一个团聚的机会。” 他这样一说,关羽顿时更加感到无地自容,急忙朝着曹秀再度单膝拜道:“公子仁义,关羽敬佩!” 正文 第88章 再三谨慎 是夜。 月黑无星的夜。 下邳城外一片死静,摇旗呐喊了一整日的曹军将士早已筋疲力尽,此时早早入睡,几个哨岗上的士兵也都疲乏不已,摇摇晃晃,看上去随时都会倒下去一般。 营中篝火倒是通明,往来巡视的士兵略显松散,看上去乃是曹秀对手下的将士约束不足。 不过想来也对,他曹秀不过一八岁孩童,从无带兵之绩,今次头一次领兵,自然无法完全约束手底下的将士。 再加上曹仁与张辽都是曹操手底下的大将,他们此次却只能做曹秀的副将,两人多半也是心中不服,就等着看曹秀的笑话。 夜间中军营帐如此松散的防备,显然完全能够显示出曹秀对整个大军的掌控力度。 而这,似乎也给足了刘备机会。 三更时分,刘备与张飞,赵云率兵悄无声息的出了下邳城,前去探点的暗哨并未发现曹军的哨岗,这给了刘备带领大军摸近曹营的机会。 而当他们来到曹营外的树林中时,刘备一挥手,示意所有人原地隐藏待命,他则与张飞,赵云三人再度悄无声息的靠近了些许,站在一座小山丘上眺望下方的营帐。 “这曹秀小儿真实乳臭未干,谁会把营帐安在这样的地方?这不是等着被人偷袭嘛!” 张飞一眼就看出了曹营的营帐有问题。 此处两边届时高山,唯有他们此刻站着的地方这一出小山丘,若是曹秀能过把营帐安在这里,无论是防守还是进攻,曹军都有极好的应对方式。 可现在曹秀将营帐安在了这处小山丘的下方,背靠着一座大山,看上去乃是易守难攻,可若是当真被人偷袭,曹军将士反应不及,那也是无处可逃。 因为曹军一旦往山上逃,那下方只要一把火,就能直接将曹军置于死地。 “大哥,让我率军冲杀进去!我保证将那曹秀小儿的项上人头取下来!” 张飞已经等不及了,因为他必须要证实关羽是不是真的归降于曹秀。 但是相比之下,虽然刘备也等不及了,可他却并未如此着急进攻偷袭。 他远远的眺望着曹营之中的篝火通明,甚至将来往巡视的士兵手中的武器都看得一清二楚,但是他却没有下令进攻。 “主公,曹营如此松懈,是否有诈?” 赵云向来谨慎,看着眼前如此不整不规的曹营,顿时心生疑虑。 但他对曹秀并没有多少了解,所以也只能猜测其中是否有诈,而不能彻底肯定。 张飞闻声顿时不屑道:“那曹秀小儿能想出什么诈来?” “三弟,你忘了当初我们被他派去攻打袁绍了吗?” 刘备及时出言,阻止了张飞的狂妄自大。 张飞一听这话,顿时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只恨恨道:“该死的曹秀!吾今生必杀他!” 谁也不会想到,刘关张三兄弟当中,张飞对曹秀的怨念最大。 这源于他自身的性格。 张飞本身就是一个直来直去的性格,鲜有绕弯子的时候,而每次绕弯子的时候,都必定是他灵光一现的时候。 而今晚显然他没有灵光一现,他的心中早就对曹秀恨之入骨,只差刘备一句话,他便要攻入营中,亲手取下曹秀的首级。 “子龙,你觉得如何?” 此时刘备身旁没有其他人可以商议,糜竺糜芳都被他留守在下邳,跟随他一起前来偷袭的,便只有张飞与赵云。 “主公,曹秀被曹操委以重任,必有过人之处,还望主公小心。” 赵云并不是一个随意信口开河的人,他说的话必然有着他的根据。 而他此言也是事实,曹秀能够被曹操派来围剿他们,以八岁年纪统领万人之军,足以说明他的个人能力。 若是轻视曹秀,只怕会给自己引来无穷之患。 刘备闻声点头,而后看着曹营道:“如此松懈之状,非曹操整军所效,必是曹秀的伎俩,撤!” 二话没说,刘备当即就选择了撤退。 当然,他嘴上虽然说着曹操整军之后的军队不可能如此松散,可心中却还是对曹秀感到忌惮。 毕竟当初南下攻袁术一事,至今回想起来,他仍是心有余悸及。 试想一个八岁孩童,竟能想出如此一条完美狠毒的奸计,如何不让人感到忌惮? 大军撤回,糜竺糜芳尽皆前来相迎。 “派人昼夜不停的监视曹营,一旦有异,飞马来报!” 刘备当然不可能就这样认输,他必须要在确定了真实情况下给予曹秀致命一击。 因为只有这样,下邳之危才能解除。 糜竺糜芳当即派人去了。 此后一连三日,曹军白日里仍旧在漫山遍野的叫阵呐喊,意欲激怒刘备,让刘备出城迎战。 可刘备却始终坚守不出,双方进入了一个相对默契的对峙环节。 而到了晚间,根据糜竺糜芳打探得来的消息,曹营的防备的确很是松散,并非只第一日如此。 “如此说来,倒当真是曹秀御下不严所致?非他阴谋也?” 刘备一时有点难以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糜竺道:“主公,曹秀不过八岁,而曹仁,张辽之辈皆是曹军老将,战功赫赫,如何肯听一个八岁孩童的指使?” “再者曹秀第一次领兵,如此年纪如何知道军中要纪?想来他也是茫然无绪,所以这才让曹仁与张辽轻视,导致毫无防备。” “主公,下令吧!” 糜竺也有点急切了。 毕竟建功立业这种大事,谁能不渴望呢? 最为关键,摆在他们面前的乃是曹秀这么一个充满了诱惑力的果实,谁人能够忍得住? 若是能够拿下曹秀,那便等同于拿捏住了曹操的软肋,势必让官渡一战之中的曹军士气大损,皆是袁绍一旦战胜,他刘备岂非成了立下头功之人? 刘备心中也是如此想法,当即传令三军再度趁着天黑摸近曹营,准备对曹秀发动致命一击。 而这一次,刘备多留了一个心眼,让张飞守在下邳与曹营大营之间的中段等候,一旦他们偷袭顺利,便飞马让张飞前来追击,一旦不顺利,回撤时便让张飞前来接应。 正文 第89章 中计了 再次趁着月色摸近曹军大营,刘备匍匐在山丘之上的草丛间往下方看去,只见曹营之中一如他们几日前看到的情景,岗哨士兵昏昏欲睡,巡防士卒摇摇欲坠,只剩下几个坐在篝火旁不知为何没有入睡的士兵仍在讨论着什么。 面对如此松散的皆备,刘备这一次找不到任何理由说服自己撤退。 “看见中间那座大帐了吗?” “那里应该就是曹秀的中军营帐,一会儿我们攻入进去之后,你们俩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营帐,生擒曹秀!” “只要拿下曹秀,这一仗我们便算赢了。” 刘备已经计划好了,赵云为先锋,糜竺糜芳为副将,直扑中军营帐,而他率领其于将士在赵云开道,只要赵云能够拿下曹秀,今晚就算付出血的代价那也值了! “赵云领命!” 赵云没有多想,当即招呼着糜竺与糜芳前去安排。 不多时,天上的云不知为何一下子多了起来,层层堆叠,没有月光的倾斜,偌大的世界变得一片漆黑,唯有曹营之中的篝火兀自不肯熄灭。 刘备盘算着时间,大手一挥,五千多名将士立时如洪水猛兽一般从山丘之上汹涌而出,直扑曹军大营。 “杀啊!”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从山丘上骤然响起,当曹营门口的哨岗士兵醒过来时,刘备已经率领大军冲至营门,赵云一马当先,长枪抡动,哨岗立时垮塌,上面的曹军士兵甚至没来得及报警,便被赵云一枪洞穿了胸膛。 接着刘备大喊一声:“擒曹秀,报家国!” 五千多名将士立时跟着他大喊口号,纷纷随着他涌入曹营之中。 “杀!” 这几日本就一肚子憋屈的刘军士兵早已无法忍耐,此一番冲入之后,杀气腾腾,几组往来巡逻的士兵立时死于他们的刀下。 可当刘备冲进曹营之后,后背忽的冒出一股凉意,眼看着赵云已经冲到中军营帐,正要直接闯进去之时,刘备的眼睑不知为何,猛然一抖,一股不好的预感骤然涌上心头。 “子龙!” 他急忙大喊,可此时已然晚矣,赵云直接冲了进去,糜竺与糜芳正在与赶来的曹营士兵交战。 刘备心神一震,急忙双腿夹马,朝着中军大营冲去,可这时不知哪个士兵大喊道:“将军,营帐是空的!” 刘备听罢,整个人在马上一个颤抖,差点摔了下来,冷汗顿时淋漓。 中计了! 这是刘备的第一反应,也是最直观最真实的反应。 其实刚才他的那股不好的预感便是这个,因为当他冲到曹营之中时,却没有发现大规模的反抗,甚至连那些营帐之中都不曾出来士兵与他们交战。 那时他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可此时再听到手下士兵如此一报,他心中顿时凉了一大截。 然而此刻赵云已经冲入中军营帐,里面却不见半点动静,刘备如何能够撤军? 于是他急忙指挥着大军朝着中军营帐靠拢。 “将中军营帐围住,靠近者杀无赦!” 五千多人立时听从调遣,朝着中军营帐靠近。 然而就在此时,两道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从中军营帐的两侧袭来,无数火把一瞬之间骤然亮起,好似千军万马一般从中军营帐后的山坡上直接冲了下来。 “刘备休走!” “曹仁来也!” 曹仁一马当先,抡着一柄长刀风驰电掣而来。 刘备急忙拔剑出鞘,只听“叮”的一声脆响,坐在马背上的刘备一阵摇晃,差点摔将下来。 而曹仁勒马回头,长刀抡空后朝着刘备的脑袋力劈而下,直要刘备的小命! 说时迟,那是快,一名武将纵马而来,斜着架出一柄长刀,硬生生挡住了曹仁的进攻。 曹仁斜眼一看,居然是张辽! “张文远,你果然有异心!” 面对曹仁的污蔑,张辽也来不及解释,只一刀横扫,长刀立时将曹仁逼退,而后张辽反手下斩,长刀顺着刘备的脑袋径直砍在了刘备身旁的地面之上。 刘备被这一来一往的两刀吓得血色全无,正欲大喊士兵来救,可此时曹仁却又拍马赶到! “曹仁将军!” 就在曹仁踏马而出,意欲结果刘备性命之际,张辽附身下掏,一把将刘备抓起,放在了自己的马背上。 “张辽!你敢!” 曹仁见状如此,恼羞成怒,双方大军而今已然将刘备的人团团围住,此时刘备可谓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却偏偏冒出来个张辽! “将军,帐内情况不明,刘备如何处置,还是等候少公子发落吧。” 张辽没有多说,他奉的乃是曹秀的命令,只要曹秀没说要杀了刘备,那无论是谁想杀刘备,都得过他这一关。 闻声,曹仁目光一转看向中军营帐,正欲开口说话,却不料被张辽牢牢抓住的刘备猛的一拍马肚子,张辽胯下马匹顿时受惊,趁此机会刘备使劲儿挣脱,顿时掉落在地。 只见他捡起双股剑飞身上马,扬剑大喊道:“随我冲出去!” 五千多名士兵顿时调转兵锋,转头就要朝曹营大门冲出。 “想走?没这么容易!” 曹仁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纵马横刀挡在了刘备面前。 接着,他手底下的士兵已然对刘备发起了进攻,原本人数就不占优势的刘军此刻被团团围住,可谓毫无生路,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力,直接被两边的曹军围剿,刘备拼死杀敌,可奈何曹军士兵宛如流水,根本无法断绝,他的双股剑都已经豁口,可仍是无法突破曹军的包围。 而张辽见到此情此景,不由脸上闪过一抹愠色。 他当然能明白曹仁想要建功立业的心情,可眼下他们明明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曹仁却还是选择了滥杀,这不是他所能接受的。 但此时此刻他若喊停,必定影响自家士兵的士气,于是他也只能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毫无办法。 可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动静的中军营帐之中,郭嘉掀帐而出,站在高台上大喊道:“刘皇叔,少公子有请!” 正在浴血奋战的刘备一听到这话,顿时面如死灰。 正文 第90章 宁死不降 刘备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谨慎再三,却还是中计了。 今晚他的偷袭,明摆着就是曹秀的请君入瓮,他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别说派人去通知张飞前来相助了,便是此时此刻他想死在曹营外面,那也是不能。 整个曹营已经被曹军围得水泄不通,他根本无路可逃。 听到郭嘉的喊话,刘备深知赵云已经落入曹秀手中,而最关键的是,他知道以赵云的武力,普通武将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除非是关羽出手。 所以此刻,他一直不相信的一件事,他相信了,关羽真的归降于曹秀了。 这一刻,他面如死灰,他最不想看到的情况,最终还是出现了。 怎么会这样? 他看着手中已经满是缺口的双股剑,一时悲愤莫名。 可他却又不得不抬头朝着中军营帐看去,郭嘉仍在等待,营长下方,他的士兵正在如草芥一般倒下。 五千多名活生生的人命转眼已经倒下了一半。 “停手!” 他挣扎着举起手中残破不堪的双股剑,让自己的士兵停止反抗。 “主公!” 糜竺与糜芳此时才找的空隙前来护驾,可此时显然已经晚了。 刘备抬手示意他们不要多言,而后看向郭嘉。 郭嘉正用一种极其淡定的目光看着他。 两人眼神交流的一瞬间,刘备心中顿时了然,这一仗,自己输得体无完肤。 他提着双股剑穿过两军中间,曹仁与张辽都未曾阻止。 “将军请。” 郭嘉十分恭敬的躬身拱手。 刘备伸手抹去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冷笑了一声,将手中双剑扔在地上,而后昂首挺胸的走进了中军营长。 “放下武器者,免死!” ...... 曹秀没想到再见刘备时,居然是这样一副场面。 关羽就坐在他的身旁,赵云站在关羽的身后,刘备站在营帐门口,脸上满是污垢,衣冠不整,形容不堪。 “大哥!” “二弟!” 关羽第一时间起身,两人再见,却是苦涩难言。 刘备见关羽完好如初,顿时放心了一半,但他与关羽的这种友情却只持续了几个呼吸,而后便立时喝道:“你当真降了!” “大哥......” “刘皇叔,既然来了,何不坐下来说话?” 不待关羽说话,坐在上坐上的曹秀已然开口道。 郭嘉也从后面进了来,此时营长之中,懂得武力的便只有刘备,关羽与赵云。 他们三人若是一起动手,以郭嘉与曹秀,决计挡不住。 可听到曹秀此言,刘备却并未想要动手,而是乖乖的走上前去,看着曹秀道:“少公子好一条计谋啊,隐忍不发三日,只会引备上钩,高!实在是高!” 刘备没想到自己如此小心翼翼的提防,最终还是中了曹秀的阴谋。 他堂堂皇室正宗,遍读古书兵法,竟然输给了一个八岁孩童,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挫败感可谓层叠汹涌,水漫金山一般难以消退。 特别是当他看到如此从容,甚至与八岁年龄不相符的气质的曹秀时,那种源于内心深处的悲哀更是强烈。 曹氏怎么会这样的人?! 难道是天注定要亡我大汉江山吗?! 谁也无法想象此时此刻刘备心中的悲愤与屈辱,这种被人碾压的痛苦只在他的心头缠绕不解,以至于让他一瞬之间觉得有些窒息。 “坐。” 曹秀再度抬手,示意刘备坐下说话。 而此时,曹仁与张辽也赶了进来,两人多少还是有些担心曹秀的,万一曹秀要出了什么意外,两人决计讨不了好。 看着两人匆匆入内,曹秀心中也是了然,当刘备坐下后,曹秀这才看向关羽。 “关将军,我没骗你吧。” 曹秀笑着道。 关羽脸色一怔,也不知该不该回答,只拱手道:“少公子言重了。” 此时当着刘备的面,他自是不好吹捧曹秀的。 闻声,曹秀也不介意,只转过头看着刘备道:“刘皇叔,你知道祖父为何派我来此吗?”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怔。 曹仁,张辽等更是面面相觑。 这还需要问吗? 不正是因为刘备反曹,所以曹操这才派你前来剿灭刘备的? “呵呵,成王败寇,备今日被俘,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刘备显得十分硬气。 当然,他即便不硬气,他此刻也是没招逃生,莫不如硬气一点,至少为自己赚得一点声名。 “若我想杀皇叔,又何必请皇叔进来说话呢?” 曹秀的回答并未让刘备满意。 只听刘备冷笑一声道:“你想让备归降?那备只能劝你死了这条心,备生是汉室人,死是汉室鬼,绝不可能投降于曹贼!” “大胆!” 曹仁一声怒喝,提刀便要上前。 “祖叔,稍安。” 曹秀摆手示意他不要着急,而后看着一脸硬气的刘备继续道:“汉室?” “汉室江山现如今是一副什么样的局面,刘皇叔想来必曹秀心中更有底吧?” “诸侯林立,烽烟四起,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刘皇叔自诩汉室宗亲,可却想过为汉室江山的安稳出一份力?” 曹秀的话就像是一根刺一般狠狠的扎进了刘备的心里。 刘备一听完这话,脸上怒气顿时汹涌:“曹贼挟天子以令诸侯,南征北战,杀伐无数,汉室江山倾覆只在刹那之间,而今明公引兵南渡,正是一举铲除曹贼的大好时机!” “曹秀,你莫要高兴得太早,你曹氏覆灭也快了。” 说完,他笑了。 只要袁绍能铲除曹操,即便他看不到那一日,即便今晚他死在这里,他似乎也能瞑目了。 然而面对这样的咒骂,曹秀却并未生气,他甚至充耳不闻。 他只是淡然的看着刘备道:“你似乎并未回答曹秀的问题。” “秀问的乃是刘皇叔是否愿意为汉室江山出一份力。” 刘备刚才的回答显然是故意在避开这个问题。 在场众人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来? 见曹秀一而再的问及,刘备当即堂堂正正的道:“吾乃汉室宗亲,理应为汉室江山稳固出力!” “你不必再做试探引诱试探,备宁死不降!” 正文 第91章 欺人太甚 眼见刘备宁死不降,若是换作他人,只怕也只有一刀杀之,以免后患。 此时营帐内有此想法的,便是曹仁。 在他看来,既然刘备不愿归降,留着也是个祸害,今天他能给你闹出下邳之危,你若放走了他,明日指不定他又能给你闹出什么样的麻烦来。 而今曹操正在官渡与袁绍对峙,决战一触即发,当此时刻,后方绝不能再出现任何问题。 杀了刘备,显而易见乃是最稳妥的办法。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朝着曹秀道:“将军,既然他不肯归降,那便杀了!” 他虽是曹秀的祖叔,可这时候若在曹秀面前摆谱,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众人一听此言,表情各是不一。 郭嘉,张辽显然有些诧异,毕竟关羽已经归降,若杀了刘备,岂不是逼着关羽反曹? 如果这样,那日后谁还敢归顺曹操? 杀一个刘备事小,可失了天下人心事大。 曹操当初都没杀刘备,而今他们却杀了,曹操又会作何感想? 而关羽,赵云听到这话,顿时急了。 关羽上前挡在刘备面前,赤面之上尽是决绝之色:“想杀我大哥,便从关某的尸体上踏过去!” 赵云虽没有说话,但于是很坚决的站在了关羽的身旁,以死维护刘备。 唯独曹秀面不改色的看着营帐内的一切,似乎并未有任何反应。 曹仁正要上前,却不料曹秀忽的开口道:“祖叔,今日你若杀了刘备,秀可以拿人头担保,你回不去许都。” 此言一出,营帐之中的众人顿时再度一惊。 饶是刘备也没想到自己的性命竟如此重要,曹秀居然会这样威胁曹仁。 要知道曹仁乃是曹操手下心腹,且不论他们本身的亲戚关系,便是曹仁这些年为曹操立下的战功,那也绝不是说杀就能杀的。 可曹秀却如此威胁曹仁,显而易见是铁了心要保自己一条命。 至于曹仁,更是没想到这一点,一时间有些错愕,还以为听错了。 “你说什么?” 曹仁下意识的问道。 可当他的话音落下,营帐内的所有人表情都不对了。 郭嘉瞥了他一眼,若无其事的道:“此乃中军大帐,少公子乃主将,请将军注意自己的言词。” 曹仁闻声一怔,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一抹愠色。 不过他却并未继续多言,有些不忿的退至一旁。 见状,曹秀这才抬手示意关羽与赵云让开。 而后他看着刘备道:“说说吧,刘皇叔为何如此恨祖父。” 刘备称呼曹操,一口一个曹贼,不知道的还以为曹操当真干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不过他既然如此称呼,想必对曹操多有不满,曹秀想知道的是,他对曹操到底哪儿不满。 众人也是凝气凝神,侧目以待。 可谁知刘备闻声,“哈哈”大笑起来,脸上满是讥讽嘲弄之色。 “曹操霸权,软禁天子,杀害忠良,拥兵自重,是为天下不满,是为万民所恨!” “备为何如此恨他?备身为皇室宗亲,眼看着汉室江山在曹操手中将倾,难道备还应该感谢他曹操变成?” 说白了,刘备之所以如此恨曹操,乃是因为曹操掌控了汉廷。 可曹秀听到这话,显得非常的不屑一顾。 他只看着郭嘉淡淡道:“奉孝先生,告诉刘皇叔,祖父为何如此。” 郭嘉心领神会,当即出列躬身。 而后只听他道:“黄巾乱世,奸臣当道,先有十常侍,后有董卓,汉室颠覆,皇权沦丧。” “主公接皇汉之末绪,值王途之多违,伫重渊以育麟,抚庆云而遐飞。运神道以载德,乘灵风而扇威。” “若无主公之德,汉廷倾覆何等来日?” 此言一出,营帐内的曹仁,张辽皆是齐声叫好。 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来看,曹操在这样的时局之下,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此乃真英雄! 而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他们的主公。 他们对曹操的崇敬,已然不能用主仆关系所能概括。 而关羽,赵云等人虽有不耻,可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反驳。 即便是刘备听到此言,也不由神色一怔,不知该如何应答。 这时,曹秀站起身来,目光炯炯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祖父以雄武之姿,常艰难之运。” “栋梁之任,同乎曩时,匡正之功,异乎往代。” “临危制变,料敌设奇,北阻袁绍,南收吕布,若无汉臣之心,何来汉廷之道?” “刘皇叔口口声声说自己乃是汉室宗亲,口口声声说自己理应为汉室稳固而尽心尽力,可如今刘皇叔回忆过往这十数年,你都做了些什么?” “两任辞官,两任投靠,于汉室大局而不顾,只想着如何自己招兵买马壮大势力,从公孙瓒到祖父,他们何曾亏欠与你?他们哪一个不是竭心尽力的在厚待于你?” “而你呢?你又做的什么?而今还敢在秀面前如此大言炎炎,说什么祖父篡汉室而自立,拥兵以夺皇权,试问一句,刘皇叔,你难道不感到惭愧吗?” “你们刘氏的汉室江山,而今却靠着一个外姓之臣在艰难支撑着,而你居然还如此大言不惭,这就是所谓的汉室宗亲?这就是所谓的,皇叔?” 曹秀的一席话落下,营帐内顿时鸦雀无声。 可尽管没人说话,但郭嘉,曹仁,张辽三人脸上却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与亢奋。 曹秀的这一番话,说得实在是太过瘾了! 这简直就是把刘备摁在了地上摩擦啊! 什么狗屁皇叔,说得天花乱坠,可实际上却毫无作用,奔波十载,一事无成,如何还有脸指责曹操的不是? 而刘备听得此言,脸上顿时火烧火辣,像是被人狠狠的扇了一耳光,但却根本找不到扇回去的理由,好似一个犯了错的孩童被大人教训了一番,只能乖乖的低头认错。 他很想说点什么,可是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内心的焦躁与不甘顿时涌现,一时间面目显得格外的狰狞。 “曹秀!” “你欺人太甚!” 刘备破天荒的显得怒不可遏,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猫。 正文 第92章 不救 袁绍坐在中军营帐之中,斥候一个接一个的前来禀报。 待得军情汇报完毕,袁绍这才看向下方的郭图,颜良两人。 “你们说,我们到底要不要救刘备?” “本公听说,他被曹操的孙子曹秀围住了,生死难料,说起来他也是咱们的盟友,此刻我们要不要伸出援手?” 袁绍得到消息的时间比较晚,主要是因为官渡乃是曹军驻军所在,徐州方向的消息要想传回到白马津,多少要走一点弯路。 此时面对官渡的曹军,袁绍可谓整装待发,淳于琼已然将粮草准备停当,他的十万大军也已然全部渡河驻扎。 只要时机一到,他便立刻可以发起对官渡的攻击。 十万打三万,就算是用人命去堆,他也能硬生生的堆上官渡防御工事的墙头。 所以此刻若是去救刘备,显然有些因小失大。 万一因此而遭到曹军的偷袭,那他岂不是得不偿失? 郭图的意见很明确。 “主公,刘备不可救。” 他甚至把话说得很骨感。 这就让颜良有点想不明白了。 只听他道:“刘备虽无兵无将,但仁义之名满天下,若是救了他,主公南下之事则顺理成章,势必引来诸多诸侯推崇备至,届时主公一声令下,曹操岂不望风而逃?” 颜良想着利用刘备的仁义之名来号召天下诸侯,利用他刘皇叔的身份来使他们此次南下的理由合情合理。 这一点,本身上是没错的。 袁绍之所以没有决定去不去救刘备,其实也是因为刘备这些还能利用的特质。 可郭图闻声却是一笑,不紧不慢道:“将军谬也。” “刘备仁义,天下皆知,而今我们若是救了刘备,日后他必自立为王,届时主公如何约束于他?” “此人胸怀大志,善谋而断,绝非易与之辈,再加上身边有着关羽这等不世猛将,主公若是收之,无异于养虎为患。” “再者,若是救他,势必要分兵而异,曹操敢派曹秀前去围剿曹秀,势必已然做好万全之策,一旦我军失利,士气受损不说,尚且连累眼下官渡主战场。” “所以无论救不救得了,主公也不该在此时刻为了一个刘备而耽误了眼前的大局。” 郭图没什么弯弯绕绕,直接道出了救刘备的祸患。 而今他们面上虽是盟友,可利害相关,刘备显然救不得。 袁绍一听,顿时微微点头。 “刘备此人着实有些难缠,若是曹操当真杀了他,正好给了天下人口实,也省得我们再发檄文。” 陈琳写的檄文虽然深激昂,但毕竟只是片面之词,不够引起天下所有人的同理心。 可若是曹操杀了刘备,天下人势必会因此而对曹操好感全无,届时他袁绍伐曹,必定得到诸多响应。 所以从利害相关上分析,他们不但不能救刘备,反而应该促使曹操杀了刘备。 而对于这一点,郭图显然是赞同的。 于是他进言道:“主公何不即刻发兵,先给与曹操压力?让曹操不得不尽快解决刘备?” 官渡之战,关乎天下局势。 面对袁绍的十万大军,曹操不可能不重视。 所以一旦袁绍出兵攻打官渡,曹操必然会让左右两翼的曹军靠拢,从而迫使曹秀不得不尽快解决掉刘备。 如此一来,曹操虽安定了后方,但无疑失了人心,这对袁绍而言可是天大的好事。 袁绍对此很是赞同,他正要下令命颜良带领三万先锋前去官渡叫阵,可谁知淳于琼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 “主公,淳将军求见!” 卫兵来报,袁绍不由皱眉,但还是让他进了来。 淳于琼一进入帐内,目光顿时扫过在场的郭图,颜良。 而后朝着袁绍拜道:“主公,我军所有粮草已经安置完毕。” 袁绍点头道:“好!” “既然如此,明日发兵攻打官渡!” 袁绍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曹操的脑袋砍下来了。 可他这话刚落音,淳于琼脸色顿时大变,急忙拱手道:“主公!” “而今我军刚刚安顿完毕,万事尚未准备妥当,如此贸然进攻多有不妥,还望主公三思!” 打仗并非过家家那么简单。 这一仗如何打,战略部署如何展开,赢了之后如何加剧后续,输了之后如何保存实力,稳定军心,这些都是要提前做好准备的。 不能因为粮草一项准备妥当就开打,那万一前线要是打输了,他们这么多的粮食,岂不是都给了曹操? “淳将军,你这是什么话?” “我军十万之中众,攻打曹操区区三万,能有什么不妥?” 颜良也很想建功,夺取白马津的战功并未让他在袁绍阵营之中稳压郭图一头,这是他的痛处,也是他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正如刚才谈及的刘备问题,袁绍显然更相信郭图的意见。 这让颜良很不爽,他急于想要用战功来证明自己。 袁绍对淳于琼的这种建议十分不喜,闻声皱眉道:“而今天时地利皆正,有何不妥?” “且勿多言,明日发兵!” 袁绍心意已决,如何听得进淳于琼的建议,当即颁下将令,由颜良领兵三万为先锋。 而淳于琼因此番进言,再度被袁绍调去了看守乌巢粮草。 见得淳于琼悻悻离去的背影,颜良嘴角不由微微上翘,掀起一抹弧度。 而站在他身旁的郭图则是笑道:“颜良将军,淳将军一走,这攻打曹操的功劳可就全都归于你一人了,日后将军飞黄腾达,可别忘了在下啊。” 颜良见郭图居然恭维起了自己,顿时身心舒畅,一时“豪爽”笑道:“军师这叫什么话,你我本是一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颜良岂能忘了军师?” “明日先锋之功,颜良必铭记于心,须臾不忘。” 两个各怀鬼胎之人在白马津的山头上“哈哈”大笑,似乎已经看见了明日大胜的曙光,一时忍不住对未来幻想。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身在邺城的许攸却已然身陷囹圄。 许攸的家人犯事,被袁绍下令关入大牢,许攸几次写信给袁绍,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气急之下,许攸只得仰天长叹:“庸主!庸主啊!” 正文 第93章 好狠的计谋 袁绍想要通过进攻官渡来给曹操施加压力,迫使曹操不得不尽快命令曹秀杀掉刘备。 而出乎了袁绍预料的事,当颜良领兵三万为先锋前去攻打曹操时,无论颜良如何挑衅,曹操都不迎战,白白让三万精兵在烈日之下暴晒了一整日。 官渡内,中军营帐之中。 荀彧,程昱见曹操气定神闲的半躺在榻上,皆是欲言又止。 他们担心袁绍会随时发动总攻,毕竟袁绍兵多,这是事实,一旦袁绍急不可待的发动进攻,届时他们该当如何防守? “你们有话就说,不必如此拘谨。” 曹操吃了点水果,心情大好。 因为曹秀传信,生擒了刘备。 “主公,生擒刘备固然可喜,然此人此时可谓一个烫手山芋,杀不得,放不得,主公留之何用?” 程昱很是不解,为何曹秀要选择生擒刘备呢? 让刘备去投靠袁绍不好吗? 只要刘备胆敢投靠袁绍,那曹操此番迎战袁绍,岂非更得人心? 要知道袁绍此番南下并没有一个能够令天下人信服的理由,陈琳的檄文也仅仅是指责了曹操本人的过失,这跟汉廷没有任何关系。 而曹操此番迎战袁绍,名义上乃是天子之令,汉廷重任系于他一肩之上,天下人肯定相信“朝廷”的多一点。 刘备反曹,其实也就是在反汉廷,而以他这样的身份都投靠了袁绍,那岂非说明刘备背宗忘祖?岂非让曹操更有利用去说服天下诸侯一起讨伐袁绍? 再有,刘备的反复其三乃是人所众知的。 一旦刘备加入了袁绍的阵营,势必引起袁绍阵营内部的不和,这对官渡一战极其有利。 程昱不能理解的是,以曹秀的机智,他如何想不到这一点?为何要想尽一切办法生擒刘备呢? 这么一个烫手山芋,杀了,你是谋害皇室宗亲,不杀,他又宁死不降。 何必呢? “仲德所言甚是,刘备此人颇有城府,我观此人不像是能够屈服于人之辈,主公若是放给袁绍,对我们而言,似乎更有利啊。” 荀彧也是这个想法,毕竟袁绍今日前来叫阵,显然也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想借着此时曹军分兵,攻打官渡,一探虚实。 今日曹操尚可不迎战,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首先是粮草,而今他们所剩粮草已然不多,再拖下去,这一仗不打都输了。 其次便是袁绍,今日他们未曾迎战,可明日后日大后日袁绍一再前来叫阵呢? 曹操若是始终不迎战,袁绍必然猜到而今曹军人数匮乏,必定强攻。 届时他们想要守住官渡,可谓比登天还难。 所以关于刘备之事,他们必须要尽快解决,而且还要收拢左右两翼的兵将,准备与袁绍的决一死战。 可面对两人的建议,曹操显得格外的不以为然。 他看了看两人,满是络腮胡的脸上闪过一抹笑意。 “你们不相信秀儿,我相信!” “生擒刘备,乃是秀儿给我准备的一份大礼,我还想看看秀儿要如何处置刘备!” “我与你们打个赌,秀儿必定会给我们一个惊喜,你们敢不敢赌?” 曹操兴致颇高,脸上满是笑意。 荀彧与程昱闻言皆是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 可这时,曹操却是收敛起了脸上笑容,淡淡道:“刘备若是归降,袁绍便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更为重要的是.......” ........ 曹操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荀彧和程昱都明白。 可曹秀却没有想着说一半就不说了。 他看着眼前的刘备,眸子里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刘皇叔,你想好了没?” 这是曹秀生擒刘备的十日后。 除了第一晚他劝降过,这十日里,他没有问及过刘备任何事,像是彻底把刘备遗忘了一般。 而今日,乃是曹秀班师回官渡的日子。 他见刘备不答,当即继续道:“刘皇叔不必担心,你若不降,曹秀也不会杀你。” “我还会把你送到袁绍那儿,让你去他那儿实现你的抱负。” 曹秀已经想好了后招。 刘备闻声一震,顿时睁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 他有点难以置信。 毕竟曹操派曹秀来围剿他,就是为了防止他加入袁绍的阵营。 曹秀这么说,显然是在逗他。 可谁知曹秀道:“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你有你的信仰,我有我的希望。” “我若杀了你,祖父会背上一个杀害皇室宗亲的罪名,于官渡之战不利,可我若是把你送到袁绍那儿,你猜袁绍会怎么想?” 其实,曹秀早就想好了如何处置刘备。 倘若刘备当真宁死不降,那他就真的把刘备送到袁绍那儿。 为什么? 刘备骇然一震:“你想害我!” “我被你生擒之事,明公定然已经知晓,你若如此将我送去,明公定然以为我是曹操的奸细,如何肯相信于我?说不定还会一怒之下,将我杀之!” “如此一来,杀害皇室宗亲的罪名便让明公背了去,曹操便能坐收渔利!” “好狠的计谋!” 刘备几乎一转眼就想通了曹秀的计谋,此时不由神色颤抖,显得格外的忌惮。 可曹秀却是一脸纯真模样,只若无其事的道:“大家各为其主,刘皇叔说这种话不显得幼稚?” 被一个八岁孩童说自己幼稚,刘备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是他心里也清楚,曹秀这么说,显然是早已做好了万全之策。 待得他将自己送到袁绍那儿,就算袁绍不杀自己,曹秀也定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自己,嫁祸给袁绍。 换句话说,自己若是不降,那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这时,关羽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看到刘备脸上不安忐忑的表情,顿时朝着曹秀道:“少公子,关某愿替大哥一死!” “二弟!” 刘备神色震动,一时难以言语。 然而曹秀却只是瞥了关羽一眼,接着淡淡道:“关将军,你还不够分量替刘皇叔去死。” “你们商量一下吧,一个时辰后便启程,届时我可不想再听到任何敷衍犹豫模棱两可之言。” 说完,曹秀掀开帐帘便离去了。 正文 第94章 刘备降了 刘备降了。 这几乎可以算作他生命里最后一次可以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他深知,倘若自己死在袁绍的手里,天下人便再不会相信袁绍,曹操便能彻底掌控汉室,从而横扫诸侯,成为这个天下真正的主人。 他宁死有不愿看到这一幕,所以他必须要活着,活在曹操的阵营之中。 屈子以死报国的态度,在而今刘备的眼中显得迂腐,但同时也让他受到了启迪。 若能变换一种思想,变换一种态度,他的理想与抱负,或许还能实现。 可这些看起来都相当的遥远,就好似镜花水月一般不受控制,又让人捉摸不透。 现如今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推翻曹操,拯救汉室。 所以他降了。 曹秀带着投降的刘关张三兄弟返回了官渡,在袁绍彻底发起进攻前。 曹操听说刘备降了自己,激动得连盔甲都没来得及穿,头发也没打理,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玄德兄!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热情如曹操,实在叫人难以分辨他这是演技还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他紧紧握着刘备的手,像是失散多年的亲朋挚友再度见面,那种眼睛里都装满了兴奋的感觉叫人迷惑。 面对这样的曹操,刘备一时之间有些难以适应,只尴尬的跟着笑了笑,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被曹操的孙子生擒这种丢脸的事,当着曹操的面,他实在有点难以启齿。 “云长兄!” 曹操又上前去与关羽见礼,两人都十分客气,但看得出来,曹操对关羽的敬重显然比刘备更甚。 刘备有些错愕的看了一眼关羽,倒也没说什么。 他心里也清楚,在眼下这种境况中,曹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自己诚心顺服。 “翼德兄!” 曹操甚至连张飞都没放过,仍旧称之为“兄”。 如此算下来,他便是这四人当中最小的那个了,应该称之为四弟,只不过刘备肯定不愿意曹操加入他们的桃园阵营。 一圈寒暄完毕,曹操这才走到只有半截人高的曹秀身前,亲昵的一把将曹秀抱起,脸上的喜悦顿时洋溢,如何也束缚不住,“哈哈哈哈”大笑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军营。 只不过,他却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夸赞曹秀如何如何,毕竟刘备,关羽等人的面子他还是要顾及的,即便刘备现如今已然成为他的阶下囚,可刘备刘皇叔的名头,却仍旧实实在在的远扬于世,当此时刻,曹操最需要的除了军队粮食,那便是民心了。 可从他抱起曹秀的举动,在场众人也不难看出此次曹秀的下邳之行,让曹操非常满意。 曹秀这一行,不但解决了曹操的后顾之忧,甚至还将曹氏阵营拔高了一个地位,在民间的声望顿时水涨船高,而今青州,冀州等地的百姓皆对此事议论纷纷,称赞曹操有爱才济世之心。 比之起来,袁绍在邺城所做的一切,可就让当地的百姓与士人相当的寒心了。 中军营帐之中。 张飞不愿在曹操面前虚与委蛇,毕竟他的演技一向不咋地,刘备也担心他一个不小心说错了一两句话就导致他们三兄弟过完了今日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于是刘备很是聪明的让张飞先行下去休息,只他与关羽留在了中军营帐之中。 而曹氏集团的,住如荀彧,程昱,郭嘉等人自然也都是在的。 武将们因为要防备袁绍的进攻,所以枕戈待旦,纷纷在前线值守,不敢有丝毫懈怠,故此营帐之中除了刚刚随曹秀一起回来的曹仁外,其他人都不在。 当然,荀彧等人见到刘备,那自然也是要寒暄一番的。 与曹操的寒暄不同的是,荀彧的寒暄更显亲近,与刘备亲近。 尽管之前他很同意程昱说的,刘备就是个烫手山芋。 可现如今当他亲眼看到刘备身在曹营,他却又有了其他想法。 “而今汉室垂危,正需要刘皇叔这等贤德仁义之辈,日后我等同朝为臣,还望刘皇叔能够摒弃前嫌,与我等一道共扶汉室江山!” 荀彧不是死脑筋,更不是只忠心于曹操。 他同意程昱的看法,很大程度上乃是因为曹秀生擒了刘备之后,放不得,杀不得,万一刘备不降,这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囚禁起来会遭到天下人的不耻。 可现如今刘备归降,这对整个曹氏集团都非常有利,至少在民心民意这一块儿,曹氏集团显然已经占据了上风。 而这,对接下来与袁绍的决战,则显得异常的关键。 所以荀彧对刘备的看法,完全取决于对接下来的官渡之战是否有利。 倘若有利,他自然是欣然接受,如现在一般与刘备格外亲近。 可如果没有利,只有害,那他定然对刘备不屑一顾。 相比之下,程昱却还是对刘备有所顾忌,看着荀彧与刘备亲近的模样,他倒并未说什么,只是眼角流露出些许的不喜,尽管嘴上还是与刘备客套着。 而当众人话毕,曹操这才转过头看着曹秀。 “秀儿此次大胜,想要什么奖励?说,告诉祖父,祖父必定给你办到!” 刚才当着许多营外将士的面,曹操没有夸赞曹秀,可此时进了营帐,曹操却并未再藏着掖着。 对于此次曹秀立下的大功,他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惊艳! 生擒刘备,比他大败袁绍还要让他高兴。 因为刘备对于他曹操而言,乃是一柄利剑,他不但要用这柄利剑来斩杀袁绍,还要用这柄利剑彻底掌控整个汉廷,甚至整个天下。 曹秀给他送的这份大礼,实在太叫他惊喜了。 所以此时,无论曹秀跟他提什么要求,他必然百分之百的答应,而且不予余力的给曹秀办到。 刘备与关羽虽有些尴尬,但他们也想知道曹秀这个足以令世人震惊的孩童到底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来。 毕竟在下邳与沛县,他们已经见识过曹秀的心智与城府,这样的人所提的要求,必然也肯定是惊世骇俗! 他们这样想着,心中更是期待。 可接下来曹秀的一句话,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正文 第95章 开始洗脑 曹秀与曹操不同的是,他并未想利用刘备来作什么。 他唯一想利用刘备的,乃是利用刘备拴住关羽。 吕布之后,关羽,赵云的武将战斗力数一数二,若能通过刘备来达到可以使唤这两人,这对整个曹氏集团将是不小的提升。 至于对刘备作何安排,他甚至都没有考虑过。 因为他知道,曹操自会安排。 所以在曹秀眼中,此番他下邳一行,完全只是为了关羽,赵云而去,收拢了两个武将,算不上极大的功劳。 于是在面对曹操的赏赐时,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孙儿不过误打误撞,多得刘皇叔与关将军体谅祖父的良苦用心,所以这才归降,这一切都是祖父安排得好,孙儿哪有什么功劳,不过是为祖父跑跑腿罢了。” 多么完美的回答。 多么体贴的回答。 根本就没想过以此邀功,更将此次生擒刘备,劝降关羽的功劳完全归结在了曹操身上。 他只是一个跑腿的,只是按照曹操的命令办事的,他能有什么功劳呢? 众人一听,荀彧,程昱,郭嘉等人当然十分欣慰。 因为他们心中清楚,当此时刻,在与曹丕争夺曹操继承人位置的关键关头,曹秀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相当的重要关键,绝不可做错任何事,说错任何一句话。 曹秀的这番话,不但满足了曹操的自尊与虚荣心,也瞬间给足了刘备,关羽面子。 毕竟倘若事实传出,乃是他曹秀生擒了刘备,关羽。 一个八岁孩童智擒刘皇叔这等消息传出,世人会如何看待刘备? 连一个八岁孩童都敌不过的刘备,还有脸被尊称为刘皇叔? 如果这样,那刘备在曹操手中的利用价值,也就随之降低了,毕竟世人不认可的刘皇叔,说到底也就是个不堪一用的卖草鞋的。 而曹秀将功劳归结于曹操,承认乃是曹操智擒了刘备,如此一来,就算消息传出,刘备也不会有多丢人,而且还能让曹操在诸侯间,在汉廷中的地位进一步得到提升。 这岂非是一举三得? 饶是郭嘉,荀彧这等聪明人,此时也不得不对曹秀的机智感到钦佩。 至于刘备,此时则是心神一震,无言以对,有些心服口服的感觉。 面对这样聪明绝顶的孩童,输给他,似乎天经地义。 只不过他并不认命。 而这时,曹操闻声大喜,仰头大笑不止,爽朗的笑声像是营长外炙热的天气,经久不散。 “秀儿说得好!” “说得好啊!” 曹操对曹秀的表现十分满意,甚至已经达到了宁信他千言,不信他人一语的地步。 可曹操却并未就此而放弃对的曹秀的赏赐。 “即刻命人上书朝廷.......” “祖父,眼下与袁绍一战尚未分明,赏赐之事可否等战事结束后再行议论?” 曹操还没说完,便被曹秀打断了。 而他的这句话,又提醒了曹操。 眼下袁绍陈兵十万与白马津,随时都有可能对官渡发起总攻。 此时曹操若是因为曹秀生擒了刘备这一件看起来不大不小的事就上书朝廷,请求皇帝赏赐,那底下这些在前线卖命的将士们会怎么想? 曹秀此番生擒刘备,本就是有备无患。 对比起来,他们这些将士每日在烈日地下暴晒,还要面对不知何时会来临的战争,生死只在旦夕之间,为曹氏集团抛头颅洒热血,他们的赏赐呢? 曹秀的提醒可谓十分恰当,既未明言,却又点明了要旨,让曹操一下子醒悟了过来。 虽然曹操自己没有什么私心,对于曹秀办成此事本就该赏,可无论如何,眼下官渡之战才是最紧要之事,万不能因为其他事而让士气受损。 于是他看着曹秀再度欣慰点头:“秀儿言之有理,此事祖父记下了,只待此战胜利,祖父必定也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孙儿多谢祖父。” 曹秀拜谢。 而此时,刘备看着一脸满足的曹操,心中却是生出了一丝怀疑。 “敢问司空,与明公一战,司空何意觉得必胜?” 刘备不知道曹操哪里来的勇气,尚未开战便明言胜利,难不成正因为曹秀这个孺子?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曹秀是有些谋略,甚至连自己都不是曹秀的对手。 可如今袁绍以三倍兵力压境,光靠曹秀的谋略有什么用?难不成能凭空变出几万士兵出来? 曹操闻声笑道:“玄德此言差矣。” “打仗不是下棋,下棋所至者,不过棋子也。” “而打仗所至者,乃是无数鲜活的将士,他们的性命全系于我等为将者一念之间。” “倘若我等为将者都不敢言必胜,没有心怀必胜之心,遑论下面这些士兵?我们的命是命,他们的命也是命。” 曹操显得很仁慈,这与他一贯的风格格格不入。 这也导致了刘备听完,立刻淡淡笑道:“备观司空仁义,较之备犹有过之而无不及,日后在司空面前,备如何再敢以仁义自居。” 这明显是嘲讽,嘲讽曹操演戏。 你曹操杀人无数,罪孽滔天,现在跟我说什么人命关天? 这种连狗都不信的话,我刘备更是连标点符号也不相信! “刘皇叔,如果秀言此战袁绍必败,你信吗?” 曹秀当然不希望看到曹操此时就与刘备闹翻脸,虽然刘备已经反过曹操一次。 但刘备的用途还是有的,曹操又是个容易情绪激动的人,万一一气之下把刘备给咔嚓了,那他的计划岂不是全盘落空? 于是他出言笑道。 刘备闻声一怔,有些不信的道:“明公十万之众,少公子何以觉得必胜?” 他始终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坚定反曹,加入袁绍的阵营。 只不过他的反曹显然没有起到很大的效果。 只听曹秀道:“如果说之前还没必胜之心的话,那么而今因为刘皇叔的加入,我曹军此战必胜!” 话音落下,满堂俱静。 饶是刘备在心里想了一万个原因,也没想到曹秀会这样说。 因为他刘备,所以曹军必胜? 那他刘备岂不是成了官渡之战的关键? 换句话说,他刘备岂不是成了袁绍兵败的最大原因? 一思及此,刘备只觉毛骨悚然。 正文 第96章 曹秀的手段 刘备绝不能成为袁绍兵败的最大原因。 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因为他乃是反曹之人,若帮助曹操成功战胜了袁绍,汉廷会如何看他?世人又会如何看他? 出尔反尔,言而无信,这是他刘备这辈子都不能背负的污名。 他乃皇室宗亲,骨子里还流着皇室血脉,大汉刘氏绝不能因为他而被世人耻笑! 他慌了,他担心因为自己一人,而导致整个皇室蒙受屈辱,成为世人的笑柄。 若是如此,汉室再无拯救之法,即便杀了一个曹操,也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曹操冒出来,因为大汉皇室在天下百姓心目中,再无任何威严可言。 就是曹秀这么一句话,却让刘备一下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就像是抬头看见了无尽的黑暗,整个人瞬间陷入其中,冰冷刺骨的黑暗吞噬着每一颗跳动的心。 他脸色惨白的抬起头,呼吸变得急促,只问了一句话:“你想干什么?” 这句话当然是问曹秀的。 在场的其他人此刻似乎也都明白了曹秀的用意,均是有些可怜的看着他。 至于关羽,却是还没搞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赤面之上满是不解。 曹秀闻声,看了看曹操,见他微微点头,这才若无其事很是天真的道:“刘皇叔都归降于祖父了,袁绍还有什么机会能赢?” 是啊,刘备仁义满天下,他都归顺于曹操了,天下诸侯还有谁敢不听曹操的号令? 只要曹操大手一挥,必定能号令群雄,届时袁绍便成了一个孤家寡人,何愁不灭? 可他这话说完,刘备却使劲儿的摇了摇头,不肯相信。 “你胡说!” “你决计不是这般想的!” 刘备并不是惧怕这个,他惧怕的乃是他心中所想。 可曹秀却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道:“刘皇叔以为秀会如何作想?” “我.......” 刘备一时语塞,怔怔看着曹秀说不出话来。 他哪敢把心中所想说出来,如果说出来了,岂不是就给了曹秀这么做的机会么? 可眼见曹秀一脸纯真的模样,他又如何能够逼迫曹秀承认自己心中所想呢? 一时之间,刘备只觉自己掉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四周无尽的黑暗正朝着他涌来。 “玄德兄累了,来啊,送玄德下去歇息。” 这时,曹操发话了。 曹操对今天的结果很满意,这就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 对付刘备,绝不能用寻常手段。 若不能彻底摧毁他心中的斗志,即便他归顺于你,迟早有一天也是会再度反你的。 而曹秀的手段堪称极妙,几乎没有给刘备任何反抗的余地。 如此一来,就算他现在把刘备放了,刘备只怕也不敢再反了。 毕竟反复无常的刘皇叔在天下诸侯眼中不过一小人尔,谁会在意这样一个人的生死呢? 大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名声这种东西还是很在意的,说不定哪天自己就因为名声而像袁绍那样被推荐为讨什么的盟主了呢? 荀彧,程昱,郭嘉等人也是接连告退,偌大的营帐之中,一下子便只剩下曹操和曹秀。 曹操看着仍是一脸无辜模样的曹秀,忍不住赞道:“秀儿好手段啊!” “若是今日能够彻底降服刘备,日后我曹氏在汉室之中必定独霸一方,天下诸侯皆受制于我!” 降服刘备,对于曹操而言乃是相当重要的一件事。 从他之前专门找刘备煮酒论英雄就不难看出他对刘备的看重。 而这样一个人,若是能够成为他曹操的部曲,试问这天下日后还有谁能够挡得住他曹操? 曹秀又立下一大功! “孙儿坦诚直言罢,不料刘皇叔竟然如此胆怯,实在出乎了孙儿预料。” 曹秀仍是故作不知的模样。 曹操看了他一眼,心中顿时了然,欣慰笑道:“无论怎么样,这次你立下大功,待此战胜利,祖父必定厚赏!” 这句话,他已经说了好几遍,像是在担心曹秀不相信他说这话的诚意一般。 闻声,曹秀急忙躬身拱手:“孙儿多谢祖父。” “祖父,孙儿一路劳顿,有些困了,想去休息。” 一路奔波,说不累那肯定是假的。 若不是刚才在与刘备打心理战,他估计早就睡着了。 在这个没有网络和手机的年代,睡意显得十分充足,基本上他只要一得空,就想躺下,更何况这一路的舟车劳顿呢。 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郭嘉已经等候多时。 趁着曹秀洗脸的功夫,郭嘉道出了心中疑惑。 “少公子是打算利用刘备来与丕公子争夺.......” 后面那几个字,郭嘉是决计不敢说出口的,毕竟这种事一旦说破,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而曹秀也并未瞒他。 只听曹秀一边自己洗脸,一边若无其事的道:“此战若胜,祖父将一跃成为天下第一诸侯,届时横扫六合,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刘备虽是个好棋子,但还没到我居心叵测想要利用的地步,况且利用他来对付叔父,似乎不值当。” 不值当,划重点。 郭嘉秒懂。 “是了。” “刘备毕竟是外人,而且他反过司空,日后一旦除了差错,那少公子浑身污泥,定是无法洗净。” “用这样一个人来对付丕公子,确实不值当。” 话到这里,郭嘉微微一顿,脸上忽的露出了笑意。 “只不过少公子不打算利用刘备,司空却是打算利用刘备大做文章。” “这一点,刘备心中也是清楚的,而今他为鱼肉,司空为刀俎,他想再度翻身,只怕比登天还难了。” 郭嘉早就明白了今日曹秀与曹操的话里有话,只是当着众人的面,这话不好直接说出口。 此时一讲,则显得前后贯通,顺理通畅。 曹秀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喜的提醒道:“奉孝先生,聪明归聪明,可若是太过聪明,只怕聪明反被聪明误,这道理,你应该懂吧?” 他的话音落下,郭嘉顿时惶恐至极,急忙跪拜在了曹秀面前:“郭嘉妄测上意,实在该死!还请少公子恕罪!” 曹秀只看了他一眼,云淡风轻道:“去看看外面吧,估计那人要来了。” 正文 第97章 一个死局 官渡之战决战之前,还有一个重要人物没有出现在曹营之中。 那就是许攸。 曹秀按照时间推算,想着此人差不多也该是时候投奔曹操了。 果不其然,就在曹秀睡下后不久,风尘仆仆的许攸出现在了曹营大门外。 而曹操也按照历史所载,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跑了出来迎接,可见其对许攸的重视。 至于他们商谈了什么,许攸又为曹操带来了什么样的情报,曹秀并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做了一个十分模糊的梦,他无法记起梦里发生的一切,但是心中却隐隐有一种十分忐忑的感觉。 而这种事,他早就习以为常。 醒来后的他正在洗漱,准备吃点东西就去看看这个许攸。 不料曹操听到曹秀醒来,当即命人前来召唤。 穿戴好衣冠,曹秀这才与郭嘉一道来到中军营帐,而此时刘备也已经就座其中。 看起来,曹操是打算利用许攸,再给刘备一剂猛药。 “袁绍昏庸,竟将十万大军所需粮草尽皆藏于乌巢,此乃我军大败袁军的唯一机会!” “诸位有什么看法?” 曹操从许攸嘴里得知了袁绍安放粮草的地点,当然不肯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而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显然在曹秀脸上停留的时间更长。 因为当然很简单,当初乃是曹秀主张放弃的白马津,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袁绍能够放心大胆的将十万大军的粮食全部运往南岸。 所以说,这个机会,可以说是曹秀一手创造出来的。 而今知道了袁绍粮草的安放之地,接下来该怎么办,曹操当然要听取曹秀的意见。 刘备坐在这里,一时间觉得有些多余。 一来他知道曹操不相信自己,而他自己也并非真心实意的投降于曹操,曹军这么重要的计划,他坐在这里听,又不能插手干预,不是多余是什么? 而且曹操当着他的面研究这么重要的计划,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更有一种故意让他参与的感觉,好似在向他炫耀什么。 这让刘备心里十分不舒服。 只不过这种不舒服,他只能暂时忍受了,毕竟现在他是既不能再反曹,也不能独立为王,更不能投靠袁绍,可谓除了跟随曹操,其他全是绝路。 面对曹操的问题,在场的荀彧,程昱等人自然是主张偷袭乌巢的,只要能把乌巢的粮食给烧了,袁绍没了粮草补给,士气必定崩溃,届时就算他有二十万大军,在曹军锐不可当的兵锋面前,也只能是不堪一击。 但问题是,袁绍既然将所有粮草都堆放在乌巢,又岂会不严加防守呢? 曹操必不可能倾巢而出的去偷袭乌巢,可如果为了掩人耳目,人数自然不能太多,而人数不能太多,又不能突破袁绍的防守,更别提偷袭了。 如此一来,这倒成了一件相当麻烦的事。 即便是荀彧,程昱等聪明人,一时之间也难以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计策。 曹操正打算问计于曹秀,却不料门外亲卫进来禀报,说是贾诩到了。 曹操闻声大喜,急忙命人将贾诩叫了进来。 而当曹秀看到贾诩的时候,这才想起张绣已经投靠了曹操,而贾诩就是力劝张绣投靠曹操拒绝袁绍的人。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曹秀正在忙着搞自己的茶叶和新酒,所以没太在意,毕竟每天前来许都投靠曹操的人不计其数,曹秀自不可能每一个都关注。 故此即便贾诩在司空府已经干了许久的司空参事,他也没见过贾诩几面,甚至此时回想起来,竟没什么印象。 但有一点曹秀心中很清楚,当初曹操兵败宛城,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这个贾诩。 因为他的计谋,导致曹操兵败如山倒,自己父亲曹昂死在了宛城。 而此时贾诩已经投靠了曹操,曹秀虽然对他不喜,但也拿他没办法。 贾诩进来后,众人又是一阵寒暄。 而到了曹秀这里时,贾诩显得格外的敬重,甚至不惜给曹秀行了一个大礼。 “文和听闻少公子勇放白马,计收刘备,心中敬仰难以言表,还请少公子受老夫一拜!” 聪明人对聪明人的佩服在这个时代显得异常的突出。 就好比是后来的司马懿与诸葛亮,两个绝顶聪明的人在战场上厮杀了十数年,谁也奈何不得谁,惺惺相惜,可谓一段美谈。 当然,这其中也难免不乏鸟尽弓藏的意思,可无论如何,一个聪明人遇到另外一个聪明人,心中敬仰肯定是不用说的。 不然的话,郭嘉也不会这般跟随曹秀身侧了。 贾诩原本在许都为曹操提供粮草补给,他此次赶来的目的,就是来力劝曹操与袁绍决战。 原因是许都的粮食已然不够了,最多只能支持曹军十五日。 一旦粮草尽绝,这场仗便是输了。 曹秀对贾诩的敬仰没什么感觉,客套了一番,但对粮草之事却十分关注。 他当然也知道曹军的粮食不多,不能再继续跟袁绍大军耗下去,必须要速战速决。 可曹操随之就将刚才的问题抛给了贾诩,他们打算偷袭乌巢,烧毁袁绍的粮草,可问题是现在他们被袁绍挡在官渡,大军出动无法做到悄无声息,小规模偷袭又很难取得成效,而且还不能继续拖下去,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若是如此,主公为何不放弃其他计谋,放手与袁绍一搏?” “乌巢既然去不得,那便正面与袁军一战,他们十万大军所需粮草远比我们要多得多,我们耗不起,他们也耗不起,想必此时袁绍也在急于寻求战机,与我军决战。” “只要主公抓住袁绍用兵之上的破绽,必能将其一举击溃!” 这是要让曹操与袁绍比用兵啊。 但这话却也并非刻意恭维,毕竟在场的人都清楚,曹操用兵绝对比袁绍要精明,只要曹操能在战场上抓住袁绍的破绽,这一场正面决战,未尝不能赢。 可此言出口,在场同意的人却很少。 荀彧,程昱等人都是顾全大局之人,这种十分冒险的做法,他们不是很赞同。 曹操当即把目光转向了曹秀,想看看他有什么奇谋妙计。 “秀儿,你怎么看?” 正文 第98章 驳贾诩之计 曹秀自入账后基本上就没怎么说过话,除了与在场之人寒暄客套外。 耳听曹操问及自己的意见,曹秀这才起身道:“当初孙儿主张放弃白马津,为的便是今日。” “文和先生所言,并非没有道理。” “乌巢既是袁绍安放粮草之重地,想来防守严密,以袁绍谨慎多谋的性格,自不会留给我们可趁之机。而我们也无法做到倾巢而出,如此势必会引起袁军的警觉。” “可要少数人前往,只怕又难以烧毁袁军粮草,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故此当下看来,与袁军决战,在战场上祖父利用袁绍好谋难断的破绽,或许能够找到一线致胜之机。” 话到此处,在场众人皆是微微点头,但却并无人明言表示赞同。 他们也都明白,曹秀此言乃是恭维贾诩,并非曹秀心中真实所想。 曹操抬手道:“说下去。” 曹秀继续道:“然为将者,以寡敌众本是大忌,若无出奇制胜之计,当步步为营,通过不断削弱对方实力来致使我军与敌军实力达到一个相对平衡的点。” “而今袁绍十万大军尽皆屯于白马津,正面交锋,我军必是劣势,一旦兵戎相见,得胜之机稍纵即逝,非说把握便能把握得住,战场之事,瞬息万变,机会稍纵即逝。” 曹秀要强调的乃是,一旦亲临战场,那便不再是纸上谈兵。 说什么通过抓住袁绍的破绽来致胜的方法,听起来倒是可行,可实际上这种话只能用来自我麻痹。 谁能肯定袁绍在战场上的指挥就一定会出现纰漏? 谁能肯定曹操就一定能抓住袁绍的指挥破绽? 谁能肯定战场之上的任何一个变数他都能轻而易举的把握? 打仗并非下棋,下棋还有稍许考虑的时间,可战场之上,没有谁会给你留下时间考虑,任何一个决断都右可能葬送这一仗的胜利。 曹操输不起,曹氏集团输不起,整个汉室也输不起。 所以若是按照贾诩所言,这场仗还没打,其实就已经输了。 贾诩有点不乐意了,开口道:“少公子此言差矣,那袁绍好谋无断天下皆知,若是一旦战事开启,主公只需利用青州骑兵左右奔袭,必能使袁绍无以为主公藏有伏兵,以至于畏首畏尾,不敢放开手脚大举进攻。” “届时我军便可以擂鼓聚众,以主力大军突入其军阵之中,配合青州骑兵的声势,袁绍必破!” 贾诩在来之前,其实就已经想好了这一仗该怎么打。 不然他也不会在这里大言炎炎。 只是若按照他的方法,理论上当然是可行的。 然而实际上呢? “文和先生何以认定袁绍必会以为祖父藏有伏兵未出?” “袁绍驻军白马津已达月余,祖父在官渡集结了多少士兵,只怕他早就打探得一清二楚。” “若他当真以为祖父尚有伏兵未现,那他为何不去偷袭许都?既然祖父都将大军集结在了官渡附近,那许都便一定空虚,他只要拿下许都,祖父便立时首尾难顾,腹背受敌。” “而他这样做了吗?” 曹秀的声音显得格外纯然。 就像是一个稚嫩的孩童对着你问天上的星星为什么是亮的。 而你的回答永远都只能是,星星本来就是亮的啊。 袁绍当然没有去偷袭许都,不然贾诩如何能够来到官渡? 而袁绍没有去偷袭许都的原因不外乎只有一个,那便是他担心曹操安排了伏兵在许都。 所以如此一来的话,集结在官渡的曹军有多少人,能够对袁军起到什么样的威胁,袁绍可谓一清二楚。 在这种情况下,袁绍怎么可能因为战场上的曹军虚张声势而被吓坏了做出错误的指挥呢? 众人闻声,皆是默然点头。 因为曹秀的话很有说服力,谁也无法肯定袁绍究竟在打什么样的算盘,而且谁也无法肯定战场之上的任何一件事都会如贾诩所想那样进行。 他考虑到的,只是对于曹军有利的情况。 但他没有考虑到的是对曹军不利的情况。 而曹秀的话,则是在强调一旦出现对曹军不利的情况,那么这场决战,曹军断无机会致胜。 “那还请少公子示下,而今之计,该当如何。” 面对曹秀的质问,贾诩找不到言词来反驳,毕竟他心中也清楚,当前情况与他当时在宛城不同。 曹操也看着曹秀道:“秀儿,既然正面打不得,乌巢又去不得,你觉得此时我军该当如何?继续死守?耗光袁绍的粮草?” 他想起了之前曹秀提及袁绍十万大军每日所耗粮草比自己多得多,所以以为曹秀会有这样的想法。 荀彧,程昱,郭嘉等人闻声皆是皱眉。 眼下继续僵持对峙显然不是好办法,毕竟他们的粮草只够坚持十多日,一旦他们的粮草耗尽,届时面对比自己多两倍的敌人,他们根本无力抵抗。 “孙儿刚才说了,文和先生所言其实并没有错,这一仗始终都是要打的。” “但在真正决战之前,祖父还需要利用袁绍想要夺取许都的心理。” 话到这里,曹秀停住了。 众人闻声皆是皱眉,显然不太明白曹秀说的到底是什么。 什么叫利用袁绍想要夺取许都的心理? 这话他们应该如何去理解? “你的意思是.......” 曹操有些纳闷,满是络腮胡的脸上呈现出不解之色。 这时,曹秀天真的道:“袁绍攻打祖父,难道不正是因为他想要学祖父一样挟天子以令诸侯,然后称孤道寡,雄霸天下么?” 此言一出,偌大营帐顿时死静! 此间荀彧,荀彧,郭嘉等人,许攸,贾诩之辈,都可谓极聪明之人。 可是当他们听到这句话时,脸上却不约而同呈现出一副被一语惊醒的表情。 恍然大悟的他们纷纷点头称是,大赞道:“少公子英明!” 而曹操更是细思之后猛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好孙儿,好孙儿!听吾孙一席话,当真胜读十年书啊!”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曹秀的意思。 而就在众人纷纷对曹秀大为称赞之际,被曹秀反驳的贾诩却是不漏痕迹的瞥了一眼一脸纯真的曹秀,眼角闪过一抹厉色,而后又瞬间消失。 正文 第99章 议和 袁绍为什么要攻打曹操? 在汉献帝刘协的衣带诏事件被曹操力压,未曾传出半点消息,甚至连刘备都未曾知晓这件事发生过的情况下,袁绍为什么要攻打曹操? 这个问题,从袁绍攻伐曹操的口号当中可以看出。 勤王。 在没有皇帝诏书的情况下,袁绍起兵攻打曹操,只能称之为勤王。 但在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跟借口之下,隐藏的又是袁绍什么样的目的? 那自然是扫平曹操,进驻许都,成为新一任汉廷主宰,彻底统治整个汉室江山。 所以袁绍攻打曹操的原因就变得很简单了,那就是要学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 而其中的关键就在于,袁绍想要的,不外乎就是天子。 “少公子妙计啊!” “若主公愿将天子送出,示弱于袁绍,袁绍必定以为主公无力抵抗,这才求和。” “只待袁绍放松警惕,我军便可偷袭乌巢,届时必能让袁军阵脚大乱!” 荀彧,程昱都第十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官渡决战,无论如何都是要打的。 可是在开打之前,如何削弱袁绍的警惕,甚至削弱袁绍的实力,乃是重中之重。 利用袁绍想要天子,学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心理,麻痹袁绍,让袁绍放松警惕,从而制造出偷袭乌巢的机会,显然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其他人闻声,皆是不住点头,对曹秀此计赞同不已。 甚至连许攸都是满口的称赞,认为此计绝对可以瞒过袁绍。 因为他对袁绍可谓相当了解,知道袁绍一旦得知曹操意欲献出天子求和,袁绍必定会答应。 袁绍本身就是这么一个人,好大喜功又好谋无断,上当受骗乃是理所当然。 可贾诩此时却是提出了疑问。 “少公子何以见主公若是献出了天子,与袁绍议和之后,袁绍便能掉以轻心的放过主公?” 曹操乃是袁绍南下的唯一障碍,也是袁绍称雄北方的唯一障碍。 袁绍想要称霸北方,必定要灭掉曹操,这是必然。 而曹操献出天子,与袁绍议和,谁能肯定袁绍不会假意议和,然后只待天子到手便立刻翻脸呢? 到那时,他手握天子,想要如何发号施令就如何发号施令,名正言顺,天下谁敢不从? 届时,曹操又该如何? “袁绍不会这么做。” 还不待曹秀回答,一旁的许攸已经迫不及待的否定了贾诩的这个猜想。 只见许攸看向曹秀,躬身拱手像是在请示。 曹秀当即也朝着他拱手示意。 而后才听见许攸道:“河北袁绍,四世三公,一生最重名节,断然不会出尔反尔,议和之后又对主公出手。” “倘若如此,他袁绍的脸面何在?日后又如何挟天子以令诸侯?即便他当真手握天子,但却言而无信,试问天下诸侯谁又会服从?” “他既要称雄,那断不可能在此时做出言而无信之事。” 许攸深知袁绍的性格,也知道袁绍这个人别的长处没有,只看重自己四世三公的面子。 在如此的情况下,袁绍一旦与曹操议和,那便不会在得到天子后立马与曹操翻脸。 这一点几乎是可以肯定的。 荀彧也道:“的确如此。” “少公子此计,可谓拿捏住了袁绍好大喜功的弱点,若能以此出奇制胜,袁绍必定反应不及。” 程昱,郭嘉皆是点头称是。 面对这样的局面,贾诩深知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不可能辩得多曹秀,当即朝着曹秀躬身拱手,不再多言。 当然,他心里也明白,此时示弱于袁绍,趁机偷袭乃是最好的办法,除此之外,一旦当真真刀真枪的打起来,曹操始终还是处于绝对的弱势。 那么问题又来了。 若要让袁绍相信曹操的诚意,那就必然要让皇帝来到官渡,至少要让袁绍看到。 如此袁绍才会相信曹操当真是诚意求和。 毕竟袁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格,在场众人皆是清楚。 可皇帝此刻远在许都,如何能够来到官渡? “袁绍上一次面见天子是多少年前?” 曹秀忽的问道。 曹操笑了笑,心中了然,当即应声:“十多年之前。” 那是董卓之乱后,袁绍最后一次见到刘协。 闻声,曹秀若无其事的道:“十年之久,物是人非,祖父说谁是天子,那谁就是天子。” 是啊,十年过去,当初那个缩在马车上瑟瑟发抖的刘协已然成长为一个在许都利用汉廷文臣不断给曹操使绊子的皇帝,复仇心理日复一日膨胀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刘协。 袁绍又岂会还认得? 曹军随便派一个,装扮一番,曹操说此人是天子,那此人就必定是天子,难不成袁绍还能当着十多万士兵的面对皇帝验明正身么? 听到此处,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如此妙极!只要袁绍答应议和,我军便有出奇制胜的机会!” “少公子妙计百出,实在令人叹服啊!”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营帐之中,众人皆是朝着曹操,曹秀跪拜道贺。 在他们来,曹操有曹秀这样一个聪颖的孙儿,何愁大业不成? 而此时的刘备就显得异常的尴尬了。 因为他恭贺也不是,不恭贺也不是。 而且在听了刚才曹秀所言之后,他心中对曹秀的恐惧又上升了一个等级。 他想着当初在下邳,若是曹秀用这样的方法来对付自己,用这样诡谲的手段来对付自己,自己还有命坐在这里么? 于是他的心中不由自主冒出了六个字——此子近乎于妖! 太可怕了! 竟能将人性拿捏到如此地步! 一个八岁孩童,做出来的事却像一个八十岁老者才能做出来的事,简直恐怖! 而这时,曹操看着自己的好孙子曹秀,脸上的溺爱已经无处可藏,当即将其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而后兴奋不已的道:“吩咐下去,就按少公子所言办,与袁绍议和!” 其实要与袁绍议和,还有一样紧要的东西。 那就是玉玺,皇帝玉玺。 而曹操并未提及的原因是,这个皇帝玉玺就在他手里。 面对这些人,他自然不能明言,毕竟而今他只是司空,若让这些人知道他夺了皇帝的玉玺,其中那些忠于汉廷忠于皇帝的人会如何作想? 正文 第100章 曹丕的担忧 是夜,官渡曹军营帐。 曹丕在营帐之中来回踱步,而在营帐之中还坐着另外一人,正是今日才刚刚赶到官渡的贾诩。 “公子莫急,曹秀而今不过八岁而已,待此战结束回到许都,我们有的是时间除掉他。” 贾诩并没有因为曹秀今天在中军营帐内献出的计策而对曹秀感到忌惮。 反之,他对这个只有八岁,乃曹操长孙的曹秀甚至感到了一丝兴趣。 他想与曹秀斗一斗。 可曹丕闻声转头,面露厉色:“你说什么?” 见状,贾诩不紧不慢的问道:“难道公子不想除掉此人?” 此言一出,曹丕顿时语塞。 他当然想除掉曹秀,从两年前在曹昂的丧礼上见过曹秀以后,他就想除掉曹秀。 而今眼看着曹秀智计无穷,妙计百出,不断深得曹操的信任与宠爱,他的这种想法随之越发的强烈。 可他也得到过曹操的教导,骨肉相残,最为曹操所不喜,一旦让曹操知道他对曹秀有杀心,只怕死的就是他自己了。 “曹秀而今尚且不知宛城之战的真相,一旦让他知晓,以而今曹秀在主公面前的恩宠,只怕公子凶多吉少。” “以文和之见,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还望公子明鉴。” 贾诩这话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意味深长,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可这种暗示又太过明显,以至于曹丕不得不进行慎重考虑。 于是他反问到:“你想如何?” 贾诩闻声,嘴角微微上翘,掀起一抹弧度。 “曹秀得意忘形,迟早要出茬子,而今官渡一战,主公必胜,只要公子能够立下大功,必能在主公面前站稳脚跟,日后取得兵权,就算他曹秀再是智计无双,只怕也难挡公子的兵锋。” “而荀彧,郭嘉等人不过是主公的谋士,只要日后形势分明,他们自然站在公子这边。” 贾诩与杨修的建议不同,杨修更多的乃是对曹丕进行心理上的辅导。 而贾诩是个干实事的人,实实在在的兵权在他看来乃是最好的依仗。 当然,眼下形势迫于如此,他们能做到的,显然也只有这么多。 毕竟在这里对曹秀动手,明摆着智者不为。 “张绣呢?” 曹丕忽的问及已经投靠曹操的张绣,也就是贾诩的前主公。 贾诩知道他想问什么,当即笑道:“此人不足为虑。” “日后只要随便找个借口将其杀了,宛城之事便再无任何泄露之疑。” 宛城之战的真相,知道的一共就三个,一个是曹丕,另外两个便是贾诩和张绣。 贾诩而今与曹丕乃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自然不会泄密。 至于张绣,贾诩根本没把这个人放在眼里,用他心底里话来说,此人不过草莽,杀了他都懒得费他的力气。 “公子还有何不安?” 看着仍在营帐之中踱步的曹丕,贾诩出言问道。 曹丕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帐帘,眼角浮现一缕阴冷:“曹秀生擒刘备,已在军中树立威望,我想与他争夺兵权,谈何容易?” 尽管知道在这里对曹秀动手,智者不为。 可他心中还是难掩对曹秀的杀意。 他不能继续看着曹秀坐大了,更不能眼睁睁看着曹秀手握兵权。 一旦曹秀真正拥有了兵权,那他几乎没有任何办法将其杀掉。 所以,他想起了刚才贾诩说的那句话,先下手为强。 “主公不会如此轻易让曹秀掌握兵权,至少现在还不会。” 可贾诩却是一点也不担心,说话时整个人显得异常的从容。 这让曹丕很是不解。 他看着贾诩问道:“为何?” 贾诩闻声,淡淡一笑,而后略带傲气的道:“主公自来多疑,以曹秀如此聪颖的头脑,若再让他手握兵权,日后谁人可挡?” “一个人太聪明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而公子在主公面前不露锋芒,在主公看来,正是可以倚重之辈,所以文和看来,若主公当真想要让子孙统兵,那首选之人也必定是你,绝不会是曹秀。” 贾诩虽刚来曹氏阵营没多久,可他却对曹操拿捏得十分精准。 而事实上,也正如他所言。 曹操不会让曹秀掌握兵权,至少不会让曹秀掌握极大的兵权,必如官渡之战的指挥权。 从先前让曹秀去收服刘备便可以看出。 一万人的兵权,却同时给曹秀派了两个副将,一个曹仁,一个张辽,都是对曹操忠心耿耿之辈。 就算曹秀当真有不轨之心,这两个人也能第一时间节制曹秀的兵权,从而架空曹秀。 所以从这里就不难看出,曹操对曹秀还是有所保留的,并没有众人眼前看见的那样言听计从。 “倘若真如你所言,那自是最好不过。” “可万一.......” 曹丕不得不考虑更多的可能,毕竟他现在做的,乃是生死仅一线之间的事,不可大意。 曹操对曹秀尚有保留这不假,可谁能料定曹秀日后不会让曹操取消这种保留? 万一曹秀的计谋当真让曹操感到不得不遵从,甚至真的什么话都信呢? 到了那种地步,曹操任曹秀予取予求,哪还有他曹丕什么事? “这一点公子也可以放心。” “为何?” 曹丕又是一怔。 “公子可知今日主公为何同意曹秀的谏言,与袁绍议和之计?” 贾诩忽的谈及了一个与此事毫不相关的问题。 曹丕此时便是不想装做什么也不懂都不行,因为他实在不知为什么。 只听贾诩缓缓道:“让天子当作筹码,即便此次赢了袁绍,日后主公也必定背负不忠不义之名。” “可此计乃是曹秀所献,千夫所指,万夫所骂者,乃是曹秀,与主公何干?” “更为重要的是,要让天子当作筹码,势必要有人中间作保,刘备便是最好的人选。” “而刘备是谁带回来的?他曹秀带回来的。” “一旦天子在官渡出了任何事,他曹秀都必定背负所有罪责!” 话到这里,贾诩嘴角上翘,冷笑看着曹丕。 “公子现在明白主公为何要同意曹秀之计了么?” 曹丕闻声,脸色顿时微变,先是一怔,而后大喜。 最后,曹丕竟忍不住“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正文 第101章 阵前议和 曹操意欲与袁绍议和的消息,自然是第一时间传去给了袁绍。 听得曹操意欲议和,袁绍顿时大喜。 毕竟相持如此之久,其实他也不好过,再加上他的小儿子一再病重,让他心神皆忧,哪里还有心情与曹操一决雌雄。 而郭图,颜良两人对议和之事也并未感到不妥。 毕竟当真死战的话,他们也不敢保证袁绍就必定会胜。 再加上曹操并未杀了刘备,反而利用刘备的声望四处宣传了一波,这让天下百姓对袁军的口碑一落千丈,除了袁绍占据的三个州以外,其他地方的百姓对袁绍都颇有不满。 听到曹操意欲献出天子,请求袁绍议和,两人自是不能拒绝的。 建安五年八月,曹操与袁绍对峙月余后,第一次各自率军陈列于官渡外的广袤原野上。 既然是议和,那两人自然要各自出阵。 于是在两军对阵的中间,曹操领着曹秀,刘备一起见到了袁绍。 曹操与袁绍自小交好,可以说从小就是跟着袁绍混的。 奈何他出身卑微,一直以来都被袁绍瞧不起,即便是当初十八路诸侯讨董之际,听说曹操的加入,袁绍也对此嗤之以鼻,并未感到任何可喜。 所以此番两人相见,可谓久别重逢。 “本初兄!” “本初兄,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曹操仍是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即便而今两人可谓生死之敌。 可见面之下,曹操却显得格外的热情,上前便一阵招呼寒暄。 袁绍闻声,目光扫过刘备,眼角浮现一缕不喜,再看到一个八岁稚子,顿时眉头紧皱。 “孟德啊,你既打算与老夫议和,带个稚子前来是何意思?” “难不成你以为老夫会相信此人就是当今天子么?” 原来,袁绍以为曹秀就是汉献帝刘协,以为曹操故意随便找了一个人来蒙骗自己。 可谁知他这话一出口,一旁的刘备却是不忿道:“汉室天子,岂能是这副模样?明公也把天子看得太庸俗了吧。” 曹操闻声大笑:“哈哈哈哈!” “本初兄,我岂敢骗你呢?这位哪里是天子,这位是在下的长孙,曹秀。” “秀儿,快来拜见祖叔。” 曹操若无其事的叫道,曹秀自然不能不理,当即上前准备拜见。 然而袁绍闻声却是一声冷笑,心中老大不爽的看着曹操道:“曹孟德,你欺老夫膝下无子?” 袁绍一共四子,袁谭,袁熙,袁尚,袁买。 如今袁买尚未出世,而他病重的小儿子便是袁尚。 至于袁谭,袁熙,一个在青州镇守,一个在幽州镇守,皆不在袁绍身旁。 此时见得曹操孙儿都如此之大了,再想到自己病重不已的小儿子袁尚,袁绍心中自是很是不爽,认为老天不公。 “本初兄这话却是何意?我让秀儿跟着来,乃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与本初兄议和,你看,我这不是连刘皇叔都给你带来了么?” “我哪敢欺本初兄膝下无子啊,你的两个儿子,一个在青州,一个在幽州,都是声名显赫的人物,我怎么能不知道呢?” 曹操一改往日霸气嚣张的面孔,此时在袁绍面前,像极了一个地痞无赖。 饶是一旁的曹秀见状,也不由脸上火辣辣一片。 这还是那个“宁可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的曹操么? “哦?” “你当真想与我议和?” 袁绍见曹操如此“卑微”的解释,心中已然信了三分。 闻声,曹操当即拱手道:“苍天在上,日月明鉴,我曹操若有半句虚言,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眼见曹操如此信誓旦旦,袁绍当即不耐摆手道:“好了好了,这种虚言就不用拿出来儿戏了。” “老夫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跟老夫议和。” 袁绍虽然答应了曹操的议和请求,但他还是没搞懂曹操议和的原因。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曹操不是一个容易认输的人。 倘若曹操当真是这样一个人,那当初他能逃出洛阳东山再起? 只怕早就被董卓一刀砍了脑袋。 听到袁绍问及这一点,曹操不由转头看向曹秀。 “秀儿,你跟祖叔解释一下吧。” 曹操坐了下来,端起酒盏给袁绍倒酒。 而后曹秀起身道:“明公四世三公,威名加于海内,信誉著满天下,而今明公以雷霆之力伐我祖父,十万精兵所向披靡,三州之地,供给无数,官渡之战,祖父力敌,无疑自取灭亡。” “而明公所求者,不过许都天子。” “若祖父让贤与明公,议和之举,实乃为天下苍生计,还望明公明鉴。” 曹秀这话,体体面面,可谓将曹操的议和提高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我们这是打不过所以请求议和吗? 不是! 我们这是为了避免天下苍生遭受涂炭,所以这才请求议和。 我们这是为了大义,而非个人得失,曹操堪称豪杰! 一旁的刘备听了这话,忍不住在心中一阵腹诽:曹家人的不要脸真是代代相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而袁绍自是不知此乃曹秀计谋,所以听了这话,顿时身心舒畅。 其实他根本不需要怀疑曹操议和的真假,因为曹操已经把天子都搬出来了,不是真的,那也是真的了。 曹操总不会愚蠢到拿天子来糊弄天下百姓吧? 于是袁绍淡淡笑道:“看不出来,你这小鬼,口齿颇为伶俐。” “你叫什么来着?曹秀是吧?老夫记住你了。” 话音一转,袁绍看着曹操道:“孟德,这一仗,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愿意打?” 被他这么一问,曹操先是微微一怔,继而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 “我哪敢与本初兄为敌啊,若不是迫于形势,这官渡我早就想放了。” “你看,一听说你要夺取白马津,我立刻就让于禁退回来了。” 他知道,袁绍说的,也正是他放弃白马津之事。 闻声,袁绍顿时忍不住心中傲气,一脸不屑的看着曹操道:“你既然一开始就不愿意打,也明知打不过那为何还要与老夫对峙?” 正文 第102章 讨价还价 是啊,既然曹操从一开始就不愿意打,也知道打不过,那为何还要在官渡与袁绍对峙如此之久呢? 面对袁绍的问题,曹操想了想,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只听他道:“本初兄,你我都是胸怀大志之人,这一点不假吧?” “你继续说。” 袁绍若无其事的看着他。 曹操闻声点头,继续道:“倘若你是我,面对如此境况,你会如何?” “尚未开战就拱手投降?” 话锋一转,曹操又将这个问题抛回给了袁绍,再搭配上他一本正经,严肃得不能严肃的表情,顿时让袁绍又信了他三分。 乱世之中,谁肯将自己幸幸苦苦夺来的地盘拱手想让? 如此这般,岂不是等同于承认自己无能? 这是一个枭雄做得出来的事? 袁绍点头,微叹了一声,而后道:“孟德啊,还记得当初我们在洛阳的日子么?” 时光荏苒,一晃数十载过去。 当初在洛阳城里钻巷子的几个小屁孩儿,而今却已然成为了白发苍苍的老者。 袁绍极少去回忆年少时候发生的事,在这之前,他几乎从未与人谈及过年少时候的事。 可面对曹操,面对突然对自己敞开心扉的曹操,他却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 “当然记得。” “那时候本初兄家世显赫,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着,洛阳城里的巷子,若不是本初兄带着,孟德哪里知道。” “一眨眼,本初兄也老了,而我孙子都已经这么大了,还打什么呢?” 曹操的脸上满是年老力衰的无力之感。 这让一旁的刘备都差点信以为真了。 若不是他早就知道曹操与曹秀的计谋,只怕此刻也如袁绍一般已然信了一半。 而这时,曹操又道:“我知道本初兄一直看不起我。” “你是出身四世三公的显赫名门,而我祖上只是一个宦官,多为诸侯不耻。” “别看现在许多人对我司空前司空后的叫着,但其实他们也看不起我曹操。” “趁着此次老兄带兵来讨伐我,我就实话与老兄说了吧,许都我可以让给你,天子我也可以交给你,只要你给我留一个兖州,一个徐州,如何?” 言归正传,议和议和,那自然是要商议的。 曹操的底线很低,基本上几近于无。 兖州乃是曹操的大本营,而徐州乃是曹操新打下来的。 两个州,对于坐拥三州,而且马上就要拥有许都的袁绍而言,显然不是什么事。 可袁绍闻声却是一笑,淡淡道:“兖州,徐州都是好地方,你两个都要,只怕不行。” 两州之地,民载德物,谁知道曹操会不会利用这两州之地东山再起呢? 袁绍当然是不放心的。 闻声,曹操显得十分为难。 “本初兄,许都我都让给你了,区区两州之地你都不允?” “兖州一州如何?我还可以另外给你幽州的地盘。” 袁绍提了一个建议。 幽州与兖州相连,而且东靠大海,一旦袁绍意图消灭曹操,曹操的西面便是青州,冀州等地,根本无处可逃。 听到这话,曹操顿时没了心情。 但此时此刻,他却并未怒发冲冠,甚至表现出一副十分隐忍的模样。 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朝着后方的曹军答应挥了挥手。 袁绍神色立刻大变,喝问道:“曹阿瞒!你要作甚!” 他以为曹操要让大军冲锋,言而无信的杀死他。 可谁知曹操却嗤笑一声道:“我还没那么无耻。” 接着,袁绍就看到了曹军的阵营当中出现了一座龙撵,而在上面坐着的,乃是一个头戴冠冕的年轻人。 “看到了吧?” “那就是你朝思暮想的皇帝。” “只要你答应给我兖州和徐州,我立刻把他交给你。” 曹操显得十分的诚心诚意。 袁绍远远望着辇车之上的年轻人,一时间竟有些动容。 毕竟距离他上一次看到天子,已经过去了十多年。 可是他又立刻怀疑道:“你当真愿意将皇帝交给我?” 面对袁绍的怀疑,曹操真是“无话可说”了,当即转过头看了看曹秀。 曹秀会意,再度起身道:“明公明鉴。” “天子在祖父手中,无异于一块烫手山芋,世人虽皆传祖父挟天子以令诸侯,然实际情况,明公只怕也见得。” “天下诸侯信服天子者,寥寥数人也,而图谋不轨者,好如过江之鳞,数之不尽。” “为次,祖父还需为汉廷东奔西走,南征北战,可谓苦不堪言。” “正如此次明公起兵,祖父若不抵抗,那便是护卫汉廷不力,对皇帝不忠,可若出兵对敌,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祖父深思熟虑许久,这才决定献出天子与明公议和,只求一袭安身之地,还望明公垂怜。” 论演技,他曹秀绝对不输于曹操。 在这种时刻,他一个八岁孩童的演技可谓纯真到天衣无缝,即便是袁绍听了他的这一席话,也不由动容。 谁说不是呢? 难道曹操手握天子就当真如世人想的那样高兴么? 难道这些年曹操就当真睡得着,吃得香么? 他曹操何尝又不是一个喜欢安逸的人呢? 袁绍一思及此,顿时大喜。 于是忙道:“你只要兖州徐州?” 曹操斩钉截铁的道:“只要这二州。” “许都献给我,你舍得?” 袁绍还是有些不放心。 曹操闻声当即一拍自己大腿,慌不忙迭的道:“我巴不得早点送给你呢!” “守着许都,我还要防着四面八方的人,若是只要兖州和徐州,我心里踏实多了。” 一看曹操这情绪激动的劲儿,袁绍心中顿时再信了三分。 可他却并未当下答应,似还在考虑着什么。 见状,曹操再不迟疑,当即让曹秀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乃是一个檀木所制的盒子,大小如一个饭盒。 “明公请看。” 曹秀将盒子推给袁绍。 袁绍见曹操正正经经的模样,再看到曹秀谨慎的表情,当即来了兴趣。 只见他缓缓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用金缕丝布包裹着的东西。 接着,袁绍掀开丝布,一块晶莹剔透,美轮美奂的玉石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一时间,刘备与袁绍同时做惊呼状,难以置信,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正文 第103章 君子一言 刘备今天存在的意义,就是让袁绍相信曹操真的愿意将天子交给他。 他袁绍可能认不出天子而今是何模样,但刘备肯定认得,而且身为皇叔的刘备若是同意曹操这么干,那便足以证明曹操此次议和的诚意。 于是他原本以为今天只是一个看客,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可当他亲眼看到那块自秦始皇帝以来象征着权力巅峰的玉玺时,他血脉之中那股潜藏了许多年的皇权基因再度被激活了。 那是一种对于权力的渴望,也是一种对天下苍生尽职尽责的夙愿,就好似宿命一半深深烙印在他的心间,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山呼海啸,都无法抹去。 精美到令人窒息的玉玺就这样摆放在众人的眼前,玲珑剔透,棱角分明,尽管已经过去数百年,可这块玉玺却依旧能够让人感受到当初秦始皇帝君临天下,一统山河的壮志豪情。 刘备无法忽视自己心中的感受,更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两个眼睛顿时鼓胀,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玉玺。 袁绍目光一瞥,也瞧见了刘备那炙热的目光,当即伸手将玉玺抓起,放在手中好一阵观摩。 可他哪里见过玉玺,自董卓乱汉以来,这块玉玺早已不见了踪影,而今忽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哪有心思去分辨真假。 再加上天子的车架就在对面曹操的军阵之中,他想也不想的便将这块玉玺当成了汉室皇权的玉玺。 他轻轻的抚摸着,用略显粗糙的手不断的轻抚着玉玺的每一个棱角,而后翻转过来,玉玺的底部,用小篆刻着的几个字顿时显现了出来。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袁绍用手感受着玉玺上流淌着的岁月与见证过的古事,嘴里喃喃而语。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当袁绍第三遍念及上面的文字,他的热血瞬间上涌,竟一下子站起身来,抓着玉玺仰天大吼。 曹操与曹秀一下子都警觉了起来。 因为这玩意儿的魔力实在太大了,谁也不敢肯定袁绍将玉玺拿到手后会不会立刻翻脸。 毕竟,有玉玺在手,他便是当即宣布称帝,只怕天子也奈何不得。 此时此刻的曹操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惊扰了袁绍,让袁绍看出了端倪。 而曹秀则更显镇定,他虽然知道袁绍很有可能翻脸,但他更愿意相信此时的袁绍已经被突如其来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至于刘备,原本就身为一个看客的他,此时看着那象征着汉廷皇室权柄的玉玺落入袁绍手中之时,他内心的愤恨已然汹涌澎湃,原本心中对袁绍仅存的一点好感也瞬间荡然无存。 那是他们刘家的! 谁也不能取而代之! 然而此时此刻,他的这种愤恨只能埋藏于心底,丝毫不敢流于表面。 因为他知道,现在的他,根本不是袁绍和曹操的对手,此时的他宛如一条丧家之犬,只配在两人的威压之下苟延残喘。 如此,过了良久。 当袁绍的兴奋缓缓平静,当他意识到而今仍旧身处决战战场之时,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双手捧着玉玺缓缓坐下。 “孟德啊,老夫答应你,给你兖州徐州二地,只要日后你不再与老夫为敌,老夫愿与你一世为盟!” 尝到了甜头的袁绍再没有拒绝曹操议和的请求。 反之,他还特别大方的承诺日后不再攻打曹操,只要曹操不反他。 他以为,曹操而今的求和,已经象征着他袁绍入主中原,成为天下最大诸侯的开始。 所以此时此刻,他已然将曹操看作了他的附庸。 曹操闻言当然是大喜。 “本初兄,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两人再度举杯,一饮而尽,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眼看盟约已成,曹秀悬着的一颗心也落了下来。 他当真害怕刚才袁绍看出了什么端倪,毕竟这一招乃是他献的,万一真要是出了什么他意想不到的问题,那这麻烦可就大了。 不过看眼下的情形,袁绍似乎已经沉醉在“难能可贵”的胜利之中,一时半会儿决计醒不过来。 于是曹秀趁机不着痕迹的拉了拉曹操的衣角。 曹操当时会意,急忙朝着袁绍拱手道:“本初兄,今日盟约既成,我这就回去写信告诉许都汉廷,另外也将我的家人迁往徐州。” “至于我的士兵们嘛,若是全部去往徐州,想必本初兄也不放心,所以我打算派一部分去兖州,一部分随着我去徐州,你看如何?” 曹秀之计中最关键的部分,就在于如何安排士兵离开官渡。 一旦显得特别的突兀,以袁绍的警惕,不可能发现不了。 所以曹操必须要让袁绍相信,他的这种安排,乃是议和之后诚心诚意的安排,而不是别有文章。 袁绍一听,心中也是了然。 若是让曹操将所有士兵都集中在一起,那日后一旦反他,岂不是更加方便快捷? 而让曹操分散了兵力,就算曹操日后图谋不轨,意欲起兵反他,那也要集合兵力,给他留下反应的时间。 所以当他听完曹操所言,顿时觉得曹操当真认定了离开许都,放弃天子。 于是袁绍“哈哈”大笑道:“还是孟德体谅为兄啊!” “如此正好,你我双方各自罢兵,你去你的徐州,我去我的许都。” 曹操要去徐州,当然只能从官渡的右边,经阳武,过济水,如此方能进入徐州。 袁绍当然知道这一点。 而他要去许都,也只有等曹操撤离了官渡之后,他才能穿过官渡,而后南下,直达许都。 如此一来,双方都能达到各自想要的目的。 曹操再不多言,起身抬手,那辆载着天子的辇车顿时被士兵们推了上来。 袁绍急忙上前接驾:“臣袁绍,拜见吾皇!” 天子一如既往的胆小如鼠,早已被眼前的场面吓得脸色惨白,此时见得袁绍拜见,当即颤抖着嗓音道:“爱卿请起。” 袁绍见得如此天子,心中更是大喜,急忙抬手示意曹操请回。 正文 第104章 战略部署 官渡议和达成,曹操率领大军撤回官渡,袁绍率领大军撤回白马津,等候曹操撤离。 官渡曹军中军大营。 曹操端坐在中央,左右两边文武齐立。 “秀儿,如今议和已成,接下来该当如何?” 虽然曹操知道曹秀的打算,但细节上的安排,他还是想听曹秀分析分析,毕竟这一仗关系到他曹操的整个身家,绝对输不得。 一众文武也齐刷刷的转头看向曹秀。 荀彧,程昱,郭嘉,贾诩等人自然是知道曹秀的,但面对目前的情形,他们可谓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偷袭乌巢。 一旦此事成功,官渡之战,曹军必胜。 而一旦此事失败,那么不止曹操,连带着他们这些谋士,也都将遭到灭顶之灾。 所以此时此刻,他们这些人的性命,等同于皆系于曹秀一人之手,自然是格外在意曹秀所言。 至于一众武将,诸如关羽,曹仁,曹洪,于禁,张辽等人,则对此看得比较淡,毕竟他们向来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打仗对他们而言乃是家常便饭,生死之事,早已置之度外。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仍是想知道曹秀到底有何妙计。 面对如此多人的期许,曹秀阔步来到营帐中央。 “祖父,孙儿可以发号施令了么?” 既然是由他曹秀主导这一仗,那么如何做细致上的战略部署自然也要由他曹秀来。 曹操闻声点头,而后起身来到台下,朝着曹秀一躬身后,站在了武将之首。 曹秀见状,不再犹豫,上台拿起一枚军令牌。 “祖父,着你率五千人,于今夜子时趁黑渡济水,然后在乌巢东北方十里反渡,绕道至袁军背后。但无论如何,也不要率军出击,务必等到乌巢的袁军大营火势大起,袁军被迫北退时,您才能率军截断他们的后路,务必使乌巢被袭的消息断绝,不容袁绍知晓。” “曹操领命!” 曹操没有任何做作,上前接过了曹秀手中的令牌。 众人见曹操都是如此,一时间更是严肃,不敢再对曹秀有任何存疑。 “关羽,张辽听命!” “末将在!” 闻声,两人当即上前。 “命你们二人,各领一万精兵,于今夜子时出发,直扑阳武,务必赶在祖父第二次渡河前抵达乌巢山脉以西的斜阳谷。” “大军行进不易,所以速度上你们必须加快,马不停蹄,截断乌巢袁军与白马津袁军的联系,待得祖父抵达乌巢背后,以响箭为号,你们二人立刻对乌巢发起进攻,速度要快,一炷香的时间必须攻入乌巢,烧毁袁军粮草!” “待得大火起,你们不必追击,尽快退守官渡。” 曹秀的安排已经细节到了极致。 关羽与张辽闻声,皆是喝声领命,从曹秀手中接过了令牌。 可当他们两人领命后,曹仁,曹洪两人面露疑色的看着曹秀。 “少公子,而今我官渡大军不过三万,你这一下子派出去两万五千人,我们两人只剩下五千人,这.......” 按照刚才曹秀的安排,曹操,关羽,张辽三人已经领兵两万五千人,官渡便只剩下最后的五千人可用,而且相关的,比较重要的任务都交给了关羽,张辽二人,那他曹仁,曹洪两兄弟,曹操的从弟,跟随曹操南征北战多年的嫡系将领怎么办? 难道他们这两嫡系将领,难道还比不上关羽张辽二人? 两人听完曹秀的安排,自然是有些不服气的。 毕竟主攻任务都交给了关羽,张辽,他们可都是降将啊! 而曹仁的这番话,自然也是说给曹操听的。 可谁知曹操一听曹秀的安排,心中顿时了然。 闻声,曹操转过身来,看着曹仁与曹洪二人道:“此战我已全权交由秀儿安排,你们二人若是不服,便不要参与了。” 一听这话,两人顿时神色立变,急忙躬身:“末将不敢,还请主公发号施令。” 曹秀见状,脸色不见喜怒,继续拿起一块令牌。 “两位祖叔,你们虽只有五千人,可你们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说着,曹秀看了一眼营长外炙热的太阳。 “而今议和虽成,但以袁绍谨慎的性格,断然不会轻易相信祖父会这么轻易的放弃官渡,离开此地。” “所以这官渡附近,必然还有许多袁军的探子,我们大军行动的踪迹也必然瞒不过袁绍的眼睛。” “两位祖叔,秀命你们率领五千精兵,等到天色一黑,立刻偷袭白马津!” 此言一出,营帐之内顿时一片死静。 无论是武将还是文臣谋士,谁都没想到曹秀居然会有这样的安排。 五千人偷袭十万大军,这不是明摆着送死? “少公子,五千人如何能够偷袭十万人?白马津乃是袁军驻地,你让曹仁,曹洪两位将军前去偷袭,岂有生还之理?” 荀彧,程昱第一时间站出来反对,毕竟他们的兵力就不多,如此白白葬送五千精兵,岂非自断一臂? 关键是曹秀还让曹仁,曹洪两人前去,他们可是曹操的嫡系将领啊,曹秀这么做,岂不是寒了曹氏嫡系的心?日后还如何在曹氏集团中树立自己的威望? 站在武将末尾的曹丕一听到曹秀这样的安排,心中顿时乐开了花。 曹秀这么做,无疑会惹怒整个曹氏嫡系,日后谁还会支持他? 相反,他们不支持曹秀,那必然是支持自己的。 曹秀这一手,可是把自己也给玩儿进去了。 “少公子,您偷袭白马津的意义何在?” 贾诩显得比较理智,并未当即反驳,只是询问曹秀这么做的原因。 曹操也没有说话,闻声看向曹秀,像是在等曹秀解释。 “要想麻痹袁绍,那就必须要让袁绍知道祖父出尔反尔,不然的话,光靠我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很难起到偷袭乌巢,而且成功的功效。” “袁绍的十万大军距离乌巢仅四十里,几乎可以说眨眼即至,若不能牵制袁绍的主力大军,即便我们偷袭得手,只怕也很难安然撤回此处。” 这三万大军乃是曹操的老本,若是一战打光,即便赢了,那又如何? 正文 第105章 连环计 眼下偷袭乌巢,一共有两个棘手的问题需要解决。 一是如何瞒过袁军的探子,先一步偷袭乌巢。 二是如何在偷袭之后,安然撤回官渡。 第一个问题,曹秀已经解决了,用议和的办法,让曹军的运转名正言顺,看上去乃是真的在撤离官渡。 这样一来,就算袁绍得到情报,也会先入为主的以为曹军是在朝徐州运动,而非有其他目的。 至于这第二个问题,也是最难解决的问题。 因为白马津距离乌巢实在太近了,仅仅四十里,一旦乌巢被袭的消息传到白马津,袁绍肯定派兵来救,届时等待曹军的便只有死战。 而曹操不能死战,因为他的全部身家都在此处,一旦死战,伤亡殆尽,就算打赢了,只怕短时间内也无法抵抗其他诸侯。 所以曹秀必须要保证在袁绍派兵来救乌巢前,曹军能够安然撤回官渡。 而要保证这一点,那就必须要让曹仁,曹洪去偷袭白马津的袁军。 “我明白了。” 就在曹秀的一番话说完之后,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许攸忽的恍然大悟。 众人尽皆侧目。 只听许攸道:“偷袭乌巢乃是主公取胜唯一之机,势在必行,却必须胜利。” “而要让袁绍来不及救援乌巢,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袁绍以为主公出尔反尔,趁夜对他发起了偷袭。” “要让袁绍相信这一点,自然得让曹仁,曹洪两位将军前去,两位乃是主公从弟,曹氏嫡系将领,你们二位去偷袭白马津,定然会让袁绍以为主公的主力大军就在你们身后,以至于不敢从容迎战,致使贻误战机,让主公以及关羽,张辽两位将军有足够的时间在偷袭了乌巢之后还能从容撤回官渡。” 是啊,曹仁,曹洪都是曹氏的嫡系将领,他们领兵出战,必定表示曹操的主力大军就在他们身后。 如此一来,袁绍匆忙之间很难判断是否要迎战,毕竟被动的迎战难免会落入敌人的圈套。 “可我们二人毕竟只有五千人,袁绍的探子又不是不识数,如何不知我军主力到底去了何方?” 曹仁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既然袁军的探子看得到曹军的动向,那曹军的大部队都撤离了官渡这件事能瞒得住袁绍的眼睛? 他与曹洪只有五千人,袁绍的探子也能看到到,一旦这些探子将实情告知袁绍,袁绍如何不能做出判断? 众人闻声皆是点头。 然而这时,郭嘉却是淡淡一笑,反问了一句:“将军有胆量以五千人去偷袭袁绍的十万大军么?” 他问的,自然是曹仁。 曹仁一听,顿知郭嘉故意嘲讽自己没胆量,当即怒气上涌,脸红脖子粗的看着他喝道:“本将南征北战多年,何时怕过?!” 可他越是这么说,在场的人越是能感到他对此战的没信心。 毕竟强行表现出来的勇气,无论怎么看都有点强弩之末的感觉。 “将军当然不怕,可袁绍却不会这么想。” “试想,我们大军的动向尽皆在袁绍的掌握之中,而两位率领五千精兵偷袭袁绍,袁绍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不是乌巢,而是我大军到底身在何处。” “以五千精兵偷袭十万大军,无异于以卵击石,袁绍难道会以为主公没了理智,故意派你们去送死么?你们可是主公的嫡系将领,主公绝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所以当袁绍得到你们前去偷袭的消息,肯定会再派探子打探我大军主力的动向,可是这一来一回,给足我们偷袭乌巢的机会。” “当袁绍发现乌巢被袭,再派兵来援,为时晚矣,而且你们五千精兵偷袭在先,袁绍就算要派兵救援乌巢,也不得不考虑你们这五千人的背后还有没有埋伏,一旦他派去援救乌巢的士兵过去,白马津是否又能挡得住主公的进攻。” “故此,少公子这一计乃是连环计,既保证了我们偷袭乌巢的可行性,又保证我们偷袭了之后还能安然撤回,两位将军,刚才少公子说你们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诚然如是。” “因为你们的任务,关系着此战的成败!” 郭嘉跟随曹秀如此之久,早已对曹秀的脑回路有了一定的了解。 如此一番分析,彻头彻尾,合情合理,在场众人闻声皆是不住点头。 说白了,曹仁,曹洪率领的五千精兵就是给曹操,关羽,张辽三人争取时间的。 而他们三人能否成功偷袭乌巢并且全身而退,全看曹仁,曹洪两人给他们争取的时间是否足够。 一旦争取的时间不够,此战必败。 而一旦他们圆满的完成了任务,那么此战,他们便是头功。 所以别看他们两人有些被拿去当炮火的意思,可事实上,他们才是整个连环计的关键。 听到这话,曹仁与曹洪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们哪里想得到曹秀的安排之下,还隐藏着这等深意,一时之间两人皆是对刚才的言行感到惭愧。 “末将刚才一时激动,说错了话,还请少公子见谅。” 两人急忙朝着曹秀致歉。 曹秀闻声微微点头,而后道:“此战不易,还望两位祖叔能够全力以赴。” 两人闻声,急忙接下了曹秀手中的令牌。 而这时,于禁站了出来。 自曹操放弃白马津之后,他便一直没有兵可带,此次偷袭官渡,曹秀也像是刻意没有给他安排任务,他自然是有些不解的。 “少公子,末将该当如何?” 只不过于禁情商比较高,没有直接询问曹秀为何没给他安排任务。 曹秀闻声,当即笑道:“于禁将军,你的任务有不轻啊。” “今晚若是偷袭成功,明日袁绍必定与我军决战,所以你的任务便是收拢我军左右两翼的其他部曲,联系正在赶来的张绣部,务必在袁绍明日发起总攻前赶到袁军的侧翼。” “如此一来,我军才有把握从正面击溃袁绍的十万大军。” 于禁在曹氏集团当中人缘一直不错,这得益于他的部曲军令如山,所以将士们一直都很敬重他。 让他去收拢其他部曲,联合张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正文 第106章 许攸是个俗人 在安排好众人各自的任务后,曹操便与一众将军前去商讨其中更为细致的关节,诸如发起偷袭后,双方如何配合,如何尽快剿灭乌巢的袁军等等等等。 这些事,曹秀自然不需要参与,毕竟这些东西,关羽,张辽可比他要经验老道得多。 是夜,亥时初。 曹军便兵分三路的出发了。 这也是曹操为何要先跟袁绍说明,他会派一部分兵去兖州的缘故。 因为只有这样,当袁绍看到曹操兵分三路时,才不会起疑。 而当他们出发以后,曹秀则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郭嘉与许攸闲来无事,都坐在其中,等候今晚决定性一战的消息。 新酒上桌,但却没有下酒菜,因为曹军的粮草也不多了,所以他们这些日子吃的,基本上都是一些稀粥,更别提下酒菜了。 可即便无菜,在这个年代光是喝酒也能十分尽兴。 酒过三巡,许攸壮着胆子看着曹秀道:“少公子今日的安排,似乎有些刻意。” 曹秀眼皮微抬“哦”了一声,淡淡问道:“如何刻意?” 只听许攸道:“我在来之前,就曾听说少公子不费一兵一卒就收服了刘备,关羽,张飞三兄弟。” “而随少公子一起前去下邳的,便是张辽将军。” “今日少公子安排关羽,张辽两位将军担任主攻大任,而让曹仁,曹洪两位将军前去诱敌,虽然情理上说得过去,可若有心之人微一深思,便能发现少公子这是在有意卖给关羽,张辽人情。” “换句话说,少公子似乎有意在收买这二人。” 许攸不愧是许攸,尽管白日里郭嘉的一番解释如此合情合理,可却还是让许攸看出了破绽。 正如他所言,曹秀的安排虽然合情合理,可毕竟留有痕迹,而且一旦被放大,就显得十分明显。 谁会看不出来这是曹秀有意为之呢? 曹仁,曹洪引五千精兵偷袭袁绍,看上去合情合理,能够让袁绍误以为他们俩背后乃是曹军主力。 可事实上,一旦袁绍因为曹操的这种背信弃义,出尔反尔而震怒,直接率军迎战,那曹仁,曹洪岂非当场就会丧命? 而关羽,张辽此次担任主攻乌巢的重任,一旦事成,必定受到曹操的重用,届时这两人岂有不感激曹秀的道理? 所以说曹秀的这番安排,看上去乃是在收买这两人。 郭嘉瞥了一眼许攸,并未说完,尽管他其实也一早就看出了曹秀的这番用意。 可当着主子的面拆穿主子的意图,这种蠢事他已经有过教训,绝不会再犯第二次。 曹秀闻声,淡淡一笑。 “你想多了。” 曹秀并未承认。 许攸也是一笑,又饮了一碗酒后,这才道:“少公子智机无双,日后必成大器。可世间但凡雄主,必定要有容人之心,度人之量。” “少公子今日之举,主公若未察觉,自是并无不可。” “可若主公有朝一日察觉,只怕少公子日后定遭主公猜疑。” 听到这话,曹秀与郭嘉这才恍然。 敢情这许攸不是来拆穿曹秀的,而是来投靠曹秀的。 这不是在提醒曹秀,让曹秀小心么? “子远兄深思熟虑,真是叫人佩服啊。” 郭嘉适时的“恭维”了一番。 但这明显带着嘲讽色彩。 然而许攸不以为意,只一笑了之。 曹秀看了看许攸,又看了看郭嘉,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难得一见的冷静。 冷冽而肃静。 “许攸先生想表达什么?” 曹秀干脆也不藏着掖着了,他看得出来,许攸还有话没说。 果然,他的话音落下,刚刚端起酒碗的许攸急忙放了下来,起身朝着曹秀恭敬一礼。 “许攸愿随公子鞍前马后,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许攸似乎也没什么可避讳的了,当即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只是他这么一说,一旁的郭嘉忍不住疑惑起来。 “子远兄初来乍到,如此便投靠公子,似有不妥吧?” 毕竟许攸才刚来曹营,可以说还没找到自己的位置,更别提把屁股坐热了。 如此火急火燎的投靠曹秀,很难让人不怀疑其中的缘由。 可谁知许攸却不忙不慌的道:“少公子破袁之计,环环相扣,天衣无缝,直叫许攸惊叹!” “若是能跟随少公子,许攸断定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一番俗语,却是最能让人深信。 谁又愿意拒绝荣华富贵呢? 即便郭嘉,也不由高看了这个许攸一眼。 但他心中也清楚,许攸越是这么说,越是有着让曹秀放下心中猜疑的想法。 “这么说,许攸先生也是个俗人咯?” 曹秀笑着问道。 许攸当即点头,脸上也不再掩饰心中对荣华富贵的渴望,只道:“许攸从小立志报效家国,为次遍读诗书,博览兵法,而今却仍旧落得一无是处。” “少公子以稚子之龄号令群雄,许攸与少公子相比,便如同萤火比之皓月,渺小如尘。” “而今许攸无家无国,只盼能混得出人头地,博得一方功名,还望少公子成全。” 聪明人的过人之处就在于,面对比自己更聪明的主公,越是要显得自己心有所求。 越是显得无欲无求,越是会引得聪明主公的猜疑。 这就好比当年秦国的王翦,越是贪得无厌,嬴政越是有求必应。 只要你有所求,才能证明你对主上的忠心。 许攸显然是饱读史书的人,所以深刻明白这个道理。 他越是说自己只想出人头地,就越是能够让曹秀放松对他的警惕。 而曹秀心中对此也是了然。 他当然知道许攸所求,不过就是出人头地。 而且以许攸的傲气,能够在他面前如此低三下四的说话,足以证明许攸的忠心。 只不过他更知道的是,许攸如杨修一样,利用得好,乃是一柄利剑。 可若是利用不好,那便是双刃剑,伤人伤己。 稍微犹豫了一下,曹秀并未给出明确的答复。 许攸一下子急了。 “少公子......许攸别无他求,只求能跟随少公子左右!” 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曹秀闻声,这才缓缓道:“既然许攸先生如此诚心诚意,本公子如何好拒绝?” “日后,还望许攸先生多多辅佐。” 正文 第107章 事出蹊跷 郭嘉很意外,因为曹秀收了许攸。 在他看来,许攸的忠诚度还没有达到成为曹秀下属的资格。 一个刚来到曹营的人,如何能够成为曹秀的下属?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符合曹秀的一贯行事作风。 越是出其不意,越是曹秀的作风,不正是这样么? 只不过,他还是有一点不理解,那就是收了许攸作何用处。 正如他之前不太明白曹秀为何要收司马懿一样。 虽然司马懿与许攸都是聪明人,可比之曹秀,却差了不止一星半点,曹秀收他们当下属,意义何在? 想不通,可他一直没有问。 上一次曹秀收司马懿的时候如此,这一次也是如此。 “算时间,祖父应该已经渡河了吧。” 抬头看了一眼帘外的月色,曹秀盘算着再过一个时辰,乌巢的偷袭就该正式打响了。 而于此同时,曹仁与曹洪距离白马津,已不足二十里。 “三哥,咱们真的要去偷袭袁绍?” 曹洪倒不是怕死,他只是觉得今天曹秀的安排很是蹊跷。 虽然说起来合情合理,可是他越想,越是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他跟曹仁两个嫡系将领,反倒成了被牺牲的两人? 这究竟是曹操本人的意思,还是曹秀个人的意思? 正是因为他们一直没想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们才会来到这里。 “事已至此,你我别无退路。” “若此事不成,你我二人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曹仁看得透彻,无论是曹操本人的意思,还是曹秀个人的意思,今晚偷袭袁绍这件事都势在必行。 而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一旦失败,那他们即将面对的,不是袁绍的十万大军,便是曹操的雷霆之怒。 可无论是哪一个,他们都只有死路一条。 “可如果袁绍当真派兵迎战,那我们该怎么办?” 曹洪一下子慌了,毕竟他们只有五千人,根本不可能挡得住袁绍的兵锋,一旦交手,败局则定。 曹仁看着紧跟自己补发的将士,一时眉头紧锁。 他当然也怀疑曹秀今日的安排是在报复自己那日在下邳城外对他的不敬。 可他又不敢确定,毕竟按照曹秀的说辞,他们今晚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当着曹操本人的面,曹秀没道理这么明目张胆的报复自己。 就算是,难道曹操看不出来? “算时间,主公已经渡河了。” “加紧赶路吧,务必在乌巢开战前,我们要抵达白马津。” 曹仁没有继续与曹洪分析下去,他是个粗人,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当然,这里面也有他不敢质疑曹操的原因所在。 曹洪见状,也不好再多言,当即命令大军全速前进。 而与此同时,白马津,袁绍中军大帐之中。 喜得天子与玉玺的袁绍此刻正在好酒好菜的招待天子,毕竟是汉室皇帝,他袁绍虽有称帝之心,但此刻却丝毫不敢怠慢,甚至可以说毕恭毕敬,偌大的营帐之中,只有他与天子,以及郭图三人。 甚至连颜良,都没有这个资格与他们一道进食。 可就在三人酒至半酣之际,一道紧急军情被颜良送入了帐中。 “主公,曹仁,曹洪率五千精兵直奔我白马津而来!” 探子打探得很清楚,只有五千精兵。 袁绍一听,顿时白须一抖,气愤道:“曹阿瞒想干什么?” “五千人?他的主力呢?” 五千人,他袁绍还没有放在眼里,即便领军的乃是曹仁与曹洪。 颜良忙道:“据探子来报,曹军先锋已渡过济水,朝徐州而去,主力大军想必也已经快要渡河。” 闻声,袁绍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天子,当即换了一副热切面孔:“陛下,您身在曹营多年,可知曹操到底有多少兵马?” 天子只是摇头,惶恐不安的神色像极了当年袁绍在洛阳见到的模样。 见状,袁绍也不好多问,当即起身看着颜良道:“你加紧防备,我倒要看看这个曹操到底想干什么。” 这时,郭图忽的道:“主公,既然曹操已经送出了天子与玉玺,想来已对天下没了争夺之心,主公何不趁此机会......” 他的意思很明显,留着曹操始终是个隐患,若是趁此机会直接将其给灭了,那不是也省心了? 可袁绍却道:“我袁本初岂是言而无信之人?当着陛下在此,我若做出这等事,岂不叫天下人耻笑?!” 四世三公的尊严,他袁绍还是有的。 出尔反尔这种事,别人做得出来,他袁绍万万做不出来。 “不过,曹操让五千人直奔我十万大军而来,到底打的什么注意?” 这一点,袁绍想不通。 郭图忙道:“曹操的先锋已经渡过济水,就算他意欲偷袭,只怕五千人也无济于事。” “主公不必担忧,想必这五千人乃是陛下的护卫吧。” 皇帝身边怎么可能没护卫呢? 而且五千人来偷袭他袁绍十万大军,岂不是羊入虎口? 不止郭图不相信,就连袁绍和颜良都不相信这五千人有这个胆量。 正说话间,门外一个斥候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禀主公!” “我军前哨被曹军尽数拔除,曹军正在朝我军营寨大举进攻!” 因为天子的缘故,所以袁绍驻扎的中军营帐,距离白马津前线大营还有一段距离,毕竟让皇帝驻扎在军营之中,岂非对天子不敬? 曹操干得出来这种事,他袁绍可干不出来。 所以此刻听得斥候来报,袁绍当即一时惊醒:“曹阿瞒那厮还当真敢出尔反尔?!” “无耻!” “颜良!” 袁绍正要命令颜良发兵剿灭,可谁知郭图却叫住了他。 “主公!” “五千人攻打我十万大军,恐有诈啊!” 毕竟这件事太蹊跷了,就连颜良都觉得其中有诈,更别提一向多谋的郭图。 袁绍一听此言,顿觉有理,当即朝郭图问道:“军师,依你之见,我军该当如何?” 郭图闻声忙道:“五千人偷袭我十万大军,其背后必定有曹军主力,当此时刻我们既得天子,当首要保证天子的安全。” “以在下之见,主公可命将士坚守一晚,等明日天一亮,我军大军集结,直扑许都,届时就算曹操有再多的阴谋诡计,也于事无补。” 正文 第108章 大破乌巢 夜,月如钩,繁星当空。 乌巢地处两道山脉之间,地势狭小,易守难攻。 淳于琼吩咐将士们将粮草搬运进军营后,便又派人给袁绍送信。 一来,粮草已经运抵,接下来要怎么做,他还需要请示袁绍。 二来,他也不想一直守在这乌巢,前线才是他最向往的地方。 男儿志在四方,建功立业,马革裹尸才是他心中志向。 当个后勤总管,显然不能满足。 可当送信的士兵出发以后,淳于琼又隐隐担心起来,乌巢虽地处两山之间,易守难攻,可此处地势实在太过狭小,大军不易展开,一旦被人偷袭,他们防守的要塞口也只有丁点大,如果敌人以数倍的兵力强冲,只怕这地方也是难以守住的。 想到此处,他抬头望向左右两边的山峰,正想着分派一部分士兵上山守着,这样即便有敌袭,他也能从容应对。 可谁知他刚准备叫来副将,乌巢背后的一座山上就传来了一道刺破夜空的声响,尖锐且凌厉的声响在这原本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几乎所有士兵都听到了,纷纷抬头朝后山望去。 然而下一刻,地面开始震动,滚滚如雷的马蹄声骤然从乌巢前方的大路上传来。 接着,一杆上书“曹”字的大旗猛然出现在大路的尽头,无数骑兵宛如神兵天降一般骤然出现在夜空之下! “敌袭!” “敌袭!” 警报声瞬间大起,淳于琼心神震骇,脸色顿时大变,急忙让副将指挥士兵们进入防守。 可不待他这边的防守进入状态,曹字大旗好似闪电一般穿行而来,月光之下,只见领头之人赤面长须,不是关云长是谁?! “关羽?!” 淳于琼吓得握着长刀的手都开始抖动起来。 “快去报主公!” 不过他倒也聪明,当即想到了派人去白马津求援。 然而下一刻,关羽纵马而出,眨眼间来到营寨门口。 “淳于琼,放弃抵抗,饶尔不死。” 关羽以手捋须,脸上满是傲然之色。 今夜偷袭,关羽完全按照曹秀的吩咐,一步也不敢耽搁,马不停蹄的赶来乌巢,此刻他与张辽率领的两万大军已然将乌巢通往白马津的道路堵死,淳于琼根本不可能从这边向袁绍报信求援。 “关羽!背信弃义的小人!” “就凭你也想让我等投降?休想!” 淳于琼如何不知乌巢之重,此刻袁绍十万大军的命运可谓尽皆掌握在他的手里,乌巢一旦失守,此战袁绍必败,他乃袁绍武将,此时投降,岂非为天下人唾骂? 而且已派人从乌巢后方绕道前去报信,只要他能守住乌巢三个时辰,只要援军一到,曹军必败无疑! 到那时,他这个负责粮草的押运官就成为了最大功臣! “死到临头还敢聒噪!” “云长兄!开战吧!” 张辽急于立功,不愿再与淳于琼口舌之争,当即建议关羽立刻开战。 关羽原本本着仁义之德,希望能够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可见得淳于琼如此冥顽不灵,当即也不再多言,青龙偃月刀在虚空一晃,两万铁骑顿如潮水般朝着乌巢要塞口汹涌而去! 下一刻,要塞之上箭矢横飞,骑兵虽然凶猛,但面对如此密集的箭矢,一时半会儿也难以靠近。 张辽心中有数,趁着骑兵吸引火力这一阵,立刻派后面的步兵持盾上前,掩护后面的弓箭手抵达射程位置。 不多时,步兵持盾而立,张辽大手一挥,曹军弓箭手阵中箭如雨下,霎时间将原本就简陋的要塞射成了筛子。 可张辽却并未停手,直到弓箭手十轮箭矢射击完毕,他这才抬头朝关羽看去。 只见关羽微微点头,两人立刻利用骑兵开道,护送步兵的攻城器具抵达要塞门口。 三人合抱的攻城巨柱被马车拖着来到要塞门口,面对着突如其来的袭击,淳于琼的反应已经可谓极快,但无论他如何安排,人数上的劣势,以及曹军弓箭的凶猛,都是他无法改变的。 攻城巨柱猛的撞击要塞大门,整个要塞都随之颤动了一下。 “将军!” 身旁的副将大惊失色,急忙大喊。 淳于琼见状,脸上掀起无边杀意,顿时吼道:“开门迎敌!” 他决定使用口袋战术,放一波曹军进来杀一波,以此来阻延曹军的进攻时间。 副将闻声而去,当即命守城士兵打开了要塞大门,曹军顿时如潮水般汹涌而进,喊杀声一时震耳欲聋! 眼看士兵已经攻入要塞,张辽正要提刀上前,却不料关羽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云长兄?” 张辽不解。 “淳于琼小儿知道守我不住,所以故意放了个口子,让我们进去,别急,等他关上要塞大门。” “那刚才进去的士兵!” 张辽一时醒悟,急忙大喊。 可谁知关羽却冷静道:“生死有命,此战之后叫司空多给这些士兵一些抚恤吧。” 关羽也算是仁德之辈,可面对残酷的战场,他却没办法用这种仁德来换取敌人的同情。 因为他心中清楚,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酷。 “攻城!” 眼见袁军再度关上要塞大门,关羽当即下令,命步兵继续攻城,非要撞开要塞大门不可。 淳于琼这边刚刚将放进来的曹军杀尽,谁知外面的喊杀声再度响起,而且声音震天响地,简直比刚才还要激烈,一时之间整个要塞都好似被这股汹涌澎湃的声音所淹没,他的耳朵里一阵“嗡嗡”声,根本无法听清副将的喊声。 “咚!” 随着最后一道剧烈撞击,要塞原本就简陋的大门被轰然撞开,无数曹军杀红了眼,刀光在营寨篝火与月光之下显得格外冷冽,挥舞间,鲜血四溅,一具又一具尸体倒下,惨叫声与喊杀声不绝于耳。 “杀!” 淳于琼知道,这极有可能是他此生最后一战,事到如今他没有退路,只能拼死一搏。 于是,只见他亲率将士冲到营寨门口,拼死砍杀,想要阻拦冲进来的曹军。 可这就在这时,一道雄浑的马儿嘶叫声骤然传来,正在浴血奋战的淳于琼抬头一看,马背上坐着的,正是赤面长须的关羽! 正文 第109章 云长神威盖世 曹操让一众将士听从曹秀的安排,各自领命。 而他为了表示对曹秀军令的遵从,也选择了率五千精兵偷渡至乌巢背后。 但他此刻却不在乌巢背后。 此时此刻,他就坐在乌巢前方大路之上曹军阵中的马背上。 沉冷的目光望着前方已经被攻破的乌巢大门,曹操持续了一晚上的提心吊胆终于是结束了。 作为整个天下白手起家的典型代表,曹操绝不可能做到将自己的主力大军拱手让给别人指挥,这就好比是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中。 这么些年来,他曹操为何能一步步走到现在?不正是因为他牢牢的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所以当他第一次将要渡过济水的时候,他选择了违反曹秀军令。 他让许褚带领五千精兵绕道乌巢背后,而他自己则原路返回,加入了关羽与张辽的大军。 他要亲眼看到乌巢被攻破,袁军粮草被烧毁。 为什么?此事后面再提。 此刻的曹操看着不断冲入乌巢要塞内部的士兵,心道今晚大事已成,当即纵马上前,随着张辽一道杀入其中。 可当他进入要塞大门之后,眼前的一幕却是让他一下子惊呆了。 只见前方关羽拍马扬刀,刀锋所过之处,袁军士兵便如草芥一般倒下,淳于琼手持一柄长刀纵马迎来,却被关羽轻轻一挡,淳于琼立时被震得虎口剧痛,鲜血横流。 “淳于琼,关某再劝你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自寻死路。” 关羽傲然立于场中,四周袁军将士竟无一人敢上前。 如此场面,不由让曹操想到了当年在虎牢关门前的三英战吕布。 当年的吕布何等威风,一人独战刘关张三兄弟且不落下风,雄姿勃发,令人望而生畏。 而此时的关羽,一人一马一刀立于场中,却也是英姿伟岸,雄浑气昂,足叫人心生敬畏。 “哼!无耻之辈,也配叫你爷爷投降?!” “拿命来!” 淳于琼而今只有拼死一战,方有一线生机,岂能投降?话音落下,只见他再度挥刀,马儿四蹄狂踏,眨眼间就到了关羽面前。 刀锋冷冽如雪,在这原本闷热的夏夜之中显得格格不入,可此时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看着,不敢有丝毫恍惚。 只见淳于琼挥刀横扫,马背上的关羽只手提刀,青龙偃月刀的锋芒好似流星一般划破夜空,竟毫无偏差的挡住了淳于琼的刀锋。 金戈相交,立时火光四溅! 而这一下,淳于琼只觉虎口猛然一震,原本就已经裂开的口子,此时传来钻心的疼痛。 但是他却不敢停留,猛的一拉缰绳,马儿调转回头,再度朝着关羽奔去。 就在这时,原本立在场中一动不动的关羽却是目光下沉,神色一下子变得凛然起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 关羽冷喝一声,左手一提缰绳,跨下马儿顿时发出嘶鸣。 接着,只见关羽拖着青龙偃月刀在地上,一道长长的痕迹赫然出现。 两人几乎眨眼间便碰在了一起,淳于琼刚想挥刀劈斩,可谁知他的刀尚未提起,耳边便传来一股冷冽风声,他的目光急忙转动! 下一刻,青龙偃月刀横空而至,淳于琼的手刚刚挥动刀柄,青龙偃月刀却已然停留在他的脖子处。 刀锋上那足以震慑人心的杀意好似活物一般,径直往淳于琼的胸腔里钻去,一向冷静沉着的淳于琼此刻也不禁冷汗淋漓,眼角余光瞥着森冷的刀锋,一时之间竟不敢动弹。 曹操眼观这一切,心中这才明白曹秀为何要收服刘备。 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曹秀收服刘备的主要目的就是刘备。 简而言之,就是要用刘备刘皇叔的身份做文章,为曹军赢得民心,鼓舞士气。 可此时看来,他却忽的明白了曹秀这么做的另外一个目的。 那就是关羽。 他仍旧记得当年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之时,前锋孙坚在汜水关被华雄所败,当时的华雄可谓不可一世,潘凤等将接连战败,致使联军竟无人敢上前迎战,踌躇不前。 当时的关羽,傲然出战,温酒未冷便将华雄的人头提了回来。 那时候曹操并未亲眼看到关羽是如何斩杀华雄的,所以即便当初心中震撼,也不及此时亲眼看到关羽马上动刀带给他的震撼。 如此虎将,比起刘备这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那价值不知高出了多少倍。 曹秀之所以收服刘备,其实为的就是让关羽为他曹操效力,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若能彻底收服关羽,那对他曹操而言,简直比打败袁绍还要让他高兴。 于是他想也没想就大喊了一声:“好!” “云长神威盖世,较之当年吕布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年三英战吕布,可谓关羽一生之中唯一的耻辱。 然而此时曹操如此吹捧,却是给他抹去了这污点,即便关羽心向刘备,此时也不由对曹操的吹捧感到格外受用。 他关羽从未看得起任何人,除了他大哥刘备以外,其他人在他眼中,皆不过是土鸡瓦狗。 唯独吕布,让他心神胆颤。 而如今曹操却将他比之吕布,仍旧犹有过之,原本就自傲天下无敌的关羽自然志得意满。 “司空何以在此?” 不过关羽也知今晚事大,按照曹秀的安排,此刻的曹操应该在乌巢背后才是,等待着阻击撤退的袁军。 可没想到曹操居然出现在了这里,于是心感疑惑。 曹操闻声笑道:“我今晚要是不来,如何能见得云长盖世神威?” 言罢,曹操看向已经不敢动弹的淳于琼,淡淡喊话道:“淳于琼,我曹操敬你是条汉子,只要你肯投降,我保你不死。” 关羽之前就说过这话,但显而易见的是淳于琼并没有当回事。 而今曹操亲自开口,算是给足了他淳于琼面子。 曹操以为,淳于琼只要不想死,那便定然会归顺于他。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淳于琼竟毅然赴死! 只见他闻声之后,毫无应答之意,当着关羽的面骤然提刀朝着曹操砍去! 说时迟,那时快,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再进一寸! 淳于琼的脑袋立时掉落在地。 正文 第110章 什么叫不简单 淳于琼死了,可袁军却并未放弃抵抗。 曹操亲率大军扑入乌巢,与在此押运粮草的袁军展开了最激烈的交锋。 尽管淳于琼的死导致袁军的士气受挫,可袁军数量毕竟不可小觑,整整两万人,与曹操的主力大军几乎不分上下。 关羽与张辽护卫着曹操一路向内杀去,曹军所到之处,袁军便如草芥一般倒下,原本弥漫着草木香气的山坳之中竟被浓郁的血腥味所充斥。 “主公,此地不宜久留。” 眼看袁军的数量实在太多,若是全部杀完,天知道要杀到什么时候,万一袁绍派兵来援,那他们可就没有退路了。 曹操当然也知道这一点,闻声当即命张辽去放火烧毁袁绍的粮草,而后故意放残余的袁军向乌巢后方撤退。 “许褚,看你的了!” 大火骤然烧了起来,十万大军所需的粮草在熊熊大火之中一夜之间化为乌有,火光映照在曹操的脸上,只见得他满是络腮胡的脸庞上骤然跃起一股笑意。 “哈哈哈哈!” 曹操的笑声在士兵驳杂的声音当中显得格外清晰。 “撤吧。” 眼看乌巢已经成为一片火海,曹操并未久留,因为他知道,最后一仗还等着自己。 两万大军在此战中并未受到多大的损伤,主力的士气更是因为这一仗而高昂,曹操在返回官渡的途中,眼见并未袁绍援军赶来,当即忍不住再度放声大笑。 “主公,此一战袁绍粮草尽毁,他翻不起什么浪来了。” 张辽适时出言,向曹操道喜,只不过他说得比较含蓄,并未直言袁绍必败。 可听到这话的人都明白,乌巢被袭,事到如今袁绍仍旧懵然不知,他的败局已定。 而与此同时,张辽也随之佩服起曹秀来。 “少公子算无遗漏,说袁军不会来,袁军当真没来,实在是神人也!” 对于谋划此次袭击的曹秀,张辽可谓打心眼里佩服,无论是之前的放弃白马津,还是今晚的偷袭,曹秀可谓将袁绍算得死死的,根本没给袁绍留下任何一丝破绽。 如此年纪,却又如此心智,怎能不叫人佩服? 关羽对此也深表赞同。 “当初沛县初见少公子,关某还以为少公子年少无知,乃司空授意。” “此次得少公子计谋大破袁军,某这才认清少公子的无双智计,司空可真是得了一个好孙儿啊。” 能让傲气如关羽说出这种话,足以证明他对曹秀的敬服。 也唯有这样的敬服,才能让关羽从心底里认同曹秀的才能。 曹操听到这话自然是高兴的,但他却并未再对曹秀做出任何赞美,大抵是因为他比张辽,关羽都先知道曹秀的才能,所以早已习以为常,再多赞誉都不及他内心对曹秀的认同。 大军返回,一路上竟没遇到任何意外,天还没亮,曹操便已然回到了官渡要塞之中。 是夜,全军戒严,一众文武齐聚中军营帐商议与袁绍的决战。 而今袁绍粮草尽毁,兵力危殆,只要曹操再拖延几日,待得袁绍大军因为饥饿彻底丧失战斗力,届时曹操大军进攻,袁绍可谓必败。 在场的荀彧,程昱等人皆是这等想法,因为这个方法乃是最保险,最安全的。 可曹操却询问起了曹秀的看法。 荀彧闻声当即出列道:“少公子计袭乌巢,想必也是为次,主公此问可谓有些多余了。” 他以为,曹秀使出连环计烧毁乌巢的粮食,为的就是拖垮袁绍的战斗力,从而致使两军决战时,曹军能够以压倒性的优势获得胜利。 理论上讲,的确是这样。 可事实上,曹秀却从未这么认为。 “这一仗,没有诸位想得那么简单。” 曹秀的脸上并没有因为今晚夜袭乌巢成功而浮现出喜悦,反而有着一股隐隐的担忧。 一众文武闻声,皆是疑惑。 此时许褚并未返回,武将之中以曹仁,曹洪为首,两人见曹秀“故作高深”,当即有些不悦。 本来今晚上他们没能参与乌巢之战就已经对曹秀不满,此刻见得曹秀如此作态,更是不满至极。 可当着曹操的面,他们俩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此时刻去为难曹秀这个大功臣。 于是曹仁不以为然的道:“少公子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不简单?” 而今袁绍粮草尽毁,他还能掀起什么浪花来? 难不成袁绍还能凭空变出几十万石粮食来? 只要袁绍而今白马津的粮草用尽,等待他的便是死路一条,何来不简单之说? 这不是曹秀故作高深,危言耸听是什么? “诶,曹仁将军,少公子既然如此而言,想必也有着他的道理,咱们且听一听少公子如何言说,再做定论也不迟。” 此时贾诩出面,帮曹秀“解了围”,看上去像是更偏向曹秀一般。 众人闻言皆是点头。 曹秀自来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话,他既然这么说了,那自然有他的理由。 “还请少公子明言。” 荀彧,程昱,贾诩等人尽皆朝着曹秀躬身一礼。 曹操看着曹秀,也是皱眉道:“秀儿,你的意思是.......” “祖父,而今乌巢被袭,袁绍粮草毁于一旦,兵力危殆着实不假。” “但此刻袁绍误以为已得天子玉玺,他若就此撤军,我们可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形势倒转,而今的关键不在于如何打败袁军,而是如何让袁军不撤,如何让袁军与曹军决战。 倘若袁绍就此撤军,难不成要让曹操领着三万兵将去攻打袁绍的十万大军?这显然不现实。 再加上袁绍无以为他已经得到了天子与玉玺,得到了象征世间最至高无上的权力,他若是想撤军,可谓合情合理。 如此一来,袁军虽丢了乌巢,失了粮草,但主力大军并未受损,一旦撤回河北修生养息,仍是曹操的心头大患。 官渡之战,乃是袁绍横扫河南河北的关键一战,但也是曹操称雄北方最关键的一战。 所以曹操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虎归山!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曹秀所担心的乃是这个。 而恍然之后,众人又是皱眉。 正文 第111章 此局可破 知道了曹秀所言的意思,并不代表就能当下解决这个问题。 袁绍若执意撤军,难道曹操还能拉着扯着不让袁绍走? 这显然不现实。 “而今袁绍手握天子玉玺,于此地久留绝非明智之举,若我是袁绍,必定撤回河北,修生养息等得粮草丰盛,再度南下。” “届时他自封天子号令,师出有名,声势更将难以阻挡。” 荀彧看得透彻,也能充分理解曹秀的意思。 一旦袁绍撤走,那他们在官渡所做的一切,都将付之东流。 荀彧自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所以此刻正竭尽全力思考该如何让袁绍倾尽全力与曹操一战。 “袁绍若要返回河北,必定从白马津渡河,届时趁着他渡河之际,我们打他个出其不意?” 张辽献计道。 十万大军渡河不是件小事,以曹军探子的能力,打听到袁绍什么时候渡河向北,自是没什么问题。 只要能在袁军渡河之际发起进攻,胜算可谓极大。 但此言一出,程昱却是摇头道:“袁绍若是铁了心要撤退,那便不会让十万大军在同一个地方渡河。” “而且他也不可能毫无防备,一旦我们发起进攻,却遭遇袁军拼死抵抗,说不定袁绍会重现当年项羽之举,背水一战,届时我们可不算占尽优势。” 这个想法虽然极好,但必须要考虑到的是,袁绍在得知乌巢被袭,粮草被毁之后的心境。 在这个前提下,袁绍决定撤军,那必定已然做好万全准备,不会给曹操任何机会。 而就算曹操当真领兵前去偷袭攻打,袁绍也必定会重振旗鼓,与曹操决一死战,在人数上,曹操仍旧处于劣势。 所以说这个法子理论上都不通,更别提实际上的可行性。 “可否如少公子在下邳一般,围而不攻?迫使袁军军心涣散?” 这时,郭嘉出言道。 当初曹秀在下邳攻打刘备时,便是围而不攻,让刘备迫不得己只能出城偷袭,于是掉入曹秀的圈套当中。 郭嘉以为,若是曹操派大军前去将白马津围住,但却不攻,必定能够导致袁军军心不稳。 在没有足够的粮草的情况下,袁绍不会轻易出兵迎战,也不敢偷摸着渡河,害怕被曹操发现从而被攻击。 只要再拖上几日,袁绍没了粮草,袁军战斗力必定呈直线下滑。 届时曹操再度发动进攻,便事半功倍了。 “袁绍虽然昏庸,但也绝不是糊涂之辈。” “当此时刻,进退维谷,而他手中握有天子,正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之际,若他此番不敢进也不敢攻,试问日后他还要如何号令群雄?” “主公若是围而不攻,只怕正好了袁绍机会,让袁绍有机会能够与主公主力决战。” 许攸对袁绍可谓了如指掌。 他清楚的知道郭嘉从此言的漏洞,且不提袁绍不是胆小如鼠之辈,即便是,他此刻也会因为手握天子,而有着与曹操决战的勇气。 只要他趁着粮草尚未耗尽之时对曹操发起进攻,光凭曹操的三万兵马,如何能做到将袁绍的十万兵马全部围歼? 说不定还会给了袁绍机会,让袁绍能够彻底将曹军消灭在官渡要塞之外。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干脆这一仗咱们别打了。” 曹洪听得这些人左一言右一语,当即不耐烦了。 他原本以为今晚与曹仁冒死偷袭袁绍,给主力大军争取到偷袭乌巢的时间,只要乌巢被袭,袁绍粮草尽毁,这一仗就算赢了。 可他没想到今晚之事虽然完成,但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却仍是如此棘手,敢情他们今晚做的一切都白做了,根本毫无意义啊。 “祖叔不必着急,秀儿说此战并非如此简单,倒也没说没有破局之法。” 而随着曹秀的话音落下,营帐之中的众人再度将目光落在了曹秀的脸上。 “敢问少公子,此局可破?” 荀彧,程昱皆是齐齐出言问道。 曹秀淡淡笑道:“此局出自曹秀之手,曹秀自有办法破之。” 言罢,只见曹秀转过头看向曹操。 “祖父,明日便擂鼓聚将,列阵与袁绍决战吧。” 此言一出,营帐之内顿时死静。 但只片刻。 “不可!万万不可!” “此时袁军粮草虽然被毁,但战力仍在,以三万对敌十万之众,胜算几何?” 荀彧第一个出言反对道。 “是啊主公,此举万万不可!” “若是决战,我军必不能胜!” 程昱也是急忙出声,生怕曹操答应曹秀明日决战也似。 一众武将自是不能在这时胆怯,所以并未出言反对,但从他们脸上犹豫的表情不难看出他们对曹秀的建议并无好感,更别提赞同了。 以三万之众决战袁绍十万大军,实属智者不为。 “秀儿,你到底何意?” 曹操有些糊涂了。 他是真不明白曹秀此言到底什么意思。 之前也是曹秀一直劝曹操不要急于决战,而今却为何如此莽撞? 烧毁乌巢粮仓,并不代表重创袁绍的十万大军啊,现实问题岂能一概而论? “祖父,您觉得以袁绍的傲气,他能否接受自己得了一个假天子,得了一块假玉玺?” “换句话说,他袁绍能否接受被祖父所骗?” 布局良久,而今也是时候该收网了。 众人一听到这话,顿时纷纷愣住。 荀彧,程昱,郭嘉,许攸,贾诩等一众聪明人,马上就明白了曹秀的意思。 而曹仁,曹洪,张辽,许褚等人却是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仍在思索曹秀这话里的深意。 什么叫袁绍能否接受被骗? “明日阵前,只要祖父告诉袁绍他手里的天子与玉玺皆是假货,此战我军必胜。” 曹秀破局的方法极其简单,但也得益于他之前的布局。 若不是他一早就想到了此处,只怕此刻也不会这么容易。 荀彧等人闻声一时恍然大悟,纷纷朝着曹秀赞道:“少公子好计谋啊!” “少公子算无遗策,实吾我辈楷模啊!” “主公,少公子所言字字珠玑,明日决战,袁绍必败!” 即便他们也都是一顶一的聪明人,可是面对如此智机无双的曹秀,他们却也是说不出的心服口服。 正文 第112章 三气袁绍 袁绍气急。 当他得知乌巢被袭,十万大军所需粮草被曹军一把火烧了个精光时,他差点当着“天子”的面一口鲜血喷出。 “数十万石粮草,竟被曹操一夜之间全部烧光了?” 袁绍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更不愿接受刚刚与他议和的曹操对他做出这种事来。 他像个小孩子一般,还天真的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或者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然而当他看到淳于琼的首级,他愣住了。 年过花甲的袁绍,好似一夜之间又苍老了几分,呆滞的目光瞬间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一副躯壳还在倔强坚持着兀自不肯倒下。 乌巢失守,粮草被烧,十万大军的补给俨然成为了而今最重要的问题。 “主公,曹贼与我们假装议和,趁我们放松警惕之时偷袭了乌巢,此贼当真奸恶!” 郭图反应了过来,所谓议和,只不过是曹操的障眼法,为的便是让袁绍放松警惕。 可现在骂曹操似乎已经无法改变大局,于是他当即向袁绍建议道:“主公,当此时刻,我军军心不稳,不宜再战,最好能退回河北,从长计议。” 郭图虽然贪功,可却也并非糊涂之人。 他当然知道此时此刻再与曹操决战并非明智之举,一旦粮草不济,军心势必涣散,届时十万大军可谓成了曹操的盘中餐。 官渡之战,不止曹操倾尽自己的家底,袁绍又何尝不是? 倘若这十万大军全军覆没,那袁绍手中还剩下的,不过是两个儿子手中的兵卒,不超过三万人,何以面对如狼似虎的曹操? 所以当下撤军,俨然已经成为最稳妥的办法。 “主公,军师所言在理,而今我们手握天子玉玺,待得返回邺城,只要天子一声令下,届时各地诸侯势必纷纷响应,到那时我们再徐图谋之,也无不可。” 沮授从冀州赶了来,就在昨夜,他抵达白马津和乌巢被袭几乎同时发生。 这时因为他听说了许攸投靠曹操,所以这才不惜违抗袁绍的军令也要赶来,为的就是阻止袁绍轻敌。 可他没想到,当他赶来,一切都晚了。 此时此刻,对于袁绍而言,唯有撤军一条路可走。 “曹贼!恶贼!” “你欺汝太甚!” 袁绍手握长剑仰天怒吼,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甘。 他当然也明白郭图与沮授所言不差,可昨日他还在做着进入许都,号令群雄的美梦,今日却又梦醒,一切化为乌有,这巨大的落差让他一时半会儿绝难平息。 面对曹操的欺骗,他很不能此刻将曹操碎尸万端,以泄他心头之恨。 可理智尚存的他却也知道,倘若再拖下去,他的十万大军必定只有死路一条。 怒吼一声但却无法改变既定事实的袁绍只能颓然坐在榻上,两眼无光的摆手叹息道:“传令,明日撤军。” 十万大军自然不能说撤走就全都一下子撤走,万一曹操前来偷袭怎么办? “颜良,你率三万精兵沿白马津一带设防,防止曹操偷袭,其他人从明日起撤回河北。” 袁绍心累。 但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想走,曹操却并未打算让他走。 翌日,当袁绍三军正准备撤离之际,曹操秦帅三万大军扑面而来,整整齐齐的曹氏铁骑陈列在偌大的荒野之上,气势汹汹,战意高昂,显然不是颜良所率三万先锋军所能挡也。 消息传到白马津袁军中军营帐,袁绍勃然大怒。 “无耻之徒!欺人太甚!” “传我将令,全军准备迎敌!” 郭图与沮授都没有阻拦。 因为在他们看来,曹操这么着急前来攻打,显然太过心急了。 乌巢粮仓虽然被毁,可白马津内的粮食却还够十万大军用上一两日,曹操如此着急前来进攻,只要袁绍与之决战,十万打三万,他们俩实在想不到输的理由。 所以面对袁绍的正面迎敌,两人都选择了默认赞同。 于是,十万大军在袁绍的率领下,再一次与曹操正面对峙。 辽阔的原野上,双方人马杀气腾腾,战争一触即发。 可就在这时,曹操从军阵之中打马而出,来到阵前朝着袁绍喊话。 “本初兄,昨夜我送给你的大礼如何?还受用否?” 满脸络腮胡的曹操显得志得意满,就差当着袁绍的面“哈哈哈哈”大笑起来了。 而今的袁绍在他眼中,俨然已经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无耻曹贼竟出尔反尔!” “天不杀你,世人必诛!” 袁绍恨得牙痒痒,当即破口大骂。 只不过他出身四世三公的豪门望族,这骂人的水平也着实不一般。 天不杀曹操,世人必诛之何意? 那意思就是说曹操出尔反尔,乃是无信小人,日后就算他袁绍杀不了曹操,曹操也会被其他人所杀。 他将自己比作了天,因为他手握了天子。 这也无形之中体现着他对自己身份地位的认同,以及对曹操的蔑视。 “本初兄,战场之上,所谓兵不厌诈,不外如是,你这般恼羞成怒,可有失大将风范了。” “天子就在你的军阵之中,你如此这般,就不怕天子瞧不起你?” 曹操自来被人骂惯了,倒也没觉得袁绍骂得有多难听,反倒呛声。 那袁绍一听这话,顿时更是气急,咬牙切齿的骂道:“奸贼!我袁绍与你势不两立!” 他正要发号施令,让大军进攻。 却不料曹操慌忙摆手,大喊道:“本初兄,还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心有愧疚。” “你回头看看你军阵中的那位天子,你以为那是真天子么?” 话到此处,曹操再难掩饰心中喜悦,当即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 “我看你这个所谓的四世三公也不过如此,这么容易上当受骗,你不会以为我曹孟德当真会愚蠢到将真的天子拱手送给你吧?” “哈哈哈哈!真是蠢狗一只,还有脸自称将军,你难道就不怕被世人所耻笑么?” 曹操一通大骂,直骂得身心舒畅,万分亢奋。 那便袁绍回头一看自己军阵之中的天子,顿时气得一口老血当场喷出,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正文 第113章 输给了一个稚子 曹操能将真的天子拱手送给袁绍么? 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之前曹秀在献计的时候故意问了曹操一句“袁绍上一次见到天子是什么时候”。 十年过去,甭说袁绍不认识刘协,就连刘协都不一定还能认得袁绍。 要知道,当初袁绍见到刘协时,刘协才曹秀一般大,而今十年过去,刘协早已长大成人,不再如少年一般模样,袁绍自然不认得。 而他相信曹操送给他的天子是真的,乃是因为曹操拿出的玉玺,以及当时还有刘备在场。 可他没想到的是,刘备这个自诩皇叔的汉室宗亲,居然眼睁睁看着曹操用人冒充皇家天子。 更可恶的是,袁绍已然猜到既然天子是假的,那么玉玺也必然是假的。 所以他这才怒气攻心,一口老血喷出,当场跌落马背。 袁绍纵横疆场这么多年,头一次输得如此体无完肤,这与他之前的境遇相差实在太大了。 他哪里能想到曹操居然会使出这样严密精致,严丝合缝甚至天衣无缝的计策。 从让出白马津,到献出天子玉玺,再到偷袭乌巢,每一计都可谓环环相扣,每一计都可谓毫无破绽,他竟落入彀中而毫无察觉。 自傲如袁本初,第一次在智谋上被如此碾压,如何能受得了? 郭图与沮授等人赶紧下马将袁绍扶起,然而此刻的袁绍却已然是摇摇欲坠,脸上写满了对曹操的愤恨,奈何此刻气息不顺,胸腔内憋着好大一口恶气无法喷吐而出,只得仰天“哇哇”大叫起来。 “给我......杀了.......这个恶贼!” “给我杀了这个恶贼!” 已然被曹操气得七窍生烟的袁绍哪里肯如此放过曹操,当即下令大军发起进攻。 可谁知郭图与沮授皆是连连摆手,示意颜良不可轻举妄动。 “主公,而今士气不佳,这一仗不能打啊!” “是啊主公!当此情形,曹军士气正旺,我军绝不是他的对手啊!” 两人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但眼下的情形却不容置疑,曹操连环计成,袁军士气大大受挫,而那个天子乃是假的,可谓给了袁军士兵当头一棒,再加上乌巢粮草被毁,此刻的袁军士兵哪里还有心作战? 袁绍靠着两人的搀扶,挣扎着站了起来,怒不可遏与恨之入骨的表情同时呈现在他的脸上。 他岂能不知自己刚才的吐血已经导致士气大跌? 可他袁绍身为四世三公,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而这时,对面的曹操再度传来笑骂声。 “袁本初的袁本初,我敬你是个人物,这才倾尽家底与你一战,没成想你这么不中用,老了吧?” “老了就乖乖的退位让贤,让你儿子来,你这副残躯,如何能够是我曹孟德的对手?” “还想让我曹孟德与你议和,你在做梦!” “降了吧,我可以看在以往的情面上,饶你不死。” 曹操的讽刺可谓一根根毒针,使劲儿的扎进了袁绍的心口,精准无误直中要害。 那袁绍一听这话,顿时气急败坏,再难忍受如此羞辱,慌乱之中想要拔剑出鞘命令三军进攻,可郭图与沮授两人使劲儿的摁着他,不让他挥剑,慌乱之中袁绍拿剑不住,直让宝剑掉落在地。 这一幕,引得三万曹军哄然大笑。 而袁绍身后的十万大军更是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顿时议论纷纷,作战士气荡然无存。 三军主将,连剑都拿不稳,如何能够驱使手下将士为其卖命? 而如此老迈,不堪一击的主帅,又何以能够让十万大军臣服? 本就受挫不已的袁军将士,看得这一幕,霎时间斗志全无。 郭图与沮授如何不知此时两军士气差异太过明显,一旦交锋,袁绍必败。 两人当即扶着袁绍,再度劝道:“主公,退军吧,现在我们不宜与曹军交手啊!” “是啊主公,我们返回河北,从长计议!” 两人不甘拖延,生怕曹操发起突袭,急忙拉着袁绍就要返回军阵之中。 可就在这时,曹操洪亮的声音再度传来。 “袁本初!” “你可还认得吾孙?” 本欲转身返回军阵的袁绍三人当即停住脚步,回头一看,只见曹秀不知何时已经驾马来到曹操身旁。 袁绍当然认得曹秀,那日“议和”之时,便是曹秀的一席话打动了他,让他对曹操的议和信以为真。 而今看得这个“口齿伶俐”,乳臭未干的稚子,袁绍心里可谓刺痛。 “不瞒你袁本初,今日这一切,都是吾孙曹秀之计。” “让出白马津,引你大军粮草渡河,献出天子玉玺与你议和,让你放松警惕,连夜偷袭乌巢,烧毁你大军粮草,皆是秀儿之计。” “袁本初啊袁本初,没想到你一把年纪,居然连我孙子的对手都不是,你怎好意思起兵攻我?” 曹操就这样坐在马背上一条一条细数着。 袁绍听得这话,胸腔内的鲜血再度翻涌,眨眼间又到了喉咙之中,脸上顿时一片深红。 “哇!” 他本想忍住,可心中的愤恨与怒火已然冲破了他的底线,一口老血顿时再度喷出。 之前,他还以为自己输给了曹操,输给了一个对自己知根知底的人。 可当他听到这一切都是曹秀之计,当他知道自己输给了一个八岁稚子,屈辱感顿时汹涌而至,根本无法阻拦。 他堂堂四世三公袁绍,横扫河北无人可及,手握十多万大军,傲视寰宇之人。 而今却输给了一个只有八岁的稚子,而且还是曹操的孙子! 若是传出,天下人知晓,他袁绍颜面何在? 他四世三公的袁氏一族的尊严何在?! 悲愤莫名的袁绍再也无法阻拦心中对曹操的痛恨,他猛的从郭图手中夺过剑来,朝着天空一挥。 “给我杀了他!” “给我杀了他!” 曹秀的出现,可谓压死袁绍的最后一根稻草。 袁绍可以输给曹操,但是不能输给曹秀,不能输给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这事关他袁氏一门的荣耀。 他必须要打这一仗,必须要杀了曹操! 正文 第114章 教你个乖 官渡之战中的决战在曹秀出现在军阵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爆发。 袁绍持剑问天,号令三军发起进攻,十万大军顿时慌里慌张的朝着曹操发起了进攻。 颜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撤退,他原本想着借乌巢被袭,淳于琼被杀,以此来逼迫袁绍与曹操决一死战,如此他才能总揽军功,成为袁氏集团内除了袁绍以外的第二掌权之人。 更为重要的是,对于袁绍起兵讨伐曹操以来的一举一动,颜良都可谓看在眼里。 从一开始袁绍举棋不定,不知该不该对曹操发起进攻,到后来夺得白马津,不听许攸建议,坚决要与曹操决一死战,再到后面因为他的小儿子病重,让他放缓了进攻步伐。 这一切,颜良都看在眼里。 当然,也还有郭图意欲争功的举动,他也看在眼里。 所以他才会一直为先锋,为的便是身先士卒,夺取军功。 他知道,袁绍老了,一旦故去,他的小儿子必定继承他的衣钵,承袭他的爵位,成为袁氏一门新的主事人。 而袁绍的小儿子还小,一旦袁绍死了,那他颜良若是能掌握三军兵权,岂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说不定他也能效仿曹操,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 如此一来,他颜良岂能还只是个为人卖命的将军? 所以颜良一直不赞同撤兵,他想着的乃是趁着此次机会,与曹操决一死战,从而彻底击溃曹操,为自己夺取不世之功。 此刻,当他听到袁绍发起进攻的号令,他甚至看都没看郭图一眼,当即就率领大军冲锋。 袁军人数占据优势,虽然士气低迷,但毕竟不是一触即溃,故此第一轮骑兵交锋时,双方几乎打了个平手,张辽纵马而出,打算与颜良武将单挑,分个胜负。 眼看张辽出阵,曹操以为稳了,当即拉着曹秀坐回辇车之上开始欣赏这难得的武将比拼。 “秀儿,你觉得张辽是颜良的对手么?” 其实曹丕也站在曹操身边,但曹操却并没有询问他,甚至像是没看到他一般,尽管曹丕今日穿戴整齐,颇具武将之风。 可他还是询问了曹秀,一个只八岁,根本不会任何刀枪剑戟的孩童。 他听过颜良的名头。 当初袁绍攻打公孙瓒时,便是这个颜良于万军丛中斩杀了公孙瓒手下大将,这才导致公孙瓒再无力抵抗袁绍的进攻,只得闭门不战,从而被袁绍围困至死。 论武艺,颜良比与他其名的文丑可谓犹有过之。 而张辽,原本跟随吕布,刚刚加入曹氏集团没多久,曹操虽对他的本事有些了解,但并不深知,趁此机会验证一番,乃是曹操的本意。 对此,曹秀则是心知肚明。 于是他没有任何犹豫的道:“祖父为何不派关将军?” “秀儿收服刘皇叔,为的就是今日之用啊。” 正如曹操在偷袭乌巢时所猜测的那般,曹秀收服刘备的真正用意并非在刘备,而是关羽。 吕布死后,关羽乃是所有武将之中首屈一指的存在。 只要能收服刘备,关羽自然为其所用。 而只要有关羽在,曹秀便不惧任何其他任何武将。 什么淳于琼,颜良,通通不在话下。 曹操闻声却是并未当即答允,而是扭头看了看四周的军士,似乎是害怕他即将说的话被人听去了也似。 在确定了除了曹丕外,不会有其他人听到之后,曹操这才看着曹秀道:“秀儿,祖父今日教你一个乖。” “还请祖父训斥。” 曹秀当即端正了自己态度,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只听曹操道:“关羽虽强,但总算是刘备的人,张辽虽弱,但毕竟是从徐州就跟着咱们的人。” “倘若我如你一般,只用关羽,不用张辽,却让张辽心中如何作想?又让我军之中的其他武将如何作想?” 他这话,说得比较隐晦,并未直接说明。 但大体意思还是表达了出来。 他的意思是,关羽始终是刘备的人,此时他们如此依靠关羽的神威建功,万一有一天刘备再度反曹,关羽随之离开了呢?届时他曹操指望谁去? 与其光指望一个关羽,莫不如多多培养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武将,这样也好让他们为自己卖命。 同时,他这话里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那就是曹秀对于偷袭乌巢的安排,重用了关羽与张辽,却让曹仁与曹洪去当炮灰,两人虽然没死,并未大碍,而且于情于理,也只有他们适合率兵偷袭袁绍,以制造假象麻痹袁绍,但在这个过程当中,曹秀的这种安排,也无形间让曹氏集团的武将们觉得曹秀在有意提拔关羽和张辽。 像是曹仁,曹洪,都是曹操的从弟,在曹氏集团的地位可想而知。 而于禁,夏侯惇,夏侯渊,许褚等,都是曹氏老将,曹秀对他们没有进行重用,反倒重用了关羽与张辽,这让他们这些人如何作想?如何看待曹秀的这种安排? 另外,曹操这话也还有提醒曹秀的第三层意思。 这一层意思隐藏得更为隐晦,以至于此时的曹秀并未听出来,所以他并未想到这一点。 这一层的意思乃是,曹秀重用关羽和张辽,显然是在给他自己刷好感,增加关羽和张辽对自己的好感度。 换句话说就是在拉拢关羽和张辽。 曹操当然不会怀疑曹秀这么做乃是有意,也不会怀疑曹秀会背叛自己这个祖父,但他的这种做法,却不受曹操所喜欢。 毕竟你一个当孙子的,拉着老子的武将刷好感度,你想干什么? 最后,曹操这番话,其实也是故意说给曹丕听的。 一共三层意思,曹丕能领会多少,那就全看曹丕自己的悟性了,曹操当然不会再给他解释,他之所以确定没有其他人听到,其实就是为了能够让曹丕自己好好想想自己这话里的意思。 曹秀明白第一层,第二层的意思,也明白曹操这话有故意说给曹丕听的意思,但他没有想到第三层,所以也就没往心里去。 于是他天真的道:“那祖父为何还要收留刘备?” 正文 第115章 曹操的用人之道 之前曹秀就猜测过曹操收留刘备的意图,但而今听来,曹操对刘备似乎并没有抱很大的希望,所以他这才忍不住问道。 既然曹操没打算重用关羽,那自然不会重用刘备,毕竟在曹操眼里,关羽的作用比刘备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而今他既然不打算重用关羽,那当初为何还要收留刘备? “这就是祖父今日要告诉你的第二个经验。” “你想,他刘备何许人也?皇室宗亲,人人见面都得尊称他一声刘皇叔。” “他这个刘皇叔的身份真假咱们暂且不论,只说他这个仁义之名,想必你也知道,刘备仁义之名冠绝天下,百姓对他可谓笃行至深,祖父得了他,岂非得了天下民心?”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能给咱们带来实际利益。” 话到这里,曹操微微一顿,并未继续说下去。 不过曹秀却是已然明白,曹操所说的实际利益,指的乃是皇室。 刘备的归附,其实就象征着曹氏集团已经得到皇室的认可,即便刘协心里不这么认为。 可刘备的的确确已经归附于曹操,这是事实,不容置喙。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刘协再不接受被曹操掌控的事实,那也无法再做出火烧自己皇宫以此来诬陷曹操这种事。 不然的话,天下人看在刘备仁义之名的面子上,定然会以为刘协昏庸,人家刘备都归附于曹操了,你这个当皇帝的怎么还对曹操不满?这不是昏庸这是什么? 而曹操自夺得刘协之后,安都许昌以后,其实暗中一直在做的,就是这件事。 他必须要得到汉廷的认可,而且还不能是因为他手握兵权,从而导致汉廷敢怒不敢言的认可,而是那种从心底里真真切切的认可。 这也就是他为何这么多年一直带着自己的儿子兄弟南征北战的缘由之一。 他需要有名有实,而不是自封什么,那样的话得不到汉廷的认可,自然也得不到诸侯的认可。 收留刘备,显然可以很大程度上解决他的这一烦恼,当然也能为日后之事埋下伏笔。 曹秀心中了然,当即朝着曹操拱手道:“祖父英明,孙儿望尘莫及!” 曹操闻声爽朗一笑道:“秀儿啊,祖父这辈子没认同过几个人,武将之中关羽为首,文臣谋士之中你便是最顶尖的那个。” “你的路还很长,日后还会遇到许许多多这样的事,祖父今日教你的,你可要牢记在心,不得转眼即忘。” 此言,曹操说得极为慎重。 曹秀知其深意,当即也是重重点头,以示受教。 而就在祖孙俩说话间,战场之上张辽与颜良的战斗已然进入尾声。 颜良手持长刀,所向披靡,直把张辽打得节节败退,若不是张辽死命苦撑,只要早已败下阵来。 不多时,张辽被颜良一刀划破身前胸甲,当即反手一刀刺向颜良的脑门。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颜良手起刀落,竟将张辽长刀砍断! “好一个颜良!” 饶是曹操见了这一幕,也不由叫了一声好。 曹秀在一旁看着,并未打算出言。 他知道,曹操乃是有意这么做的。 不多时,张辽败下阵来,灰头土脸的回到军阵之中,跪拜在曹操的辇车之前。 “末将不力,胜不得颜良,还请主公责罚!” 张辽请罪,脸上满是惭愧之色。 曹操见状不怒反喜道:“哈哈哈哈,文远不必如此,不过是一个颜良而已,何至于让文远如此?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闻声,张辽这才起身站到了一旁。 曹操一挥手,身后的几个大将纷纷往前一步。 “你们之中,谁人可以取此人首级?” 而今还留在曹操身边的,除了曹仁,曹洪,许褚三个外,便只剩下关羽一人。 像于禁,夏侯惇,夏侯渊等人,皆是早已率军冲杀,此刻正在从左右两翼对袁军进行围杀。 袁军士气不振,虽有着人数上的优势,但左右两翼却并未得到颜良战胜张辽的士气提升,毕竟战场太过庞大,左右两翼外围的士兵根本看不到里面发生的一切。 如此,于禁等人率军冲杀,宛如砍瓜切菜一般简单,袁军的抵抗力甚至可以用没有来形容,毕竟他们现在缺衣少粮,本就毫无斗志。 于是,曹仁,曹洪,两人皆是默然。 他们虽然自视甚高,但也有自知之明。 刚才张辽与颜良的一番单挑他们亲眼所见,那颜良的长刀挥舞好似游龙根本无迹可寻,再加上此人本就勇武,一番激斗胜利之后,此时斗志更甚,曹仁与曹洪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许褚倒是想去,可却被曹操叫住了。 “一个颜良而已,何需你出手?” “云长兄,还望你不辞辛劳,跑一趟吧?” 曹操找了一个让曹仁,曹洪都无法反驳的理由,让关羽出战。 你们既然打不过,那我让关羽上,你们总该没意见了吧? 这就是曹操用人与曹秀用人的区别。 饶是曹秀看到这一幕,也不由暗道一句:“老狐狸。” 之前曹秀安排偷袭乌巢之时,曹仁,曹洪便已然心中不舒服。 此时曹操如此一番举动,也算是给曹秀擦了屁股。 只有让曹仁,曹洪看清楚他们与关羽之间的差距,他们才能真正的对关羽心服口服。 曹秀想着自己之前的谋划,着实还有些生疏,不似曹操这般老道,心中当即对曹操肃然起敬。 关羽闻声,别无二话,提刀上马,一跃而出。 “来者何人!” “关云长!” 只见关羽飞马而奔,手中青龙偃月刀没有别的花里胡哨的招式,长刀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而后猛然上提,刀锋横掠,霎时间出现在了颜良的眼前。 那颜良何时与关羽交过手,只是以前听过关羽的名号,此刻见得来人,当即不以为然。 而今眼看关羽来势凶猛,当即心神一沉,长刀偏转,悄无声息的欺进关羽握刀的右手。 若关羽想要一刀砍在颜良的肩膀,那他的手腕必定被颜良的刀锋所破,此一招竟是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可关羽何许人也?岂能为一个颜良而落得两败俱伤? 正文 第116章 大局已定 刘备与赵云离曹操站得老远,主要是刘备既不是武将,又不是曹操的谋士,没有曹操的诏令自是不能靠的太近,而赵云乃是刘备的护卫,故此两人可谓主仆同体,都站在老远观看此战。 眼看关羽形势危急,尚且年轻的赵云当即大叫一声不好,惹得周围士兵皆是侧目来看。 刘备急忙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莫慌,二弟不会落败的。” 赵云正要说话,目光却看到场中关羽,顿时脸上一片震惊。 原来,就在赵云大叫不好之际,原本要与颜良两败俱伤的关羽猛然收住了刀锋,青龙偃月刀以一个十分诡异的方式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朝颜良的脑袋劈斩而去。 眨眼之间,关羽对于武艺招式的变护以及掌控,简直可谓炉火纯青,直让赵云看得那叫一个钦佩。 而此刻颜良也是被关羽的这一变招而震动,急忙想要抽刀去挡,可谁知关羽刀锋至半途,左手猛然在刀柄上狠狠一抬,原本要砍向颜良的青龙偃月刀却忽的刀柄上挑,直中颜良横在身前的长刀刀身。 颜良被这猛力一挑,整个人顿时落下马来,此时四周曹军将士见状,顿时大声叫好,而原本已经有些士气的袁军将士却是心头一沉,纷纷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关羽丝毫不给颜良机会,打马上前,青龙偃月刀再度划出一道弧线,直追颜良的背心。 可谁知颜良好似后背上长了眼睛,反手一刀与关羽碰撞在一起,青龙偃月刀在关羽手中狠狠一震,差点脱手而出。 关羽脸色顿时微变,他没想到这颜良在此时竟然还使诈,当即挥刀斜走,逼着颜良往左边闪躲。 面对这样居高临下的进攻,颜良本就招架吃力,被青龙偃月刀一逼,身形顿时失去控制,直接往左边闪躲而去。 关羽见状,再无犹豫,双脚猛蹬马鞍,身形如飞鹰展翅一般跃上高空,长刀所向,锋芒毕露! 一众曹军被这一幕惊呆了也似,直望着关羽的身形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而地下的颜良更是心神颤抖,急忙想要闪躲,然而关羽的速度之快简直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关羽长刀横扫,颜良急忙抬刀去挡。 可当他抬手,关羽的刀锋却已然划破了他的胸膛,他只能感觉到自己一股清风拂过,胸前一片冰凉。 他缓缓低头砍向自己的胸膛,一片血红,一道硕大的口子正不住的往外淌着鲜血。 而此时,关羽已然落在了地上,青龙偃月刀就架在他的脑袋上。 “你输了。” 这是颜良此生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他的脑袋就滚落在地。 “好!” “好!” “好!” 数万曹军见状,齐声叫好,声势威武雄壮,撼天动地。 就连曹操见此一幕,也不由一拍大腿,暗道:此人为何不是我的部将?! 爱才心切的曹操急忙让关羽回营休息,而后砍向身后的曹仁,曹洪道:“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接下来的事,就全都交给你们了。” 颜良已死,袁军无将,正是曹操将袁绍十万大军全部吃下的大好时机。 曹仁与曹洪如何不知曹操心意,当即大吼一声:“末将遵命!” 只见两人策马出阵,率同一万精兵,对已然毫无斗志的袁军发起了最后的进攻。 而这时,关羽提着颜良的脑袋走到曹操的辇车前:“幸不辱命。” 曹操那是喜极也似,当即鞋子也不穿,一股脑跳下辇车,一把握住关羽的手热切道:“云长威武啊!” “今日若不是云长救阵,我曹操何以灭得了袁绍?!” “来啊,给云长倒酒!我要亲自敬云长一杯!” 关羽被曹操吹捧,心中自是受用,也没多想,当即与曹操一饮而尽。 而看得这一幕的曹秀却是暗道曹操的这个办法略显老套,而且对刘备,关羽来说,不甚顶用。 他知道,曹操故意在刘备面前表现出对关羽的赏识,正是为了离间刘备与关羽之间的兄弟之情,若是换作其他人,这个法子或许可用。 可在刘备与关羽面前用这个套路,显然不会有什么效果。 且不说二人乃是过命的兄弟之情,便只说二人各自对对方的信任,那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再加上刘备与关羽皆是自诩仁义之辈,曹操的这点小伎俩,如何能够让刘备与关羽之间产生间隙? 但从这,也不难看出曹操当初对曹秀收服刘备的认可。 若不是曹秀收服了刘备,今日曹操又拿什么去应对颜良呢? 而另外一边,刘备见得关羽如此深受曹操器重,心里也是暗暗的打起了主意。 他当然知道曹操想要利用他什么,可是他并不在意,甚至还有些想要借曹操的利用,反过来利用曹操的想法。 而今看得关羽如此深受器重,他的这种想法顿时更加强烈。 他刘备岂是甘愿屈居他人屋檐下之辈? “主公,你看。” 这时,赵云在身后叫道。 刘备急忙抬头看去,只见远处战场上的曹军而今已成压倒性的优势,大军摧枯拉朽的横扫过去,袁军纷纷丢盔弃甲跪地投降。 没有别的花里胡哨的招式,仅凭曹秀的一个连环计,便让袁绍的十万大军不战而溃,惶惶如丧家之犬,四散而逃。 见得这一幕,刘备心中顿时对曹秀的忌惮更甚。 他没想到的是,官渡之战从头到尾竟然都是曹秀在谋划,如此天衣无缝,如此完美无缺。 虽然他早就领教过曹秀的“阴谋诡计”,然而此时,他却还是忍不住对此感到震撼。 毕竟一个八岁孩童,竟能有如此智计,谁人能够不心惊,不震动? 他转头朝着远处曹操的辇车看去,只见此时的曹秀正懒洋洋的躺在巨大的伞盖之下,若无其事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好似早已成竹在胸,而今只不过等着时间一步一步的验证。 “此子心计无双,日后必成大敌!” 刘备的心中悄无声息的响起了这一句。 正文 第117章 偏将校尉张郃 袁绍败局已定,根本无力回天,郭图与沮授两人皆是劝袁绍赶紧离去,返回河北,只要他还活着,袁氏便能重振旗鼓,东山再起。 面对这样这样惨烈的败局,袁绍无法接受,他望着苍穹怒吼道:“为何!为何!” “我十万大军,为何会输?!” 官渡之战,曹操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家底,输则一日倾覆,再无生还之理。 而袁绍也一样,他的十万大军也是他的全部家当,一朝覆没,倾家荡产。 他如何能够接受这样的结局? “张郃呢?高览呢?他们为何还没到!” 原本今日袁绍还有两股援军在路上,可谁知而今正面战场已经溃败,这两股援军也未曾出现。 袁绍此时已经弹尽粮绝,如果这两人再不出现,那他便只剩下死路一条。 “主公,张郃高览二人向来不服主公,怕是......怕是已经投敌了......” 郭图哪里知道这二人的境况,此时也只是瞎猜。 一旁的沮授本想反驳,但转念一想如果反驳,说不定袁绍还要倔强坚持,不肯离去,皆是曹操大军杀来,袁绍岂有活命的道理? 于是当即选择了默然不语。 袁绍一听这话,再度气得鲜血上涌,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完了......完了......” 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今日之败,象征着袁绍再无力与曹操争夺天下,他口中喃喃自欲的“完了”,实际上也就是再说这个。 “主公,撤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郭图可不想就这么死在这里,当即给左右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当即上前一把架起袁绍,率领数百骑兵仓皇逃去。 郭图正要上马,沮授却是一把将其拉住,恶狠狠的道:“混账!张郃高览还在赶来的途中,我们若是全都撤走了,他们怎么办!” 刚才他担心袁绍不肯离去,所以没有反驳,此时袁绍已经走了,他自是忍受不了郭图这恶贼的言行。 可谁知郭图闻声却是一声冷笑:“现在大家都是泥菩萨过江,你问我,我问谁去?” “你要是不放心,那你就留在此地等候他们二人。” 说完,郭图一把推开沮授,跨上马匹便扬长而去。 沮授愣在原地,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与张郃交好,袁绍自起兵南下以来,他便一直与张郃同在一个军营。 若不是听闻许攸投奔曹操的消息,他也不会着急忙慌的赶来。 此刻见得张郃未至,他岂能独自离开? 可他若是不走,难免被曹军所杀,一时沮授也是十分为难。 可就在这时,身后原野上忽的响起一阵沉闷马蹄声,沮授抬头一看,不是张郃是谁? 只见张郃与高览率领两军匆匆赶来,可此时主战场上的战争已经临近尾声,曹军所向披靡,投降的袁军被缴械之后,纷纷跪在了地上。 张郃与高览互看一眼,皆知已经来晚了。 “现在怎么办?” 高览没了主意,若是迎战,他们完全不是此时曹军的敌手,毕竟曹军此时士气正茂,他们又是匆匆赶来,大军力竭。 张郃看了一眼袁军中军的方向,正想说先找到主公,却不料前军斥候跑来禀报道:“将军!主公已经撤回河北!” 两人一听这话,顿时脸色惨白。 “主公竟......逃.......逃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不待他们前来救援,袁绍居然自己跑了! 这像是什么话? 我们拼死拼活的跑来救你,你自己反而跑了?! 高览一听这话,顿时再无任何为袁绍效力的斗志,当即骂道:“无用匹夫,难怪许先生会投奔曹操!” 袁绍的逃离,无异于将他们这两只部队拱手让给了曹操。 只要曹操下令,两万精兵必能将他们淹没。 卖主求荣的事,他们听过。 可主卖下属的事,他们可还是头一次听闻。 饶是张郃跟随袁绍多年,此时也不由心灰意冷,为自己这些年的忠诚感到悲哀。 就在这时,沮授匆匆赶来。 “监军!” 看得沮授奔来,张郃与高览皆是大喜。 然而沮授来到近前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赶紧渡河!” 张郃与高览心中明了,此时袁绍大军已经溃败,他们这两支部曲完全不是曹操的敌手,只能逃走。 张郃眼见他如此为自己着想,顿时急忙问道:“那监军你怎么办?” 沮授闻声一笑,脸上满是说不出的苦涩。 “庸主无能,奸人当道,授苟且一命又有何用?” “二位乃是三军将才,万不可毁在此处,快快渡河,返回河北!” 沮授一句话说完,又崔促二人赶紧离开。 可这时,曹操的大军已经从两侧包围了上来,两人若再不走,那便再无任何退路可言。 “走啊!” 沮授越是崔促,张郃,高览二人越是挪不开脚步。 自袁绍起兵南下以来,三人一营同席,早已生死相依,此时让张郃,高览二人离去,他们又岂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来? 于是张郃一回头,看了看自己率领的五千精兵,朝着高览道:“袁绍昏庸,我们莫不如降了曹操?” 高览一听,顿时大喜:“弟正有此意!” “不可!” 沮授一听这话,顿时呵斥道:“为将者,最忌反复无常,你们而今就算降了曹操,曹操也定不会诚心待你们!赶紧离去,万莫误入歧途!” 沮授对袁绍的忠心,由此可见一斑。 但天不遂人愿,沮授在袁绍南下提出过许多计策,都不为袁绍所采纳,而今落得满盘皆属的结局。 即便如此,他沮授也从未想过要投降,他想的是,以死来让袁绍认清楚现实,所以不打算离开。 可张郃高览如何能够让沮授一人是身死,而他们苟活? 于是张郃当即朝高览使了个眼色,高览立时会意,重重一掌劈在沮授的脖颈处,沮授当场晕倒。 而后张郃将袁绍大旗全部收起,下马而待。 此时,曹操已经亲率大军赶来,见得地上的沮授,却未见袁绍,当即皱眉问道:“尔等何人?” 张郃半跪道:“偏将校尉张郃见过司空!” “袁绍不仁,竟弃我等而去,我等愿归于司空麾下,为司空效犬马之劳!” 正文 第118章 纳降 官渡之战,曹操以三万精兵大破袁绍十万大军,自此之后,中原北方将再无人能与曹操争雄。 面对这样辉煌巅峰的胜利,曹操本就强烈的自尊心瞬间得到满足,而在面对张郃与高览的乞降时,曹操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当场就朝着身旁的许褚道:“我平生最恨不战而降之人,拖下去,砍了吧。” 张郃,高览在袁绍军中声名不显,若不是沮授见二人足智多谋,武艺了得,只怕二人至今仍只是兵卒一个,如何能够升任偏将校尉,统领千人队。 曹操对二人并不了解,大胜之下,对袁绍的逃离又格外气恼,故此也有些想要拿这二人出气的想法。 两人一听这话,张郃顿时急道:“司空如何能够杀害降卒!” “我等皆是诚心归附司空,司空今日杀了我等,岂不叫天下人笑话?日后又有谁敢为司空效力?” 张郃心思缜密,一番话又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再加上他激昂不屈的神色,一时间竟叫曹操有些动容。 可而今曹操刚打了一场打胜仗,这张郃居然敢在此时触他的霉头,即便他说得再有理,曹操也是不听。 只见曹操冷笑一声,不与二人再有任何交流,转过身去便要离开。 就在这时,曹秀从后面骑着马晃晃悠悠的赶了过来,瞧见曹操正要离去,当即下马躬身道:“祖父,张郃所言有理,还请祖父三思。” “你识得他们?” 因为袁绍的逃跑,让曹操错失了一举杀掉袁绍,免除后患的机会,虽大胜,但总归有些不喜。 他问的这句“你识得他们”,其实也就是在质问曹秀,你都不认识他们,为何替他们说项,是想故意让我这个祖父难堪么? 当着一众将士的面,曹操自然不好让自己这个头号功臣的孙儿难看,所以这话说得极其委婉。 而曹秀当即也听出了曹操话里有话,旋即拜道:“祖父,今日袁绍虽然战败,然河北三州仍在他的掌控之中,袁谭,袁熙两兄弟仍旧握有诸多兵马,祖父日后若想彻底荡平河北,此时收服此二人,自是再好不过了。” 曹秀这话说得也极其体面,并未让曹操难堪。 毕竟河北三州地盘广大,曹操若想彻底剿灭袁绍,那自是需要几个了解袁绍的人。 而今张郃,高览主动归降,这对以后曹操荡平河北乃是有着诸多妙处,曹操岂能不知? 于是曹操想了想,又转过头看了看身后已然被许褚带人围起来的张郃与高览,脸上闪过一抹轻笑。 “那好,放了他们,就到张辽手下去当个副将吧。” 曹操的安排很有意思,曹秀一眼就看出来了。 张辽乃是降将,此次官渡之战,无论是偷袭乌巢,还是今日大败袁绍主力,张辽都可谓身先士卒,置自己生死于身外,可见其对曹操的忠勇。 而曹操安排张郃与高览在张辽手下当副将,其意自是再明显不过,无非就是想以张辽鉴来提点二人,既归降,便要如张辽一般忠心耿耿。 只不过张郃,高览并不知这一点,只听到曹操接受了他们的归降,当即朝着曹操一拜,然后随着许褚去清点与他们一道前来的袁绍降卒。 而当曹操即将离开之际,一个校尉跑了过来,告诉曹操刚才躺在地上的那人便是袁绍手下头号谋士沮授。 原本兴致泱泱的曹操一听到沮授之名,眼睛里顿时迸射出两道精光,急忙调转马头。 “他当真是沮授?” 看着地上已经昏倒多时的沮授,曹操一时没敢相信。 一旁刚刚过来给曹操汇报军请的曹仁见了曹操如此在意之色,当即不屑道:“主公,不过一介文弱书生罢了,何至如此?” 他们显然对沮授不太了解,所以说出这番瞧不起人的话。 曹操闻声略有不喜,但刚刚大胜,曹仁,曹洪等都立有战功,曹操也不好说他们什么,当即不予答复,只看着地上的沮授,亲自将其抱了起来,放回马车之上。 “秀儿,你可知沮授为何人?” 祖孙俩漫步回营,一众武将皆跟随于身后。 曹秀闻声道:“回祖父,秀儿早年间听父亲说过,当年天子流落河东等地,有能力迎回天子,挟天子以令诸侯者,只有两人,一人乃是袁绍,另外一人便是祖父。” “时任袁绍监军的沮授建议袁绍迎还天子于洛阳,挟天子以令诸侯,蓄士马以讨不庭,成就千古霸业,然而袁绍不允,与天子失之交臂。” 话音落下,跟随在他们二人身后的一众武将这才恍然,原来这沮授如此有远见,竟与曹操当年之举不谋而合! 难怪曹操如此重视! 经曹秀一言,众人再不敢轻视沮授。 而曹操听罢,也是一笑:“是啊,当年若不是袁绍昏庸,我曹操哪来今时今日之壮举啊?” “这个沮授,少有大志,多权略,这些年屡屡向袁绍进言,袁绍能够平定河北,此人有一半的功劳。” “我曹操若是能早一日得到此人,又何须至此方大业初成?” 看得出来,曹操对沮授的认可不是一般的强烈,那是打心底深处对沮授的赞许。 能够得到曹操如此赞许之人,不过寥寥,由此也可见沮授此人之才能。 曹秀闻声,略有思索。 “想说什么便说,你我祖孙之间,何须瞻前顾后。” 曹操见状,当即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 听到这话,曹秀略带凝重之色的道:“祖父,沮授虽有才能,但想要彻底收服此人,只怕不易。” 这话算是说到了曹操的心坎里。 他如何不知想要收服沮授并非易事? 可放着如此一个精于谋略,长于权变的智者,他曹操又岂能不试一试? 所以即便他深知其中难处,但他仍旧将沮授带回了官渡。 而于此,官渡之战彻底落下帷幕,袁绍带着数百骑兵逃回河北,对曹操再无任何威胁。 曹操借此之战,也彻底奠定了他北方称雄的地位,为日后横扫北方埋下基石。 在这其中,曹秀的功劳自然最大。 正文 第119章 死前献策 随着官渡之战的结束,一番清点之下,曹军此战损伤近万人,但却俘虏了袁绍降卒多达四万,曹操的实力由此攀上诸侯巅峰,成为中原大地上实力最为雄厚的诸侯。 而这样的战果,自然少不了文臣武将的上下齐心。 官渡之战结束后,曹操命令张绣守白马,于禁等人守延津,随后班师回朝。 得胜归来的曹操在许都受到了百姓们的热烈欢迎,那场面,堪比当年天子驾临,甚至犹有过之! 百姓们自然不知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他们只知道曹操的出现,带给了他们难得的和平。 此次战胜袁绍,更是彻底免除了他们被袁绍进攻的忧患,如何不喜? 于是整个许都,可谓张灯结彩,气象非凡,繁闹一片。 而就是在这样的景况之下,许都大牢内仍是一片昏暗,潮湿。 森冷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地牢之中,董承喘息着最后一口气看着牢门外穿着黑色斗篷的人。 此人面冠如玉,但眼角却残留着泪痕,满面皆是悲痛。 “国丈......” “陛下......”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从皇宫里偷偷跑出来的天子刘协。 此刻刘协看着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董承,心中宛若刀绞。 他没想到,自己的一道血诏,竟让自己最亲信的丈人变成了此等模样。 他更加没想到,曹操即便身在官渡,却仍旧把控着许都城内的一举一动。 若不是这大牢看守乃是他亲信之人的手下,只怕他也见不到董承的最后一面。 “陛下莫哭......您是天子......不能哭......” 董承吊着最后一口气,艰难吐字。 闻声,刘协急忙擦去脸上泪痕,强装出一副坚强模样,紧紧的看着董承。 “臣知......知陛下不易......可要夺回皇权......万不可......万不可急于一时......” “那曹操生性多疑......而今把持朝权更是疑心甚重......陛下若想击败曹操......只能从曹氏......从曹氏内部入手......” 即便已经到了临死的边缘,董承心中所想,仍是如何为刘协夺回皇权,可见其对刘协之忠心。 而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忠心,导致他即便被折磨至此,也并未道出当初参与衣带诏的相关人员。 曹操能查到的,只是一些流于表面的同党,那也是董承故意放出消息,引曹操前去抓捕的。 而真正对刘协忠心不二,宁死不屈的汉廷老臣,董承可是一个字也未曾吐露。 仅凭这一点,便值得刘协冒死前来相见。 只是他听着董承细若蚊声的话,眼泪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国丈大义,刘协至死不忘......” “曹操的大儿子战死,二儿子曹丕成为长子......然曹操的长孙......曹......曹秀......” “此人足智多谋,善绝而论......绝非凡俗之辈......仅八岁之龄,便能舌战曹操府内谋士......此人乃是曹丕的心腹大患......陛下可以将二人分而化之,让他们叔侄二人自相残杀......以此化解曹操的权柄......” 董承待在这地牢之中已经足足半年,而他这半年一直在思考的事,便是如何扳倒曹操。 思来想去,这可谓是他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 利用曹丕与曹秀的争斗,来迫使曹操不得不进行分权,甚至因为这叔侄二人的争斗,让皇帝能够趁机收回皇权,从而彻底掌控原本是属于他自己的权柄。 不得不说,董承这一手,可谓妙极。 既让刘协置身事外,又能严重影响到曹氏内部的安定,从而达到分化曹操权力的效果。 一旦此事办成,他刘协何愁不能中兴汉廷的雄才之主? “陛下......陛下可记住了?” 董承像是仍不放心,强撑着一口气不肯咽下去。 这一幕,直让刘协泪崩如雨。 他就趴在牢门之上,眼泪不住汹涌,可他却不敢哭出声来,整个地牢之中,除了旁便岩壁之上滴落的水声,竟再也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唯有死静。 “老臣......老臣要去了......老臣再也不能服侍陛下了......往后的日子,陛下千万谨慎小心......万不可给曹操以借口......汉室江山不能毁在老臣手里......更不能毁在陛下手中啊......” 说着这最后的一番话,董承终于支撑不住睡意汹涌的眼皮,缓缓阖上了眼睛。 一个在三国历史之中只留下过一笔的人物,却给了刘协无限动力,让刘协在日后的岁月里,每每记起今日之事,便不由得更加深邃,更加令人难以捉摸。 看着眼前最亲信的长者死去,刘协一时间再无任何言语,甚至连眼泪也都干了。 他撑着已然酥麻的身体,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伸手抹去脸上泪痕,眼神于刹那间变得冷冽。 从今日始,以前那个懵懵懂懂,不知世事,担惊受怕的刘协似乎已然消失不见。 立于这天地之间,站在这肮脏阴暗的地牢之中的刘协,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想要自我主宰命运的人。 走出地牢的刹那,当外面灼热的阳光照射在他惨白的脸颊上时,他贪婪的深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眼睑微微抖动,脸上肌肉微微起伏,那一双原本胆怯的眼睛,而今变得无比的坚硬,甚至有些冷血,令人不由感到可怖。 他望向远处城门口的喧闹,那是曹操正凯旋而归的盛景。 而在他的背后,乃是另外一座囚笼,比刚才他所待的那座囚笼更为阴暗逼仄的囚室——皇宫。 以往的他,是那么的厌恨与憎恶。 可是现在,他却迈出了坚定不移的步伐,朝着那个地方走去。 他知道,在往后的岁月里,就算他不愿继续往前走,他的身后也会有无数人推着他往前走,还有那些已经死去的冤魂,他们的意志将会永远存在他的心间,驱使着他不断踏上那条万劫不复的道路。 这或许就是他的宿命。 正文 第120章 战后分赏 大胜之际,理应分赏三军。 曹操自然不会亏待跟随自己多年的将士,以及谋士。 只不过相较于将士,曹操手下的谋士并无所求。 诸如荀彧,程昱,郭嘉,许攸,贾诩等人,他们基本上没有要求,而曹操能赏给他们的,除了一些朝廷文职外,便是一些金银财宝,这些对于他们这些胸怀大志的人而言,显然不足挂齿。 而武将所求,除了兵权,便是名头。 身为武将,谁不想要一个威名赫赫的名头? 但是在曹操循例犒赏三军之前,曹操先去了一趟皇宫,也就是在他返回许都的第二日早朝之上。 然后,曹操便成了丞相。 这几乎是所有人都能预料到的。 曹操大败袁绍,整体实力已然傲视群雄,横扫北方指日可待。 现如今的曹操可谓如日中天,他成为汉廷丞相,无论是汉廷的老臣,还是司空府的谋士,基本上都是可以肯定的。 甚至连刘协都没有进行任何的试探,便下了诏书,封曹操为丞相。 如此,曹丞相正式诞生。 接着,司空府变成了丞相府,而曹操回来之后,立马按照此次在官渡之战所立战功对武将进行封赏。 排在第一位的,自然是曹仁,曹洪。 尽管曹秀让关羽和张辽作为主力偷袭了乌巢,为官渡之战的大胜奠定了基础,可曹操在封赏的时候,却并未将这二人列在首位。 曹仁,曹洪各自封赏左右大将军,领兵一万。 这可以说是曹操这个丞相能够封赏的最好武将职位,也是他能给出的最多的兵卒。 而今他虽打败了袁绍,可即便加上袁绍的降卒,他手中的士卒也才不过堪堪过万。 而他手下如此之多的武将,他自然要做到格外的“公正。” 排在第二位的才是关羽和张辽。 他们两位在此次官渡之战中战功颇丰,可为了避免内部矛盾,曹操只封了两人偏将军,属于只低大将军一等的武将职位。 关羽与张辽本就不善争斗,更不擅这种权谋之间的争斗,故此对于曹操的封赏,二人倒是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然后便是夏侯惇,夏侯渊,于禁,张绣等人,也都一一受到了封赏,只不过他们而今仍在外地为曹操把守隘口城池,故此并未返回,这些封赏自然是曹操派人送去他们各自的驻地了。 武将封赏完毕便是文臣。 荀彧,程昱等人都是汉廷老臣,只有皇帝才有资格封赏他们,所以曹操也只是赏赐了他们一些金银之类的物件,以示对他们的敬重。 而郭嘉,许攸,贾诩等人皆是丞相府的属官,曹操自然要好好的封赏一番。 最后,当曹操将这些人全部封赏完毕之后,他这才砍向此次跟随自己前往官渡的儿子,以及孙子。 曹丕与曹秀。 曹丕在此次战役中可以说没有任何功劳,只是在最后曹军与袁绍决战之际,曹丕曾率领三千铁骑杀入战场。 可那都属于大局已定,追赶落水狗,算不得什么战功。 但曹操仍旧赏了其中郎将的职位,等同于曹操本人的护卫长官。 而从赏给曹丕这个职位,便不难看出曹操对曹丕寄予的厚望,以及他对曹丕的信任。 也因此,曹丕日后完全有资格自由出入东跨院,成为真正的曹氏集团核心人物之一。 一众文臣武将见状,皆是向曹操道喜,向曹丕道贺,可谓群臣皆服。 而曹丕在得到赏赐之后,也立刻向曹操表明了自己的雄心壮志。 “儿曹丕必不辜负父亲厚望,日后为父亲扫清寰宇,荡清海内,助父亲完成千古霸业!” 以前曹丕喊这样的口号,曹操或许还会觉得有些虚假,毕竟之前的他并无这等实力。 可是现在,当他挫败了袁绍,称雄北方之际,曹丕的这种口号俨然成了他曹操日后的追求,闻声当即大喜不已,接着又赏赐了曹丕诸多金银细软,以资奖励。 众人见状,也都是又一番恭贺。 而接着,曹操将目光转向了曹秀。 此次官渡之战最大的功臣,非曹秀莫属。 无论是计献白马津,还是夜袭乌巢,亦或者是三气袁绍,都是曹秀的功劳。 可以说曹操此次能够打败曹秀,完完全全乃是曹秀一手策划。 如此功绩,可谓亘古未见,毕竟而今的曹秀不过一个八岁孩童。 但现在的曹秀已然是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曹操想要在汉廷朝职上对其进行奖励,已是不能,总不能让曹秀来坐他这个丞相的位置吧? 所以在无法对曹秀进行官职上奖励的情况下,曹操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奖赏曹秀。 这也难怪,毕竟此次曹秀所立之功,实在是太大了,整个官渡之战,他的光芒几乎掩盖了曹操,甚至有时候让曹操都觉得自己不如自己的这个孙儿。 他不知道如何赏赐曹秀,从这方面去分析,却又显得合情合理。 于是他只能开口向曹秀问道:“秀儿,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当初曹秀计擒刘备的时候,曹秀便说,待得此战胜利,再让曹操赏赐。 而今大胜得归,曹操自然不能食言。 “回祖父,孙儿能跟随祖父南征北战,增长见闻,已是祖父莫大的恩赐,孙儿如何还敢要祖父赏赐,孙儿不才,只希望祖父日后出征仍旧能够带着孙儿一起,也好让孙儿继续向祖父学习。” 曹秀发现了异常,也知道了自己在官渡之战的锋芒毕露已然让有些人产生了疑心,所以此刻他不能再要什么赏赐,更不能以八岁的年纪碾压在场的其他人。 最为重要的是,他不能让曹操对他产生疑虑。 这才是关键。 他不是不想要赏赐,他是不敢要。 可众人一听这话,纷纷夸赞曹秀懂事,言词得体,将来必成大器。 事实上从此次官渡之战中,他们也都看出来了曹秀的智谋,非凡俗可比,只要顺顺利利的长大,未来必定成为一方诸侯,立不世之功。 现在这些夸赞,不过是礼节上的称赞。 对此,曹操也颇感自豪,想着自己的孙儿如此懂事,倒也省去了自己不少麻烦。 正文 第121章 骑虎难下 曹操最后,当真没有对曹秀进行任何赏赐。 这大大的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们原本以为曹秀刚才说的,不过是善解人意的推脱之词,可谁能料想到曹操顺着曹秀的话便将这个台阶给下了,当真不再对曹秀进行封赏。 程昱最是不能忍受这样不公平的待遇,眼见如此,当即就要请曹操三思,无论如何也要对曹秀进行封赏,如此方能服众。 可是他刚准备出言,便被荀彧暗暗拉住了,顺带着荀彧还给他使了个眼色。 程昱见状一怔,当即看了看曹操,又看了看曹秀,一时愣在原地。 而这时,贾诩站了出来。 “秉丞相,少公子在此次官渡之战中功绩齐天,若不是少公子献出连环计让袁绍信以为真,只怕我军不会赢得如此容易。” “虽说而今少公子已经是御史大夫,但如此功绩丞相却不予封赏,实在难以服众啊。” 郭嘉,许攸等人都未曾为曹秀说话,第一个跳出来为曹秀说话的,居然是贾诩。 一旁的荀彧,程昱见状急忙转头,特别是荀彧,他的眼神之中带着极度的阴冷,好似想要洞穿贾诩也似。 而此时,刚刚得了封赏的曹丕也劝道:“父亲,秀儿毕竟立下大功,若是父亲毫无赏赐,传了出去,只怕别人说父亲赏罚不明,日后......” “日后如何啊?” 曹操不以为然的问道。 曹丕自是不敢说下去,当即跪拜道:“还请父亲看在死去的大哥份上,予秀儿赏赐。” 他的大哥,指的当然是曹昂。 可当他提及曹昂之时,曹操脸上的神色顿时不对劲了。 只见原本还不以为然的曹操忽然之间脸色阴沉了下来,一双虎眼之中尽是冷色。 曹昂之死,原本并不重要。 上阵父子兵,儿子为父亲断后而死,乃是儿子孝顺,为世人传颂,可谓一段佳话。 可曹昂之死却是曹操兵败宛城的一大见证,可以说乃是因为曹操兵败宛城,导致了曹昂之死。 这也就是曹操一直对曹秀心有愧疚的原因。 但是曹操心有愧疚归他心有愧疚,可这件事容不得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出来。 正如之前曹秀自己所想,曹操的这种愧疚只会随着时间越发的淡漠,以至于到最后消失于无形。 可若是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出来提,便是无异于在打曹操的脸,无异于提醒曹操要记着这份愧疚。 曹操可是这样的人? 故此当曹丕再度提及曹昂之死的时候,众人能够明显感觉到曹操整个人的气息都不对了。 只不过当着众人的面,又论及自己的家事,他不能勃然大怒而已。 “那你说,为父应该如何赏赐秀儿。” 曹操耐着性子道。 可他话音落下,曹秀不待曹丕答话,当即抢先道:“祖父明鉴,孙儿只想跟着祖父鞍前马后为祖父效劳,从未想过占有半分功劳,更别提奢求赏赐。” 在场如此多人,能够看清楚这一幕的不多,除了少数几个人以外,其他人到现在仍旧蒙在鼓里。 而曹秀当然知道曹丕想干什么。 他在此次官渡之战中所立功劳,可谓比之曹操也不为过。 换句话说便是名副其实的功高盖主,掩盖了曹操的光芒。 所以他不敢想曹操再要什么赏赐,更不敢奢求曹操能够继续给他什么赏赐。 如果曹操不赏赐他,那就说明曹操对此没有在意,没有因为此次他所立下的不世功劳而对他产生怀疑,仍旧当他是亲孙子。 可如果曹操坚持要赏他,务必给所有人一个“公正”,那就说明曹操已然对他不满,开始对他怀有疑虑。 刚才曹操原本已经不打算赏赐曹秀了,曹秀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谁知半路杀出个贾诩和曹丕。 贾诩那边或许还好解释,毕竟他是文臣谋士,最讲道理,凡事总要一个公正,他出言帮自己说话,或许是因为没看懂今日局势,所以唐突间说错了话。 曹秀不以为然,也不会对他有所怀疑。 可曹丕的这一番话,故意提及曹昂的这一番话,却是实实在在的在打曹操的脸,逼着曹操非要对他进行赏赐。 换句话说,曹丕这么做,无非就是在逼着曹操承认自己不如曹秀,逼着曹操承认自己的过失,逼着曹操对曹秀产生怀疑。 曹秀一直没太把曹丕当回事,主要是因为自从曹秀将司马懿收为己用,知道了曹丕与杨修混在一起后,他便对这个所谓的叔父没了什么顾虑。 失去了司马懿的帮助,曹丕注定要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不见天日。 可他没想到的是,今日曹丕居然给他来了这么一手,用心之险恶,用词之决绝,根本就不像是之前的曹丕所能说出来的。 这让曹秀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小看了他。 可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曹操却是淡淡一笑,脸上冷色渐渐散开,又换上了一副轻描淡写不以为然的神色。 “祖父岂能不知你的心意?” “然官渡一战,你所立之功非他人可比,祖父若当真不赏不赐,岂非真叫天下人笑话?” 曹操思索了一阵,像是听进了曹丕的话。 曹秀闻声当即不再出言反驳。 而一旁的郭嘉看着着急不已,急忙暗中给曹秀使眼色,可曹秀却是不理,视若无睹。 最终,曹操对曹秀进行了一番格外隆重的封赏,但并非官职。 而是将丞相府内一个独立的院子赏赐给了曹秀,并且允许曹秀自己收纳门客。 换言之,他允许曹秀独立了。 这是连曹丕都没有的权力! 可是曹操却赏给了曹秀,由此可见曹操对曹秀的认同。 这不禁让曹丕感到失望,因为曹秀若是独立,势必加紧壮大他的势力,以而今曹秀在曹氏集团的声望,几乎不用几日便能碾压他,让他望其项背。 一时之间,原本还期望着能够借此引起曹操对曹秀的怀疑的想法就落空了。 曹操此举显然不但没有怀疑曹秀,反而给足了曹秀自由,让曹秀能够自由发挥自己的才能。 长此以往,他曹丕如何能够是曹秀的对手? 正文 第122章 与丞相为敌 曹操而今膝下一共三子,曹丕,曹彰,曹植。 算上已经死去的曹昂,原本四子。 可无论是已经死去的曹昂,还是现如今的其他三子,都未曾得到过曹操允许其独立建府的赏赐。 唯有他唯一的孙子,曹秀得到了这个赏赐。 曹丕原本指望着能够通过此次赏赐,引起曹操对曹秀的忌惮与怀疑,可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这让他很不甘心。 曹秀虽然没有搬出丞相府独立建府,可曹操赏给他一个独立的院子,并允许他收纳门客谋士,其实实质上也就是允许了曹秀独立建府。 如此一来,曹秀可以组建完全属于他的势力,区别于曹操的赏赐,也区别于曹丕,曹彰,曹植,可以说当之无愧的成为了丞相府第二号人物。 换句话说,曹操此举,无异于将曹秀抬到了可以与自己并肩的位置。 这岂是曹丕所愿意看到的? 当晚,许都城内杏花楼中,贾诩,曹仁,曹洪等人俱在。 贾诩乃是与曹丕拴在一条船上的蚂蚱,那自是与曹丕分割不开的。 而曹仁,曹洪乃是曹丕坚定不移的支持者,今日发生这样的事,他们自然对曹丕的未来感到担忧。 “原本丞相封你为中郎将时,我等还窃喜,以为丞相这是有意委重任予你,可现如今看来,丞相这是在故意安妇我们啊。” 曹仁没有曹洪那么激进,更容易看透现实表面下隐藏的内容。 在他看来,曹操赏赐曹丕,完全是为了不让曹丕感到被抛弃,不被重用。毕竟此次官渡之战,曹丕可以说没有任何功劳,可曹操却还是赏了,而且还是职位不低,干系重大的中郎将一职。 从这点不难看出,曹操并没有想过彻底放弃曹丕,甚至还想继续培养。 可转过头,曹操就给予了曹秀更大的实权,完全独立自主的实权,可谓狠狠的打了他们一记耳光。 由此再来看曹操对曹丕的赏赐,不像是安抚像是什么? “丞相必定是被曹秀那小子给骗了!” “那小兔崽子口口声声说不要赏赐不要赏赐,反而让丞相心生怜意,所以这才赏了他!” “我当初一看这小子就不像什么好东西,又是捣鼓这,又是捣鼓那的,听说最近连刘表那便都派人来许都买他的酒和茶叶,这小子赚大发了!” 曹洪对曹秀一直没什么好感,此时更是言词激烈,甚至忘记了曹秀脑袋上还顶着一个御史大夫的官职。 就凭刚才他的这一番话,曹秀若要计较,必定要治他个非议朝臣的罪名。 一旁曹仁闻声,当即不喜的看了他一眼,提醒道:“曹秀乃是曹昂独子,说什么也是丞相的亲孙子,你说话不要太过,不然别人还以为咱们有什么私心。” 说到最后半截话的时候,曹仁绕有深意的看了曹丕一眼。 这话显然是说给他听的。 可曹丕却不以为意,只淡淡道:“两位叔父言之有理,不过事已至此,曹丕也是无可奈何。” 他似乎当真无可奈何。 毕竟力谏曹操赏赐曹秀的是他,而今对曹操的赏赐感到不满意的又是他,他能说点什么呢? 他总不能跑到曹操面前,说老爹你的赏赐不合适,换一个吧? 此时此刻,曹丕忽然有一种自食恶果的感觉。 他在想,如果不是他逼着曹操对曹秀进行赏赐,那曹操是不是或许就不会骑虎难下,也就不会给了曹秀这独一无二的赏赐了? 一直未曾开口的贾诩忽然笑道:“诸位难道没觉得这件事对于我们而言,乃是一件好事?” 曹仁与曹洪一直不太喜欢贾诩,他们俩总觉得贾诩这个人,人如其名,真假难辨,无法摸透他心中的想法,给人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所以听罢贾诩所言,曹仁当即皱眉道:“先生以为曹秀而今独立开府,对丕公子反倒是一件好事?” “胡说!” “那曹秀何许人也?此次官渡之战,他那连环计便是此时想来,也不由叫人难以置信,你让他独立开府,以这小子的脑子,那日后谁人是他的敌手?” 曹洪当即出言反对道。 就连一旁的曹丕也对此感到莫名,不太理解贾诩的意思,当即拱手道:“还请先生赐教。” 贾诩闻声微微一笑,脸上浮现出高深莫测的笑意。 “今日丞相府的形势,诸位有目共睹,丞相在公子的谏言之下骑虎难下,只得予曹秀以赏赐。” “可曹秀在官渡所立之功,即便是丞相自己只怕也是不及,无论丞相如何赏赐他,对他而言,都是一种亏欠。” “所以呈现思索再三,最终赏赐了曹秀独立开府,换句话说,便是给了曹秀自由拉拢各方势力的权力,与丞相一道并列为丞相府的第二股势力。” 贾诩目光远见,看得最为清楚,一下子就点名了要害。 曹丕点头道:“如此一来,曹秀便可趁此机会再行壮大,日后只怕我们难以对敌啊。” 曹仁与曹洪也是默认了这一点。 可贾诩却是反问了一句:“我们难以对敌,那么丞相呢?” 此言一出,其他三人皆是一怔。 曹仁,曹洪哪里明白贾诩这话什么意思,当即问道:“先生何意?” 贾诩再度一笑,轻描淡写的道:“曹秀足智多谋,妙计百出,堪称世间罕有。” “可官渡一战,他曹秀功高盖主,已是不争的事实。” “而今丞相再赏他独立开府之特权,让他成为了丞相府内除了丞相外的第二股势力,其实换个角度来看,这也可以看作是丞相将曹秀踢出丞相势力的举动,不是么?” 是啊,曹秀成为了丞相府的第二股势力,岂非等同于曹操将曹秀踢出了他的势力? 如此一来,岂非说明曹操已然对曹秀起了疑心? “妙极妙极!” “先生果真慧眼,一眼便看到了我等看不到的地方!” “父亲让曹秀独立,岂非正是说明父亲不想再看到曹秀出现在他的眼前?如此一来,父亲心中只怕已经对曹秀生疑,我们不是曹秀的对手,可父亲却一定是!” 曹丕闻声,恍然大悟,不由狂喜。 正文 第123章 曹秀设局 曹秀万万没想到的是,曹操居然给了他这么一个赏赐。 他当然知道曹操此举的深意。 可这样的深意背后,又有没有藏着曹操另外的目的呢? “主公此举,似乎在试探少公子?” 梧桐院,打扫之后倒也显得清净,更为重要的是这院内的两株梧桐,枝繁叶茂,颇为青苍。 郭嘉,司马懿,许攸就坐在茶炉旁,郭嘉一边煮茶,一边说这话,有些不大肯定。 类似这种涉及曹操家事的事,郭嘉一直不太敢肯定,毕竟他心中的抱负,而今看来只有曹操才能帮他实现,而曹操帮他实现抱负,他却妄议人家的家事,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只是他现在既然已经站在了曹秀这边,那自然是心向曹秀的。 在他眼中,曹操此举,明显带着浓重的试探之意。 可曹操试探的是什么呢? 曹秀想了想,略显无奈的道:“祖父想要试探的,应该就是我对曹氏的忠诚吧。” “此言何意?您是曹氏少公子,丞相的长孙,此次官渡之战立下如此功劳,丞相岂能如此?” “还是说,丞相乃是受丕公子所迫,所以不得不如此?” 许攸不太了解曹氏的家事,毕竟他初来乍到,对曹氏集团内部的形势无法做出一个具体的概论,所以当下显得有些不解。 但他也十分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今日曹丕在曹操面前说的话。 可这还不够。 司马懿笑了笑,并未说话,端着茶轻轻的吹着,好似并不太关心其他三人所聊的话题。 郭嘉继续道:“丕公子提及昂公子之死,有刺激丞相的意思,迫使丞相不得不考虑如果不赏赐少公子,世人会以何等的目光看待丞相自己。” “但今日不知你们可否注意到丞相脸上的神色,他似乎不像是对少公子起疑。” 曹操在宣布对曹秀进行封赏的时候,并未显得多么的不情愿,也并未显得多么的难堪,反而显得十分自然。 从这里不难看出,曹操内心似乎对曹秀还是很认同,并没有因为曹丕的一句话,就让曹操对曹秀产生怀疑。 尽管曹操本身就是一个生性多疑的人。 可曹秀迄今为止的所作所为,都是可以拿出来罗列给世人看的,没有任何一件事有损曹家的体面。 若是曹操当真因为曹丕的一番话就对曹秀生疑,那岂非说明曹操也太没有容人之量了?况且此人还是他的亲孙子。 许攸点了点头,对此表示认同。 “可无论怎么说,丞相让少公子单独开府,总得还是有着将少公子隔绝在丞相府势力之外的意思。” “以往丞相事事询问少公子的意见,而今少公子单独开府,丞相只怕不会如此了吧?” 曹秀独自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区别于丞相府之外,又包含在丞相府之内,这已然给了人一种错觉,无以为曹操排除了曹秀,将曹秀排除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 如此一来,那些文臣武将,住如荀彧,程昱,贾诩等人,曹仁,曹洪,关羽,张辽之辈,一旦有事,他们也不会第一时间想到征询曹秀的意见。 而这样一来,曹秀在曹氏集团中的作用,便会大大降低。 换句话说,曹操虽然给了曹秀足够多的自由,但同时也剥夺了他在曹氏集团内的影响力,甚至有些要雪藏他的意思。 曹秀不知郭嘉,司马懿和许攸知不知道雪藏是什么意思,但他此时此刻的感觉,就是如此。 “丕公子今日之举,可算与少公子正面开战,想来也是因为官渡之战少公子的奇谋妙计让丕公子嗅到了危险,所以这才不得不与少公子撕破脸。” “再加上丞相的举动,想来日后少公子在这丞相府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郭嘉喟叹了一番,思及曹丕与曹秀的争斗,不由对自己的前途也感到担忧。 毕竟他是站在曹秀这边的,日后曹秀在丞相府的影响力降低,那他的作用也就会被无限弱化,以至于不被人察觉。 如此一来,他又该如何来实现自己的抱负呢? “司马仲达,你为何一句话也不说?” 这时,许攸看向司马懿,皱眉问到。 自司马懿进府来,从头到尾只说过一句话,那便是“见过少公子”。 此后便再无其他言语,任由郭嘉与许攸在这里分析得口干舌燥,他却好似置身事外,不属于曹秀的阵营一般,着实令人费解。 闻声,郭嘉也是有些纳闷的看向司马懿道:“你是怪少公子此次没有带上你一起去官渡?” 司马懿连忙摆手,显得有些慌乱的道:“仲达岂敢如此。” “那你为何不发一言一语?” 许攸对这个故作高深的司马懿不甚喜欢。 傲气如他,在曹秀面前也不敢如此,可这司马懿却不管不顾,甚至不发一言一语,这分明就是看不起他许攸! 说着,许攸还格外蔑然的看了他一眼。 而这时,司马懿看着曹秀道:“少公子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 郭嘉与许攸闻声,皆是一怔,急忙扭头看向曹秀。 只见曹秀淡淡一笑,目光在司马懿身上一阵来回,这才缓缓道:“许都城内都说你司马懿替我卖酒,乃是大材小用,而今我也是独自开府之人了,可要我替你在朝廷之中谋个差事?” 不料曹秀却忽的换了一个话题,一旁的郭嘉与许攸闻声顿时皱眉。 “仲达能为少公子效力,乃是仲达的福分,岂敢奢求其他。” 司马懿并未接受曹秀的“好意”,脸上满是恭敬诚恳之色。 面对这两人的相互打哑谜,郭嘉倒还好,可一旁的许攸却道:“敢情你司马仲达瞧不上我等对吧?” 他以为,司马懿不肯接受曹秀的好意,乃是不愿意与他许攸,郭嘉为伍,那自然是瞧不上他们了。 司马懿一听这话,顿时忙道:“在下岂敢,许攸先生的大名,如雷贯耳,在下有幸能与先生同席而坐,高兴还来不及,岂敢瞧不起先生。” “只是仲达向来闲散惯了,最近又新娶了一门媳妇,于少公子门下效力之事,只怕有心无力。” 正文 第124章 意在仲达 其实曹秀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司马懿为什么会选择放弃曹操这条捷径,而选择了辅佐曹丕。 难道曹丕看上去比较容易掌控么? 事实证明,曹丕主政期间,司马懿并没有如鱼得水,尽管他可以算得上曹丕的救命恩人。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曹操的招揽,反而最终投在了曹丕的门下? 一开始,曹秀以为司马懿心怀大志,对于当人走狗这种活儿,他干不来,也不想干。 可当他经历过官渡一战,经历过今天一事,他忽的意识到自己之前的猜测有点问题。 倘若只是因为胸怀大志,司马懿完全可以像他曹秀一样,用无双的智谋来扭转曹操对他的看法,从而对他委以重任,借此来达到他想要达到的目的。 当然,曹操生性多疑,走这条路或许诸多波折,但也总好过投效曹丕,硬生生等了几十年才上位吧? 司马懿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当真如他所言,闲散惯了?已然没有所求了? 而司马懿真正怕的又是什么? 当真如他所言,惧内?有心无力? 都不是。 曹秀看着眼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司马懿,心中忽的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杀了司马懿,那岂非再也不用担心了? 可这个念头刚刚萌生,便被他掐灭在了萌芽之中。 司马懿还不能死,至少在对付诸葛亮之前,司马懿必须要留着。 于是他天真的笑道:“既然如此,那还请仲达兄再帮曹秀做件事,可以吗?” “仲达何敢劳少公子一个“请”字,少公子但有吩咐,司马仲达绝无怨言。” 司马懿虽不愿成为曹秀的门人,但却愿意继续帮曹秀卖酒干活儿,这倒也算是对于曹秀门人的一种认可。 只不过他的这种门人,与郭嘉,许攸这种门人有着巨大的差别。 毕竟他只负责帮曹秀卖卖酒,干干活儿,其他住如权谋之类的事,他一概不沾。 “刘表派人来买酒,刘璋也多次派人来向祖父请求赐酒,想来我们的酒已经有了些许名声,要不你走一趟?” 曹秀打算让司马懿去刘表与刘璋那儿一趟。 郭嘉与许攸皆是不解,卖酒这点小事,何须司马懿亲自去? 而司马懿闻声也是显得极为为难的道:“刚刚小的才说了,在下新娶了一门媳妇......家中之事......颇为不便......” “不需要你多长时间,两个月即可,你将酒送到刘表刘璋处,便可返回,如何?” “事成之后,酒钱我分你一半。” 现在的曹秀可谓真正的腰缠万贯,若不是因为官渡之战前夕他还花费了一笔巨款,只怕现在的他更加富有。 毕竟依靠着新酒和新茶,他赚钱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曹操每年收纳的税赋。 即便是曹操见了,那也是相当眼馋的。 所以对于这笔小钱,曹秀实在不怎么在意。 司马懿闻声只离开两个月,当即也没有再推辞,当即答应了下来。 他对曹秀,也可谓十分了解。 “事不宜迟,你下去安排吧,此事尽快办妥,待你回来以后,我亲自在杏花楼为你设宴接风洗尘!” 对于做买卖,曹秀一向比较认真,所以没有再拖拉,当即让司马懿前去安排。 司马懿闻声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随即告辞而去。 待得他走后,曹秀原本从从容容的脸庞瞬间阴冷了下来。 一旁的郭嘉与许攸见状,忙问道:“少公子?怎么了?” 只听曹秀道:“你们不觉得司马懿这个人,藏得有点深么?” 此言一出,郭嘉与许攸皆是点头。 “少公子,在下不知此人到底有何能耐,竟能让少公子如此青睐。” “可此人目中无人,说话多半都是敷衍之语,可实在叫人难以忍受。” 不错,司马懿刚才说的那些话,基本上都是敷衍曹秀的,没有一句落在实处。 若不是曹秀安排他去卖酒,只怕他仍旧如此。 郭嘉闻言恍然道:“少公子此举,乃是为了试探他?” 曹秀点头道:“当初衣带诏事件之时,我曾与他说过,他大可以跟刘备学学。” “当时他惶恐极了,急于向我表明心意,说什么一臣不事二主。” “可诸位发现没有,我们返回许都也有几日了,但他却从未向我禀报过这许都城内的任何事。” 今天这个局,其实是曹秀专门为司马懿而设。 借着曹操封赏之事,试探司马懿是不是真的愿意为他效力。 然而从今日司马懿的表现来看,他似乎仍旧没有下定决心为曹秀效力,尽管曹秀在官渡一战之中所起到的作用有目共睹。 “倘若是因为这许都城内本就无事发生呢?” 许攸虽然不喜司马懿,但是他讲道理,万一这城中本就无事发生,曹秀的这种怀疑岂非大错特错了? 可谁知接下来郭嘉的一句话,却让许攸诧异不已。 “倘若他司马懿真心为少公子效力,无论这城中有无大事发生,他都该在少公子回到许都的第一时间向少公子禀奏,这是他作为一个门客的职责所在。” “更别提在我们离开许都这段时间内,许都城内发生了不少事,可他司马懿只字未提,即便是今日问及如此尖锐问题,他司马懿也是左右而顾其他,不予正面回应。” “由此可见,此人对少公子,并未真心效力。” 郭嘉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今日之局乃是专为司马懿而设。 他一直没太搞明白曹秀今日将司马懿叫来的原因,毕竟曹操封赏曹秀这件事,司马懿从头到尾都未曾参与,叫他来的意义何在? 但他听到曹秀刚才所言,他顿时领悟了。 司马懿这个人心机太深,他就站在你面前,你却看不透他,就好似隔着一层弄弄的雾霭,所能见者,不外乎模糊一片。 而这样的人,留在曹秀身边,曹秀岂能不疑? 所以他才让司马懿离开许都前去刘表,刘璋处卖酒,一来是试探司马懿是否忠心,二来也是想看看这个司马懿到底想干什么。 正文 第125章 一唱一和 曹秀的路并不平坦,他所走的每一步都务需谨慎。 特别是在收服司马懿这个问题上,他更是要做到百分之百的确认,因为这个人说不定就会成为他未来的大敌。 今日之事,算是对司马懿的试探,也可以说是对许攸这个新来的一个警告。 当然,这要看许攸能不能意识到这一点,倘若他智商不够,认识不到这一点,那曹秀也只能感到惋惜。 而司马懿走后,今日这个真真切切的问题又摆在了曹秀的眼前。 曹操故意让曹秀独立,是否有将曹秀排除在丞相府之外的意思? 若是如此,曹秀日后又将如何面对丞相府内外的人?又将如何应付曹丕的暗中手段? 更为重要的是,如此的举动,是否代表着曹秀失去了曹操的信任? 这是郭嘉与许攸目前最为关心的问题。 而这个问题,曹秀却给了他们一个明确的答案。 “两位不必担心祖父的决断,他既然这样,那便自有他的道理。” “曹秀身为祖父的长孙,理应支持祖父的任何决定,希望两位与曹秀也是一样,不要再做过多的,不必要的猜测。” 曹秀的态度很明显,那就是百分之百相信曹操,这几乎是没有任何疑问的。 可在郭嘉和许攸看来,曹秀的这种深信不疑,却始终带着一丝小孩子的天真。 毕竟曹秀在官渡一战之中所建立的战功,完全可以媲美曹操,曹操由此对曹秀生疑,可谓合情合理。 曹秀为何如此相信曹操? 他们不敢继续问,因为曹秀刚才已经把话说明了,不要再瞎猜! 这是一种提醒,也是另外一种警告。 此时此刻他们身在丞相府,他们对曹操的任何猜测,都将成为他们人头落地的原因。 郭嘉与许攸如何不知这一点? 于是两人很有默契的选择了默认曹秀的看法。 那么第二个问题又出现了。 “今日丕公子与贾诩的举动,颇为古怪。” “丕公子害怕少公子在人前立威,所以故意刺激丞相,予少公子以警告,或许情有可原。” “可这贾诩跟着瞎搅和什么?难不成他乃丕公子门人?” 郭嘉对于问题的敏锐程度,丝毫不是盖的。 一开始他倒没有注意到贾诩说的那些话有何不妥。 可是当他仔细回想,再联系刚才曹秀对司马懿的谨慎态度,他一下子就发觉了这其中的不对劲。 曹秀身在官渡,尚且对许都城内发生的事了如指掌,而且还以此来试探司马懿。 那他岂会对贾诩的不正常视而不见? 要知道自贾诩抵达官渡之后,大家基本上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贾诩一直以来都未曾象征性的支持过谁,反倒是今天,在面对曹秀的赏赐问题上,当荀彧,程昱等人都未曾开口的情况下,贾诩反倒率先开口为曹秀鸣不平,这其中难道就没有猫腻? 而如此古怪的贾诩,曹秀难道又真的看不见? “他是不是叔父的门人,我们暂且不知,倘若是的话,今日他帮我说话,以此来逼迫祖父骑虎难下倒也不难解释了。” “只不过碍于祖父对他的信任,无论他是不是叔父的门人,我们都不能对此有异议。” “再有,贾诩投靠祖父没多久,倘若他当真是叔父的门人,想必两人之间必有利益关联,如此方能达成目的一致。” “至于是什么样的利益勾连,想来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曹秀若无其事的说着,好似对此事没什么办法一样。 无论贾诩是不是跟曹丕勾连,他都无法探知真实。 一旁的郭嘉闻声立时秒懂,当即也是叹道:“是啊,少公子刚刚回许都,现下又出了这样的事,想来丞相必会冷落少公子一些时日,以示提醒,少公子想搞清楚贾诩与丕公子之事,只怕不容易啊。” 他这话一落音,直让一旁的许攸看到了机会。 于是他想也没想的道:“少公子不必忧虑,此事许攸可为少公子排忧解难。” 闻声,曹秀面露惊喜之色:“当真?” 许攸自信一笑道:“我与那贾诩皆是归顺丞相之人,我去帮少公子探探口风,想来他也不会生疑,再合适不过了。” 许攸以为,以他的才能,想要从贾诩口中探得一点风声,绝对没什么问题。 而他初来许都,正是急于建功之际,若是能帮曹秀把这件事办好,日后他在曹秀这院内的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曹秀闻声当即大喜,急忙拉着许攸的手道:“曹秀何德何能,能让许攸先生如此厚爱......” “日后先生但有所请,曹秀必定无有不允!” 虽是门人,但依然要客气。 最为关键的是,这是许攸自己主动要帮曹秀做事,而不是他吩咐许攸给他做事,其中差别,自然不言而喻。 许攸见得曹秀如此郑重,又见得曹秀对自己如此信任,当即感动不已。 “少公子能容许攸,对许攸而言,已是天大的恩德,日后许攸必为少公子鞍前马后,绝无怨言!” 言罢,许攸起身,径直离开了远门。 当他走后,郭嘉才看着曹秀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少公子,咱们这么演戏,是不是过了些?说起来,这许攸也算是真心实意的为少公子效力啊。” 原来,刚才两人的一唱一和,为的就是让许攸主动请缨去调查此事。 曹秀原本以为许攸还会考虑一番,可他没想到许攸居然这么容易上当受骗,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而且看他那一股子劲儿,似乎不把这件事调查清楚,他不会善罢甘休。 “没办法,当下能去办这件事的人,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他能主动请缨,我倒是高看了他一眼,咱们就静待佳音吧。” 说着,曹秀端起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 今年的新茶到这会儿,已然没了刚刚采摘下来时那股清香,不过其中微微苦涩,却也是提醒着喝茶之人苦尽甘来的道理。 这年头的人,似乎就对这样的茶感兴趣,所以他的新茶卖得格外的红火,以至于李典几次问及曹秀如何扩展茶园。 正文 第126章 宛城之谜 对于兴龙茶庄的扩展,曹秀早早的写信告诉过李典,李典也按照曹秀的吩咐,对茶园进行了一番修缮而扩展,而今已经是占地上千亩的超级大茶园。 雇佣的工人,也从原来的十多人发展到了现在的上百人。 只不过碧螺春一年两茬,产量还是不够,这就需要曹秀继续去发展新的茶品种了。 奈何最近丞相府内诸事繁杂,曹秀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去搞新品种,于是只能耽搁了下来。 这不,这日曹秀刚刚解决完曹操命人送来的徐州,兖州粮草相关账目,皇宫里面就传来了圣旨,皇帝刘协要见曹秀。 已然没有和曹操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曹秀在接到圣旨后,自然是要去询问曹操的意思的。 而曹操的回答自然也十分简单,去。 于是曹秀便在许褚的护送下,第三次进入皇城,来到了刘协的寝宫。 上一次见刘协,还是官渡之战前夕,而今半年过去。 半年的时间,对于曹秀而言不甚太远,因为他的时间还很多。 可是对刘协而言,这半年可叫他如坐针毡。 特别是在听到曹操献出天子玉玺,以向袁绍求和之时,他内心的恐惧霎时间被无限放大,好似曹操下一刻就会命人冲进皇宫将他杀了也似。 “可寡人没想到,最后竟是虚惊一场,原来只是你与丞相的计谋。” 此时想来,刘协似乎仍心有余悸,脸上仍残留着当初的忐忑。 曹秀闻声不由哑然失笑。 “嗯?” “为何发笑?” 刘协皱眉。 只听曹秀道:“陛下今日叫臣来,不会只是为了向臣诉述这半年的忐忑之苦吧?” 曹秀心中了然,曹操刚刚晋丞相位,而今可谓真正的手握汉廷大全,名副其实的汉廷主人。 刘协无法应对曹操,自然只能从自己下手,毕竟自己而今可以算得上是丞相府的第二号人物。 曹操对自己的赏赐,想必也已经传到了皇宫,不然的话,刘协何故唤自己前来觐见? “你很聪明。” “可你要知道,越是聪明的人,越是容易上当受骗。” “寡人在这皇宫里待了这么多年,早就看透了,你若不信,日后一试便可得知真假。” 此时的刘协已然恢复了他帝王的仪态,说话时整个人都带着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朦胧之感,叫人好生迷惑。 可越是如此,曹秀便能肯定他此刻内心的忧虑。 于是淡淡道:“陛下的意思是,丞相府内的有些人,臣不能信?” 曹秀身在许都,极少离开丞相府,若说有什么人能够欺骗于他,十有八九便是丞相府内的人。 而今他虽是曹操的孙子,但同时也是汉廷的御史大夫,而且还是史无前例的八岁御史大夫。 这层身份,让他与刘协之间产生了一种君臣关系,一种既像是因为曹操,但又不像是因为曹操而产生的君臣关系。 刘协闻声道:“寡人没什么意思,寡人只是想提醒你,登高易跌重,寡人在你这般年纪的时候已然是天子,可那又如何?” 如今的他,仍旧像是一只金丝雀,被锁在这个不大不小的牢笼之中,既无法挣脱,又无法鸣叫,外面的世界如此之大,他却从未见过,可怜至极。 此时此刻,若不是碍于身份原因,曹秀倒是很像给他吟诗一首。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想来刘协不外乎就是这个模样。 可曹秀也知道,刘协的这层外表下,不会只有对现实的无奈之感。 于是他很直接的问道:“陛下还在想着如何从丞相手中夺权么?” 此言一出,刘协顿时怔色,眼神凌厉的望着曹秀,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想说什么?” 他反问道。 曹秀微微耸肩,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道:“其实陛下不用如此,倘若你真想做点什么,大可以告知丞相,以丞相的明鉴,想来不会拒绝。” “再者,而今袁绍新败,陛下所能指望的,现如今也只有丞相了,陛下何不放下心中成见,与丞相一道共振汉室江山?” 其实历史上的刘协,若是能够完完全全的认可曹操,想来后面也不会落得被曹丕逼宫禅位的下场。 他的挣扎,让曹丕看到了危险,也让曹丕看到了机会。 倘若他当真能容忍曹操,从而收服曹操手底下那些将领的人心,未来汉室中兴,想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不过曹秀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实在可笑,毕竟刘协乃是皇帝,一个正统的皇帝,岂能容忍别人染指他的皇权? 古来因为想要染指皇权而死的人还少么? “寡人说的是你,你怎又扯到寡人身上了?” “寡人今日叫你来,便是为了提醒你,而今的你已然是御史大夫,一言一行自当谨慎,切莫因为年纪小而忘乎所以,不知深浅。” “寡人可是听说,当年你父亲战死于宛城,可不是什么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刘协话到此处,忽的一顿。 他转眼看去,只见曹秀脸上已是一片阴沉。 “陛下此言可当真?” 曹秀之前也曾怀疑过父亲之死乃是有人故意为之,但是他并未深想。 而今听刘协如此一说,他隐隐感觉到当初的宛城之战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刘协闻声淡淡道:“寡人身为皇帝,金口玉言,难不成还能骗你?” “今日提醒你,便是想告诉你,当初有人能够轻易害死你父亲,而今自然也能轻易的将你置于死地。” “寡人听丞相说了,你在官渡一战中算无遗策,威震中原,便是三军将士的功绩加起来,也不如你。” “可你才八岁,如此年纪便有如此智谋,那些人可会任由你安然长大,日后找他们复仇?” 刘协越是说得轻描淡写,曹秀心中的怒火便越是膨胀。 之前他还只是猜测,可而今听到刘协这么一说,顿感当年宛城之战必然藏着许多秘密。 他正要问刘协这个消息从何而来,但脑子却忽的闪过一道灵光,脸上神色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看着刘协问道:“陛下告诉臣这些,不仅仅是想提醒臣这么简单吧?” 正文 第127章 亲历亲为 宛城之战到底发生了什么,曹昂又是如何身死,当年曹操兵败的原因究竟又是什么,曹秀不得而知。 但是他能肯定的是,刘协告诉他这些事,并非这么简单。 有道是无利不起早,当初那个哭着喊着要拿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的刘协,今时今日怎会如此好心的提醒他曹秀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 这里面若是没有什么可以让刘协得利的好处,他曹秀敢把名字倒过来写。 而刘协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这点心思瞒不过曹秀,闻声当即正色道:“寡人想与你做个交易。” 果然,刘协始终带着强烈的目的。 对于这一点,曹秀并未感到意外,于是点头道:“敢问陛下,什么交易?” 只听刘协道:“当年宛城之战的真相,寡人不得而知,但寡人可以向你保证,你父亲的死,绝对断后被张绣张鲁追杀而死,其中必有阴谋。” “今日寡人向你透露这个消息,来日等你查清楚原委,为你父亲报仇,寡人也可算作你的恩人不是?” 既是恩人,曹秀自当报恩。 刘协所谓的交易,大抵就在此处。 曹秀微微拱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寡人在这皇宫里呆了这许多年,一直未曾出去见识过真正的天下。” “寡人只想有朝一日,寡人能够去看看那些只在书中出现过的地方,只在诸多臣工口中出现过的地方,也好让寡人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曾活过一回,未曾白白来过这个世界。” 刘协的愿望,听起来是如此的卑微,可以说已经卑微到了骨子里。 他被锁在这不大不小的囚笼之中,只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如一个活人般享受这个世界,换作常人,只怕再正常不过。 但是他不行。 因为他是皇帝。 所以他的这个愿望,看起来是这样的奢侈。 以至于当曹秀听闻都不由为之动容。 但是他心中也知道,刘协真正想做的,绝非只是出去看看这么简单。 可刘协既然没有真实相告,他自然也不会戳穿,他刘协的脑子里藏着的那点事,难道还需要他去问么? 于是曹秀点头应道:“陛下所求,似乎并不是什么大事,然事关家父身死之事,臣不得不慎重。” “倘若有朝一日,臣找到了真相,必会记得今日陛下提点之恩德!” 曹秀当然不会拒绝,既然刘协主动示好,那他自然而然也可以顺藤摸瓜,看看刘协到底想干什么。 这样的机会可不多,曹秀自然不会白白浪费。 听到曹秀如此直言,刘协顿时放心不少,当即朝着曹秀微一躬身,以示谢意。 “对了,听闻你酿的新酒十分甘醇,有机会寡人也想见识见识。” 曹秀新酒的名头已然传进了皇宫。 可外面的东西想要带进这皇宫,只怕很难。 曹秀想着,不过是一坛酒而已,当即点头答应了下来。 两人再度一阵寒暄,曹秀这才离开。 ....... 回丞相府的路上,曹越赶来禀报,说是丞相府上来了许多汉廷朝臣,要见他曹秀。 曹秀一开始没搞懂情况,寻思这些汉臣怎么会忽的要见自己,难不成其中有什么猫腻? 可当他再度一想,心中又是恍然。 之前自己并未独立开府,独自处事,所以虽身居御史大夫之职,但这个职位所带来的公务,却都由曹操一手处理。 而今他独自开府,那御史大夫每日要处理的事务,自然得他亲自过手了。 曹操既然没有再度将这些事揽在自己身上,那便事有意要让他来处理。 一思及此,曹秀急忙赶回了丞相府。 络绎不绝的朝臣在曹秀的梧桐院内进进出出,好一番热闹景象。 而曹秀在处理公务的时候也发现,整个汉廷看上去对刘协忠心耿耿,但实际上也分两派。 一派以董承为首,他们唯皇帝刘协马首是瞻,一切以汉室江山为重点,不容许其他任何有害汉廷的人和事出现。 而另外一拍则以荀彧为首,他们的观念比较开明,只要是能帮助汉廷收复江山,再实现大一统的人,他们都可承认其地位,必如曹操。 所以汉廷在这两帮人的相互挤压之下,整个朝廷都显得乌烟瘴气,而随着前几日董承一死,董承一党的汉臣顿时倍受打击,不少忍受不了荀彧一党的汉臣接连提出了辞官。 本来这种事,曹秀这个御史大夫是不用理会,又不在他的职权之内,他为什么要理会? 可问题就在于,这些辞官的文牍原本该有曹操批阅,然而而今曹操却全都让人送到了梧桐院来,交给曹秀处理。 于是乎曹秀就不得不担任起“驱逐”汉廷百官的重任。 这明摆着是个得罪人的活儿,曹秀根本没得选择,只能埋头去干。 这可让置身事外的曹丕高兴不已,当即找来了贾诩,杨修和曹仁等人谋划。 “丞相故意将文牍送到梧桐院,就是想看看他的反应,我们可以趁机向朝臣暗示,让他们支持曹秀。” 贾诩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办法。 而一旁的曹仁闻声,立时皱眉道:“支持曹秀?” 眼见曹仁这五大三粗的,但却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也想不明白,杨修不由瞥了他一眼。 只听杨修道:“曹秀若是批了那些辞官的文牍,便是得罪了那帮以汉廷为重的老臣,他们对曹秀必定心生恨意。” “而我们联络朝臣支持曹秀,一方面可以将曹秀彻底推到那帮老臣的对立面,另外也可以让丞相看到曹秀而今的声望。” “一旦曹秀的声势太过浩大,你觉得以丞相多疑的性格,会不会怀疑他在朝中结党?” 贾诩的办法,便是将曹秀越描越白,只要他越白,曹操便显得越黑,如此一来,曹操岂能不对曹秀心生忌惮? “可这件事毕竟是丞相自己交给曹秀的,他岂会这么容易对曹秀生疑?” 曹仁还是有些担心。。 可谁知一旁的贾诩淡淡一笑,成竹在胸的道:“丞相这么做,多半也是为了试探。” “而今曹秀可谓被堵在了绝路之上,只要他行差踏错一步,那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正文 第128章 过于关切 果然,曹秀这个御史大夫在处理完一众汉廷老臣的辞官文牍后,立刻在汉廷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少董承党纷纷在朝堂之上弹劾曹秀,甚至当着曹操的面质问。 这原本对曹操而言并非什么难事,他从一开始就对董承一党的老臣没什么好感,此次借曹秀之手,将这批老臣革除,可谓正合他心意。 然而这些老臣的弹劾,却遭到了荀彧一党的激烈反对。 他们认为那些老臣在汉廷之中空食君禄,毫无作为,此番曹秀应允他们辞官,乃是顺理成章之事,曹秀身为御史大夫,又是当朝丞相之孙,谁人可弹劾? 双方各执一词,在朝堂之上展开了激烈争辩,以至于连曹操都忍不住烦躁起来。 “够了!” 一声轻喝,双方立时各自安静了下来。 只见曹操冷冽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而后微带不屑的转头,看向一直未曾说话的皇帝刘协。 “陛下,朝中老臣辞官,乃是理所应当之事,臣孙曹秀应允其事,不过顺水推舟,成人之美。” “古人云,既食君禄,当尽君事,辞官之人皆是朝廷旧臣,垂垂老矣,不堪重用,而今辞官,正好腾出位置来给那些有志之士。” “陛下以为如何?” 曹操这时还给了刘协面子,话说得十分委婉,并未明目张胆的把控朝政。 可他的这一番话,却是叫刘协无话可说。 毕竟朝廷中枢的人员变动乃是常事,况且老者休矣也是世间常态,他刘协虽深知那帮老臣一心向着自己,可面对曹操的这一番说辞,他却也是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一时之间,刘协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强忍着心中不忿而点头。 “陛下!” “而今乱世烽火,诸侯并起,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一下子辞官如此之多贤良之臣,我大汉朝廷将如何号令群雄?还请陛下三思啊!” 越骑校尉种辑慷慨直言,丝毫不惧曹操丞相之威。 当然,这只是听起来慷慨,可实际上他这番话却无疑暴露了他对曹操的惧怕。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不外乎曹操一下子革除这么多的董承派官员,董承派的声望在汉廷之中立时一落千丈,而荀彧派,也就是维护曹操派顺其自然的水涨船高。 日后只要曹操任人唯亲,将他自己的亲信安插进来,偌大汉廷便会成为曹操的私人机构,狼子野心,天地可诛! 这不是篡汉这是什么? 这岂非就是明目张胆的篡汉? 可惜种辑并没有胆量说出实话,他也怕死。 这是董承派的特质。 他们一方面勇敢维护皇帝皇权,一方面又惧怕曹操的威权,一方面愿意以死明志,一方面又担心自己死后,汉廷无望,左右为难,甚为尴尬,其中代表人物便是董承,种辑等人。 譬如董承,衣带诏事件,他便是为了保护种辑之人,吴子兰之人,所以宁死不屈。 可临死之前,他却仍是要见刘协最后一面,告诉刘协分化曹操权力的办法,以此来帮助刘协重新夺回皇权。 他熬了大半辈子,衣带诏之前,曹操刚刚迎回皇帝初时,他没机会动手杀曹操么?有。 但是他不敢那么做。 而当他真的要死的时候,他却也能慷慨赴死,毅然决然。 董承一派都是汉室重臣,深受皇室权威的熏陶,所以对于家国怨念比较深重,处在曹操与刘协之间,自然是左右为难。 于是种辑的一番话便可以看作是董承第二,也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只不过种辑并没有董承那么聪明,董承不会把问题推回给皇帝。 刘协本就指着他们帮自己解决问题,可种辑的这番话却是又将这个问题推回给了刘协,这叫刘协如何应答? 难道他还敢质问曹操不成? 他显然不敢,他甚至连一句反对的话也不敢说。 于是他只得看向曹操,战战兢兢的道:“丞相所言甚是,一切全由丞相做主。” 事实上而今的汉廷,一切本就是由曹操做主,刘协虽贵为皇帝,但也只能屈居于曹操之下,当个傀儡,成为曹操发号施令的依仗。 只不过他这么一说,董承派的老臣自然是心寒至极,绝望至极,欲哭无泪。 毕竟曹操称相,已然是对汉室皇权的一次试探,如今皇帝如此羸弱,岂非让曹操更加的得意忘形?更加的放肆无矩? 可即便他们深知这一点,此时面对如此形势,他们也是无可奈何,皇帝都已经发话了,他们又能做点什么呢? 曹操见无人再对此事议论,当即退朝。 可一脸春风得意的曹操走出皇宫,上了马车后,脸上神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跟随他一起返回的,乃是曹丕,而今曹丕身为中郎将,乃是曹操的贴身护卫,上下朝接送之事,自然由他负责。 “父亲,怎么了?” 曹丕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今日朝中发生的事,眼见得曹操如此神色,心中顿时已有计较。 可坐在马车上的曹操并未回话,只淡淡问道:“今日秀儿在做什么?” 曹丕一听曹操问及曹秀,当即躬身应道:“回父亲,秀儿今日一早就出了城,说是去兴龙茶庄了。” “秀儿言到秋去冬来,香煞树最是不能受冻,所以要提前为茶园做好防寒防冻的准备。” “对了,李典与司马防也都跟着去了。” 对于曹秀的行踪掌控,整个许都,恐怕只有曹丕能做到如此细致了。 无论曹秀身在何处,做些什么,他曹丕的眼线总能第一时间捕捉到,这得益于他升任中郎将后,手中可用之人变得多了。 说起来,竟像是曹操的功劳。 曹操看了他一眼,面上波澜不惊,只若无其事的道:“丕儿,你好像对秀儿过于关切了。” 此言一出,曹丕听罢顿时神色微变,急忙躬身道:“父亲教训得是,丕儿知错。” “但父亲也知道,而今秀儿身居朝中要职,许都城内觊觎他之人多如牛毛,丕儿当初承诺过,要好好照顾他,而今不敢食言,还请父亲明鉴。” 曹丕这话自是没什么错,而且他当初的确跟曹秀说过这话,此事曹操也知道。 正文 第129章 去徐州 许都城外,兴龙茶庄。 一千多亩地的茶园经过李典的细心照料,而今已是规模初具,望着大片的碧螺春茶树,曹秀立时对未来的前景一片憧憬,只要这些茶树能在这个冬季安然度过,明年开春,那将又会是他大赚特赚的机会。 只不过想要这些茶树安然度过冬季,却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香煞树不耐寒此乃特质,所以碧螺春只产自于江南一带,在北方甚少见到。 曹秀以人工种植的方式虽在夏季养活了这些香煞树,可要如何为它们保暖御寒,却成为了现如今最为关键的问题。 没有塑料薄膜,这是其一。 若是用粗布,又会挡住这些香煞树的光合作用,这是其二。 若是只包裹树干,而不管树枝,那明年开春的第一茬茶叶就会大大减产,这是其三。 故此问题显得十分尖锐,曹秀思来想去也没找到合适的办法。 站在他身后的郭嘉,李典,司马防等人本就对“给树保暖”这件事感到万分惊奇,难以置信,更别提他们能想出什么办法了。 回到院中坐下,李典端来茶盏开始烧水,时值秋末,一壶清茶,最是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只不过在没找到为茶树保暖御寒的办法之前,曹秀可是一点也不神清气爽。 李典与司马防汇报着许都城外垦荒的细节,诸如而今一共多少地,量产多少粮食,能够满足多少许都百姓的需要,最后还能为丞相府缴纳多少。 当然,其中也自然包括了给曹秀暗中留下的。 按照目前许都城外良田的产量,一年下来,留给曹秀的粮食只有万石,这对于曹秀而言,远远不够。 如果要扩大粮食产量,那就必须要继续垦荒。 可许都城外的田地实在不多,山山水水的导致很多地方的田地都十分局促,能开垦的地方,李典基本上都已经开垦完了。 “徐州乃是好地方,曼成要不去徐州试试?” 许都毕竟是个小地方,没办法让李典发挥出他最大的才能。 而徐州不一样了,徐州自古以来人杰地灵,而且地大物博,若是李典去了徐州,那必定能有一番惊天动地的作为。 最为关键的是,徐州地势相对平坦,更适合种田。 李典一听曹秀这话,当即知道自己要升官了。 可他刚来许都没多久,这么快就又升官,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忧的。 曹秀笑道:“此事你不用担心,秀自当为曼成安排妥当。” 其实曹秀一回到许都,心中就有了对李典的下一步安排。 李典闻声当即拜首致谢道:“曼成绝不辜负少公子提拔之恩!多谢少公子!” 以茶代酒,两人一饮而尽。 李典从一个不知名的小属官,而今成长为一方田地的主事之人,曹秀便又立刻安排他去更为广阔的徐州,他的仕途,可谓是当下几个人当中最为顺畅的。 饶是郭嘉见了也不由觉得眼红。 但郭嘉心中也清楚,曹秀这么做,很大程度上乃是为了保证曹氏集团的稳定。 可眼下这茶树的保暖工作,曹秀依然找不到头绪,一时间有些出神。 “殿下,既要保暖,可否待得寒冬来临之际,让茶农于茶园之中燃烧草木,以此保证茶树不被冻死?” 司马防哪里知道让茶树保暖乃是一项技术活,所以提出了一个让曹秀差点一口碧螺春喷出来的话。 燃烧草木? 你怕是不知道放火烧山,牢底坐穿是吧? 于是曹秀当即连连摆手。 “且不说安不安全,就算茶农谨慎,小心燃烧,可燃烧的温度也会让茶园之中的水分快快速蒸发,到时候寒冬将至,无雨无雪,这些茶树不被冻死,也会干涸而死。” “再说了,哪有那么多的草木拿来燃烧取暖?大冬天的,谁家里不缺木头,咱们这么浪费,迟早被百姓唾骂。” 曹秀是个安全意识很重的人,自然不会同意这等建议。 “可若无法解决,那待得明年开春,这批茶树若是冻死,少公子一番经营,岂非化为乌有?” 司马防知道司马懿的事,所以此刻想着在曹秀面前表现表现,也好让司马懿能够早些返回许都。 这一点,曹秀是清楚的。 不然他也不会同意今日司马防跟来。 眼见司马防如此在意此事,曹秀自然不会拒绝他的好意,当即道:“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只不过,有些麻烦而已。” 一旁的三人闻声,皆是疑惑。 郭嘉道:“公子此言......何意?” 曹秀并未应声,因为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倘若要给茶树保暖,以目前来说,最为可行的办法就是给茶庄搭建大棚,通过大棚来保证这些茶树的不被冻死。 可这一千多亩地的茶园,若是全都搭建大棚,其工程可谓浩大。 如此一来,他必须要动用曹操的军队才能完成这件事,毕竟寒冬说来就来了,此事可谓刻不容缓。 而他一旦这么做,以目前许都城内的形势而言,他动用曹操的军队,势必会遭到曹丕的猜疑,再加上之前刘协与他的交易,他很难保证这个交易内容不会被除开他和刘协之外的第三个人知晓。 所以此时此刻,他在许都城内的每一步都可谓如履薄冰,不得不万分谨慎。 搭建大棚看上去容易,可却牵连甚多。 当然,还有一点,那就是曹操的态度。 动用军队来一千亩茶树搭建大棚,曹操能让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士兵干这种活儿? 而今北方袁绍未平,南方袁术也未平,许都城内还有个不知何时会反的刘备,曹操能放任曹秀如此“胡来”? 最近几日发生的事,矛头可是一直都指向他曹秀啊,曹操就算对曹秀再是信任,在这个当口只怕也不会拿自己的士兵给曹秀当“儿戏”。 “你们觉得,倘若我要在许都组建自己的势力,需要做些什么?” 曹秀思索了一阵,觉得是时候自己开公司了。 毕竟一直替曹操打工也不是个办法,总得自己独立自主才是,正好借着最近的几件事,与曹操好好的商量商量,没准就成了呢? 正文 第130章 敲打 曹秀想要组建自己的势力,换句话说就是要在许都城内拉拢一批只听命于他的人。 这不是个简单活儿。 最为关键的是,现如今他乃丞相府长孙,朝廷的御史大夫,他这么做,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党争,而且是丞相府内的党争。 于是世子夺嫡的场面自然而然就会浮出水面,届时曹丕,曹植,曹彰等人他该如何应对? 曹操那边他又该如何言语? 当然,还有最关键的一点,许都城内而今只分为两股势力,一股是听命皇帝刘协的势力,一股乃是听命于曹操的势力,除此之外,类似司马懿这种两边不沾,基本上可以说是没有。 曹秀要在这种局面下组建自己的势力,其难度可想而知。 他总不可能当真与刘协合作,跟曹操对着干吧? 而且他也不能从曹操手中抢人不是? 嗯? 不对! 曹秀想到这里,脑中忽的灵光一闪,发现了一个机会。 刘备不是还在城中? 于是他当即起身上车,头也不回的朝着许都城而去。 只留下郭嘉,李典,司马防三人面面相觑,在原地风中凌乱。 “少公子行事太过跳脱了,这样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司马防本就是丞相府的人,再加上司马懿如今在曹秀手底下做事,虽不是什么体面事,但总归“听命”于曹秀,司马防身为一家之主,自是要为自己的儿子着想。 眼见曹秀行事越发的让人摸不着头脑,他这心里不由开始隐隐担忧起来。 郭嘉看了他一眼,不以为然道:“少公子行事一向如此,官渡之战之事,你难道未曾听说?” 话到这里,郭嘉双手往后背一揽,目光远眺着正朝着许都城疾驰而的马车,淡淡道:“若少公子当真如常人一半行事规矩,奉孝反倒觉得意外。” 他这话没有说完,没有说透。 倘若曹秀当真如常人一半行事中规中矩,只怕他也不会如此心甘情愿的为曹秀鞍前马后的办事。 良禽择木而栖,郭嘉自诩见识超群,智慧无双,普通主子如何入得了他的眼睛? 李典虽不知两人所言何意,但还是在一旁点头道:“曼成相信少公子,少公子怎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李典而今不过二十来岁,涉世未深,自是不知其中利害关系。 可将心比心,曹秀对他无比的器重,他自是对曹秀无条件的深信不疑。 司马防看了两人一眼,颇有深意的道了一句:“你们可是不知这许都城内的浑水之浊啊。” 言罢,司马防朝着两人微微拱手,也踏上了返城之路。 郭嘉与李典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司马防,两人皆是不约而同的笑了。 李典道:“看来这位京兆尹大人还是对少公子不太放心啊。” 郭嘉点头:“那是自然,他拿的是丞相府的俸禄,却给少公子办事,他若是能睡得安稳,那才怪了。” 说完,两人相视一眼,皆是再度一笑。 ....... 曹秀马不停蹄的赶回丞相府,正好曹操上朝回来,在正门口,两辆马车同时停下。 “孙儿见过祖父。” “正说你你就回来了,既然回来了,那随祖父一道进去吧。” 曹操走在前面,曹丕跟在他身侧,曹秀自然只能跟在两人身后。 曹操的语气略显平淡,不似以往那般对曹秀在意疼爱,这让一旁的曹丕大喜过望。 进门时,曹丕刻意回头看了一眼曹秀,边走边问道:“秀儿此次出城,可见得城外良田成片?” “这都是秀儿你的功劳啊,若不是你请来李典,这许都城内不知还会有多少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父亲,秀儿如此功劳,该当重赏。” 若按情理,曹秀安排李典来许都,让李典参与城外的垦荒,解决了许都百姓的粮食问题,还给丞相府贡献了许多粮食,理应得到曹操的重赏。 可官渡之战赏赐一事刚刚落下帷幕,横亘在祖孙两人之间的问题尚未得到解决,曹丕此时提起这件事,无异于是在火上浇油。 果然,曹操一听这话,顿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 只见曹操虎眼如炬,凌厉的目光在曹丕脸上猛的划过,直让原本得意非凡的曹丕瞬间冷汗淋漓。 然而曹操却并未对他怎么样,反倒是目光一转看向曹秀。 “秀儿,你今日出城作甚?” 曹操上下打量了一番曹秀,原本想说的话忽的咽了下去,而后转身问及了一个不甚重要的问题。 一旁曹丕被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只见得曹操转过身,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曹秀闻声当即应道:“回祖父,孙儿出城看了看兴龙茶园的茶树。” “这些香煞树最是惧怕寒冬,孙儿想着给这些香煞树盖一个棚子,也好让在寒冬之际让它们不被冻死。” 曹秀如实回答,并无半句虚言。 可他这么一说,前面的曹操立时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道:“这么说来,丕儿对你的行踪当真了如指掌了,甚至连你要做什么都知道,真是你的好叔父。” 跟在他身后的曹丕听到此言,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曹操听得响动,转过身来看了一眼,皱眉道:“怎么?为父说错了?” “孩儿不敢,孩儿只是刚刚没注意脚下,不小心而已。” “父亲所言句句属实,孩儿的确对秀儿关心太过,孩儿谨记。” 曹丕哪敢再说什么,急忙承认了自己的错误,额头上不由自主的掉下汗珠。 曹秀在一旁看着,也未说话,不过他倒是看得出来,曹丕不像在演戏,也就是说曹操刚才的一番话的确有着敲打曹丕的意思。 这就让他放心了,他还一直担心曹操会因为官渡之战赏赐之事对自己起疑,可现在看来,曹操还是相信自己多一点。 不过他也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自己越是不能掉以轻心,毕竟曹操的反复无常,世人皆知。 今日他还能向着自己,说不定明日便会对自己起疑,自己的每一步都可谓要仔细思量。 正想着,已经来到东跨院。 “你退下吧,秀儿跟我进来。” 正文 第131章 欲擒故纵 曹丕再一次被曹操挡在了门外。 这东跨院的门,他似乎永远都无法自由出入。 看着曹秀跟随曹操进入院内的背影,曹丕的眼角的杀意顿时凛然。 今日曹操的几句话看上去乃是敲打他,可他心里清楚,在这个时候如此敲打他,那便说明曹操始终还是向着曹秀的,这一点绝对毋庸置疑。 可他明明已经按照贾诩的话,安排了朝堂之事,让曹秀的声望在朝堂之中暴涨。 然而曹操对曹秀却仍旧如此相信,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曹丕再度急匆匆的出府,找到了贾诩。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今日父亲还是对曹秀宠信不减?” 曹丕想不明白,按照贾诩的安排,曹秀的声望过大,必然会威胁到曹操,曹操岂有不怀疑曹秀的道理? 可今日曹操的一番敲打,却是实实在在的偏向曹秀,这却是为何? 原因其实很简单,贾诩一听完便立时明白了。 “公子稍安,此事实属正常。” 贾诩脸上不见任何波澜,淡淡而言,显得格外的轻松写意。 这让曹丕一下子摸不着头脑,当即问道:“此言何意?” 只听贾诩道:“辞官文牍乃是丞相主动拿给曹秀审阅的,曹秀也是按照丞相的意思做的。” “倘若因为这件事,因为曹秀办了这件事,在朝堂之上人气渐盛,而让丞相对其生疑,那岂非要丞相承认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我们这么做,其实并不是要通过这件事来让丞相对曹秀起疑,而是要让丞相看到一件事,那就是曹秀而今在丞相府的地位,已然超然于其他人,甚至可以于丞相并驾齐驱。” “丞相现在不会对曹秀生疑,可时间一久,待得汉廷之中人人都心向曹秀,甚至连皇帝都为曹秀言语之时,你觉得丞相会如何作想?” 贾诩的局,要从官渡之战说起。 他去到官渡,听闻了曹秀的连环计之后,他便开始布局。 一方面让曹丕尽可能的隐匿身形,不要着急建立军功,插手兵权。 另外一方面,又在最后献计决战之时,故意说出了那番错漏百出的话,以此来引曹秀上当献计。 如此一来,官渡大胜,曹秀一跃成为曹氏集团第二号人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谓风光无限。 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曹秀功高盖主便成了既定的事实。 接着他又在封赏之事上联合曹丕,迫使曹操不得不对曹秀进行封赏,以此来加深他们祖孙俩之间的间隙。 这还没完。 辞官文牍一事,借着朝堂之上的东风,让曹秀疯狂成长,渐渐显现出曹氏一人独大的局面。 而这,才是贾诩之局的刚刚开始。 他就是要让曹秀疯狂生长,以至于让曹操感觉到曹秀脱离他的掌控。 只有这样,曹操才会对曹秀真正的心存忌惮,从而产生怀疑。 所以说,之前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铺垫,而今才是真正的开始。 “你的意思是......” 曹丕当然也听懂了贾诩的话,只不过他不明白贾诩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贾诩淡淡一笑,脸上掀起一抹从容不迫的得意。 “现如今丞相还不会对曹秀产生如何的怀疑,可朝堂之上的风声,不容忽视。”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务使曹秀也更进一步,只有这样,丞相才会不得不考虑如何掌控曹秀。” 话到这里,已然明了,即便是曹丕也明白了贾诩的意思。 当此时刻,朝中老臣皆为曹秀说话,曹操虽然还信任曹秀,但这种信任并不会持续很久。 他们要做的,便是让曹秀彻底脱离曹操的掌控。 而曹操最为在意的,便是兵权。 若是能够让曹秀再度掌握兵权,并且立下不世之功,想来曹操也不会任由曹秀如此做大,以至于达到他都无法掌控的地步。 “你是说,荡平河北,剿灭袁绍?” 曹丕一下子就想到了这里。 而今南方的袁术已是强弩之末,刘表,刘璋等人徒有其名,孙策虽割据江东,但却并无北上的理由。 所以能够让曹操再度发兵的,只有河北的袁绍。 袁绍官渡之战新败,士气一蹶不振,正是曹操荡平河北的大好时机。 只要能够让曹秀带兵前去,那么等曹秀荡平河北之时,便是曹操对他产生怀疑之时。 而如此一来,还能彻底稳固曹氏集团的北边,既除了袁绍,又狠狠的摆了曹秀一道,可谓一举两得。 “可要曹秀独自带兵前往剿灭袁绍,总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曹丕想着,该如何向曹操说明这个理由,而且还要让一众文臣武将都信服。 可谁知贾诩不以为意的道:“这还不简单?” “官渡之战,曹秀所为,谁不是亲眼所见?而今袁绍气数已尽,让曹秀领兵前去剿灭,可保万无一失,丞相刚刚晋丞相位,朝中许多事都需要他亲自处理,如何能够再度领兵亲征?” “再有张郃,高览,张辽等辈,想来也是想要再度为丞相建功立业,当然乐于见到丞相再度出兵。” “至于荀彧等人,他们不会插手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他们而言乃是最好的选择,自是不会出言阻止的。” 说完,贾诩慢条斯理的端起茶盏,轻轻一酌,顿感身心舒畅。 “不得不说,这曹秀种茶倒是一把好手,这碧螺春茶香四溢,甘涩适中,其香悠远兮扶摇登霄,其味空静兮潜藏于窍,实在绝美,绝美至极啊!” 摇头晃脑,一阵吟唱,贾诩脸上满是志得意满。 一旁曹丕也端起茶盏,细细品味之下嘴角微翘。 曹秀?即便你能耐上天,智谋无双,那又如何? 即便你在官渡立下不世之功,那又怎样? 到头来,还不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 当年我能将你爹置于死地,而今自然也能将你置于死地,看着吧,袁绍一死,便是你大难临头之日! 让你嚣张! 曹丕想着,心中已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曹秀被曹操所嫌恶的那一天。 正文 第132章 祖孙深谈 曹秀跟随曹操走进东跨院,早有仆人端上茶水,正是碧螺春。 祖孙俩各自品尝,一时无话。 半晌后,一盏饮尽,曹操这才放下手中茶盏,看着曹秀道:“你说要为香煞树保暖御寒?” 此事曹操可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世人只用树枝木块烧火取暖,何时见过为树木保暖御寒的? 不得不说,曹秀的这个想法,在曹操看来,实在太过奇绝。 曹秀当然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在而今看来就是绝绝子,但他却不得不这么做。 “回祖父的话,香煞树本就偏爱南方潮热,北方天气干燥本就不太适合香煞树的生长。” “孙儿虽找人找来如此之多的树苗,可若不精心培养爱护,只怕它们撑不过这个冬季。” “香煞树之叶,也就是祖父杯中所饮,其香其味皆是天下一绝,若因孙儿之过,而致使这些树苗夭折,想必祖父也会对孙儿懊恼吧。” 曹秀说话时,恭敬端正,脸上不见任何波澜,可谓十分的得体。 可曹操听得出来,他话里有话。 香煞树何尝不就是曹秀自己? 这些刚刚从各地找来的香煞树树苗,正值较弱嫩小之际,岂非正是而今只八岁的曹秀? 其香其味冠绝天下,岂非正是曹秀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才能智谋? 而这个冬季,若曹秀有碍,对于曹氏而言,对于整个天下而言,岂非又是一种莫大的损失? 精明如曹操,如何看不透这里面的文章? 于是他微微点头,以示赞同。 而后开口道:“此茶绝品,世间罕有,着实应该重点保护。” “你打算怎么做?” 他明白曹秀想要自保的意思。 而且他也能够感受到曹秀最近在丞相府承受的压力。 今日在朝堂之上,他之所以力排众议,选择相信曹秀,下朝之后又提醒曹丕不要得寸进尺,其实也就是因为他对曹秀的信任始终未曾减退。 此刻见得曹秀想要自保,他当然要知道曹秀打算用什么样的方式。 “孙儿想借祖父三千精兵。” 一千伐木,一千筑桩,一千搭棚。 这是曹秀在回城路上就已经相好的。 毕竟给一千多亩地搭建大棚绝非一个小工程,若是让普通茶农来做,天知道要多久才能完成。 士兵虽然不懂这些,但胜在他们听从将令,无有不遵,容易调度。 只要曹秀能够指挥得好,不出七日,大棚必定搭建完成。 这是曹秀心中预算的时间。 而他要这三千精兵,将香煞树换成他自己,那就变成了他需要掌握兵权,以此来自保。 这也合情合理。 他曹秀而今身为御史大夫,丞相府中第二号人物,智谋无双,肯定引人觊觎忌惮,说不定那天他出城时就会被行刺。 他需要有人给他护卫,这是必然的。 再者,只有当曹秀真正手握兵权之时,他的地位才会真正牢固,才会让那些觊觎忌惮他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现在这年头,一切靠拳头说话,谁的拳头大,谁说话有理,向来如此。 对此,曹操也是理解。 他当然不会当真以为曹秀手握兵权会对他产生什么威胁,不然的话,他今日也就不会如此帮曹秀说话,点拨提醒曹丕了。 “三千?我看不够。” 曹操摇了摇头,觉得这点人还不能够完全保证曹秀的安全。 接着,曹操一声轻叹,看着曹秀良久才道:“秀儿,你可知祖父为何如此重用你?” 曹秀不料曹操忽的煽情起来,当即懵然摇头,显得有些淳朴。 见状,曹操叹道:“战局谋划,用计用心,行军打仗,战时利弊,你是绝无仅有的天纵之才。” “祖父创业多年,南征北战见过不是人才,可能够如你一般奇谋妙计百出,且无有不中者,仅你一人。” “祖父疼爱你,相信你,重用你,则是为此。” 话到此处,曹操微微一顿。 接着,他将手搭在曹秀的肩膀处,皱眉道:“可行军打仗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你总有一天需要长大,需要面对这人世间的人心叵测,勾心斗角,到那时,祖父该如何帮你?” “倘若祖父那时尚在世,或许还能庇护你,可若祖父那时已经深埋黄土,不见天日,谁又能来帮你?” “祖父......” 听到此处,曹秀鼻尖忽的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可曹操却是摆手示意他不准哭,而后继续道:“我知道丕儿想做什么,也知道他身后有哪些人,可你要得到什么,那得你自己去争取,祖父能给你的,不过是这些中看不中用的朝职而已。” “所以秀儿,你要记住,无论何时,都要谨守自己的赤子之心,万不可被旁人所引诱蛊惑,祖父对你,可是寄予厚望啊。” 曹操的一番话说完,整个人像是苍老了一岁,喟叹之色在他脸上显而易见,根本无法掩饰。 饶是曹秀见得此一慕,也是格外的动容。 他当然知道曹操的意思,也明白这些日子曹操对他的疏远乃是故意做给曹丕看的。 可是他没想到曹操对他的期望如此之大。 而也正是因为这种期望,才让曹操如此重用他。 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曹秀的将才非凡俗可比,而今这世道,最缺的便是这种大将之才。 可曹秀身在曹氏,乃他曹操的亲孙子,而且还是长孙,光有将才还远远不够。 他还需要懂得如何利用人心,如何制衡局势,如何在尔虞我诈的纷乱之中找到那一条属于他自己的路,这才是曹操对曹秀最大的期望。 但这些,曹操没办法直接教授,这些经验之谈只能通过曹秀自己去一步步验证,也只有曹秀自己去亲身经历了之后,才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人生于世,一切都不会那么简单。 更何况他曹秀本就与众不同呢? “孙儿......” “孙儿谨记祖父今日教诲,须臾不忘.......” 曹秀忍不住眼角泪水,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对于一个自小就未曾得到过父爱母爱的人,曹操这个祖父,他今日说的这些话,便像是一股暖流在曹秀的心中流淌。 正文 第133章 腹黑曹操 曹操表明了心迹,会一如既往的支持曹秀,这对曹秀而言,可谓是天大的喜讯。 因为在而今的丞相府,只有曹操的支持对曹秀而言才是最重要的,其他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其实对于曹秀而言,都不过只是浮云。 曹秀想要继续完成自己未完成的事,那就必须要依靠曹操这个祖父。 三千精兵太少,曹操对于曹秀的安危也是一直相当关心的。 既然曹秀要自保,那就要让曹秀彻底解决这个后患,让那些觊觎忌惮曹秀之人再无计可施。 一万。 这是曹操亲自开口言道。 这一万精兵,也就是当初曹秀第一次率军前来下邳收服刘备时所带的一万人。 而曹操还给曹秀配了两个得力武将。 “关羽算一个,另外一个,你在曹仁与曹洪之间选一个吧。” 曹操似有些犹豫,不知道该让曹仁去保护曹秀,还是让曹洪去。 这两个人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不过曹仁的脑子更好使,而曹洪的想法更简单,更容易被曹秀所掌控,两人算是各自有各自的优点,不分伯仲。 曹秀自然也知道曹操为何一定要自己在这两人之中选一个,毕竟这是要做给曹丕看的,倘若他独领一万大军,身边却没有一个曹丕信得过的人,只怕曹丕也是不满意的。 “那就曹洪祖叔吧,当初孙儿领兵收服下邳时,曾与曹洪叔父有过相处。” 有了之前的经验,日后的相处,曹秀心中自是有数。 曹操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 “官渡一战,袁绍虽败,但其根基仍在,祖父思来想去,还是要先荡平河北,这一万人,便算是祖父给你的先锋军,如何?” 曹老板这一辈子,从来没做过亏本买卖。 这一万精兵,他自然不会白白给曹秀。 曹秀想要自保,曹操想要灭袁绍,这一万精兵的作用,也就立刻得到了体现。 对此,曹秀倒也是心知肚明。 毕竟兵权这么敏感的东西,曹操向来不会轻易许给他人,今日曹操将兵权给了自己,那自然是要让自己为其效力的。 不过灭袁绍,一万精兵远远不够,也只能当作先锋了。 “孙儿知道,孙儿安排好许都之事,便立刻出发!” 曹秀答应了下来,官渡之战乃是他初出茅庐的第一战,而灭袁绍则是他扬名立万的关键一战。 他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况且现如今有了曹操的鼎立支持,他实在难以想象还能有什么理由能够让他退缩。 “对了祖父,孙儿想让李典去徐州任徐州牧。” 曹秀想到今日在兴龙茶园中对李典的安排,此时当即提了出来。 曹操得到徐州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可这徐州牧的位置一直未曾定下来,正好也给了曹秀机会。 “李典?他今年才多大?他能担此大任?” 对于李典,曹操并不是很了解,毕竟之前李典都是曹秀在一手安排,对于李典的个人能力,曹操的确是不知。 徐州牧关系整个徐州的民生军务,关系重大,曹操思来想去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所以这个位置一直空着。 曹秀忽的推举李典上任,他自是需要仔细思考思考的。 “祖父有所不知,李典在许都垦荒成效显著,不但解决了许都百姓的用粮问题,而且还为我军官渡之战出了莫大的力,若不是他在后方与贾诩一道安排运送粮草,只怕我军撑不到袁绍吐血败亡的那一日。” “此人颇有才学,也胸怀大志,虽尚年轻,但只要祖父用得好,此人来日前途,将不可限量。” 事实上李典后来的成就,众所周知。 他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曹氏阵营之中唯一的儒将,颇受世人敬仰。 如此重要的人物,曹秀自然不希望他一辈子被困在这许都城内。 听曹秀这么一说,曹操当即对这个李典来了兴趣。 不过徐州牧毕竟事关重大,李典而今在许都的名声仅限于百姓之间,他曹操从未见过此人,如何能够当即安排他上任徐州牧? 于是曹操微微点头道:“那行,祖父明日召他一回,见一见他,若他当真有本事,这徐州牧的位置便是他的了。” 曹操一向自我标榜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故此对于李典,他自然也是如此。 倘若李典当真有本事,有才能,他倒也不是不能将这徐州牧的位置让他坐。 聊完这些事,曹操这才问起那日刘协召曹秀进宫的事。 曹秀当然说了,只不过将有关曹昂之死那一段给删减了。 这件事,他还没打算告诉曹操,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他还需谨慎。 曹操闻言道:“你也看到了,上至天子,下至黎民,咱们这个丞相府要管的事太多了,容不得祖父不谨慎啊。” 关于刘协对丞相府的态度,曹操心中了然,而刘协找曹秀前去问话,想必也正是因为他觉得可以利用曹秀。 事实上曹秀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在答应刘协那个交易时,他并未与刘协签订什么君子协议,只是口头上的允诺。 可这种允诺谁都知道,可信性极小。 而刘协没有非要曹秀立下字据的原因也很简单,目前他找不到比曹秀更合适的人。 曹秀拿准了刘协的这一心理,这才以口头许诺承认与刘协的交易。 如此一来,即便日后东窗事发,为曹操所知,他也能轻而易举的矢口否认。 曹操知道刘协没什么太大的利用价值,不过是个摆设,可是对于刘协心中的盘算,他却是不能不发防。 “他要你怎么做,你就先做给他看,日后待得时机成熟,咱们祖孙俩再原形毕露的给他看。” 若是换作他人,曹秀或许还会觉得如此腹黑,绝非一般人。 可眼下面对的乃是曹操,这般腹黑倒也与他的人设相符。 皇帝嘛,不就是用来戏耍的? 祖孙俩相视一眼,皆是大笑不已。 不多时,曹秀从东跨院出来,在院外并未见到应该值守的曹丕。 他知道,曹操今日的举动肯定让曹丕难以接受,估计又去找人谋划去了。 正文 第134章 搭建大棚 翌日,丞相府消息传出,丞相曹操任曹秀为左将军,统领精兵一万,关羽,曹洪为副将。 丞相府内的一众文武都知道曹操想做什么,所以谁也没反对。 而朝堂之上,曹秀的声望正水涨船高,刘协又与曹秀有过口头协定,那自然也不会反对。 于是乎,整件事就正如贾诩所料的一般,进行得格外的顺利,甚至还有点让曹丕喜出望外。 “先生真是好计谋!” “曹秀果然领军了!” 曹丕刚刚与贾诩商议完这件事没多久,立马就传来了这种消息,他岂能不高兴? 只要曹秀灭了袁绍,届时曹操必定对其生疑,他何愁不能像弄死当年的曹昂一般弄死曹秀? 当然,这里面其实也还有贾诩自己的小算盘,只是他未曾告诉曹丕而已。 见得曹丕如此高兴,贾诩当即出言道:“公子谬赞了,在下不过略施小计而已,此事能成,说到底还是公子的功劳。” “哦?其中竟还有我功劳?” 饶是曹丕也不由微微一怔。 只听贾诩道:“最近无论是丞相府,还是朝堂之上,公子给曹秀的压力都十分巨大,这迫使曹秀不得不急于转让这种压力,而最好的办法自然是领兵出征,剿灭袁绍。” “他以为只要他再立战功,便能消解丞相对他的忌惮,可他不知,他越是功绩齐天,丞相对他的忌惮也就越深。” “若不是公子最近不断给曹秀施压,他哪能如此着急的领兵出征?这不是公子的功劳,难不成还能是在下的功劳?” 他既已然认定曹丕乃是他的主子,面对主子时,他自然不能抢功。 如此一番说辞,直让曹丕笑逐颜开,自信得意,有些飘然。 自从曹昂死后,曹秀的逐渐崛起,可谓给了曹丕莫大的压力,甚至于很多时候他都只能跟着曹秀的步伐走,生怕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可如今,他却将这种压力转嫁给了曹秀,从而迫使曹秀不得不按照他的想法来,这种从未得到过的满足感如何不能让他飘飘然? 最为重要的是,曹秀今日领兵,不日出征,这对他曹丕而言本身就是一个莫大的机会。 只待曹秀一走,他便要立刻行动起来。 “知道当年那件事的人,还有几个?” “除了张绣以外,再无他人了吧?” 曹丕志得意满了一阵,立刻果断的意识到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于是立刻迫使自己冷静了下来。 宛城之战的秘密,绝不能泄露出去! “此事公子放心,在下已经安排下去,相信不出几日,张绣便会身死,届时知道宛城之战秘密的,便只有你我二人。” 贾诩在官渡之战决战前夕就曾对曹丕说过,日后随便找个借口将张绣杀之。 现如今看来,他是打算动手了。 ....... 得到了曹操大力支持的曹秀当即开启了茶庄大棚的搭建工作。 这对于曹秀而言本身就是一个大项目,容不得他不慎重。 所以在连夜画好了图纸,做好了各种设计之后,第二日他就将图纸分发了下去,命令自己的一万精兵按照他所画所要求的图纸进行砍伐剪裁树木。 可摆在他面前的,还有第二个难题,那便是大棚上的塑料膜该用什么来代替。 若是用粗布来代替,势必会阻碍茶树的光合作用,这是之前他就想到的,可他自己本身也不知道该如何发明塑料,这就十分的伤脑筋了。 既要让阳光照射进来,又要防风防寒,这材料的选用可谓十分的关键。 思来想去,曹秀选择了一个比较折中的办法。 将大棚分开搭建,化整为零,各自搭建。 这样一来,每一个大棚的面积就不会太大,这样的话他就可以采取人工天窗的搭建法。 上面用粗布,但却不封死,每日命茶农打开,给茶树以光合作用的机会,待得晚时再关上,防寒防潮。 而且这样一来,还能保证整个大棚内的空气流通,可谓一举两得。 想好了办法之后,立刻付诸行动。 于是,原本沉静的兴龙茶园迎来了史无前例的热闹,万余人的精兵有条不紊小心翼翼的在茶园之中忙碌。 按理说,他们这些原本手持刀枪剑戟,上阵杀敌的将士,对这种农活应该感到不耐的。 可事实却是并没有。 他们不但没有觉得曹秀此举有什么不妥,反而干得格外的忘乎所以。 “为什么?” 司马防乃是京兆府尹,当初让许都百姓垦荒,不少百姓都不愿意干,而今让这些士兵来干活儿,他们反倒如此热衷,这是为什么? “很简单。” “钱。” 曹秀嘴角掀起一抹弧度,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放在任何时代都是如此。 这些士兵为何参军?不就是想谋一条生路?为自己的家人找一个饭碗? 现在不用上阵杀敌,还能拿到比上阵杀敌时还要多的军饷,他们有什么不满的?有什么不高兴的? 而对于贩卖新酒,新茶大赚特赚的曹秀,付给他们这笔军饷,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当然,这里面也还有曹秀的另外一个打算。 那就是收买军心。 这些将士毕竟之前只跟他打过一次仗,而且那此还没怎么动手,所以他们对曹秀任主将的态度,还是有些模糊,不太能够肯定。 说到底,还是因为曹秀的年纪太小了,今年才不满九岁。 如此一来,曹秀难以服众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若是其他人,必定用一场又一场的胜利来进行证明。 可曹秀是谁?他岂会让自己白走冤枉路? 今次让这些将士来帮忙搭建大棚,自己付给他们高额的军饷,以后他们岂能不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 要知道,对于赚钱,这些士兵也是认真的! 而且还不用拼了命赚钱,他们自然拥戴曹秀了。 就在茶树大棚热热闹闹搭建之际,徐州传来消息,张绣死了。 这个曾与曹秀父亲有过特殊缘分的人因酗酒打骂手下,被手下一怒之下杀了,而那个手下也受到了军法处置,一并杀之。 正文 第135章 蹊跷之处 曹秀得到这个消息后,立时脑子里嗡嗡一片。 他原本打算趁着出兵剿灭袁绍之际去一趟徐州,亲自问问张绣当年宛城之事。 可他没想到还没等他率军出征,张绣居然死了。 换句话说,当年宛城之战的真相,岂不是只有曹操才知道了? 可如果当年宛城之战当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从而导致自己父亲身死,那曹操又岂会知道?他如果知道,又岂会不加以阻止? 一时间,曹秀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无边的黑暗正向自己汹涌而来,想要将自己吞噬。 无力感与无助感几乎同时上涌,导致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见曹秀脸色不对劲,一旁郭嘉当即上前低声道:“少公子,可是有什么不对?” 曹秀闻声立时惊醒,立刻让司马防监督大棚建造,而后他与郭嘉上了马车,径直朝许都城内驶去。 “少公子?怎么了?可是张绣之死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郭嘉也敏锐的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当即问到。 摇摇晃晃的马车上,曹秀的身体也只能随着马车摇晃,但他听得郭嘉之言后,立刻坐直了身体,强撑着不让自己摇晃。 只见他脸色异于常往,十分的镇静,而其中又透着些令人难以言明的冷冽。 “还记得当初我问过你,曹丕有没有可能利用了张绣,杀掉我父亲?” 这件事,乃是曹操出征官渡前,曹秀无意间想到的。 那时候曹秀随口提了一句,说之前宛城之战,其父为曹操身死,而今官渡之战,轮也轮到曹丕为曹操身先士卒。 那时郭嘉一听这话,顿时吓坏了,他以为曹秀要借袁绍之手杀了曹丕。 可后来才知虚惊一场,曹秀根本没有这个想法。 但是郭嘉的这个想法,却是提醒了曹秀。 当初的宛城之战,曹昂之死,有没有可能就是曹丕借了张绣之手,杀了曹昂? 当时曹秀就说过,此事他必定详查到底,若是根本没有这回事,那到也就罢了。 可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曹丕便是他的杀父仇人! “少公子的意思是......张绣之死,并非酗酒所致?乃是人为?” “而杀他的原因,便是灭口?防止他泄露宛城之战的真相?” 郭嘉当然明白曹秀的意思。 当初宛城之战,倘若其中当真阴谋,有不被人知的秘密,那么张绣必然参与了其中。 毕竟当初他乃宛城之主,就连贾诩都只是他的谋士而已。 倘若曹丕想要害死曹昂,那没有张绣的帮助,他就不可能办得到。 “他的死,时间上太巧了。” “我这边刚刚从祖父手中接过一万精兵,准备北伐,徐州那边就传来了张绣身死的消息,世间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张绣的死,肯定另有原因,你说的那个也很有可能。” 曹秀并未肯定郭嘉的猜测一定是对的,但至少有这种可能不是? 最关键的是,张绣一死,曹秀再想调查当年之事,几乎没有任何门路。 他总不至于去质问曹操吧? 这显然是不行的。 “可少公子之前不是说过?当初宛城之战,如果其中真有阴谋的话,那当时身为主将的丞相岂能没有察觉?” “那时虽然丕公子也跟随丞相一起,可当时的丕公子才多少岁?他岂能瞒着丞相去勾结张绣?” “而丞相若是知道此事,又岂会再让长公子断后,以至于身死?” 郭嘉的接连三问,对曹秀而言可谓灵魂冲击。 这是当初曹秀自己所言,他的确是这么说的。 按照当时宛城之战的现实进行推算,当初的曹丕不具备谋害曹昂的动机,因为那时候他太小了,很难让人想象他能有如此心机。 而曹操坐镇三军,私底下有人图谋不轨,他又岂能毫无察觉? 所以当初曹秀虽说要详查这件事,可因为这种推论,再加上后来的官渡之战,所以一直没有进行。 此时当张绣身死的消息传来,曹秀这才意识到之前自己的推论很有可能陷入了一个误区。 “你能说说家父身死前,司空府的情形么?” 曹秀来到三国之后,虽然继承了之前曹秀的记忆,可也仅限于之前的一些能够记得住的记忆。 毕竟当时的曹秀才多大?他哪里记得曹昂当时在司空府内的情形? 所以此时的曹秀其实并不知道在他父亲死之前,司空府内到底是如何的一片情形。 郭嘉闻声,当即皱眉。 他明白曹秀的意思。 曹昂死前司空府内的情形,很有可能就是导致曹昂身死的关键原因。 所以他不太想说,这毕竟是曹操的家事,而且牵扯重大,一旦他说错了什么,误导曹秀做了什么,那他便是跳进黄河只怕也洗不清了。 但是面对曹秀的问题,他又不能不答。 于是他只好先拱手道:“少公子,奉孝对少公子之心,天地可鉴。” “然此事实在干系重大,还请少公子明鉴真假。” 他不能不告诉曹秀,但是他也不能背误导曹秀的锅,毕竟这两个条件,哪一个不满足对他而言都是死路一条。 曹秀当然也懂他的难处,当即点头道:“这点分辨力我还是有的,你只管道来,真假我自会辨认。” 听到这话,郭嘉这才道:“当初大公子尚在世时,府中上下的确以大公子为首,就连丞相对大公子也是寄予厚望,所以每每出征,必定带着大公子一道,让他熟练用兵,日后好掌兵权。” “大公子待人宽厚,为人和善,知书达理,又对兵法之道颇有造诣,深得府中上下文臣武将的信赖,此乃不争的事实。” “但偶尔,大公子在战事上的一些不同见解,也会遭到丞相,将军们的反对。” “当初与大公子有过争执的大有人在,就连丞相也是如此。” “所以少公子人若是想以此来挖掘出谁人会谋害大公子,奉孝以为不可取此证。” 郭嘉娓娓道来,说完时还着重强调了一下这些情形在当初十分常见,并不能算作有人想要谋害曹昂的动机,毕竟曹操都曾与曹昂争执过,难不成曹操也值得怀疑? 正文 第136章 放刘备反曹 就在郭嘉说话间,马车已经摇摇晃晃抵达了许都城门。 正准备进城,却不料碰到了由赵云陪着的刘备。 他也从城外回来。 见得是曹秀的车架,刘备当即过来打招呼。 曹秀掀开帘子一看,只见刘备赤足挽袖,像是刚下地干过农活一般,而他身后的赵云也是如此。 自回到许都后,曹秀就没与刘备有过交集,主要是曹操留着刘备有用,他曹秀可没曾想过要利用刘备什么,反正只要关羽在他手里,那一切都万事大吉。 “玄德见过少公子,少公子可是从城外的茶园返回?” “玄德早就听闻少公子在城外茶园种树良多,那碧螺春清茶更是人间难得,不知日后可否有幸去少公子的茶园一观?” 刘备就这么站在地上,躬身拱手,恭敬至极。 其实刘备也知道自己对于曹秀没什么多大的用处,主要是当初曹秀已经利用了他,如果他再凑上去,就显得脸皮太厚了。 可最近这许都城内的许多风声一起传出,饶是刘备也不由对曹秀来了兴趣,他很想知道,面对这样的境况,曹秀会如何自处。 于是这才上前招呼。 见得刘备一身的泥泞,曹秀也不嫌弃,当即邀请刘备上车,一道进城。 刘备想要推辞,奈何曹秀盛情难却,当即上了马车。 于是,原本宽敞的马车里,因为刘备的到来而略显局促。 “刘皇叔打算在许都待多久?” 马车一启动,曹秀便立时问道。 可他这话一出口,一旁的郭嘉与刘备皆是神色微变。 郭嘉有些不解其意的看了看曹秀,心道刘备乃是丞相用来收服人心用的,岂能离开许都? 而刘备则是尴尬一笑,摆手道:“玄德而今仍是丞相的阶下囚,这许都城能待多久,岂是玄德说了能算的。” 闻声,曹秀微微点头,而后皱眉问道:“倘若秀能让刘皇叔离开许都呢?” 此言一出,郭嘉,刘备顿时神色大变,两人皆是难以置信的看着曹秀。 郭嘉正要出言,却不料被曹秀摆手制止。 刘备脸上神色一变再变,最后茫然不解的问道:“少公子此言何意?” 只听曹秀道:“当初在丞相府煮酒论英雄的时候,秀便曾说,当世之中,唯有刘皇叔与祖父可称之为当世英雄。” “刘皇叔流年不利,一败再败虽是事实,但也无可厚非,毕竟时也命也,不可强求。” “可刘皇叔当真甘愿任命么?” 曹秀自是不会喊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口号,这种听起来就十分中二的口号只会让人觉得尴尬。 但是他相信一点,那就是刘备不是一个甘愿认输的人,不然话的三国电视剧哪来的八十多集? 他虽看不起刘备,可也知道刘备这个人不简单。 他虽知道刘备成就不了什么丰功伟业,但也知道刘备的后半生也会创造属于他自己的辉煌。 对于命运这种玩意儿,绝非刘备的格局。 果然,他的话音落下,马车内立时一阵死静。 只有外面车轱辘转动,以及商贩沿街叫卖的声音不绝于耳。 刘备像是在思考曹秀此言是不是一个陷阱,但又像是在思考曹秀这话的深意,一时没有回答,整个人呈现出一副顾虑重重的样子。 见状,曹秀当即笑道:“刘皇叔何时变得如此不敢言了?” “我记得当初刘皇叔第一次来许都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怎么?怕了?” 言罢,曹秀还故意用轻蔑的目光瞥了刘备一眼。 刘备闻声立时摇头。 “玄德不是怕了。” “而是累了。” “自黄巾之乱到而今,数十载过去,玄德身负皇叔之名,却未曾干过一件对得起大汉皇室之事,实在惭愧。” “而今玄德只想种种地,养养菜,乐享天伦。” 刘备也忽的演了起来。 不过不得不说,刘备天生好演技。 若不是曹秀早知道三国之实,只怕他当真会信了刘备的这一番流于表面的表演。 种地养菜,听起来确实不错,可他刘备若是这样甘愿自暴自弃的人,只怕三国历史早就改写了。 于是曹秀只淡淡笑道:“刘皇叔这就没必要了,秀既然诚心诚意向你发问了,你便也该诚心诚意的回答秀。” “这种说出来连丞相府门口商贩都不信的话,刘皇叔就不要拿出来骗我等了吧?” “秀还是那句话,倘若我有办法让你离开许都,刘皇叔可愿意离开否?” 曹秀决定干一件事,然后用这件事来证实他心中的猜测是真是假。 而此时的郭嘉似乎也发现了曹秀有所图谋,当即拱手道:“少公子,此事是否需要从长计议?” 他以为,无论曹秀打算利用刘备去干什么,都要先和曹操商量。 即便他打算利用刘备去试探曹丕,那也要与曹操商议。 不然的话,一旦曹秀私自将刘备放走,让曹操得知,那可是天大的罪过。 可曹秀却是摆手道:“当初刘皇叔乃是跟着我一起回来的,而今我若想让刘皇叔离开许都,难道不合情合理么?” 人是他抓的,他现在想放了,难道还要经过别人允许? “可!” “奉孝先生,此事我自有分寸。” 曹秀用低沉的嗓音给了郭嘉一个警告。 这就让刘备有点看不懂了。 当初曹秀千里迢迢奔赴下邳将他生擒,而今却又要放了他,这是什么道理? “容玄德问一句,少公子此举到底何意?” 刘备宛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毕竟他自己也知道而今自己身在许都,乃是曹操有意为之,为的便是利用自己皇叔的身份来收服天下人心,从而使诸侯不得不倾向于皇室,听命于朝廷,被曹操所号令。 可如果曹秀放了自己,那曹操的计划岂不是落空了? “我想做件事,而这件事需要刘皇叔帮忙,再反一次曹。” 曹秀没有拖拉,直言相告。 而听到这话的刘备,顿时神色一颤,差点摔倒在车厢里。 而一旁郭嘉更是脸色大骇,难以置信的看着曹秀,像是看到一个怪物也似。 怎么会有人让人造自己的反?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么? 正文 第137章 成也曹秀,败也曹秀 郭嘉想不明白,曹秀为什么要这么做? 让刘备再次反曹,这跟当初宛城之战的真相有什么关系? 正当他难以理解之际,谁知曹秀开口道:“实话与刘皇叔说了吧,而今能让祖父感到担忧且始终不放心的人,便只有刘皇叔一人。” “倘若刘皇叔愿意帮这个忙,曹秀保证刘皇叔未来三十年内必定成为一方诸侯,麾下精兵良将数之不尽。” 在这年头,其他承诺好似秋风落叶,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唯有这兵马才是诸侯关注的重点。 无论是谁,想要成为一方诸侯,兵马粮草则是重中之重。 曹秀的这个承诺,此时看来,可谓极其的有分量。 毕竟官渡之战,刘备也算是亲身经历过的,他知道曹秀的能耐,知道曹秀不会妄言。 于此,刘备竟忍不住心动起来。 可现实的窘迫却又让他无法深信曹秀。 “而今曹丞相掌控朝廷,北方袁绍已不足为虑,南边的袁术更是强弩之末,丞相正是巅峰之际,少公子此时放了我,如何向丞相交代?” 刘备根本就没有考虑反曹这件事。 因为他只要从许都脱困,那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绝对是反曹,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他没有问曹秀自己反曹会怎么样,那是他自己应该考虑的问题。 “这一点,不需刘皇叔操心,秀自有说辞。” “秀只想知道,刘皇叔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而今张绣身死,唯一知道当年真相的人死了,曹秀虽觉得此时蹊跷,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去调查,唯有这一条路可走。 面对曹秀严肃得不能再严肃的问话,刘备一时居然拿不定主意。 他当然知道曹秀不需要他去考虑,但是他必须要知道自己若是答应了曹秀,这会不会是曹操的团套? 他当初从曹操手中得到五千兵勇,占据下邳反曹,可以说已经和曹操决裂。 而今若不是曹操想要利用他,只怕他早就身死魂消。 如果他今日答应了曹秀,落入了曹操的圈套,那他必定只有死路一条。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想做的事还没做,带着遗憾而死。 刘备不想成为这样的人,也不愿自己的人生留有遗憾。 他要想一想,仔细的想一想。 曹秀当然没有逼他第一时间下决定,毕竟这种事人家需要时间考虑考虑也不是什么问题。 再者,他的这个计划远没到马上要付诸行动的时候,他还可以等。 马车摇摇晃晃回到丞相府门前,刘备下车后与赵云一道离去。 郭嘉陪同曹秀回到梧桐院,刚一进院门,郭嘉便立时关上了远门。 “少公子三思啊!” 郭嘉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知道了曹秀想干什么。 然而曹秀却是一脸诧异的看着他道:“先生这是做什么?起来!” 说着,他上前主动扶起了郭嘉。 只听郭嘉道:“少公子想再现当年的宛城之局,必定使刘备的实力与丞相并肩,届时就算少公子诱导当年害死大公子之人出手,查清楚了当年真相,那又如何?刘备此人声名在外,一旦与丞相为敌,势必阻挠丞相一统山河的大业!” 鬼才郭嘉不是盖的,他虽用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猜到曹秀想干什么,但这足以傲视群雄了。 曹秀正是想利用刘备来重现当年的宛城之战! 而今张绣身死,知道当年真相的人恐怕已经屈指可数,而这些人当中,愿意告诉曹秀真相的,只怕一个也无,甚至已经站在了曹秀的对立面,也想杀了曹秀。 故此在这种情况下,曹秀想查清楚当年宛城之战的真相,只有重新当年的宛城之局,迫使曹操倾巢而出,然后由他来扮演当年曹昂扮演的角色。 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的陷入死局,诱导当年出手害死曹昂之人出手。 而要达到这种情况,刘备则是唯一的人选。 他是曹操的心腹大患,煮酒论英雄时,曹操也承认世间英雄唯他与刘备。 一旦刘备再度反曹,实力接近曹操,两人必有生死一战,而这就是曹秀想要达到的目的。 只不过一旦如此,刘备的实力一旦壮大,对于整个曹氏集团而言,那将是极大的威胁。 至少在郭嘉看来是这样的,放虎归山这种事,他郭嘉干不出来,也不希望曹秀去做。 可对于曹秀而言,一个刘备他真没放在眼里。 “先生不必紧张,此事尚未定论,一切都还未发生,只不过秀有此意罢了。” “但也请先生知道,秀既然能助刘备成就一番伟业,自然也能将他的这番伟业化为乌有,他刘备此生只一句话概括,那便是成也曹秀,败也曹秀。” 对于这一点,曹秀无比的自信,他甚至没有任何疑虑在里面。 之前他就说过,三国之中他只在意两个人,一个是司马懿,一个是诸葛亮。 而今司马懿已经被他打发去卖酒,诸葛亮也还在南阳躬耕,一个刘备,他实在没放在眼里。 “可是公子,万一此事被丞相得知......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放刘备,助刘备反曹,这种事一旦被曹操得知,那他曹秀岂不是成了反曹第一人? 这种人,即便是亲孙子,只怕曹操也会毫不犹豫的砍了他的脑袋吧? 可谁知曹秀却是不以为然的道:“比起祖父,我更在意的是当年的真相。” “倘若祖父知道了此事,我便与他实话实说,以祖父的深明大义,当不至取我人头。” “可若当年真相真如我们所猜测的那般,那请先生细想,秀而今身处何等险境?日后又该如何防范于未然?” 倘若当年的宛城之战,当真如曹秀所言,乃是曹丕布置的一局棋,那么这个看上去不足为虑的曹丕可就太可怕了。 当时年仅六岁的他便能设下如此精妙的棋局害死曹昂,日后谁会知道他会如此对曹秀下手? 这种人,曹秀又如何能够允许其与自己同住一个屋檐下? 郭嘉闻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劝解,只能长叹一声以示无奈。 而曹秀看着他真诚的道:“倘若此事刘备答应,还请先生助我。” 正文 第138章 盐铁专售 张绣的死,很是蹊跷。 这给了曹秀怀疑当年宛城之战真相的动机,可要查清楚真相,却并非这么简单。 他给刘备提出的建议,对于此时的刘备而言,曹秀并不不知道他是否会答应,因为历史已经改变,此时的刘备完全可以伺机而动,不需要跟曹秀达成这样具备莫大风险的协议。 所以曹秀这一局,可谓在赌。 他赌刘备会按捺不住心中悸动,必然会选择答应。 而在得到刘备的回应之前,曹秀并未表现出异常,兴龙茶庄的大棚该搭建的还是在搭建,每一根柱子,每一块粗布的覆盖,曹秀都尽可能做到让自己完全满意。 只不过一万精兵的联合搭建,这项对于曹秀而言乃是巨大工程的工作,在不到七天的时间里就宣布完成了,而接下来,就是曹秀提炼精盐的时刻。 在出征河北前,曹秀将自己关在府内整整三日,经过上百次的试验,终于从粗盐当中提炼出了精盐。 这对于曹秀而言或许只是一小步,可是对于整个三国而言,乃是一大步。 当细腻的盐砂出现在曹氏众人面前的时候,无论是荀彧,还是关羽,曹仁,亦或者是曹操本人,都惊呆了。 他们何曾见过如此宛若白雪一般的盐砂? 对比起曹秀提炼出来的盐,他们现在吃的盐简直就是沙石。 曹操当即下令让曹秀将这门技术记录下来,让大农部的盐市长丞颁发各州郡,以改善民用盐的质量。 可就在曹秀将如何提炼精盐的法子写下来之后,曹操却犹豫了。 他犹豫的不是要不要提炼精盐,他犹豫的是要不要将这门技术公之于众。 “呈现,而今国库空虚,若能依少公子之法提炼精盐,必为国库增收无数,日后军饷粮草必有着落。” 这是程昱的建议。 程昱虽也是心向汉廷,但他对曹操的敬重却也是很无可置疑的。 按照他的想法,精盐的出现,对于现如今的汉廷而言,明显乃是一门巨大的买卖。 只要朝廷牢牢掌控着精盐的提炼之法,天下黎民就没有不买朝廷食盐的道理。 毕竟现在天下百姓吃的盐,其实就是盐渣,其中混合着沙石等物,对人体危害极大,这也是人均年龄普遍偏小的原因所在,毕竟民以食为先,食以盐为天。 食盐的质量高低直接影响到人体寿命的长短。 程昱虽不知这一点,但他却清楚的知道精盐乃是朝廷求财的门路。 当年汉武帝将盐铁收归国有专售后,汉朝朝廷的国库营收一度暴涨,确保了汉武帝对匈奴发动战争的钱资。 后汉时期,盐铁虽又取消过专卖,实行征税制,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而今乱世之中,谁拥有精盐的提炼之法,就无疑掌握了巨大的财富来源,曹氏集团若是实行专卖,其钱资积累的速度将远超其他诸侯。 待得两三年,曹氏集团的实力便会出类拔萃,一跃成为诸侯之首。 所以曹操犹豫的便是要不要继续实行汉武帝时期的盐铁专卖。 而今在汉廷的管辖范围内,也就是在曹操实际掌控的几个州郡内,盐铁依然实行的是征税制,可乱世当前,这种制度下,盐铁能为曹操带来的实际利益简直屈指可数。 不然他也不由为粮草之事发愁,官渡之战也不会打得如此艰难。 而一旦他用天子圣旨,将天下盐铁归于朝廷专卖,从而推出精盐,那他曹操将一跃成为世间首富。 届时他还怕无法剿灭诸侯,一统山河? “秀儿,你的意思呢?” 毕竟精盐是曹秀提炼出来的,要不要进行专售,即便是走走过场那也要问问曹秀的意思。 当然,曹操这不是走过场,他是的确想知道曹秀的意见。 众人将目光落在曹秀身上。 曹秀刚刚洗完手,正准备喝口水休息一下,听到曹操问话,当即又放下手中杯盏,朝着曹操躬身拱手。 “回祖父的话,孙儿以为程昱先生所言有理。” 曹秀并未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同意了程昱所言,进行盐铁专售。 一旁的荀彧,程昱闻声皆是点头。 只有郭嘉微微皱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曹操略带思索的表情道:“若进行盐铁专售,势必造成与民争利之局面,皆是我们又该如何向老百姓交代?” 他之所以还留着刘备在许都,就是想利用刘备的名望来收买天下人心。 而今他要与民争利,那岂非与他之前的想法背道而驰?这又该如何向世人解释? 难不成实话实说:我曹操就是想赚你们的钱,然后招兵买马,继续扩充实力? 这显而易见的不行。 “丞相,盐铁专卖自有古制,此乃其一。” “而今天下诸侯纷乱,各地盐铁制度本就不一,税收制虽满足了百姓所需,却无疑加重了朝廷的负累,此乃其二。” “汉室倾危,天下有识之士皆当我为国效力,与国谋利,蝇虫私利在家国大义面前,当不值一提,此乃其三。” 程昱能说会道,三言两语便将欺骗百姓的口号给编好了。 真别说,若不仔细思考,还真像那么回事,愚弄愚弄百姓,至少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荀彧,许攸,贾诩等人闻声,皆是微微点头。 其实他们看得出来,曹操之所以犹豫,其实也正是因为他本人希望盐铁专售,这样才能快速的积累钱资,从而继续扩充自己的军备。 而其中有资格反对曹操的,只有荀彧,只不过此时的荀彧见曹秀赞同了程昱的看法,当即也就没有继续说话。 曹操听罢,当即大笑道:“好!” “既然如此,明日我就请皇帝下旨,让所有诸侯都进行盐铁专售,谁不遵从,我就打谁!” 天下盐铁专售,他曹操的精盐势必得到天下百姓的青睐,那他曹丞相岂不是要赚疯? “秀儿啊,你可是又帮了祖父一个大忙啊!” “对了,我昨日见过李典了,此子破有才能,是个人才,明日一并让皇帝下旨,让他去徐州任徐州牧吧。” 这便是曹操对曹秀的赏赐。 正文 第139章 一个交易 曹秀提炼精盐的意图并不在自己赚钱,他另有所图。 但是曹操却连带着将徐州牧赏给了李典,曹秀自然便能推却,顺手也就收了下来。 其实他让李典去徐州任徐州牧,除了要发挥李典的才能以外,其实也隐藏着另外一个原因,郭嘉,李典,司马防其实都知道,但是却并未明说。 而今诸侯纷争不断,一州州牧,便等同于一方诸侯。 想当初前徐州牧吕布,岂非就是一方诸侯?而现在的荆州牧刘表,也正是一方诸侯。 所以一州州牧的位置,对于当权者而言,可谓极其的重要。 曹操自击败吕布之后,便让曹仁遥领徐州牧,那意思便是要将徐州掌控在自己手中。可他也知道,曹仁打仗还行,要让他治理地方,可比杀了他还要难。 所以徐州牧这个位置说起来也就是一直空悬,曹操并未找到合适的人选。 可他无论怎么选,徐州牧这个人选一定要是他能掌控的。 官渡之战后,曹操原本打算权降沮授,而后让张辽与沮授一道前往徐州,让沮授担任徐州牧,张辽负责徐州军务,如此一来两人相互钳制,势必不会闹出什么反曹的事来。 可沮授宁死不降,被关在大牢里已经一个月,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曹操为之苦恼了好一阵。 恰逢曹秀举荐李典,在见过李典之后,曹操也觉得李典此人确有才能,再加上曹秀此次又帮了他的大忙,当即就允了曹秀的举荐。 但其实曹操心里也清楚,让李典去任徐州牧,那便等同于将整个徐州都交到了曹秀手中,与其说李典是徐州牧,莫不如说曹秀才是徐州牧。 而曹秀举荐李典成为徐州牧的真正意图就在这里。 他要想组建自己的势力,独立于丞相府之外的势力,那他首先就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根据地。 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如果他只主抓上层社会的官僚阶级,而对下层社会的普通百姓阶级不屑一顾,那他注定成不了什么大事。 他让李典去徐州,其实也就是想牢牢的将徐州这方土地上的百姓抓在自己手中,成为他日后起势的重要资本。 毕竟只有拥有属于自己的地盘,才有资格成为一方诸侯。 不然的话,便只能如刘备一样,颠沛流离,反复其三,始终难以形成自己的势力。 曹秀并不知道曹操有没有看出这一点来,不过从曹操如此大方的将徐州牧赏赐给李典,曹秀可以断定,即便曹操看出来了这一点,也未曾对自己起疑。 祖孙俩刚刚深谈过一番,曹秀也相信曹操对自己的支持。 这个举动,无疑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话又说回来了,曹秀同意曹操的盐铁专售,是不是也是与曹操的一场交易呢? 他赞同曹操盐铁专售,而后曹操赞同他李典徐州牧的位置,看上去像极了一场交易。 回到梧桐院中,郭嘉迫不及待的就询问了这个问题,而且显得有些担心。 “少公子今日之举若是与丞相达成的一种交易,奉孝以为少公子此举可谓犯了一个大错!” 郭嘉很是郑重认真的说着,绝对不像是在开玩笑。 “先生请言。” 曹秀依旧显得十分的淡定。 只听郭嘉道:“丞相位列百官之首,万民之巅,横扫六合,一统山河指日可待。” “而今少公子却以盐铁专售为由与丞相进行交易,在丞相看来......不......至少在其他人眼中,少公子此举颇为有些太过自视甚高。” “一旦有心人利用今日少公子的举动,与丞相挑拨离间,奉孝担心.......” 郭嘉担心的是,世间还没有人能够与曹操做交易的人,即便是不可一世的袁绍,在曹操面对他的十万精兵的时候,曹操也未曾选择进行交易,也就是议和。 换句话说,曹秀今日与曹操的这笔交易,在别人眼中,便是对曹操的大不敬! 一个当孙子的,凭什么跟你的祖父谈交易? 而他曹操傲视群雄,又为什么要跟你这个八岁的孩童做交易? 你这不是自视甚高,志得意满是什么? 一旦有心人用这样的想法去跟曹操挑拨离间,以曹操多疑的性格,难免会以为曹秀今日之举,其实就是为了徐州牧的位置。 如此一来,曹秀刚才对曹操的放心便不复存在了,他不得不考虑曹操是不是真的在支持自己。 “你这么一说,倒真是有些道理。” 曹秀虽面露思索之色,可看起来,却并未真正因为郭嘉的话而感到担心。 郭嘉见状微微一怔,不由皱眉道:“少公子好像并没有觉得这是个问题。” 只听曹秀道:“你说的虽有道理,可却并不一定都对。” “今日曹秀之举或许可以看作乃是与祖父的一个交易,但从本质上来说,盐铁专售于汉廷有利,于祖父有利,曹秀赞同祖父进行盐铁专售,乃是对祖父的支持。” “至于李典徐州牧的位置,悬而未决的一个位置,祖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所以给了李典,这难道有什么不好么?若当真有人以今日之事去祖父面前挑拨离间,秀敢保证,此人的下场不会好过。” 说白了,当一件事对曹操本身有利的情况下,他才不会去考虑这是不是一个交易,又是与谁的交易。 只要这件事能够让曹操从中得到巨大的利益,只要这件事能够让曹操感觉到自己的实力正在壮大,那他为何要对此生疑? 就算生疑,那也不会出尔反尔的将曹秀拎出来示众,毕竟他才向曹秀袒露心迹,如此之快的变脸,他曹操以后还怎么面对曹秀? 郭嘉闻声,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尽管他仍旧绝对这是个问题。 思考再三,他换了一个话题。 “今日之举对公子你而言,当真只是与丞相的一个交易?” 郭嘉想到了之前曹秀意欲放走刘备的事。 他总觉得今日曹秀的举动像是在给刘备铺路。 曹秀不料他反应如此之快,当即略带赞赏的看着他道:“先生鬼才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正文 第140章 格局 是的,曹秀今日同意曹操进行盐铁专卖,就是在为刘备铺路。 这也是他为何要将食盐提炼,加工制作成精盐的主要原因。 可以说,若不是因为这个目的,精盐的诞生至少还要晚十年。 郭嘉对问题的敏锐度一如既往,根本没有进行很长时间的思考。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曹秀这么做,难道就真的不怕事情败露,为曹操所知? “刘备若是逃离许都,必定在其他地方高举反曹旗帜,届时少公子为其提供精盐提炼的方法,他刘备用精盐一物,可以快速积累钱资,从而招兵买马,形成一股强大的势力。” “可若是丞相将精盐提炼的方法公之于众,那么刘备便不能用这个方法来敛财,自然无法快速增长实力。” “所以少公子今日才会不假思索的对程昱的看法表示赞同。” 郭嘉将前后想了一遍,立时豁然贯通。 今日在曹操的面前,其他人可能没注意到曹秀与以往的不同之处,但是郭嘉却心中了然。 曹秀今日之举,明面上乃是与曹操达成一个交易,但是暗中却隐藏着他为刘备铺路的目的。 所以曹秀才不会担心曹操因为这个交易而对他起疑,若是因为这个交易曹操对他起疑,曹秀反而乐见其成。 因为他要做的事,帮助刘备起势这件事,比与曹操达成交易更加危险数倍! “先生还在担心刘备势力壮大以后,秀无法控制?” 郭嘉之前就曾担心过,刘备一旦起势,将成为曹操一统山河的最大障碍。 曹秀当然也知道这其中的风险,可比起查明当年宛城之战的真相,这点风险对他而言算得了什么? “奉孝别无所言,但求少公子能够万分谨慎,思虑再三再做决定。” 他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曹秀,所以当即让曹秀想清楚了再决定要不要当真帮助刘备。 毕竟现在的他与曹秀可谓一条船上的蚂蚱,此事若是被曹操得知,他在这个曹秀的教书先生,也难逃罪责,难免一死。 “先生提点,秀谨记于心。” 曹秀也并未矫情,郭嘉的一番好意,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翌日,李典赴徐州上任,许都城门前曹秀亲自为其送别。 李典从兖州小厮,来到许都成为司农,而今又成为徐州牧,名副其实的一方诸侯,所用时间不过两年。 仅仅两年,他便完成了别人一辈子都无法完成的跳跃,即便是司马防对此也有些羡慕。 “少公子的恩德,曼成铭感五内,日后少公子但有所请,曼成绝不敢忘!” 名义上他虽是徐州牧,可他的顶头上司却不是曹操,而是曹秀,这一点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所以对于曹秀日后的需求,他必然会做到全力以赴。 “曼成兄言重了,只要曼成兄能治理好徐州,那便是对曹秀最好的报答。” “秀在此,静候曼成兄佳音了。” 这话一语双关,司马防和郭嘉都听得明白。 李典也不是糊涂人,如何不知曹秀话里有话,当即重重点头。 “来,护送曼成兄前往徐州赴任。” 曹秀一挥手,一队百人骑兵立时出现在城门口。 “少公子?” 李典有点不明白。 他去徐州上任,何须曹秀如此阵仗护送? 这是不是有点大惊小怪了? 可谁知曹秀却是笑道:“曼成兄不必担忧,且去吧,徐州路远,曼成兄务必保重。” 说着,曹秀主动上前,与李典拥抱告别。 “离开许都范围后,立刻换车,远离护送大队,乔装打扮前行。” 曹秀的耳语声音很轻,一旁的郭嘉等人根本听不到。 李典闻声一怔,但还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上车后,李典一声轻喝,在百人骑兵的护送下,李典开启了自己官宦仕途的重要篇章。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曹秀与郭嘉,司马防等人伫立良久,这才返回城中。 马车上,郭嘉轻叹一声,却是什么也没说。 曹秀笑道:“先生可不是轻易叹息之人,最近却是怎么了?” 郭嘉年少成名,智谋多变,乃是一等一的鬼才。 史闻郭嘉叹息乎?仅他临死一次而已。 英年早逝的郭嘉忍不住对自己感到惋惜,所以叹息,实属正常。 可最近郭嘉却接连叹息,着实让曹秀有些难以适应。 “奉孝没想到的是,这丞相府内的明争暗斗已然至此,竟然达到了如此地步。” “看来上位者权衡利弊,于民于兵皆是灾难。” 曹秀为何派人护送李典? 又为何让李典半路离队,乔装打扮前行? 不正是因为这许都城内,有人不想让他到徐州上任么? 说得具体点,其实就算是丞相府内不想有人李典顺利到任。 郭嘉何等的精明,岂能想不到这一点? 徐州牧如此重要的一个位置,而今为曹秀所得,曹丕能够放心?能够安心看着李典到任? 所以李典此去徐州,可谓万分艰难,曹秀这才派人护送,而后又让李典中途离队,乔装而行。 郭嘉的叹息便是在此。 他没想到曹秀与曹丕的争斗已然白热化到了这种地步,竟然连李典这等有志之士,有才能之辈都不放过。 要知道而今天下大乱,各方诸侯都正是需要人才之际。 曹丕与曹秀的争斗虽然情有可原,可也不至于牵连李典这样的人才吧?要知道他这样的人才,能够让曹操都满意的人才,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从路上找来的啊。 “这算什么?” 曹秀对此,却是不以为然,甚至不屑一闻。 “少公子计谋多变,奉孝实为不及,然奉孝以为,无论如何争斗,无论因何缘由,总该以大局为先。” “倘若因私妒公,假公济私,日后即便上位,只怕也难成气候。” 郭嘉很少与曹秀说教,主要是在他眼中,根本不需要说教。 可曹秀最近的谋划,却实在出乎了他的意料,而曹丕的举动,自然也是如此。 这让他忍不住想要说教。 “先生教诲,曹秀自当遵从。” “只是生在这样一个乱世,说什么公啊私啊,似乎格局都太小了,不是么?” 曹秀的脸上不见任何波澜。 正文 第141章 司马懿的苦恼 曹秀并未想过什么公啊,私啊什么的。 正如他所言,在这个时代计较这些,格局太小。 倘若无法做到真正意义上的一统,无论公私都只是一厢情愿的自我麻痹。 乱世之中,只有活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去书写历史。 而他曹秀不想英年早逝,更不想来到这个世界走一遭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护送李典前去徐州,乃是曹秀应对曹丕之举,他知道曹丕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让李典到任,所以这才刻意安排李典中途离队,半路乔装前行。 当然,如果曹丕并没有这么做,那他的这个做法自然也没什么不妥之处,防范于未然嘛。 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与曹丕的争斗,最终将不死不休。 正如史载曹丕与曹植。 那还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更何况自己只是曹丕的子侄辈? 送走了李典,按照曹操的安排,曹秀应当立刻启程,领兵出征河北。 但曹秀却向曹操建议,等到明年开春之后再北征。 这倒不是曹秀不愿意离开许都,而是他还要在许都等一个人,司马懿。 司马懿前去卖酒,算时间,正是年底返回。 曹秀要知道司马懿这一趟的效果,自然不能先一步离开许都。 而他给曹操的理由则是,明年开春之后,士兵休整完毕,粮草供应充足,届时横扫河北,不在话下。 冬季作战,虽对双方都不利,可曹操这边毕竟属于进攻方,压力始终在他这一边,万一为袁绍所拖住,届时冬季粮草转运艰难,士兵作战艰难,横扫河北只怕损失惨重。 曹操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故此同意了曹秀的建议。 而在这段时间里,刘协听从了曹操的意思,向天下颁发了盐铁专售的圣旨。 尽管刘协很不愿意,但是他却不得不这么做。 事实上,曹操进行盐铁专售,其实也就是另外一种对汉廷实际权力的掌控。 说得具体些,曹操让刘协颁布这道圣旨,很大程度上就是在向世人宣布,曹操才是汉廷的主人。 因为只有汉廷真正的主人,才能进行盐铁专售,正如当年的汉武帝。 对于刘协而言,这是一种耻辱,一种莫大的耻辱,将令他死后无颜面对汉室刘氏的列祖列宗。 可是他能做什么呢?他能出言反对么? 他不能,他甚至连一个“不”字都不敢说。 于是,他更加期待曹秀去调查当年宛城之战的真相,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通过曹秀来瓦解曹操庞大的势力。 而曹秀呢?自然还在等待刘备的回答。 刘备对是否离开许都,再次反曹之事思考了很久,始终未曾给曹秀一个肯定的答复。 这不像是刘备一贯的风格。 只不过这种事,曹秀越是着急,便越是能够让刘备以为自己抓住了曹秀的把柄,所以曹秀自然不能前去询问,只能任由刘备继续思考。 在如此等待了一个月之后,冬月末,司马懿总算是从荆州回来了。 许都的大门永远为他司马懿开着。 刚一回府,司马懿就看到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姑娘玉立于庭院之中。 只见此人不过十八芳龄,生得容姿绝丽,点点飞雪在她脸上,更显得其瓷肌赛雪,分外水灵。 可司马懿一看到此人,立时就弓着身,佝偻着腰,谨慎万分的上前道:“娘子......” “你还知道回来!” 不错,此人正是三国著名狠妇,司马懿之妻张春华。 张春华一声虎吼,直将司马懿吓得魂不附体,急忙连连拱手求饶:“娘子息怒......娘子息怒啊.......” “有什么话咱们进去说好不好,外面下着雪,别着凉了......” 惧内乃是司马懿为数不多的软肋,基于他对张春华的爱意。 在这种时代,男女之爱显得格外的渺小,而能够被司马懿,张春华渲染得青史留名,足见两人夫妻情深。 可张春华怒啊,新婚不久,自己丈夫就出了远门,一去就是三个月,这让外人知道了会说出怎样的闲话来? 难道是自己这个娘子没有让司马懿满意?所以让他逃离家门三个月? 这样的话,她张春华能听得? “给我滚进来!” 当然,张春华也并非完全不讲理,知道在庭院之中责备司马懿,必然让司马懿在下人面前丢脸。 于是两人匆匆进了房门。 “多谢娘子体谅为夫,为父给你烧水,给你沏茶。” 司马懿借口想溜。 可张春华何等聪明? 只一个眼神,司马懿便又乖乖的在屋内站好,像极了做错事被大人们罚站的样子。 “娘子这是何故......为夫此次外出,乃是公干,非游山玩水啊......” 司马懿急忙解释。 那张春华听罢当即怒道:“谁派给你的公务?你在许都哪来的公务?”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在外面卖酒,陪脸卖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听到这话,司马懿急忙解释道:“酒是丞相府少公子的酿的酒,你刚来许都,还不知道呢吧?” “我跟你讲,这个丞相府的少公子啊......” “滚!老娘需要你解释?给我跪下!” 母老虎发威,即便是司马懿也只能听之任之,当即跪在了地上,垂头丧气好似当真犯了什么不可饶恕之罪。 可张春华转念又一想,自己的确刚来许都,对许都内外之事不甚了解,万一司马懿说的是真的呢? 于是微微平复了一下自己内心的不忿之后,张春华这才道:“丞相府的少公子?什么人啊?说来听听。” 闻声,司马懿大喜过望,急忙将之前曹秀让他入门下为曹秀办事之事说了。 张春华闻言皱眉道:“在丞相府最得力的长孙手下办事,有何不好?” 司马懿苦笑一声道:“若这个少公子日后能接掌丞相府,那我自然愿意给他办事。” “可若日后他不能接掌丞相府呢?万一被丞相的其他儿子接掌了呢?那我岂不是成了那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原来,司马懿一直不肯加入曹秀阵营的原因在此。 世子夺嫡,本就危险。 倘若曹秀输了,那无论之前跟着曹秀的是什么人,只怕都难逃一死。 而他司马懿机关算尽,自然不可能成为那样的人,他还需要观察,观察曹秀是否能够成为接掌丞相府的人。 正文 第142章 截杀失败 司马懿有着自己的盘算,那就是在情势明朗之前,绝不向任何一方示忠。 这可以看作是他一种自保的手段,当然也是一种观望的态度。 可他能继续观望,曹丕却是不能。 在得知李典成为徐州牧之后,他立刻找来贾诩商议。 两人一拍即合,意见格外的统一,绝不能让李典到任徐州! 于是曹丕立刻安排了下去,让人在半路截杀李典。 果然和曹秀所想一模一样。 所以他的截杀注定不会成功,而李典也必然会到任徐州。 截杀失败之后,消息传到许都,曹丕闻而心惊,急忙找来贾诩与曹仁,告知他们截杀已经失败,当下该如何。 “不可能!” “我派去的人都是军中一等一的好手,怎会失败?!” 曹仁不信截杀失败,毕竟他自己挑选的人,他心中有数。 曹秀虽然给李典安排了百人骑兵队,可在他的那些手下眼中,不过土鸡瓦狗,绝非他们的对手,所以截杀不可能失败! 可谁知曹丕却道:“并非没能截杀那些骑兵,而是李典。” 此言一出,饶是贾诩也不由微微一怔。 “公子何意?” “李典的车驾的确被截住了,但是李典并不在其中。” 果然,按照曹秀的吩咐,李典半途离队,现如今曹丕已经彻底失去了他的踪迹。 一旁的贾诩闻声顿时皱眉道:“那安排去截杀李典的那些人在何处?” 曹丕见他脸色不对,忙道:“已经安排去兖州了。” 兖州乃是曹洪的地盘,安排他们去兖州,其实就是想彻底抹去此次截杀李典的痕迹。 然而这在贾诩看来,似乎并不够。 只见贾诩微微摇头,异常慎重的道:“只怕已经来不及了,请公子下令,立刻让兖州那便派人杀了他们,务必赶在李典抵达徐州之前了结此事!” “什么?” 曹仁一听就怒了。 那些人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兵,武艺高强不说,而且对自己绝对的忠心,岂能说杀就杀? 况且此次截杀不成,并非他们的过错,显然乃是曹秀提前做了安排,让李典暗度成仓。 “大将军,曹秀既然早做了安排,那便意味着他就算准了我们会出手截杀李典。” “如此一来,截杀失败,一旦李典到任,曹秀必定会详查此事,你的那些兵与你关系最为亲近,若曹秀顺藤摸瓜查到了你身上,届时我们都难逃罪责!” 毁尸灭迹乃是最好的办法,只有杀掉那些派去前去截杀李典的人,才能彻底抹去他们参与此事的痕迹。 而今李典已然不知所踪,他们根本无从知晓李典什么时候会到任徐州。 一旦曹秀详查此事,必然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当此时刻,他们只能让兖州的人动手,先下手为强。 “可......曹秀就算要查,也不一定就能查到那些人头上不是?” “况且截杀李典的车驾时,并无活口,也无人看到,曹秀如何知道那些人是我们派去的?” 曹仁似乎还没想明白贾诩说的是什么。 他以为,只要曹秀找不到证据,就无法证明那些人是他派去的,自然也就无法查他,更别提查到曹丕这里。 事实上,若按正常逻辑,这并没有什么错。 可他忘记了,现在的曹丕与曹秀在暗中,早已乃是水火不容之势。 “大将军糊涂啊,在这种关头,截杀一州州牧乃是何等大罪?而那李典乃是何人?他是由谁提拔起来的?” “他若出现意外,曹秀第一个猜疑的是谁?那必然是丕公子!” “就算他没有证据,找不到任何可以查到丕公子头上的线索,可只要曹秀怀疑丕公子,那对我们便是大大的不利!你留着那些人,只是留下祸害,一旦曹秀查到了那些人,我们能跑得掉?” 简而言之,当曹秀那便出现意外,曹秀第一个怀疑的自然是曹丕。 此次若是杀了李典那还好办,至少李典已死,曹秀便无法接手成为暗中的徐州牧,就算曹秀怀疑曹丕,甚至查到那些人头上,没了李典这个关键人物,他们有的是说辞来推脱。 可现在李典没死,曹秀又如此提拔此人,那此人想必有着非同寻常给的才能。 一旦让他找到曹丕派人截杀自己的破绽,届时曹丕要如何为自己辩驳? 所以李典没死,那么那些派去截杀李典车驾的人就必须死,只有他们死了,曹丕才能真正的安全。 当然,这其中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只不过贾诩当着曹仁的面并未明说。 曹仁听了个稀里糊涂,也不知该如何辩驳,当即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此时他与曹丕乃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谁出事他都跑不了,当然知道此时杀人灭口乃是最稳妥的办法。 待得曹仁前去给兖州那边传信,贾诩这才看着曹丕道:“公子,你可有应对曹秀之法?” 曹丕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后道:“当初谋划此事时,我便想过如何应对曹秀,现虽失手,但他曹秀想查到我身上,只怕也没这么容易。” 事先已经打好了算盘的曹丕自然不怕曹秀调查此事。 可他似乎也没明白贾诩这话的意思。 只见贾诩微微叹息,而后严肃不已的看着曹丕道:“公子,此时不是曹秀会不会因为截杀李典而调查你的事!” “这件事无论曹秀查到什么,我们都有说辞可以推脱,可一旦让曹秀对宛城之战的真相起疑,那可就不好办了!” 原来,贾诩说的,乃是曹秀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怀疑当年宛城之战的真相。 毕竟李典出任徐州牧对曹秀有利,对曹丕无利。 这与当年的曹昂岂非如出一辙? “当年曹昂身兼兖州牧与偏将军,乃是丞相的左膀右臂,倘若宛城之战曹昂未死,现在的他只怕早已成为丞相府的第二号人物。” “曹昂不死,公子你就无出头之日,而今的李典也是如此,他若不死,公子你在丞相府的地位只会越来越低,那曹秀既与你争斗这丞相府的继承人,万一被他想到了这一层关系,着手调查当年宛城之战的真相,那对公子你而言,才是真正的麻烦。” 正文 第143章 钱不多了 钱,不太多了。 曹秀的钱不太多了。 经过郭嘉的计算,曹操虽给了曹秀一个月的军饷,可这一个月以后的军饷,曹操却是没有明言,换句话说曹秀可能要自己掏腰包去给手中的一万精兵发放军饷。 按照目前曹军士兵的平均军饷,这一个月怎么着也得十万铢,而他与曹秀合计一番后,荡平河北,剿灭袁绍,自明年开春以后,怎么着也得四五个月,这还算是情况比较乐观的。 一旦情况不乐观,这一仗估计得半年。 也就是说,曹秀起码要保证六十万铢的军饷,如此才能后顾无忧。 可曹秀而今手中不过三十来万铢,还有三十万铢去哪儿搞? 以前曹秀没有自己掏腰包给士兵发军饷,倒没觉得花钱如流水,而今当他细细思考才发现带兵打仗要花的钱实在太多了,难怪曹操这么坚定的要进行盐铁专售。 这年头手中没钱,等同于没命。 “按照目前咱们新茶新酒的售卖情况,就算等到明年开春,也只有四十多万铢,比起我们的预算,还是差了老大一截。” “实在不行,少公子还是找丞相谈谈此事吧?毕竟丞相给你兵卒,总不至于不给军饷粮草吧?” 郭嘉又仔细的核对了一边,确实无法保证一万精兵半年的军饷开支,而今曹秀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去找曹操要钱。 这原本就是曹操应该发放的军饷,曹秀没道理自己承担。 可曹秀却选择了摇头。 只听他道:“钱倒是小事,就算祖父不给军饷,那也没什么。” “但而今盐铁专售的圣旨刚刚发布,天下诸侯中按照圣旨旨意进行盐铁专售,那势必会加剧他们敛财的速度,扩充他们的实力,对于祖父而言并非一件好事。而若他们不按圣旨旨意行事,仍旧施行盐铁征税制,那便是对祖父,对朝廷的反叛,届时他们以祖父与民争利为由造反,祖父若想真正的掌控汉廷,势必对他们进行征讨,祖父要花钱的地方可就太多了。” 这个问题乃是曹秀在赞同程昱盐铁专售的建议时就想到的。 无论天下诸侯按不按照朝廷的旨意行事,对于曹操个人而言,都不会是好事。 盐铁专售的确可以提高曹操的钱资积累速度,但同样的也能加速诸侯敛财的速度,让其可以快速的发展自己的实力,这也是曹秀打算给刘备铺的路。 而如果诸侯不按照朝廷的旨意行事,那必将因为这盐铁专售的旨意而反曹,皆是曹操身上的压力就会急剧增加。 在这种情况下曹秀若是去向曹操索要军饷,曹操只怕也是囊中羞涩,难以施援。 搞不好,他去索要军饷,反倒还会成为他人离间他与曹操之间关系的把柄。 曹秀当然不能这么去做。 所以军饷的事,还需要他自己来想办法。 “可现如今少公子上哪儿去搞到这么多钱?” 郭嘉很苦恼,毕竟没有钱关饷,这对士兵而言,极其打击他们的士气,眼看开春在即,大军北伐在即,这对曹秀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而此时的曹秀也忽的意识到拥有自己的势力,绝非找几个靠谱的人,拉拢一些士兵就能完成的。 其中各种细节,方方面面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并非史书上寥寥几笔就能一概而论的。 这么看起来,曹秀反倒觉得自己之前确实过于天真了。 钱啊,这玩意儿可真是代代相传。 “对了,司马懿回来了么?” 曹秀忽的问及应该已经返回许都的司马懿。 郭嘉忙道:“已经回来了。” “不过.......” “嗯?” 曹秀微微皱眉,心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只听郭嘉道:“司马懿刚娶的妻子名叫张春华,乃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家恶女,对司马懿的管教甚严,听说在司马府,就连司马防都不敢对其严词加身,那司马懿更是畏惧张春华如畏猛虎,回来之后便被张春华锁在了府中,寸步不离。” “男欢女爱,儿女情长,此次他们新婚不久,司马懿便奉命远道而行,张春华必定憋着一肚子气,所以才如此行事。” 对于这种事,郭嘉可真是没有半点法子。 毕竟人家司马懿惧内这可不是通过谋略就能改变的事,而且通过司马懿惧内,也不难发现司马懿并非没有软肋。 可这种软肋,他郭嘉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加以利用。 “既然回来了,总该来向我禀报一声才是,天天被锁在屋里算怎么回事?” “走,去看看。” 曹秀可不管这些,他让司马懿前往荆州,益州卖酒,那可是有着重大计划的,就等着司马懿来汇报详情呢。 这张春华天天将人锁在屋里,这不是耽误了他的正事么? 母老虎又怎样?难不成她还能对自己这个八岁的小孩子动手? 说着,拉着郭嘉就要前去司马府。 可郭嘉却是难得一见的往后缩了缩:“公子,要不我就不去了吧?” “古人云天下唯小人与小女子难养也,奉孝才能不及,只怕去了也帮不了公子什么忙。” 能让郭嘉都打退堂鼓的张春华,可想而知其厉害之处。 这也难怪,毕竟连司马懿都对其畏惧如虎,郭嘉这个没讨过老婆的人自然难以想象其厉害,自是不敢“虎口夺食。” “先生这叫什么话?咱们是去办正事的,那张春华再是泼辣,难不成还能对你我怎么样?” “走走走,你堂堂鬼才之名,若是被一个泼妇给吓到了,日后可怎么青史留名?” 其实曹秀也是怕这张春华,所以一再要求郭嘉同行。 对付男人,对付聪明的男人,对付绝顶聪明的男人,曹秀向来有恃无恐。 可若是对付女人,无论什么样的女人,曹秀都有点显得捉襟见肘。 没办法,谁让他单身多年呢?单身狗的痛苦并非只体现在被人喂狗粮的时候,往往一件极小的事,对于单身狗都很有可能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 郭嘉拗不过他,只得畏畏缩缩的答应了同行,两人出了丞相府,径直朝着司马府而去。 正文 第144章 刘备请战 而曹秀这边刚出丞相府,荀彧,程昱等人便鱼贯进了东跨院,曹操正坐在堂中等候。 难得一见的事,刘备也坐在其中,关羽就坐在他下首,赵云站在他身后。 荀彧,程昱,许攸,贾诩等人进门之后,先行见礼,而后这才落座。 “今日叫你们来,就是有件事要跟你们商议。” “这盐铁专售的圣旨已经下发,这一个月以来,具名遵旨的,一个也没有,反倒是那些不遵旨的,仍旧打算进行征税制的,倒是多如牛毛。” “像荆州的刘表,益州的刘璋,江东的孙策,西凉的马腾韩遂之流,皆是不遵天子诏令。” “诸位有什么看法?” 对于这个局面,曹操应该是有准备的,不然此刻他也不会如此心平气和的与众人言道。 只不过面对这么多诸侯的不遵天子诏令,曹操就算想一一讨伐,那也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而且还需安排妥当,面面俱到,这才能率兵征讨。 所以他刚才问的那话,无疑是在问一众文臣武将,待得曹秀荡平了河北之后,他曹操下一步应该拿谁开刀。 可在他举例的几个人名之中,唯独少了一个十分关键的人物。 那就是袁术。 自刘备率五千兵勇逼退了意欲前往青州与袁谭汇合的袁术之后,袁术便撤回南阳,再无任何举动。 而如今天下诸侯之中,最容易被曹操所灭的,其实就是袁术。 他故意没有提及,想必心中对此人已有安排。 一众文臣心中了然,故此也并未提醒。 “丞相,刘表占据荆州多年,地广人多,正是施行盐铁专售的好地方,但他却遵旨不从,妄图逆天而行,丞相若是想给诸侯一个警告,大可拿荆州开刀。” 程昱脑瓜子机灵,一下子就想到了荆州刘表。 而事实上,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荆州的重要性。 即便是曹秀在此,只怕他也会对荆州垂涎三尺。 因为三国时代,几乎整个后半段都围绕着荆州展开。 为什么? 其一,荆州地广人多,乃是粮草钱资来源的重要渠道。 其二,荆州有长江以为天险,江南政权若得荆州,进可攻,退可守,江北政权夺取荆州,便能顺势而下,攻取江南。 其三,荆州扼守襄阳通道,乃兵家必争之地,此一点在场众人几乎都明白,襄阳乃是北方政权想要南下的重要据点。 所以攻打荆州,夺取荆州,对于曹操而言,简直比得上荡平河北这件大事了。 只不过刘表在荆州经营多年,早就宛如铁桶一块,而最北边的南阳郡又在袁术手中,曹操若想攻取荆州,势必先打袁术,届时刘表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看门护卫被曹操所灭? “仲德此言差矣,刘景升乃鲁恭王刘余之后,皇室宗亲,温厚伟壮,少时便知名于世,名列八俊。” “他的荆州牧更是天子钦封,名正言顺。” “而今丞相以刘景升不遵盐铁专售而举兵伐之,试问天下诸侯会如何看待丞相?朝廷的文武百官又会如何看待丞相?万千渴望汉室中兴的黎民又会如何看待丞相?” 刘备对程昱的话进行了有理有据的反驳。 他与刘表可谓皇亲,为刘表说话,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况且他的这一番话,也的确有些道理,一时竟让程昱无法反驳。 毕竟说起来,盐铁专售本就是与民争利的政策,刘表因爱民如子而不愿遵旨,人家首先站在了道德制高点并且得了民心,曹操此时举兵讨伐,岂非逆民心所向而为之?如此一来,世人百姓对曹操的感观可就又要再度变换了。 “丞相,刘皇叔所言,不无道理,而今讨伐刘表为时确早,且不说而今河北袁绍尚未平定,江东更有孙策雄踞,一旦我军进攻荆州,难保孙策不会看在当年主仆情谊的份上襄助刘表,届时我军胜算堪忧。” “此时,莫不找少公子商议商议?” 贾诩目光一转,扫视堂内并未见到曹秀,当即有些“困惑”,于是随口一句。 可他这话音落下,堂内众人脸色皆是微变。 曹操并未召曹秀前来,那意思就很明显了,就是不希望曹秀参与此事。 他贾诩故意这么一提及,岂非故意让曹操难堪? 况且谁不知道曹秀深谋远虑,可若丞相府事事都要他来参与,那这到底是曹操的丞相府,还是他曹秀的丞相府? “丞相,攻取荆州而今为时尚早,以在下愚见,当先取南阳,而后再徐图谋之。” 一直没有说话的荀彧打起了圆场。 站在他的角度上,南阳袁术是必然要灭的,既然他不遵朝廷旨意,那便灭了他。 一来可以打通日后曹操南下的交通要道,二来也能给诸侯一个警示,三来也能验证休整半年的士兵的作战水平,可谓一举三得。 曹操闻声点头道:“是啊,这个袁术必然是要灭的。” “但一个袁术,还不值得本相亲自出手,你们商议一番,南下灭袁术,谁去最合适?” 自官渡一战,曹操的军事实力暴涨,面对袁术这样一个仅剩老弱残兵的诸侯割据势力,曹操真是没有亲征的念头。 况且他还需要坐镇许都,以防止西边的韩遂马腾,以及静待北方曹秀剿灭袁绍的消息,故此自然不能南下。 一众武将听闻有仗可打,当即纷纷跪请出战。 其中以曹仁,曹洪,张辽最为积极,毕竟他们都是曹操麾下最得力的将军之一。 而当他们请求出战以后,刘备也朝着曹操躬身一礼:“丞相,玄德入丞相麾下也有数月,碌碌无为,浑噩无事,只觉羞愧。” “那袁术不过疥癣之疾,何劳诸位大将军亲自率兵,此事便交由玄德前去吧?玄德必荡平南阳,为丞相献捷!” 一向不主动请战的刘备居然也站了出来,想要攻打南阳。 可他这话一说完,堂内的文臣武将皆是笑而不语。 刘备心中了然,当即再道:“玄德感念丞相收留之恩,对这皇天起誓,玄德若有违丞相军令,必遭万民唾弃,遗臭万年。” 正文 第145章 再至司马府 刘备一生最重名节,他能发出这样的誓言,可见其郑重。 堂内一众文臣武将听到他这誓言,一时间也不好出言嘲讽。 当初刘备从曹操此处得五千兵勇攻打袁术,但却与袁术一触即退,而后占据下邳,举旗反曹。 刚才一众文臣武将脸色微变,饶有嘲讽之色的看着他,便正是因为此事。 让你一个曾经反过丞相的人再度领兵攻打袁术,谁知道你会不会再次造反呢? 万一你要是又造反了?那丞相这面子往哪儿搁? 刘备当然也知道自己身负“前科”之嫌,所以当场立誓,为的就是让曹操放心,能够让他领兵攻打南阳。 闻声,曹操不由笑道:“玄德何须如此,你若想领兵出征,本相高兴还来不及啊!” 众人一听,皆是一怔。 荀彧与程昱相视一眼,皆是有些纳闷。 而一旁的曹仁见状则是直接质问刘备道:“刘玄德,你也知道你在许都游手好闲半年之久,一天天只知道种田养菜,打仗这种事恐怕不是你能干的吧?” “当初让你攻打袁术,你却与之阴谋媾和,而今却还想从丞相手中取得兵权,你想做什么?还想再造一次反吗?!” 曹洪也趁机出言讥讽道:“二哥说得有道理,你刘玄德身负仁义之名,皇室宗亲之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主公,你安的什么心?你想干什么,你以为我们不知道?” 面对这二人言辞激烈的讥讽,若是换作他人,只怕羞也羞死了。 可他刘备是谁? 那可是这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厚脸皮之人,他岂能因为这二人的刻薄之言便羞愧难当? 只见刘备微微一笑,淡淡道:“刘备安身立命于天地,取次回顾于宗庙,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民,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为我汉室社稷。” “两位将军以备之狼狈而耻笑于备,备无话可说。” “然则事在人为,备身为皇室宗亲,若种田养菜一生,如何对得起先祖?如何对得起天下百姓对备之信任?” “故此还请丞相三思,准允备引兵南下。” 说着,刘备朝着曹操再度躬身一礼,可谓恭敬万分。 而他的这一番话,饶是一旁的荀彧闻声,也不由微微动容。 他虽对刘备有所怀疑,但他本身对汉廷的忠心却无需多言,所以当他与刘备的理想不谋而合的时候,即便他看不起刘备,心中也忍不住对刘备的举动感到敬佩。 在如此局势之下,如此场面之中,却还能如此坚定不移的坚持自己的志向,可谓难得。 曹操听罢,点头称是。 他本来就打算利用刘备来收拢人心,而今刘备意欲领兵,往最坏的方面想,也不过是刘备再反自己一次,而只要他一反,曹操便能顺势将其彻底灭掉,也算是除掉一个心腹大患。 而往最好的方面想,刘备若当真归顺于他曹操,助其灭了袁术,那对曹操而言也是大喜事一件。 他不但可以利用刘备的声名聚拢人心,还能趁势拉拢刘表刘璋,甚至让他们俩都归顺,这对他曹操而言,难道不是天大的喜事? 细思及此,曹操当即抬手道:“玄德贤弟诚不欺我也。” “此事暂且如此议定,待得秀儿平定河北,再行策划。” 他虽没有赞同刘备请战,但却也没同意,而是稍微拖延了一下。 在场众人心中也是明了,当即没有继续多言。 ....... 另外一边,曹秀与郭嘉一道,第二次来到司马府。 司马防不在府中,司马懿听闻曹秀前来,当即急匆匆赶来迎接。 “仲达有失远迎,还望公子见谅,公子里面请......” 司马懿低头哈腰的模样,看上去倒十分恭敬,可在曹秀看来,这不过也只是演技的一部分。 而他并未看到凶如饿虎一般的张春华,这倒是有些让曹秀纳闷。 来到正厅坐下,司马懿亲自泡了一盏茶奉上,不待曹秀问及,正准备汇报此次卖酒的结果。 可谁知曹秀却摆手示意,而后煞有介事的道:“仲达兄,我们在此饮茶,不会被撵出去吧?” 听到这话,饶是郭嘉也不由觉得莞尔。 那司马懿脸上更是挂不住了,急忙一阵摇头:“公子哪里话,公子乃是丞相府长孙,仲达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撵公子......” 话到一半,他又打住了,想必是因为他也知道曹秀说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妻子张春华。 于是他当即朝着曹秀拱手道:“此次仲达前往荆州,益州与刘景升,刘季玉皆详谈过。” “少公子新酒冠绝天下,两人求之若渴,随即向仲达定了一份大单,光是新酒便有千坛,其中还有许多新茶的订单。” “由此可见,他们两人对少公子的新酒新茶并不排斥,甚至可以说十分的欢迎,少公子若是要联络他们开设酒厂,茶庄,势必得到他们的响应。” “只不过如此一来,丞相那边只怕不好交代。” 其实司马懿如何不知曹秀派自己去卖酒的真正原因? 许都的新酒新茶虽然受欢迎,但在这乱世之中,长途运输毕竟十分不便。 若荆州的刘表与益州的刘璋对新酒新茶不反对,曹秀自然而然可以联络他们,在荆州与益州开设新酒酿造厂,新茶的茶庄,以此来扩大新酒新茶的销售。 但如果曹秀这么做了,那无异于等同与他们二人勾结,届时曹操若是得知,岂非要骂一句曹秀不知深浅? 他曹操本就打算南下,横扫诸侯,而曹秀却跟他的敌人做生意,这不是赤裸裸的背叛么? “这你不用担心,祖父那边,我自有安排。” “对了,以你之见,刘表刘璋会否反我祖父?” 当然,曹秀让司马懿跑这一趟,也不全是为了新酒新茶的买卖。 毕竟乱世之中,更为重要的乃是诸侯间的关系。 刘表与刘璋相隔千里,联盟倒是不至于,可若他们一起反曹,那对曹操而言也绝对颇为头疼。 曹秀让司马懿跑这一趟,自然也就是为了搞清楚他们对当下时局的态度。 正文 第146章 留司马懿在许都 曹秀出征河北,荡平袁绍,基本上已成定局,非人力可变之。可曹秀要组建自己的势力,那就不得不考虑其他诸侯的动向,诸如荆州刘表,益州刘璋。 倘若曹秀前脚一走,他们后面就反曹,那曹秀岂不是错失南下之机? 为了一个苟延残喘的袁绍,而失去了征服广大中原土地,可谓得不偿失。 所以曹秀派司马懿前去荆州,益州卖酒,很大程度上也就是为了探一探刘表以及刘璋的口风,确定在他走了之后,这两家不会反曹。 这样一来,他就有充裕的时间来制定计划。 司马懿自也知道这一点,闻声当即言道:“刘景升,刘季玉皆是胸无大志之辈,闻听少公子愿意与其交好,喜出望外,如何敢反曹公?” “此次仲达一行,虽未得到二人明确答复,但以仲达观之,这二人现如今对丞相可谓又惧又怒,却敢怒不敢言,怯懦之辈,不足为道。” 对于刘表和刘璋的观察,司马懿自是不会胡言乱语,毕竟这对他而言,也是一次机会,一次能够接触到诸侯的机会。 而有了这次机会,有了这一次的接触,他司马懿日后在许都,自不会再是没见过世面之人,必会得到朝臣与有志之士的接纳。 这也是司马懿思考再三,答应曹秀前去卖酒的原因之一。 听闻司马懿如此道来,曹秀这心里便再无疑虑,当即道:“如此甚好,待得河北平定,你司马懿可谓立了大功。” 司马懿闻声一怔,忙不解问道:“少公子平定河北,仲达何功?” 一旁的郭嘉也不知这司马懿真傻还是假傻,听得他如此一问,当即有些不喜。 只听郭嘉道:“袁绍在官渡虽败,但他四世三公的声名仍在,丞相此次派少公子前去扫荡河北,天下诸侯心向袁绍者必定相助于他,届时少公子这一万精兵,岂非狼入虎口?” “而今你于中原走了一趟,荆州的刘表,益州的刘璋,皆不会出兵,那便只剩下袁术,孙策等人可以襄助袁绍。” “可袁术,孙策本就是相互忌惮,当此时刻自不会出兵,如此一来,袁绍则成孤家寡人,你中原一行,也可谓为少公子稳定了荆州与益州,自是大功一件。” 曹秀毕竟只有一人,分身乏术,若是袁术等人出力相助,曹秀只怕很难做到荡平河北。 而司马懿的这一趟,算是给曹秀彻底抹去了后顾之忧,自然算的上大功一件。 闻声,司马懿当即点头称是,而后惶恐拜谢:“仲达谢少公子提点之恩!” 可曹秀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以为然的道:“你司马仲达若是真想写我,那此次便与我一道出征河北吧。” 今天来,曹秀可不只是前来看看,听听司马懿汇报这么简单。 有了官渡之战的经验,曹秀自然不放心再将司马懿留在许都。 要知道,官渡之战之事,司马懿身在许都,可却从未向曹秀汇报过这城中的任何事。 而现在他领兵出征,天知道司马懿会不会在他离开后,在他背后捅上一刀? 将背心交给司马懿这种人,别说其他人了,就连他曹秀不甚放心。 将其带在身边,如之前的刘备,乃是最好的选择。 听到这话的司马懿当即惊诧不已,忙连连磕头。 “少公子明鉴,仲达对少公子绝无二心啊......” “不过是让你随军出征,何至如此?” 曹秀仍是若无其事的看着他。 那司马懿在地上接连磕了许久,这才道:“少公子有所不知,在下内子性情泼辣,不易管教,此次仲达南下时日已久,回府之后便遭到其.......” “你想拿你夫人当挡箭牌?这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曹秀一眼就洞穿了其心中所想。 闻声,司马懿慌忙摆手否认:“仲达岂敢欺瞒少公子,实在是仲达......” 他本想说自己惧内,可转头一想,又觉得如此言说,自己脸上无光,被郭嘉,曹秀轻视,当即欲言又止。 一旁郭嘉见状,也不戳破,只淡淡道:“既是如此,少公子便不要强人所难了吧。” 他这话里的意思,曹秀不可能听不出来。 可要将司马懿留在许都,他便只能将郭嘉也留下。 曹秀想了想,并未强求,而后看着司马懿道:“你既要留在许都陪嫂夫人,曹秀自不好强求。” “然与刘表,刘璋通商一事,还需劳烦仲达兄,其中细节之处,你可与奉孝先生商议。” 将司马懿留在许都,那自然也不能让他闲着。 既然他与刘表,刘璋签了订单,那这订单的配送以及后续在荆州,益州开建新酒厂,茶庄之事,自然交由司马懿负责。 只有让他忙起来,他才没有时间去琢磨别的事。 这是曹秀的驭人之道,但也仅限于司马懿。 换作旁人,曹秀当不会如此。 从司马府出来,刚上马车,郭嘉便向曹秀请示:“这司马懿诸多借口,想必就是不愿离开许都,如此看来,他在许都也必有谋划,此次少公子北上之后,许都城内的一举一动,奉孝必为少公子耳目,打探清楚。” 降伏司马懿乃是个苦活,这一点郭嘉知道。 眼见曹秀对司马懿如此重视,郭嘉自然不能装作不知,所以这才让司马懿留下,而后他也留下,应付此人。 “委屈先生了。” 曹秀向着郭嘉一拜,以示谢意。 可谁知郭嘉却是连连摆手道:“少公子何至于此,奉孝甘愿为少公子肝脑涂地!” 此言说得身为慷慨,直叫人心神激荡。 曹秀闻声拱手:“曹秀必不辜负先生厚望,此次北上,定叫那袁绍再无任何机会翻身!” 两人志趣相投,胸怀大志,此一番坦诚相待,皆是热血沸腾,师生之谊,更添几分。 而在解决了司马懿之事后,曹秀这边可谓诸事妥当,唯有刘备那边仍旧没有给他答复。 之前曹秀还觉得刘备担心此事太过重大,一旦抉择便难以回头。 可当他听说刘备主动请缨想要去剿灭袁术之时,顿时怒从心中起。 正文 第147章 一步妙棋 曹秀之前让刘备离开许都,而后反曹,并且给他保证,未来三十年刘备将兵强马壮,雄踞诸侯之首。 按理来说,曹秀的这种保证,在经过官渡一战之后,几乎没有谁可以对此产生怀疑。 曹秀的能力在官渡之战中得到了具体体现,任谁都只会对他深信不疑。 可刘备并没有。 他并没有接受曹秀的这个交易,反而主动去请缨,领兵出征袁术。 这一手,可谓将了曹秀一军。 因为刘备没有接受曹秀的这个交易,反而将这个交易告知曹操的话,那在曹操看来,曹秀此举,无异于对丞相府的背叛。 而如今曹操对曹秀的宠信,可谓无人能及,甚至单独给他拨了一万精兵为先锋,让他去剿灭袁绍,再立战功。 这可是丞相府文武争破了脑袋也没能争取来的机会。 曹操却将这机会给了曹秀,由此可见他对曹秀的宠爱。 可谁知曹秀却在暗中让刘备反曹,这若是为曹操所知,那还得了? 故此刘备这一手,相当于将了曹秀一军,而且还是一个颇为难解的死局。 当然,曹秀自然也知道刘备这么做的目的。 于是他亲自来到刘备在许都的住所,一个不大不小的两进院落。 “少公子大驾光临,玄德有失远迎,还请海涵。” 年节时下,曹秀亲自拜访刘备,也算是给足了刘备面子,刘备自然恭敬。 关羽和张飞正在内院饮茶,见得曹秀到来,当即也纷纷起身见礼,只不过张飞为人粗狂,又不待见曹秀,自是显得十分的不情愿。 一旁关羽倒是十分恭敬,他对曹秀知之甚多,而且对曹秀在官渡一战之中的计谋也深感佩服。 “少公子请。” 眼见曹秀独自前来,刘备这边刚请曹秀里面坐,一旁的张飞便立刻朝关羽使了个眼色。 待得刘备与曹秀进了正厅后,张飞这才低声道:“二哥,这小子胆敢一个人前来,正是我们的机会啊!” “拿下他,逼曹操放我们离开,曹操岂敢不从?” 张飞的心思偶尔还是身细腻的,只不过常人容易被他粗狂的外表所迷惑。 正如他所言,当此时刻他们若是拿下曹秀,离开许都对他们而言,简直不要太简单。 以曹秀而今在丞相府的地位,曹操岂敢不放他们走? 可谁知关羽却是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三弟,你又在胡说。” “少公子独自前来乃是对我兄弟三人信任,我们若是做出这等事,岂非有如禽兽?” 关羽大义,自然不会对曹秀做出这种事。 张飞一听,不乐意道:“天天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憋都憋死了。” “二哥,你倒是说说,大哥这回能不能从曹操手中拿到兵权?” 有了前车之鉴,张飞对刘备主动请缨去战袁术这件事并不看好。 毕竟以曹操的精明,他岂能让同一个人反他两次? 关羽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对于刘备的这个举动。 但是他相信刘备,刘备这么做,自然有他这么做的道理。 正厅内,曹秀与刘备已然落座,刘备爱不释手将一包碧螺春拿了出来,搓着手沏茶,看他脸上那谨慎小心的模样,敢情这包碧螺春乃是他的全部身家一般。 “刘皇叔若是喜欢这碧螺春,秀可派人再给皇叔送点来。” 曹秀笑着道。 刘备闻声当即摇头道:“少公子抬爱了,玄德虽无其他本事,但也知无功不受禄,这碧螺春堪称茶中极品,玄德怎好贪得无厌。” “未知少公子今日前来,却是所为何事?” 将已经泡好的茶水端至曹秀面前,刘备这才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而后搓着手端起茶盏,脸上满是惬意享受之色。 想来也难怪,刘备自归降曹操后,便没了经济来源,虽在朝中任职,却也没有俸禄可言。 这一包碧螺春乃是曹操在官渡之战结束后赏给他的,他自是舍不得喝。 若不是曹秀前来,只怕这包碧螺春会被他深藏许久。 “所以刘皇叔是打算放弃与秀合作咯?” 曹秀也不再废话,直接进入主题问道。 刘备闻声一怔,忙放下手中茶盏,朝着曹秀拱手道:“少公子何出此言?” 眼见刘备还想演戏,曹秀便忍不住笑着质问道:“你如今离开许都,再举反曹之旗,没了袁绍的帮助,你恐举步维艰。” “所以你根本不相信秀之前的承诺,认为我之前的一番话,不过是画饼而已,不值一晒。” “你主动请缨出征袁术,倘若祖父信你,你便可以手握兵权,再利用我之前与你的交易,迫使我襄助于你,如此一来,你即便不反曹,也一样可以在灭了袁术后,将南阳据为己有,从而虎视荆州。” “刘表孱弱,不值一提,你若能夺取荆州,无论孙策,刘璋还是祖父,都必定与你交好,届时你再笼络孙策,刘璋等人,因祖父盐铁专售之举而反曹,他们两人因你皇叔之名,势必党附。” “如此一来,你刘皇叔几乎可以没有任何风险的壮大自己的势力,而且还能抓住我曹秀的把柄,从而利用我来制衡祖父。” “刘皇叔,真是一步妙棋啊!” 曹秀将刘备的心中谋划一一道来,可谓滴水不漏。 饶是刘备闻声,也不由心神猛然一震,手上茶盏不由晃动起来。 他当然知道曹秀的聪明,可是他没想到自己不过向曹操提出剿灭袁术而已,刚刚开了个头,便被曹秀一眼洞穿。 此子心术,非同凡响! “少公子这是哪里话,玄德如何敢利用少公子,少公子在下邳与玄德说的话,玄德至今仍旧记得,就凭少公子当初那一句为汉室江山出力,玄德也不敢对少公子有所企图。” “玄德此次请缨,只是想为汉室江山出一份力,别无他求,一旦袁术被破,玄德必定返回许都,听候丞相与少公子驱使。” 刘备这番话倒也说得诚恳,若是不知他刘备真实意图之人,只怕会被他的这番演技给骗了。 可曹秀毕竟不同,他如何不知刘备意欲何为? 闻声只是一笑。 正文 第148章 换一种方式 刘备想得很清楚,那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曹操或者曹秀利用的棋子。 他虽不知道曹秀为何要让自己离开许都反曹,但他知道,一旦自己听从了曹秀的建议,接受了曹秀的交易,那日后势必会被曹秀所牵制。 在官渡,他已然见识过曹秀的无双智计,一旦落入曹秀的彀中,那便是无穷无尽的连环计迎面扑来,那袁绍身边智囊无数,最终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 所以他不能接受曹秀的交易,他必须要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 与曹操提出引兵出征袁术,便是他光明正大离开许都的第一步。 他知道,只有离开许都,他才能有机会与曹操争雄天下,如若不然,他恐怕要在这许都城中老死也未可知。 当着曹秀的面,这些话他自是不好说出来的,所以加紧对曹操示忠,对曹秀示忠,尽管他也清楚,他的这些话并不能让曹秀相信。 但他没有选择,他只能这么做。 “刘皇叔,咱们都是明白人,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你想成为一方诸侯,与我祖父争雄天下,而我想办到我想办到的事,你我合作,相得益彰。” 曹秀不想再跟刘备绕弯子,没什么必要,浪费时间。 此刻他不能让刘备就这么离开许都,带着他的把柄离开许都,这对他来说,将是极大的祸患。 “敢问少公子想办何事?” 刘备并未着急拒绝。 既然被曹秀看穿了心中所想,他自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装模作样,与曹秀装模作样的拼演技,他刘备也深知自己没这个本事。 “此事,秀不能告之。” “但还请刘皇叔放心,此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秀只是想让刘皇叔帮忙,帮忙演一出戏。” 曹秀自是不能将对宛城之战真相的怀疑告诉刘备,这件事他隐藏得极深,除了刘协和郭嘉意外,其他人谁也不知。 而他要对付的,则是隐藏在丞相府中的人,能够将宛城之战做得如此绝密,甚至瞒过了曹操的眼睛,这种人可想而知其厉害,曹秀自然不会冒险一试。 “那还恕玄德不能襄助。” “少公子而今乃是丞相府的红人,丞相眼下最宠信之人,若玄德答应了少公子,势必与丞相为敌,玄德胆怯,不敢如此。” 如今曹秀可谓有求于他,他刘备自然用不着着急,他可以慢慢耗,直到曹秀愿意将整个计划告诉他为止。 反正现在着急的那个人乃是曹秀,他刘备何须多言? 正想着,曹秀却忽的笑了。 只见他稚嫩的脸庞忽的浮现出轻松欢愉的笑容,整个人好似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并无之前的半分谨慎严谨。 这让刘备一下子摸不着头脑,当即问道:“少公子笑什么?” 他以为曹秀想到了什么,可以制衡自己。 可是他没想到曹秀想到的,可不是制衡他这么简单。 只见曹秀微一凝神,清澈双眸顿时绽放出一抹冷意。 “刘皇叔觉得,以我而今在丞相府的地位,能否让你在许都哪儿也去不了?” 曹秀的声音格外清晰,就像是一字一句吐出来的,而后又一字一句的烙印进刘备的心间,直让他心神一震。 “你想说什么?” 刘备忽的觉得事情不太对,可是他又不知哪儿不对。 曹秀想干什么?让自己一辈子留在许都?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难道,他想逼自己答应他的交易? 一思及此,刘备顿时深感不安。 果然,他的话音落下,曹秀顿时漫不经心的道:“刘皇叔若是想以今日之事来要挟我,那我也只能将刘皇叔永远留在许都城中了。” “这么说,刘皇叔可能不太理解,那我换一种方式。” “倘若刘皇叔还想再见到许都城外的风景,那便听曹秀一句劝,莫要觉得世上之人都如袁绍一样好骗,我曹秀想办到的事,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件失手过,从前如此,以后也是如此。” 最后几个字落下,整个正厅内顿时一片死静。 刘备明白,曹秀这是在给他下达最后通牒。 以而今曹秀在丞相府的声望,他的确有底气说这样的话,而且他刘备还无从反驳。 谁也不能将曹秀当成袁绍,更不能误以为曹秀这副只八岁面孔下藏着的,乃是一颗少年心。 曹秀的睿智与计谋,已然勿需多言,官渡一战便是最好的证明。 倘若他曹秀铁了心要与刘备为敌,刘备可谓丝毫不是对手,甚至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更别提去引兵出征,拿下南阳,从而占据荆州,成为一方诸侯了。 若是曹秀要让他一辈子留在许都,那他便不能踏出许都一步。 想到这里,刘备忽然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冒失了。 他得罪不起曹操,更得罪不起曹秀。 而今曹秀欲暗中行事,对他而言,乃是一个机会,可他却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导致曹秀的不耐。 于是他急忙道:“少公子究竟意欲何为?” 他想搞清楚曹秀到底想做什么,因为他不能稀里糊涂的成为别人利用的工具。 他刘备或许没有别的本事,但他仍有自己的信仰和不可屈服的理想。 之所以向曹操主动请战,便是他想达到这个理想,可而今看来,他过不了曹秀这一关。 “还是那句话,刘皇叔若是愿意合作,曹秀可以满足你所有要求。” “但若刘皇叔不愿意合作,那曹秀也不介意今天就把话说死了,大家日后谁也别想好过。” 曹秀没多少时间可以留在许都了,他必须要把这件事彻底解决。 刘备听罢,心中顿时了然。 无论曹秀想干什么,他都无权过问,更不能强迫曹秀告知,他不过是这许都城内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个人,他现如今还活着,乃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 曹秀之所以还找他合作,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所以他几乎没有选择。 要么老死在许都,要么选择与曹秀合作。 想到此处,刘备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策,甚至是失败。 “好,我答应少公子。” 正文 第149章 引蛇出洞 在年节之前,李典从徐州传来了消息。 他安全抵达了徐州,但也正如曹秀所预料的那般,他的车驾在途中被截,曹秀安排的百人骑兵队,全军覆没,甚至连当初给他驾车的车夫也死在了途中。 得知消息的曹秀当即猜到了这是曹丕的手笔,而今偌大的丞相府中,也只有他才有这个能力知道李典前往徐州的路线,从而派人截杀。 这让他更加怀疑当年完成之战,曹昂之死是不是就是曹丕为之。 因为当年想要置曹昂于死地的人,可谓只有曹丕一人,除了他以外,不可能再有人非要将曹昂杀死不可。 而恰在这时许攸也来到了丞相府。 “少公子,贾诩似乎倒向了曹丕。” 这是许攸这段时间左右试探后得出的结论,贾诩很有可能已经倒向曹丕。 联系到之前在官渡之战后赏赐一事,贾诩和曹丕的出言,让曹操骑虎难下,不得不赏赐曹秀。 现在看来,或许那时候贾诩就已经是曹丕的人了。 “这就对了。” “此次派人截杀李典,想必也是这个贾诩献的策,曹丕担心李典一旦成为徐州牧,我的势力就会无限壮大,他当然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出现,所以打算在路上动手,将李典除掉。” 曹秀想到此处,不由对自己之前的安排感到十分满意。 若不是他提前安排了一番,只怕李典现如今已然身死。 一旁郭嘉点头道:“可惜丕公子没想到的是,少公子竟然提前安排李典中途离队。” “此次截杀失败,想来丕公子也是不敢再对已经抵达徐州的李典出手,李典这下应该彻底安全了。” 李典已然抵达徐州,在徐州地界内刺杀李典这个徐州牧,想来曹丕还没有这么愚蠢,当干不出这种事来,所以李典此时才算真正的安全。 可如此一来,曹丕截杀失败,必然对曹秀而今的实力更为惧怕,后面必然还会继续对曹秀出手。 “少公子年节后便要出征河北,若是丕公子在军中埋下刺客,少公子身旁不能没有护卫啊。” 郭嘉想到曹秀马上要出征,当即意识到曹秀的安全乃是一个重大问题。 可对此,曹秀却并不在意。 他更在意的,乃是另外一种情况,只不过眼下不方便细说。 “曹丕还不至于愚蠢到在我身边安插奸细谋我性命,若是如此的话,我与只会鱼死网破,谁也讨不了好,他不会希望看到这一幕的。” “对了子远先生,贾诩既然投靠了曹丕,那张绣之死,贾诩那边是什么反应?” 张绣的死提醒了曹秀,让曹秀猛然意识到当初的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 可即便是这样,猜测也只能被定义为猜测,因为他没有丝毫证据能够证明。 而当初贾诩乃是张绣的谋士,若张绣知道当年宛城之战的真相,那贾诩这个顶级谋士会不会也知道? 或者说,就是贾诩为张绣谋划的? 想到这里,曹秀更是对贾诩的态度期待万分。 只听许攸道:“张绣乃贾诩前主公,对于张绣之死,贾诩很伤感,甚至最近已然卧床不起。” “看上去,倒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耳听如此,郭嘉当即言道:“他卧床不起,只怕不是为张绣之死,而是担心少公子详查李典车驾被截杀一事吧?” “如今丞相府中,唯有丕公子方才有理由,有能力做到这件事,而他贾诩乃是丕公子的谋士,少公子若是将此时上奏丞相,丞相必定严查,届时贾诩自是难逃丞相法眼。” “但他在家卧床不起,思念张绣沉郁悲痛,丞相看在眼中,必定以为他对张绣忠心耿耿,所以更加惜才,自不会对他如何。” 苦肉计。 这种伎俩本没什么可说的,可关键在于贾诩这么一来,就让曹秀无从下手了。 李典车驾被截杀一事到底要不要上奏曹操? 若是上奏了,曹操又要不要详查到底? “奉孝先生的意思是......若丞相知道了此事,不一定详查到底?因为丞相也知道,而今会截杀李典的,除了丕公子,只怕无人会这么做,而事关丞相府的安宁,丞相很有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许攸的脑子反转极快,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其中关节之处。 就算曹秀将此事上奏给曹操,看在贾诩因张绣之死,而重病不起的份上,只怕曹操也会于心不忍,再念及贾诩在官渡之战中转运粮草的功劳,即便曹操猜到此事很有可能乃是贾诩谋划,恐怕也不会一查到底。 而为了稳定大局,曹操必然会将此事大事化小。 如此一来的话,曹秀岂非无计可施? “也并非无计可施。” 这时,曹秀忽的笑道。 一旁郭嘉,许攸见状皆是皱眉。 “少公子打算自己动手调查?不经过丞相允准?甚至不让丞相知晓?” 郭嘉试探性的问道。 可谁知曹秀微微摇头,而后淡淡笑道:“曹丕截杀李典,乃是因为李典一旦成为徐州牧,我的势力便已然彻底超过了他,让他无所适从,所以不得不阻止。” “可截杀失败,他也应该能猜得到我在怀疑他。” “年节后我便要率军北征,剿灭袁绍,一旦我成功荡平河北,届时我的势力将进一步扩大,他曹丕却只能呆在这许都城干着急,这岂是他愿意看到的局面?” 听到这话,郭嘉与许攸不约而同露出恍然之色。 “倘若丕公子还想阻止少公子势力继续扩大,那么年后少公子北征便是他最好的机会。” “届时少公子将计就计,说不定就能抓住他的狐狸尾巴,少公子妙计,奉孝佩服。” 郭嘉说到此处,脸上满是对曹秀的钦佩。 而一旁许攸也是连连点头道:“引蛇出洞,不外如是。” “若丕公子当真耐不住性子,难免露出马脚,只是不知他会采取什么样的计划,来针对少公子。” 许攸想得更为深远,毕竟曹秀北征之事乃是板上钉钉的事,而曹丕可以谋划的还有许多,谁能知道他会如何针对曹秀布局,引曹秀入彀呢? 正文 第150章 大军出征 建安六年,四月初旬。 许都的春天似乎比别地的春天来得稍晚一下,曹秀一直等自己院中的梧桐长出新叶,青翠欲滴。 可院中的其他花草皆从寒冬之中苏醒,这梧桐也不见任何反应,慢慢悠悠的冒出几片新枝,懒懒散散,格外讨厌。 无奈之下曹秀也只能启程,准备前往河北,剿灭袁绍。 当然,出发之前,他对许都的安排自是万事俱备,无论是司马懿,还是贾诩,一切都可谓在他的掌控之中,而今他只需要荡平河北,一切自然见分晓。 曹操亲率文武众臣在许都城外为曹秀送行,那壮观的场面,比之当初曹操出征可谓犹有过之而无不及,曹丕见了更是嫉妒不已,在心中暗道:曹秀,这可能是你最后的嚣张了,珍惜吧。 曹秀坐在车驾之上,左右两边的马背之上乃是关羽和曹仁,而在他们俩身后,便是赵云。 关羽这个副将乃是曹操亲点,而张云这个护卫,却是曹秀向刘备讨要的。 那日刘备答应了曹秀,接受曹秀的交易,事后郭嘉提及曹秀的护卫问题,曹秀当即就想到了赵云。 三国之中,吕布,关羽之后,便是赵云武艺最为高强,有他做护卫,河北此行,定当万事俱安。 曹操端着新酒想与曹秀一饮而尽,可曹秀喝完之后却探出脑袋,在曹操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引得曹操朗声大笑。 祖孙俩的小秘密自是让旁人一头雾水,不过见得曹操如此高兴,想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随即,大军出征。 曹秀率领的这一万人乃是先锋,按照计划将会从许都,进并州上党,占据河内,从而威胁袁绍锁在的邺城。 而在十日之后,曹洪,张辽会率领另外一万人从兖州过济水,进东郡,从东面包夹邺城,务使袁绍无路可逃。 而曹秀在并州要对付的敌人,便是袁绍的长子袁谭。 自袁绍兵败官渡在之后,原本镇守青州的袁谭便被袁绍调来了并州,在河内主要防守从南面而来的曹操。 颜良战死,沮授被俘,张郃,高览降曹,袁绍而今手中可用之人,便只剩下他的两个儿子,袁谭和袁熙。 袁熙而今则在冀州,那是张辽和曹洪的事,跟曹秀不想关。 曹秀的主要任务是牵制河内的袁谭,使他无法回援邺城。 但任务归任务,曹秀是那种按照任务行事的人么? 显然不是。 许攸也坐在车驾上,此次出征,他乃是曹秀的挂名军师。 毕竟当初他可是在袁绍手底下当过谋士的,有他随军出征,对于曹秀而言,可谓如虎添翼。 这也是曹操的意思。 由此可见曹操对曹秀的信任。 不过此时的他看着后面跟着的赵云,一时没搞懂曹秀的意思。 赵云乃是刘备的护卫,说白了便是一个随从,曹秀为何指名点姓的要他跟从自己北征? 当初许攸以为,曹秀若是担心自己的护卫问题,必然会从张辽与张郃之中选一个,可谁知曹秀却从刘备手中选了个赵云,这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少公子,赵云此人生得倒算英俊,可中看不中用之人,天下比比皆是,少公子选他当护卫,是否另有他意?” 在这个年代,以貌取人乃是常有的事。 当年刘备在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之际,一身风尘的赶往诸侯盟军之地,却被袁绍所看不起,便是因为当时的刘备看上去实在太像农夫,哪里像是一方诸侯? 而此时的赵云虽然看起来英武不凡,可毕竟谁也不知他底细,一个刘备的随从,又能有多大的能耐? 曹秀闻声淡淡一笑,略显神秘的道:“其实此次荡平河北,我指望的就是这个赵云。” “啊?” 许攸闻声一怔,脸色满是惊诧之色。 他可是深知关羽之威,曹仁之勇,可曹秀却将希望寄托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赵云身上,如何不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别着急,日后会让你见识到的。” “对了军师,按照你的推算,而今并州袁谭手中大约还有多少兵力?” 之前曹操也派人打探过,并州并非袁绍的主要根据地,所以布置的兵力并不算太多,大约在两万人左右。 可而今袁谭进驻并州河内,负责主要防守曹操北进,故此他手下的兵力比之从前,只会多,不会少。 许攸闻声道:“袁谭不学无术,好大喜功,不足为虑,就算他有十万兵马,想来也不是少公子的对手。” “据我猜测,袁谭既被袁绍调来并州,想必袁绍对他寄予厚望,兵力不会太少,至少有三万,再加上并州其他部曲的散兵游勇,约莫能达到四万人。” 对于袁绍的两个儿子,许攸当然是知道的,他在袁绍身边待了许多年,若是连这个都不知道,岂不是白混了? 四万人防守曹操北进,看得出来袁绍对曹操的忌惮。 可袁谭本人的军事才能却不及他父亲袁绍的十分之一,这对曹秀而言,乃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可我听说,郭图似乎就在并州,此人在官渡之战前乃是袁绍手下的军师,以你之见,若他襄助袁谭,对我们而言是否有利?” 曹秀忽的问及了一个十分矛盾的问题。 那郭图乃是袁绍的军师,而今他帮袁谭镇守并州,岂能对曹军有利? 然而许攸闻声却是大喜点头道:“少公子所言甚是也。” “那郭图末流之辈,靠着阿谀奉承之言得袁绍赏识,其本人可谓毫无智谋,若他襄助袁谭,于我们而言,可谓再好不过了。” “对付此人,那决计比对付袁绍本人要轻易得多。” 袁绍的谋士当中,唯有沮授能够让许攸心生敬意,诸如郭图之流,在他眼中,不过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听得此言,曹秀当即笑道:“官渡之战便是此人为袁绍献计,这才兵败如山倒,此次袁绍又将此人调来并州,看来这袁绍也当真是昏庸得禁。” “既然如此,这并州便是袁绍送给我们的一件大礼,若是不收,岂不可惜?” 正文 第151章 曹仁之异 曹秀所率大军,皆是当初曹操收服青州时得到的青州骑兵,可谓一骑当十。 一万人的骑兵队便是面对十万人的步卒,那也是有恃无恐。 故此曹秀一路奔袭,于十日后抵达了袁谭所驻之地,河内郡。 但曹秀并未在第一时间发起进攻,而是在抵达河内郡后,立刻安排将士休整,准备进攻上党。 上党乃是并州通往邺城的要道,只有占据了上党,曹秀才能将兵锋直指邺城。 荡平河北对于曹操而言乃是天大的功绩,曹秀深知这一点,故此显得谨慎。 只不过他让士兵休整的时间,却也给了袁谭加急布防的时间。 曹仁第一个不满,当即跳出来指责曹秀贻误战机。 他是曹操老将,又是曹秀的祖父辈,在军中资历威望甚高,他指责曹秀,许攸等人皆是不好帮曹秀出言理论。 可曹秀却没有惯着他,只若无其事的看着他问道:“大将军这是在辱骂本将?” “哼!曹秀,而今我军已经抵达河内,一天的时间就能抵达上党,若我军突袭,那袁谭拿什么来抵挡?” “你此番命令大军休整,就是故意给袁绍布防的时间,你这不是贻误战机是什么?老子辱骂你?老子辱骂你那是为你好!” “老子跟随丞相闯天下的时候,你爹都还出生!” 曹仁并不是一个脾气火爆的人,相反,他一直都是看上去比较冷静的将军。 可这一次,他却很反常,好似曹秀的休整将令当真耽误了大军开拔的进度,将导致上党之战变得异常艰苦。 而对于反常之事,曹秀向来比较敏感,正如当初张绣身死,一下子就让曹秀意识到了当年宛城之战或许并非像历史所载那般简单。 此刻面对如此反常的曹仁,曹秀一时间也觉得匪夷所思,但转过头,想着曹仁刚刚说的话,他脸上的神色顿时阴沉。 “来啊,曹仁辱骂主将,违抗军令,按军法处置!” 曹仁乃是曹丕一党,这是曹秀可以肯定的。 面对这么一个当着众目睽睽敢对自己这个主将不敬的人,曹秀没有二话,直接将他身上的盔甲扒了下来,五十大板先打了再说。 “曹秀小儿你敢!” “吾乃丞相钦封的上将军!你敢打我?!” 曹仁虽没动手,但瞧他脸上满是怒不可遏的表情,就好似下一刻就会造反一般。 可曹秀却是不听,直接让手下士兵前去执行军法。 “少公子,饶了上将军吧,上将军也是一时情急说错了。” “是啊少公子,上将军劳苦功高,便饶了他这一次吧。” 大军之中有不少副将都前来替曹仁说情,毕竟这些年他们与曹仁南征北战,早已生出同袍之情,眼见曹仁的五十大板在所难免,皆是必定皮开肉绽,大战未启,而折损一员猛将,这些个副将自是心中不愿。 可曹秀却没有半点要饶恕曹仁的意思,反倒因为这些人的求情而变得更加的意志坚定。 “拖下去,军法处置!” 曹秀的决绝,只让人感到冷酷。 而一旁的许攸,关羽,赵云等人皆是没有说话。 关羽和赵云自是不会出言的,他们本来就隶属刘备,此次跟随曹秀出征,大半是因为曹秀与刘备的交易。 而许攸见曹秀如此决绝,不像是以往那般善于心计,心中也有疑惑,故此自然不会出言为曹仁求情。 “曹秀小儿!” “你欺人太甚!” 曹仁被士兵拖着,叫喊的声音越来越远,以致最终听不见,五十大板,肯定是逃不脱的。 见得曹仁被拖走,曹秀这才将目光转向在周围的副将与士兵。 “诸位都想为上将军求情?” “是!” 一众副将与士兵异口同声的道。 曹秀神色微冷。 “今日乃是第一次,我可以饶恕你们,但不能饶恕曹仁。” “在我曹秀的军中,只有主将与士兵,没有什么上将军!无论你之前统帅过多少士卒,也无论你之前立下过什么样的战功,只要在我曹秀麾下,那便是普普通通的士兵,所有人皆是如此,包括曹仁!” “今日曹仁辱我,我可以免他死罪,可若你们再想求情,那他的脑袋便只能悬挂在我军旗之上!” “听明白了吗!” 曹秀虽只九岁,可这一番话却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原来这些还为曹仁受罚感到义愤填膺的副将与士兵听到这话,顿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迎面袭来,而曹秀那只有九岁的身体之上,却在无形之中显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直让他们难以言语。 一旁的关羽闻声,不由暗暗点头。 今日曹仁如此辱骂曹秀,曹秀若是置之不理,或者因为他祖叔的辈分,上将军的官职而对他宽容,那日后曹秀在军中的威望将不值一提。 身为主帅,能够令手下将士信服,才是最为关键的。 这些副将与士兵之前在帮曹秀搭建大棚的时候,就在曹秀手中得到过好处,心中对曹秀本就有好感。 而今又听得曹秀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词,顿时纷纷肃然以待,不再开腔。 “都散了吧,各自休整,等候将令。” 曹秀一挥手,众将这才散去。 转过头,曹秀朝着关羽,赵云,许攸等人挥手,进入主将营帐之中。 几人进去后先后落座,赵云仍是站在关羽身后。 曹秀见状,当即皱眉道:“子龙兄,此处有位置,你且坐下。” 赵云闻声一怔,急忙看向关羽。 而今赵云与刘备不过是主仆关系,非关羽与刘备那般兄弟,此次跟随曹秀出来,刘备早有叮嘱,一切听关羽命令。 此时见得曹秀要将自己与关羽平起平坐,他自然要听从关羽的意见。 关羽虽有不喜,但想着自己此行的目的,还是隐忍了下来,开口道:“子龙,少公子让你坐,你便坐下吧。” 闻声,赵云这才腰杆挺直的坐了下来,英武不凡的脸上满是恭敬。 见得众人坐好,曹秀这才看着关羽和赵云道:“关将军,你的武艺比之子龙兄,谁更胜一筹?” 此言一出,赵云顿时惊愕变色。 正文 第152章 赵云接任 赵云只不过是刘备的护卫,而关羽却是刘备的结义兄弟,按理来说,两人该当分属主仆关系。 可而今曹秀却忽的问及关羽的武艺较之赵云,谁更胜一筹,这岂非看不起关羽? 赵云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他不过刘备的随从,岂能与关羽这等已经成名的盖世英雄相提并论? 只见他闻声当即半跪于地,朝着曹秀拱手道:“少公子,赵云武艺乃属末流,岂能与关将军比较?此次赵云跟随少公子而来,乃是听从我家主公之言,前来保护少公子,绝无非分之想!” 这一番话,虽是赵云的自谦之言,但无形之中也体现出了赵云的聪明。 他自然不能与关羽比较,因为他知道,而今的他不过是个末流护卫,根本不值一提。而关羽却是已经成名的大将军,世人皆知关云长之威。 可他听到曹秀刚才的问话,霎时间也明白了过来,曹秀故意这么问,显然是在故意试探关羽。 曹仁被罚,短时间内无法执掌兵权,那曹仁原本负责带领的士兵则没了主帅,曹秀虽有智谋,但却无武艺,自不能亲自领兵。 于是,曹秀此问,便是相当于在问关羽,他赵云能否领兵,接替曹仁的位置。 赵子龙不仅一身是胆,而且智谋上佳,仅凭曹秀的一句话,便已然猜测到了后面的全部。 所以他这才表明心迹,自己只是前来护卫曹秀,其他的,他根本没有任何想法。 但是却还没反应过来,在他看来,曹秀此问,显然是看不起他,正要出言欲赵云比试一番,却不料曹秀忽的摆手。 “关将军,若是让赵云接替曹仁之军职,你意下如何?” 曹秀话音落下,在场的其他三人皆是猛的一震。 许攸震动乃是因为他完全没想到曹秀居然会来这么一手。 他回想起刚才曹秀在处罚曹仁之事上的决绝,猛然想到这是不是就是曹秀的计谋,顿时心神震动。 曹秀这是想将计就计,让关羽忌惮赵云啊! 这是离间计啊! 那关羽何等人物? 而这赵云又是什么人? 他倘若与关羽平起平坐,让关羽这等向来自傲的人如何自处?这分明就是在挫关羽的锐气! 最为关键的是,曹秀之前根本没有未曾显露过这等想法,完全是因时而变,因事而变,无迹可寻,此一计可谓水到渠成,天衣无缝! 但关羽震动,却并非因为曹秀如此做法,乃是看不起他。 他心中当然对此愤愤不平,毕竟官渡之战,他关羽神威世人所见,谁人不知? 一个赵云,自己大哥的护卫,岂能与自己平起平坐? 可这种愤愤不平,在他想到赵云若是接替了曹仁的位置后,曹秀的一万大军便等同于彻底掌控在他和赵云手中之后便彻底消失了。 赵云虽不及与他相提并论,可赵云毕竟是自家兄弟,跟随刘备这些日子也可谓忠心耿耿。 一旦他们俩掌握了这一支万人骑兵,那对刘备而言,岂非大功一件? 这岂能不让他感到高兴? 但转过头,他又必须要考虑曹秀这么做,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他想离间自己与赵云? 呵,那你曹秀也把我关云长想的太简单了。 而至于赵云,他则是完全的惶恐。 因为他没想到曹秀居然当着关羽的面就提出了这个想法,让自己与关羽平起平坐,这不是摆明了在离间自己与关羽么? 他说了,他没有非分之想,可曹秀却还是这么说了,这岂非硬要他与关羽为敌? 然而就在这时,关羽却忽的拱手道:“少公子此言有理。” “曹仁被罚,他所统帅的骑兵该当有人接替才是,子龙武艺超群,又颇有智谋,正是最佳的合适人选。” 这话一出,赵云又愣住了。 他哪里想得到关羽居然会帮自己说话。 难道说,他看出来了曹秀的离间计? 正自想着,曹秀却出言道:“既是如此,那此事便这么定了。” “赵云,你接替曹仁,统帅右路大军。” 赵云哪里想得到自己居然会成为大将军,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现如今的赵云刚初出茅庐,尚未经过大战历练,缺乏经验,人情世故上更是他的短板,所以此时面对曹秀忽然给他的兵权,他一时之间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直到听到关羽提醒,让他写少公子,他这才急急拜谢。 “荡平河北,剿灭袁绍,乃丞相大计,希望两位能够与秀同心同德,共谋大业!” “然子龙将军毕竟无甚声望,明日我在军中摆上一个擂台,子龙将军随便耍几下,也好以德服人。” 最后四个字的意思不言而喻。 赵云想要统帅右路大军,那必然得让右路大军信服。 武将擂台一摆,赵云上去打几场,众人见他武艺,自是心服口服,所谓以德服人,不外如是。 “如此一来,我们岂非要放缓进攻上党?” 关羽忽的转移了话题。 想到自己与赵云掌握了曹秀的一万精兵,他心中早就没了怨气,此番只想快些建功立业,然后回去报效刘备。 而曹秀要在军中摆擂,那势必短时间内不会再进攻上党,如此一来,必然给足了袁谭布置防守的时间,比之之前曹仁所说,更加严重。 “不急,先稳定咱们内部军心再说。” 曹秀似乎打定了主意暂时不发起进攻。 这让关羽和赵云皆是愣神,不知曹秀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过曹秀既然这么说了,他们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当即点头称是。 两人退下后,一旁的许攸这才得空问道:“少公子此举,可是想离间关羽与赵云?” 他还是对曹秀今日之举感到万分莫名。 即便曹仁被罚,他统帅的右路大军需要人接替,那也轮不到赵云啊。 赵云只不过是刘备的护卫,如何能当得起如此大任? 在他看来,曹秀这么做,只能是离间。 因为如果不是离间,曹秀这么做几乎等同于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了关羽和赵云的手中。 要知道,当初曹操让曹仁跟随曹秀前来,就是担心关羽独自掌权,会对曹秀不利啊! 正文 第153章 将计就计 曹操当初之所以让曹仁跟随曹秀而来,就是担心如果让关羽一个人掌握兵权,会对曹秀不利。 可现在倒好,曹秀不但将曹仁打了五十大板,让其无力领兵,顺道还将他原本统帅的右路大军全部交给了赵云。 如此一来,关羽和赵云便掌控了曹秀的这一万精兵,曹秀岂非将自己的性命交托在这二人手中? 许攸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曹秀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可曹秀却显得十分淡然。 只听他道:“军师不必担忧,他们俩,或者说刘备,现在不敢对我不利。” 若是换作他人,曹秀这么一说,许攸也就认可了。 毕竟曹秀既然敢这么做,那自然有着万分的把握。 可曹秀说的不是别人,那可是刘备啊! “少公子,刘玄德此人,许攸多少了解一些,此人胸怀大志,又属皇室宗亲,而今虽归附于丞相麾下,但日后必反!” “今日少公子将兵权交由关羽,赵云之手,岂非交于刘备之手?那刘备在年前便主动请缨去南阳剿灭袁术,对兵权之渴望,可见一斑。” “倘若关羽将此事告知刘备,刘备再让关羽,赵云挟持少公子,逼丞相交出兵权,届时如何是好?” 许攸目光一转,便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行军打仗并非儿戏,曹秀如此做法,如何叫人能够安心? 曹操一直没同意刘备所请,不正是因为担心刘备如果掌握了兵权便不受他控制? 可现在倒好,曹秀直接将手中兵权拱手相让,刘备那还不“感激涕零”? “我说了,刘备现如今还不敢对我不利。” “为何?” 许攸不明白,想破脑袋也不明白。 可他的不明白,其实建立在他的“知之甚少”之上。 因为他不知道曹秀与刘备的交易,而曹秀也没打算将此事告诉他,毕竟事关当年宛城之战的真相,事关曹操,曹秀自当谨慎。 按照当初曹秀与刘备的交易,刘备若是还想离开曹操的掌控,独自成为一方诸侯,那他所能依靠者,只能是曹秀,也只有曹秀才有这个能力帮他完成这件事。 如今他将这一万精兵交付于关羽,赵云之手,换言之便是交付于刘备之手,看上去乃是他曹秀的一种诚意,但他心中也清楚,刘备不可能打这一万精兵的主意。 刘备若是想起事,靠这一万精兵显然不够,他必须要得到曹秀的帮助,才能真正的成为一方诸侯。。 倘若他现在命令关羽,赵云当场挟持曹秀,威胁曹操。 以曹操的个性,必然想也不想的就率大军亲自出征剿灭了这一万叛军,届时他刘备还如何脱离曹操的掌控? 要知道,他现如今可还在许都,在曹操手里呢。 所以曹秀才会这么放心大胆的将这一万精兵交到关羽和赵云手中。 而且曹秀也肯定关羽和赵云看得清楚当前局势。 倘若他们在河内对曹秀不利,那身在许都的刘备的日子定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们若还想为刘备效劳,为刘备鞍前马后,跟随刘备南征北战成为一方诸侯,那此时在曹秀麾下,就必须言听计从。 此时的曹秀,无异于就是刘备。 他的生死,直接关系到刘备的生死。 故此关羽和赵云绝对不敢妄动。 曹秀将这个原因告诉了许攸,许攸闻之,却觉得牵强。 “少公子如何肯定刘备不敢鱼死网破?” “他刘备若是敢鱼死网破,当初还会被我生擒么?” 曹秀笑了笑,对此表示不以为然。 首先刘备就不是这样的人,他没有鱼死网破的这个胆子。 就算有,他也不会在这时与曹秀鱼死网破。 因为在他刘备心中,他最大的敌人乃是曹操,若不能将曹操置于死地,光是对付他曹秀能起到什么作用? 难不成挟持了曹秀就当真能够让曹操退出许都,放出天子? 这岂非天大的笑话? “可此事,我还是觉得不够稳妥。” “而今左右两路大军皆在关羽,赵云之手,一旦他们不听从调令,那我们此次北征,如何建功?” 许攸想着,曹仁今日也真是,为何要如此反常的辱骂曹秀?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么? 丢了手中兵权不说,还被军法处置,这若是传回许都,日后曹操如何还能重用于他? 而且他这么一闹,反倒成全了关羽和赵云,当真是糊涂! 可想到此处,他忽的觉得不对劲。 曹仁并非莽撞之辈,今日的举动如此糊涂,这是为何?难道仅仅是因为曹秀的驻足不前? 不对啊,若曹仁只是想让曹秀即刻发兵攻打上党,也不至于当中辱骂曹秀才是啊。 而曹秀顺其自然的解除他的兵权,而后交到赵云手中,这看起来也太像是一出戏了。 “少公子,今日之事,到底......” “你看出来了?” 曹秀脸上不见任何波澜。 许攸一时纳闷,只思索道:“若曹仁今日大闹,乃是另有所图,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曹秀见状不由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忘了我们在许都时谈到的关于此次北征乃是曹丕的机会么?” 听到这话,许攸顿时恍然大悟,好似醍醐灌顶,猛然惊醒。 “曹仁乃是故意为之!” “他想借袁谭之手,杀了少公子你!” 大军刚刚抵达河内,曹仁就上演了这么一出,显然就是摆明了想要曹秀解除他的兵权。 如此一来,曹秀能够调用的,便只有一个关羽。 届时他将消息传给上党的袁谭,袁谭只要派人牵制住关羽,那曹秀便无人可用,届时曹秀岂非成了袁谭的盘中餐? 只要袁谭杀了曹秀,曹丕便能顺理成章的成为丞相府未来继承人,继而接任曹秀的位置,统帅大军继续灭袁绍! 所以今天曹仁的举动,旨在削弱曹秀的实力,让袁谭有机可趁! 而且今日的场面,大家都看到了。 因为曹秀对曹仁的处罚,许多将士都不满,士气必定跌落。 如此一来,袁谭的机会更大。 “真是一步好棋!” “没想到丕公子竟能想到如此妙招!” 饶是许攸也不由闻而心惊。 正文 第154章 无懈可击 原来,当曹秀看到今日曹仁如此反常的举动之时,一下子就想到了这是曹丕的计策。 曹仁被罚,右路大军无大将统帅,袁谭只要能牵制住关羽,曹秀便是瓮中之鳖。 于是曹秀干脆将计就计,直接拿下了曹仁,解除其兵权,然后交给赵云。 如此既能拔除曹仁这个曹丕安插在他身边的间隙,又能向刘备示好,表示诚意,还能提拔一波赵云,收获一波人心,何乐而不为? 赵云这个将才,比之曹仁,那不知高到了那里去,当真可谓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有了赵云担任统帅,他曹仁是死活,曹秀可真是一点也不在乎。 而他让明日赵云摆擂,也就是为了让赵云能够尽快的承担起将军之责。 只要右路大军对赵云心服口服,那曹秀的这一万精兵,便当真可谓以一当十,勇不可挡。 可这时,却又出现了另外一个问题。 “既然曹仁今日之举乃是故意为之,那而今我们军中的情况,想必他会及时告知袁谭。” “袁谭得知,必定主动出击,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除了曹丕之外,而今曹秀必须要应对的乃是袁谭的四万并州守军。 一旦袁谭得知曹仁被罚,被解除了兵权,届时率军来袭,曹秀该当如何? “我等的就是他主动出击。” 谁知曹秀的眼中闪过一抹亮光,无比自信。 许攸见状一怔,急忙思索:“少公子的意思是,袁谭误以为我军心已乱,所以大军来袭,我们便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曹秀微微点头,而后道:“也不全是。” “这是为何?” 许攸更是不解了。 只听曹秀道:“我们远道而来,毕竟属于进攻方,压力在我们身上。” “倘若袁谭坚壁清野,不与迎战,于我们而言,实在没甚好处。” “试想一下,官渡之战后,袁绍退回河北,必定加强各地防守,准备充足的粮草,以应对祖父北伐,而今我率大军前来,袁绍调袁谭前来镇守,想必已经最好了充足的准备。” “如此一来,袁谭只要死守,时间一长我们的粮草供应自然出现问题,届时便是不想退兵也得退兵。” “可现在曹仁被解除兵权,给了他袁谭力挽狂澜的机会,你不是也说此人好大喜功么?放着如此之好的机会,他岂能不主动出击?而只要他离开城池,与我军野战,以我军骑兵的冲锋能力,他袁谭岂有取胜之理?” 原来曹秀不但要利用曹仁今日之举拔除曹仁这个曹丕安插在自己身边的间隙,还要以此来引诱袁谭出战。 以这一万骑兵的作战能力,只要袁谭出战,那他便必输无疑。 许攸一听这话,顿时忍不住朝着曹秀拱手赞道:“少公子临机决断,英明睿智,实非常人所能及!” “许攸自诩聪明过人,可在少公子面前,却犹如孤星与皓月,黯然失色。” 拍马屁这种活儿,并非许攸的强项,不然他也不会为袁绍所恶,从而投奔曹操。 所以他的这两句,可谓发自肺腑,真心实意。 曹秀闻声笑道:“先生不必自谦,今日若无先生帮衬,想来曹仁也不会帮我放出风去。” 许攸一听今日还有自己的功劳,当即微微一怔。 只听曹秀道:“曹仁今日故意演的这一出戏,任谁都会觉得其中有蹊跷。” “可今日你这么一劝,却是给我了必须处罚他的决心,如此一来他必然认定我已经相信了他今日这一场戏。” “所以不过两日,他必然会放出风声,让袁谭前来偷袭,先生这不是有功是什么?” 许攸听罢,没想到自己情急之间的一句劝言,却也成了大功一件,一时当即有些喜出望外。 “若不是少公子多谋远虑,今日之事岂能如此?” 但他却也清楚,此时还是要收敛一点的好,当即再度出言。 而另外一边,关羽与赵云回到营帐,赵云立时朝着关羽拱手道:“云长兄,子龙实未有于贤兄相争之心,云长兄切莫被曹秀给骗了啊!” 他还在担心今日曹秀的离间计会当真管用。 可谁知关羽闻声一笑,拍了拍赵云的肩膀道:“子龙啊,你是自家兄弟,关某岂能妒之?” “今日曹秀之举,我高兴还不及呢,岂能怪罪于你?” 赵云闻声一怔,忙问道:“高兴?” “是啊。” “曹仁被罚,曹秀手中无人,只能将右路大军的兵权交付于你,如此一来,你我二人便可谓掌控了曹秀麾下的这一万大军,这对你我而言,难道不是好事?难道不值得高兴?” 关羽说着,当即捋须大笑起来,赤面之上满是得意之色。 而赵云如此一想,顿觉关羽所言有理,今日曹秀情急之间做的这个决定,无意间成全了他和关羽。 如此一来,他们二人手握曹秀的这一万精兵,岂非可以反客为主? 但他刚如此一想,便立时又觉得不对。 曹秀如此聪颖之人,他岂能不知将兵权交付自己与关羽乃是何等危险之事? 可他既然如此做了,那便是有着万全的把握,笃定自己与关羽不会反他。 他哪里来的自信? “而今大哥深陷许都,你我二人虽在此处握有一万精兵,掌握着曹秀的性命,可也等同于掌握着大哥的性命。” “曹秀若是出事,大哥必定危矣,可曹秀若是一帆风顺,那大哥在许都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这个曹秀,当真可谓算无遗策,我们就算握着这一万精兵,也只能继续为他卖命,而且还必须对他言听计从。” 话到此处,关羽心底深处不由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尽管他之前就已经见识过了曹秀的智谋,可当再度面对这样将人算计到头发丝的曹秀,他却还是忍不住感到可怕。 这样的少年,年仅九岁,却已然有这般深沉的城府,日后一旦长大,那还了得? “是啊,此子心计无双,世所罕见,日后必成主公大敌!” 赵云的脸上也涌出了一抹狠意,可眉宇之间却隐隐藏着一丝忌惮。 正文 第155章 看望曹仁 第二日,曹秀果然给赵云设了擂台,让一众武将上台挑战赵云。 对于这件事,赵云自然是无法拒绝的,他要领兵,需要威望,擂台挑战赛显然是最快获取威望的办法,而今事到临头,总不见得让他临时率军出征去攻打袁谭吧。 他这是第一次任主将,这种机会可不多见,再加上关羽的一番话,自然使他格外的珍惜。 而结果自然也是毫无疑问,曹秀的一万大军之中,近十个副将,却无一人是赵云的对手,而且看赵云连胜十场之后的模样,似乎并未太乏,由此可见他的战力。 即便是在一旁捋须观望的关羽看了,也不由微微点头以示对赵云的认可。 如此一来,右路五千骑兵对赵云这个新任主将可谓心服口服,即便他们曾是曹仁的兵卒,可面对如此勇猛的赵云时,他们心中也不由生出敬佩,再无任何闲言碎语。 待得这些做完,曹秀这才领着许攸一道前往曹仁的营帐进行看望。 其实这件事,曹秀只需要派一个副将前去即可,毕竟曹仁辱骂曹秀在先,曹秀没道理再亲自去看望他。 可曹秀还是去了,带着许攸一起。 路上,许攸对此很是不解,总觉得曹秀这么去看望曹仁,会影响他在军中的威望。 毕竟他曹秀而今身为主将,若是这么去看望曹仁,无异于向曹仁低头认错,这显然不符合他这个主将的身份。 既身为主将,那便该当果决而无悔,不被任何事影响情绪,如此才能做出最为清晰的判断,这一万多人的性命全都握在他手中,他岂能反复无常? “是吗?” “我倒没想这么多。” 曹秀好像并未考虑到这一环,这就更令许攸觉得奇怪了。 只见许攸愣神的看着曹秀问道:“少公子,您这边刚刚让赵云打了擂台赛,而今全军上下对您可谓心服口服,您这时候去看望曹仁将军,岂非叫将士不知所以?” 他这话说得很委婉,并未直言。 他这话的意思是,曹秀此时去看望曹仁,这些将士们私底下会怎么想?如此关键时刻,倘若这些将士不知主将心意,一旦大战开启,岂非如无头苍蝇?那还不只有死路一条? “说的也是。” “不过他身为我的长辈,虽对我不敬,可我也不能因此就对他怀恨在心吧?” “面子总还是要给的。” 曹秀笑了。 看着曹秀脸上从容淡定略带神秘的微笑,许攸一下子更是恍然,冥冥中好似明白了什么,可却又拿捏不准,一时间好不困惑。 “少公子的意思是......” 眼看着曹仁营帐就在前面,许攸这问题自然没有得到曹秀的回答。 两人鱼贯进入营帐之中,曹仁被打了军棍之后自是不能坐着,这会儿正匍匐在榻上,见得曹秀进来,本在与手下副将说这话的他当即冷笑了一声。 “哟,这不是少公子么,怎么?来看笑话来了?” 曹仁显然还对曹秀心怀怨恨,这是必然的。 他身为曹军主帅,跟随曹操南征北战这些年来,立下过赫赫战功,从未受过如此羞辱,今日却栽在了一个年仅九岁的孩童手中,心中怨恨自是难以消解。 更为关键的是,他此刻还必须要把这种怨恨演绎得淋漓尽致,务使曹秀看不出破绽,所以这会儿的阴阳怪气自是格外卖力,生怕曹秀看出端倪。 “祖叔,秀昨日多有得罪,还望祖叔见谅。” 可谁知曹秀一进门,便朝着曹仁躬身见礼,脸上满是愧疚懊悔之色,那天真无邪的脸庞上决计容不下第二种表情,看上去格外令人动容。 一旁的几个副将见状如此,当即躬身告退。 曹仁一听这话,脸色微微一怔,旋即继续冷笑道:“你以为仅凭你这么一句话,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是的,这件事自然不能这么就算了。 他已经派人将这件事告知曹操,相信不出几日,曹操的回复就会抵达河内,届时他自是要好好的为自己讨回公道,以及面子。 当着他的一众副将如此羞辱他,他曹仁能咽的下去这口气? 今次若不叫你这曹秀好看,我这左将军的面子往哪儿搁? 一思及此,曹仁更是心神激荡。 “秀这不是来看望祖叔了?” 曹秀闻声,微微一笑。 这种看上去格外淡然的笑容,就好似在腊月飞雪之事忽然从天空照射下来的一束阳光,一瞬之间显得十分的突兀,可是却又没人能够否认,更无法躲避,刹那间的恍惚足以让一个人产生被命运戏弄的错觉。 许攸在这时间,总算是想明白了曹秀今日之举的意图,一时间竟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那曹仁见状再度一怔,双眉紧皱的瞧着曹秀,若不是他无法起身,只怕此时应该已经来回踱步,以示他心中错愕。 “且不说祖父会不会因为此事而收回秀手中的兵权,即便祖父当真在意祖叔的面子,只怕比起偌大的河北,此事也会稍放一放,怎么也要等到大战结束之后再做处置,所以祖叔想要借此事来对付曹秀,只怕是不成的。” “另外,秀今日来看你,并非以一个主将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晚辈的身份,您再怎么说也是秀的祖叔,秀在众目睽睽之下让祖叔丢了脸,日后无颜领兵,道歉总归还是要的,不然的话,日后谁来帮祖父横扫六合,一统山河呢?” “最后,祖叔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话到这里,曹秀微微一顿,故意卖了个关子。 曹仁闻声想也不想的问道:“何事?” 曹秀当即言道:“祖叔不会真以为我这一万大军没了祖叔,便不能攻取上党了吧?” 其实曹仁在这一万大军这种的地位是可以预见的,缺少了曹仁,让赵云临危受命,看上去也的确十分危险。 可曹秀既然如此安排,那自是不会毫无缘由。 缺少了曹仁,曹秀难道当真无法攻取上党了嘛? 显然不是。 曹仁在这支大军中还远没到如此重要的地位。 而曹秀,也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正文 第156章 曹秀的目的 其实今日曹秀去看望曹仁,一共有两个目的。 第一个则是摆明他曹秀的态度,在军中他才是主将,其他人无论是谁,无论立下过何等的战功,都只是他的麾下兵卒,这一点无可置疑,曹秀在那日处罚曹仁时已然说过。 而第二个,则十分的微妙了。 “少公子是想借此来提醒曹仁,再通过他告诉袁谭,从而使袁谭不得不主动出击?” 当许攸听到那句“祖叔不会真以为我这一万大军没了祖叔,便不能攻取上党了吧”话时,他便明白了曹秀今日的意图。 之前他就曾与曹秀讨论过,此次曹秀北征,乃是曹丕最好的机会。 倘若能在此次北征途中,将曹秀置于死地,那么曹丕日后在丞相府,便再无任何敌人。 所以他才会与曹仁联合,上演了一出辱骂曹秀的戏,从而让曹秀罢免了他的军职,将他手中的右路大军全部交到了赵云的手中。 如此一来,曹仁将这消息告诉袁谭,袁谭若是趁着曹秀军心不稳而主动出击,胜算极大。 但这里又会有一个问题,那便是袁谭倘若不主动出击,反而坚壁清野,死守上党,那曹秀也可谓无计可施。 毕竟他只有一万大军,无法做到包围整个上党切断袁谭的补给线等等。 换句话说,曹秀要想打赢这场仗,那就必须要让袁谭主动出击。 而曹仁则是让袁谭如此的关键。 今日曹秀对曹仁说的一番话,看上去合情合理,没有破绽。 但细思之下,缺少了曹仁如此一员大将的曹秀大军,还能给袁谭造成足够的威胁么? “今日少公子这一番话,必定使曹仁不明深浅,不知真意,一旦他主动将消息传给袁谭,袁谭必定以为少公子已经稳住军心,对上党已然势在必得。” “如此一来,袁谭若不想如他父亲那般兵败官渡,自是要主动出击寻求机会。” “而曹仁也会催促袁谭如此,毕竟他和许都里的那位都不希望看到少公子再立战功。” 许攸看得很明白,在当前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袁谭还是曹丕,曹仁,他们可做的选择并不多。 若他们不想重蹈官渡覆辙,此时此刻唯有拼死一搏。 今日曹秀故意去看望曹仁,则是要帮他们坚定决心,与自己一战。 “少公子此举妙啊,想必不出三日,袁谭必定来袭!” 许攸一想到袁谭那好大喜功的性格,顿觉曹秀今日之举可谓神来之笔,一时间对曹秀钦佩不已。 而此时的曹秀却并未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此时,他反倒在思索另外一件事。 “你说,曹丕会不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什么蛛丝马迹?” 许攸皱眉问道。 只听曹秀道:“曹丕人在许都,若想勾结袁谭,必定有暗线帮忙传递消息。” “而曹仁身在此间,若要给袁谭传递消息,必然也有内奸帮忙。” “可我曹军上下,皆是跟随祖父南征北战的老将,除了曹丕,曹仁外,其他人与我也并无深仇大恨,他们为何要帮曹丕?而这些人又会是谁?” 这才是曹秀一直没想清楚的,毕竟以他的认知,曹营之中能够如此丧心病狂背叛曹操的,决计没有。 而能够如此坚定不移站在曹丕阵营之中的,也可谓少之又少。 在这样的情况下,曹丕与曹仁还能够与袁谭互通消息,那么这个在中间替他们传递消息之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对于这样的人,曹秀自然不能心安。 “那此次要不要派人监视曹仁?” 事实上曹秀对曹仁的监控一直没有停过,可毕竟而今他麾下有一万多人,其中任何一个都有可能是帮曹仁传递消息给袁谭的奸细,这如何能够全然监视起来? 总不见得让所有人最近都不要离开军营吧? 这显然不行。 他们驻扎在此地,每日来往巡视与查探,人来人往,不可能做到让人不出门。 “那要如何才能将此人挖出来?” 这就让许攸感到为难了。 毕竟现阶段他们与上党所距并不远,一旦曹秀此时在内部进行清查,曹仁必定通知袁谭,让他偷袭,届时打曹秀一个措手不及,曹秀如何应对? 两人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一个万全之策。 “看来这件事,只能等到攻克上党才能查清楚了。” 曹秀也并未打算现在就把这件事查清楚。 他还需要这个在中间传递消息的人把现在曹营内的情况传递给袁谭,引袁谭上钩。 这是他唯一的取胜之道。 许攸担心起来,道:“少公子,万一袁谭得知了消息,并不打算主动出击,那我们该当如何?” 袁谭虽然好大喜功,但眼前的局势他自然也看得清楚,更何况即便他看不出清楚,他身后也还有一个郭图。 一旦他们意识到偷袭曹秀乃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那曹秀的计谋想要成功,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 “此次不成功,那就再来一次。”、 “所谓钓鱼,需要的只是耐心而已。” 曹秀并不担心,毕竟钓鱼钓鱼,一次钓不到,多钓几次便成。 眼下上党乃是挡在曹秀面前唯一一道障碍,只要攻克了上党,那整个邺城的西边便再无任何阻碍可以阻挡曹秀东进。 所以对于上党,曹秀要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稳重,甚至故意延缓了对上党的进攻,与曹操一开始的部署有所差别。 而与此同时,曹仁派出的骑兵也已经抵达许都,将曹仁写好的信件亲手交给了曹操。 丞相府内,当一众文武得知曹秀阵前卸将之时,无论是荀彧还是郭嘉,也无论是许褚还是夏侯渊等人,皆是一时错愕难当。 “主公,大将军战功赫赫,少公子如此对待他,必让将士们寒心啊。” 这话是许褚说的,他不知道什么计谋,他只知道曹秀此举,在曹营之中肯定会引起莫大的波澜。 一旁的荀彧也是点头道:“曹仁将军虽有不妥之处,可少公子卸其兵权,重罚于他,着实有些......” 他本想说曹秀的做法过激,可眼角余光却瞥到了曹操脸上若有似无的笑意,当即把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 正文 第157章 阳谋 曹秀阵前换将,引得丞相府内的一众文武皆是不满。 文臣觉得曹秀此举十分危险,万一袁谭来袭,曹秀该当如何应对? 而武将则以为曹秀此举完全没给曹仁这个大将军面子,有损老将的颜面,日后谁人还愿死心塌地的为曹操卖命? 这可不是随便说说,曹仁在曹营之中的地位可想而知,曹秀如此待他,武将不服乃是理所应当。 可无论一众文武如何议论此事,曹操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一句话也未曾说。 待得他们争论完毕,郭嘉这才躬身上前道:“主公,事已至此,若此时追究少公子之责,只怕于大局不利,此事可否等少公子剿灭袁绍之后再行议论?” 郭嘉当然是坚定不移的站在曹秀这边的,他也不怕别人知道,所以这话说得十分明白。 可不待曹操应声,一旁的贾诩忽的笑道:“主公,少公子将一万大军的指挥权全权交给了关羽与赵云,在下不知少公子何意,但关羽何许人也?若他图谋不轨,少公子危矣。” “所以属下以为,少公子不会做出如此危险,毫无由头之事,他卸了曹仁大将军的兵权,想必是另有安排,还请主公明鉴。” 此言一出,郭嘉顿时眉头紧锁。 他没想到这时候除了他,贾诩居然也会为曹秀说话。 这还不是最让他感到不解的。 最让他感到不解的乃是许攸之前说过,贾诩明明已然加入曹丕的阵营,此时他帮曹秀说话,意欲何为? 难道说...... 想到这里,郭嘉忽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贾诩话音落下的瞬间,曹操脸上那原本若有似无的笑意顿时聚拢,转而浮现出一抹不悦。 只见曹操目光冷漠的扫过在场众人,而后淡淡道:“本相既让秀儿全权处置此次北征之事,那他无论做什么,本相都不会过问,等此次北征结束以后,再来讨论此事吧。” 他话虽如此,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曹操对曹秀的做法似乎并不满意。 郭嘉原本还想说点什么,可一旁的荀彧却拉住了他。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皆是心知肚明。 待得从丞相府出来,荀彧请郭嘉酒楼一叙。 郭嘉留在许都的任务便是充当曹秀的眼线,一方面监视许都内的一举一动,另外一方面也是监视司马懿。 荀彧请他叙旧,显然不是真正目的,郭嘉自是无法推辞。 来到酒楼雅座,两人刚坐下,荀彧便开口道:“奉孝对少公子之心,而今丞相府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今日奉孝如此为少公子辩驳,只怕会引得丞相不悦。” “而今少公子手握大军,远征在外,正是需要让丞相放心之际,切不可让丞相生疑啊。” 荀彧也可谓跟随曹操多年,深知曹操的性格。 如今曹秀手握大军,远征河北,对于本就兵少的曹操而言,此时此刻曹秀无疑已然成为曹氏阵营之中最为关键的一个人。 如此重要的一个人,一旦结党,一旦附庸他的人过多,会让曹操如何作想? 荀彧深知,郭嘉虽是曹秀的先生,可越是这个时候,郭嘉越是要保持理智,尽量让曹秀在丞相府的口碑保持,而不能让曹操对曹秀产生不必要的质疑。 今日贾诩的一番话虽也合情合理,可是连他都这么为曹秀着想,曹操如何还能稳坐钓鱼台? “大人说的是,是奉孝有失偏颇了。” “然曹仁将军传信一封,只怕也不只是为了故意在丞相面前说少公子的不是吧?” 郭嘉当然明白荀彧的好意,他甚至能够猜得到荀彧请自己“叙旧”的用意。 而今袁绍势弱,正是曹操一统河北的好时机,荀彧自然不希望在这当口曹营内部出现内讧,从而导致曹秀的北征失败。 只要曹操能一统河北,那对汉廷而言,乃是天大的喜事,荀彧岂会让人在这时候对曹秀使绊子? 但这件事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曹秀虽重罚了曹仁,致使曹仁颜面尽失,甚至影响到了曹营之中的老将,致使他们寒心。 可曹仁的这一封书信,却也有着故意暴露曹秀大军内部不和的意思。 要知道而今曹秀驻扎河内,距离上党不过数十里,一旦袁谭得知此事,得知曹秀大军内部不和,挥兵来袭,曹秀该当如何应付? 若此事出现了差错,那曹操何谈一统河北? 所以曹仁的这一封书信,看上去只是为了告状,但其中深意却不言而喻。 这一点,曹操似乎并未意识到。 荀彧闻声,并未对郭嘉的话表示赞同,他思索了一番,而后皱眉道:“曹仁将军勇猛有余,但智谋不足,或许写这封书信时并未意识到这一点,故此才如此而言。” 郭嘉摇头道:“大人之言,在下不敢苟同。” “曹仁大将军也算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他岂能不知战前将帅不和乃是兵家大忌?可他却还是将这封书信寄出,交到了丞相手中。” “若丞相府内有人通敌,此事必然再传到那袁谭的耳中,这对少公子而言绝非好事啊。” 郭嘉自然明白曹秀到底在做什么,事实上他听到曹仁的这封书信的内容时,他就明白了。 只见他的话音落下,目光却有意无意的在荀彧的脸上扫过,看似漫不经心,却又别有深意。 荀彧不知,此时他的脑子里还回荡着郭嘉刚才所言。 他自然明白郭嘉所言不假,曹秀驻扎河内,袁谭蓄势待发,可曹仁却一封书信暴露了曹秀军中的将帅不和,曹仁到底想干什么? 而曹秀为何又不加以阻止? 还是说,曹仁此举与曹秀此举,皆是另有所谋? “此事,或许需要与丞相细谈。” 荀彧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即起身准备回丞相府去找曹操详谈。 可这时郭嘉却道:“大人不必着急,今日丞相已然说清楚,此事待得河北平定之后再做议论,大人此时前去,只怕会引得丞相不悦。” “在下的意思是,大人何不加派人手,监视这许都城内的一举一动,若是有人意欲利用此事大做文章,大人也好提前有个准备。” 正文 第158章 赌约 河内郡,曹营之中。 是夜,中军营帐之中,关羽与赵云各坐一边,许攸就坐在曹秀的身后。 “少公子,此时将子龙与我叫来,不知所谓何事。” 关羽捋须而言,脸上有着些许的不高兴。 当然,他不高兴的并不是曹秀此时叫他们前来,而是曹秀这么久都未曾下达任何一道进攻的军令。 无论是关羽还是赵云,都是想着尽快平定河北返回许都,毕竟刘备还在许都城内。 万一刘备在许都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二人可就罪过大了。 对于曹秀这种漫不经心,不愿主动出战的做法,关羽可谓十分不喜,但看在之前曹秀给了赵云兵权的份上,这种不喜便被他深藏于心了。 “今晚叫两位前来,乃是为了明日一战。” 曹秀也不藏着掖着了,当即直言道。 关羽与赵云一听,皆是一怔。 “明日一战?少公子打算进攻上党了?” 他们以为曹秀打算主动进攻了,可谁知他们的话音刚落下,曹秀便微微摇头。 嗯? 见状如此,两人皆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曹秀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 “今晚子龙将军引右路大军伏于大军营帐的右侧山林,那里秀去看过了,林深树密,很适合隐藏大军。” “埋伏?埋伏谁?” 赵云还没反应过来,他一直以为他们才是主动进攻方,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防守方? 但他下一刻,他就想到了。 袁谭! “少公子的意思是,袁谭会前来偷袭?” 赵云诧异不已。 而今袁谭该当死守上党才是,为何会主动出击?曹秀哪里来的自信如此笃定袁谭会来偷袭? “少公子智谋无双,令人大开眼界,关某早有见识。” “然当此之际,袁谭退无可退,一旦上党失守,邺城必成众矢之的,袁绍不会让他主动出击,他也不会如此胆大敢来偷袭。” 关羽继续捋须,赤面之上尽是说不出的自信。 在他看来,袁谭若是主动出击,无异于自寻死路。 就算袁谭再是不成器,毫无智谋,也该当看得清眼前的局势才行,不然袁绍何以将数万大军交付于他手? “哦?这么说来,二位都是不信咯?” 曹秀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人,当时就来了兴趣。 赵云朝关羽投去目光,却见得关羽微微摇头,确实不信。 见状,曹秀当即笑道:“如此这般,那秀便与二位打个赌如何?” “打赌?怎么赌?” 关羽最是听不得这种话,一听到曹秀要与自己打赌,也是来了兴趣。 坐在曹秀身后的许攸闻声不由在心中暗叹关羽的自大。 “少公子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乃是天底下罕见的智者。”、 “你与少公子打赌,岂非自讨无趣?” “不过想来也对,你关羽傲视群雄,自信满满,如何能听得这般言语?” 许攸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而这边,曹秀听得关羽之言,当即道:“倘若袁谭未曾前来偷袭,未曾主动出击,秀回许都后必定给刘皇叔一个万全之法,让你们能够平安离开许都,成就一番丰功伟业。” 说到底,无论关羽还是赵云,此时他们心中所想,所念,不过皆是刘备而已。 当曹秀开了这个口,关羽与赵云自是难以拒绝。 特别是关羽,一听到曹秀此言,眼中顿时闪过一抹亮光。 “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还望少公子谨记今日之言。” 关羽迫不及待的答应了这个赌约,像是生怕曹秀半途反悔一般。 但他这话说完,曹秀却是摆手道:“关将军请听秀把话说完。” “倘若袁谭未曾主动进攻发起偷袭,秀自当谨遵今日之言,绝无反悔赖账之说。” “可倘若袁谭当真率军前来偷袭,那又当如何?” 世间之事,既有黑,自有白。 若未曾如曹秀所料,曹秀自当履行赌约。 可若如曹秀所料了呢? 闻声,赵云不由再度看向关羽。 只见关羽一手捋须,脸上浮现丝丝思索之色,片刻后看着曹秀道:“还请少公子直言。” 他虽不知曹秀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可他却对自己万分自信,当此时刻,袁谭决计不会主动出击! “倘若当真如我所料,袁谭主动出击率军前来偷袭,还还请两位跟随秀三年,随秀平定诸侯,还这天下一个太平,如何?” 这个要求,换句话说便是让关羽与赵云三年之内都要跟在曹秀身边,而且曹秀会在三年内平定诸侯,一统山河。 而这要求,别说关羽不信,即便是赵云也对曹秀的这种自信感到不解。 三年之内平定天下,即便是曹操也不敢如此断言吧? 曹秀何来勇气说出这种话来的? “三年?” 关羽看了看成曹秀,脸上满是不置可否之色。 “三年。” “三年之内,两位必须跟随在秀身边,须臾不离,秀说什么,两位便要做什么,不得有任何不满。” 曹秀很自信,甚至让人产生了一种他完全可以做到三年内平定诸侯,一统山河的错觉。 可这种事,嘴上说着容易,可要做起来,就不是这么容易了。 赵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这个赌约,于是只能又看向关羽。 而关羽当然也知道曹秀的厉害,他仔细的想了想,忽的发觉自己似乎掉入了曹秀的彀中。 倘若袁谭当真率军来袭,那他与赵云岂不是当真要三年都跟在曹秀身边? 如此一来,刘备怎么办? 想到此处,关羽有些后悔答应与曹秀开赌了。 但事已至此,他若不赌,传将出去,他关羽的颜面何在? 于是他咬了咬牙,面不改色的道:“倘若当真如少公子所言,那袁谭自寻死路前来偷袭,那我与子龙兄弟自当心服口服,三年便三年,只要能还天下一个太平,关某自当跟从。” 他也很聪明,给曹秀设了一个前提,还天下一个太平,若曹秀所为不是为此,那他与赵云自然不用再遵守赌约。 赵云心中了然,当即也点了点头。 见状如此,曹秀当即笑道:“好!” “关将军大义凛然,秀佩服至极!” “那咱们就明日见分晓吧。” 正文 第159章 营门之战 赵云按照曹秀的安排,趁着漆黑的夜色前去埋伏了。 而关羽,则命令左路大军枕戈待旦,严阵以待。 如此,一夜静悄悄的过去。 直到天空已经开始灰蒙蒙亮,营地四周仍是毫无动静,赵云接连派遣出去的探子连续返回,也未曾见到任何风吹草动,更别提袁谭的大军了。 关羽见得四下静谧,当即朝着曹秀言道:“看来少公子此次失算了。” 可曹秀却是一脸淡然的道:“不急,还没到时候。” 关羽闻声一怔:“没到时候?” 他不理解曹秀此言的意思。 曹秀当即问道:“关将军以为,若要偷袭敌军,当选何时动手最为妥当。” 关羽想也不想的应道:“自是敌军熟睡之际,趁夜偷袭,方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此言一出,站在曹秀身后的许攸当即点了点头。 这话没毛病,人在熟睡之际最是脆弱,此时发起偷袭,自然事半功倍。 然而曹秀却并未表示赞同。 “而今我军驻扎此地多日,连日来的防范与戒备,向来袁谭的探子也都打听到了。” “若袁谭趁夜偷袭,只怕我军早有准备,他不但做不到出其不意,反倒还会被我军打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袁谭若要前来偷袭,便是此时。” 此时,天刚灰蒙蒙亮,万物正准备从昨夜的沉睡之中醒来,一切都还未清醒,一切都还未准备妥当。 曹营之中,一众大军正因为整夜的戒备而放松警惕。 此时偷袭,乃是最佳时机! 就在曹秀话音落下的瞬间,曹营北边的山谷之中忽的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响,接着便是千军万马从山谷之中汹涌而出,朝着曹营疯狂涌来! “来了!” 许攸眼神一亮,顿时对曹秀刚才所言心领神会。 而关羽更是脸色一变,急忙持刀上马。 “列阵!” 随着关羽的声音落下,五千左路大军顿时沿着曹营防御工事展开了阵型,准备迎接袁谭大军的第一波冲击。 只见袁谭大军来势凶猛,几乎只在眨眼间便已至曹军大营营门,一将纵马领头,挥舞着长刀顿时便冲了进来。 “来得好!” 关羽一声大喝,当即挥刀迎了上去。 而一众将士们,此时双方已如两股截然不同的洋流撞击在了一起,喊杀声与惨叫声顿时不绝于耳! 曹军严阵以待,袁谭大军虽有人数上的优势,可却碍于曹军的防御工事,第一波冲击并未起到太大的作用,反而因为防御工事的阻碍,导致他们只能从营寨大门冲入,而踩死踩伤了不少自己人。 曹秀的左路大军训练有素,身经百战,如何不知这是好机会,当即从左右两翼合围了过来,将袁谭大军堵在营寨门口。 双方在营寨门口进行肉搏,袁谭大军如同潮水般不断涌来,一批人倒下了,另外一批又继续跟上,简直就是在用尸体堆出一条路来。 “杀进去!生擒曹秀!” 也不知谁在袁军之中大喊了一声,袁军顿时士气大振,如猛兽一般咆哮而来。 许攸看着眼前岌岌可危的形势,当即让曹秀赶紧让赵云率军出击。 可曹秀却是摇头道:“还没到时候。” 许攸皱眉道:“一旦袁军冲了进来,届时光凭关羽手中的五千大军定然挡不住如此冲击,况且我们都是骑兵,肉搏战中难以取得优势啊!” 适时的分析,眼下的情形对于整个曹军而言,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此时此刻,袁军对曹军大营的冲击实在太过猛烈了,一旦营寨大门失守,关羽的骑兵将无法发挥出骑兵的优势,只能被堵在大营之中面对袁军的剿杀。 “再等等吧,关羽不会让袁军这么容易攻破大营的。” 曹秀转眼看去,只见关羽已然将刚才领头将领的头颅斩下,此时他横刀立马在营寨门口来回冲杀,青龙偃月刀每一次挥舞,都有十多个袁军士兵哀嚎着倒下,整个营寨门口的战斗可谓惨烈。 而关羽似乎也深知这个门口乃是此战成败的关键,所以一直命令大军死守,骑兵无法发挥出威力,可袁谭的大军也受制于隘口的狭窄,无法彻底展开,双方在门口的血战一直持续了近一炷香的时间。 也就是在这时候,原本源源不断冲击大门的袁军忽的放缓了进攻速度,关羽得以整顿兵马,用强弓良弩对营寨门口进行射击,以阻挡袁军的进攻。 可这种阻击方式能起到的效果显而易见,袁谭大军的人数还是太多了。 “关将军,少公子命你主动出击!” 就在这时,曹秀的将令到了。 关羽闻声一怔,急忙转头朝曹秀所在的中军营帐看去。 只见曹秀就站在营帐门口,远远的注视着这边的战况,看上去很是悠然。 关羽心神一震,想到此时袁军的不断冲击,自己大军无法发挥出优势,甚为疲软,此时主动出击,岂非找死? 可他又想到刚才与曹秀打的赌,曹秀可谓料敌如神,他让自己这么做,绝不可能是为了让自己去送死。 于是只见关羽大喝一声,青龙偃月刀猛的横扫,将刚刚冲进来的袁军斩于马下。 “上马!冲阵!” 骑兵一旦上了马,那边是殊死一搏,绝无任何退路可言。 只剩三千多人的右路大军听到这话,顿时想也不想的翻身上马,在关羽的带领下朝着大门口蜂拥冲去。 “杀啊!”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再度响起,而这一次,却是曹军的声音。 三千多骑兵人数虽少,可冲锋之力却不是袁军所能抵抗的。 关羽一马当先,青龙偃月刀左右开弓,竟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带领三千多骑兵冲了出去! 可当他冲出去,他这才发现,他已然陷入了袁军的包围圈。 正当他准备再度突围之际,另外一道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从树林之中传来。 接着,他就看到了一身白衣的赵云手持银枪率领大军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赵云的伏兵终于是出现了。 五千右路骑兵横冲而来,霎时间便撕毁了袁谭对关羽的包围圈,两股大军一合拢,气势顿时撼天动地! 正文 第160章 袁谭的机会 决战前一晚。 郭图坐在袁谭大军的营帐之中,看着眼前这个主公长子,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袁绍自兵败官渡之后,便一蹶不振,而今再无称雄天下之心,还真让许攸给说对了,可谓实打实的庸主。 跟着这样的主公,郭图心中自知不会有什么前途,在这乱世之中,若无前途那便只剩下死路一条,时势可畏也,不外如此。 他郭图可以死,但不能死得如此不值一提。 所以他有了另外一个选择。 袁谭。 袁绍的长子,未来继承袁绍四世三公爵位的第一人选,只要能辅佐他成为河北霸主,未来的中原未必不能有他郭图一席之地,所以他向袁绍自荐,赶来了此处,袁谭的军营。 只可惜而今河北大军虽大都在袁谭手中,可河北再无名将,而今他能做的,便是想尽一切办法,阻挡住曹秀的一万先锋大军,只要能在上党挡住曹秀,邺城则无虞,战事拖延,曹军必退。 一开始,他的这个建议得到了袁谭的认可。 可当今晚,当袁谭收到一封密信之后,袁谭改了主意。 “曹秀重责曹仁,曹秀一万先锋大军只关羽一个大将,此乃天赐良机!” “我等不能白白浪费如此机会,今晚子时,点将列兵!” 袁谭感觉到了胜利的曙光,就在明日。 这种机会对于现在的他,不,确切的说对于而今的整个河北而言,都是不多。 曹仁乃曹军大将,跟随曹操南征北战多年,曹秀刚刚进驻河北便将此人拿下,这对曹军士气的影响可想而知。 “关羽乃刘备义弟,本就与曹氏不和,此次曹秀让他统帅大军,当真可谓昏了头!” “军师!此机不可失!” 袁谭兴奋的看着郭图,就好似他已经看到曹秀的头颅被呈现他的眼前,那种来自内心深处对胜利的渴望一下子全部呈现在了脸上,且无法抹去。 甚至连他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起来,热血沸腾,就在这一刻。 郭图自也是想要建功立业,大展宏图的。 毕竟他的名字就是如此。 跟随袁绍,乃是他毕生众多抉择中的一个,他以为这个抉择能够帮他完成心中宏愿,可惜官渡一战,他真正见识到了曹秀的厉害,一个年仅八岁的还通过,却用了一个八十岁智者都无法想出来的连环计,将袁绍的十万大军毁于一旦。 这种年龄与心智上极大的反差让他对曹秀产生了一种位居感。 他总觉得曹仁被罚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他总得这件事里有着阴谋。 “公子,曹仁乃曹军名将,曹秀领兵出征,此人乃是曹操亲点,曹秀如何不知此人能耐?” “他刚刚进驻河北便将曹仁罚下,卸去其军职,其中恐怕有诈啊!” 郭图不敢再掉以轻心,因为这极有可能是他此生唯一的机会,唯一能够让他东山再起的机会。 袁绍输不起了,河北输不起了,他郭图更加输不起。 前几日,他在前来上党的路上,听说了沮授的事。 沮授被曹操虏获之后,因宁死不降,而激怒曹操,为曹操所杀。 曹操因此对袁绍可谓恨之入骨,下令再有袁绍军中不降之人,杀无赦! 官渡兵败之际,他郭图溜了,没有投降曹操,而今若在上党再败,他岂能再投降于曹操?即便降了,只怕曹操也不会留他的性命。 所以这一战,袁谭不能输,他郭图更加不能输! 他对曹秀这种反常的行为表示怀疑,他觉得曹秀就算再自大,也不至于临阵卸将,这乃兵家大忌,一个经历过官渡之战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况且此人素有谋略,胆识过人,绝非凡俗。 曹秀此举,必是陷阱! 而事实上,这件事也的确另有玄机。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军师可知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对曹秀恨之入骨?” 袁谭故意卖了个关子。 郭图一听此言,霎时一怔,忙问道:“公子所说的,可是曹操长子,曹丕?” 其实这件事不难理解。 当年宛城之战,曹昂战死,曹丕成为丞相府长子,原本能够顺理成章的成为曹操的继承人。 可谁知道曹昂之死激发了曹操长孙曹秀,曹秀的异军突起,就像是天降神兵一般从曹丕手中夺走了原本该属于他的位置。 而今整个许都之中,谁不知晓丞相府内第二号人物便是曹秀?而不是曹丕? 官渡一战,曹秀更是智勇无双,不但生擒刘备,还用一招连环计大败袁绍十万大军,曹秀如今在曹氏阵营之中的地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此一个天赋异禀的侄子,如此危险的一个人物就与曹丕同住一个屋檐下,一直想要谋夺丞相府继承人位置的曹丕岂能不对曹秀恨之入骨? 可曹丕恨曹秀,与曹秀重责曹仁有什么关系? 难道说曹仁支持的乃是曹丕?所以曹秀才会公报私仇,卸去了曹仁的军职?剪除曹丕在曹军之中的羽翼? “不止如此。” “实话说与军师听吧,曹秀大军北进前我便收到了曹丕的密信,他以曹仁为代价,换取我军击败曹秀。” “事成之后,只要我军能献上曹秀的人头即可,他便可以说服曹操缓步进攻邺城。” 袁谭的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笑容。 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能够与不可一世的曹秀正面作战,更没想到他居然有机会能够砍下这个让他父亲兵败官渡的神童的脑袋。 这可是他扬名立万,名传天下的大好机会,谁人也不可阻挡! 再加上有曹丕在暗中推波助澜,他完全有理由相信河内便是曹秀的葬身之地! “居然有这种事?!” 饶是郭图也不由狠狠一愣,脸上写满了说不出的震惊与骇然。 要知道曹丕乃是曹操长子,他居然与敌人暗通款曲,此事一旦为曹操所知,这曹丕岂不被五马分尸? 但从他如此行为也不难看出此人对曹秀的恨意。 即便冒着粉身碎骨的风险,他也要将曹秀置于死地! “所以曹仁之事,乃是曹丕安排的?” 郭图而今才明白,曹仁被罚这件事本就是一个陷阱,只不过而今身陷陷阱之中的不是他们,而是曹秀! 正文 第161章 自作聪明 这不是曹秀第一次领兵,但却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独揽一致军队的大权。 之前曹操派他去剿灭刘备之时,尚且安排了张辽与曹仁两个副将来“拱卫”曹秀。 但这一次,曹操的指令很清晰,先锋大军的一切指挥权皆由曹秀统御。 换句话说,当初剿灭刘备时,曹秀或许还会因为曹仁乃军中老将而不敢对他如何如何,可这一次,曹秀却不再是当初的曹秀,他完全有权力卸掉曹仁的军职,让他无兵可带。 “曹仁得到曹丕的命令,于进驻河内后当日便对曹秀不满,破口大骂。” “试想,曹秀而今正是意气风发,志得意满之时,曹仁的这种辱骂不但给了曹秀当头一棒,而且还让曹秀输了军心,再加上以曹秀在许都的实力,想必也知道曹仁乃是曹丕一党,面对这样的敌人,曹秀岂能忍?” “夺了曹仁的兵权,曹丕在曹军之中便少了一双羽翼,这对曹秀而言乃是再好不过之事,他只怕高兴还来不及,如何会去想这是曹丕的诡计?” “而且曹丕说的也很清楚,他只要曹秀的人头,我们用曹秀的人头换取曹军兵败,何乐而不为呢?” 袁谭其实不傻,他也想得很清楚。 在如今的情形下,他若是能与曹丕合作,打败曹秀甚至砍下曹秀的头颅,这无论是对曹丕,还是对他而言都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这个合作产生的结果只能是双赢! 所以他没道理不接受曹丕的建议,立即发兵,攻克河内! “公子,恕老夫多嘴。” “那曹丕虽恨曹秀,但曹秀所率大军毕竟也姓曹,曹秀所谋之事,也对曹操有利。” “万一曹丕乃是假意与公子合作,但实际上却是故意引公子上当为曹秀所败,那该如何是好?” 郭图其实这并不是多嘴。 他只是想知道眼前的这个公子能否值得他投靠效力。 良禽择木而栖,他郭图自诩聪明过人,自是不想再投靠一个庸主,一个兵败一次便再无心争夺天下的庸主。 他必须要为此次选择再三检验袁谭,他要知道袁谭是否能够成为称雄天下的那个人。 所以他又给袁谭提出了一个难题。 倘若从曹丕意欲斩掉曹秀头颅这件事开始就是一个阴谋呢? 那袁谭所高兴的,所兴奋的机会岂非成了埋葬他,成了埋葬上党四万多大军的阴谋? “军师所言有理,但我更愿意相信曹丕乃是真心想要杀掉曹秀。” “为何?” 郭图不急,此时距离子时尚有几个时辰,他还有很长的时间来检验袁谭。 “军师可知,就在前不久,张绣死了。” “哦?此事老夫也的确有所耳闻,但不知此事与今晚一战有何关联?” 郭图显得有些诧异。 因为他从袁谭身上看到了袁绍的影子,从前英明神武威震河北的袁绍的影子。 只见袁谭双手背于身后,略显销售的脸颊上透露着一股运筹帷幄的英气,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烁着令人惊异的目光。 “官渡之战后,张绣驻守兖州,与我冀州遥遥相望。” “我在前来青州前就得到了张绣身死的消息,但据探子来报,张绣并非死于病痛,而是有人故意取了他的性命,而后才伪装成病死的模样。” “你知道,兖州乃是曹操进攻我河北的大本营,对于兖州内的一举一动,我都是十分关心。” “得到这个消息后,我便再想,张绣与曹操也可谓生死之敌,况且张绣还杀了曹操的长子曹昂,张绣投靠曹操,官渡之战胜利了之后便被人所害,会不会就是曹操暗中下的手。” “可直到前几日,我受到沮授身死的消息后我才明白,杀死张绣的不是曹操,而是另有他人!” 袁谭的脸上充满了自信,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比起他兵败官渡的老爹袁绍,此事的袁谭更具年轻气盛的本钱,更具披荆斩棘的热血,绝对是一个植得投资的人选。 郭图看到这样的袁谭,当即对自己一开始的选择感到庆幸。 倘若之前他选择了袁熙,只怕此时就该当后悔了。 于是他下意识的问道:“为何不是曹操?” 只听袁谭淡淡道:“沮授只不过是父亲手下的一个谋士,被曹操所俘之后,曹操却对此人厚礼相待,三番五次亲自劝说。” “而之前的张辽,关羽,刘备,张郃等人无一例外,皆是降将,军师可曾听闻曹操对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不满?反之,曹操不但没有对这些人心怀恨意,反倒十分重用,今次与曹秀一起前来河北的关羽,便是最好的例证。” “想那沮授,在曹操如此劝说之下宁死不降,这才激怒了曹操,将之一道杀之,而那张绣乃是主动向曹操投诚,曹操即便因丧子之仇而要杀他,也不至于如此遮掩,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有什么可遮掩的?又为什么要去遮掩?” “所以张绣绝非曹操所杀,杀他的必定另有其人!” 话到这里,袁谭的眼中顿时爆射出两道精光,好似一下子看见了许多之前没有看到的东西,整个人无缘无故变得十分的睿智! 饶是郭图听到这里,也不由恍然,顿时连连点头。 “公子所言在理。” “可张绣之死,与曹丕誓杀曹秀又有什么关系?” 郭图继续问道。 只听袁道:“军师试想,曹丕如今在许都虽没有曹秀那般声望,没有曹秀那般智计百出的头脑,但他的身份却是谁也无法撼动的。” “一旦曹操归西,他曹丕便是理所应当的继承人,即便是曹秀也不能逾越礼制取而代之,如若不然,许都城内的那一帮老臣绝不答应。” “所以,只要曹丕继续等待,等曹操归西,他总有一天能够坐上曹操的位置,从而将曹秀这个心腹大患除去。” “可他为何要冒如此风险与我合作,取曹秀的性命呢?此事对于他而言可谓刀口舔血,一旦我放出消息告知曹操,那他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可他却依然选择了这条路。” “这里面,难道就没有什么阴谋吗?” 正文 第162章 袁军,出击! 袁谭,汝南郡汝阳县人,四世三公袁绍长子,字显恩。 此人能够在史书上留名并非只因为他有个好爹,更多的乃是此人本身也有本事。 当年袁绍初占冀州,北临公孙瓒,南对袁术,都是他的劲敌。 袁绍为了除去这两个障碍,拉开了长达十年的横扫河北的战役。 而袁谭,则是在此期间逐渐成长起来的。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后,封袁谭为青州刺史,袁谭初到青州,只有平原,无险可据,按理说他本撑不了多长时间。 可他却硬是凭着袁绍给他的一万大军,扫清了田楷与公孙瓒势力,从而成功的一统青州。 当时无论是田楷还是公孙瓒,都是极其强大的势力,可袁谭却并没有借用其父袁绍的势力,仅靠着他自己的力量就完全占据了青州,为袁绍打下了一块坚实的根据地。 由此可见,此人并非只好大喜功。 他的智商也是在线。 “张绣既不是曹操所杀,那必然是另有其人要取他性命。” “而那曹丕甘冒天大的风险与我合作,要杀了曹秀,再联系到之前宛城之战,张绣杀了曹昂,也就是曹秀的生父,军师难道就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袁谭想得很清楚,无论是张绣之死,还是曹丕欲杀曹秀,都应该与当年的宛城之战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公子的意思是,当年宛城之战,曹昂之死,乃是阴谋所致?而使用这个阴谋导致曹昂身死之人便是曹丕?” “所以他这才害怕被曹秀查出真相,暗中杀了张绣,又欲斩草除根杀了曹秀?” 郭图明白了。 他真的明白了。 他恍然大悟的表情就跟知道了那个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人,乃是当初那个在袁绍手下跑腿的曹操一样时惊讶。 宛城之战,张绣击退了曹操,杀死了曹昂。 倘若这是一个阴谋,乃曹丕所为,那张绣必然是知道内情的。 曹丕杀了张绣,便是担心曹秀查到他的头上。 而曹丕如此心急,不惜冒着天大的风险要杀了曹秀,则是担心曹秀日后会怀疑这件事,从而追查下去。 他不能让曹操知道这件事,更不能让曹秀查到这件事。 而唯一能阻止曹秀的办法,就是将曹秀置于死地! “所以我刚才才说,我更愿意相信曹丕乃是真心想要杀掉曹秀。” “军师请想,以曹秀而今的势力,以他目前所展现出的睿智,倘若你是曹丕,你会不会感到害怕?” “一旦宛城之事当真藏有猫腻,曹丕如何能够让曹秀继续活着?曹秀身在许都,他没办法下手,而此次曹秀率军北征,则成了曹丕下手的最好机会!” “只要能够利用我们杀了曹秀,那他便再无任何后顾之忧,完完全全可以坐等曹操归西,而后接手曹操所留下的一切。” “所以在曹丕的眼中,此次曹秀北征,必死!” 袁谭想清楚了曹丕与他勾连的动机,也想清楚了曹仁故意反常辱骂曹秀的原因所在,而今曹秀手中能用的,不外乎一个关羽,只要牵制住关羽,他不觉得曹秀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这也就是他下定决心要主动出击的原因。 这不是圈套,这是一个敌我双方都渴望见到的良机! “公子英明,老夫佩服啊!” 而也就是在此时,郭图心中这才肯定了眼前的袁谭。 只有这样睿智的人,才能成为他的新主子。 他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因为经过袁谭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杀曹秀,就在今晚! 是夜,子时。 上党郡内的袁军悄无声息的出发了。 从上党至河内,顶多两个时辰。 可袁谭硬生生将这两个时辰变成了一个时辰,兵贵神速,他知道这个道理。 他要趁曹军在黎明十分警惕性最为放松之际发起进攻,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而事实,也正如他所料。 当他抵达曹秀大军驻地时,藏在山头的他朝下望去,只见曹营之中来回巡视的兵卒已然七倒八歪,哨岗上的士兵更是早已顶不住睡意沉沉睡去。 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出击! 四万大军在他的指挥下从山谷之中横冲而出,霎时间就包围了偌大的曹营。 但他不得不承认的是,曹秀这几日在此驻扎并非什么也没做,曹营的防御工事很是坚固,即便他已经亲自率军冲击了好几次,也未能冲破。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望向那一扇通往曹营内部的大门,只要攻进去,曹秀的人头便是他的掌中之物! “杀!” 他奋力冲杀,浴血奋战,鲜血与汗水顺着他的盔甲流到了马背上,可他手中的刀都砍钝了,却迟迟冲不进去。 而也就是在这时,他看到了那个他早就有所耳闻的赤面公。 “关羽!” 关羽手持青龙偃月刀横冲而出,身后数千骑兵好似洪水猛兽一般汹涌而来,霎时间将他的防守撕开一道口子。 赤面长须的关羽一旦突入人群之中,便如狼入羊群一般大开杀戒,青龙偃月刀更像是一柄从天而降的神兵利器,每一个与之撞上的士兵都在顷刻间断成两截。 曹军骑兵的冲杀声与他手下士兵的惨叫声混成一片,格外刺耳。 “拦住他!” 他知道,绝不能让关羽在平地上展开骑兵队形,不然的话以他手下临时组建的军队根本不可能挡得住。 大军得到将令,霎时间放弃了对曹营大门的包围,转而调转兵锋,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关羽率领的骑兵包围。 这得益于他的士兵人数占了巨大优势,所以才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办到这件事。 “杀!” 此时此刻,他也知道,若杀不了关羽,他就无法进攻曹营。 可就在他的将令下达之后的瞬间,一支突如其来的骑兵从他的侧翼山林横向杀来。 那骑在一匹白马上的白袍将军好似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银枪掀起三尺劲风,即便他已经离得老远,却仍是被这劲风刮得生疼。 “来将何人!” “常山赵子龙!” 正文 第163章 常山赵子龙 赵云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为关羽那样横扫四方的大将军。 官渡一战,给他印象最为深刻的不是曹秀的运筹帷幄,而是在最终决战时关羽,张辽等人在敌军之中的来回冲杀。 那种孤身入敌军,以一敌百的大将雄姿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心间。 他幻想着,渴望着自己也能有那样的一天。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天居然来得如此之快。 当他率军右路大军隐匿于林间,等候袁谭大军突袭之际,他发现自己的心跳可谓快,握着银枪的手也不知怎的出汗。 当初他在擂台上挑战曹军将令时,他都未曾这样,可是现在,他的心跳与他的手心却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知道,他能感觉到,这将是自己扬名立万的一战。 可惜他左等右等,也不见袁谭大军。 一开始,他以为是曹秀的判断出了错误,曹秀低估了袁谭,而高估了他自己。 毕竟他并不觉得谁人都会如曹秀所料的那般行事。 可是这样的想法并未持续很久。 因为就在他等不下去,准备返回军营之时,地面出现了震动。 千军万马奔腾的声音从山林一侧的山谷内远远传来,鱼肚白开始泛起的天色下,烟尘四起的山谷之中猛然窜出了一支好似潮水般的大军! 那是袁谭! 他真的来了! 一如曹秀所料,就在清晨十分,人最放松警惕的时间出现了! 曹秀真乃神人也! 赵云的脑子里顿时就蹦出了这七个字。 因为他实在无法想象曹秀是如何算计的,甚至连袁谭出击的时刻都精准无误! 这样的人,他只能用神人来形容。 因为他实在没读过什么书,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形容词最为恰当。 而一番惊叹之后,他按捺住了内心的激动,他清楚此时他最需要的冷静,冷静乃是成为名将的必备因素。 别的或许他并不知道,可是对于成功的渴望,他比谁都清楚。 这一战,将是他赵云,常山赵子龙真正扬名立万的一战! 眼看着袁谭大军朝曹营奔袭而去,赵云立时派人去打探袁谭后续部队,看看还有没有援军。 而他自己则爬上了一棵大树,目不转睛的盯着曹营大门口的局势。 他心中清楚,曹秀之所以把他调出大营埋伏,为的就是最终出其不意的给袁谭致命一击,所以此刻对于整个曹军而言,他便是决胜的关键,他什么时候出击,选择从哪里出击,都将影响整场战役的走向,他不能马虎。 “赵将军!关将军顶不住了!” 有副将看着曹营战场情急不已。 一旦大营大门失手,那曹秀便会成为袁谭的囊中之物。 面对袁谭潮水般的冲击,大营门口的战场早已堆尸如山,关羽若无法突围,那他与曹秀便只剩下死路一条! “该我们出击了!” 副将很着急,紧紧握着手中的长枪。 可赵云却并未作声。 因为他知道,关羽不会这么容易被击败。 果然,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刚刚还被袁谭大军压着出不了营门的关羽忽的率领骑兵冲了出去。 雄姿英发的关羽手持青龙偃月刀再一次给赵云展示了什么叫万夫不敌之勇。 大刀所向,皆是土鸡瓦狗! 喊杀声顿时震耳欲聋,袁谭的数万大军立时改变了方略,将关羽骑兵团团围住。 人数上的优势在此时显得格外明显。 “报!赵将军,袁军并无援军!” 前去查看袁军来路的探子也在这时回来了。 听到这话,赵云从树上跳下,翻身上马。 “兄弟们!” “随我出击!” 同袍之士,同生共死之情,唯军中兄弟尔。 赵云选择出击的时间很敏感,此时正是袁谭被关羽的万夫不敌所震撼之时,也正是袁谭大军只顾着包围关羽而疏于防备后背之际。 而他选择出击的方向更为准确,那就是袁谭的中军! 杀了袁谭,袁军必定崩溃,这一战没有输的道理! 五千骑兵跟随他从山林之中猛然冲出,士兵们喊杀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呼啸。 这一刻,赵云真正体会到了纵马扬鞭的壮志豪情,也感受到了驰骋沙场的热血沸腾。 那是无数将生命寄托在他身上,将一辈子的荣光寄托在他身上的期望。 他们,五千骑兵,没有一个例外,都坚定不移的跟随着他的马蹄,像是山火一般从林间燃烧起来。 “杀啊!” 年轻气盛的赵云此时免不了要为自己加油鼓劲,如虎咆哮一般的吼声恰好能给他这样的信心。 银枪如龙,寒芒如掠,悄无声息却又堂而皇之,一匹白马,一袭白衣。 赵云感觉到了自己手中的枪杆在颤抖,但他同时也感觉到了那些袁军颤抖的心跳。 五千骑兵突如其来的攻击霎时间打了袁谭一个措手不及,当他正惊愕于关羽的万夫不敌之勇时,他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一支骑兵会从他的背后突袭而来。 这五千骑兵就好似一柄利刃,瞬间洞穿了他手下大军的背心,直朝自己奔袭而来! “将军!撤!” 有副将拉着他的马想要逃离,毕竟骑兵来势太过凶猛,那些原本已经包围了关羽的士兵根本反应不及,接二连三如同草芥一般的倒在了地上,浓厚的血腥味在清晨的空气之中显得格外的刺鼻。 这种景象,这种场面,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摧枯拉朽! 没有什么可以阻挡那一袭白衣,也没有什么可以停止士兵的恐惧,袁谭甚至在这时间内忘记了该要整顿军阵以挡冲击。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赵云已经冲了进来,距他不过十丈。 而赵云还在朝他冲击,所有挡在赵云面前的士兵没有任何疑问的倒在了地上。 “来将何人!” “常山赵子龙!” 这五个字好似有什么魔性一般深深烙印进了他的心口,一股剧烈的疼痛顿时从他的心间满溢。 “给我拦住他!” 袁谭不甘心失败,他从未想过自己今天会失败,此时面对来势汹汹的赵云,面对已然将他的阵型搅乱,将他的士兵打得如一盘散沙的赵云,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恨! 正文 第164章 拦不住的两个人 曹秀让人搬了个小木凳出来,他就坐在中军大营营帐门口的台阶上,翘着二郎腿,端着一杯他自己亲手泡的碧螺春,就这么看着。 关羽已经冲了出去,赵云也已经冲了出来,大局已定。 清晨的阳光还未炙热,在烟尘四起的战场之中,在血腥味漂浮的天空之下,曹秀眼前所能看到的,仅仅是一片人头攒动。 凄厉的惨叫声无法让他感到同情,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也不能引起他的共情,他此时此刻唯一想着的是如何审问袁谭。 可看着成竹在胸的曹秀,许攸却有些不放心。 “赵云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啊!” 许攸一叹,显得有些惋惜。 这引起了曹秀的注意,当即问道:“何意?” 许攸叹道:“此时袁军包围了关羽大军,赵云这支骑兵若只在外围不断的冲杀,袁军则腹背受敌,定无力回天。” “而他却一鼓作气冲入敌军阵中,一旦袁谭收拢阵型,将他与关羽包围其中,届时袁谭只需要依靠人数上的优势便能活活耗死他们两个。” “但凡老将,都不会做出他这样的选择,他这不是年轻气盛,却是什么?” 他的意思是,赵云急于建功,所以这才横冲直撞。 选择在外围不断冲杀,能够给袁谭带来足够的压迫力,迫使是他不得不进行里外双面作战,如此一来无论是关羽还是赵云所要面对的压力都将极小。 可赵云却冲了进去,那就等同于进入了袁谭的包围圈,袁谭只要不傻,收拢包围圈,人数上的优势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关羽与赵云恐怕凶多吉少。 “那你为何不走?” 曹秀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问道。 许攸脸皮一热,有些尴尬的道:“少公子还在此处,许攸岂敢独自逃生?” “况且看少公子成竹在胸的模样,似乎并未感到危险。” 他有担忧的必要,但着这种担忧却并不一定就会成真。 至少他从曹秀的脸上并未看到一丝慌乱,甚至他还看到了曹秀悠然自得,胜券在握的笑意。 所以他当然不会走。 “以少公子之见,关羽与赵云二人将会如何突围?” 许攸问道。 他以唯今之计,关赵二人唯有突围才会有可能有一线生机,一线打赢此战的可能。 倘若持续被包围,任凭他们率领的骑兵有多厉害,都将无法发挥出原本该有的威力。 可曹秀却是摇了摇头。 这让许攸一下子就愣住了,因为他分不清曹秀摇头的意思。 是关羽和赵云无法突围,还是他们不会突围? “少公子的意思是.......” “关羽既能冲进去,那自然也能冲出来。” “而赵云既能冲进来,那自然也能冲出去。” “看来你并没有亲眼见识过这二人的实力。” 事实也的确如此,许攸在官渡一战末期才加入曹操阵营,官渡决战之时,曹操也并未带上他,所以他哪里知道关羽的实力? 至于赵云,这恐怕是天底下人第一次见到赵云带兵冲锋,即便是曹秀,那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更别提许攸了。 “少公子的意思是,他们二人不用冲出去,也能击溃袁军?” 就在许攸话音落下之际,大营前方的战场上再度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只见关羽和赵云兵合一处后,骑兵的士气顿时大增,反而被突破的袁军一下子士气跌落谷底,再加上关羽与赵云的勇猛,瞬间感染了所有骑兵。 两人带头冲锋,长刀与长枪硬生生在敌军阵中杀出了一条血路,直冲袁谭! 而他们身后的曹军骑兵在有着如此勇猛将领的带领下,一时间更是势不可挡,好似一柄利刃在袁军阵中穿插,袁军倒下者,不计其数。 “拦住!” “给我拦住!” 袁谭大惊,急忙大喊。 甚至他都忘记了该用“拦下”,而不是“拦住”。 拦下是指将关羽和赵云格杀在他的军阵之中,而拦住则只是希望能够延缓这二人的冲击。 看来,他的确是害怕极了。 这也难怪,自他投身军营以来,他从未见过如此威猛的将领,即便是但当初他父亲手下的颜良文丑,也不及这二人的十分之一,此时见得如此两个猛人气势汹汹的朝自己冲来,他岂能不惊?又岂能理清思绪,想清楚自己该说什么? 许攸说赵云太年轻了,但实际上真正年轻的是袁谭。 他小看了曹秀,高估了自己。 他以为有着曹丕的相助,只要困住关羽,曹秀便是瓮中之鳖。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除了关羽外,还有一个常山赵子龙,他听都没听说过的一个名字,此时却如同针刺一般狠狠的扎进了他的心里。 “公子,撤吧!拦不住了!” 郭图就在他的身侧,一如他在官渡之战中的表现,只要情况不对,立刻开溜,为了表现自己对主子的忠诚,还要拉着主子一起开溜,如此才能不被主子问责,毕竟是我拉着你逃的,你能活下去还有我的功劳,你好意思对我问责么? 在推卸责任这一块儿,郭图有着天生的敏锐性,即便是后面诸如诸葛亮,司马懿这种绝世聪明之人也不及其三分之一。 “不可能!” “给我杀!胆敢有后退半步者,杀无赦!” 袁谭亲自持剑,就站在一众将士的身后,督促将士向前阻拦,谁退一步他就杀谁。 可即便如此,那也挡不住关羽和赵云。 这两人就好似从他们来时山谷之中刮来的风,浩荡无匹,根本就不是人力可挡之物。 即便他已经下了死命令,可胆怯退后者却仍旧不计其数。 关羽的胡子都被染红了,赵云的白袍也被染红了,两人一刀一枪,一左一右,恍若神兵,势不可挡,所到之处,皆是袁军士兵的惨叫。 “他们要冲过来了!公子快退啊!” 郭图已经被吓得双腿发软,可手却紧紧拽着缰绳。 他要逃了,又一次。 而此时的袁谭似乎也看到了大势已去,顿时心如死灰。 “我怎么会输?我怎么会就这么输了?” 一如他老子袁绍一般,兵败如山倒现实就摆在眼前,可他却兀自倔强不肯承认,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正文 第165章 我为什么要杀你 区区三万兵马,如何能挡得住关羽与赵云? 此二人皆是以一敌百之人,再加上他们所率领的骑兵,皆是曹操精挑细选出来的,曹秀让这二人带领这支骑兵,袁谭没个十万兵马,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这一战,只要他胆敢迎战,便是败局已定,更遑论他还中计,主动出击,掉入了曹秀的彀中。 看着依然大势已去的袁谭,曹秀这才起身拍了拍屁股,一脸轻松乏味的道:“袁家四世三公,名震河南河内,也不过如此。” 一旁许攸此时见得外面的情景,心中震撼依然难以言喻,无论是关羽还是赵云,皆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这两人完全可以用神威盖世来形容! 曹秀让这二人领兵破敌,那袁谭在他们手中,可谓连一点浪花都没翻起来。 难怪曹秀能够如此安然。 不对...... 许攸忽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关羽还好说,毕竟他名声在外,曹秀与关羽也算是有些交集,官渡之战曹秀也算是看到过关羽的勇猛无匹。 可那赵云呢? 在许攸看来,赵云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常年跟随在刘备身边,根本没人知道他的武艺如何。 可来到河内之后,曹仁一出事,曹秀便立刻将赵云推了上去,看上去就好似早有预谋的一般。 难道说,曹秀连赵云这个人物都算计在内了? 一思及此,许攸只觉心神震撼,急忙转过头看向曹秀,略显惊诧的问道:“少公子,在下有一事不明。” “哦?” “何事?” 曹秀不以为意的道。 只听许攸道:“当初少公子离开许都时,以担心有人刺杀所以选择赵云来当公子的护卫。” “可许都猛将众多,诸如张辽,张郃,夏侯兄弟,甚至是尚在徐州的于禁将军,也都可以担任此职。” “少公子却选择了赵云此人,在下斗胆一问,少公子可是一早就想到了曹仁会卸职,所以提前准备好了赵云?” 无论是张辽还是张郃等人,他们的武艺比之赵云,或许不如赵云那般神威,可他们毕竟也都是经历过沙场的宿将。 倘若曹秀当真一早就想到了曹仁会被卸职,或者说曹秀一早就打算在开战前夺去曹仁手中的军职,另行换人顶替,那曹秀为何不选择其他人,而要选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赵云? 这岂非很耐人寻味? “离开许都之前,我确实有过想要夺取曹仁手中军职的想法。” “不过这赵云嘛,倒是一个意外。” 曹秀并未从一开始就谋划好了让赵云来顶替曹仁的军职。 他当然想过让曹仁无法领兵,毕竟此次北征,对于曹丕而言,乃是刺杀自己的最佳时机,倘若错过了这一次,下一次机会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所以曹丕断然不会无动于衷,毫无作为。 曹仁乃是曹丕坚定不移的支持者,在这种情况下,他手中有兵权,这对自己而言必然是极大的威胁。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想过夺了曹仁的兵权,反正将在外,曹操的将令无法限制他的行为。 但赵云并非是他故意选择来顶替曹仁的。 “选择赵云,完全是因为他武艺高强,你看刘备颠沛流离这许多年,赵云一直守在他身边,他可曾出过什么事?” “至于顶替曹仁嘛,那是我临时想到的,也当是给赵云一个机会吧。” 按史载,赵云想要的机会,大概会出现在几年之后。 可曹秀却将这个机会提前了,毕竟北征之事也已经提前了,历史已然发生了改变,倘若他还是遵照历史进程行事,只怕不会起到很大的作用,所以这才将这机会给了赵云。 而且,他也深知赵云的能力。 若是能够彻底收服关羽与赵云二人,那对曹氏集团而言,将会是天大的喜讯。 当然,曹秀也清楚,若是这等小仁小义便能收服关羽与赵云的话,那这二人也不会流芳千古了。 故此这一次,完全是曹秀给赵云一个施展自己能力的机会,不求能够让他感恩,至少让他知道自己可以成为他的伯乐。 许攸听到这话,顿时点了点头。 “赵云此人,浑身是胆,刚才那一阵冲锋,着实叫人看得心惊胆颤,如此虎将,若能成为少公子麾下,大业可图啊!” 饶是许攸也对赵云的勇猛感到了惊叹。 这也很正常,毕竟连曹操都对赵云惊叹不已,更何况是许攸呢。 “常山赵子龙”这五个字,从今天起,便要名扬天下了。 曹秀看着大营外已然接近一边倒的局势,心中安然,当即转身进入了营帐之中。 一炷香后,关羽与赵云带着袁谭进入了营帐之内。 袁谭想逃,可惜在关羽和赵云的骑兵追赶之下,他哪里逃得掉,刚跑出十里,便被赵云孤身追上,最终成为了曹秀的阶下囚。 看着满脸血污,披头散发,灰头土脸的袁谭,曹秀不由有些感慨。 说起来,这袁谭的出身并不比他低贱,甚至袁谭的出身还要比他高贵。 可在战场之上,出身并不能代表什么,顶多代表你被俘之后所能享受到的待遇。 曹秀没有让关羽赵云杀了袁谭,便是因为袁绍是他亲爹,留着袁谭的一条小命还有作用。 这就是乱世。 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另外一个人的棋子,无论是你是什么样的身份,也无论你曾经拥有什么样的荣耀。 诸侯林立的乱世,谁战到最后未曾倒下,谁便拥有最高话语权。 “曹秀,你杀了我吧!我不是不会投降的!” 袁谭倒是个硬骨头,一开口便是让曹秀杀了他。 看得出来,他对他亲爹袁绍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 胆这一点在曹秀眼中,却只是另外一种挣扎。 于是他若无其事的问道:“我为什么要杀了你?” 这话让关羽,赵云等人皆是一愣。 倘若不杀袁谭,难道他还有其他用处?逼袁绍投降? 不对,袁绍向来不喜袁谭,岂会因为他而选择投降? 那袁谭还有何用?留着他有什么意义? 两人相视一眼,皆是不知曹秀深意。 正文 第166章 不怕死的人 袁谭兵败河内,大势已去,上党即将落入曹秀手中,届时袁绍所在邺城的西面将再无任何可以阻拦曹秀东进的阻碍。 留着袁谭,对曹秀而言,有什么好处? 留着他有什么作用? 关羽和赵云想不明白。 可许攸清楚。 于是他起身看向关羽,赵云,躬身见礼后这才道:“两位将军此战幸亏,先去休息吧,我们不日将进驻上党,届时邺城之战,还要仰仗两位将军的神威。” 事实也的确如此,昨夜一夜未眠,又经历如此一场血战,对于关羽和赵云而言,他们自然是疲累的。 不过他们也听得出来,许攸这话,明显是有事不想让他们知道。 闻声,两人皆是把目光转向了曹秀,正要告退,谁知曹秀却摆了摆手,示意两人不必回避。 “二位在沙场之上为我曹秀拼死血战,秀没什么可瞒你们的,一起坐下来听听吧。” 言罢,曹秀还示意许攸给他们俩端去茶水。 然后这才转头看向袁谭:“今日一战,你既兵败,当想过会如何。” “于你而言,兵败之后不外乎死路一条,你也认了,生死之事在你看来并不甚重要。” “是啊,乱世之中,天子的命尚且不值一提,遑论我们这些人呢?” 听到这话,关羽与赵云皆是诧异的看了曹秀一眼。 特别是关羽,他显然没想到曹秀居然看得这么通透。 在这乱世之中,活着对于每一个人而言显然是弥足珍贵的,可越是珍贵的东西,握得越紧,失去得也就越快。 对于像他这样已经经历过人间炼狱的折磨的人而言,能够有这种想法,显然是再正常不过的。 人经历过一些事,自然而然有所长进。 可曹秀才八岁,今年才满九岁。 自他看清这个世界,刚刚过去不到一两年,可他却已然拥有了如此通透的心境。 试问,谁人不感到惊诧? 不过曹秀的这种通透,反而成了袁谭的笑点。 他看着曹休嘲讽道:“你是打算给我讲道理?呵呵,老子读书识字的时候,你还玩泥巴呢,你给我讲道理?你也配?” “放肆!” 许攸闻声而怒,正要教训教训此人。 可一旁的关羽与赵云却是无动于衷,他们只将目光停留在曹秀身上,等待着曹秀如何反击。 只见曹秀朝着许攸摆手,示意他不必激动。 “年龄确实是我的一大劣势,这无法否认。” “但你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种劣势在某些时候却也能够成为我的优势。” “比如,你帮曹丕做的这件事,主动出击。” 话到这里,曹秀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果然,袁谭听到这话,神色明显有了变化,眸子略微闪躲的看着曹秀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打什么哑谜。” 其实这件事对他而言乃是一件好事,即便他如今兵败被擒,他也可以利用这件事来与曹秀谈条件。 毕竟曹丕勾结敌军,意图害死曹秀,一旦为曹操所知,这对曹丕而言,岂非死路一条? 但他好像并没有打算这么做。 “你不想与我谈论此事,应该是觉得曹丕会想尽办法救你,对吧?” “你一进来就让我杀你,看上去倒也算得上是敢作敢当,无惧生死。但你心中清楚,你越是如此,我便越不会杀你,这样一来,你便有了活命的机会。” “而曹丕虽身在许都,可他的手却伸进了我的军营,只要你今日不死,日后曹丕总有机会放你离开,救你一命。” 曹秀看透了。 他早就看透了这个袁谭。 对于袁谭而言,此时此刻,他唯一的保命符就是他跟曹丕勾结的细节。 只要他死活不开口,曹秀便不会杀了他。 这样一来,他就有了为曹丕所救的机会。 而曹丕担心他与袁谭所谋之事泄露,自然而然也会想尽办法救出袁谭。 所以对于袁谭而言,他咬紧牙关,乃是唯一的活命机会。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只不过此事他显然只能装不懂,不然的话便中了曹秀的计。 “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甚至再一次强调了自己的硬气,无惧生死。 曹秀笑了。 他惬意的笑了。 世上什么样的人最可怕? 不怕死的人? 是了。 世上最可怕的便是不怕死的人,当你用性命去威胁他,他都无动于衷之时,那此人便足以成为你的宿命之敌。 可世上有这样的人么? 武艺高强如吕布,关羽也都有逃命的时候,遑论其他人呢? 不怕死的人少之又少,而这世上大多数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活得长久一点,至少在完成心中抱负之前,他们还不想英年早逝,于这世界毫无痕迹。 袁谭不怕死? 不。 他只是在用另外一种方式来保命。 可这对曹秀而言,便是天大的好事。 只要袁谭不想死,那他就有机会撬开他的嘴。 “你笑什么?有何可笑之处!” 袁谭不知曹秀笑意深浅,还以为曹秀是在嘲讽于他,当即面露怒意。 世上什么最可怕? 除了不怕死之人,便是未知之物。 当一个人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的时候,他心中的恐惧自然而然也就随之浮现。 未知的事物,总会让人不由自主选择避退。 袁谭搞不懂曹秀,所以他感到害怕,他害怕曹秀连最后的生路也给他堵死,他害怕他唯一活命的机会也被曹秀拦腰而斩,他害怕他只能成为曹秀的一枚棋子。 那样的话,对他简直就是灾难。 但是他却不得不面对。 这就是战争所带来的结果。 不待他继续深思下去,不待他第一次对战争产生莫大的疑问,曹秀的声音却再度响起。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你也是。” “想你初到青州之时,仅仅拥有半郡之地,却是在数年之间占领了青州全境,便是你父亲袁绍见了也不由大喜。” “所以你是个聪明人,该当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最明智的,才是最符合你我双方各自利益的。” “这一仗,你不是为你父亲而打,你是为了你自己而打,而今输了,你便该当知晓你输在了什么地方。” 正文 第167章 合情合理的交易 要撬开袁谭的嘴巴,其实很简单。 事实上在“审问”这件事上,曹秀一向拿捏自如,毕竟他本来就是个人精。 只要搞清楚袁谭真实所想,那他就没有守口如瓶的选择。 随着曹秀的话音落下,在场的几人,许攸,关羽,赵云皆是微微点头。 他们清楚,袁谭之所以会输,不单单只是因为轻敌,很大程度上他是输给了他自己。 他为什么要相信曹丕呢?为什么要相信一个敌人呢? 相信敌人,岂非就是葬送自己? 而曹秀这番话,其实也就是在告诉袁谭,与其相信曹丕,不如相信他自己。 现在摆在袁谭面前的,不外乎两条路,一则说实话,或许曹秀还会留他一命。 而则是曹秀让他完实话,然后取了他的脑袋。 一个主动交代,一个被动承认,其中差别,不外乎生与死。 这一点,袁谭该当看得清楚。 他听完曹秀的话,心中自是了然,知道现如今对他而言,相信曹丕显然不如相信眼前的曹秀。 只不过每一场交易之前,双方各自的砝码却是一定亮清楚,不然的话,谁知道自己会不会上当受骗呢? 于是袁谭很是从容的问道:“倘若我说了,对我而言,有什么好处?” 这是起码的,毕竟谁也不想在一场交易当中毫无利益可图。 他既然选择相信曹秀,那必然是要从曹秀处获利的。 正如他之前相信曹丕,是一个道理。 “你如实道来,我保你一条性命。” “甚至待我荡平河北之后,我可以向丞相请赏,给你留一个青州牧的位置。” 这个条件,不可谓不优厚,便是许攸听罢,也不由动心起来。 一州州牧,便是封疆大吏一般的存在,在这乱世之中,无异于一方诸侯,谁又能不动心呢? 想当初李典赴任徐州牧,曹丕不惜暴露对曹秀的杀意也要阻止,由此可见一州州牧的重要性。 可曹秀的话还没说完。 “你也知道,你父亲袁绍并不喜欢你,也不喜欢袁熙。” “袁绍最宠爱的乃是你们的三弟,袁尚。” “你若只想抱紧你父亲这棵大树,最终的结局只怕你也早有预料,他不会将朝廷赏赐的爵位留给你,他所留下的一切,都只会成就袁尚。” “我帮你夺回属于你的一切,你告诉我实情,如何?” 曹秀的脸上不见任何波澜,好似微风拂过,云淡风轻,恣肆惘然。 对于袁谭而言,没有什么比得到应有的一切更能够让他动心的了。 袁绍对袁尚的宠爱之心,可谓路人皆知,许攸当初还因为这件事,大骂袁绍庸主。 袁谭岂能不知? 若他还想回到袁绍的麾下,最终的结果不外乎被袁绍所抛弃,成为袁尚的下属。 他如何能够甘心?他幸幸苦苦为袁绍打下青州,甚至用性命来镇守青州,难道最终得到的,便只是这样一个结果? 不,他绝对不能接受! “你如何保证?!” 袁谭动心了,但在真正开始交易前,他还需要知道曹秀如何保证能够给自己这些好处。 毕竟空口无凭,任何承诺都只是一堆废话而已。 于是他就看到曹秀看向了关羽。 “当初在沛县之外,秀曾向关将军保证过,只要投降,便给关将军,刘皇叔一个实现自己心中抱负的机会。” “敢问关将军,秀可曾做到?” 这件事,当只有曹秀与关羽知晓。 关羽闻声,赤面之上不见喜怒,拱手应声道:“少公子言出必随,关某佩服。” “不错,当初少公子的确如此承诺关某,而今少公子也的确已然做到,少公子一诺千金,世所罕见,关某所报无多,唯尽心竭力,为少公子披荆斩棘。” 讲道理的说,关羽在报答别人恩情这方面,从来不让人失望。 无论是偷袭乌巢,大败淳于琼,还是官渡之战,大败颜良。 因为曹秀的恩情,关羽可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并无任何不愿之处。 而也正是因为关羽的这种大义凛然,所以曹秀才一开始就选择了他。 因为曹秀知道,这样的关羽,刘备不会用,只能让明珠蒙尘。 而袁谭闻声,却是微微摇头道:“我不是关羽,也没什么大抱负,我只想知道你要如何保证我的一州州牧。” 袁谭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人,因为他自认为自己聪明,能够算计别人。 此时也是如此,他以为他的这种拒绝,可以让曹秀立刻上书曹操,封他为青州牧。 如此一来,他便将青州牧握在了手中,到时再与曹秀谈交易也不迟。 可是他忘了,他面对的乃是曹秀,一个上知五百年,下知两千年的神童。 “那我也可以换一个做这个交易。” 曹秀脸上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谁?” “郭图。” 曹秀的话音落下,原本还成竹在胸的袁谭顿时脸色大变,面如死灰。 他想到了自己之前因为想要炫耀自己的才智,所以将曹丕与他勾结一事告诉了郭图。 倘若曹秀选择与郭图交易,那他还有何用处? 一思及此,袁谭顿感心慌。 可他下一刻却又忽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曹秀是如何知道郭图知道自己与曹丕有所勾结的事的? 这件事理应只有自己与郭图知道,自己并未告诉过曹秀,郭图被俘之后也并未与曹秀见面,曹秀是怎么知道的? “你在诈我!” 袁谭能想到的,只有这种结果。 曹秀在诈他,让他不得不只能跟曹秀合作。 然而曹秀却是摇头道:“我刚刚说了,大家都是聪明人,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为何要诈你?” “我先跟你做交易,那时因为我知道你不愿看到袁尚成为你父亲的继承人,所以我可以帮你,日后你帮我管理一州,成为我的下属,我若有事,尚可从你这里得到援助,而你也能继续成为一方诸侯,大家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 “至于为何不跟郭图合作,其实也很简单。他这种人没什么大本事,除了拍马溜须阿谀奉承之外,便再无任何本事,你父亲留着他,便是自寻死路。” “你难道不知?” 正文 第168章 成交 人就是如此一个奇怪的动物,不但绝路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 当袁谭听完曹秀的这一番话,他忽的懂了,懂了曹秀,也懂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曹秀还愿意跟他做交易,那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可他的这一点利用价值在曹秀眼中却又是不值一提。 因为青州牧,曹秀完全可以换一个人去做,曹秀想要的只是掌控一州之地,至于谁来帮他掌控,其实并没什么大的关系,只要他能够使唤得动即可。 而他自己被曹秀选中,不过是自己在曹秀看来不值一提。 也正是因为这不值一提,所以曹秀才会放心让他成为青州牧。 换句话说,现如今的他已然不能对曹秀起到任何威胁,所以曹秀如此放心大胆的与他交易。 在曹秀眼中,他已然成为那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 被抛弃,则是死路一条的下场。 袁谭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没有可挣扎的地方,因为他知道无论他自己如何挣扎,到头来都不过是被曹秀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开始动摇了。 而接下来曹秀的一番话,更是让他坚定了决心。 “其实我也不妨告诉你,曹丕的确不想让你留在我手里,因为你在我手里留一天,便有一天的可能泄露你跟他之间的事,故此他会救你,想尽一切办法来救你,甚至,杀了你。” “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够比一个死人来得保险了,只要你死了,那你与他之间的事便无人再告知于我,我自然无法找到他的把柄。” “所以他即便救了你,那也是为了能够杀了你。” “这一点,你应该也明白的。” 要想让一个人真正的守口如瓶,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杀了他。 曹丕当初能够为了让宛城之战的真相不被泄露而杀了张绣,自然也可以为了此事不被泄露而杀了袁谭。 袁谭深知曹丕的心狠手辣,也猜到了张绣之死并非那么简单,所以当他听完曹秀所言,心中再无任何挣扎的意思,当即抬头看向曹秀。 “成交!” “我告诉你实情,你保我青州牧的位置。” “可以。” 曹秀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 看到此处,关羽与赵云皆是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曹秀不但对万事万物看得通透,而且对于人性的把控也如此的精准无误。 他甚至算计到了所有的一切,无论是袁谭还是曹丕,无论是已经死去的张绣,还是现在已经成为阶下囚的郭图。 曹秀就好似开了天眼一般,对于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都算计到了骨子里,让人不得不感到惊叹,不得不感到钦佩。 要知道,他不满十岁啊! 如此心智,如此才能,未来必定惊艳整个世界! 谁愿意成为他的对手?谁又能成为他的对手? 成为他的对手,那又该是何等的一种煎熬? 许攸开始有点心疼曹丕了。 你算计谁不好?非要算计曹秀。 这不是班门弄斧是什么?这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曹丕啊曹丕,你注定要成为你这个侄子的垫脚石咯。 而这时,袁谭开始了他的故事。 其实这个故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外乎曹丕想要利用曹秀北征之际,与袁谭勾结,致使曹秀大败,甚至被袁谭砍了脑袋。 这是曹秀,许攸等一开始就有所预料的。 毕竟曹丕知道曹秀北征乃是他的好机会,那难道曹秀自己就不知道么? 可故事虽然简单,其中细节却还有可琢磨推敲的地方。 “给你传信的,是谁?” 曹秀之前与许攸谈过这个问题。 曹营之中,除了几个坚定不移支持曹丕的大将军,其他人没道理出卖曹秀。 而且根据曹秀的理解,曹仁在河内郡将消息传给曹丕,曹丕再通过许都的人传给上党的袁谭,曹仁是决计不可能直接与袁谭联系的,毕竟就在曹秀的眼皮子底下,万一事情败露,对曹仁而言可谓灭顶之灾,他不可能冒这样大的风险。 换句话说,曹丕与袁谭勾结,中间人必定是许都的人,而不是曹秀手底下的人。 所以这个人,藏在许都,对于曹秀而言乃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威胁,他必须要搞清楚此人是谁。 但让他十分遗憾的是,袁谭也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我只知道此人乃是一个武艺高强之人。” “曹丕的书信总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我的军营。” 上党郡并非无缝的蛋,若是武艺高强者,总能找到一丝缝隙钻进去,而后将曹丕的书信放置在袁谭的军营之中。 “那你是如何给曹丕回信的?” “我在许都有眼线。” 是的,除了袁绍外,诸如袁术,刘表,刘璋,甚至是孙策,都在许都安插了眼线。 毕竟现在的许都可谓一块香馍馍,谁都想咬上一口,安插一些眼线在其中,倒也没什么困难之处。 这就让曹秀有些犯难了,原本他以为能够通过袁谭搞清楚那个为曹丕做事的人,现在看来,还是一场空。 若是不能挖出此人,那对曹秀而言,这一次北征便不算真正的胜利。 可目前的情况下,仅凭袁谭提供的这点消息,他实在难以将此人挖出来。 “对了,我与曹丕来往的书信就在上党,你可需要?” 此时的袁谭,已然真正的投靠了曹秀,因为他知道,只有曹秀才能保住他一条性命,才能给他一个未来,所以他没有别的选择。 闻声,曹秀点了点头,而后朝着关羽,赵云道:“两位将军今晚辛苦,先下去休息吧,明日整军出发,前往上党。” 占领上党,便如同切断了袁绍的西翼,曹秀只要等着张辽,曹洪从东边传来消息,便可进攻邺城。 这对曹操占领整个河北具有很大的战略意义,曹秀自然不会忘记。 “你也下去休息吧,日后青州之地,仍由你来镇守,但你要清楚,我能成就你,自然也能毁了你。” 丑话说在前头,曹秀向来如此。 袁谭听罢,当即默然点头。 他如何不知曹秀此言并非虚言? 正文 第169章 江东孙策 翌日,大军继续向北,在袁谭的引领下,曹秀大军没有任何阻拦的占领了上党郡。 如此一来,再加上东面的曹洪与张辽,而今的邺城已然成为一座孤城。 消息传到许都,丞相府一片欢腾。 曹操当然是最高兴的,他其实对曹秀很有信心,可是他没想到曹秀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占领上党。 这对他的北图大计有着十分重要的影响,可以说加快了他一统河北的进程。 “秀儿不负本相重望,果然神勇!” “上党已经取了,接下里就该是袁绍的邺城了!” “传信,告诉曹洪张辽,让他们二人快些,莫要拖慢了我孙儿的步伐!” 曹洪与张辽仍在黎阳一带与袁熙纠缠,尚未对邺城产生致命的威胁,这如何能够让曹操满意? 自己的孙儿都已经占领了上党,你们两人却还在黎阳寸步不进,故意的吧? 荀彧闻声当即笑道:“少公子勇略过人,那袁谭如何是少公子的对手,竟还主动出击,自是自寻死路了。” “但少公子能出奇谋引袁谭主动出击,曹洪将军与张辽将军却难以如是,丞相还是再等等吧,前线之事他们最为清楚,若是因此造成不必要的牺牲,得不偿失。” 荀彧就是敢在曹操最为欢喜的时候浇冷水,这也是曹操信任他的原因。 毕竟这年头,在许都城内,丞相府中,敢在曹操面前这么说话的人,已然不多见。 闻声,曹操当即微微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他们不是秀儿,脑袋里想不出那么多精妙绝伦的计策,慢点就慢点吧。”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秀儿到底用了什么妙计,竟然能引得那袁谭主动出击,自投罗网。” 这件事,曹秀并未在给曹操的信上说明,本来这件事也不能跟曹操说明,曹操感到好奇,自是理所应当。 “不过秀儿提的青州牧之事,倒是可以应允。” “明日我便上朝,请皇帝圣旨。” “秀儿这一招釜底抽薪,想必袁本初若是得知,必定难受至极吧。” “哈哈哈哈!” 曹操此时别提多高兴了,他的北方一旦平定,那他的地盘便瞬间增加三个州,而且还都是富庶富饶的州郡。 这样明显的实力增加,岂能不让他感到高兴? 更为关键的是,河北平定,那他的北方可谓再无大患,届时他便能兵锋南向,去解决刘表,袁术,孙策之流了。 “少公子请丞相给袁谭加冠青州牧,想必乃是少公子的离间计,为的便是击垮袁军的士气。” “袁谭身为袁绍长子,而今却投靠了少公子,袁军上下势必对袁绍产生怀疑,届时无论是少公子在西线,还是曹洪将军在东线,进攻压力都会有所减弱。” “但有一事,还请丞相深思。” 荀彧忽的严肃了起来。 曹操抬手道:“文若,有话便说,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他对荀彧的信任,整个丞相府中除了曹秀,便再无人能出其左右。 只听荀彧道:“孙策大败黄祖,又取得豫章,巴丘,建昌等地,吞并江东,势已成虎。” “刘表非此人之敌,一旦孙策渡江取得荆州,我们南面可就危险了。” “最近江东奏报,孙策虽表面上向我许都纳贡,但暗中却在不断调集兵力,周瑜,太史慈等人皆是有勇有谋之辈,一旦孙策北进,我们恐腹背受敌。” 孙策在江东已然形成一股庞大的势力,这是无法阻止的。 毕竟袁术病死,刘表昏庸,孙策这个江东之虎抓住机会一举坐大乃是天赐良机。 而今的孙策再不是当初那个只有五百人为其效命的孙策,现在的孙策手握精兵七万之众,占据着整个江东,虎视荆州,北眺许都,一旦曹操的北征出现任何意外,这头猛虎都将有可能瞬间出现在许都城外。 “你是怎么想的?” 曹操为此也感到头疼,毕竟此时他没有多余的兵力来南顾。 最为关键的是,他无法阻止孙策一步步壮大,只能眼睁睁看着。 好不容易熬死了一个袁术,而今又冒出来一个更大的孙策,若不是官渡之战大胜袁绍,曹操这丞相之位只怕早就坐不稳了。 “而今之计,只可安抚,不可强敌。” “丞相可请圣旨,赐孙策扬州牧,举孙策之弟孙权,孙翎为茂才,再与其联姻和亲,稳定江东大局。” 赐官倒是次要的,主要是联姻。 诸侯之间的联姻在三国时期并不罕见,诸多诸侯基本上都是用这种方式来稳固自己所占领的地盘。 而今曹操无暇东顾,也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来稳定与江东孙策的关系。 曹操点了点头。 但下一刻,他的脸色却忽的阴沉了下来。 “孙策在江东盘龙卧虎,迟早成为我心腹大患,此人必不可留!” 也就是从这一刻起,曹操对孙策生出了杀意。 他不能让孙策再继续坐大,更不能继续留着孙策威胁他。 而要解决这个问题,杀了孙策显然是最好的办法。 “此事只怕不易。” “孙策而今坐拥江东三郡,已然成器,若无意外,未来江东之地皆以他孙策为首,谁人敢动他?” 荀攸对此不解,毕竟孙策的强大乃是肉眼可见的,谁人可以杀得了他? 袁术病死,刘表软弱,荆州之地不被孙策吞并已是万幸之事,他们岂能对孙策造成什么威胁? “诸位可有计谋?” 曹操想要派人暗杀孙策,但他身为汉廷丞相,这种话倘若从他嘴里说出来,只怕有损他这个丞相的颜面,日后世人只道他是个玩弄阴谋诡计之人,如何配得上汉廷丞相之位? 所以这种事,他不能说,也不能明着做,只能交给下面的人。 荀彧自然清楚,当即朝着曹操拱手道:“此事属下再去合计,还请丞相放心。” 言罢,荀彧转身离开了房门。 而他却并未离开丞相府,而是转头去了曹秀的梧桐院。 郭嘉就在院内,见得荀彧到来,当即起身拱手。 “有一事,还需请少公子计。” 正文 第170章 再起风云 曹秀占领上党之事,曹丕当然也知道。 面对自己已成现实的失败,他的脑子里仅剩下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袁谭四万大军围攻曹秀的一万骑兵居然会输。 为什么曹秀没了曹仁的襄助,居然还能打赢! 为什么半路会冒出一个神勇无敌的赵云! 为什么曹秀总是这么好运气! 为什么...... 太多的为什么困扰着他,而他却无法一一得到答复。 甚至是贾诩也无法给他一个完整的答复。 因为他也不知道袁谭是怎么输的。 “赵云此人,之前一直都只是刘备的护卫,谁料想居然如此神勇,曹仁将军被夺去军职后,此人反倒一跃成为曹秀麾下大将!” “此次河内之战,我们可是输得太多了。” 贾诩很难受,因为河内一战,曹秀夺去了曹仁的军职,成功让赵云上位,如此一来曹操给他的一万骑兵可以说完全归于曹秀掌控,而且曹秀还顺带着提拔了一个可以比肩关羽的猛将! 如此一来,曹秀不但在曹军中的声望水涨船高,甚至还得到了关羽,赵云这两员猛将。 再加上曹操刚刚应允的青州牧袁谭,而今的曹秀可以说势力急剧膨胀! 徐州牧李典是他的,青州牧袁谭也是他的人,他的麾下有着曹操的一万骑兵,俘虏袁谭的两万步卒,再加上关羽,赵云这两员猛将,曹秀显然已成气候! 反观曹丕,除了一个中郎将的职位,他几乎没有任何实权! 原本还有曹仁,曹洪两个掌控兵权的叔伯支持他的,可现在曹仁被曹秀夺去了兵权,仅剩下一个曹洪! 这一加一减,曹丕这一局,输的可实在是太多了。 “那现在怎么办?” “袁谭既然已经投靠了曹秀,那我与他合计之事,他必然也告诉了曹秀!” “一旦曹秀将此事告诉父亲,我......” 曹丕忽的感到了害怕。 他不得不害怕,因为他深知他父亲曹操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件事一旦让曹操得知,他的这颗小脑袋保准落地,那几乎都是不用想的。 “公子莫慌,曹秀不会将此事告知丞相。” 贾诩看上去并没有因为此事而感到担心。 “为何?” 曹丕甚为不解的问道。 “我们与袁谭合计之事,曹秀并无实据,仅凭袁谭的一面之词,以丞相多疑的性格,根本不会信。” “曹秀若将此事瞒下去,倒也罢了,他若是上告丞相,对于我们而言那才是真正的机会!” “公子而今身为丞相府长子,乃是理所应当的继承人,他若如此,便是心生觊觎,想要挑拨你与丞相之间的父字关系,届时我们顺水推舟,反过来咬定他在诬陷,以丞相的性子,想必不会再继续宠信他。” 贾诩这一番话可谓头头是道,句句在理。 无论袁谭跟曹秀说了什么,也无论曹秀知道了什么,都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一切乃是曹丕所为。 只要曹秀没有实证,那他对曹操的告发便只能算作诬陷。 届时曹丕反咬一口,曹秀必定疼痛难当。 “可万一......” “袁谭处有我的书信,万一曹秀以此为证,那该如何?” 曹丕还是很担心。 贾诩道:“书信这东西,若只凭笔迹分辨真假,稍显幼稚。” “难道曹秀不能仿冒公子你的笔迹然后诬陷你么?这不是关键。” “而今关键在于,河内一战袁谭战败,袁谭若是告诉了曹秀此间内情,曹秀必当已然知晓公子对其杀意。” “我担心的是,曹秀会不会因此怀疑当年宛城之战的真相,若他起疑,势必一查到底,届时那才是真正的难题。” 至始至终,宛城之战都是贾诩与曹丕最大的软肋。 毕竟曹丕与曹秀的争夺,可以说是为了“夺嫡”,争取继承人的位置。 在从情理而言,合乎逻辑。 可宛城之战,曹丕与贾诩合谋,害死曹昂,乃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当时曹操领兵出征,曹丕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玩弄诡计,这才是曹操绝不能容忍之事。 曹操一生南征北战,挥斥方遒,而今问鼎丞相之位,挟天子以令诸侯,乃是何等的威风八面? 若是让他知晓,自己的儿子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害死亲兄弟,他的颜面何在? 他曹操的威严何在? “你的意思是,只要这件事不被曹秀查清,那就无虞?” “张绣已死,知道当年真相的,不外乎你我二人,他曹秀如何查的清楚?” 曹丕感觉自己又行了。 反正只要宛城之战的真相不被查清,那曹秀就不可能置他于死地。 而他只要不死,曹秀就休想跳过他,成为丞相府的继承人! “此言有理,但我们仍需谨慎。” “而今曹秀已成大器,河北之战,袁绍绝非他敌手,公子是时候去拜访拜访刘皇叔了。” 贾诩献计,当此时刻,要想阻止曹秀继续坐大,唯有刘备。 “关羽,赵云皆是刘备的人,只要让刘备投于我的门下,那曹秀手中便无将可用!” 曹丕的眼睛里顿时闪过一道精光。 釜底抽薪,这一招可谓十分精妙。 但问题在于,如何让刘备相信他,并且投靠于他? “刘备所求,不过汉廷而已。” “公子可与丞相进言,因关羽和赵云之功,赐刘备中山侯,以正刘备皇室血脉。” “如此一来,刘备进驻太庙,必对少公子感激涕零,少公子何愁他不支持你?” 刘备这一生最在意的便是他皇叔的身份,只不过汉廷对此的承认力度并不大,由此也让刘备略显尴尬。 可一旦汉廷将其封侯,甚至封王,也就等同于官方承认了他的身份血脉。 如此一来,岂不正合刘备的心意? “此计甚好!” 曹丕正自高兴,却不料贾诩忽的低声道。 “刘备毕竟是外人,不可重用,少公子可以借他与曹秀争斗,届时公子只需坐收渔利即可。” 关羽和赵云而今正在曹秀麾下效力,若是能挑起刘备与曹秀之间的争斗,那曹秀自然无将可用。 可曹秀岂能如此轻易的放过刘备?两人必定有一场较量,而那也正是曹丕最想看到的。 正文 第171章 李典的试探 李典得知河内大战,曹秀大胜,顿时心花怒放。 他知道,随着曹秀在许都的地位越来越稳固,他这个徐州牧的位置,也就越来越重要。 当此时刻,他更需要谨慎与小心。 于是他在大力发展农业之际,也在不断的进行招兵买马,以充实徐州的防卫。 此时驻守徐州的乃是于禁,因为河北东线一役有着张辽与曹洪,所以他的主要工作就是防守徐州南边的孙策,以防孙策东取徐州而望许都。 就在李典得知曹秀大胜消息的第二日,他将于禁请了到了自己府中。 招兵买马乃是他和于禁两个人的事,毕竟他招来的兵丁都是要进入于禁的军营的。 他虽是徐州牧,可徐州的军事力量却主要掌握在于禁的手中,这也是曹操故意为之。 由此不难看出,曹操对曹秀,还是有着一些防备的。 于禁进得府中,刚刚坐下,李典便将最近招收兵丁的情况告诉了于禁。 “还请将军见谅,徐州刚历战火,尚未完全恢复生产,故此速度慢了些,人数不是很多。” 徐州虽然富饶,但也经不起长年累月的战火洗礼。 如此一番后,李典来到徐州这几个月只招到了大约三千兵丁不到。 这对于偌大的曹氏阵营而言,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可这也不能怪李典不够努力,毕竟事实摆在眼前,徐州而今更需要的乃是恢复生产,若是男子都去了军营,谁人来耕种? 于禁了然,当即拱手道:“州牧何须言此,末将在徐州驻扎,还得大人补充兵源,已是万分感激。” 他虽是曹操的爱将,但毕竟官职上比李典这个徐州牧要矮上一截,自称末将乃是理所应当。 说起来,他还真是应该感谢李典。 毕竟他驻扎在徐州,粮草供应与兵源补充都指望着李典,他不感谢李典感谢谁去? “将军客气。” “李典为少公子谋事,不敢大意,而今少公子取上党进邺城,一扫河北指日可待,李典身上的担子重啊。” 李典也不藏着掖着了,他今日着于禁来,并非闲聊。 可于禁其实并不想听这话。 他不愿参与曹氏内部的任何争斗,即便双方很有可能是曹氏未来的主人。 于禁这个人比较单纯,他最忠心只是曹操,也只有曹操才能让他心服口服,无论曹秀当初在官渡之战中表现得如何的惊为天人,他都只服曹操。 所以当他听到李典这话,顿时就了然,这李典是在拉他入伙啊。 “不瞒州牧,于禁与少公子并无多少交情,州牧若是想拉于禁为少公子效劳,烦请州牧就此打住。” “我于禁得丞相赏识才有今日,于禁这条命便是丞相给的,于禁此生唯一效命之人便是丞相,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还请州牧明鉴。” 对曹操表忠心这事已然不需要多言,于禁也只是恰如其分的适当的表示了一下,并未指天立誓。 在他眼中,曹秀只是一个谋士,有着不符合同龄智商的谋士,无论他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那与他于禁而言,都无慎关系。 他更在意的,乃是如何跟随曹操平定天下。 “李典绝无此意,李典所言,只是想告诉将军,而今少公子正在河北为丞相开疆拓土,我们这些做属下的,自当为少公子尽心尽力。” “少公子虽不在徐州,可李典确也不敢马虎,李典听闻张绣之死,似乎与将军有所牵连,所以故此想问,将军与此事究竟有何关系?” 醉翁之意不在酒,李典今日想问的,并不是于禁站在哪一边。 他这话说完,于禁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 一开始他还能义正言辞,可此时听得李典之言,他的双眉不禁微微下压,眸子里透出一股冷意。 “州牧此言何意?难不成张绣之死还是我于禁所为?” 于禁调来徐州没多久。 基本上就是在张绣死了之后,也就是在李典赴任徐州之际,他被曹操调来了徐州驻扎,防守南边。 所以从时间上看,他来徐州前后,基本上也就是张绣身死之时。 只不过他与张绣毫无往来,他不知道李典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称自己与张绣之死有所关联。 “将军别介意,李典如此而问,乃是因为张绣死得确实蹊跷,他与丞相乃是亲家,他这一死,兖州防卫成了问题,可丞相却还是将将军调来了徐州,而让夏侯两兄弟前往兖州驻扎。” “李典在想,若是将军知道张绣之死的内情,还请将军实言告之,李典可不想稀里糊涂的死在此处。” 李典摊牌了。 他就是怀疑于禁跟张绣之死有关。 而张绣之前便是兖州牧,他李典刚来徐州赴任没多久,他可不想步了张绣的后尘。 只不过这话过于直白,一下子激怒了于禁。 只见于禁直接怒而站起,虎眼如炬盯着李典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你怀疑我于禁谋害了张绣的性命?!” 李典若无其事的道:“将军息怒。” “曼成刚刚说了,为少公子做事,曼成不敢不小心,将军既来得如此蹊跷,曼成自当谨慎。” “徐州的军务乃将军负责确实不假,可将军所率士兵的粮草,却由曼成供应,你我二人而今乃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还请将军多多体谅,莫要辜负了曼成的一片好意。” 言罢,李典起身抬手:“言尽于此,将军军务繁忙,曼成便不多留了。” 听到这话,于禁转身后,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看着于禁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李典的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厉色。 于禁来徐州的时间太过蹊跷,必然与张绣之死有所关系,但这件事曹秀并未多言,所以他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可他也知道,张绣之死不会这么简单,当初张绣身死的消息传到许都后,曹秀便让他来的徐州,其意再是明显不过,就是要让他在徐州调查这件事。 从今日于禁的表现来看,这件事绝对与他脱不了干系。 想到此处,李典急忙转身,进入了书房。 正文 第172章 事情变得复杂了 进驻上党后的第二日,袁谭就将之前与曹丕来往的书信拿给了曹秀。 为了便于携带,这些书信都是用布所写,并非竹简。 上面的字迹当然清楚,绝对是曹丕的字迹,这一点曹秀还是看得出来的。 “有了这些书信,曹丕这回应该再也不能对你构成威胁了吧?” 袁谭以为,曹秀只要将这些书信交给曹操,曹丕的末日也就来了。 可是他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实,那就是曹操生性多疑。 许攸看了一眼袁谭,心道此人当真是假聪明。 不过想来也对,若不是他假聪明,他岂会主动出击,兵败河内? 于是许攸见曹秀没有说话,当即为其解释道:“这些书信的来历成谜,你可以说是曹丕所写,可曹丕也能否认不是,你若说拿字迹比对,只怕他也会说你这是故意栽赃。” “而今少公子坐拥徐州,青州两地,手下将士三万于众,已然成为一方诸侯。” “一旦为丞相所猜疑,那此事便可以成为丞相猜疑少公子的开始,所以无论我们得到什么样的证据,都不能以此来指控曹丕陷害。” “说起来,曹丕故意给你留下这些书信,想必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许攸稍微高看了曹丕一点,他以为曹丕故意留下这些书信,乃是为了引诱曹秀上当,将这些书信拿去给曹操,从而引起曹操的忌惮猜疑。 但曹丕却着实没料到袁谭会输得如此彻底,所以这些书信根本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袁谭闻声皱眉道:“若是如此,那得到这些书信,岂非一点作用也无?” 他其实想说,既然自己的告密毫无作用,那曹秀如此坚决的要自己道出实情的意义在哪里? “作用当然是有的。” 半晌没有说话的曹秀忽的开口道:“得到这些书信,那就说明之前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曹丕的确想要置我于死地。” “换句话说,他在害怕我搞清楚某些事情,所以想要置我于死地。” 之前,曹秀还只是猜测,毕竟当年宛城之战的真相,他还没找到一丝一毫的线索。 张绣的死,虽是引起他猜疑的开始,可这一次河内之战,却是让他彻底相信了宛城之战的真相肯定有问题。 若不是曹丕心中有鬼,他何至于如此丧心病狂的,不惜与袁谭勾结也要置自己于死地? 而这,也恰恰符合了之前袁谭与郭图所言。 “你说的是,张绣之死?” “怎么?你也知道?” 曹秀皱眉看着他。 袁谭点了点头道:“我之所以会接受曹丕的交易,正是因为张绣的死很蹊跷。” “我之前跟郭图说过,张绣身死绝非病死这么简单,背后肯定有阴谋。” “曹丕为了要你死,不惜与我合作,可谓冒了天大的风险,可他只要继续等待,只要等到曹操老死的那一天,汉廷丞相这个位置依然是他的。” “但他没有这么做,反而选择了更为冒险的方式,想要杀了你。” “所以我怀疑张绣肯定是知道什么,所以被曹丕灭了口,而他不愿再看到你壮大,所以想要杀之而后快。” 在这一点上,袁谭的猜测与曹秀的猜测不谋而合。 这也是他坚定与曹丕合作的主要原因。 但问题在于,张绣到底知道什么,所以才导致曹丕必须要他死? “真相,宛城之战的真相。” 许攸的语气格外深沉。 曹秀与袁谭皆是点头。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半晌后,袁谭问到。 既然这些书信与他的供词并不能成为扳倒曹丕的证据,那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曹丕继续对他出手吧? 按照礼尚往来的古制,这一回合曹丕输了,那下一回合不就是轮到曹秀出手了? “不急,再等等。” “等什么?” 许攸与袁谭皆是不解。 而今河北大战已经接近尾声,只待曹洪,张辽的东线战役结束,他们便能立刻合围邺城,平定河北可谓指日可待,此时此刻还需要等什么? 难道他不怕曹丕再起诡计,陷害于他? “等徐州的消息。” “徐州?” 两人更是不解。 徐州据此几百里,徐州的消息于此时的曹秀有什么作用? 只听曹秀道:“我让李典上任徐州牧,为的便是让他调查张绣的死因,若是能从张绣之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曹丕必定慌乱,届时才是我出手的时机。” 曹秀的安排并非一日两日。 早在他得知张绣死讯的时候,他便已经有了安排,只不过那时候他并未告诉许攸。 一来,他还需要再等等曹丕的动作,以此来证明宛城之战当真有问题。 二来,他也需要知道李典会不会只对他忠心耿耿。 而现在,第一个问题已经解决,现在等的就是第二个。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飞马进入军营,急匆匆向曹秀送去了一份书信。 “李典果然不负厚望。” 李典的来信,曹秀打开一看,顿时高兴不已。 “李典怎么说?” 许攸诧异道。 曹秀没有任何顾虑的将书信递给了他,许攸一看之下,顿时大惊失色。 “于禁?” “他怎么也牵扯进来了?” 许攸很难理解,毕竟于禁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了。 只听曹秀道:“于禁去徐州的时间与张绣之死的时间上很吻合,李典怀疑他,也有些道理。” “可若是于禁对张绣下的手,那么其背后主使之人,必定是祖父,祖父为何要杀张绣?他没有杀张绣的理由。” 这一点,袁谭也想到了。 “张绣与曹操乃是姻亲,而且张绣乃是主动投降于曹操,曹操若是杀之,岂非让一众降将心寒?再者,他若是当真对张绣有所疑虑,直接召回许都,杀之即可,如需搞得如此神秘?” 闻声,许攸与曹秀皆是微微点头。 如此一来,整件事就复杂了。 张绣的死若当真乃是曹操所为,那曹秀应该怎么去查清楚当年的宛城之战? 可若不是曹操所为,那这件事又岂会与于禁扯上关系? 还是说,于禁的可疑乃是因为他的背后另有其人,而非曹操? 正文 第173章 袁绍的去处 曹军东线战役没有让曹秀等很久,主要是袁谭兵败河内,袁绍已经失去了西面屏障,东面与曹军的交战自然力不从心,再加上袁熙并非善战之辈,与曹洪,张辽一交手,便兵败如山倒。 收到曹操继续进攻邺城的指令后,曹秀立刻整顿兵马,将之前收纳的袁谭的降卒整编成一支两万人的步兵队伍,并从原本的骑兵之中挑选了一千精兵组成机动队,而后这才朝着邺城而去。 袁谭并未请求曹秀对袁绍手下留情。 相反,他告诉曹秀,若是能杀了袁绍,还请曹秀不要手下留情。 若是换作他人,袁谭此举可谓大逆不道,必为人所不容也。 可是对于袁谭,曹秀却并未感到有什么奇怪之处。 试想他一个长子,却因为父亲对幼子的宠爱而失去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他对袁绍的记恨自是不言而喻。 早年间他便被袁绍过继给堂兄,而今袁绍兵败之后却又想起他来,让他为自己卖命,却仍是给予他赢得的一切,袁谭对袁绍这个父亲仅剩的一点尊重只怕也在那时烟消云散。 而今袁谭对袁绍所剩的,唯有那埋藏于心底的恨意。 他想袁绍死,如此一来他才能名正言顺的成为青州牧,拿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袁谭自然不会跟着曹秀前往冀州,他被曹秀留在了并州上党,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让他善后。 并州的一切袁谭清楚,而今归于曹操,很多事都要重新来过,袁谭既然已经投靠了曹秀,这些事自然由他来完成。 当然,袁谭也并不想错过袁绍兵败邺城的画面,所以他请求待并州事了,他便赶往邺城与曹秀回合。 对于此,曹秀没有反对。 前往邺城的路上。 因为粮草的供应充足,所以曹军士气格外旺盛,一日五十里的速度当真可谓惊慑世人。 步卒疾行,骑兵护卫,机动队就跟在曹秀的身侧,以保证曹秀不被偷袭。 如此不到两日,冀州便遥遥在望。 “袁谭此人,心胸狭隘,连他父亲都不愿放过,少公子却将他留在了并州,若他......” 踏入冀州地界后,许攸道出了他的心中担忧。 袁谭不足以成大事,这样的人留在曹秀身边,成为一州州牧,对于曹秀而言,绝非好事。 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袁谭并不是一个值得曹秀利用的人。 而许攸的意思也很明显,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杀了最稳妥。 “曹丕何尝不是如此?” 曹秀没有辩证他的话,反而笑着道了一句看上去无关紧要的话。 可许攸一听,却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曹丕与袁谭何其的相似? 他们都是一方诸侯的长子,也都未曾得到原本属于他们的东西。 只不过袁谭得不到,也不敢去抢,而曹丕却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去争夺。 在这一点上,袁谭虽然心胸狭隘,但胸无大志,对曹秀能起到的威胁少之又少,比起曹丕不知要稳妥多少倍。 “留他在并州,也是想看看他究竟能有什么本事,他若是能处理好并州之事,日后州牧的位置未尝不可给他。” “可他若有二心,届时祖父的主力大军北进,他也难逃一死。” 并州已经攻克,曹操自然要派大军镇守,打下来的地盘若是无人镇守,岂非给了那些意图不轨之人机会? 袁谭身在并州,夹在曹操与曹秀之间,若有异动,必定为他们所灭,所以曹秀并不担心。 此时曹秀担心的乃是另外一件事。 “袁绍东西两线皆败,他若要逃,只怕我们还真不好留下他的性命。” “此人贪生怕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若不能斩草除根,对于祖父而言,便是祸患之根。” 兵败官渡之时,袁绍跑得比谁都快,让曹操错失了斩草除根,一绝后患的机会。 此次曹秀东进邺城,若再让袁绍逃了,那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曹洪,张辽两位将军已在西进的路上,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应当已经抵达邺城范围。” “我们何不等他们先出手,而后断袁绍后路,前后夹击?” 许攸建议,绕道而行,堵住袁绍往幽州的退路,这样就能确保万无一失。 可谁知曹秀却摇了摇头。 “有何不妥之处?” 许攸不解问道。 只听曹秀道:“袁谭说过,袁绍绝非易于之辈,当年他攻公孙瓒时,曾十年围而不攻,致使公孙瓒粮草尽绝,不得不与袁绍一战,为袁绍所败。” “倘若我们围城,袁绍自然想得到当初公孙瓒的下场,所以他必定会提前寻好出路,溜之大吉。” “幽州境内,袁绍兵马稀缺,他不会去幽州。” 袁绍兵败官渡之后,原本诸侯河北的军队基本上都在袁谭和袁熙的手中。 此次北征,曹秀击溃袁谭四万大军,曹洪与张辽在东线一役击溃袁熙三万大军,而今邺城之中,不过四五万军队。 幽州虽北临鲜卑,乌桓,但毕竟是不毛之地,袁绍不会如此重视,所以驻扎在幽州的军队不会太多,他的主要重心仍旧集中在青州,冀州与并州。 所以袁绍若是要逃,自然不会逃去幽州,毕竟那对袁绍而言,无异于绝路。 “那他能往哪里逃?” 许攸十分不解,毕竟眼下局势如此,袁绍已经退无可退。 “前几日收到郭嘉来信,江东孙策见祖父北征,蠢蠢欲动,已调集大部分兵力集中在扬州以北,虎视青州兖州徐州。” “若我猜得不错,袁绍恐怕想去投靠孙策。” “青州境内并无我曹军把守,而祖父又刚刚将兖州的于禁调往了徐州,孙策若声东击西,说不好还当真能让他从青州将袁绍接走。” 曹秀抬头望去,辽阔无际的冀州大地之上不见炊烟,唯有青郁的麦苗在随风摇晃,时值初夏,肉眼可见的一个丰收的季节。 冀州乃袁绍老巢,此地粮草产量更是傲视天下,袁绍当真舍得放弃如此一个富饶辽阔的地盘么? 可他若拼死一战,只怕也是无力回天,偌大的河北转眼便要落入曹操手中! 正文 第174章 曹洪攻城 邺城以南,黎阳以北,一片广袤无垠的原野。 曹洪与张辽驻军于此已朝过十日,他们距邺城不过五十里,只要他们想发动进攻,便能随时抵达邺城底下,对邺城发起进攻。 可曹操的指令很清楚,让他们等候曹秀大军的消息。 曹操不希望袁绍这一次再逃脱,所以打定了主意,一定要万无一失的将袁绍击败在邺城,绝不容他再度走脱! 他的想法自然是极好的,曹秀从西进攻,曹洪从东进攻,袁绍无路可逃,除非继续向北,逃入幽州地界。 可他若是那样的话,那他便再无任何翻身的可能,幽州以北便是鲜卑乌桓,袁绍与他们本就是世仇,他若逃往那些地方,也只剩下死路一条。 曹操的整体战略方向是绝对没有问题的,然而曹洪却并没有打算再等两日,两日之后曹秀将抵达预定地点。 “曹将军,丞相的军令是让我们等少公子抵达预定位置,我们岂能擅自出击?” 张辽乃副将军,没有实际指挥权,曹操也不会这么快就完全信任于他,所以这支两万人的大军的指挥权,始终在曹洪手中。 可问题是,曹洪打算提前对邺城发起进攻,张辽自是不愿苟同。 “文远啊,邺城而今已经成为一座孤城,破城建功,生擒袁绍的大好机会就摆在你我眼前,难道你想白白错过?” 曹洪自然也得到了曹操的军令,只不过同时他也收到了曹丕的来信。 邺城守军不足五万,袁绍几乎将可以动用的兵卒都送上了城墙,一旦邺城被破,袁绍必在劫难逃。 生擒袁绍这等不世之功,曹丕如何会让曹秀得到? 而曹洪自然也不想让曹秀占了这个便宜,所以打算听从曹丕的建议,提前对邺城发起进攻。 “可是将军,我们只有两万步卒,骑兵于攻城之际没有任何作用,一旦我们提前发起进攻,袁绍必会倾巢而出,届时哪有战胜的把握?” 邺城之战与偷袭乌巢,官渡之战不同的是,进攻邺城,曹军乃是进攻方,而且骑兵在进攻城池时基本上发挥不了什么作用,曹军若无骑兵发挥作用,那整体军事力量就会减弱一大半。 所以别看曹洪手下有着两万步卒,两万骑兵,但真正能够用于攻城的士兵,却少之又少,毕竟曹洪不可能让两万步卒全都去攻城,万一被袁绍绕道偷袭了呢? 如此一来,袁绍若是抓住机会,大军出击,曹洪的步卒可谓凶多吉少。 “袁绍如今已是瓮中之鳖,他防守城池还来不及,岂敢倾巢而出?文远啊,你把袁绍老儿想得也太厉害了,此人兵败官渡之时,你我都瞧见了,活脱脱一个庸主,能翻起什么浪花来?” “可将军......” “不用再说了,本将心意已决,明日辰时发起进攻!” 曹洪不会把这个机会留给曹秀,此乃必然。 所以曹洪大军在第二日,就对邺城发起了进攻,而此时曹秀距邺城,还有百里之遥。 邺城南门,曹洪率领两万步卒,山呼海啸而来,为了确保攻城顺利,曹洪很是聪明的先对邺城内进行了一轮射击。 曹军的弓箭与其他诸侯的弓箭都有所不同,这源于曹军的主力一直以来都是骑兵。 骑兵作战,弓箭乃是首要武器,无论是冲击还是追击,弓箭所能起到的杀伤力远比近战武器。 所以曹军的弓箭射程远比其他诸侯的弓箭射程要远,这也是其他诸侯唯一弱于曹操的地方。 曹洪命令步卒军阵停在邺城城墙百步之外,张弓搭箭,以强弓射击,想要尽可能的减少攻城时遇到的阻力。 可他没想到的是,当他的步卒军阵刚刚抵达指定位置,邺城南门却忽的大开,袁军骑兵顿时如潮水般涌出! 血红的袁军旗帜在烈日之下迎风招展,一支五千余人的骑兵以极快的速度瞬间冲入了曹洪步卒军阵之中。 “怎么可能!” “列阵!御!” 曹洪大惊,急忙指挥着大军列阵防守,步卒们手持长枪长戟,通过盾兵缝隙向外刺去,以阻挡袁军骑兵的冲击。 可袁军骑兵似乎早有预料,两两骑兵牵引着巨大的铁蒺藜,狠狠往盾兵身上撞去。 那足有一个脑袋大的铁蒺藜浑身布满了尖刺,一根绳子上足有二十来个,直接将曹军外围的盾兵撞了个血肉模糊。 接着,袁军后续骑兵立刻对曹军步卒发动了最为猛烈的冲击,五千多人的骑兵好似利刃一般直接刺进了曹军步卒的心脏,喊杀声与惨叫声一时不绝于耳。 “退!” 曹洪被如此袭击,并未慌乱,南征北战多年的他也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知道骑兵冲击只在一时,只要前面的步卒能够退往后方,再让后面的盾兵顶上去,自然能挡住骑兵的冲击。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这边刚刚更换前排兵种,袁军的骑兵立刻改变了突击方向。 五千人的骑兵从曹军步卒军阵之中穿过,接着旗令变换,五千人默契无间,立时绕到了曹军步卒军阵的后方。 “冲啊!” 山呼海啸般的冲击再度开始,袁军骑兵用的乃是长兵器,所以能够最远距离造成杀伤,曹洪这边刚刚更换了兵种,军阵后方的普通步卒根本无力抵抗,立时被冲了个人仰马翻。 眼见袁军骑兵势不可挡,曹洪当即恼怒不已,亲自接过鼓槌,狠狠击鼓,以壮士气。 然而袁军的骑兵来去如风,从军阵之中穿过后,立刻又改变了方向,根本不给曹洪任何反应的机会。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号角声从后方响起,张辽率领着一万骑兵从侧翼包抄了过来,曹洪见状大喜,急忙命大军更换阵型,想要将这支来去如风的袁军骑兵给留下。 可谁知袁军骑兵见得曹军骑兵,立时往邺城城内逃去。 曹洪正要追击,张辽却是驾马来到阵前。 “将军!不可追!” 张辽心急如焚,若是他晚来一步,这两万步卒只怕会被袁军骑兵全部冲散,届时邺城之战,他们还拿什么来攻? 正文 第175章 粗中有细 此番强攻邺城,曹洪损失步卒三千多人,原本就步卒就不算多他,此时更是雪上加霜。 袁军据城以守,若死不迎战,仅靠曹洪手中这手下一万多步卒,根本不可能攻上邺城城墙。 曹洪看着遍地哀嚎,一时羞愤难当,咬着牙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张辽急忙让人收拢军阵,原地返回。 今日一战,虽然伤亡不大,可却足以说明强攻邺城绝非明智之举。 若他们不等曹秀抵达,那这邺城无异于一块石头,任凭他们牙口有多好,只怕也吞不下去。 回到驻扎之地,张辽让人接替伤员,又命人加强警戒,以防袁绍偷袭,这才去到曹洪的营帐之中。 “曹将军,今日一战,袁军士气大振,日后攻城只恐难上加难,还请将军修书一封,告知丞相邺城现状,请求丞相派兵增援。” 骑兵在攻城战中能起到的作用实在太小,而曹洪与张辽手下的步卒又实在太少,对固若金汤的邺城起不到太大的威胁,一旦他们没办法为曹秀牵制住袁绍的主要兵力,届时即便曹秀抵达,只怕也拿这邺城没什么办法。 而攻城战一旦拖延,时间一久,曹军的粮草供应自然会出问题,到时候还如何扫平河北? 张辽是副将,没资格向曹操请求增援。 而且今日强攻也是曹洪一意孤行所致,他张辽不用负主要责任,所以这书信自然是由曹洪来写。 “今日若不是袁绍偷袭,我岂能如此大败?!” “哼!明日再战,我就不信他袁绍还敢派骑兵迎战!” 曹洪铁了心要赶在曹秀抵达之前攻克邺城,此时哪管什么伤亡,更别提向曹操禀报了,如此丢脸之事,他曹洪干得出来? “将军!邺城城高墙厚,固若金汤,若无四五万步卒,决计无法攻破!” “今日之战将军也看到了,袁军并未坐以待毙,只要我们一有破绽,袁绍必定派兵攻之,明日将军再战,岂非给袁绍机会?!” “文远绝不能再让将军一意孤行!” 张辽神色凛然的看着曹洪,眉宇间尽是说不出的硬气。 他投效曹操也有些日子了,跟随曹操官渡之战也可谓立下了汗马功劳。 此次北征,曹操让他为曹洪副将,他也没说什么,毕竟他知道自己是降将,而曹洪是曹氏嫡系将领,身份使然,他没什么可说的。 他只求能够在此次北征当中再建功业,向曹操证明自己的能力。 可面对这样一意孤行的曹洪,他张辽做不到视而不见,做不到继续任由其葬送士兵的性命。 当然,他也清楚。 曹洪这么做,这么赶,这么着急想要攻破邺城,为的就是抢夺功劳,抢夺曹秀的功劳。 曹洪乃曹丕一党,这几乎是不用多说的,不然的话曹操也不会派曹秀从西线进攻,派曹洪从东线进攻,而且还给曹秀安排了一个曹仁跟随他。 可见曹操从心底里还是向着曹丕的。 所以张辽不太明白,曹丕身为曹家长子,如此关键时刻,岂能如此心胸狭隘?为了一点军功,竟置曹操的大业于不顾? 他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他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保存实力,等待曹秀的到来,而后合力攻城,共破袁绍,为曹操彻底一统河北! 故此此时见得曹洪明日还要进攻,张辽当即摊牌,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曹洪的这种昏聩举动。 “张文远!你只是个副将!” “你敢置疑本将决定!信不信本将现在就将你绑了?” 曹洪今天战败,本就在气头上,再被张辽如此呛声,顿时恼羞成怒,满脸的蛮横之气。 其实曹洪也并不算蛮横,他要继续进攻邺城也有着他的道理。 首先今日一战,他战败于邺城城下,袁绍必定以为他曹洪乃有勇无谋之人,对于之后他曹洪的进攻也必定掉以轻心,不加警惕,毕竟今日袁绍赢得太容易了,根本就没使劲儿,曹洪就退了。 而且今日袁绍也看到了,曹洪手下能用来攻城的步卒就这么做,对整个邺城起不到太大的威胁。 如此一来,倘若曹洪明日再行偷袭,定能打袁绍一个措手不及,虽不一定能攻破邺城,但也足以让袁绍在四面城池的防守上发生变动。 这样的话,就给了日后与曹秀一起破城的机会,毕竟袁绍调动兵力防守四面城池必定不会如曹秀,曹洪这样转换方向攻城容易,大军在城中进行调动的难度更大。 再有,曹洪今日发现了袁军的一个问题。 袁军的弓箭并不能射穿他们的盾兵! 在开战之前,袁军骑兵有箭矢射来,但却并不能射穿曹军的盾兵,这就给了曹洪攻城的理由。 只要袁绍不出动骑兵进行偷袭,他便能够率领步卒靠近城墙,从而进行攻城。 毕竟袁军的弓箭对他们的威胁也不大,他根本不用担心步卒在靠近城墙的过程中被射伤,战斗力被削弱。 曹洪跟随曹操南征北战多年,若说他是个莽夫,只怕谁也不信。 只不过面对张辽的责问,他身为主将脸上有些挂不住,再加上今日兵败本来就心情不好,哪里还有心思与张辽细说,当即恼羞成怒,不由分说便要处置张辽。 闻声,张辽顿时面露失望之色,摇头道:“曹公王图霸业,竟让尔等之辈毁于一旦,真是可惜,可惜啊!” 张辽对曹操的敬佩自是不言而喻,眼见曹洪如此糊涂,却身为主将,置大军性命于不顾,着实可恨之极。 但此时他却不敢如此直说,毕竟性命要紧。 曹洪冷笑一声道:“你一降将,有何资格对本将指手画脚?若不想吃牢狱之苦,我劝你老老实实的听从本将调遣,如若不然,军法伺候!” 此言一出,张辽再无任何言语,当即铁青着脸转身离去。 而曹洪看着张辽离去的背影,脸上霎时浮现出一抹阴厉之色。 “想要等曹秀到来,然后让曹秀拔得头筹,那你可就打错了算盘!” “放我曹洪在此,岂能让你这诡计得逞!” 正文 第176章 占据外城 曹洪其实心里清楚,曹操任命张辽为他的副将,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抬高曹秀的地位。 当初官渡之战前夕,张辽便曾随曹秀前往徐州,生擒了刘备。 而后在官渡之战中,曹秀又将偷袭乌巢的重任交给了关羽与张辽,官渡之战决战之时,张辽为先锋,再立大功。 换句话说,曹秀可谓利用官渡之战,将张辽彻底捧了起来,而张辽自然知道知恩图报。 故此此次北征,曹操一方面命曹仁跟随曹秀,一方面又让张辽跟随自己,如此一来,无论是对曹丕而言,还是对曹秀而言,都可谓恰到好处。 只不过曹秀在西线亲征,而且大破袁谭,军功赫赫,声名累累,直让曹丕只能望其项背,而无法企及。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他为张辽所累,当真等到曹秀抵达邺城再行攻城,那这河北一战,岂非当真成了曹秀扬名天下的机会? 曹洪自然不能让张辽想要报恩的心理得逞,更不能眼睁睁看着曹秀踩在曹丕的头上。 所以这邺城,他必须要攻,而且还要抢在曹秀抵达之前将其攻破! 翌日,曹洪再度率军来攻。 这一次,他主动将骑兵分列步卒两边,只要袁绍胆敢让骑兵偷袭他的步卒,那他的骑兵便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袁绍骑兵吞没。 有了昨日的教训,今日的曹洪显得格外的稳当。 一方面他让骑兵列阵以待,另外一方面又让步卒集中力量进攻邺城南门,弓箭在百步外进行火力压制,致使城头的袁军难以对下方的曹军步卒起到威胁。 一开始,他的这种方法的确管用,毕竟袁绍不可能让所有守军都齐聚城头来防守,只能不断的替换伤员,以保证城头有足够的兵力阻挡他的进攻。 可是时间一长,他的步卒无法补充兵源,南城门却迟迟攻不破,他的劣势就显现了出来。 尽管他能利用弓箭的优势压制住城头袁军对下方曹军步卒的威胁,可这并不代表下方曹军步卒就没有伤亡。 袁军有生力军可以顶替伤者,可是曹洪没有,他只能咬着牙继续强攻城门,希望能够攻破城门,而后与袁军进行巷战。 但再少的牺牲,那也是牺牲,时间一长,伤亡者累计增加,曹军步卒的疲态顿时显现了出来。 就在这时,曹洪大手一挥,命令大军撤退。 鸣金鼓声响起,曹军步卒顿时有序撤离。 本来步卒就不多的他,绝经不起如此消耗。 然而就在他鸣金收兵之际,城墙上的袁军却加紧了对曹军步卒的攻击,箭如雨下,破空如骤,骇人听闻! 原本就已经筋疲力尽的曹军步卒哪里经得起如此射杀,尽管有盾兵的保护,可还是伤亡惨重。 再加上步卒的移动速度过慢,导致后面的士兵为了活命撤退,急忙往前挤压,如此造成了巨大的混乱! 张辽站在远处看着,并未参加战斗的他一时对曹洪恨得咬牙切齿。 攻城之战,不是我死就是敌亡,如此儿戏一般的进攻与撤退,岂非给袁绍机会? 他正自恼怒之际,邺城南门却忽的打开了来,万人骑兵队好似洪水猛兽一般从城门口冲将出来,霎时间朝曹军的步卒扑去。 “糟了!” 张辽大喊一声,急忙策马赶入战场。 可他的速度哪里有袁军骑兵的速度快,不待他抵达战场,袁军骑兵已然与曹军步卒相接。 骑兵的冲击力再度得到体现,万人骑兵的杀伤力更甚,几乎只在两军相接的瞬间,曹军步卒顿时如草芥一般的倒了下来,鲜血将混入泥土之中,而后又将倒下的士卒掩埋,凄厉的惨叫声一时不绝于耳。 “呜呜呜!” 然而就在这时,曹军军阵之中忽的传来了一阵高昂的号角声。 一万多曹军步卒听得号角声,立时反身结阵,盾兵筑起一道城墙,不断往前推进,死死挡住骑兵的冲击,后面的弓箭手不断朝着南门射击,箭矢如雨,顿时覆盖了整个城门。 而袁军骑兵在不断被曹军盾兵压缩距离之后,缺少了助跑的速度,骑兵冲击的威力顿时少了一大截,反倒是让曹军的步卒有了机会从盾兵当中对骑兵发起攻击。 仅仅一瞬间,战场上的形势立时倒转。 张辽已然置身战场之中,眼见机不可失,当即提刀横掠,率领左路五千骑兵从曹军步卒之中穿过,直朝邺城南门冲去。 此时的邺城南门附近已经混乱不堪,原本从里面冲出来的骑兵在遭到曹军的疯狂阻挡后,已然没了可以让战马跑起来的地方,左右两边都是曹军的骑兵,前方又是曹军步卒军阵,只能不断的往后缩。 可曹军的弓箭覆盖面实在太广,根本不给他们撤回邺城的机会,邺城附近的马儿与袁军骑兵尸体堆积如山,甚至连城门口都被堵住了。 里面的袁军想要关闭城门,奈何外面还有许多袁军骑兵未曾进入城中,而且袁军在清理门口尸体时,也要冒着曹军的箭雨,一时间尸体清理不干净,反倒是袁军的伤亡不断增加,城门口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根本无法关上城门! 张辽回头朝曹洪看了一眼,只见曹洪的令旗猛的一变,张辽心中了然,怒喝一声率领骑兵顿时朝南门疯狂冲去。 他武艺高强,又有后方弓箭掩护,几乎不用吹灰之力便冲到了城门口。 正往里面撤去的袁军骑兵哪里还有心思抵挡,只疯狂的往里面挤,张辽长刀所向,无数袁军骑兵的脑袋掉落在地。 “杀啊!” 这时,曹军步卒也看到了攻入城中的机会,喊杀声顿时震耳欲聋,一万多步卒在经历过攻城,撤退,被追,反击之后,终于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犹如洪水一般汹涌而至。 邺城的南城门彻底失守,曹洪率领大军毫无意外的攻入了外城,双方在外城城郭处爆发血战。 这是曹洪一早就想到的,邺城乃袁绍的根基所在,定然不止一面城墙。 外城只是袁绍的第一道防线,袁绍的主力大军全都集中在内郭。 正文 第177章 曹洪的阴谋 让张辽没想到的是,曹洪第二次进攻当真成了。 邺城外城沦陷,曹军占领了南城门外城城墙,对于曹军而言,此乃攻破邺城的一大步! 可让张辽更加没想到的是,曹洪在占领了外城之后便没了下文。 他让人整顿士兵,整合兵力,安置伤员,严守城墙,抵死不与袁军进行巷战,双方在短时间内竟在内外城墙上进行短兵对峙! 这是张辽怎么也没想到的。 他想问曹洪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曹洪根本没给他机会。 “你率两千骑兵迅速赶往曹秀处,告诉曹秀,明日午时必须攻破邺城西门,如若不然,我等都要葬身此地!” 曹洪把问题说得很严重,可张辽却没看出来。 不过军令如山,倒也不是他看不看得出来的问题,他只能率领两千骑兵迅速赶往曹秀处。 此时曹秀距离邺城不过三十里,他已经加快了行程。 待得张辽到来,曹秀这才知道曹洪已经占领了邺城南城门。 张辽赶忙将曹洪的话告诉了曹秀。 曹秀闻声抬头望向邺城,虽隔三十里,但他却依旧能感觉到这座城中的杀气。 “袁绍不会与曹洪对峙,一旦他反应过来,必定与曹洪巷战,届时骑兵威力受阻,袁绍能够依靠兵力上的优势将曹洪赶出外城,甚至将所有曹军全部埋葬在外城。” 一听完张辽之言,曹秀瞬间就明白了曹洪的意思。 此刻曹洪虽然占据着外城南城门,可毕竟是城墙之地,骑兵施展不开,威力大打折扣。 而袁绍丢了外城城廓,一时间难以置信,或许会在短时间内震骇于曹军实力,曹洪的智略。 可一旦他反应过来,必定让城内大军不断对外城发起攻击,届时仅靠曹洪手下的一万多步卒,如何能够挡得住袁绍四万多人的进攻? 所以曹洪这才让张辽急急赶来,让曹秀务必在明日午时前占领西城门。 只有这样,袁绍才会分兵而挡,不至于把所有压力全部放在南城门上。 “还请少公子立刻进攻!” 张辽也明白了过来,当即请求曹秀立刻进攻邺城西门,毕竟曹洪大军的生死,目前可全都在曹秀手上了。 可此时的曹秀,却并未回答他。 “公子!” 张辽着急不已,他乃曹洪副将,一旦曹洪兵败,他也决计脱不了责任。 “文远将军......” 这时,许攸忽的上前。 张辽神色一怔,诧异的看向他。 只见许攸好似有些话要说,但是却欲言又止,给他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 “先生,此时曹将军手下两万多人的性命皆在文远身上,文远......” 他本想说自己现在身负重任,可转头一想,曹秀与曹洪,谁不是身负重任? 邺城是块难啃的骨头,这个谁都知道,曹洪的性命悬于一线,曹秀岂能不知?他着急,难道曹秀不急? 万一曹洪当真被袁绍击败,那仅靠曹秀一人,如何能破邺城? 所以话到后面,他又给咽了下去。。 他自然知道曹秀的智慧,许多事根本勿需他来强调。 “将军,有句话,子远不知当讲不当讲。” 许攸看曹秀没有说话,一时间也有些犹豫。 张辽一听这话,顿时连忙道:“先生有话便请直言!” 可许攸却还是看向了曹秀。 张辽见状急忙也向曹秀看去。 只见曹秀此时正眺望着邺城方向,略显稚嫩的脸颊上布满了严肃和凝重之色,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微光闪烁,似乎藏匿着什么。 片刻后,曹秀转头看向张辽,神色平静的道:“文远将军,你想过没有,你们在东线作战,原本距离邺城便十分近,所以破了黎阳后便直捣邺城,而我军却是从河内至上党,再至冀州,而今刚到邺城。” “连日急行军,大军早已疲累不堪,若此时强行攻城,不但收效甚微,只怕还会被袁绍重创。” “祖叔要我明日午时占领西门,实在是强人所难。” 许攸要说的,其实也就是这个。 不是曹秀不愿意攻城,而是夏日炎炎,士兵接连行军,早已筋疲力竭,此时尚未休整完毕就攻城,岂非以卵击石? 曹洪在南城自然也能拖住袁军一些兵力,可谁都知道邺城内城绝非外城那般容易攻破,曹洪之所以在外城选择与袁军对峙,难道不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所以曹秀一旦此时发起进攻,不但无法真正有效的对袁绍造成威胁,反而还会损兵折将,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伤亡。 “可曹洪将军.......” “我知道,祖叔已经占据外城,这对我们而言的确是一件好事。” “然而若要强攻内城,伤亡惨重,绝不是我们能够承受的。” 曹秀摇了摇头,思索再三,他最终还是决定把话全部说出来。 他看着一脸诧异的张辽道:“我军刚到此地,未经休整,这件事曹洪知道,袁绍也知道。” “而且你们也见识到了袁军守城的决心,一旦我强攻,势必遭到袁军的抵死抵抗,说不好,袁绍还未倾巢而出,与我军进行大规模的城下战。” 这一点,曹秀在来的路上就想到了。 他招降了袁谭,再加上官渡之战,袁绍对他,可谓恨之入骨。 一旦让袁绍抓住了这种机会,他曹秀岂能从袁绍手中全身而退? 在目前的这种情况下,他一旦攻城,那势必会遭到袁绍疯狂抵抗以及冲杀,届时他的骑兵无法发挥作用,步卒又深陷攻城战,损失惨重乃是必然。 “我若损失惨重,势必无法对邺城在造成威胁,届时曹洪向祖父求援,祖父必定派兵增援曹洪,因为他攻入了外城,而我却连城墙都没摸到。” “如此一来,邺城之战头功便是他曹洪的,而我就成了为他牺牲的棋子。” “文远将军,我说的,不错吧?” 曹秀的脸上不见任何波澜,就像是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可张辽听到这话,心神顿时震动不已。 曹洪让曹秀攻城,竟只是想让曹秀当替死鬼,而后好让他从容攻城?! 这居然是曹洪的阴谋! 正文 第178章 大局为重 曹洪为何要强攻抢攻邺城? 不正是因为他担心曹秀一到,抢了破邺城,擒袁绍的大功? 事实上,袁谭投降之事,谁也瞒不住,不止邺城内的袁绍知道,曹洪也是知道。 所以当曹丕给曹洪强攻抢攻邺城的命令时,曹洪就反应了过来,绝不能再让曹秀在此次北征之中建功,不然以曹丕而今在丞相府的声望,决计无法与之相抗。 所以曹洪先一步佯攻了一次邺城,以大败诱敌,接着再度强攻,再度佯装败退,引袁绍大军追击,从而破了袁绍的骑兵,占据外城。 说起来,曹洪有勇有谋,倒不失为一员虎将。 可惜的是,他占据了外城,却无法用同样的计谋攻破内城,他需要曹秀的相助。 但在不能让曹秀再建功的前提下,他需要曹秀的相助,实际上也就是需要曹秀当他的垫脚石,让曹秀来吸引袁绍的大部分军力,而后他来主导破城之战,从而夺得北征头功。 另外,曹秀在官渡一战中让袁绍吃尽了苦头,甚至将堂堂四世三公的袁绍耍得团团转,袁绍对曹秀的恨意,已然勿需多言。 再加上袁谭投降曹秀,亲儿子都投降了曹秀,这对袁绍而言,可谓比杀了他还要更为惨重的羞辱。 所以一旦曹秀攻城,以袁绍的妒恨之心,必定不会让曹秀好过。 说不定他与曹秀死战,甚至还能与曹秀同归于尽。 这是曹洪此时最想看到的画面,借袁绍之手杀了曹秀,而他,曹丕则可以坐享北征全功,何乐而不为? 张辽只是曹洪的一颗棋子,一颗用以将曹秀推进火坑的棋子。 只不过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甚至不知道曹丕与曹秀的争斗已经达到了如此地步。 所以他才显得格外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可少公子,如今曹洪将军率领的大军尽在南门外城,若少公子不攻西门,岂非置曹洪将军麾下兵马于死地?若是如此,丞相得知......” 张辽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曹秀不攻城。 可曹秀不攻城,对于曹秀而言就当真是好事么? 也不见得。 首先他的任务就是荡平河北,生擒袁绍,甚至杀了袁绍,彻底为曹操解决这个心腹大患。 所以邺城他必须要攻,而且必须要破。 其次,他虽与曹丕不和,可曹洪手下的士卒无辜,他们乃是曹操的士兵,曹秀若是见死不救,其实不尊曹操将令?置自己的士兵于不顾? 最后,曹洪占据了南门外城,已然对袁绍产生一定威胁,正是曹军破城的大好时机,一旦错过,天知道袁绍能坚守到什么时候。 当初他能围公孙瓒十年之久,而今他自己当然也能坚守邺城十年。 一旦如此,曹操荡平河北的计划何时才能成功?当真要等十年? 只怕曹操等不了这么久。 综上所述,曹秀此时可谓进退两难。 进,则掉入了曹洪的彀中,成为他的棋子,一颗注定要被牺牲的棋子。 退,则错失良机,见死不救,置友军生死于不顾,注定背负骂名。 曹洪这一计,可谓直击曹秀要害,根本没有给他任何挣扎反抗的余地,无论曹秀作何计划,作何举动,最终都会被曹洪所利用。 狠! 真狠! 饶是许攸也不由为曹洪的智谋感到震骇。 平时看上去鲁莽粗俗的曹洪,没想到在关键时刻竟然还有这种计谋,着实叫人心惊。 “不是他想出来的。” 曹秀望着邺城方向的天空,脸色已然平静如水。 一旁的张辽没有说话,此时他也明白了过来,曹洪这是在将曹秀往死里逼,他并非曹家嫡系,这时候似乎没有他说话的份儿。 只不过听到曹秀的话,他却还是有些好奇。 此计若不是曹洪想出来,那还能是谁?而且他是亲眼看到曹洪一而再的攻城,并无人指点。 倒是许攸笑着道:“也是,以曹洪的智略,想必也想不出如此精妙的布局。” “应当是许都传信。” 许都。 一个始终左右着天下大局的地方。 其中的任何人,任何事,都很有可能影响着天下局势的走向。 藏龙卧虎,鱼龙混杂,当真可怕。 “少公子,文远并非曹氏嫡系,有句话.......” 他也犹豫了起来,毕竟他始终姓张,而不姓曹。 曹秀没有回身,只一脸平静的眺望着夜空,那时星光闪烁的夜空,像是一块晶莹的荧幕挂在漆黑的夜。 “文远将军但讲无妨。” “无论曹洪将军此计乃是何人所为,亦无论此战对于曹军而言胜败几何,而今我军与袁军相据城池内外,终有一战。” “所以文远请少公子以大局为重,莫要辜负了丞相期望。” 张辽虽然感恩,这并不代表他就站在了曹秀这边。 他始终记得一件事,那就是他的主公是曹操,而不是曹秀。 曹秀虽然给了他机会,他也铭记于心,可当此关系曹军全军成败之事,他首先看重的,乃是曹军的利益得失,而非曹秀。 在这一点上,曹秀是很佩服他的。 在这样一个混乱的年代,谁都想建立一番功业,谁都想青史留名,流传千古。 无论是自立为王,还是投靠他人,关键时刻的利益得失总归以自己为先。 比如刘备,曹操,孙策等人。 再比如就在眼前的许攸。 可张辽不一样,他有着自己的理想,也有着自己的原则,尽管他从曹秀处得到过不少机会,受过曹秀的恩惠,可这并不能成为他放弃曹洪,而投曹秀的原因。 换句话说,他并没有将自己的得失利益摆在首位,而是将整个曹氏集团的利益得失摆在了首位。 这样的人,在这样的世道当中,可谓难得一见。 曹秀闻声回头,微微仰望着这个比自己高出半截的威猛大将,心中一时感到惭愧。 自己身为后来者,本该拥有更为广阔的眼界,更为成熟和完善的思维,更为纯净和美好的理想,更为妥帖且利人的行为。 可惜比起张辽,此时的自己更像是一个玩弄阴谋诡计的小人。 真正以身作则,视天下安危为己任的,居然是一个在历史长河中并没有那么耀眼的张辽。 正文 第179章 西门结阵 曹秀一时感到惭愧。 因为他以一个未来者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时,却深陷这个世界的泥潭,无法自拔。 这就好比你去一个你已经去过的地方,看到了那里你曾看到过的风景,可你仍然为之动容,且深陷其中。 为什么呢? 难道是这个地方的风景太过绮丽,太过绚烂,太过令人陶醉? 不,大抵是因为你已经见过,所以自然而然的以先见者的身份轻视了他人,反而忽略了那些初来乍到,第一次看到这些风景的人们,他们所展现出来的对这片风景的赞美。 曹秀很难因为别人的想法去改变自己的看法,因为他知道的,远比这世界每一个人所能想象的加起来还要多。 所以无论别人是如何的想法,他总能以远见者的身份来提出许多疑问和其他见解。 这也就导致了他的某些行为看起来十分的荒诞。 而这一次,他依然要用一个十分荒诞的举动来解开眼前的困局。 “将军说得对,这一仗,无论如何都是要打的,生死之间,无论如何我也不该犹豫。” 他率领的曹军是人,曹洪率领的曹军也是人,而且大家都是曹操的人。 他若是因为曹洪的计谋会让自己失去原本可以得到的一切就放弃了对邺城的进攻,就算他最终赢得了这场胜利,只怕他也不会心安理得。 再者,这样的行为也必定成为曹丕对他的控诉缘由之一。 “不过,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与人算计,尽管我一直都在算计别人。” “可细细想来,其实除开官渡之战的计谋外,其他时候我尽量都做到了与人真诚,只不过那些得到过我真诚之心的人并未相信,反而以为我在与他们争斗。” “这也是我没办法改变的事,所以我只能尽我最大的努力尽可能的做好的应该做好的事。” “邺城是必须要攻的,河北是必须要平的,天下总归是要一统的,这是天意,也是人心。” 曹秀抬头,繁星闪耀的夜空中夹杂着多少难以入眠的人的心? 这些闪烁的星星,可曾像那些人的眼睛?正注视着漆黑大地上的人们? 或许在天上的他们,也有着一颗期盼万世太平的心。 曹秀看着夜空中的星,脑海浮现出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场景,那些人和事,好似走马观花一般从他的眼前,脑海之中一一划过。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人与人之间的默契在于惊鸿一瞥之后相安无事。 曹操如是,郭嘉如是,袁绍也如是。 在数百年后,数千年后,谁人又会记得在这个战火荼迷的世界当中,曾有过他曹秀这样的人横空出世,而后照亮这个夜空呢? 他也不过是这个世界中的过客。 转过头,关羽与赵云在安顿好兵马之后已然赶来,张辽正在与关羽打着招呼,两人许久未见,自是有些话讲。 可见得曹秀转身过来,两人也都是停止了言语,静候曹秀的将令。 “休息一晚,明日天一亮,邺城西门结阵!” 曹秀做了决定,尽管他也不知道这个决定会否影响到这一局关系天下的棋局。 可是他却无法违背自己的内心。 经过如此之久的岁月洗礼,他不再是那个初来乍到的毛孩,更不是那个一心只想着如何保命的幼子。 他的内心不知何时开始泛起一种对于生命的追求,人们通常将之名为理想。 可“理想”这个词总挂在嘴边,总让人觉得庸俗,庸俗的人,庸俗的理想,庸俗的世界。 曹秀一直不太愿意将自己的这种追求称之为理想,尽管他知道那就是理想。 然而刚才张辽的一番话,却是给了他启迪,给了他无限的启示。 这本就是一个庸俗的世界,活在这世界里的人,都是庸俗的人,谁又能避之? 便是儒圣孔夫子,也未能避免,遑论他这个本就俗不可耐的人? 该走的路,始终要走,该做的选择,始终要做出选择,这就是俗人。 张辽很高兴曹秀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因为这样的决定与他心中的正道不谋而合。 也是从曹秀的这个决定开始,他对曹秀真正的刮目相看。 之前,他一直以为曹秀只是一个潜藏于曹氏阵营之中,用各种阴谋诡计来获取人心与势力的谋士。 可当他听到曹秀的这句话,他心中这种原本刻板的印象随之被打翻,粉碎。 他知道,他小看了曹秀。 曹秀绝非他眼前所见如此简单,曹秀的心中,藏着谁也无法看清楚的壮志豪情。 这一刻,他真正对曹秀感到钦佩与叹服。 事实上,倘若用现代话来讲,或许更容易参透张辽的这种心境变化。 这就是人格魅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格魅力,只不过普通人不善发掘,大人物又太过善于伪装,人们相互之间也不愿意去深究与探索,这就导致在这个世界之中,极少有人能够对另外一个人心悦诚服。 即便是曹操,也有得不到的崇敬,诸如关羽,赵云。 而张辽对曹秀所表现出来的人格魅力,感到了史无前例的惊讶,甚至是惊叹,所以他才会对曹秀异于往常的钦佩叹服。 这也就是曹秀的个人特色,其他人无法复制粘贴。 张辽返回曹洪阵营,因为南门外城的防守与进攻都需要他这员大将的相助。 关羽与赵云听了将令,自是要着手安排,待得他们散去,曹秀身旁又只剩下一个许攸。 此时此刻,他并未有张辽那般对曹秀的钦佩,他反而感到了疑惑。 疑惑曹秀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也疑惑曹秀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下这样的决定。 他是想到了什么吗?还是什么东西促使曹秀不得不下这样的决定? 身为一个谋士,许攸与其他所有谋士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对于“主子”的利益得失看得比整个天下都要重,无论是荀彧还是许攸,无论是郭嘉还是司马懿,几乎都是如此。 他问曹秀,城下结阵,是否就意味着明日就要攻城? 曹秀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的脸庞一如既往的纯真,可其中却也夹带着一丝高深。 正文 第180章 曹秀的阳谋 翌日,辰时。 曹秀大军列阵于邺城西门,两万多步卒,一万多骑兵,两个整整齐齐的方阵就这样出现在了邺城的西门城外。 若是后世阅兵见过这一幕,世人定然会以为曹秀就是搞军姿的。 但事实上这并不是曹秀的功劳,这些士兵能够排列得如此整齐,完全是赵云的功劳。 赵云有强迫症,尽管这时候的人们并不知道这叫强迫症。 比如他的衣服,一定是要穿白的,骑的马也必须是要白的,拿的枪也必须是银枪,整个人看上去便如一个白衣战神一般,威风凛凛。 而对于军阵的军姿,他也十分严格,每个人列阵时所站的位置,前后左右所留下来的间距,他都务必做到一丝不苟的严查,任何人不得逾越半寸。 当然,这年头没人希望看别人怎么列阵,而这些士卒对于赵云的这种强迫症也变成了另外一种想法,那就是赵云的军纪严明。 而这年头的士卒基本上都是为了吃饱穿暖,没什么别的个人的想法,再加上赵云在河内一战大展神威,这些士卒对赵云的将令自然是无有不遵,尽管他们此刻仍是疲累。 赶了七日的路,顶着炎炎夏日奔波至此,不少将士都已然承受不住有了中暑的迹象,还能撑下来的,基本上都是战场老兵。 可即便如此,那也无法欺骗自己身上的疲累。 曹秀坐在军阵前,距离邺城西门刚好七十八步。 在这个距离上,邺城袁军的弓箭只能射到他的脚边,而他曹军的弓箭却可以直接射到邺城城头,属于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距离。 他让人在阵前喊话,请袁绍一见。 声音传出,一旁的许攸顿时大惊,急忙躬身下来问道:“少公子这是何意?” 而今曹洪已然攻入邺城南门,曹秀却在西门请袁绍相见,这不是给了曹洪理由指控曹秀与袁绍勾结? 而且一旦南门的曹军将士得知此事,他们又该如何想法? 他们在南门与袁军殊死搏斗,命悬一线,你堂堂曹氏嫡长孙却在西门与袁绍喝茶聊天? 士兵的命不是命? “先生莫急,稍安勿躁。” 曹秀仔细的想了想,有些事,还是尽量通过对话来解决吧。 事实证明,从古至今,这世上的诸多大事都是几个人躲在一间小黑屋里通过对话来解决的。 曹秀不想学古人,但是事到如今,他似乎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毕竟倘若当真打起来,他没有必胜的把握,而他曹秀绝对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这是底线,也是原则。 而他列阵于此,也是为了保证一旦谈话不能解决的话,最终还是要通过战争来解决。 事实也证明,这世上诸多大事基本上也都是通过战争来解决的。 暴力是解决一切问题的终极武器。 而谈话则是解决一切问题的首要选择。 袁绍会来吗? 曹秀并不知道,他甚至有点希望袁绍不要来。 “为何?” 这就更加让许攸想不明白了。 既然你请人家面谈,为何希望人家不要来?这不是拖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他来,则说明他放下了仇恨,想要通过谈话来解决眼下的纷争,那样的话,经过官渡一败,这个袁绍可能成长了不少,他若不死,祖父必定难以心安。” “他不来,则说明他并未放弃仇恨,并未想过通过更为妥善的方式来解决眼下的纷争,只想着与我们缠斗,利用战争来发泄他内心的仇恨,这样的人,这世上满地都是,不足为虑。” “我列阵于此,如此威风八面,他袁绍不是瞎子,应当看得到。” 曹秀列阵于此,除了以防外一之外,其实也还有着另外一个原因,只是这个原因,他昨晚并未告诉张辽。 因为总的来说,张辽只能算作一个比较中肯和伸张正义的人,并不能算一个智者。 而越是心怀正义的人,其实越难以理解这世上的谈话艺术。 张辽就是其中一个,曹秀自然不会将自己的计划全盘告诉他。 他列阵于此,旗帜招展,随风飘荡,一万骑兵好似一柄利剑,随时都等着袁绍出城迎战。 两万步卒,更像是经过了曹秀精心调教训练的,军姿威严不容侵犯,这只会加重袁绍的疑心。 尽管他知道曹秀刚刚赶来邺城,必定人疲马乏,战斗大不如前,可是眼前看到的这一幕,曹军威风凛凛的这一幕,却又会给他许多疑虑,让他无法肯定曹秀大军的战斗力如何。 如此一来,即便他不会主动出击,只怕也不会掉以轻心,对曹秀的防范会甚于曹洪。 这样的话就给了曹洪喘息的机会,不至于在中午时分就被袁绍倾巢而出而歼灭。 所谓瞒天过海,不外如是。 这年头还没有三十六计,这一招即便曹秀给许攸说了,许攸估计也不会懂。 但许攸懂得,曹秀如此一招,风险很大。 万一袁绍主动出击,他们的胜算可以说几近于无。 曹秀这一招,岂非更像是赌? 赌袁绍不会主动出击,不会出城相见? “其实也算不上赌,我只是在给袁绍一种暗示。” “暗示?” 许攸皱眉,一时没跟上曹秀的跳跃思维。 曹秀笑着道:“正如昨晚张辽所言,邺城一战,无论如何都是要打的,我们躲不掉,袁绍更加躲不掉。” “我列阵于此,请他相见,正如当初官渡一战,祖父请他相见,那是一个阴谋,而我此时这一招,也可谓是一个阴谋,只不过我将其摆在了台面上,称之为阳谋。” “袁绍自知这一战无法避免,他当然想知道我究竟有什么阴谋,从而不得不掉入我阳谋之中。” “我的这种暗示,其实也就是在告诉他,无论他如何挣扎,最终都逃不过兵败城破的下场,他若能够明白这一点,自会出来相见,可若他被仇恨蒙蔽了眼睛,自是不会出来相见,可对我们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曹秀不想放弃深陷南门的曹军,但是他也绝不会将自己的三万大军拱手送给袁绍。 正文 第181章 再见袁绍 昨夜张辽的话对曹秀而言的确有所启发,而曹秀也的确已经做出改变。 只不过在这种改变之中,曹秀仍旧要保证自己的实力不被削弱。 这是他赖以生存的资本,也是日后他实现心中理想的本钱。 若无本事,任何理想都只能称之为——做梦。 做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知道自己在做梦,还幻想着自己能有一日实现这个梦境里才会出现在的现实。 曹秀自然不能让自己的理想变成梦想,他更喜欢切切实实的感受这个世界。 于是他等到了袁绍。 袁绍在幼子袁尚的搀扶下从西门缓缓行出,七十八步的距离,正好让曹秀能够看清楚这个曾经叱咤风云,震动天下的四世三公之主。 才短短一年过去,袁绍已经满头白发,甚至连胡须都已经雪白。 他老了,行将就木。 曹秀甚至能看到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可见,他不但老了,而且胆子也变小了。 当初在官渡之前与曹操会面时,那个豪气干云,一往无前,谈笑间便要将曹操灭掉的袁绍已然不复存在。 而今站在曹秀面前的,不过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 他走到了城下中央,距离城门不过四十步,这已然是他的极限。 再多走一步,他似乎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秉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曹秀只得起身,往前再走三十八步。 可许攸却拉住了他。 “少公子,当心有诈。” 毕竟距离城门只四十步,万一袁军大举进攻,眨眼间就能将曹秀吞没。 曹秀觉得也是,自己好歹也算是一军主将,若是轻而易举被袁绍所擒,那岂不是也太没面子了? 于是他转过头,叫来了赵云,三国最强护卫,没有之一! 在赵云的护卫下,曹秀缓缓来到城下中央,袁绍的面前,此时他已经坐下,面前摆着一张与官渡之战前和曹操面谈时一样的案几,只不过他没带酒,想来他也喝不了酒了。 可曹秀不行,天气太热,他必须要给自己补充水源。 “袁公请。” 以曹秀而今的身体,还无法承受太多酒精的侵蚀,所以他喝的慢,也喝的少。 但袁绍却并未举杯,他只是用一种已然时过境迁,无法缅怀的眼神看着曹秀,像是在极力的去追寻着记忆里的什么,可因为记忆的模糊导致他无法真实看清楚,以至于十分的费劲。 最终他放弃了这种追寻,目光一下子变得清澈,也变得温和。 他放下了仇恨,也放下了壮志未酬的遗憾和不甘,黄土已经埋到脖子的他,此时此刻更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而非一方诸侯。 他看着正朝气蓬勃的曹秀,眼睑内闪过一丝笑意,而后摆手示意身旁的袁尚坐下。 袁绍还很小,大约只有十来岁的样子,比此时的曹秀要高一个脑袋,模样清俊,特别是那一双清澈的眸子,像极了袁绍。 这大抵就是袁绍格外疼爱他的原因,为此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引袁谭,袁熙同时震怒不甘,也要将自己四世三公的爵位留给他的原因。 袁尚面带恨意,看着曹秀,目不转睛,而后坐下。 未经世事历练的他,尚未学会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这一点不怪他。 而在曹秀眼中,袁尚的这种恨意,也不过是因为战火的无情。 因为战火无情而憎恨一个人,实在幼稚。 他并非九岁孩童,自是不会跟袁绍计较。 “袁公为何出来相见?” 曹秀放下酒盏后,笑着问道。 事实上他能猜得到,但他更想从袁绍口中得到证实。 袁绍闻声,抬眼望向曹秀身后的整齐划一的大军军阵,那等威风凛凛的军姿,是他此生没有见到过的。 可他还是从这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当中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为了一方土地,为了一个机会,一个理想,而不顾一切。 年轻时候的他,何尝不是如此? 可惜,当事过境迁,他几乎难以再从自己身上找到当年的一点迹象,就好似当年的他从未存在他,而现在的他,只是一个被岁月摧残,被人事消磨,最终空剩下的一副皮囊。 他悲哀了吗? 不,他只感觉到了一浪更比一浪强,但因为这年头不讲究吟诗作对,所以他的这种感觉也就变成了一种格外通透的眼神。 他用这种眼神看着曹秀,而后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想劝降?” 他知道曹秀想做什么,更知道曹秀这样做的目的。 经历过世俗折磨的他早已看透了这一切。 “嗯......” “其实也不是。” 曹秀摇了摇头,并未对袁绍的话表示赞同。 这就让袁绍有些诧异了。 “不是?” 袁绍再看了一眼曹秀身后的大军,费解的道:“若不是劝降,你我在此相谈意义何在?” “你的祖叔此刻尚在南门浴血而战,而你却在距离他不过十里的地方与他的敌人饮酒作乐,这算不算对曹操的背叛?” 他以为曹秀是故意在卖关子,所以他点出了曹秀此举的不妥之处。 可这也并未让曹秀感到有一丝不妥。 曹秀反而笑道:“不算。” “哦?为何不算?” 袁绍来了兴致,已然极少有事能够让他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致。 曹秀作思索状,片刻后道:“袁公可知,这世上什么东西最为可怕?” 闻声,袁绍微微皱眉,却只得一瞬。 接着他就释然笑道:“原来你是来诛心来了。” “曹秀啊曹秀,你以为老夫是袁谭吗?会因为你几句话就降了?” 从他的这两句话不难看出,他的确是释然了,尽管他的亲儿子降了曹秀。 他当然与袁谭不同,用比较俗套的话来说,他吃的盐比袁谭走过的路还要多,他岂能如袁谭一般,在曹秀的几句话面前就毅然决然的放弃了心中坚守? 他不是袁谭,更不是曹秀想象中的袁绍。 尽管他已经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尽管他已经没什么可失去,也没什么远大的追求,可他始终是袁绍。 一个曾令天下诸侯皆拜倒的英雄! 这是他人生中最后的骄傲! 正文 第182章 不仁不义 曹秀为何要与袁绍在城下相见? 他想劝降吗? 可邺城足以坚守十年。 袁绍用三州之地的粮草囤积于城内,命三州将士严守内城,别说曹洪打不进去,就算是曹操亲至,若袁绍死不迎战,他曹操也只能望而兴叹。 所以袁绍没有因为打不过这一仗就投降的理由,他完全可以耗光曹军的粮草。 那曹秀为何还要与袁绍面谈? 如此岂不是给了曹洪把柄? 站在曹秀身后的赵云百思不得其解。 若说跟随曹秀许久,那倒未必,不过在赵云眼中,曹秀并不是一个无的放矢之人。 他做每一件事,一开始看上去好似多此一举,没什么必要。 可当人深思,当事态发展,当所有一切都朝着曹秀所预料的方向进行,人们才会意识到曹秀的每一步,几乎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比如他赵云此次跟随曹秀北征。 一开始他也以为曹秀此举乃是多此一举,因为曹秀身在军营之中,有着万人骑兵护卫,谁人能把他怎么样?哪里还需要自己护卫?岂不是多此一举? 可当曹仁被罚,兵权被卸,他这才明白了曹秀的用意。 原来,曹秀一开始就计划了。 而这一切,都在曹秀的谋算之中。 无论是曹仁的异常之举,还是自己领兵而战,曹秀的每一步,都严丝合缝,没有给人留下任何把柄。 除了这一次。 曹秀到底想干什么? “袁公是英雄,这一点晚辈不敢置疑。” “但即便是天大的英雄,也总有迟暮之时,袁公今时今日可曾会想起当年在河内叱诧风云的画面?” “劝降并非秀所愿,攻城也非秀所愿,秀今日请袁公一见,只是想告诉袁公,你的路或许已经走到了尽头,可是他的路呢?” 话到最后,曹秀将目光转向了一直未曾开口的袁尚。 这个只有十来岁的少年,在史书之上只有寥寥几笔,若不是因为他是袁绍的儿子,只怕后世之根本不会留下这几笔。 换句话说,这个少年似乎没有在这个世界留下痕迹。 袁绍当然已经留下过痕迹,后世之人如何评说,如何描绘,他都将存在于历史长河之中,成为三国之中不可抹去的一大存在。 他的确如此,可是他的儿子,他最疼爱的儿子袁尚呢? 袁绍闻声,目光一转顿时看向了袁尚。 尽管他知道曹秀之言乃是诛心之语,可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情感,他甚至无法勉强自己反驳曹秀的话。 谁会对现实进行辩驳呢?那样的话,岂非显得狡辩? 袁绍心中清楚,曹秀所言不错。 自己已经没有时间,没有机会再在这个世界留下故事传说,自己的路已经快要走到尽头。 可是他的儿子,他最疼爱的儿子袁尚的人生却才刚刚开始。 他是个有志的年轻人,也是个可以继承他一切的年轻人,这样的年轻人应该得到更为广阔的天地施展自己的才能,而不是跟随自己一起被埋葬在这一座冰冷的城池之中。 他袁绍或许可以死不出战,死不投降,然而他死了之后呢? 在日后漫长的岁月当中,他的儿子有能否挡得住曹秀,挡得住已然傲视群雄的曹操?若挡不住,他的命运又将发生如何的变数?自己给他留下的一起,是否能够成为他日后权衡诸侯的资本?他又会否明白自己对他的一番苦心? 袁绍在这一刻忽的想到了许多,许多以前他未曾想过的事。 那些原本应该成为他遗言的话语,在这一刻竟同时涌上心头,让他不得不对眼前的袁尚感到担忧。 他矛盾极了。 一方面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像自己一样,不畏世事,从容赴死。 另外一方面,他又希望自己这个最疼爱的儿子能够继续活下去,不为别的,只是活着。 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对于儿子最为朴素的期盼。 但是他清楚,而今河北局势大变,袁谭与袁熙的战败,已经注定了他袁绍的覆灭,没有谁能够阻止曹操一统河北,也没有谁可以阻止曹秀攻入邺城。 袁尚身为自己的儿子,想要在这样的时局下活下去,何其艰难啊。 “袁公想没想过,晚辈为何没有杀袁谭?” “降者不杀,此乃古礼。” 袁绍没有应声,倒是袁尚回答了这个问题。 可是他答错了。 曹秀笑着道:“无论他是不是投降于我,他总归是杀了我手下不少将士,那些原本应该与我一道返回许都享受荣华富贵的将士,此刻只能留在这片陌生的土地,寒食清明也无人祭奠,好似孤魂野鬼,生前未曾得到想要的一切,死后也未曾得到应有的一切。” “我若杀他,合情合礼。” “那你为何不杀?” 袁尚倒是希望袁谭死在曹秀手上,这样一来,他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一旁的袁绍从容道:“你不杀他,当是因为他对你而言已经产生不了威胁,杀了他,还要浪费一块土埋了他,不杀他反倒能留着他为你办事效力。”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杀不与杀,合乎利益即可。” 袁绍的智慧非袁尚可以企及。 他的这一番话,可谓一语中的。 曹秀点头道:“袁公明鉴。” “这就是今日我请袁公相见的目的。” “而今这河北一片,邺城之中,若说袁公当真能对祖父起到何等威胁,想来袁公自己心中也清楚,那不过是垂死挣扎,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邺城都不可能成为袁氏东山再起的资本。” “所以袁公的这种挣扎,不过是想要保住自己的一点晚节,或者说给自己的后辈留下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榜样。” “单方面看,袁公大义凛然,着实令人钦佩。” “可往细了说,袁公为博自己声誉,却陷数万将士于死地,为留一世清誉,而致天下民生疾苦于无物,可谓不仁不义。” “你胡说!” 曹秀的话音刚落下,袁尚便立时喝道,脸上满是激愤之色。 然而曹秀却并未理他,因为袁绍听完这话,神色瞬间内敛。 老态龙钟的袁绍,忽的为自己的一生感到悲哀。 正文 第183章 背后之人 袁绍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从他脸上的沟壑便不难看出,从他此时略显浑浊的眼睛便不难看出,从他那满头白发便不难看出。 他已经没有可以继续挣扎下去的资本。 时间,是这世上最无情的东西,饶是他袁绍,也无法从时间手中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当他听到曹秀的一番话,当他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后辈正在用一种他们难以企及的方式来将他们这一代人赶超,他的内心只剩下悲哀,对于自己无能为力的悲哀,也对于岁月无情的悲哀。 坚固的邺城不能成为他最后一搏的希望,袁尚也不能成为他心中最后的烛火,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有曹秀活在这个世界一日,其他同龄人,甚至是其他所有人,都无法掩盖住曹秀那光芒万丈。 九岁之龄,却以一种历经了千百年岁月的智慧看待这个世界,以一种超乎常人的心智来与这个世界周旋,从官渡一战便可以窥见端倪。 而此时此刻,这种他所看见的端倪正在无限被放大,甚至已然成为压垮他袁绍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就是曹秀,一个站在世人头顶的人。 而他袁绍,如今也要成为曹秀的垫脚石,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进行抵抗,甚至是呐喊,也不行。 他知道,现在当他只剩下一条路可走。 投降。 献出河北,袁尚尚可活命。 若是继续顽抗,袁尚必死。 这是刚才曹秀那几个问题,那一番话里的潜台词,袁绍老成谋算,怎可不知? 曹秀拿捏住了他最后的弱点,发动了这致命一击。 而他袁绍,则成砧板鱼肉,回天乏术。 夏日的阳光仍旧如此的热烈,远处传来的山风更是将曹军的旗帜荡漾,在空中挥洒出只属于曹氏的光辉。 天上的白云一点一点的消散,留下湛蓝无比的幕布,偶尔飞过的几只鸣鸟,则昭示着这个世界还是独一无二的美好。 是啊,他袁绍终究要与这个美好的世界再见了。 他曾为之幻想,为之流血,为之孤注一掷不惜一切的世界,而今终于要缓缓消失在他的眼前,那些他努力过但却没能实现的豪情壮志,也只能随着他缓缓闭合的眼睛,而后点点崩塌在他的脑海。 是英雄,也迟暮。 “父亲!” 袁尚看着缓缓闭上浑浊双眸的袁绍,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他扑在袁绍的身上,凄厉的哭喊着,泪水打湿了袁绍的衣衫,可是却再也换不回这个曾经傲视天下的豪杰。 就这样过了良久,当太阳逐渐西斜,当黄昏的火烧云逐渐布满天空。 袁绍终于吐出一口浊气,奄奄一息的看着袁尚道:“儿啊......爹要走了......” 他的脸上,也终于落下堆积了几十年的不甘眼泪。 死,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是他还有着许多牵挂,可他却已经没有时间去完成。 “降了吧......这样你才能活下去......” 活着,才是最为奢侈的愿望。 袁绍抚摸着袁尚那还很稚嫩的脸庞,粗糙的手帮他梳理着被风吹散的鬓发,眼里的不舍,此时此刻尽皆化作眼泪,尽皆化作咽喉处的哽咽,好似天上最后的一抹斜阳,倔强的散发着最后的温暖。 袁绍降了。 在明知不可为之后投降了曹秀。 邺城,就在如此兵不血刃的状况下被曹秀所破。 大军开道,袁绍的四万降卒成为曹秀手下士卒,曹秀一跃成为拥有七万大军的一方诸侯。 邺城内外,终于插上了曹军的旗帜。 城内百姓得知袁绍死讯,纷纷涌上街头,哭喊声感天动地。 一代枭雄,最终还是落幕了。 “传令下去,允准百姓为袁绍祭奠,城内四巡防皆由赵云将军管辖,曹洪大军退出邺城,再城外驻扎待命,若有干扰城中秩序者,一律按军法处置!” 曹秀就站在西城门的城头上,望着城中的白衣素缟,神色平静。 这或许是他能为邺城百姓唯一能做的事。 要知道,按史载,曹操北征邺城,破城之后大开杀戒,可谓屠城。 一夜之间,邺城是十数万众仅剩下数万,哀号遍野,血流成河,便是曹军士兵也是惨不忍睹,痛哭流涕。 曹秀不愿成为曹操那样的人,所以他选择了更为温和的方式,用他所能办到的一切,来保证和维持着这座城市。 这个世界死的人已经太多了。 “报!” “曹洪大将军来了!” 就在曹秀安排妥当之际,曹洪怒气冲冲的骑着马儿从城中而来,直登城头。 “曹秀!” “你想干什么!” 曹洪手里拿着马鞭,若不是因为曹秀乃是主将,只怕此刻他的马鞭已经鞭打在曹秀的身上。 从他愤怒的眼睛里,曹秀看到了杀意。 然而曹秀却并未对这种杀意感到有任何不妥,反而觉得这才是最真实的曹洪,一个有勇无谋的曹洪。 邺城南门之战绝对不是曹洪自己想出来的法子,必然是许都里的人告诉他的。 而这个在背后密谋着如何陷害自己的人,才是他如今最大的敌人。 他想过,想出这个法子的人必然是曹丕一党的人,可除了贾诩外,曹秀实在想不到其他人。 但问题就在于,贾诩若是能想出这等法子,那在曹秀刚刚抵达河内之时,曹丕又为何会愚蠢到让曹仁主动放弃兵权,从而便宜了自己? 曹仁自毁之事与邺城南门之战,其运作安排,计策谋略完全是天壤之别。 曹丕怎么可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发生如此之大的转变? 所以曹秀断定,邺城南门之战以及后续曹洪让自己攻城之事,绝对不是贾诩或者曹丕想出来的,想出这个阴谋的人必定是一个深藏在他们两人背后的人。 而这个人,才是曹秀最为忌惮的人。 因为邺城南门一战实在太精妙了,即便是他曹秀也无法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想出如此精妙绝伦的破城之法,顺带着还将自己这支大军也给逼到了绝路上。 若不是自己豪赌一局,而且还赌赢了,只怕邺城之战,很有可能成为他与曹操产生隔阂的开始。 而只要他与曹操之间产生了隔阂,那么他在曹氏阵营之中所做的一切,都将被无限放大。 正文 第184章 谁人接替 看着满脸怒气的曹洪,曹秀对许都之事已经有了些许打算。 但他也知道,曹洪之所以这么生气,并不是因为自己兵不血刃攻克了邺城,而是因为自己让他驻扎在城外。 “祖叔何意?” 他故意装不知,脸上仍是云淡风轻之色。 “邺城既破,你为何让我大军驻扎城外?你这分明就是要造反!” 曹洪实在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曹秀的这种做法。 他与曹秀同属曹操麾下,邺城攻破,按道理他该与曹秀一道驻扎城内,接收降卒,补充兵源。 可曹秀却将他赶出了邺城。 在他眼里,这就是造反。 “祖叔张嘴就是造反,难不成祖叔对此道颇有研究?” 曹秀的回答仍是十分的无所谓。 因为他知道,他让曹洪驻扎城外,曹洪必然是无法接受的,再加上攻克邺城,他曹洪起到的作用少之又少,军功也没抢到,心中不忿恼怒那是理所当然。 可是曹洪却并不知道他故意这么做的原因。 不待曹洪应声,曹秀摆手阻止了他。 “祖叔最好还是听从调令,过几日我们还要北上幽州,鲜卑,乌桓等势力也都需要我等平定,此时祖叔与我争执,非明智之举也。” 幽州还有些许袁绍的残余势力,乃是袁熙北逃之后纠集的袁绍在幽州的旧部。 而鲜卑,乌桓自袁绍在位时便一直不停的骚扰北方,一直都是袁绍的心头大患,此次曹秀既然北征,那自是要一并清理的。 只不过清理这些顽固势力,对于曹秀而言实在太过简单,比起攻克邺城,简直不要太容易。 曹洪此时若是与他再起争执,曹秀也不介意直接一封书信告诉曹操,让曹操将曹洪调回许都。 听到这话,曹洪心中自然清楚其中深意。 此次北征,他本来就没什么军功,若再被曹秀告上一状,被曹操调回,那他这回丢人可就丢大了。 更为关键的是,他若离去,河北三州便成了曹秀的囊中之物,届时曹丕拿什么跟曹秀比? 如此,即便此时他心中再是愤怒难当,此刻也不好再对曹秀说什么,只能恨恨的瞥过头,冲下城墙,驾马离去。 看着曹洪离去的背影,许攸从城头另外一边走了过来。 “少公子打算引蛇出洞?” 对于曹秀接下来的计策,许攸可谓洞若观火。 曹洪在邺城南门一战,为其出谋划策之人,绝非凡俗,曹秀当然不可能就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他之所以让曹洪驻扎在城外,又不让曹洪班师,为的就是再让那人出手,看一看他还有什么本事,以此来让那人露出破绽。 不然的话,除此之外,曹秀似乎有没有别的办法来找到那人的踪迹,从而挖出此人的身份。 “既是敌手,自要详知。” 曹秀对许都内的每一个人都可谓深有了解,从曹操到汉献帝刘协,从曹丕到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杨修,但凡三国之中能叫得出人名的,他曹秀都无一例外,全都了然。 可唯独这个在曹丕背后深藏不露之人,曹秀不但不知是谁,更为此人的心计感到忌惮。 所以他无法视而不见,必须要将此人的身份搞清楚。 而激怒曹洪,让曹洪驻扎城外,便是他给那人下的第一步棋,现在就要看看那人如何应对了。 “对了,关羽呢?” 自进城后,曹秀就一直没看到关羽,他身为骑兵统帅,手中可是有着五千精兵,曹秀自当询问。 “回少公子,关将军去了袁府。” “祭拜袁绍去了。” 许攸躬身而道。 听到这话,曹秀顿时恍然。 当初在河内,袁绍联络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刘备带着关羽张飞赶来入盟,却被在场其他诸侯羞辱。 接着便有了温酒斩华雄的故事。 那一战,乃是关羽名震诸侯的第一战。 即便当时的刘关张三人并未得到其他诸侯的重视,可对于关羽而言,若不是袁绍给他这个机会,他也无法达成温酒斩华雄的成就。 所以站在关羽的角度上看,他对袁绍心存感激乃是必然,前去祭拜也自是理所应当。 “关羽重情重义,神勇无敌,乃当世武将第一人,祖父对此人喜欢得紧,咱们可得给祖父看住了。” 曹秀也想过让关羽投靠曹操,用他的方式来达成这一目的。 可他转念想了想,像关羽这样的人,如果用计谋来让他投靠曹操,成为曹操手下的武将,对关羽而言只怕是一种玷污。 这个在中国历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武圣,不该成为他阴谋诡计中的一枚棋子。 所以他在沛县劝降了关羽之后,他便再没有对关羽使用过计谋,以此让他脱离刘备。 这算是他对关羽最大的尊重。 但他也深知曹操对关羽的喜爱,即便不能让关羽脱离刘备,那至少也要让关羽还在曹营之时尽可能的为曹操效力,这是曹秀的手段。 “少公子所言极是。” “然邺城被破,鲜卑,乌桓已不足为虑,少公子班师回朝的日子不会太远,少公子可想过让谁人来接手这数万大军?” 远征鲜卑与乌桓似乎已经用不到如此之多的兵力,更何况对于曹秀而言,这两股势力简直不值一提。 所以问题就来了。 一旦曹秀功德圆满班师回朝,届时关羽与赵云必然是要还给刘备的,他们不再统帅曹秀手下的兵卒,那曹秀手下岂不是没了武将? 论智谋,他曹秀可谓当世无人能及。 可若说上沙场,冲锋陷阵,曹秀可比不上关羽,赵云二人。 一旦回到许都,曹秀手中没有将领可用,那他岂不是成了一个光杆司令?而曹丕手中却还是有着曹仁,曹洪两大将军,一旦统兵,实力必定大增。 这对曹秀而言绝不是什么好事。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个问题。” 曹秀细想了片刻,却没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他手下唯一可用来带兵的,且对他忠心耿耿的,只有一个李典,可李典现在是徐州牧,不在河北。 关羽,赵云这两人必定是要跟随刘备的,他上哪儿去找人接手自己手中的兵权? 正文 第185章 一方诸侯曹秀 领兵作战,武将的作用不容小觑。 从古至今,中国历史上的武将各位色彩缤纷,留下了数之不尽的传奇。 上至春秋战国,下至清末,每一个朝代的更替,都有着武将的身影。 而没有足够勇猛的武将,则注定成不了大事。 比如三国之中的蜀国。 诸葛亮可谓机关算尽,奈何蜀中无人,只得让马谡守街亭,如此才失一利,为魏军所败。 若当时蜀中五虎有一人尚在,诸葛亮也不可能打下如此惨败的一战。 所以武将无论对谁而言,都是极其重要的角色。 即便是曹秀,也不例外。 没了关羽,赵云,他手下的七万兵卒将没有将领,若将这些兵卒全都交给曹操,那他此次北征也就可谓毫无收获。 他之所以北征,其实就是为了壮大自己的军事实力。 毕竟在这年头,谁手中的兵多,谁说话的声音就大。 不然的话,当初袁绍起兵南下,曹操何至于倾尽所有与之一战?不正是因为袁绍的兵多么。 所以他当然不能将手中兵卒全部交给曹操。 但目前的情况是,他若不交给曹操,自己却又没有将领来统帅,一旦曹丕等人在曹操耳边添油加醋的说上一番,他还真是没办法留住这些兵卒。 这个问题一下子变得十分的尖锐。 “你怎么看?” 曹秀想不到合适的人选,当即看向提出这个问题的许攸。 闻声,许攸当即笑道:“将军还记得张郃么?” “张郃?官渡之战降于祖父的张郃?” 曹秀闻声顿时恍然。 其实这也不怪曹秀记不住,主要是袁绍和曹操手底下的武将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张郃此时还在许都赋闲,没能登上大舞台,曹秀一时之间没能想起来这个人,自是理所应当。 张郃,魏国猛将,大破街亭马谡的,就是此人! 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邺城既破,袁绍已死,河北平定,此时少公子若召张郃北上,丞相必不疑虑。” “再给张郃平定鲜卑,乌桓之战功,届时张郃岂能不对少公子感激涕零?如此一来,此人必为少公子所用。” 原来许攸早就想好了,所以才故意问及此事。 张郃原本就是袁绍部将,因官渡之战自知不敌而降。 此次曹秀北征,张郃,高览等人皆是袁绍旧将,曹操自然不会让他们前来。 可现在河北已经平定,曹秀再召张郃,曹操岂能不允? 只怕曹操此时也非常担心关羽和赵云在自己的军队中树立了太多威望,得了人心,他以后不好掌控吧。 让张郃前来河北接替关羽与赵云,可谓一石二鸟,上上之选! “写信将此事告诉祖父,让他速派张郃,高览前来前来。” 此时曹秀手中无将,正是收服张郃,高览这等猛将的大好时机,他自是不愿继续等待。 许攸闻声,当即转头去了。 曹秀看着许攸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这满城的白衣素缟,是觉得有些不妥,当即走下了城头。 ....... 许都,丞相府。 邺城被破,袁绍身死的消息传来,偌大的丞相府一下子沸腾无比,连同曹操在内,上下文武无不欢声雀跃。 袁绍,这个曾让曹操差点头痛而死的心腹大患,终于死了。 河北,终于落入了他曹操的手中! “好啊!” “好啊!” “好啊!!” 曹操得知消息后,一连大叫三声“好”,络腮胡的脸上那是说不尽的兴奋喜悦。 “吾孙克敌有功,进大将军位,执大将军印,封征北侯!” 曹秀还未回许都,曹操这边的赏赐就已经下达。 年仅九岁的曹秀,在这一年勒马封侯,成为当世传奇,足让世人羡煞不已。 还有什么比这更激动人心的? 还有谁能够比曹秀更年少有为的? 没有,全都没有! 天上地下,唯他曹秀一人尔! “恭喜丞相,贺喜丞相!” “征北侯替祖父出征,大破袁绍,日后丞相一统山河,指日可待!” “一统山河,指日可待!” 满府文武,齐齐拜贺,壮观场面,不外如是。 而在这些人当中,曹丕与贾诩可谓最为违心。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曹秀居然能够兵不血刃的拿下邺城,这让他们原本视为天衣无缝的计策一下子全然落空,那种前后巨大的反差,使他们难以接受,可此时却又不得不对曹操对曹秀的赏赐而欢呼。 憋屈,实在是憋屈! 两人拜贺之时,你看了看我,我看了看你,皆是一脸的苦涩。 “丞相,少公子来信,请丞相调张郃,高览两位将军北上,丞相以为如何?” 程昱当然看得出曹秀的用意,而他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其实也就是想让曹操当着众人的面表个态。 曹操若是同意张郃,高览北上,其实也就是同意了曹秀自主用兵。 而曹操若是不同意,那便等同于不同意曹秀拥兵。 换句话说,他这是要让曹操表态是否支持曹秀对丞相府未来继承人的争夺。 因为一旦除了曹操手中有兵,曹秀的手中也有了兵,那么曹秀便成为了曹操继承人的不二人选,即便是曹丕这个现如今的嫡长子,也无法与之比拟。 再加上曹操的支持,曹丕可谓再无任何可能与曹秀争夺。 听到这话的曹丕当即竖起了耳朵,心脏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跳动,因为他实在太清楚了,曹操接下来的决定,极有可能决定他的一生。 当然,除了程昱,郭嘉,曹丕等明白此间深意的人,自然还有那些不明白这其中深意的人。 许褚就没明白,他直接上前道:“丞相,少公子打赢了这么大的仗,他要什么您就给什么呗,人家都封侯了,要你一两个将军,那不是应该的?” 他以为曹秀要张郃,高览北上,乃是因为曹秀封侯。 他这话一落音,曹丕的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 而其他人也都是微微点头,无论他们知不知道曹秀此举的深意,反正都觉得不过是张郃与高览,让他们北上平定鲜卑和乌桓,该当是绰绰有余。 曹丕转过头,不着痕迹的看向贾诩,却只见贾诩微微摇头。 正文 第186章 祸水东引 当此时刻,不止是贾诩深知不能说话,就连曹丕自己都明白不能再用挑拨离间的方法来促使曹操同意曹秀的请求。 因为一旦曹操同意了曹秀的请求,那也就等同于承认无限制的相信曹秀。 即便贾诩与他此时催促曹操同意,那又怎么样?难道曹操还能因为自己同意了曹秀的请求,而对曹秀有所忌惮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一次,不同于当初官渡之战后封赏的那一次。 如果说那一次的曹秀尚未真正的成长起来,还可以利用曹操的疑心来挑拨他们爷孙之间的关系的话。 那么这一次,曹秀已经彻底成为曹操的左膀右臂,成为曹操一统山河的路上不可获取的一部分,曹操如果同意了给曹秀兵权,同意了曹秀独自拥兵,区别于他曹操之外,那他对曹秀的信任,也就可谓达到了顶点,绝非简单的挑拨离间能管用的。 既然不管用,那这种方法一旦为他们所用,那就只会引起曹操对他们的忌惮和怀疑。 贾诩与曹丕不是蠢人,自然知道此时应当闭嘴。 可他们实在无法接受曹秀拥兵的结果,所以两人皆在心中暗道,曹操不要同意。 然而结果,却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吾孙所请,无有不应,此事你安排了便是。” 张郃与高览此时不在丞相府,曹操便将此事交给了程昱,让他去安排。 众人一听到这话,顿时各有所思。 程昱,郭嘉等人则是心中了然,曹操显然已经承认了曹秀第一继承人的地位,日后的曹秀,无论是在许都还是在丞相府,都将成为所有人追捧的焦点。 而许褚等人,则只为曹秀而感到高兴,因为对于他们而言,曹秀的崛起可谓带给他们了无限曙光,让他们看到了将来丞相府一统天下的前景。 这对于他们这些渴望建功立业,青史留名的人而言,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至于曹丕与贾诩,则是面如死灰。 因为他们知道,曹操今日的决定,无异于彻底摧毁了他们心中的根基。 从此之后,他们若是还想与曹秀争夺,那难度将不亚于从曹操手中夺权,这是他们万难办到的事。 “丞相,此次关云长将军,赵子龙将军也立下大功,您看是不是......” 荀彧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也知道这话就不能说完。 说到底,关羽和赵云始终是刘备的人。 关羽还好说,之前曹操与关羽也可谓有些交情,而他对关羽的认同,几乎超过了他麾下的所有武将。 若说要给关羽封赏,他自是乐意的。 可是这个赵云。 刘备身边的一个护卫,曹操实在难以给他封赏,因为一旦给他封赏,就等同于承认此次平定河北有着刘备的功劳。 他本来是打算利用刘备来收买人心的,怎么能让刘备自己赢得了人心呢? 于是曹操想了想,给足了关羽面子,但却只给了赵云一个偏将军的封赏。 众人闻声,也是心知肚明,并未戳破。 从议事厅内出来后,曹丕便径直离开了丞相府,来到了醉仙楼。 曹仁从河内返回已经有几日了,见得曹丕到来,当即询问丞相府内之事。 听完曹丕所言,曹仁也是一下子脸色惨白。 他没想到这一仗,他们居然输得可谓体无完肤,不但没能搞垮曹秀,反而让曹秀趁势崛起,成为一个自主拥兵的侯爷。 现在的曹秀,已然不是当初刚刚北征的那个曹秀了。 “那人怎么说的?” 曹丕还是不死心,他想要知道面对这样的情况,他还能有什么办法挽救此局。 没有兵权,他忍了。 得不到曹操的信任,他也忍了。 可是他不能忍受曹秀从自己手中夺走属于自己的一切! 那原本就是他的! “那人让我告诉你,这件事对你而言,也是一个机会。” 这话不是曹秀说的,而是刚刚从外面进来的贾诩说的。 曹仁从未见到那人,唯一和那人碰过面的,只有贾诩。 就连曹丕自己也都未曾见过那人真面对,用贾诩的话来说,那人的身份必须保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谁也不能知道他的身份,他们必须要防着曹秀。 曹丕默然。 可是他想不明白,曹操对曹秀的恩赐如此之重,如何能够成为他的机会? 难不成曹秀的崛起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机会?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公子莫慌,且听我细细道来。” 贾诩来迟一步,正是因为他先去见了一面那个人,从那个人口中,他找到了破解此局的办法。 “曹秀而今拥有徐州,青州,麾下将士七万之众,在这天下诸侯中,可谓仅次于丞相。” “今日丞相同意了曹秀所请,虽等同于承认了曹秀未来之路,但毕竟还没到那一步,我们的机会还多的是。” “而今之计,只要我们能祸水东引,曹秀必为丞相所疑,届时便是公子取而代之的机会!” 贾诩说得很认真,一字一句格外的清晰,好似担心曹丕听不懂一样。 可即便如此,曹丕也还是没有听懂。 毕竟对于他而言,什么祸水东引都太模糊,他根本搞不清楚这意思。 “何意?” 他皱眉看着贾诩问道。 只听贾诩道:“宛城之战,乃丞相亲自所为,而今张绣已死,知道此间内幕的,便只有我们三人。” “若是我们能够将曹秀对宛城之战的猜疑引到丞相身上,公子觉得以丞相的警惕,会否继续任由曹秀坐大?” 说到底,宛城之战毕竟是曹操亲自指挥的。 无论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曹操都要负责。 所以贾诩的意思也就十分的明显了,只要能够让曹秀怀疑曹操,那么曹秀而今拥有的一切,都将因为曹操的猜疑而化为乌有。 此一招乃是祸水东引,借刀杀人,而且一旦成功,曹秀必败,可谓毒辣至极! 饶是曹丕听到这话,也不由深深倒吸一口凉气。 太狠了,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那可是曹操啊,他的亲生父亲啊! 而今却要用这种方法来让他背负污名,他曹丕如何做得出来? 正文 第187章 人生路不同 当曹仁,贾诩,曹丕在许都谋划着下一步的行动时,曹秀则已然进入了梦乡。 行军打仗对他而言,还是太艰难了。 作为一个以前连门都懒得出的人,他实在难以承受如此高压的环境,而且还是接二连三,不得清闲。 好不容易进入邺城,他自是要好好的睡上一觉,无论天旋地转,那都无法阻挡他要睡觉的决心。 于是这一觉,他睡到了第二日的下午。 当斜阳透过窗户照射在他脸上的时候,他被热醒了。 起床一看,居然已经是这个时辰,斜阳在山头上挥洒着最后的光芒,院子里的草木因为一整日的暴晒而偃旗息鼓,不复精神,唯有外面一点的水池内,还能看到一两条浮上水面喘气的鱼儿。 “少公子,关将军和赵将军来了。” 没有服侍的曹秀只能自己洗把脸,而后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许攸的声音。 关羽与赵云一前一后进入屋内,接着皆是朝着曹秀恭敬一礼。 曹操的消息已经传来,关羽与赵云不日返回许都,由前来邺城的张郃,高览接替两人在军中的职务。 他们与曹秀分别的时候要到了。 这一路北行,他们也算是彻底认清楚了曹秀,这个年仅九岁,但却令人细思极恐的少年。 他们甚至在私底下说过,曹秀未来必定会成为这世上令他们最难以匹敌的存在。 但时至今日,他们却又不得不对曹秀表示感激。 关羽在官渡之战前后,可谓深受曹秀的恩德,若不是曹秀屡次提点他为先锋,他岂能拥有今时今日的威望和地位? 而今他身在曹营,每走一步,都必然是大将军不绝于耳。 曹营士兵,天下百姓,对他关羽可谓推崇备至。 至于赵云,那更是该当对曹秀感激涕零,若不是曹秀,他希望的出头之日只怕还要再等上好几年。 是曹秀给了他机会,让他在河北之战之中大放异彩。 而今他的名字,也因为曹秀荡平河北而被世人所知。 换句话说,曹秀应当比刘备更具有对他赵云的知遇之恩。 “二位是来道别的?” 曹秀坐下后,倒了两杯已经凉了的碧螺春,权当是凉茶了,这么热的天气,若是喝热茶,实在不是曹秀所愿。 将茶盏端给两人后,曹秀这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两人捧着茶盏,看着曹秀,皆是微微点头。 “少公子此次钦点关某随军出征,乃关某荣幸,河北一行,关某得少公子信任,屡立战功,关某在此以茶代酒,敬少公子一杯,谢少公子提点之恩!” 关羽说着,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说不出的豪气干云。 但从他的话里也不难听出他对曹秀的敬意。 这一路行来,曹秀的点点滴滴,他们尽皆看在眼里,特别是在夺取了邺城之后,曹秀的各项主张都深得百姓人心,让关羽敬服。 关羽此生极少如此佩服一个人,除了他大哥刘备以外,便只有而今才九岁的曹秀。 对他而言,曹秀的智慧与手段,都堪称举世无双,不同于其他谋士,别具一格,独树一帜。 曹秀没有其他谋士那般的机关算尽,也没有其他谋士那般的唯利是图,曹秀的眼中似乎只有整个天下,他的杀伐果决与他对百姓的仁慈相对比,他的沉着冷静与他对袁绍的仁至义尽所对比,就是如此一个矛盾的人,却让关羽深感敬佩。 这就是曹秀的魅力。 一旁的赵云闻声,也是举杯而饮,他似乎不太能够说一些感激的话,所以他看着曹秀,脸上只充满了感激之色,嘴里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他毕竟还很年轻,在刚刚经历过人生第一个伟大起点后,他内心的激动与未来前途的迷茫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感谢曹秀,但他知道,若不是因为曹秀,他必不可能成为朝廷钦封的偏将军。 “其实祖父还是对你们有所顾虑的。” 曹秀没有对他们隐瞒,直言道:“若是祖父当真认同将军的功绩,必不可能只给你一个偏将军。” “此事,乃是曹秀没有做好,还望将军见谅。” 其实曹秀并没想到他的那封书信会成为为关羽,赵云请赏的书信,他原本只是想调张郃,高览前来接替关羽和赵云的,可谁知道丞相府内却居然给了他们二人封赏。 如此一来,曹秀自然不能再向曹操请赏,这二人在河北一战中的功绩,也就盖棺定论。 在曹秀看来,这是他的过失,他应该向曹操争取一下的。 “少公子这是哪里话,赵云能跟随云长兄,跟随少公子北征,已是此生之幸,何敢再有奢望。” 这是赵云发自肺腑的感激之言,但其实也就是拾了关羽牙慧。 但这也是他的真实想法,他当真没有想过要从曹秀这里得到什么好处,他只是想证明他自己的能力。 而今他已经证明了自己,自然不奢望曹操能给他多大的殊荣。 “那两位有没有想过,如今你们跟随刘皇叔,不知何年何月才有机会再上战场,回到许都后,难免又是养花种菜的日子,这对你们而言,似乎不太公平。” 曹秀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关羽,赵云皆是当世猛将,让这样的人陪着刘备养花种菜,他刘备这张脸也实在太大了些。 他虽没想过从刘备处挖墙脚,但眼看着二人如此,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两人听到这话,神色微怔,却是并未给予曹秀答复。 关羽不愿答复,那是因为他已经认定了刘备才是他的主公,所以他不能给曹秀答复。 而赵云见得关羽没有答复,他自然也是不会答复的。 人这一辈子,总要要点颜面,他既是刘备的护卫,那必然一生都要护着刘备。 “好了,不说了,两位将军此次助曹秀北征辛苦,曹秀也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 说着,曹秀端起杯盏,朝着二人一饮而尽。 他知道,这一次分别,将很有可能成为他与关羽,赵云最后一次分别。 人生路不同,谁人与谁共。 正文 第188章 五子良将其二 随着邺城被破,袁绍势力分崩离析,仅剩下小股势力盘踞幽州,已难成气候,对于曹秀而言,不足为虑。 所以曹秀知道,他不可能留得住关羽与赵云,这二人必定会被调离,而这一次分别,极有可能是他与关羽,赵云最后一次分别,再相见时,恐怕便是敌人,不存在道别之言。 但让曹秀没想到的是,曹操不止调了张郃,高览二人前来邺城接替关羽,赵云的兵权,他还派了两个人,分别是徐晃和乐进。 曹操并未按照曹秀所言,让张郃,高览二人前来担任两军主将,而是让徐晃,乐进前来担任了两军主将,张郃与高览皆为副将。 徐晃与乐进,曹秀是知道的,这二人皆是曹操手下的猛将,但因为此时两人都还未如关羽那般扬名立万,所以还都只是居于曹仁,曹洪等人后的偏将军,与赵云差不多等级。 可他们与赵云不同的是,他们可谓是曹操的亲信,跟随曹操这些年南征北战颇有战功,曹操调他们前来的用意,其实也很清楚,那就是要看曹秀到底想要怎么办。 倘若曹秀想要拥兵自立,那么此二人绝不可能听曹秀的,所以曹秀手下的兵卒必然会被这二人带回许都。 而曹秀倘若没有拥兵自立,这二人便会成为曹秀横扫北方的利器。 最终一统北方的军功,自然而然也就会落在这二人的头上,张郃与高览,说白了只是曹操用来敷衍曹秀的。 这可大大出乎了曹秀的预料,因为他觉得此时曹操当不至于对他生疑才对。 毕竟袁绍已死,偌大邺城也已经落入曹操的手中,仅剩下北方的幽州,鲜卑,乌桓,等势力,完全不足为虑,曹操此时派徐晃,乐进两个偏将军前来,岂非大材小用? 还是说,曹操已经对自己生疑,生怕自己拥兵自立? 曹操的这一迷惑行为,实在是让曹秀没搞懂。 不过他还是很热情的接待了徐晃与乐进,当然也还有张郃与高览。 徐晃便不用多说了,他参加过官渡之战,跟随张辽立下过大功,只不过在后世评价的曹魏五子良将中,他排名最末,最不出彩,实力不如前面四位。 可曹秀却并未觉得如此。 徐晃之所以在军功上不如前面四人,其实很大程度上乃是因为曹操对于徐晃的使用与其他四人不同。 五子良将其他四人分别是张辽,乐进,于禁,张郃,此四人皆是曹操委以重任的将军,无论是官官渡之战,还是平等北方之战,亦或者是后来的襄樊之战,赤壁之战,汉中之战,这四人总是身先士卒,所以被后世之人冠以勇冠三军的猛将名头。 可徐晃不同,曹操似乎很少让他冲锋陷阵。 徐晃在曹操帐下,基本上每次都是执行的攻击敌后的任务。 官渡之战如此,平定北方之战如此,樊城之战也是如此。 所以徐晃很少在正面战场上露面,他往往总能在关键时刻,从敌人背后给敌人致命一击。 如此一来,正面战场上的张辽,乐进等人便可以大军进攻,彻底踏平敌军,世人所看到的,自然是正面战场上的张辽,乐进等人,而忘记了深入敌后的徐晃。 如此,徐晃才声名低调,不为他人所知。 可曹秀却清楚得很,比起其他四人,徐晃的冷静沉着,智勇双全,绝非其他四人所能及。 所以看起来徐晃声名不显,但实际上五子良将中,徐晃才是曹秀最为在意的那一个。 而乐进,比起徐晃而言,或许没有徐晃那样的智谋,也没有徐晃那般沉着冷静,甚至仔细回想起来,在五子良将中,他似乎没有什么出彩的行为。 张辽有合肥大战的胜利,张郃有街亭之战大破马谡的胜利,徐晃有襄樊之战的胜利,甚至于禁都能自主统领一支三万以上的军队,虽然人们最津津乐道的乃是他被关羽水淹七军的故事,可要知道,作为一个外姓将令,于禁能够统领如此之多的军队,已然足以说明他的能力。 可要说起乐进,他甚至比徐晃还不如,人们对他的生平事迹几乎没有印象,但他却能够排在徐晃之前,这难道不能说明问题? 乐进容貌短小,在那个以貌取人的年代,他能成为五子良将,也已经说明此人的能征善战。 而且乐进并非出身世家大族,他完全是凭借着战功,一点一点累积,一步一步从底层爬上来的名将! 乐进乃是最早跟随曹操的将令,乃是曹操当初在陈留时招募而来的兵卒,也就是说,他跟曹洪,曹仁等人,几乎是同一批最早参与到曹操白手起家的故事中的人。 之所以他的名声不显,人们对他没什么印象,其实主要原因是乐进在每一次战役中,他不像是张辽,张郃,于禁等人担任总指挥,发起总攻,他每次参加的战役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从攻。 也就说,乐进参与的战斗,基本上每次都属于被指挥战斗,而能够指挥他的,又因为他最早跟随曹操,所以只有曹操能够指挥他,而曹操在最开始的一些战役中,基本上都是以失败告终,这就造成了乐进似乎也是经常打败仗,以至于他的这个折冲将军的名号为人们所质疑。 再加上乐进的战斗属性与许褚,典韦这类猛将太过相似,反正就是一股脑的冲锋,也不想什么策略,与张辽,徐晃这等智勇双全的将令有着明显的差距,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又没有什么比较为人广为传颂的战役,在五子良将中,他可谓没有任何一个值得被歌颂的战役,所以这才造成了他没什么存在感。 可要知道,在五子良将中,乐进乃是军职最高的那个。 现在的乐进已是右将军,比张辽,徐晃等人高出一截,很重要的一点原因是他绝对是曹操最信任的亲信,因为他可谓是和曹操一起成长起来的,曹操对他,那可谓是知根知底,信任至极。 而也正是因为徐晃与乐进有着这样的属性,所以曹操才派了他们二人前来。 对此,曹秀对曹操可谓深感佩服。 正文 第189章 曹操的信号 徐晃足够沉着冷静,所以他能够辨别曹秀发起的每一次将令,想清楚曹秀每一次行为举动背后的深意。 这对曹操而言十分重要,因为曹秀现在俨然已经成为曹氏阵营中仅次于他的存在。 而乐进对曹操忠心耿耿,绝对不会成为曹秀的附庸,为曹秀所用,成为曹秀拥兵自立的将领。 这两人前来统帅曹秀手下的七万士兵,其实很大程度上就是曹操对曹秀释放的一个信号,那就是让曹秀不要妄动,知足常乐即可。 当曹秀想清楚这一点,他也就知道了曹操的深意,掩藏在这一信号下的深意。 于是他向曹操写信,请求班师。 袁绍在幽州的残余势力对于徐晃,乐进而言已然不足以构成威胁,鲜卑,乌桓等势力也只是散兵游勇,只要曹操的大军一到,这两股势力能起到的反抗作用几乎少之又少。 再加上袁谭,袁尚投降,一个袁熙在北方作乱,实在难以翻起什么浪花。 于此,曹秀此次北征的任务可谓是圆满完成,他自然也就没有了继续呆在邺城的理由,他必须要回到许都。 但此时,又一件让曹秀没想到的事发生了。 就在曹秀进驻邺城一个月后,曹操传来书信,让曹秀整顿邺城防务,整修邺城城池,他要将丞相府从许都搬来邺城。 其实,按道理来说,这也是可以预见的,毕竟许都对于现在的曹操而言,的确小了点。 现在的曹操,坐拥兖州,徐州,并州,冀州,青州,当真可谓天下第一势力。 当然牌面上,一个小小的许都已然很难再满足曹操争霸天下的壮志雄心。 另外,曹秀虽然帮曹操平定了北方三州,幽州现在还在袁熙的手中,有着袁绍的残余势力,所以还不能称之为完全占领,但在仅有的北方三州之中,曹操可谓毫无根基。 青州州牧乃是袁谭,冀州州牧乃是袁尚,说白了北方三州仍在袁氏旧人的手中,尽管他们已经投降,已经归属于曹操。 可这种明明是自己的地盘但却不在自己手中的感觉,绝对不是曹操喜欢的,所以他必然要迁来冀州邺城,将北方三州,甚至是日后的北方四州牢牢的把控在自己的手中。 再有,曹操对邺城的眼红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当年曹操与袁绍一起起兵讨伐董卓的时候,他与袁绍就有一段对话。 袁绍与他讨论如何才能争夺天下,袁绍以为冀州才是争霸天下的关键——吾南据河,北阻燕,代,兼戎狄之觿,南向以争天下,庶可以济乎? 而曹操的回答是,吾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无所不可。 曹操的这个回答明显有点虚,称人才和王道才是关键,这明显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算的模样。 所以曹操对袁绍的北方四州和邺城,那可谓相当的眼红。 邺城位于冀州南部,从地理位置上看,邺城所在,恰好就是曹操四州与北方四州的中心点,地理位置绝佳,天下绝对找不出第二个如此好的地方。 而且邺城背山靠水,易守难攻,人口繁盛,农业发达,水渠交通便利,乃是整个河北的精华所在。 袁绍在此经营数十年,其实力的增长如何,几乎是一目了然。 所以曹操在得到北方三州之后,自是再无可能继续蜗居在许都,他需要一个更为广阔的天地来施展他的才能,来实现他的雄心壮志。 邺城则是独一无二的选择。 曹秀能想到曹操会迁往邺城,但是他没想到曹操会这么快,他才刚刚进驻邺城一个月而已。 这就让曹秀更加迷惑了。 本来徐晃与乐进的到来,已经让他有些难以理解曹操的用意,此时曹操再来这么一手,可实在是让曹秀有点迷糊。 难道说,曹操当真已经对自己起疑? 所以这才急不可耐的将丞相府前来邺城,以达到尽快掌控北方三州的目的? “少公子可曾想过,丞相对少公子,是否的确如少公子所想的那般信任?” 这时,许攸提出了一个十分尖锐的问题。 曹操当真就如曹秀所想的那般信任他吗? 许都城外的兴龙茶庄,许都城内的酿酒厂,李典的任职,官渡之战,平定北方之战,青州,冀州两州州牧的人员,这些事曹操无一例外都听从了曹秀的建议,而且还无有不准了给了曹秀莫大的支持。 看上去,他对曹秀可谓信任之至,再无第二个人可以与曹秀比较。 但实际上,深思一番,无论是曹秀自己的事业,还是关系到曹操阵营的对外战争,曹秀所作的这一切,几乎都是能够让曹操直接获利的。 “公子所为之事,于丞相府莫大利益,丞相自是不会反对。” “可而今少公子已然不再是当初那个少公子,丞相也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丞相,一旦丞相睥睨天下,傲视群雄,横扫六合,一统山河,少公子在丞相府所能起到的作用,只怕也就少之又少了。” 许攸说得很委婉,但曹秀能够听得出来他这话的意思。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不外如是。 按照许攸的意思,曹操之前之所以这么信任曹秀,乃是因为曹秀所作的一切都能为曹操奠定争霸天下的基础。 而一旦这个基础被奠定完成,那曹秀的作用自然而然不再那么重要。 当曹秀已经为曹操打下半壁江山,足够曹操拥有巨大的资本去一统山河的时候,曹秀对于曹操而言,其重要性自然要下滑不少。 曹操将丞相府迁来邺城,很大程度上,对外释放的信号就是这个。 曹秀凝神而思,越发拿捏不住曹操的想法。 但是他能肯定一点,除了对北方四州的掌控外,曹操如此着急的将丞相府迁来邺城,只怕还有另外原因,虽然此时他还无法肯定这是不是曹操对自己的不信任,但无论如何,曹操此举,必然深受另外一个原因所致。 问题就来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致使曹操如此着急的想要架空自己? 曹秀一时陷入了沉思。 正文 第190章 三件事 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曹操毅然决然的派遣了徐晃,乐进二人前来接替关羽,赵云的兵权? 又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他选择了将丞相府如此着急的迁往邺城? 要知道,曹操这么做,无异于架空了曹秀。 曹秀的根基在许都,他的茶庄,他的酿酒厂都在许都,而一旦曹操将丞相府迁往邺城,他曹秀势必也只能待在邺城,届时他在许都的一切产业,都只能交由他人管理。 而徐晃,乐进二人接替了关羽,赵云的兵权,等同于从曹秀手中接过了七万大军的兵权,这七万大军便归属于曹操,而不是他曹秀。 如此一来,曹秀便只剩下个征北大将军的名头,而无实权。 再加上他远离许都,他在汉廷的御史大夫的官职,也只能成为一个虚衔。 这样的曹秀,无异于刚开始在司空府崭露头角时的曹秀,有名而无实。 曹操接二连三的举动让曹秀一时之间难以理解,但他可以从曹操传递的信号当中捕捉到一个十分尖锐的问题,那就是许都城内,除了曹仁,曹洪,贾诩外,还有人在跟曹丕勾结。 因为曹操这样的举动乃是他们最愿意看到的,而他们不可能让曹操有这样的举动,让曹操做出这样举动的,必然另有其人! 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当初给曹洪计策,让他拿下邺城南门外城,而后比曹秀做出选择的那个人。 原本曹秀以为平定了河北以后,他就能够专心致志的来继续他的计划,从而调查清楚当年宛城之战的真相,可现在看来,他还远没到可以放心大胆,全力调查此事的阶段。 眼下这个在暗中搅弄风云的人,才是曹秀最大的敌人! 可曹秀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既然曹操此举无异于架空了他的势力,那他只能再行构建自己的势力。 在曹操将丞相府前来邺城之前,他还有一年的时间,而在这一年内,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关于幽州的袁绍残余势力,曹秀已经拟定了大致的作战方案,也给徐晃,乐进,张郃等人看到了,对此他们没什么异议,毕竟曹秀的作战方案堪称完美,以他们的目光与见识,只怕很难达到曹秀这样的高度。 所以后续的平定北方的战役,曹秀完全可以不用参与,曹操似乎也没有让他参与的意思,在曹操的来信中,他并未提及让曹秀继续北进。 但曹秀虽不会参与,可后续关于平定北方的战役,对于曹秀而言,也是可以利用的。 张郃,高览这二人乃是不下于徐晃,乐进的存在,若是能给他们机会,日后未尝不能为曹秀所用。 故此曹秀在关于继续北进的作战方略当中充分发挥了这二人的实力,让这二人有着充分的机会去施展他们的才能。 这一点,徐晃与乐进都未曾反对。 毕竟曹秀让张郃,高览去冲锋陷阵,在他们看来也是理所应当的。 一来张郃,高览本就是袁绍部曲,而今成为曹操麾下,自是要给他们机会,让他们证明对曹操的忠心。 二来,张郃高览现如今在曹氏阵营中并没有什么声望与军功,属于马前卒级别的存在,虽然是偏将军,但实际上连统帅一千骑兵的兵权也无。 让他们二人去冲锋陷阵,对于徐晃,乐进这等跟随曹操多年的老将而言,自是再好不过了,毕竟他们比起张郃,高览,对于曹操的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所以让他们二人运筹帷幄,让张郃,高览冲锋陷阵,足以体现曹秀对徐晃,乐进的尊重。 当然,还有更为关键的一个原因,那就是即便是曹操,而今对北方四州的情况了解程度,也敢言能够超过曹秀。 曹秀此次北征三个月,对北方四州的情况可谓再清楚不过了,袁绍的残余势力到底有多少人,与鲜卑,乌桓等势力是否勾结,袁熙又是否会请他们插手,这些都只有曹秀才知道。 所以曹秀拟定的作战方略,即便是曹操也难以找出瑕疵,毕竟对于不了解的情况,即便他手下有着众多的谋士,也无法做出如同曹秀一般精准的判断。 由此,曹秀招揽张郃,高览的第一步可谓已经达成,他只要等待北方彻底被平定,便可以着手此事。 当然从这里也不难看出曹秀的困境。 比起曹丕,曹秀可谓有着天然的劣势。 他的确是曹操的嫡长孙,可惜曹丕而今是丞相府的长子,他有着天然的优势亲近曹仁,曹洪等人。 而曹秀的异军突起虽然惊艳,但却无法收拢那些忠心于曹操的武将。 之前就说过,武将的重要性远远比谋士重要,曹秀现如今手下一个可用的武将也无,这也就导致了他必须要孤注一掷的去招揽张郃,高览。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构建自己军事势力的资本。 而这,也是曹秀在曹操将丞相府迁来许都之前要做的第一件事。 按照他的估算,徐晃,乐进荡平幽州,清剿鲜卑,乌桓等势力,最多也就半年。 只要徐晃与乐进能够在半年内结束北方的战事,那他就能继续下一步。 至于第二件事,则是要将他在许都的产业,逐步在邺城内进行扩张。 茶园,酿酒厂,以及他之前就想过的关于蔗糖提炼成砂糖。 因为最近的连年战事,曹秀没什么时间来进行这件事,所以此时趁着他在邺城本来也没什么事,刚好能把这件事给办了。 只要他的砂糖一问世,他的原始资金积累又能迈入一个新台阶。 产业的扩展乃是曹秀资本积累的基础,但除了这个以外,还有他对于人事的掌控。 而今徐州,青州,冀州皆在他的掌控之中,无论是李典,袁谭还是袁尚,他们对曹秀的忠心肯定是超过曹操的忠心的。 可一旦曹操将丞相府迁来邺城,青州,冀州这两州牧,曹秀要如何保证依旧是自己的人,可就相当的难办了。 曹操一旦来了邺城,这冀州牧,曹操必然要选一个自己的亲信去担任,毕竟冀州乃是北方四州的中心,也是最为富庶的一个州,曹操自然不会让这种好地方握在别人手中。 正文 第191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青州牧,乃是曹秀一早就答应过袁谭的,而且他就此事得到过曹操的同意。 故此曹操不会动袁谭的青州牧,这一点曹秀是可以放心的。 然而冀州牧这个位置,袁尚只怕很难把握得住,毕竟冀州太重要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只十四来岁的袁尚难以当此大任。 曹秀原本的打算是让袁尚先担任着冀州牧,等他彻底平定了北方以后,他再让许攸来接任冀州牧。 毕竟许攸的才能是曹操都肯定过的,而且他忠心于自己,让他来担任冀州牧,无论是对于曹操,还是但对于他,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曹操提前打算将丞相府迁来邺城,这也就导致曹秀的计划破产,冀州牧的人选,曹操势必会用他能绝对信任的亲信,比如荀彧,荀攸,程昱,甚至是曹仁,曹洪这种他的堂兄弟。 所以而今能够真正称之为是曹秀的地盘,只有青州与徐州。 曹秀要做的第三件事,就是如何保证冀州依旧握在他的手中。 当前情况之下,他不能再推荐人来成为冀州牧,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保证袁尚继续担任冀州牧,如此一来他才能通过袁尚来掌控冀州。 可曹操一旦来了邺城,这冀州牧的位置必然要换人,曹秀该如何阻止? 许攸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少公子何不先示弱于丞相?” “当此情况下,丞相对少公子显然已起了怀疑之心,少公子若仍旧坚持将冀州握在自己手中,恐对少公子不利,先行示弱,再徐图谋之,可保万一。” 他甚至觉得曹秀此时若是坚持,会直接导致曹秀与曹操的关系破裂。 他太知道曹操这个人了。 此时此刻的曹秀,绝不能在军事势力上引起曹操的疑心,不然的话那对曹秀而言,可谓灭顶之灾! 退而求其次,他觉得曹秀可以放弃对冀州的掌控,而去争夺对并州的掌控。 “并州虽无冀州富饶,也无冀州地理位置重要,但并州毕竟西接雍州,南邻司隶,乃是日后丞相西出或者南下的重要据点。” “若少公子能掌控并州,则有机会与西凉马腾接应,西凉自古出骑兵,当年董卓自西凉而出,摧枯拉朽,大都靠的是他麾下骑兵之利。” “而今马腾接掌西凉,这对少公子而言也是机会,若少公子能得马腾支持,在日后与丕公子的争夺中,必不会再因为军中将领而捉襟见肘。” 许攸就是许攸,论智商远见,他丝毫不输于荀彧,荀攸,贾诩等辈。 他的这一番话严丝合缝,句句在理,而且颇具卓识,即便是曹秀闻之,也不由微微点头称是。 并州的确没有冀州重要,但并州却也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那就是靠近西凉。 曹秀若能利用好并州,日后对收服马腾,自是有着说不尽的好处。 但他若执意要继续掌控冀州,非但无法取得成效,反而还会为曹操所忌惮,可谓得不偿失。 许攸看得清楚,也想得明白,曹秀此时不适合再壮大自己的势力,他必须要知道如何收敛自己的锋芒。 这一点,许攸可谓是身在局外,所以看得格外的清楚。 其实说起来,许攸本身也是一个恃功傲物的人,历史所载,正是因为他这个居功自傲的秉性,所以断送了他的大好前程,最终被曹操砍了脑袋。 但他自己身在局中之时哪里看得清楚自己的处境。 所以这才没能与贾诩一般,成为魏国数一数二的开国栋梁。 而他此刻看曹秀,却是身在局外,如此一番见解,可谓丝丝入扣,合情合理,无人可以反驳。 他的远见卓识,绝非贾诩可比。 “那依先生之见,这并州牧应该让何人去?” 袁尚是冀州牧,袁谭是青州牧,曹秀手下唯一能用的便是李典,而他也是徐州牧。 除此之外,除了许攸与郭嘉外,曹秀实在找不到第三个人去并州任并州牧。 而郭嘉与许攸在曹氏阵营中还没有达到可以任一州州牧的地位,毕竟自从曹秀异军突起以后,郭嘉在丞相府发挥的作用就大大减少了,说起来还是曹秀自己的锅,若不是他的奇谋妙计,郭嘉估计还能立下不少功劳。 可曹秀的异军突起,挡住了郭嘉的光芒,这也就让郭嘉无法胜任一州州牧。 至于许攸,他虽跟随曹秀平定北方有功,可他毕竟是袁绍旧部,曹操岂会让现如今的北方三州都在袁绍旧部的手中? 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许攸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想到了一个人。 “谁?” “偏将军于禁。” 于禁离开曹秀的视野已经很久了。 “还记得李典来信,提及张绣之死很有可能与于禁有关,正如少公子所猜测的那般,倘若于禁当真也知当年宛城之战的秘密,那么丞相也是必然知晓的,所以少公子要调查此事,绝不可再从丕公子身上下手,那样的话,丞相必然以少公子有夺位之心而对少公子更为忌惮。” “于禁身在徐州已经有一些日子,丞相美其名曰让他镇守徐州,防备孙策,但少公子心里也清楚,那不过是丞相的说辞,丞相的目的并非防范孙策,而是要让于禁监视李典。” “徐州之地,何等富饶?又与扬州,豫州接壤,一旦徐州有变,则危及丞相的所有地盘,所以丞相自是不放心让李典单独在徐州。” “少公子正好可以借此将于禁调离徐州,前去并州,一方面从他身上着手调查当年的真相,如此方能使丞相以为少公子只在乎当年真相而非夺位。另外一方面,也可减少李典身上的压力,让他更加大胆的为少公子储蓄力量,扩张实力。” “而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让于禁接任并州牧,也是丞相与少公子都能接受的结局,两全其美。” 许攸的一番话说完,曹秀便立时起身见礼。 他不得不对许攸的见识感到佩服,也不得不对自己一时之间的“聪明反被聪明误”感到悲哀。 正文 第192章 身在其中的恍然大悟 当曹秀听完许攸的一席话,他这才恍然明白自己已经掉入了一个巨大的自我认知误区。 他原本以为他已经足够谨慎小心的在处置每一件事,可是他却忘了,他身在棋局,他的一举一动都吸引着其他所有人的注视。 他首先考虑的保存自己的实力,从某种方面来看,这就是对曹操的威胁,而他现在最不能够做的,就是让曹操有这样的想法。 而这,也就体现了一个谋士的重要性。 之前曹秀一直以为谋士者,阴谋诡计也。 可当他听完许攸的一席话,他这才明白,真正的高级谋士,不但会使用阴谋诡计来为自己的主公谋取利益,还会在极个别特殊的时候来为自己的主公辨别清楚眼下复杂的局势,从而让主公醍醐灌顶,变得清醒。 郭嘉与许攸都是这种级别的高级谋士。 曹秀以为自己足够清醒,可是当他看到自己身在局中的形势,他这才明白他想要保住冀州对他而言有多危险。 这就是所为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以前曹秀还没发觉,可经历过这件事,他这才心生警觉。 看来,他还是太年轻。 尽管他知道整个三国史,甚至对每一个人,每一场战役,都了然于心,可也正是因为这种先知,导致了他对每个人,每一场战役都以一种俯视的态度在观看。 如此一来,他便没有了置身其中的切身体会,也就没有了切切实实的危机感。 而他明明已经身在棋局,但却没有危机感,这是何等的危机? 一旦他行差踏错,那便是万劫不复! “多谢先生提醒!”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外如是!” 曹秀此时好似拨开了眼前的迷雾,终于看清楚了自己周遭的局势。 冀州他是绝不可能去争的,那是属于曹操的。 而他唯一能够争取的,便只剩下并州。 正如许攸所言,并州也十分关键,而他若是能够得到于禁的支持,那对他而言,将有莫大的好处。 以前,曹秀从未想过从曹操手底下挖人。 主要是因为他知道这些人对曹操的忠心,他太知道这一点了,所以他始终不曾往这方面想过。 所以无论是官渡之战,还是平定北方之战,他所用的,基本上都是曹氏阵营之外,或者刚刚进入曹营的人。 诸如关羽,张辽,赵云,还有他特地写信让曹操调来的张郃,高览。 可实际上,听完许攸的这番话他才发觉,无论是五子良将还是曹仁,曹洪等人,其实他都可以争取。 只要他始终打着效忠曹操的旗号,他就完全可以去这样做。 毕竟对于曹操而言,一统山河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曹秀能够在这个过程中发挥巨大作用,即便五子良将都是曹秀的人,那又怎么样呢? 只要能够完成一统山河的大任,那曹秀势力再大又如何呢?难道曹秀还能杀了曹操不成? 曹秀显然不可能对曹操起杀心,也不会起杀心。 所以曹操对曹秀的怀疑,只会限于他与曹丕争位。 而在这一点上,倘若曹秀当真比曹丕更具有成大事者的能力,以曹操开明的性格特点,未尝不会将大权交到曹秀的手上。 之前曹秀一直想着如何培养自己的势力,可是现在他明白,直接从曹操手中取岂不是更好? 毕竟他现在可是曹操的左膀右臂,只要他不壮大到威胁到曹操,曹操又何必费劲心思的来架空自己? 他想到这些,也就想到了自己之前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原本可以走捷径的,但他却误以为那是一条绝路。 现在回想起来,他只得为自己的智商买单,智商税,在所难免。 可怜他还一直被人称之为无双智者,此时他自己想来,简直不要太可笑。 “烦请先生联系奉孝先生,此事恐怕还需要他在许都斡旋。” 让于禁担任并州牧这件事不能没有一个由头,而曹秀自然会去找一个由头,但在许都那边,能够帮他说话的,也只有郭嘉了。 “少公子打算如何制造这个理由?” 许攸有些好奇,毕竟于禁此时在徐州乃是有着重任的。 一方面他要监视李典,另外一方面也要防备孙策,可谓“任重而道远”。 曹秀若是无缘无故的提及让于禁调往并州,以曹操的性格,必然生疑。 所以这个理由必须十分的尖锐,以至于许都的那些人无法反驳,而且认同曹秀的这一建议。 “还记得之前奉孝先生来信么?孙策在江东坐大,已经危及荆州,若让孙策得了刘表的地盘,只怕祖父自后再也难以入眠了吧?” “少公子打算对孙策下手?” 许攸闻声一惊,差点没反应过来。 毕竟江东之虎孙策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想对他下手,谈何容易? 一旦处理不当,反而还会成为江东对曹操发难的由头。 “孙策若死,江东主事之人必是他的亲弟弟孙权,孙翎中的一人,此二人年岁尚小,很难服众,短时间内自是不会对祖父产生威胁。” “如此一来,徐州便没有囤积大军的必要,名义上祖父自是不好再让于禁留在徐州。” 孙策要死了,这是曹秀一早就知道的。 但是他没想到,他居然会是杀死孙策的主谋,看来那刺杀孙策的三剑客,多半就是他的人了。 只不过他还没想到从哪儿去找来这三个人。 “可即便如此,于禁也没有调往并州的必要。” 许攸提醒到,即便孙策死了,看起来于禁也不会成为并州牧的第一人选。 毕竟曹操手底下能用的人实在太多了。 “可如果西凉马腾有异动呢?” 曹秀的嘴角掀起了一抹弧度。 西凉的马腾已经安逸了好多年,也是时候动一动了。 “少公子的意思是......” “西凉异动,祖父必定要考虑让武将镇守并州,而徐晃,乐进,张辽都在冀州,夏侯惇,夏侯渊两兄弟又在兖州,曹仁,曹洪,等绝非州牧之才,关羽,赵云是刘备的人,祖父可以选择的,只有于禁!” 说着,曹秀的眼中顿时迸射两道璀璨光芒。 正文 第193章 皇帝的阴谋 杀死孙策,是解除徐州威胁最直接的办法,也是让于禁北调的最好办法。 但这件事当真这么容易办到么?不见得。 首先孙策的武力值相当高,虽然没有经过与关羽,赵云等人的检验,曹秀并不能肯定此人的武力值到底如何,但通过孙策在江东的一系列战争,不难看出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其次孙策的也并非有勇无谋之辈,他的智商在东吴之中仅次于后来的鲁肃,想要刺杀他,绝不可能如此简单。 许攸很难想象曹秀要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刺杀此人,但他见得曹秀信心十足的模样,悬着的心也就落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当曹秀决定要做一件事的时候,任何人都无法阻止。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曹秀到底要如何刺杀孙策。 许攸正打算询问曹秀之法,可谁知曹秀已然写好了一封信。 “将此信快马送往徐州交给李典。” “再告诉奉孝先生,孙策在江东身死的消息一传到许都,便让他请祖父调于禁前往并州任并州牧。” 曹秀的脸上再度闪烁出神秘莫测的光芒。 他当然不会想到孙策之死乃是因为他,可当他的脑中诞生这一想法之时,他便已然知晓,这世界的许多故事都将因他而起。 他已经成为历史的奠基者。 或者说,他已经成功改变了历史走向。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最大的发现,也是他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 许攸不懂,他甚至不知这一点。 可他深信曹秀,他见得曹秀眼中的光芒,自己也无端跟着自信起来,这就是曹秀的人格魅力所在。 于是他赶紧将信派人送了出去,他知道这件事对于曹秀的重要性。 而今曹秀所要面对的不再单单只是曹丕的阴谋诡计,他还必须要面对曹操的怀疑。 如果能让曹秀抗住这两方的压力,日后的曹秀,他的前途,将不可限量。 不多时,许攸将信送出去后又转回,可他的手中却拿着一份竹简。 “许都来信。” 许攸将信递给曹秀。 曹秀略感诧异。 现在许都之中大部分人都对曹秀敬而远之,毕竟曹操的举动已经很明显,许都之中无论是那些谋士还是武将,都不太想加入曹氏内斗,所以能敬而远之的,都敬而远之了。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人跟曹秀联系,曹秀如何不感到诧异? 打开竹简,曹秀顿时恍然。 而今的许都之中,还愿跟曹秀联系,且还敢跟曹秀私底下联系的,可能唯有他一人吧? 汉献帝,刘协。 按道理来说,刘协此时联系曹秀,其实也足够让曹操生疑的。 毕竟曹秀而今在曹氏阵营的势力已经足够庞大,除了没有武将之外,他几乎拥有了成为一方诸侯的所有必须条件。 刘协此时联系曹秀,岂非有傍身于曹秀的意图?这让曹操如何作想? 他本挟天子以令诸侯,结果天子却想傍身于他的孙子曹秀,这岂不是成了曹秀抢曹操的饭碗?曹操岂能不怀疑曹秀有二心? 以刘协在许都的静观其变,他不可能看不出这其中的道理,可他还是写了信来。 而这,也就是曹秀感到诧异的地方。 “这信上说了什么并不要紧,要紧的是,皇帝私下联系我,祖父知道否。” 一旦让曹操知道了此事,那这件事可就麻烦了。 毕竟曹操生性多疑,他若知道刘协私底下联系曹秀,那是必然会对曹秀起疑的,再加上曹秀在河北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像极了一方诸侯,曹操岂能不妨? “少公子的意思是,这是皇帝的阴谋?” 许攸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曹秀的崛起对于刘协而言绝不是什么好事,这是必然的。 因为曹秀无论如何强大,始终还是姓曹的,属于曹氏阵营。 而且他身为曹操的亲孙子,他的崛起,也就象征着曹操的势力逐渐膨胀壮大,到而今,已然成为整个天下最大的势力。 而这样的曹操,对汉廷的威胁可想而知。 “他一方面写信给少公子,一方面把这件事告知丞相,丞相必然以为这是少公子想要拥兵独立的苗头!” “这对少公子而言,绝非好事!好狠的计谋!” 许攸想到此处,一时浑身都是鸡皮疙瘩,这个看上去软弱无能的皇帝居然能够想出这样的阴谋! 太狠了! 要知道他写信给曹秀这件事,无论曹秀如何应对,这都是事实,无法抹除,而且只要他想要让曹操知道,曹操就必然能知道这件事,曹秀也无法避免。 换句话说,刘协的这一手,曹秀根本无法躲避! 他只能硬撑! “糟了!” “若丞相知道了此事,他断然不会让于禁北调!” 许攸忽的想到了曹秀刺杀孙策之事。 刺杀孙策就是为了让于禁北调,可现在刘协的一封信足以让曹操对曹秀起疑,在这种情况下,曹操岂会再把于禁北调? 既然曹秀已经有拥兵独立的苗头,作为曹秀心腹的李典所在的徐州,曹操岂能放心让于禁离去? 如此这样,曹秀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了? 他转头看向曹秀,只见曹秀的脸色阴沉如水。 曹秀当然知道刘协的这封信来的不是时候,更知道一旦让曹操知道了此事,他意图让于禁北调的计划很有可能落空,可现在他却没什么办法来阻止。 因为刘协的信就在他手上,他不可能没看到,也不可能当做没看到将此信给扔了。 无论他有没有看过这封信,在曹操眼中,他都已经与刘协在私底下联系过。 换言之,刘协的这一击,他必须承受! 曹秀目光如炬,紧紧的盯着自己手中的竹简,脑中思绪飞速旋转。 他还记得当初刘协单独召见他时候,提出与他交易之事。 那时间他就觉得刘协的交易不会这么简单,但他也一直未曾戳破,因为他始终以为自己知道刘协想要干什么。 可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却有了一种无力感。 无论是刘协,还是河北,皆有些超出他的掌控,现在的他似乎已经被一张巨大的网给笼罩,无形的危险正在步步逼近! 正文 第194章 真正的勇士 许攸慌了,因为他无法判断出刘协到底想干什么。 刘协的做法,足以引起曹氏内斗,一旦如此,刘协能够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现在的曹家乃是刘协最大的依靠,一旦曹家内讧,天下战乱再起,届时刘协又如何去完成一统汉室江山的春秋之梦? 还是说,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让曹氏内讧,从而从曹操手中夺取皇权和兵权? 但无论刘协是怎么想的,怎么打算的,如何计划的,这件事所起到的影响都将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少公子,唯今之计,只有少公子亲回许都,将此事告知丞相,或能有一线转机!” 许攸想了想,觉得这件事必须要曹秀回许都去亲自解决,毕竟这件事太大了! 一旦曹操当真因为这件事对曹秀起疑,那可就不是之前那般轻言轻语的试探了。 曹操一生,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兵权和势力,一旦曹秀染指,且跟刘协有所联系,那曹操如何作想? 此时曹秀若能返回许都,将刘协的书信交给曹操,以曹操对曹秀的信任,这件事自有转机之处。 可许攸却忘记了另外一件事。 此时的曹秀决不能返回许都! “徐晃,乐进北调,足以说明祖父对我手中兵权的不满,现在我若返回许都,以祖父的多疑,必不可能再让我离开许都。” “再有曹丕,他在我此次北征之中屡下奸计,虽未得逞,却也足以证明他对我的嫉恨,一旦我返回许都,难保他不会骤然发难,甚至公然发难。” “届时我在许都没有任何防护,绝不可能躲得过。” 曹秀并非了怕了曹操与曹丕,也不是担心自己会死在许都,而是他一旦回了许都,那么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将不再属于他。 无论是邺城的七万兵马,还是他已经拥有的徐州与青州。 这些乃是他曹秀日后争霸天下的根基,一旦现在失去,未来的他拿什么来争霸天下? 换句话说,一旦他失去了这些根基,那在许都的他又拿什么去与曹丕争夺丞相府继承人的位置? 要知道无论怎么讲,曹丕始终是名义上的第一继承人。 一旦让曹丕上位,曹秀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曹丕必定会置自己于死地。 毕竟曹丕这个人的狠,跟曹操很像。 他连曹植这种亲兄弟都舍得杀,更别提自己只是他的侄儿了。 “啊?” 许攸闻声一惊,顿感紧迫。 曹秀既不能返回许都,那他要如何让曹操解除对他的怀疑呢? 现在刘协的书信就在他手上啊! “看看再说。” 曹秀想了一阵,确实想不到解决之法,当即打开了刘协的来信。 刘协的来信其实很简单,就是询问曹秀调查当年宛城之战真相的进度,随便客套的寒暄了几句。 本不是什么大事。 可当曹秀看完,却不由忍不住冷笑起来。 “真是......打了一辈子鹰,这回可真是被鹰啄了眼睛。” 曹秀放下竹简,脸上忽的变得淡然起来。 对于他来说,来到这样一个时代,想要躲过阴谋诡计,想要置身事外,想要躲开明争暗斗,那都是不可能之事。 所以他一开始就想得很清楚,既然无法躲避,那他就只能直面。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直面鲜血淋淋的真相。 曹秀自己虽不敢称自己为勇士,但他却也没有别的选择,他只有选择直面这一切。 于是他利用他所能利用的一切,一步一步,一点一滴,走到今日。 可到头来,他却发现他现在所要面对的,乃是比他更居心叵测,更老奸巨猾,更阴狠狡诈的人。 换句话说,他用阴谋诡计得到了现有的一切,可他却发现自己掉入了另外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刘协为何要写这封信给他?而在信中,刘协又为何要提到当初交易,调查宛城之战真相一事? 看上去,这封信只是刘协简单的问候,毕竟事关他的自由,他关心一番,似乎合情合理。 而且当初宛城之战的真相对于曹秀而言也十分重要,他就算是刻意的寒暄,其实也情有可原。 可事实当真如此吗? 显然不是。 宛城之战的真相对于曹秀而言十分重要,对于曹操而言也很重要。 因为曹昂死在了宛城之战中,那是曹操这辈子最为耻辱的一战! 他的儿子死在了那一战当中! 而今这一战的真相却出现了不同的方向,曹秀居然在调查这一战的真相! 一旦曹操得知,他会怎么想? 要知道宛城之战乃是他亲自指挥的啊! 换句话说,曹昂之死,他要负绝对的主要责任! 可是现在曹秀却在调查这一战的真正真相! 那岂不是说明曹秀在怀疑他曹操? 如果说,刘协只是私底下联系曹秀,这件事曹秀或许还能解释一下。 可一旦让曹操得知曹秀在暗中调查当年宛城之战的真相,曹操岂能容曹秀继续调查下去? 他是当初宛城之战的总指挥,对那一战的失败要负主要责任,曹秀怀疑那一战的真相,岂不是在怀疑他曹操是故意害死的曹昂? 如此一来,曹秀与曹操之间的关系必定崩裂! “狠!” “实在是狠!” 这一回,曹秀总算意识到自己遇到了对手。 “这个在背后操纵一切的人再一次给我出了难题。” 嘴上虽是如此说着,可曹秀的脸上却不见任何波澜,看上去十分平静,好似对整件事已经有了绝对的把握。 这让许攸一下子看不清了,他皱着眉头看着曹秀道:“少公子的意思是......” 曹秀闻声转过头来,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淡然的笑意。 “许都的水很深呐,很多人,我们还看不清楚啊。” “不过也不要紧,棋逢对手,有时候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对于曹秀而言,这个始终藏在一切真相背后的人,才是他真正的敌人。 而现在,这个人再度给了他一个巨大的难题,一旦他处理不慎,那他便会被已经笼罩在头上的网所捕获,成为织网者的食物。 正文 第195章 计算孙策 孙策必须要死。 只有他死了,曹秀才能让于禁有理由离开徐州,前往并州。 所以刺杀孙策这件事必须要进行。 至于刘协来信,曹秀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所以他做了一件事十分出乎许攸意料的事。 “将此信送往许都。” “既然那人想挑拨离间,那就遂了他的愿。” 曹秀将竹简交于许攸,示意他将这封信送到曹操手中。 许攸闻声一怔,忙道:“可是少公子.......” 话至一半,他看到曹秀微微摆手。 只听曹秀道:“刘协在这时候传信前来询问此事,必是有人在背后指点。” “他一开始与我交易,我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不过是想挑拨离间,将我曹氏分崩离析罢了。” “此时传信前来,正是挑拨离间的好机会,一旦祖父得知此事,必对我生疑,甚至......” 曹秀并没有说完,因为他也无法肯定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对的,关于曹操要如何处置这件事。 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 “如何?” “还记得当初曹洪抢攻邺城么?” “当然记得。” 许攸想了想,继续道:“当初曹洪将军抢攻邺城后,派张辽将军前来请求少公子翌日攻城,意图转移袁绍大军的注意力,从而置少公子于死地。” “那时候少公子便说过,以曹洪,曹丕,曹仁等人绝想不出这等计策,其背后必有人为他们出谋划策。” 那人,并非是曹秀臆想出来的。 因为以曹丕,贾诩,曹洪,曹仁等人的智商,他们绝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到那样一条奸狠的计策。 而且当时曹洪攻城的一系列举动也在很大程度上证明了曹秀的这个猜想。 在这些人的背后,定然藏着一个搅弄风云之人! 而现在,这个人又再度出手了。 “刘协当初想要与我交易,从而挑拨离间我与祖父的关系,甚至引起我与曹丕的争斗,从而导致我们曹家内讧,他好坐收渔利,其实我都是知道的。” “可他送这封信前来,绝不可能是他能够想到的计策。” “这封信的作用不再是单纯的挑拨离间,而是将我与祖父置于同一个砧板之上,而他刘协便是执刀之人,如此简单,却又如此具有深远印象的计策,绝不是一个已经无法掌控皇权的皇帝能够想出来的。” “当初刘协第一次与我提出交易时,我便怀疑他背后有人在暗中操纵此事,现在看来,的确如此,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一直隐藏在曹丕身后的那个人。” 曹秀来到这世界也已经有些日子。 那么多人,那么多事,他都见过,经历过。 能够让他感到危险的人和事,基本没有。 唯有这个一直藏在暗中的人,曹秀一直不敢掉以轻心。 面对这样一个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狠招的狠人,曹秀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 “倘若此人当真就是那个藏在曹丕身后之人,那少公子将此书信交给丞相,岂非正中那人下怀?” “若让丞相得知少公子在暗中调查当年宛城之战的真相,以丞相的多疑之心,岂会容少公子继续调查下去?岂会容少公子掌握兵权?拥有封地?徐州,青州虽不似兖州,冀州那般重要,可这两地也是富饶之地,丞相如何能够让少公子继续拥有这两州?” “当年宛城之战的真相对于丞相而言,可以说讳莫如深,少公子如此堂而皇之的将书信交给丞相,只怕丞相不但不会感觉到少公子对丞相的忠心,反而还会觉得少公子这是对他的试探。” 说到底,无论宛城之战的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的,无论曹丕有没有故意设计陷害曹昂,对于曹操而言都是极大的耻辱。 若没有曹丕奸计害死曹昂,那曹昂之死仍旧全都是他曹操的责任,他必须要为此事负责,甚至为此愧疚一生,曹秀的调查无疑就是在提醒这一点。 可他曹操是什么人,岂会因为一个儿子之死,而愧疚终生?所以曹秀的这种提醒,在曹操看来,无疑就是另外一种挑衅,甚至是对他的侮辱。 而如果当真是曹丕设计害死了曹昂,那对于曹操而言岂非更大的耻辱? 他堂堂汉廷司空,挟天子以令诸侯,傲视群雄,目空一切,但却在自己眼皮底下,自己的亲儿子相互争斗,竟害死了自己的长子。 一旦这样的真相被揭露,那他这个汉廷丞相还如何服众?他连自己的亲儿子都管不好,拿什么来管理整个天下?又还有何脸面来征服整个天下? 所以无论宛城之战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对于曹操而言都绝不会是一件值得原谅的事。 于是曹秀把这封来自刘协的书信交给曹操,在曹操眼中,岂非正是一种试探? 试探曹操还有没有对此事感到愧疚,试探曹操还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对他曹秀继续宠爱备至,宠信之至。 而他曹操岂是一个可以被如此试探之人? 显然不是。 “先生说的不无道理。” “可先生想过没有,无论我们如何应对这件事,祖父都必然会知道这封书信的存在,甚至知道这封信的内容。” “倘若我拿着这封信不告知于他,你觉得他会如何作想?” “现在我将这封信交给祖父,或许祖父还会因为我的一时诚恳,而有所愧疚,从而仔细思考这是不是别人的奸计,可若我不交给他,以他的多疑,必然会以为我已经与刘协达成了某种分裂曹氏阵营的交易。” “两种结果相对比,显然前面的那一种更值得一试。” 既然无论告不告诉曹操,曹操都会知道,那何不索性告诉他? 如此一来,至少还能占据一个主动,让曹操的猜疑不至于那么重。 面对此局,这是曹秀能想到的,最稳妥的解决方式,也是唯一能够暂缓曹操生疑方式。 许攸想了想,也确实想不到其他办法,当即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 对他来说,此时的他几乎已经与曹秀捆绑在了一起,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对于曹秀的举动,他自然要倍加关注。 正文 第196章 皇帝也是人 建安五年,四月初四。 孙策在丹徒山打猎,遇刺身亡。 据江东传来的消息,杀死他的乃是许贡的门客。 这件事,江东方面不可能彻底掩盖住,而且在这时节中,谁还没有几个内应密探什么的呢? 所以江东很快宣布由孙策之弟,孙权接掌江东,于是便有了那句经典到的遗言。 “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 张昭与周瑜这两个在未来江东势力中起到极大作用的人物,随之正式登上历史舞台。 事实上张昭与周瑜早就登上了历史舞台,可在孙策的麾下,他们的光芒被掩盖了许多。 而今孙策一死,孙权掌权,这两人的作用瞬间被放大。 消息传到许都,正在忙着迁往邺城的曹操顿时狂喜不已,就差载歌载舞的以示庆贺了。 江东孙策的势力对于曹操而言一直以来都是心腹大患,而今孙策身死,年纪尚小,不经世事的孙权出掌江东,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让曹操感到高兴的么? 但他在高兴之余,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当初他对孙策的势力感到担忧时,确实想过要刺杀孙策,可他哪里想得到这件事居然如此顺利,不过一个月而已,孙策当真死了。 于是他召来了荀彧,毕竟这件事乃是他负责的。 “孙策究竟是怎么死的?” 四下无人,偌大的议事厅内,只有他和荀彧。 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自然不能当着旁人的面讲,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要知道他和孙策现在可是亲家。 但是他的这个问题,却并未得到荀彧的明确回答。 因为荀彧自己也不知道。 “此事......该是少公子所为.......” “什么?秀儿办的?!” 曹操闻声一怔,顿时面露惊色。 他哪里想得到这个让他忧心忡忡的孙策,居然是曹秀帮他解决的! 这怎么可能? 曹秀不是还在邺城部署接下来的北征么?他岂会去江东刺杀孙策?而他又是如何办到此事的?! “回丞相。” “当日丞相暗示此事后,我便去找了郭奉孝,向他暗示了一下。” “郭奉孝随即将此事告诉了少公子,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此事正是少公子所为,至于少公子如何办到的此事,我也......” 荀彧本想说自己也不知道,但转念一想又不太符合自己的身份,当即咽了回去,脸上略显尴尬。 毕竟这件事乃是他负责的,可是现在连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让曹操如何放心得下? “所以你的意思是,秀儿用了不知什么样的方法,暗中派人前往江东杀死了孙策?” 曹操的脸色,忽的一下子暗了下来。 荀彧岂能不知曹操这话的深意? 闻声急忙拜首道:“丞相勿忧,此事既是少公子所为,那如何为之,只要丞相将少公子召回许都一问便知。” 曹秀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孙策,这对曹操而言可以说是一件好事。 但换个角度来看这件事,也足以让曹操感到震惊! 曹秀既然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杀了孙策,若曹秀有异心,岂不是也能用同样的方法杀了他曹操? 因为这件事曹秀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现在除了已经死去的孙策,世上再无任何一个人知道。 一旦曹秀也用这样的方法来杀曹操,曹操如何能够应对? 荀彧当然知道曹操变脸的深意就在此处,毕竟这件事实在太大了,足以让曹操寝食不安。 可是荀彧却也知道,曹操的这种猜疑明显是多余的,且不说曹秀必然会将如何办到此事的经过告诉曹操,便只说曹操的这种多疑,也是显得十分的没有必要。 曹秀为何要杀曹操? 没有道理啊! 他为什么要杀掉而今对他最有帮助的祖父? 为了夺权? 杀了自己的祖父? 曹秀像是如此丧心病狂之辈? 而且曹秀若是当真如此的丧心病狂,那他早在官渡之战时便有这个机会。 当时官渡决战之前,偷袭乌巢之时,按照曹秀的将令,曹操独自领五千骑兵两渡济水,曹秀若是想杀曹操,那时候岂不是最佳时机? 可他既然没有在那时候对曹操下手,现在又岂会有这种想法? 这根本就不现实。 “问?” “也对,有些事,是该好好问一问秀儿了。” 曹操当然也明白荀彧的话,所以此时脸上的神色显得十分的平静。 而就在这时,门外护卫匆匆赶来禀报,说是曹秀在邺城传来书信。 荀彧从护卫手中接过书信,交给了曹操。 曹操打开一看,正是刘协写给曹秀的信。 “这孩子,还真是善解人意。” 看完之后,曹操当即就乐了。 荀彧不知信上内容,闻声当即问道:“少公子在信上说了如何在江东刺杀的孙策?” 曹操摇头道:“并非此事。” 说着,他将竹简递给了荀彧。 荀彧打开一看,顿时大惊失色道:“陛下岂能如此?!” 信上内容,乃是刘协询问曹秀调查当年宛城之战真相的事。 而这件事,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刘协在故意挑拨离间。 荀彧又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刘协的用意?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太简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所以他才感到震惊。 要知道他对汉廷的忠心绝不亚于他对曹操的忠心,可现在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汉室皇帝居然也在暗中玩弄这种阴谋诡计,这与他心目中所想的汉室正统皇帝简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种皇帝,岂能成为天下人的皇帝? “呵呵。” 曹操甚是无所谓的笑了笑。 毕竟现在的汉室皇帝如何,对他而言,实在没什么关系,他想要的,不过是借皇帝的名头来号令群雄而已,至于这个皇帝本身如何,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下。 “皇帝也是人,也有私心啊。” 皇帝不该有私心,皇帝只能一心为天下,一心为天下臣民。 他这么说,潜台词显然就是在说刘协不配这个皇帝的位置。 荀彧闻声,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紧紧捏着手中的竹简,一阵迷茫。 正文 第197章 十年相伴 对于曹操来说,刘协配不配这个皇帝的位置其实并不重要,因为无论他配不配,在他曹操的眼中,在他曹操的手中,也都只是一具傀儡罢了。 只不过刘协传信给曹秀这一手,让曹操也蓦然发现这件事并非这么简单,就算当初曹秀在进宫觐见刘协时,确实与刘协有过约定,那对曹操而言,也无关紧要。 现在刘协忽的问及这件事,显然是没打算继续在暗中帮助曹秀调查当年的宛城之战。 而曹秀若无法在暗中调查此事,那么必然会引得自己猜忌。 曹操想到此处,心中对刘协的意图已然明了,他不过是想挑起自己与曹秀之间的相互猜疑,分化整个丞相府的势力,仅此而已。 这样的皇帝,私心也忒重了点。 “既然皇帝想插手我丞相府的事,那我总该去问一问。” 曹操大约有一个月未曾“觐见”皇帝,一方面他主要忙着迁往邺城之事,另外一方面,他也不喜欢与刘协交谈,他总觉得跟一具傀儡实在没什么话说。 此事一出,他倒觉得有必要跟这个傀儡好好谈谈。 荀彧当然知道曹操所指,当即躬身道:“陛下忧心丞相府之事,也是为国事操劳,丞相大可放心。” 一向对汉廷饱含忠心的荀彧自是不愿曹操因为这件事而对刘协有所不满,毕竟现在的曹操掌控着汉廷,一旦他对刘协不满,刘协的日子可就相当难过了。 再说了,曹操正在准备迁往邺城,若曹操对刘协不满,日后刘协独自留在这许都之中,天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麻烦。 刘协的安全,始终还是要曹操负责啊。 所以他当然不愿看到这一幕出现,此言深意,自是在劝曹操看开些,谁还没点私心呢? 皇帝也是人,也会有私心,虽然他的这种私心导致他不配成为一个皇帝,但这并不妨碍刘协乃是汉室正统,曹操若当真将刘协当作傀儡,那他荀彧这帮汉廷老臣该当如何自处? “荀彧啊,我们一起共事有多少年了?” 曹操闻声,忽的问及了一件看上去无关紧要的事。 荀彧愣了片刻,继而略显不解道:“从初平二年到如今,已十年。” 初平二年,荀彧离袁绍而投曹操,曹操大喜,赞道:“这是我的子房啊!” 那时的荀彧才二十九岁。 十年时间,悄然而逝。 在这十年之中,荀彧跟随曹操南征北战,对于战火,已经司空见惯,对于勾心斗角的阴谋诡计,也早已轻车熟路。 但是他心中唯一没变的,便是对汉廷的忠心。 这些年他被夹在曹操与刘协之间,居中持重处理军国事务,对于曹操他可谓了如指掌,对于刘协,他也可谓洞若观火。 可他不明白,曹操此时问及此言,到底何意。 曹操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不由“哈哈”一笑,满是络腮胡的脸上挂满了对荀彧的敬重。 只见他走下主位,来到荀彧身边,抬手示意他坐下。 “荀彧啊,你我二人之间,从不以主仆而论,你是我的子房,少了你,我此生肯定难以取得现在这般成就。” “你我相伴十年,你该知道我心中所想,绝非篡汉自立。” “但天子却不知,你可明白?” 荀彧明白的事,刘协并不明白,所以这才有了意欲挑拨曹秀与曹操关系之事,曹操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既然刘协要插手丞相府的事,那他自然要给刘协一点警告,如若不然,他曹操就算当真如世人所骂那般,成为汉贼,那也说不一定。 当然,这种话曹操自然不能明说,只不过以他“宁可我负天下人,也绝不可让天下人负我”的心性,这种事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可问题就来了,倘若曹操心中当真有此想,这对于荀彧而言,又会是如何的一个结果? 他当真能眼睁睁看着曹操走到那一步么? 荀彧听罢,心中也已是了然。 他当然知道曹操所指,可是他却也无法反驳,毕竟这件事说到底乃是刘协做的出格,跟曹操好像并没什么关系。 “陛下年少,尚未知事,有此一遭,多半是有奸人撺掇,待我去查明,必严惩此人!” 荀彧自然不愿看到曹操与刘协彻底闹翻,所以他选择了一个居中的办法。 但由此也能看出荀彧对此事的敏感程度,他几乎没有任何预兆的就猜到了刘协做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人作祟。 他不能对刘协说什么,也不能因此而指责皇帝的不是,所以他只能去揪出这个幕后黑手,让曹操心安。 闻声,曹操点了点头道:“若是如此,自是最好。” “可若此事并非他人指使,那我就只能委屈委屈咱们这位皇帝了。” 这话,就是他故意说给荀彧听的。 他要让荀彧明白,现在的汉廷不是皇帝说了算,而是他曹操。 皇帝既然敢插手丞相府之事,那皇帝就应该做好了接受他曹操震怒的结果。 这世上之事,多的是因果循环。 刘协挑拨是因,那么曹操震怒便是果。 荀彧闻声一怔,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霎时间再也说不出口。 他原本想着让曹操再做宽宥,毕竟刘协这么做,虽然不符合一个皇帝的身份,但说起来也尚情有可原,倘若曹操追之过深,必定矫枉过正,得不偿失。 可曹操的一番话,却先一步否定了他心中所想。 曹操并非不知道追之过深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但是他并不在意。 对于他而言,皇帝只不过是一个傀儡,就算被世人骂做汉贼,那又如何?他曹操从不介意。 所以无论荀彧如何劝导,对于曹操而言都不过是浮云浮眼而已。 荀彧再度朝着曹操躬身见礼,而后这才缓缓退了出去。 看着荀彧离去的背影,曹操的脸上难得一见的浮现出了凝重之色。 他知道荀彧心中所想,也知道汉廷止于荀彧意味着什么。 相半十年,不止荀彧知道他,他也知道荀彧,这种早已深入骨髓的默契不需要多加言明。 这十年啊,可真是一段难以忘怀的时光。 正文 第198章 产业扩建 曹操并未让曹秀第一时间赶回许都,因为曹秀在邺城还有曹操交代的事没有做完,这是曹操再三叮嘱过的。 毕竟是要迁往邺城,关于邺城的一切,曹操当然要做到精细,这件事交给曹秀来办,他最放心。 所以关于他要问及曹秀之事,自然只能是顺延了。 而且曹操似乎也明白,就算将曹秀召回许都,只怕也无法在根本上解决此事,他知道曹秀送来刘协这封信的原因。 曹秀没有收到曹操的诏令,心里也就明白了。 于是他立刻着手关于调于禁北上之事,毕竟现在对于他而言,并州不一定非要握在他的手里,可于禁决不能继续待在徐州。 他的将建议写成书信,再度让许攸送往许都。 半月后,许都传来消息,遣大将军于禁任并州牧。 这件事并未引起什么风浪,几乎所有人都未曾反对,甚至是曹丕。 这是可以预见的,毕竟于禁说到底乃是曹操的心腹,让他任并州牧,无论是对于曹操,还是对于曹秀,曹丕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只要并州未曾落入曹秀手中,曹丕便是可以接受的。 可而今冀州与青州仍在曹秀手中,曹丕却很难接受,于是他找来贾诩,商议如何继续祸水东引。 “丕公子稍安,此事已在谋划之中。” “如不出所料,就在这几日便有消息。” 贾诩其实已经去见过那人,也从那人处得到了指点。 曹秀的势力一步步壮大,这对曹丕而言乃是天大的坏事,贾诩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曹秀继续对他们产生威胁。 “丞相已经看过天子的书信,也入宫去觐见过天子,调于禁北上便是一个信号。” “此时曹秀若在邺城有任何异动,只怕丞相便会立刻将其召回许都。” “倘若他老老实实的待在邺城,那我们的计划便可以得到实施。” 贾诩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无论曹秀作何应对,他们都有继续下去的计划。 这是他贾诩的强项,毕竟他就是靠这个吃饭的。 “那人到底说了什么?” 曹丕特别想知道,毕竟对于曹秀,他可是一点儿也不敢掉以轻心,唯有将曹秀死死捏住,他方能安心。 闻声,贾诩却是摇了摇头,皱眉道:“公子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公子若是不知,日后就算出现什么意外,公子也能与此事撇清关系,可公子若是知晓,一旦丞相得知,只怕对公子不利。” 贾诩想得很清楚,这件事与其说是曹丕所为,莫不如说是他所为,所以不让曹丕知道内幕,说起来也是对曹丕好。 而且他也担心这件事一旦给曹丕说明,以曹丕的胆子,只怕他难以承受。 这种机关算尽的事,曹丕并不擅长,而他贾诩也没必要给自己增添多余的麻烦。 曹丕闻声,顿觉贾诩所言有理。 自古以来做坏事想要擦干净屁股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岂能不知贾诩这是在杜绝以后给自己擦屁股? 只要能够钳制曹秀,甚至扳倒曹秀,就算他不知道如何进行,那也无有不可。 ....... 而另外一边,曹秀在收到许都传来的消息后,当即着手自己各项产业的安排。 首先是酿酒厂,因为有了在许都搭建酿酒厂的经验,所以这件事对曹秀而言实在不要太简单。 只不过邺城这边的土地着实有些贵,一方面是因为邺城的贵族比较多,城内外大部分土地都是贵族所有,所以曹秀想要买地,就必须得付出巨大代价。 但这对于曹秀而言也只是小菜一碟,现在的他虽然不可说富可敌国,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经是世界首富了。 光是靠新酒与碧螺春的买卖,他已经赚得盆满钵满,再加上这些东西已经远销荆州,益州,刘表与刘璋可谓给他贡献了巨大的财富。 而现在曹秀将自己的产业拓展到河北四州,那收益更是日加增长,几块昂贵的土地而已,这对曹秀而言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于是他在邺城城东的一处坊市内,购置了大约三亩地,按照现代的换算单位,应该有两千多平方米,用来搭建酿酒厂。 这比他在许都的酿酒厂大多了,毕竟邺城属于大城市,对于新酒的需求量极高,增加酿酒厂的面积显然是必要的。 而后便是搭建,他本想把这件事交给司马懿的,毕竟司马懿一直干的就是有关新酒的买卖。 可现在司马懿仍在许都,而且郭嘉来信,司马懿最近的行踪有些可疑,这就让曹秀打消了这个念头。 没了司马懿的相助,曹秀无奈只得亲自去指挥施工与搭建,这对他而言必定是一项体力活儿,几日奔波下来,劳累不已。 不过这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曹秀可以简单的检验自己对于现代建筑的结构,用酿酒厂做实验,看看自己能否在三国时代搭建出现代建筑。 建筑工人们自然想不到他们搭建的乃是一千多年后才有的建筑,他们只对曹秀的设计感到困惑,感到不解。 可在曹秀手下工作,工资极高,即便不解,他们仍是加班加点的进行工作,一个月后,偌大的酿酒厂便搭建成功。 接着,曹秀立刻往里面添加酿酒设备,因为之前在许都的酿酒设备无法搬运,所以曹秀不得不再一次设计酿酒设备,而且有些设备还要重新制作。 这是极其漫长的过程,毕竟这些酿酒玩意儿讲究的就是精细,不可如修房子一般大开大合,于是这花费了曹秀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一直到曹操传来书信,十日之后开始将丞相府迁往邺城,曹秀这才把酿酒厂内的设备搞定。 最后便是招工了。 可在邺城,曹秀的根基并不算稳固,百姓对曹氏一族的认可也不算太高,毕竟袁绍在此地经营了数十年,这不是曹秀初来乍到可以比拟的,尽管他对邺城的百姓可谓爱护有加。 可人就是怀旧的一种动物,跟随袁绍久了,对于新的主人,他们不见得那么快就接受。 正文 第199章 感化袁尚 曹秀找来了袁尚。 他而今仍是冀州牧,让他来帮助招工,显然是最好的办法。 可袁尚仍旧对曹秀占领邺城怀恨在心,当曹秀的召令传来,他极不情愿的来到了曹秀的住所。 “你找我来作甚?” 袁尚尚未经过世事的磨砺,也就还未学会他父亲的处世之道,这些日子在府中为袁绍守孝,他可谓越想越气,越想越恨,此番见得曹秀,当然没什么好脸色了。 “我想麻烦你一件事,帮我在邺城找些可靠的工人,来帮我酿酒。” 曹秀没有隐瞒,直接道出了自己的意图。 闻声,袁尚冷冷一笑,不耐道:“这种事你找我作甚?你现在才是邺城之主,你一声令下,谁人还敢不愿?” “你不就是不愿?” 他的话音刚落下,曹秀便盯着他道。 袁尚微微一怔,而后咬牙切齿的道:“你害死了我父亲,难道还要我对毕恭毕敬吗!” “曹秀,你欺人太甚!” 他一直将袁绍之死归咎于曹秀。 他以为,若不是曹秀,袁绍不会死。 他以为,若不是曹秀的劝降,袁绍不会遗憾而死。 对于他而言,曹秀便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此时曹秀想请他帮忙,他自是一万个不愿意。 “这话可得好好说道说道,怎么就成我害死你父亲了?” “你父亲难道不是自己病逝的?” 曹秀皱眉,显得有些无奈。 袁绍之死是可以预见的,他也没想过当真杀了袁绍,毕竟袁绍的影响力仍在,一旦他杀了袁绍,等同于曹操杀了袁绍,这对曹操而言,绝不可是什么好事。 所以曹秀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当真杀了袁绍。 只不过他没想到他刚刚进驻邺城,袁绍就一命呜呼了,这也算是给了他一个方便,让他不至于处置袁绍。 可这样一来,曹秀便将袁绍之死归咎在他的头上,这却叫他怎么办。 他也很无奈啊。 “胡说!” “我父亲就是被你气死的!” “若不是你,我父亲绝不会死!” 袁尚一口咬定就是曹秀害死了他父亲,小孩子心性顿时显露无疑。 这也很正常,毕竟他太年轻了,甚至可以说乳臭未干,这样的一个孩子,遭逢巨变,心性难免有些变化。 况且,他与曹秀对比起来,那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心里的嫉妒与愤恨同时浮现,他如何能够安然? 闻声,曹秀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对于袁尚这样的孩子而言,陡然失去最大的依靠,难免有些言行过激,其实可以理解,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现在冀州已定,徐晃,乐进也已经剿灭了幽州袁绍的残余势力,正在向着乌桓而进,偌大的河北四州尽皆落入曹氏一族的手中。 袁尚的愤恨,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是一种情绪,而不能变成什么实际行动。 “你知道你父亲为何要投降?” 曹秀忽的换了一个话题。 这让袁尚有些措手不及,愣神片刻后立时对袁绍歌功颂德起来:“我父亲不愿见生灵涂炭,不愿见城内百姓遭受战火,所以这才献城与你!” “你莫要以为父亲当真怕了你!我父亲纵横天下,南征北战,收服河北四州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袁尚对袁绍的崇敬已经深入骨髓,即便现在袁绍已死,可在他的心目中,袁绍仍旧是这个天底下最伟大的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对袁绍的死耿耿于怀。 他想着,若是袁绍没有献城投降,那他日后必定可以成为袁绍那样的枭雄,争霸天下。 “不,他不是为了别人,他是为了你。” 可他的这种歌功颂德立刻遭到了曹秀的否定,毫无余地的否定。 此言一出,袁尚顿时一怔,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当日在城外,曹秀与袁绍谈论时,他也在一旁,也听到了曹秀与袁绍所言,可是他并未细想。 在他看来,无论曹秀说了什么,袁绍想到了什么,最终的结果都是袁绍献城投降,而后病逝。 所以曹秀的言论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袁绍就是因他而死。 可此时当他听到曹秀此言,他却蓦然想起那日曹秀所说。 袁绍若是坚守邺城,袁绍自己或许可以博取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美名,可他自己呢?他这个袁绍的小儿子呢? “你父亲若是坚守下去,迟早有一日邺城城破,你只有一死。” “你父亲为了你,所以献城投降,并不是为了别人。” 曹秀深知袁绍对袁尚的疼爱,所以当时劝降的时候,他并未说什么为国为民的大道理,而是直接点出了袁尚的未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袁绍才会在最后时刻选择了献城投降。 因为袁绍自己也知道,无论他坚守多久,邺城迟早都会被破,而一旦他坚守不降,城破之日,便是袁尚的死期。 他自己已经风烛残年,不堪苟活,可是他的小儿子,他最疼爱的小儿子却还有大把的未来时光尚未体验。 袁绍如何能够见得袁尚为自己陪葬?于是他只能献城投降。 而这一点,袁尚并未体会到。 “你若是不想辜负你父亲的好意,不想辜负你父亲的意愿,那此时你便该好好学学如何成为一个令人信服的主公,而不是继续沉浸在你父亲身死的悲痛与怨恨之中无法自拔。” “我当初答应过你父亲,不会取你性命,可你若是执意寻死,那我也绝对不介意出尔反尔,取了你的项上人头。” “你这个冀州牧,随时换个人也一样做,不是么?” 对于这种少年,曹秀并没有采取哄骗的方式,而是选择了最为直接,最为干脆的方式,那就是直击他的痛点。 只有这样,袁尚才会学会成长,才能学会如何在这个人心诡异的世界活下去。 他也算是他对袁绍献城的一点回馈。 “我......” 袁尚听到此处,忽的感到一阵害怕,眼睑不停的抖动,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一时只能怔怔的看着曹秀。 曹秀见状,当即淡淡道:“我需要一千个可靠的民夫,男女不论,只要愿意在我的酿酒厂上工,我不但减免他们的赋税,还会付给他们工钱。” 正文 第200章 曹操的态度 袁尚没有别的选择,他若是执意视曹秀为仇人,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被曹秀取了自己的脑袋。 这一点,他心中清楚,因为他知道曹秀不会信口开河。 当初曹秀能劝降他父亲,很大程度上正是因为他父亲相信曹秀所言。 他父亲都相信,他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呢? 于是他只能接受了曹秀的任务,帮曹秀取招聘民工。 “我与你年纪虽然相仿,但我实话与你说,我这些年经历的事,比你父亲这辈子经历的事还要多。”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父亲选择相信我绝不只是因为时局如此,他很有远见,因为他知道曹氏的未来,只有我能主宰。” “甚至是这天下的未来,都将由我主宰。” “你若还想成就一番功业,大可跟着我,我也可保你性命。” 曹秀既然答应过袁绍,自是不会主动出尔反尔,保住袁尚性命,给他一个光明的前途,乃是曹秀应尽的承诺。 只不过他这番看上去有些自吹自擂的言语,却让袁尚有些难以置信,因为他实在难以想象比他还小的曹秀,哪里来的勇气说出这样的话。 但有一点他深信,那就是自己父亲最终是选择相信了曹秀,尽管他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于是他看着曹秀道:“我应该怎么做?” 看得出来,他还是很想成就一番功业的,即便那种功业并非他父亲的遗志。 “冀州牧的位置很有可能会换人,到时候你卸任后可以来我麾下,经商种田,兵法谋算,治国之道,我都可以教你。” “但有一点,无论你将来选择做什么,切记以天下大道为己任。” 曹秀总是相信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所以他也一直如此面对这个世界。 对于袁尚,他可以倾尽所有去教他成长,他唯一希望的便是袁尚能够学会如何以天下安危为己任。 这是必须的。 他曹秀来到这个世界,并非只是来勾心斗角,而是更为美好的明天。 袁尚闻声,这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于是曹秀就酿酒厂招工之事与他聊了许多细节,这才吩咐他下去安排。 而当他走后,许攸这才从外面进来,告知曹秀,曹操不日将抵达邺城。 与曹操一道前来的,还有丞相府的一众文武,许都内便只剩下刘协这个光杆皇帝。 “少公子打算培养袁尚?” 许攸刚刚出门时自是碰到了袁尚,也看到了袁尚脸上思索不断的表情,故此有如此一问。 “培养?那倒不至于,我只是想完成自己的诺言。” “当初我既然答应了袁绍,那自是不能出尔反尔,而且此子心性纯然,不会伪装,若是教导有得,此子日后必是赤子之心。” “而今这世道,还能拥有赤子之心的人已经不多了,能救一个算一个吧。” 曹秀对于袁尚并没有很大的期望,他只是在完成自己应该做的事。 这就让许攸有些诧异了。 他看着曹秀道:“袁尚而今尚且年幼,对于少公子而言,没什么利用价值,少公子何苦为了他浪费时间?” “丞相不日抵达邺城,丕公子必也在其中,届时少公子调查当年宛城之战一事只怕瞒不住,您该如何面对丞相与丕公子?” 说到底,曹秀调查当年宛城之战的真相,便是对曹操和曹丕的不信任。 这件事曹操已经知道,曹秀此时却在此处教导袁尚,在许攸看来,岂非就是浪费时间? 一旦让曹丕抓住此事猛烈抨击曹秀大逆不道,曹秀该当如何应对? 而一旦曹操信了刘协的挑拨离间,曹秀又该如何面对? 这些问题,难道不才是最为紧要的吗? 袁尚此子,就算心性再怎么纯然,那又怎么样?难道他还能帮助曹秀完成什么千秋大业不成? “你知道祖父为何没有就刘协书信之事传信于我么?” 曹秀满不经意的道。 许攸闻声一怔,有些错愕的看着曹秀道:“难道说丞相心中已有定论?” 曹秀摇头道:“并非祖父心中已有定论,而是祖父已经知晓我为何要调查此事。” “说简单点,他其实也想知道当年宛城之战的真相,他也想知道我父亲为何会战死,宛城之战他为何会败得如此惨烈。” “祖父一生大战无数,败仗也吃了不少,可是像宛城之战一般惨烈的败仗,却仅有一次。” “居安思危啊,祖父并非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人。” 对于宛城之战,曹操一直没有忘怀,虽然他对曹秀已没有心存愧疚,更多的乃是对曹秀的期待。 可失败总归是失败,这已经成为烙印一般的存在,在他的心头无法抹去。 之前他以为兵败宛城乃是他的指挥失误,将士不力导致的。 可是现在看来,却并非这么一回事,他当然想搞清楚他为什么会兵败了。 所以他并没有对刘协传信给曹秀之事做出什么反应,只是去了皇宫一趟,与刘协说了什么。 可他却并未与曹秀提及此事任何一字,因为他知道,曹秀调查此事,绝非因为私心。 “是了。” “丞相凛然大义,自是会理解少公子的一番苦心。” “但此次丞相迁来邺城,争霸天下之心人尽皆知,此时少公子若继续调查当年旧事,只怕那些个跟随丞相的武将会有所不喜。” 跟随曹操打天下的武将不在少数,参与宛城之战的也不在少数。 曹秀调查宛城之战的真相,对曹操而言乃是一种怀疑,对那些武将,自然也是一种怀疑。 曹操或许能够理解曹秀的一番苦心,可是那些武将呢?他们又岂会理解曹秀这么做,乃是为了还原当年真相,而不是为了纠察他们? 毕竟宛城之战的战败,他们也有责任。 “无论他们是否乐意,这件事我都要一查到底,当年的真相不该随时间的推移而被淹没,究竟是谁害死了我父亲,我定要查个清楚!” 曹秀的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坚定,好似天崩地裂也无人可以阻拦他一般。 一旁的许攸见状,当即微微一怔,而后躬身一礼。 正文 第201章 迁都邺城 曹秀已经能够确定的事是,在许都之中,一直有一个人在暗中与他作对,从曹洪抢攻邺城,到刘协给他传信,这个人虽只出了两招,可却招招致命,险些置他于死地。 对于这样的人,曹秀不敢掉以轻心,他传信给郭嘉,让他加派人手在续读城内暗中调查一番,即便找不到有关线索,那至少也要在让那人感到已经被自己盯上,只有这样,曹秀才能争取到时间。 而他自己,在解决了酿酒厂的相关问题后,便带着许攸一起来到了邺城北外的一座小山上。 山头不高,类似丘陵,而且没有什么大面积的树林灌木,与邺城也相距甚近,是一个十分适合茶园种植的地方。 香煞树的移植工作曹秀一直都在做,但因为之前的兴龙茶庄大面积种植,现在他能找到的香煞树已经十分少,所以想要复刻兴龙茶庄,显然已经不可能。 可老天就是这样古怪,往往在你失望的时候又给予你惊喜。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徐州的李典派人送来了不少的香樟树树苗。 这些都是之前曹秀传信让他在江东寻找到的,而且都是带着泥土一起移植过来,树苗的保存状况十分完好,只要直接栽种即可。 这让曹秀不得不感慨当初提拔李典乃是一个明智之举,李典帮他解决了太多问题,这笔买卖,可能是曹秀迄今为止最为划算的交易。 有了香煞树,接下来便是种植和培育,这又会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 而且这也让曹秀不得不继续去寻找农夫进行种茶培训,毕竟这年头真没几个懂得种茶的人。 于是又出现了让曹秀意想不到的一幕。 之前他的酿酒厂招工时,自愿前来参加应聘的可谓寥寥几人,导致曹秀不得不去让袁尚帮忙招工,这才解决了酿酒厂的工人问题。 可现在,当他贴出告示,打算招聘一百个农夫时,前来应聘的农夫瞬间挤满了他的住所大门,简直可以用多如牛毛来形容。 曹秀什么时候见过这么热切的民众? 可短暂的惊讶之后,他的思绪一转,瞬间又释然了。 这年头,吃饭穿暖一直都是一种奢侈的愿望,酿酒厂的工薪待遇已经为广大邺城民众所知,再加上有袁尚担保,邺城民众对曹秀的认知也被刷新,而对于酿酒厂的工薪待遇,民众的反应可谓相当热烈。 于是当他再度招工,邺城民众自然蜂拥而至,谁不想拥有曹秀这样一个老板呢?不仅包吃包住,工资待遇还十分不错,甚至一年三节还有带薪假期。 这恐怕比在汉廷内当官还要吃香吧? 便是许攸也对曹秀开车的工薪待遇感到眼红,心道自己的选择十分正确,跟着曹秀混必然吃香喝辣。 茶庄的建设是一个体力活,光靠农夫显然是不成的,索性曹秀在邺城也还有一些属于自己的军队,当初曹操许给他的那一万骑兵的指挥权始终是他的,徐晃和乐进并没有带走北征。 所以曹秀再次动用骑兵来进行茶庄建设,从整个茶庄的布局到正片茶园的种植工作,基本上都由骑兵来完成,当然他们的报酬也十分的丰厚,这对曹秀而言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接着便是曹秀对这些农夫的茶树种植培训。 因为他们一直以来都未曾接触过香煞树的培育,所以在这方面曹秀不得不从头教起,从茶树的种植,到灌溉,再到采摘,最后到炒茶,晾晒等等,曹秀可谓做到了细节上的极致。 而当他完成这些工作的时候,他还来不及去进行砂糖提炼,曹操便到了。 建安六年秋,曹操正式迁都邺城。 这是比较官方的说法,但实际上曹操迁来的只是他的丞相府,汉献帝刘协被他留在了许都,而且派了不少人进行监视。 这与历史所载提前了两到三年。 而曹秀却是了然。 他知道,正是因为自己提前结束了北征,解决了袁绍的残余势力,所以才让曹操提前迁都。 此刻徐晃,乐进还在幽州与支持袁绍残余势力的乌桓进行战争,而南面的孙策刚死,刘表又是乌合之众,对他完全起不到任何威胁,所以他当然毫无顾忌的将都城迁来了邺城。 曹操的抵达,曹秀自然是要去迎接的。 而且他按照曹操的吩咐,已经将邺城进行了整修和扩建,在这段时间内,他不止在忙着自己的产业。 邺城南门,曹操的车驾抵达时已经是傍晚,可依然挡不住前来围观的民众热情。 这是一个十分奇怪的现象,在曹秀看来。 因为曹操无论怎么说,也是击败他们老主人袁绍的第一人。 说到底他们跟曹操并没有什么渊源,而且按照这时候的门客观念,他们对曹操应该感到憎恶才是,可此时看来,他们却没有这方面的感觉,甚至对曹操的到来十分的欢迎。 曹秀一时之间没怎么反应过来,心道这帮人几个月前还口口声声的大骂曹操乃是汉贼,现在怎么就趋之若鹜,感觉跟定曹操了似的? 难不成这年头的人就已经只有三分钟热度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释然。 毕竟对于这些民众而言,跟随谁,拥戴谁其实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他们跟随的,他们拥戴的这个人能够让他们吃饱穿暖,这才是最为关键的。 袁绍当初能让他们吃饱穿暖,所以他们对袁绍感激,对曹操厌恶,大骂曹操汉贼。 可是现在袁绍已死,曹操已经成为整个河南河北的主人,他们除了跟随曹操,拥戴曹操之外,已然没有第二个选择,除非造反。 然而这些连最基本的兵器都无的人,拿什么去造反呢? 既然不能造反,那转而支持迎合曹操显然是他们为了继续生存下去不二的选择。 于是,眼前的这一幕就得到了最好的解释。 他们只想跟随曹操,因为只有曹操才能让他们吃饱穿暖,他们这是在解决自己的生存问题。 曹秀想到此处,不由为这时代感到悲哀。 正文 第202章 志得意满 迎接曹操的仪式,可谓相当的大阵仗,这可能是曹秀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阵仗,堪比他记忆里的天安门阅兵,要不是因为前来围观的民众过多,这种相当浓厚的仪式感可能会更加的庄重。 曹操坐在两匹马拉动的车辇上看着他统治下的民众,大汉最后一位丞相用他标志性的假笑朝着众人挥手示意,满是络腮胡的脸上曹秀只能看见四个字——志得意满。 当初他与袁绍那番对话中,曹操对于袁绍拥有的大本营虽然没有明确表示羡慕,从他的回答中也不难看出他是真的酸。 邺城,这个让曹操酸了十年之久的地方,终于落入他的掌中! 而现在,他就是这个当初袁绍用来争霸天下的河南河北中心基地的主人! 他用十年的时间来向世人证明了他之前的回答乃是对的——“吾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无所不可。” 是的,他用十年的智力,终于征服了河北,征服了邺城。 此时此刻他已经做到了真正的傲视群雄! 所以他脸上的志得意满并非虚伪,而是切切实实的自豪。 曹秀一直没有提前搬进邺城新建的丞相府,主要是因为说到底曹操才是这座府邸的主人,他曹秀看上去也不过是个打工的,哪有主人还没住进去,自己这个打工人先住进去的道理? 所以当曹操领着他的文武班底踏进丞相府时,曹秀也第一次踏入了邺城丞相府。 而这里将成为,他未来十年都需要固守的地方。 郭嘉并未跟随曹操一起前来,他还需要在许都盯着曹秀留下的产业。 这是曹秀安排的,毕竟无论是许都城内的酿酒厂,还是许都城外的兴龙茶庄都需要有人照看,虽然对于此时的曹秀而言,这两块产业能够带给他的利润已经比不上他在邺城的经营,可毕竟是自己的出发基地,曹秀必须要坚持。 另外,邺城之中的那个人,曹秀还需要郭嘉的调查。 曹秀深知这回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所以并未要求郭嘉立刻调查清楚,他选择将郭嘉留在许都,正是因为他知道他还需要长时间的等待。 除了曹操已有的文武班底之外,跟随曹操一起迁来邺城的,还有司马防一家。 司马防本是许都府尹,曹操既然已经将都城迁到了邺城,那他这个京都府尹自然也要跟随曹操一起来了。 而司马懿,当然也跟随曹操一起来到了邺城。 在邺城丞相府中,时隔一年,曹秀再次见到了司马懿。 只不过此时大家都忙着听候曹操的调遣,所以曹秀并没有机会与司马懿单独会谈。 丞相府,东院议事厅。 这是一间比许都丞相府议事厅大了不止两倍的会议厅,曹秀特地从袁尚处买来了不少的古玩字画什么的,虽然这年头还并没有收藏这些东西的兴趣爱好之人,但曹秀知道,这些玩意儿迟早会成为传世之宝。 有了这些东西的装饰,整个议事厅顿时显得特别的古朴素雅,少了一份铁血杀伐之意,而多了一丝清淡典雅,给曹操这个南征北战的枭雄身上抹上了一层属于南方人才有的文学才气。 “徐晃,乐进二人打到何处了?” 这是曹操来到邺城后说的第一句话。 对于他而言,什么古玩字画,什么民心所向,什么壮志凌云都是虚假,他真正在意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地盘! 只有把地盘紧紧的握在他自己手中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快乐。 所以他最关心的,当然只有徐晃和乐进的北征进度。 而他问的,自然是曹秀,毕竟在他到来之前,北征之事一直都是由曹秀在负责,而且也是曹秀拟定的北征幽州的战略部署,曹秀自然要向曹操汇报最近近况了。 “两位将军三日前来报,我军已抵达柳城,斥候探明乌桓主力全部集结在白狼山,不日将进行主力决战。” 徐晃与乐进的向北推进其实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大的阻碍,一方面是因为袁熙逃往幽州后,跟随他一起逃亡的士兵并不多。 虽然幽州还有不少的袁绍残余势力,但在徐晃与乐进的步步逼近和攻击下,这些势力崩溃的崩溃,逃散的逃散,投降的投降,愿意跟随袁熙一起投靠乌桓首领蹋顿的很少。 而当年蹋顿受袁绍恩惠,成为乌桓王,愿意帮助袁熙东山再起,其实也在情理之中,但乌桓的实力摆在那里,无法真正对徐晃和乐进的推进起到太大的阻碍,所以此次决战白狼山,曹秀并未感到什么危险。 另外,徐晃和乐进都是善于用兵的猛将,而袁熙手下除了蹋顿之外,基本上已经再无大将,这种实力悬殊的决战,曹秀并未觉得有任何危险之处。 所以他早早的安排了下去,让徐晃和乐进瞅准时机,一击而破,趁势夺取辽东之地,扩大曹操在北方的领地。 “这个袁熙真是该死,他父亲都已经献城投降,他却还要拼死反抗,简直可恶!” 曹操对于袁熙的逃亡乌桓十分的愤怒,尽管他也知道乌桓对他能起到的威胁将十分小。 可这种原本可以避免,但事实上却没有避免的战争让他十分难以接受。 毕竟将士的命也是命,而他曹操现在最缺的就是将士。 孙策虽死,可孙权的上位却让江东霎时间上下一心,再加上文有张昭鲁肃,武有周瑜,黄盖,太史慈等人的辅佐,江东势力的膨胀已然超出了曹操的预料,他甚至有点后悔将于禁调往并州。 他现在想的,就是尽快解决北方的乌桓,鲜卑,而后养精蓄锐,南下荆州。 所以对于袁熙的北逃,蹋顿的抵抗,曹操可谓深恶痛绝。 “丞相不必忧虑,乌桓弹丸之地,万难掀起如何风浪。倒是江东的孙权,他成为江东之主后,立刻停止了对外扩张,反而选择了与孙策政策相反的修生养息,此人心性纯然,与孙策绝不是一个路子的,丞相不得不防啊。” 让曹秀感到意外的是,说出这番话的不是贾诩,也不是曹丕,而是一直保持中立的荀彧。 正文 第203章 冀州牧曹秀 江东孙权的崛起显然已经给曹操制造了麻烦,尽管就此时而言,他曹家与孙家还可谓是亲家。 可是个人都知道,在这年头,连亲朋手足都靠不住的年代,“亲家”一词所带来的,只是短暂的和平。 曹操必然会南下,与江东孙权必有一战! 荀彧的提醒没有错,但奇怪就奇怪在为什么是他,而不是贾诩,曹丕等人。 要知道,当初乃是曹秀提议将于禁调往并州任并州牧的,如此一来属于曹秀的徐州,便没了他人监视,李典则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徐州牧,统管徐州的军政要务。 这对曹秀而言乃是天大的好事,毕竟他的地盘上没有别的人监视,如何不是好事? 再者,他让于禁成为并州牧,也还有另外一番意图,而今正是进行这个计划的最好时机。 可荀彧的一番提醒,却点出了江东对徐州,豫州的威胁,曹操一旦反悔,说不定就将于禁调回徐州了,这岂非对曹秀不利? 所以要做这件事的,按道理来说必然是贾诩,曹丕等人,可为什么会是荀彧? 他不是一直都保持中立的? 曹秀没太想明白荀彧这一手到底什么意思,所以打算静观其变。 然而曹操却没给他机会。 只听曹操对着曹秀径直问道:“秀儿,江东之事,你怎么看?” 他想听听曹秀的意见。 曹秀闻声,当即起身躬身道:“回祖父,江东孙权的确不是凡俗之辈,日后祖父稳定河北后,必会南下,届时与孙权必有一战。” “但此时看来,孙策刚死,孙权虽有雄心壮志但却没那么容易实现,周瑜,黄盖,太史慈等人虽是猛将,但却没足够多的士兵,他们想要北进,只怕很难。” “而此刻北方未定,我大军也未曾得到休整,若仓促南下,只怕收效甚微,孙儿以为,此刻该当继续与江东维持眼下局势,以确保我大军能够有足够的时间来休整,养精蓄锐。” 曹秀的想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给孙权时间,也给曹操时间。 给孙权时间,那是要让孙权成为真正的江东主人,这样一来才能为后面的三国局面铺路。 而给曹操时间,则是要让曹操拥有足够的资本去南征。 这几乎是互惠互利的一个选择,对于曹秀而言。 事实上,眼下曹操所能选择的,其实也只有这一条而已,养精蓄锐。 因为官渡之战加上收服河北的北征,已经导致曹操的兵力下滑,倘若此时贸贸然南征,那是个人都能预料到后果。 曹操不是傻子,如何不知曹秀所言的真实性? 于是他点了点头道:“孙权小儿,乳臭未干,待北方平定,本相定要一扫江东!” “对了秀儿,袁绍的陵墓在何处?” 曹操的思维很能跳跃,两句话就横跨了上千里,饶是荀彧也不由得微微一怔。 倒是曹秀反应最快,应声道:“就在城内。” 袁氏一族在邺城乃是豪门中的豪门,在城内拥有自己的陵墓,也算对得起袁绍生前的身份了。 曹操问及此事,想必是想去祭奠一番。 毕竟对于曹操而言,袁绍可谓成就他曹操的最大功臣,他岂能忘了呢? 要不是袁绍在官渡一败,给了曹操北征的机会,曹操此时岂能坐在这邺城之中?岂能成为这天底下最大的势力? 再往前翻,若不是当初袁绍在联合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时给了曹操机会,曹操岂能在诸侯面前露脸,而后挟天子以令诸侯? 说起来,曹操能有今日,多亏了这位他从小玩到大的伙伴的“帮助”。 他去祭奠,自是合情合理。 而他这么做,也并非只是为了缅怀这位儿时的玩伴。 从政治意义上来说,他的这番祭奠,必定会为他赢得更多的民心,甚至是汉廷对他的认可。 毕竟在建安二年,曹操可是派出过孔融,持天子符节出使邺城,钦封袁绍为大将军。 曹操前去对他进行祭拜,从另一个角度上来看,也可谓是对汉廷的尊重。 再者,曹操此时祭拜袁绍,必然会让正在北方反抗的袁熙感到不安,毕竟袁绍就是败在了曹操手中,而此时仍旧与曹操作对,徐晃与乐进已经兵临城下,他此时若是不安,对于曹军而言乃是天大的好事。 最后,曹操对袁绍的祭拜,也可谓让孙权感到兔死狐悲。 当初袁绍尚在的时候,曹操根本没有机会南顾,所以给了江东时间壮大自己。 可是现在袁绍已死,孙权失去了北方这个最大的盟友,而荆州的刘表显然不可能对曹操起到任何有效的阻碍,所以孙权将要独自面对已经傲视天下的曹操,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面对如此之大的压力,他又会做出些什么来呢? 说到底,曹操祭拜袁绍,其实就是给各方施压,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曹操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堂内的一众文武,难得一见的发自内心的进行了一番战后总结。 “官渡之战,袁绍逡巡不前,导致贻误战机,兵败如山倒。” “我大军北征之战,袁绍的几个儿子又相继中计兵败,收服河北四州能够进行得如此顺利,秀儿居功至伟,诸位想必没什么意见,所以本相打算赐秀儿冀州牧。” 可是话到后面,却变成了对曹秀的夸赞以及赏赐。 而此次曹操赏赐的再不是什么虚名,而是拥有实实在在实权的冀州牧! 冀州! 这个富饶天下的地方,将迎来新的主人——曹秀! 听到这话,厅内的一众文武顿时皆是大吃一惊! 因为谁也没想到曹操居然会将冀州赏赐给曹秀,要知道河北四州之中,外加河南三州之中,最为重要的便是冀州! 用现代通俗的话来说,这冀州就是一块香馍馍,曹操居然想都没想就赏赐给了曹秀! 这...... “丞相,冀州牧事关重大,少公子此战虽然居功至伟,但......” “你想说什么?” 不待荀彧说什么,曹操锐利的目光便已经落在了他的脸上。 正文 第204章 曹操的深意 曹秀之前就因冀州牧最终的归属而十分困扰。 因为他一早就料到曹操必然会更换冀州牧,将袁尚换下去,从而将冀州握在曹操自己手中。 可是曹秀没想到的是,曹操居然把冀州赏赐给了自己。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 毕竟他现在手中已经拥有徐州与青州,一旦冀州也落入他的手中,那这三州几乎已经将兖州包围,不出一两年兖州也会落入他的手中,届时他便会成为这时代中拥有土地面积最广的群雄之一,成为真正的,名副其实的诸侯之一。 毕竟在这年头,土地才是根本。 而冀州的重要性,已然不需要多说,曹操为什么会将冀州赏赐给自己? 这是曹秀怎么也想不通的。 而且看曹操的态度,他似乎并没有打算跟任何人商量这件事,荀彧的反对之声刚刚出口,就被曹操锐利的目光给压了下去。 这让一旁的曹丕十分难受。 可他现在只是中郎将,曹操的护卫,根本没资格插手,也没资格干预这种事,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秀儿的功劳,在座的都亲眼所见,区区一个冀州牧而已,秀儿有什么不能当的?” “秀儿,从今日起,你便是这冀州的主人了,冀州的一切军政之务,皆由你来掌管,除了我以外,其他任何人都不得插手!” 偏爱,赤裸裸的偏爱。 曹操的强硬态度像极了当初他起兵勤王挟天子以令诸侯。 根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甚至没有给这些文武任何机会。 这不由让曹秀越发的搞不懂曹操此举的深意了。 但他知道,曹操既然这么说了,那他便没有拒绝的可能,只能应承下来。 此事落定后,曹操的目光再度扫过在场的一众文武,当场宣布了接下来的一系列政策措施。 一如史载,曹操在成功夺取河北四州后,立刻选择了修生养息的战略方针,以补充这些年消耗的资源与兵力。 从屯田,水利到解决逃难百姓的生存问题,再到兵器冶炼,农具冶炼以及丞相府的任用制度,曹操都做了十分精细的安排。 而在这其中,曹秀也起到了他身为冀州牧的作用,为曹操提供了很多技术改革。 比如使用牛耕技术,使用水能进行铁矿冶炼,大面积饲养耕牛,出租给逃难的百姓,解决粮食问题等等。 其实这些都是小事,可就是这些小事,足以彰显出曹秀身为一方诸侯的政治用心。 这就让曹操十分高兴了。 因为他不希望曹秀只是一个善于阴谋诡计的谋士,他更希望曹秀是一个全面的领导者,这样才能统管好他十分看重的冀州。 而就在曹操一系列政治措施下达之际,北方的徐晃与乐进也传来了好消息。 白狼山之战,徐晃与乐进大破蹋顿,袁熙被斩首,乌桓大军分崩离析,乌桓正式成为曹操的领土。 曹操得到捷报后,当即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因为乌桓的战败,标志着曹操正式成为北方之主,天下之大,他曹操已然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势力! 而也就是在徐晃与乐进班师之际,曹操将曹秀叫到了书房,与曹秀进行了一场很长的谈话。 这是可以预见的,曹秀也早有准备。 所以当他听到曹操的第一个问题时,他就敏锐的觉察出了曹操此次会谈的目的。 曹操问道:“秀儿,你知道我为何将冀州赏给你吗?” 冀州,这个天下诸侯都十分垂涎的地方,最终落入了曹秀的手中。 可曹操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开始曹秀也未曾明白,因为他实在难以理解,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在曹操已经知道自己在调查当年宛城之战的真相之际,还是将冀州赏赐给了他,这只能让他感到困惑。 可是在经过一两个月的思考后,他忽的发觉,曹操这一手,似乎暗藏玄机。 于是他坦然道:“荀彧等大人都担心孙儿的势力过大,会分化丞相府的实力,所以劝谏祖父三思。” “汉廷有一个丞相就行了,倘若孙儿的实力过于庞大,势必会影响到祖父的声誉,届时祖父如何还能一统天下,横扫六合?” “可祖父偏偏将冀州赏赐给了孙儿,祖父是希望用这个法子来告诉众人,祖父与孙儿之间不会存在任何猜疑,孙儿依然是祖父最为信任之人,甚至日后祖父很有可能将曹氏基业寄托于孙儿之身。” “这对叔父而言,也是一种鞭策。” 最为紧要的是最后这一句,曹操此举对于曹丕来说,可以看做成一种鞭策。 其实曹秀心里清楚,在曹操的眼中,立嫡立长才是正统。 所以曹操并未向曹秀说过任何将未来基业寄托给曹秀的话,只是不断的让曹秀壮大势力。 可无论曹秀如何壮大,到头来也归属于曹操。 这也就是曹操为何将冀州牧赏赐给曹秀的另外一个原因。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曹秀深知无论自己如何壮大,到头来都不过是为曹丕做嫁衣,不可能真正成为丞相府的继承人。 所以他不得不早做安排,这也就是他让李典成为徐州牧,让袁谭成为青州牧的原因。 可曹操让他成为冀州牧,这不由狠狠打了曹丕的脸。 无论是从军事贡献还是从政治贡献上来讲,曹丕都不及曹秀,再加上曹操的赏赐,曹丕这回可谓丢脸丢到家了。 曹操没办法像培养曹昂一样去培养曹丕,毕竟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曹昂善战,曹丕善谋,这是基于他们两人不同性格所产生的区别。 所以曹操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激励曹丕,让他成器。 只不过曹操的这种方式太过尖锐,很容易刺伤曹丕,但也没办法,曹操本身就是一个粗人,特别是在对待亲情问题上,他所能做的,他能做得出来的,实在是不多。 不然的话,历史上的曹丕也不会几次三番被曹操所猜忌,差点吓死。 对此,曹秀了然于心,所以他欣然接受了冀州牧这个职位,并且做得很好。 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他也要争取到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正文 第205章 奇怪的地方 对于曹操赏赐的冀州牧,曹秀深知曹操的深意,当然也明白,这对他而言乃是另外一种考验。 在这个立嫡立长观念根深蒂固的年代,但凡没有遵循这条古制的,往往会导致一个庞大势力的分崩离析。 放远一点说,战国时期的赵国便是如此,几代人都因个人喜恶而选择继承人,导致原本雄极一时的赵国就此衰落,沦为秦国一统天下的垫脚石。 而看近一点,刚刚被曹操覆灭的袁绍何尝不也是如此? 若不是袁绍打算立袁尚为继承人,袁谭又何至于如此轻易的投降于曹秀?导致邺城腹背受敌? 曹操虽是个粗人,但是他手下的那一帮文臣谋士却是博古通今之辈,他们岂能不知越嫡立贤的危害? 可也正是因为立嫡以长的古制,因为嫡子所具有的特殊身份与地位,在历史上导致层出不穷的兄弟相杀,骨肉相残的夺嫡之争。 所以即便不是为了当年宛城之战的真相,不是为了还他父亲一个公道,他也要为他自己谋取一个惬意舒适的未来,这毕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最初的梦想。 曹操的用意如此明显,曹秀自是不会在此时和曹操对着干,曹操既然将冀州牧赏赐给了他,那他便只能欣然接受,而后做好他本该做好的一切。 可曹操的用意,却并非曹秀想的这么简单。 听得曹秀的一番分析,曹操微微颔首,满是络腮胡的脸上呈现出难得一见的疲倦之色。 “秀儿啊,冀州是个好地方,当年袁绍以此争霸天下的时候,你祖父我不知道多羡慕,多想有一天自己也能拥有这样一片土地啊。” “你要珍惜啊,不要辜负了祖父的一片苦心啊。” 曹操脸上的疲倦之色缓缓蔓延,原本不怒自威的脸庞瞬间变得略显老态,已经四十七岁的他,在这个人均年龄不到五十岁的时代,已经算是高龄,有些事力不从心已然是常态。 对于他的后代,在年轻一辈之中,他唯一能指望的,大抵也只有曹秀一人了。 可他却不能将大业交给曹秀,他将冀州牧赏赐给曹秀,其实还有着要曹秀安分守己,为他,为曹丕守住最后的基业,辅佐曹丕的意思。 所以他才让曹秀要珍惜眼前的一切,要曹秀明白冀州对于曹氏而言,有多么重要。 换言之,他等同于告诉了曹秀,你可以拥有曹氏阵营中最富饶的土地,但你必须要听曹丕的安排。 可这岂是曹秀的风格? 他听着曹操的话,心中不由闪过一抹无奈,无奈于时代的限制,很多他看起来理所当然的话并不能和盘托出。 于是他只能躬身肃正道:“孙儿必定谨记祖父嘱托,须臾不忘。” 谈完了关于冀州牧的事,曹操心神微安,目光一转看着曹秀道:“天子给你传的信件,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于当年的宛城之战,曹操可谓是再清楚不过了,毕竟他是当年的指挥者,那场战役的发起者,所以对于那场战争中发生的一切,他都可谓了如指掌。 他不信曹昂之死另有蹊跷,因为这对他而言,简直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但皇帝刘协的书信,却是让他有些不安。 因为倘若当初的宛城之战,曹昂之死当真没有任何蹊跷的话,那刘协又是从哪儿知道的小道消息,以此来告知曹秀的呢? 毕竟倘若这件事乃是莫须有的事的话,刘协如何能够利用这件事来挑拨他们曹氏一族的内部关系呢? 刘协既然知道用这件事来挑拨曹氏内部的关系,那他必然是知道一些事,并且肯定了一些事,所以才会利用这个消息来与曹秀达成交易。 问题就在于,宛城之战到底有什么蹊跷之处是他这个指挥者不知道的? “既然祖父问起,孙儿不敢不答。” 曹秀想了想,觉得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毕竟曹操已经知道自己在暗中调查此事。 曹操微微点头,示意曹秀说下去。 “官渡之战前,孙儿在许都时,得天子召见,入宫觐见。” “天子对孙儿言道,当初宛城之战,孙儿父亲之死乃是有人暗中谋害,而非战死。” “初听此言,孙儿自是不信的,因为父亲乃是为祖父断后战死,非败将之罪,亦非阳谋阴谋。” “然当孙儿与当年参与宛城之战的一些将军谈及当年之战时,孙儿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话到此处,曹秀微微一顿,并未接着说下去。 而曹操却是皱着眉头问道:“什么奇怪的地方?” 曹秀再度躬身,而后坦然道:“祖父可还记得当初祖父让孙儿父亲断后时,所给予父亲的兵卒?” 闻声,曹操不由面露回忆之色,片刻后道:“我记得当初让他断后时,特地给他留了五千骑兵,那时候祖父兵少,没办法给他太多的兵将,而且张绣在贾诩的建议下一追一停,颇为古怪,祖父家当少,不敢赌上一把,所以.......” 曹操其实还是有些愧疚的,只是他未曾明言。 当初攻打宛城时,他顶多只有两万兵马,一万骑兵,一万步卒。 那一万步卒在攻城之战中几乎损伤殆尽,只有一万骑兵保存了下来。 曹操兵败撤退之时,为了保存实力,自是不敢全部把骑兵都交给曹昂,所以只给了曹昂一半的兵力,让他断后。 可谁知就是因为这一半的兵力,导致曹昂在断后之时被张绣率领的追击大军围歼,最终力战而亡。 说起来,倘若曹操敢把所有的骑兵都给曹昂的话,曹昂也不至于死战,更不至于死在张绣的手中。 所以曹操其实在心中,一直为此事感到愧疚,因为当初他的胆怯,导致了自己亲儿子战死。 可他身为一代枭雄,这种愧疚岂能经常挂在嘴边?于是极少听他提起。 可当他的话说完,曹秀却并没有因为曹操的这种愧疚,而对眼前的这个老者有些同情,反而神色变得异常的严肃。 他看着曹操道:“祖父,这五千骑兵,便是奇怪之处。” 正文 第206章 谁是奸细 曹操当初给曹昂的五千骑兵有何奇怪之处? 饶是曹操聪明一世,也未曾想明白曹秀所言。 他盯着曹秀看了一阵,确实无法琢磨透曹秀这句话的意思,当即摆手道:“你直说吧,祖父实在猜不出来。” 曹秀点头道:“敢问祖父,五千骑兵,若合拢一处,可战多少步卒?” 五千骑兵的攻击力,在官渡之战已经得到具体体现,按照当时官渡之战决战时的骑兵对冲的具体战况来看,至少能够敌一万,到两万步卒。 若是主将之辈乃是对骑兵调度自若之辈,例如关羽,赵云之辈,那这五千骑兵所能起到的效果就会再度被放大,对阵步卒,至少三万起步。 “以昂儿的将才,两万步卒不在话下。” 这是曹操对曹昂的肯定。 事实上,曹昂的军事能力的确不亚于曹操,不然他也不可能去承担起为曹操断后的这个重任。 当时跟随曹操一起进攻宛城的大将还有曹仁,曹洪,典韦,于禁等等。 这些人都是以一当十的猛将,特别是典韦,他的战力在三国之中可谓与吕布一档的存在,只不过死于宛城之战,曹操闻之,悲痛欲绝。 换句话说,当时的情况虽然紧急,但曹操却依然选择了让曹昂断后,可见曹昂的个人军事能力的确很强,完全能够胜任。 可问题就出在了这里,既然曹昂的军事能力如此之强,甚至能够压过当时跟随曹操一起在宛城接战的曹仁,曹洪,于禁等人,那他又是如何战死的? 五千骑兵面对张绣亲率追击的一万步卒,以曹昂的指挥能力,若仅仅是断后,那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而且本身骑兵的行军速度就远超张绣的步卒,只要曹昂能够懂得拉扯两军之间的距离,只要能够保证曹操安全撤退,那他就完全可以不用死战。 可最终的结果却是,曹昂率领的五千骑兵被张绣围而歼之,曹昂自己也战死。 这难道不让人感到奇怪吗? “既然父亲只是为祖父断后,以父亲的能力,做到此事想来并不难。” “可父亲的五千骑兵却落入了张绣率领的步卒包围之中,继而脱困无望,力战而亡。” “祖父难道不觉得这件事太过蹊跷?” 曹秀其实并未把话说明白,他只是抛出了一个引子,让曹操自己去发掘这件事背后的蹊跷之处。 第一,曹昂并非鲁莽之辈。 第二,他的任务只是为曹操断后。 第三,他手中有五千骑兵,断后绰绰有余。 在这样的情况下,曹昂是如何落入张绣的包围圈的?又是如何被张绣围歼的? “你的意思是,昂儿率军断后之事,有人提前告知了张绣?所以张绣提前做好了布置,将昂儿围而歼之?” 不愧是曹操,他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唯一能够让曹昂战死的原因。 那就是他的军队里出了奸细,将曹昂领兵断后的事告诉了张绣,所以才导致张绣对曹昂了如指掌,提前布置包围圈,最终导致曹昂无法脱困,只能战死。 因为张绣在后面追击之事,并不可能预料到曹操会安排曹昂断后,对于曹昂手下有多少人,肯定也是不知的,更别提布置包围圈,将曹昂团团围住,而后歼灭。 所以曹昂率五千骑兵断后这件事,必然是有人提前告知了张绣,让张绣从容准备妥当,故此才导致曹昂只能率领五千骑兵力战而亡。 但如果是这个原因,那么另外一个十分尖锐的问题就又出现了。 曹军之中有奸细,谁? 他曹操身为三军主帅,倘若自己手底下出了奸细,他岂能不知? 可他若是知道,他又为何不提前将奸细铲除? 若他当真不知,那此人又会是谁,竟能瞒过他曹操的眼睛? “这便是孙儿疑惑的地方。” “宛城之战,跟随祖父一起征战的届时军中老将,无论是祖叔曹仁,曹洪等人,还是大将典韦,于禁等辈,可谓届时祖父心腹,他们决然不会做出背叛,出卖祖父之事。” “而祖父在撤退之时想必也明显感觉到了,张绣的追击并非莽撞的追击,而是张弛有度的追击,既没有要将祖父彻底杀死的意图,但却又不让祖父能够安然撤退,看上去好似故意在祖父迫于情况紧急,不得不派人断后一般。” 关于张绣如何追击曹操这一段,并非曹秀杜撰,事实上曹秀所言一切都不是杜撰,而是有历史记载。 当初曹操从宛城撤退时,贾诩曾劝过张绣,不可追,追必败。 可张绣未听,强行追击,最终被曹操所败。 而之后,贾诩再劝张绣继续追击,张绣疑惑,询问为何。 贾诩便道:“形势已发生变化,此时追击,必能获胜。” 果然,张绣再度率军追击,便彻底击溃了曹操安排的断后部队,也就是曹昂率领的五千骑兵。 事后张绣询问贾诩其中的道理,于是便有了贾诩那一番在别人看起来十分精辟,可是在曹秀看起来却十分模棱两可的话。 “将军虽然擅长用兵,但绝非曹公敌手。曹军虽然刚撤,但曹公必然亲自殿后,我们的追兵虽精,但将领比不过他们,他们的士兵还很有士气,所以我知道将军你必败。曹操之所以还未尽力就已撤兵,一定是后方出了事,所以击破将军的追兵后,一定会全力撤退,留别人断后,他留的将领虽厉害,却比不上将军,所以我知道将军用败兵也能取胜。” 贾诩是怎么知道曹操必然会选择让别人断后的? 而且他说的这个别的将领,几乎就是指名点姓的在说是曹昂! 要知道当时在曹军阵营之中,曹仁,曹洪,于禁皆是一等一的猛将,他们比之张绣,不知厉害到哪儿去了。 所以贾诩所言,必不可能是他们,他所指的,唯一的可能便是曹昂! 可他是怎么知道曹操会让曹昂断后的?! 这难道不是曹军之中有奸细? 曹操听完曹秀所言,顿时心神一震,脸色霎时巨变。 一向精于算计的他,此时此刻却有一种被别人算计了感觉,而且这种感觉十分强烈,挥之不去。 正文 第207章 矛盾的曹操 贾诩是怎么知道曹操会让曹昂断后的? 他所说的那个比不上张绣的将领,除了曹昂,还能有谁? 如果说,这是贾诩的天算之策,那后面的诸葛亮可就真是太弱了,比之贾诩简直就是小儿科。 对于这一点,曹秀宁死都不愿意相信。 即便是诸葛亮,也必不可能算到曹操会让曹昂断后。 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当时的曹军之中有奸细,与张绣,贾诩沟通有无,导致曹昂率军断后之事被泄露,从而让张绣有了准备,所以将曹昂围而歼之。 于是之间曹操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冷至极。 他这一生,纵马疆场,南征北战,少胜多败,早已是习以为常。 对于吃败仗这种事,他全然能够接受,毕竟技不如人,没什么可说的。 可他不能接受的是,他的战败并非是他的能力不如别人,而是他的手下出了奸细,所以导致战败。 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你怀疑是谁?” 曹操的声音也变得十分低沉,好似嗓子里关着一头猛虎,随时都会咆哮而出。 既然曹秀早就怀疑当初的曹军之中有奸细,那么此人是谁? 谁人能够在曹操的眼皮底下干出这种事来? “孙儿也不知,此事仍在调查。” 曹秀并未给他肯定的回答,因为他知道,兄弟相残这种事,为曹操格外深恶痛绝,倘若他此时就告诉曹操,他怀疑的对象乃是当时还小的曹丕,只怕曹操不但不信,反而还会以为他在趁机铲除曹丕这个威胁。 所以他不能明言自己心中的猜测。 当然,最为关键的是,其实曹秀也无法百分之百肯定当初与贾诩,张绣勾结害死他父亲之人就是曹丕。 毕竟那时候的曹丕,实在太小了。 曹丕与他曹秀不同,他曹秀可不是这个年代的人啊! 以曹丕当时的年纪,倘若他当真能够想出如此恶毒的奸计来害死曹昂,那他又如何能够在之后与曹秀的交锋之中,一直处于弱势? 所以曹秀对此还是很怀疑的。 可无论如何,当时的曹军之中必然是出了奸细,而且曹昂一死,对曹丕的好处最大,所以曹丕的嫌疑也就最大。 曹操闻声,目光一下子变得凛然。 他当然不知道曹秀已经在怀疑曹丕,但是他能感觉到。 毕竟曹秀与曹丕的争斗,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岂能视若无睹? 只是曹秀既然没有明说,他也也不好强行断定。 于是他冷声道:“居然有人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干出这种事!” “耻辱!天大的耻辱!” “查!” “你给我一查到底!务必将这个害群之马给我查出来!” “我要砍他全家的脑袋!” 曹操怒了。 这是必然的。 当一个自认为已经可以争霸天下的人,当一个正洋洋得意的人得知自己当初的战败乃是因为被欺骗,被算计,被背叛之后,那种巨大的落差顿时便会让他勃然大怒。 而且曹操本就是一个容易大怒的人,所以他的这种怒火冲天,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可祖父想过没有,就算孙儿查清楚此事,查清楚此人,只怕也无法再找到十足的证据来指控。” “张绣已死,宛城之战已成为过去,原张绣手下的将士,谋士而今都已经成为祖父麾下,已成为一家人。” 这也就是曹秀一直以来都未曾与曹丕彻底翻脸的原因所在。 他虽然怀疑曹丕,怀疑贾诩,可是现在的曹丕与贾诩,都是曹操麾下。 要说他们勾结,而今看来,却已是合情合理之事。 本来张绣投降曹操就是贾诩的劝谏,所以曹丕若是当初与贾诩勾结,出卖了曹昂,但却换来了张绣的投降,即便曹秀查到他们勾结的证据,那又如何? 难道说他们当初的勾结,乃是对曹操不利? 可事实已经证明,他们的勾结完全是对曹操有利的,毕竟张绣,贾诩后来投靠了曹操,而且在官渡之战之中,贾诩也是立下过大功劳的。 只是他们的勾结导致了曹昂之死。 这一小小的损失,却换来了曹操一统北方的伟大事业,曹操难道还要就此事跟他们计较? 闻声,曹操的脸上顿时呈现出一副矛盾的表情。 他当然不甘被骗,被背叛。 可是他也清楚,就算当初自己手底下有人与张绣,贾诩勾结,可事过境迁之后,而今的敌人已经成为自己人,而且他现在也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过去发生的事来主动内耗。 毕竟贾诩对他而言,也是一个巨大的助力。 官渡之战,若不是贾诩在后方征调粮草,若不是贾诩赶去官渡劝曹操尽早与袁绍决战,曹操能打得过袁绍么? 当然,官渡之战的头功肯定是曹秀,但也不能因此而抹去其他人的功劳不是? 即便是曹秀,也不能完全否定贾诩的功劳。 这也就是曹秀一直有些不敢放开手脚,只能顺着曹丕的计谋而将计就计的原因所在。 因为一旦他对曹丕,贾诩发起调查,甚至对他们用计,那在曹操眼中,必然是对自己实力的巨大消耗,这岂是曹操愿意看到的? 曹操听罢,一时沉默良久。 他的确想知道当初那个与张绣,贾诩勾结之人是谁。 但是他却又不想因为此事而导致自己的阵营之中发生内讧这种事,毕竟他才刚刚安定河北四州,他的目光现在已经聚焦在南方的荆州与江东。 一旦他的阵营内讧,那他想要一统天下,可以说很难。 对于他曹操而言,死一个亲儿子,其实不算什么。 重要的是他不能被欺骗,不能被背叛,这才是最紧要的。 他想要查清楚那人究竟是谁,其实也就是为了防止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 然而张绣已死,贾诩又在他的麾下立下大功,谁会对他再行背叛之举呢? 这个人到底还要不要揪出来呢? 曹操一时很是矛盾,举步在房间内来回走了好几趟,却迟迟拿不定主意。 而这时,曹秀开腔了。 只见他用一种十分了然的目光看着曹操,心平气和的道:“祖父,孙儿不想骗您,这个人,孙儿定要查清楚。” 正文 第208章 皇权 曹操想不想搞清楚当年军中奸细是谁,其实曹秀并不在意。 既然他已经把这件事彻头彻尾的告诉了曹操,那他就不怕曹操反对他调查此事。 而且从刚才曹操激动的言行中也不难看出,曹操对这个奸细也是十分憎恨的。 只不过曹操现在要考虑的乃是大局,而不是为了当年的一件往事来使自己的实力发生衰减。 用比较狗血的话来说,那便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曹昂虽然死了,可是他还有曹丕,曹植,曹彰,甚至是曹秀。 曹氏阵营不是没有继承人。 而对于曹操而言,一统天下才是最重要的,死个把儿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曹操如此作想,曹秀却是不能。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倘若他不弄清楚当年宛城之战的真相,那他日后所要面对的阴谋诡计将会成为他的梦魇。 那个一直潜伏在曹丕身后的人,那个一直为曹丕出谋划策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当初勾结张绣,贾诩之人。 因为那时候的曹丕实在太小了,完全不可能想到这样的奸计。 唯一能够解释的是,这个计谋乃是那个藏在曹丕身后之人所出,如此才有了曹昂之死。 他想要查清楚这件事,其实也就是为了挖出曹丕身后之人。 所以他的态度很明确,无论曹操如何作想,他都要查出此人。 听到这话,曹操当即停住了脚步,看着一脸肃正的曹秀。 其实曹操也清楚,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是人之常情。 即便再大的大局,也挡不住杀父之仇不是? 所以曹秀想要弄清楚真相,可谓是合情合理,即便他这个祖父,也没道理去阻止曹秀。 于是一阵沉默。 曹操的沉默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来解释自己现下的心情,他十分矛盾,甚至无法搞清楚自己当下应该如何对此事做出决断。 他一方面想要安定,想要通过安定的局势来稳固他目前所拥有的一切,以图天下。 另外一方面,他又对曹秀的报仇之心感到理解,想要给予支持。 而曹秀的沉默则是因为无论曹操会给出怎样的回答,他曹秀已经决定了的事,那便不会更改。 在混乱的年代,“情理”二字本就已经显得十分的薄弱,甚至一击即碎,脆不可言。 可他曹秀却并不是这年代的人,并不是为了所谓的大局就可以牺牲“情理公理”的人。 天道人情他要,公理公道他也要。 这就是曹秀。 良久,祖孙俩一直没有说话,房中无形之间散布着一股令人感到寒冷的气息。 “秀儿,你可知祖父当初为何起兵?”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后,曹操终于开口问道。 只不过此时他的语气显得十分的平和,好似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他并不知道曹秀所说的一切,也并未猜到自己的军中曾有过奸细。 他满是络腮胡的脸上只有说不出的淡然与平静,像极了城外那一片静谧的芦苇荡,在没有微风浮动之时,安静的可怕。 曹秀摇头,并未作答。 于是只听曹操道:“你看这乱糟糟的天下,群雄并起,诸侯林立,今日你打我,明日我打你,但却又都点到为止,就连当初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都搞得像个走过场似的。” “你祖父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优点,也没什么别的雄心壮志,我就是想让诸侯都安静下来,让群雄都在一个朝堂之上,大家不用动手,动动嘴来解决问题。” “你见过那些逃难之人生食人肉吗?你见过饿殍遍野,闻过腐尸烂褛所发出来的恶臭么?死了这么多的人,按理说这个天下总该少一些纷争才是。” “可是,你如果真的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 “死了这么多的人,天下不但没有安宁,反而更加的混乱了,刘表,刘璋割据一方不肯听朝廷号令,孙权在江东蠢蠢欲动,西凉的马腾之辈最近也有冒头的迹象,他们想要什么?不都是想要我手中的天子?” “可是天子有什么呢?有什么值得他们垂涎三尺的呢?” 曹操这话既像是在问曹秀,又像是在问他自己。 是啊,群雄并起,诸侯割据,大家争来争去,到底争夺的是什么呢? 天子刘协么? 汉室朝廷么? 不,都不是。 “他们要的,乃是刘协身上代表着的东西。” “那玩意儿叫皇权,至高无上的权力,只要握有那东西,这天下就没人敢不听他的,只要握住那东西,这天下的所有一切,你都可以予取予求。” 是的,皇权! 华夏封建王朝两千多年的历史当中,这两个可谓贯穿始终。 而这两个字,也几乎代表了所有一切的争夺与战火。 为了这两个字,无数生命化作黄土,无数烟火遮蔽了日出,无数山河破碎。 这两个字,好似有着说不尽道不清的魔力,促使着每一个可以接近它的人不断去杀人。 对,就是杀人。 不断杀,不断杀,直到再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得到这两个字。 “祖父也想得到皇权么?” 曹秀好奇的看着他。 曹操闻声一笑,并未正面作答,他只道:“我只是不想再看到这天下乱糟糟的。” “至于皇权不皇权的,你觉得我会在意么?” 是的,他的确不在意,毕竟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他,即便并未拥有皇权,可却也掌控着皇权。 “所以......” “所以秀儿啊,祖父希望你明白,我们能拥有现在的一切,并非只是因为我们自己,还因为这天下啊!” “时势造英雄,时势造英雄!我曹操偏不信这个邪!我偏要英雄造时势!” “我偏要让这天下安静些!” 话到最后,曹操的脸上掀起一阵豪壮,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便是曹秀听闻,也不由一阵心潮激荡。 枭雄曹操,终于有了成为英雄的觉悟! 这难道就是三国分立的开始吗? 曹秀在心中如此问自己,但也因为曹操的这一番话,他对曹操的态度已经了然。 逝者已矣,曹操并不想为往事而徒劳无功。 他曹操更在意的,乃是眼前的天下! 正文 第209章 泡茶的手艺 曹操想要的,其实曹秀应该早就料到。 毕竟曹操是怎样的一个人,曹秀可谓深知。 但是曹秀没想到的是,曹操想要的不是权力,而是天下。 权力是驾驭天下的前提,天下是赋予权力的基础,然而曹操却打破了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他想要单单只是天下,而不是在这基础之上的权力。 皇权,这个禁锢华夏两千年的东西,居然在这一刻显得分文不值。 甚至连曹秀都难以接受这样的曹操,因为他一直以为曹操就是一个想要掌控权力的阴谋家。 后来他才明白,演义终归是演义,正史终究是正史。 演义中的曹操无法代替正史中的曹操,而正史中的曹操,似乎更符合一个枭雄的特质,而非一个全然不顾道义的奸贼。 曹秀无法反驳曹操,也无法反驳他想要争夺天下的雄心,可他曹秀却也有他曹秀存在的意义。 这是一个相当沉重的话题。 自曹秀来到这个世界,看到这个世界,感受到这个世界,他原本记忆里的那些信念随着眼前的一切逐渐濒临崩塌,甚至是崩溃。 没有什么比切切实实感受到战争的残酷还要更令人胆战心惊的事了,也没有什么比扎扎实实感受到阴谋诡计所带来的刺激更令人振奋和跃跃欲试的了,当一个先知者凌驾众生之上,即便是曹秀,也不由得开始想要做些什么。 而这就是他存在的意义。 他必须要做些什么,必须要在这个世界留下印记,必须要做那些他本应该做的事。 宛城之战的真相,曹昂身死的真相,汉献帝刘协的秘密,曹秀必须要弄清楚。 所以他默然退出了议事厅,第一次没有正面回答曹操。 梧桐院。 邺城丞相府中,曹秀还是将自己的院子命名为梧桐院,即便邺城已经不适合栽种梧桐。 可作为一个相当念旧的人,一个取名废,他实在难以给自己的住所取出一个恰如其分的名字。 而念旧不是人之常情么? 曹秀无法否认自己念旧,正如他无法否认他一直对自己心中所坚持的东西感到振奋,因为那些东西,曾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希望。 今日在议事厅,曹操有一件事说错了。 曹秀并非生来高贵。 他所经历的那些,也是曹操无法想象的。 当一个人在垂死的边缘挣扎过之后,这世界就该在他的眼睛里变了样。 人性如此,无可厚非。 ....... 时隔一年,曹秀再次见到了司马懿。 这一次,乃是司马懿主动前来拜见曹秀。 建安六年,九月十三,并非一个什么吉利的日子,这年头的方士差不多都被杀光了,仅剩下一个华佗还有些名头,不过最近他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 听曹越的禀报,曹操来到邺城后,他的头疾越发的严重了,许褚强行将华佗带来了丞相府,为曹操治病。 可这个华佗还真是生而倔强,硬是不肯听从曹操的招纳,只给曹操治病,却不肯在丞相府就职。 这让曹操好一顿气。 奈何他的头疾只有华佗能够帮其稳定,曹操虽然气,却也并未把华佗怎么样,只是将其软禁了起来。 曹越来到邺城后也不知为何,忽的变得恋家,总时不时和曹秀闲聊起许都的一些事。 他对于华佗的大名早就有耳闻,他告诉曹秀,在许都的时候,他曾听丞相府内的人说过,华佗在早些年就曾被曹操征召过,也曾去过许都,但不知为何,曹操并未将他留在丞相府,而是放他回了家乡。 然而这一次,华佗只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曹秀听罢,心中了然。 他当然知道华佗最终的下场。 于是他决定帮华佗一把,毕竟神医华佗的大名他还是很佩服的。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要听司马懿的工作汇报。 就在曹越说完关于华佗的事之后,司马懿从院外走了进来,见礼后跪坐在曹秀的身旁,等候曹秀泡茶。 天气越发的冷了起来,凉茶自是不能再饮,曹秀泡茶的手艺可谓一绝,即便是曹操也赞不绝口,遑论司马懿。 司马懿看着曹秀慢条斯理,有条不紊的泡茶手艺,一时觉得这是一门艺术,想要学习,所以观摩细致,留心记忆,很是入神。 直到曹秀将茶盏端到他面前,他这才回过神来朝着曹秀拱手道谢,而后问道:“刚才观少公子泡茶,沸水入盏,绿尖舒展,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芽影水光,相映交辉,可是精彩。” “这三起三落,莫非有什么讲究?” 司马懿还是没搞懂为什么曹秀在泡茶的时候要摇晃茶盏,让茶叶在茶盏之中三起三落。 曹秀端起茶盏,吹了一口,淡淡道:“三起三落,方得茶香。” 碧螺春属于绿茶类,如果是直接用沸水冲泡,径直而饮,不但没有茶香,反而还会显得十分苦涩,毕竟这年头的炒茶技术还没有一千多年后那么发达。 另外,碧螺春的茶叶本身就十分清香,若只是一泡或者两泡,香气都还是太过浓郁,无法最大程度的让碧螺春的清香变得淡雅。 三起三落,看似泡茶的一种手艺,但实际上也是在稀释茶叶本身的苦涩之味和香味。 如此泡出来的茶香才能清新怡人,沁人心脾。 司马懿闻声,恍然点头道:“未知茶艺竟如此高深,让少公子见笑了。” 说着,司马懿歉然躬身。 曹秀眼皮微抬,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目光之中旋转出两道鄙夷之色,漫不经心的道:“仲达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恭维秀的茶艺?” 他当然知道司马懿乃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可他烦的就是这种有什么话不直说,非要在这里左右而顾他言的过场。 这没什么意义嘛。 大家都是千年老狐狸,跟谁谈聊斋呢? “少公子快人快语,是仲达失礼了。” 言罢,司马懿这才将许都新酒的最近进展尽数汇报与曹秀。 现在卖酒乃是他的主职,他来找曹秀,为的也只能是这件事。 毕竟他可并未进入丞相府,为曹操所用。 正文 第210章 一笔巨款 许都新酒的销量一直很好,毕竟好东西,喜欢的人多,而且这年头大家的日子都过得不是很好,饮酒作乐,苦中作乐似乎是他们没有选择的选择。 佛家还没有在中华大地上传染流传开来,民众对于未来的希望还未找到一个心灵上的寄托,醉酒取乐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无论是荆州的刘表还是益州的刘璋,甚至是江东的孙权,西凉的马腾,都对曹秀的新酒颇为喜欢,三番五次派人去许都大量购买。 这也就导致曹秀不得不提高许都新酒的价格,毕竟他在许都的酿酒厂规模并不大,无法做到供应多个商家。 最为关键的是,无论是刘表还是刘璋,亦或者是孙权,马腾,这些都是曹操未来的敌人,曹秀自然不能便宜了他们,于是趁着他们对许都新酒的上瘾,狠狠的宰了他们一笔。 整体来看,就许都新酒而言已经为曹秀创造了千万株的财富。 这笔钱,如果是用来豢养一支军队,人数可达十万。 而现在,这笔钱还在许都,还没有运往邺城。 司马懿前来丞相府的另外一件事就是询问曹秀如何将这笔钱从许都运来邺城。 原本这件事应该司马懿自己负责的,毕竟他是许都新酒的经营者,如果将钱交到曹秀手中乃是他的责任。 可因为曹操举家搬迁,司马家在许都的势力不由得大幅度削弱。 其实不止是司马家,原本许都城内的许多贵胄,也因为曹操的搬迁而势力遭到削弱。 这个道理很容易理解。 许都原本作为天子行宫所在,原本乃是势力最为混杂的地方,无论是司马家还是杨太尉家,亦或者是原来的董承之辈,他们对于门客的豢养,对于私人势力的培养,可谓都是不余遗力。 可因为曹操的搬迁,导致许都的重要性一下子下降了许多,这就好比原本许都价值千金,曹操一下子让这千金少了一半,那些原本寄居在各大豪门势力之下的门客自然不愿继续呆在许都。 他们原先留在许都,本就是打算借着他们投靠的主子而进入汉廷,可现在曹操这个掌控汉廷的人都走了,他们自是不想继续留在许都,转而跟随曹操去了邺城。 如此一来,留在许都城内的各方豪门势力都遭到了很大程度的削弱,司马家便是其中之一。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司马家这才无力护送这批钱。 当然,司马懿也可以将这笔钱交给曹操,让曹操带来邺城。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笔钱到底是曹操的还是曹秀的呢? 司马懿不傻,他当然知道在这种时候不能干这种糊涂事,曹秀的钱始终是曹秀的钱,曹秀的势力,始终还是曹秀的势力。 曹秀虽然是曹操的孙子,可这两人的分别还是很明显的。 “你是希望我调动军队前去护送这批钱?” 曹秀看透了司马懿心中所想。 毕竟两千万株钱至少要装十几二十个马车,在这个盗匪层出不穷的年代,普通护卫如何能够保证这么多钱顺利从许都抵达邺城? 而调动军队显然是最为保险的选择。 况且曹秀现在本身也是有着一支万人骑兵的将军,他有这个本钱。 但司马懿似乎故意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曹秀虽然有军队,可在没有曹操的将令下,他私自调动军队前往许都,这不但是大罪,而且很有可能上升到死罪的地步。 许都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天子所在的地方! 你说你调一支万人骑兵前去许都只是为了收钱,这特么谁信啊? 更为关键的是,现在曹操与曹秀之间本就有些隔阂,就宛城之战真相的问题,此时曹秀若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以曹操多疑的性格,那还不将曹秀怀疑得透透的? “少公子明鉴,两千万株钱币所载庞大,非马车驮送不可,若无少公子派军护送,这笔钱万难抵达邺城。” 司马懿像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可却并未一口气说完。 这就让曹秀很不爽了。 他一直不喜欢司马懿这种故作高深的模样,尽管他知道这是司马懿年轻时的傲气所致。 可这样的傲气却让曹秀感到了一丝自作聪明的味道。 于是他看着司马懿直接道:“你若再这般说一半留一半的吊人胃口,明日我保证你跟你妻子张春华都要露宿街头。” 别的威胁对司马懿或许不甚管用,毕竟作为一个智力已经点满的谋士,司马懿的能想到的解决曹秀威胁的办法可谓多如牛毛。 而且别的威胁也仅仅只能威胁到司马懿,实质上并不能对司马懿造成任何伤害。 可这一次曹秀的威胁不一样,因为他提到了张春华。 一听到家中母虎,司马懿的脸色顿时巨变,急忙跪了下来,连连叩首道:“少公子息怒,少公子息怒啊,是仲达失言,仲达必自反省!” 一连叩了三个响头,话说完之后却是连脑袋也不敢抬起来,仍旧匍匐在地上。 曹秀瞥了他一眼,若无其事的道:“祖父刚刚迁来邺城,许都城内那些本就不满祖父的汉官必定会有所动作,我的这笔钱既然如此引人瞩目,想必打这笔钱主意的人不在少数。” “但除了他们之外,应该还有人想打这笔钱的主意吧?” 若是以往,曹秀倒也不至于为如何取得这笔钱而担忧,毕竟他身为一支万人骑兵的主帅,只要他亲自率军前去护送,自是无人敢在曹操的地盘上对这笔钱有什么想法。 可现在曹操刚刚迁来邺城,对于许都的掌控仅限于留守许都的长史王必,说实话,曹操几乎已经彻底放弃了对许都的掌控。 而曹秀此时若是派军前去护送钱币,不但会引起曹操的猜忌,而且还会让觊觎这笔钱,甚至觊觎这支军队的人产生贪恋。 当然,这些人不可能仅仅只是许都城内的人,很有可能还有许都城外的人。 比如曹丕。 对于曹秀的富甲天下,曹丕如何不知? 他岂能眼睁睁看着这笔钱落入曹秀的手中,任由曹秀继续在邺城发展壮大? 正文 第211章 还有一计 这一次,司马懿没有选择明哲保身,而是选择了直接将知道的消息告诉曹秀。 正如曹秀所猜测的那般,打曹秀这笔钱主意的人不在少数,除了许都城内效忠汉献帝刘协的王公贵胄,还有已经身在邺城的曹丕。 据司马懿和郭嘉打听到的消息,曹丕在离开许都时,故意留下了一批人,数量不多,只有几百人。 这批人乃是曹丕身为中郎将的下属,因为许都的丞相府内还有一些家眷未曾跟随曹操一起迁来邺城,所以曹丕借故将这批人留在了许都。 而司马懿和郭嘉都猜测曹丕故意留下这批人的目的,就是曹秀的这笔钱。 毕竟两千万株,无论是对于那些效忠王公贵胄还是曹丕,都可谓诱惑至极,谁能抵挡得住财富的诱惑呢? 再加上兵荒马乱的年代,只要他们得手之后抹除一些痕迹,将责任推给那些不识好歹的山匪,曹秀难道还能大闹许都或者大闹丞相府不成? “另外,丕公子在许都结交名士,所耗甚巨,丞相对此未曾反对,反而有些赞同的意思,故此丕公子动手劫夺钱币的动机很大。” 司马懿猜测曹丕肯定会动手,毕竟这两千万株钱币若是能落入他曹丕的手中,那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横财,而且刚好砸在他的脑袋上,他可以用这笔钱去完成很多他之前没办法完成的事。 而在这里,司马懿提及了十分重要,但又十分奇怪的讯息。 曹丕结交名士,曹操未曾反对,反而赞同。 这一点,曹秀是知道的,因为郭嘉曾暗中向他禀报过,而且曹秀在许都的时候也感觉到过。 这是正史里不曾出现的,可曹秀并未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因为他知道,曹操之所以会对曹丕结交名士展现出包容的姿态,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给曹丕压力太过巨大,导致曹操无法再对曹丕这样的举动进行阻拦。 毕竟曹丕说到底仍是丞相府的长子,未来很有可能成为曹操的继承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倘若曹秀在没有曹操的帮助下将曹丕压得抬不起头来,这岂是曹操所愿意看到的? 所以曹操默许了曹丕结交名士发展自己的势力,而且他对曹丕也可谓了如指掌,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什么心性,能干出什么事,故此并不担心。 当然,这里乃是曹操的自作聪明,日后再述。 于是曹丕在许都结交如杨修之辈,岂是曹秀都是知道的,也知道曹操对此表示默许的态度。 可问题就在于,这件事乃是曹家内部的事,司马懿是怎么知道的? 要知道郭嘉肯定是不会把这种事告诉司马懿的,因为之前曹秀就曾和郭嘉讨论过有关司马懿的问题,两人对司马懿都有所保留,没有做到全然的深信,这也是因为司马懿本身对曹秀有所保留,没能做到全然的忠心。 所以无论是北征之战还是宛城之战的真相,曹秀都未曾与司马懿提及,更别提曹操对曹丕的默许态度了。 此时的司马懿虽然表面上是曹秀的人,但他实际上却并没有在丞相府任职,此时顶多只能算作丞相府的门客,不可能知道曹操对曹丕的态度。 这就很奇怪了,他是从何得知曹操对于曹丕的一系列行为表示默许态度的? 猜出来的?看出来的? 曹秀不信。 倘若司马懿能看出来这一点,那他早就该知道如何选择站边了,如何会到如今仍旧对曹秀有所保留? 曹秀一思及此,心神微动,旋即出言道:“那依你之见,而今之计,唯有出兵一策?” 按照司马懿的说法,既然曹操对曹秀采取了纵容的态度,那么曹丕一旦对这笔钱动手,曹操很有可能仍然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采取相应的对策进行阻止。 所以到头来曹秀还是只能选择调动军队前去护送钱币。 “还有一计。” “如何?” 曹秀好奇问道。 “少公子可知刘皇叔并未跟随丞相前来邺城?” 司马懿忽的提到了刘备。 而他所说的,曹秀早就知道。 当初关羽与赵云从这里返回许都的时候,曹秀就知道那是他们最后一别,很有可能此生再难相见。 因为曹秀心里清楚,当关羽与赵云返回许都之后,刘备也该是时候离开许都去创建自己的势力了。 当初他选择与刘备达成交易,以此来制造出类似当年宛城之战的情况,从而引出那个奸细,其实就是因为他知道刘备不可能一辈子留在许都,一辈子归附于曹操。 既然如此,那何不趁机利用刘备的这种“雄心壮志”再行谋局? 所以刘备不会跟随曹操前来邺城,也不可能跟随曹操前邺城。 一来刘备有自己的谋算,二来曹操也借刘备之名赚够了声誉,已经有了杀刘备绝后患之心。 在这种情况下,刘备逃离许都基本上乃是板上钉钉的事。 只是看刘备要如何逃出许都,且不被曹操所发现。 “你想说什么?” 曹秀继续淡然问道。 只听司马懿道:“刘备身负皇叔之名,胸怀鸿鹄之志,断不会继续久留许都,未来这天下,必有他刘备的一席之地。” “少公子若想夺嫡,这两千万株钱币,或可成为少公子通往大位的基石。” 司马懿说得很隐晦,但前后连贯起来,他的意思也很好理解。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这两千万株钱币送给刘备,让刘备借此发展自己的势力,与祖父抗衡。” “刘表,刘璋不足为虑,而今天下唯有江东孙权,西凉马腾或可成为祖父之敌,然孙权据江而守,短时间内祖父无法南渡,而马腾世代居于西凉,兵强马壮,也非转瞬可灭之敌。” “如此一来,若无大战,我在丞相府的重要性便不言而喻。” “只要能让刘备起势,祖父必定兴兵讨之,届时我便有了用武之地,正如对付袁绍一般,我不但可以积累声望,还能积攒兵士,发展自己的实力。” “是这个意思吧?” 曹秀看着司马懿的目光显得十分纯然。 正文 第212章 凭什么给刘备 曹秀之所以能够在几年的时间内一跃成为曹氏阵营的第二号人物,其实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袁绍。 若不是袁绍在河北的虎视眈眈,最终决定南下攻打曹操,曹秀就算有满腹经纶,万条计策,却又去何处施展? 所以与其说是曹秀借着袁绍南下趁势崛起,莫不如说是袁绍成全了曹秀,也成全了曹操群雄之首的地位。 司马懿的计策其实很容易理解,那就是要在短时间内继续为曹操寻找新的敌人。 孙权,马腾都不是他短时间内无法解决的,而荆州的刘表虽然不足为虑,可一旦曹操对荆州动手,势必引来江东的抵抗,毕竟曹操若是占据了荆州,那对整个江东而言可谓灾难。 再者曹操刚刚平定河北四州,大军需要修生养息,也不可能派出大量的军队进行南征,更不可能主动去招惹本就彪悍的西凉军,于是如此一来曹操在短时间内当真找不到合适的敌手。 而这样的话,曹秀在丞相府的重要性自然会下降。 官渡之战,平定河北之战,曹秀可谓锋芒毕露,但一旦没了战争,曹秀又能做什么呢?发展生产,搞搞副业? 可这样的曹秀,还能够对未来的丞相府继承人产生巨大的冲击力么? 要想鸟不尽,弓不藏,唯一的办法就是给曹操再度制造出一个新的,合适的对手。 这样的话曹秀才有继续施展他才能的机会,才能继续压制着曹丕,从而对未来的丞相府继承人产生冲击力,引得民心,军心,甚至是汉廷的认可。 换句话说,司马懿就是要用这两千万株钱币为曹秀创造一个舞台。 而与曹秀一起登上这个舞台的,就是刘备。 刘备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因为他是皇叔,本身就具有很高的民望,一旦他反曹操,曹操必定如坐针毡,欲杀之而后快。 而此时的曹操刚刚平定河北,河北四州还需要他坐镇,所以他能派遣去讨伐刘备的,必然只能是曹秀。 司马懿可谓算尽了一切,精准的拿捏住了曹秀,曹丕,甚至是曹操的个性,他的这个方法对于曹秀而言,除了钱币上的损失以外,其他的一切结果都可谓相当有益。 由此,也不难看出司马懿本身的才智,绝对不亚于诸葛亮。 但他似乎又忘记了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曹秀将钱币送给刘备这件事。 看上去这件事对曹秀乃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但事实上,一旦这件事被人捅到了曹操面前,试问曹操会如何作想? 老子好不容易将刘备软禁在许都,你可倒好,不但把人给我放了,而且还给了他两千万株启动资金,变着法儿的来整你祖父是吧? 老子本来没什么敌人的,你可倒好,硬生生给我制造出一个敌人。 干什么?嫌老子一天天坐镇邺城闲得慌是吧? 你可真是老子的好孙子! 这大概就会是曹操的心理过程。 所以一旦这件事为曹操所知,以曹操多疑的性格,曹秀必遭大难。 当然,司马懿也能保证这件事不会让他们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可曹秀会相信吗? 显然不会。 他不但不相信司马懿献上的这条计策,他甚至怀疑司马懿这么做的初衷。 他本来就怀疑司马懿与丞相府内的其他人有关系,因为他知道曹操对曹丕态度这件事。 现在听到司马懿的这个建议,他的这种怀疑顿时更甚。 这让他有一种隐隐不好的预感,他总觉得司马懿这样做藏着什么阴谋。 于是他很是好奇的问道:“此计当真可行?” 司马懿闻声,立时慨然道:“世事巨变,沧海桑田,智者不为往事所累,愚者才会困守古制。” “而今之计,仲达虽不敢保证必定成功,但却也有七八分把握。” 他的意思是,若是以前,曹秀大可不必用这种方法来发展势力。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若是再按照之前的方法,曹秀未来能不能斗得过曹丕会很难说,不如放手一试,至少能够占据一线先机,争取主动。 而且此计本身没有什么破绽,完全可行。 “可......” 曹秀忽的面露难色。 司马懿闻声一怔,略显疑惑的看着曹秀问道:“可是什么?” “可是我曹秀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凭什么送给刘备?!” 曹秀的眼睛里骤然闪烁起晶莹的光芒。 他会同意司马懿的这个计策么? 当然是不可能的! 他又不傻,一旦这件事被曹操得知,别说夺嫡了,他能继续活着都算不错的了。 这种时候他岂会用这么危险的计策?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司马懿嘴上说得天花乱坠,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曹秀岂是这种看到一点小便宜就忘乎所以的人? 所以这件事他不但不会考虑,反而还会嗤之以鼻。 “我的钱,凭什么给刘备,让他发展势力来危害祖父?” “我曹秀想要继续施展才能,难道还要依靠一个张嘴道德仁义,闭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你跟我开玩笑呢?” 曹秀的脸上当即浮现一律鄙夷之色。 他对刘备本就没什么好感,他与刘备的交易,很大程度上只是为了探寻当年的真相,除此之外,他与刘备并没有任何利益勾连。 “可少公子......” 司马懿还想再劝,可谁知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曹秀摆手打断了。 只听曹秀继续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仲达兄,这世上之人,并非每一个都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出亲朋手足之辈。” “我曹秀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好歹也算是读过两本书圣贤书,懂得一些大道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还是能分辨的。” “今日之事,权当你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没听见,如何?” 这种事自是不能传到曹操耳朵里的,不然的话即便曹秀没有答应,曹操也还是会对他起疑。 至于司马懿,一旦让曹操得知他给曹秀献过这样的计策,只怕明日司马一家就会满门被灭。 正文 第213章 试探刘备 曹秀当然不能接纳司马懿的计策,这几乎是用脚指头都能想到的事。 且不说司马懿突然献策本就十分奇怪,即便这件事没有让曹秀感到奇怪,就他献策的内容,也不可能得到曹秀的点头答应。 他与刘备的确暗中谈过交易,他支持刘备逃出许都,建立发展自己的势力,以此来达到让曹操不得不亲自出征剿灭的地步,最后重现当年宛城之战,从而引出那个一直藏在众人视线外的神秘人。 而司马懿的计策,虽然看上去可行,通过将那两千万株钱币送给刘备,资助刘备起兵,从而强化曹秀的作用,也可以以此来实现曹秀本身的计划,确实两全其美。 但问题就在于这件事,资助刘备起兵这件事,绝不能有除了曹秀之外的第二个人知道! 即便是郭嘉也不行,更别提他司马懿。 这是一件什么事? 这是一件足以让曹操果断砍了曹秀脑袋的事,曹秀岂会蠢到将这种事告诉其他人? 就算是他的心腹,他也不能全然相信,将自己的脑袋交到别人手中。 生而为人,小心谨慎乃是曹秀的特点,而且他本身也知道,他必须不遗余力的保持这种谨慎。 他要想活着,而且还活得逍遥快活,那他就必须要谨慎。 像这种把自己小命交到别人手中的事他能干? 况且这个人还是司马懿,可谓三国之中最大的BOSS! 于是这件事便在曹秀的果断拒绝后彻底画上了句话,可随之而来的问题又变得十分尖锐。 这笔钱,这笔足以引起各方势力眼红的钱,到底应该怎么从许都运到邺城来。 许都到邺城其实也不远,按照正常行进速度,十日内便能赶到。 可问题在于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这一路上随时都可能遇到山贼,土匪什么的,若是不找点保险的人前去护送,这笔钱想要抵达邺城,可谓十分困难。 司马懿没有办法,因为他本身也没有属于他自己的势力。 这还得看曹秀的。 曹秀想了想,最终决定向曹操说明一下情况,毕竟这笔钱运到邺城来不可能瞒过曹操的耳目,既然曹操迟早要知道,不如提前告诉他,至少显得他曹秀光明正大。 对此,司马懿自是没什么资格发表言论的,曹氏内部的事,他能说什么呢?于是他恭敬的退了下去。 可是他临走时,曹秀忽的叫住了他。 “少公子还有吩咐?” 司马懿显得有些诧异。 曹秀微微摇头,而后用一种好奇的眼神看着他问道:“你去见过刘备了?” 当初在丞相府对面的二楼上,曹秀便跟司马懿说过,让他去见见刘备。 当时司马懿吓得半死,急急忙忙向曹秀表忠心,曹秀也并未多说什么。 可今日听得司马懿献出的这个计策,曹秀倒是有些好奇他到底去见过刘备没。 事实上,曹秀其实已经知道司马懿见过刘备。 这件事是郭嘉向他密报的,只不过当时的司马懿还在许都,而曹秀又忙着对邺城进行城池整修,所以没办法探究司马懿到底跟刘备说了什么。 趁着今日话题已经聊到这里,曹秀觉着无论如何也该问问。 “回少公子,仲达的确见过刘皇叔了。” 司马懿仍是显得十分恭敬,说话时弯腰九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祭拜曹秀。 对于这种俗礼,曹秀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他想知道的是司马懿与刘备到底说了什么。 “所以你今日献策,正是因为你与刘备见过?” 曹秀没有直接问,因为直接问会显得有些唐突。 可他这话一落音,司马懿当即就跪了下来,甚为惶恐的拜道:“少公子明察,仲达对少公子绝无二心,仲达前去面见刘皇叔,乃是因为当初少公子特意吩咐,让仲达前去试探刘备,故此仲达才斗胆前往。” 是的,当初曹秀让司马懿前去面见刘备,其实就是让司马懿去试探刘备的。 试探刘备到底想如何离开许都,又有如何打算。 本来这件事交给张辽去做是最合适的,可当时曹秀与张辽并不相熟,而且那时候张辽正在曹操麾下征战,也没时间。 曹秀便让司马懿去了。 当然他也可以让郭嘉去,但郭嘉在丞相府的身份毕竟太引人瞩目,曹秀自是不想因为这件事而洛人口舌,于是这才选定司马懿。 但司马懿却一直未曾向曹秀禀报他与刘备见面时到底说了什么。 原本曹秀以为他们之间的谈话本不甚重要,因为无论他们谈了什么,从后面刘备对曹秀的忌惮来看,司马懿似乎都未曾从刘备处试探出什么来。 可现在,通过今日司马懿的一番献策,曹秀倒觉得他们之间肯定谈了些不能让自己知道的事。 “刘备怎么说的?他是如何打算的?你试探出来了?” 曹秀继续旁敲侧击。 司马懿闻声微微抬起头来,仍是不敢直视曹秀。 只听他道:“刘皇叔言道而今天下纷乱,诸侯林立,战火不断,有志之士当揭竿而起,学如当年高祖皇帝,清扫寰宇,一统山河,确立汉室江山千年基业。” “刘皇叔称自己虽身在许都,但却心在天下,将来无论如何也会离开许都,掀起反曹大旗,还......” 话到这里,司马懿忽的打住了。 “还怎么样?” 曹秀漫不经心的问道。 司马懿犹豫片刻,十分谨慎的道:“还邀请仲达与他一道共创大业。” 对于司马懿这种名声在外的人,如今正缺人才的刘备自是再喜欢不过了。 所以当司马懿前去拜访他的时候,他可谓比当初初见许攸的曹操还要高兴,差点也学曹操不穿鞋就去迎接了。 在谈话的过程中邀请司马懿加入他的阵营,自是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当然,这在曹秀看来不足为奇,可在司马懿看来却是十分危险,毕竟他爹是京兆府尹,在曹操手下为官,而他岂能去投靠刘备然后反曹? 听罢,曹秀也知道继续问下去也不会得到什么真实情报,当即微微抬手,示意司马懿可以下去了。 正文 第214章 一方诸侯 通过司马懿告诉他与刘备的谈话,曹秀不难看出刘备已经拒绝与自己合作。 刘备言道将来无论如何也会离开许都,举起反曹大旗。 他在与司马懿说话的时候,心中肯定已经知道司马懿不是曹秀派去的,便是曹操派去试探他的。 所以他如此堂而皇之的告诉司马懿自己将来的意图,其实也就是在告诉曹秀,他刘备不会与曹秀合作。 或者他也是在告诉曹操,要么你曹操就杀了我刘备,不然的话我刘备将来必定会反你! 刘备当时的心理活动应该十分忐忑,毕竟他如此堂而皇之的与曹秀或者曹操彻底撕破脸皮,对于当时的他而言实在是一件危险系数极高的事,一旦司马懿当真是曹操派去的而不是曹秀派去的,只怕刘备早已凶多吉少。 可让曹秀十分不确定的是,刘备是如何肯定司马懿一定自己派去的呢? 要知道司马懿倘若是曹操的人,他若是让曹操知道了他必反曹操之心,曹操岂能容他? 可他既然胆敢如此光明正大的与司马懿说这些话,想必十分肯定司马懿是曹秀派去的,毕竟曹秀当初与刘备谈论的合作,其实也就是让刘备反曹。 所以他如此告诉司马懿,一方面可以看出他刘备的确不愿与曹秀合作,另外一方面也可以看出他肯定了司马懿乃是曹秀派去的。 这就让曹秀十分困惑了,因为刘备即便知道司马懿在帮他卖酒,那也不至于就这么肯定司马懿是自己的人才是啊? 难道说是司马懿自己告诉刘备的? 可他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曹秀一时想不明白这件事。 关于刘备拒绝与他合作这件事他或许还能理解,毕竟他虽然看不起刘备这种假仁假义的人,可刘备的确也有着他刘备的傲气和坚持的正义。 他身为皇室宗亲,骨子里流淌这的乃是已经统治了这片天下几百年的刘姓之血,他不愿通过阴谋诡计来获取和创立自己的势力,其实是可以理解的。 但刘备若是想拒绝与自己合作,大可以直接告诉自己才是,为何要与司马懿说? 难不成是因为恰好司马懿去拜访他,而他又肯定司马懿是曹秀派去试探他的,所以借司马懿之口,向曹秀传递这个信息? 这样的话,岂不是很复杂? 曹秀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无论是司马懿还是刘备,这两个人绝对不像表面上他看到的这么简单。 但目前他实在是没时间来处理他们的事,因为曹操已经给他下达了新的任务。 在曹操前来邺城之前,他就已经给曹秀下达了整修城池,营建宫殿的任务。 曹秀忙活了两个月,宫殿当然是没修好,毕竟要修一座堪比皇宫的宫殿,所耗时间绝不会断。 所以在曹操抵达邺城后,宫殿还在修,可曹操也没闲着,他一边安排士兵修生养息,一边鼓励百姓恢复农耕,各项内政措施不断下发,在河南河北七州的版图内,他的实力可谓在突飞猛进。 而也就是在这时,他给曹秀下达了新的任务。 那就是让曹秀督建水渠,沟通漳水。 漳水乃是冀州境内十分重要的水源,沟通漳水对于整个冀州的农业灌溉有着十分显著的意义,这是曹操恢复农耕,囤积粮草的重一举措。 本来关于屯田之事曹操打算将李典从徐州叫来的,他也就这件事与曹秀商议过,而曹秀自然没有答应。 毕竟李典刚到徐州才一年多,刚刚脱离了于禁的监视,而今正在大力发展属于曹秀的势力,曹秀岂能在这时候让李典离开徐州? 所以这件事曹操自然而然就交给了曹秀。 修建水渠这种事对于曹秀而言,也的确没什么难度,主要麻烦的点在于他得亲自指挥施工,因为施工的这帮人完全看不懂他画的图纸。 这就让曹秀十分无奈了,心说还是要大力发展教育事业啊,扫盲工作势在必行,文盲当真是害人不浅啊! 而另外一方面,因为时值入冬,邺城的冬季比许都的冬季还要冷上许多,曹秀又不得不给他新建的邺城茶庄增加保暖措施,与许都城外的兴龙茶庄一样。 一心多用之下,饶是曹秀也颇感疲惫,要知道他而今不过十岁而已。 而在这期间,他也派出了自己的万人骑兵前去护送自己的两千万株钱币抵达邺城。 这件事是经过曹操允准的,毕竟若无曹操允准,曹秀实在不敢擅自动兵前往许都。 而在曹操允准之后,这件事自是再无任何差池,两千万株钱币很是顺利的抵达了邺城。 由此,曹秀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首富,即便是曹操也不由赞叹曹秀的富甲。 当然,曹秀也不可能将这笔钱独自一人享用,身为曹操的亲孙子,孝敬曹操乃是必须的,而且一向大方的曹秀此次也没有改变自己的性格,将一半钱币孝敬给了曹操。 这让曹操更是高兴不已,大赞曹秀孝顺,在征北候的名头上又给曹秀封了一个太尉的名头,由他来接替刚刚辞官的杨修之父,而且另外还将原本由曹仁之弟曹纯统领的一万骑兵交给了曹秀。 如此一来,曹秀不但手握青州,徐州两地,而且自拥骑兵两万,已然可以说成为了一方诸侯势力。 如果不是因为他仍在曹操麾下,此时的他完全可以自立为王。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随着曹秀的势力不断壮大,不断深得曹操的信任,曹丕对曹秀的嫉妒与忌惮也随之节节攀升,已然达到了不杀不能解恨的地步。 毕竟曹纯统领的一万骑兵可谓是曹操阵营中最精锐的骑兵,即便是当初曹秀麾下的那一万骑兵也无法比拟。 而这一万骑兵原本属于曹仁,也就是属于曹丕的,可现在莫名其妙归属于曹秀,曹丕自是感到了万分危险,不得不连夜找来贾诩商议。 “那人传信,时机未到,还请公子稍安勿躁。” 贾诩的回答十分简略,甚至可以说敷衍。 但曹丕却没有办法反驳,因为他实在是没办法独自去对付曹秀。 正文 第215章 刘备逃离 自曹操迁都邺城后,整个曹氏阵营便进入了一段相当长的修生养息时间。 从建安六年起,一直到建安十二年,这六年的时间里,曹操一直致力于恢复河北四州的生产,为将来的南征积累原始资本。 而在这段时间内,曹秀与曹丕的明争暗斗也逐渐进入了白热化,几乎已经达到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的地步,但因为有曹操的震慑,无论是曹秀还是曹丕,都不敢对对方下死手。 也正是因为如此,曹秀与曹丕的明争暗斗虽然激烈,可仍然保持在一个可控制的范围内,再加上曹丕本身也奈何不了曹秀,这给了曹秀很大的发展空间。 但另外一方面,刘备也悄无声息的逃离了许都。 这件事几乎是可以预见的,因为从他拒绝与曹秀合作开始,他逃离许都便是板上钉钉之事,只不过无论是曹操还是曹秀,都不知道他是如何逃离许都的。 虽然许都只有一个王必看守,但许都毕竟是曹操曾经的大本营,所以暗探细作眼线什么的可谓多如牛毛,刘备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从他们眼皮底下消失不见? 曹操得知此事,雷霆大怒,吩咐许都暗探头领曹禺必须搞清楚到底是谁人与刘备勾结,不然的话就让曹禺提头来见。 曹禺乃是曹操在许都的一枚暗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动的,可此次为了搞清楚刘备是如何离开的许都,曹操居然将他从暗处提了出来,可想而知曹操此次到底有多生气。 为此,曹操还专门找曹秀讨论过。 按照曹操的猜想,而今的许都之内,能让刘备如此悄无声息逃离的,只有刘协一人可以办到。 毕竟他仍是名义上的皇帝,他若是找个理由帮助刘备逃离许都,这曹操估计还真是难以发现蛛丝马迹。 可问题在于,刘协为什么要帮刘备。 要知道,刘备被曹操软禁在许都,天底下谁都知道帮刘备就是跟曹操作对,就是找死。 刘协哪儿来的胆子敢这么做? 再者,他一个泥菩萨过江之人,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他居然还有闲工夫去帮刘备? 最为关键的是,他帮刘备的意义在哪里? 是刘备能帮他夺回皇权呢?还是刘备能帮他一统山河恢复刘氏皇室昔日的荣光呢? 眼下刘备惶惶如丧家之犬,要钱没钱,要兵没兵,他能给刘协带去什么好处?刘协冒如此之大的风险帮他又是为了什么? 这很重要,因为这关系到曹操这个汉室丞相的权威性。 一旦刘协不承认曹操这个汉室丞相,那曹操还如何挟天子以令诸侯? 万一刘协与刘备合谋,废了曹操这个汉室丞相呢? 难不成曹操还敢在这种时候将刘协给一刀砍了?那他岂不是冒了天下之大不帏?毕竟曹操起兵伊始的名义就是勤王啊,现在“王”都不要他了,那他还有什么理论依据来与群雄争夺天下? 所以刘协襄助刘备这个可能很大,但同时也很令人匪夷所思,曹操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是为什么。 可如果不是刘协帮助刘备离开了许都,那又是谁在暗地里干的这事儿?谁又有这个能力做到这事儿? 曹秀想了想,忽的道:“祖父有没有想过王子服,吴子兰等人?” 王子服越骑校尉,偏将军,吴子兰昭信将军,都是汉廷当中有权领兵之人。 他们手下的兵卒虽然不多,也就两三千的样子,都是用来个拱卫许都皇宫所用,对曹操并不能起到任何威胁。 但他们毕竟是有兵权的人,一旦他们将刘备掩藏在兵丁之中送出城去,曹操还真是难以发觉。 再者,当初衣带诏事件爆发的时候,董承虽然没有供出他们,可曹操却将他们抓起来过,后来因为找不到他们参与衣带诏合谋的实证,所以又给放了。 这两人对曹操可谓恨之入骨,帮刘备逃出许都,高举反曹大旗,可能性极大,而且从情理上来看,更容易说得通,毕竟刘备一旦反曹,对他们而言可谓天大的好事,他们当初参与衣带诏,为的不就是反曹? “此二人在许都,一直没什么动静传来,难道他们还敢在暗中如此而为?” 曹操并未收到这两人有异常动静的报告,所以对这两人一直没怎么关注。 事实上,董承死了以后,曹操就对汉廷中的老臣不怎么关注了,因为他觉得汉廷当中唯一能够对他起到威胁的董承已死,其他人在他眼中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他岂能再费心费力的去关注? 所以当曹秀提到这两人的名字时,曹操脸上的诧异是肉眼可见的。 “他们敢不敢另说,但目前来看,除了天子外,便只有他们最有可能帮刘备,而且可能性最大。” “此次刘备逃出许都,必定反祖父,祖父可想好了应对之法?” 对于刘备逃离许都,曹秀其实说不上担心,毕竟他从未把刘备放在眼里。 可他有点不放心的是他当初跟刘备提出过合作,万一刘备也学刘协来搞个离间计,那他还真是不好应对,毕竟他跟刘备提出的合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有反曹的嫌疑,这一点,饶是他智计无双也无法反驳。 所以现在再来追究谁帮助刘备逃离许都其实已经不是第一选择,现在最紧要的是如何应对刘备即将到来的反曹大计,这才是最关键的。 “呵呵......” 曹操的脸上浮现出一缕轻蔑之色,络腮胡轻轻抖动,嗓子里忽的传出一阵十分低沉的声音。 “修生养息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动一动兵锋了。” 曹操的目光凛然而阴冷,一瞬之间竟给人一种十分胆寒的感觉。 曹秀知道,当曹操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的时候,便说明曹操打算大开杀戒了。 宛如当初他决定与袁绍决战之时,那种不留余地的杀意瞬间充斥了整片天地。 见状,曹秀只能默然点头。 曹操动兵对他而言自是好事,因为只要有战争,他在丞相府的价值便能继续得到体现。 正文 第216章 什么样的合作 梧桐苑内新栽种的几株碧螺春茶树缓缓开出了嫩芽,清新嫩绿的芽尖给人生机勃勃的感觉,再加上春风微微,阳光温暖,不由得让人有了想要好好睡上一觉的想法。 可曹秀此时却是睡意全无,他走回梧桐苑,路过院子里放着的水缸,往里面看了一眼。 里面养的王八已经有碗口那么大,此刻正潜在水底,闭目养神也似。 而在水面,曹秀看见了自己,已经十五岁的自己。 建安十二年,曹秀已经十五岁。 个头已经快比肩曹操的他,面容却仍旧十分清秀,剑眉星目,英俊不凡,可眉间却隐隐透着一股沉郁,不得开心颜。 这些年许攸一直在邺城陪着曹秀,代替了还留在许都的郭嘉。 见得从曹操处回来之后便如此面色凝重的曹秀,许攸不由开口问道:“丞相可是与少公子说了什么?” 他以为曹操与曹秀说了最近几年曹秀不断“敛财”的事。 新酒与新茶的大力发展,已经让曹秀富可敌国,而今的他只要愿意招兵买马,那他的实力能够在短时间内比肩曹操。 按照现在征兵所需要的费用来看,曹秀所积累的钱币,足以在一年之内聚齐二十万大军,且粮草充沛。 所以现在邺城之中都在流传曹秀即将自立为王的传言,就连丞相府之中也在流传。 许攸与曹秀都知道,传出这种传言的,必然是曹丕。 毕竟曹丕是希望看到曹秀与曹操生出间隙来的,所以这种离间计,他最适合使用。 可曹秀却摇了摇头。 今日与曹操的一番对话,让他想到了一件事,一件差点被他忘记的事。 刘备逃出许都,即将反曹,那么现如今能够帮他起事的,便只有荆州刘表,一旦让刘备占据了荆州,未来必定与孙权一起联手抗曹,到时候赤壁之战岂不是要重演? 历史的车轮依旧在按照既定的轨道前进? 他曹秀的到来并未改变历史? 还是说历史只是迟到或者提前,但永远不会改变? 曹秀很是不安。 因为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对历史起到了不一样的作用,之前官渡之战,北征之战时,他一度以为自己成为历史的缔造者。 可是现在看来,那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历史从来都不是他一个人缔造的。 “奉孝先生可有消息传来?” 曹秀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后从出声问道。 只听许攸道:“郭嘉传信来言,刘备离开许都前后,许都城内并未出现异常,就连原本丕公子留在许都的那一百多护卫也未见什么异常。” “倒是有一件事,或许值得思量。” 许攸顿了顿,等待曹秀的询问。 曹秀微微抬手示意,许攸这才躬身道:“郭嘉注意到,最近汉廷当中出现了不少新面孔,大多都是官宦世家的子弟,可却也有好几个乃是布衣客卿,一跃成为朝廷重臣。” “看样子,天子似乎在组建自己的朝臣势力,以对抗丞相在汉廷中的势力。” “这件事,丞相原本是不同意的,可却不知为何,丞相最终居然同意了,天子与丞相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 新年新气象,天子要改组朝廷编制,这件事必然是要经过曹操的同意的。 而天子所用的新人,与曹操的关系都不大,按理说曹操是不会同意的。 可谁也没想到曹操居然答应了下来。 许攸猜测刘协与曹操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便是由此而来。 “你觉得会是什么?” 曹秀皱眉问道。 他关心的不是曹操与刘协达成了什么协议,他关心的乃是曹操为什么要与刘协达成那样的协议,以及这件事会不会与刘备有关。 曹操而今虽然身在邺城,但许都依然在他的掌控之中,除了刘备逃出许都这件事以外,许都城内发生的任何事,基本上都逃不过曹操的眼睛。 所以刘协也依然在曹操的掌控之中。 这样的话,曹操有什么必要与了刘协达成协议? 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而刘协又是如何让曹操同意这样的协议的? 这与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毕竟王子服,吴子兰虽然帮助刘备的嫌疑最大,可刘协却也有帮刘备的可能,这一点不容忽视。 倘若是因为刘备的缘故让曹操答应了与刘协的协议,那刘协会不会也知道了曹秀曾与刘协谈起过的交易? 所以他才会以此来胁迫曹操答应此事? 曹秀想了很多,但却没有任何证据,他想听一听许攸的意见。 “此事......或许可以看作是丞相与天子的一种合作。” 许攸说出了他的想法,虽然不太确定,但他的语气却很平静。 这让曹秀来了兴趣,当即眉眼舒展,露出一抹笑容,问道:“什么样的合作?” 只听许攸道:“丞相迁来邺城,表面上看已经放弃了许都,放弃了对天子的胁持,挟天子以令诸侯之计已然奏效,不可再用。” “然则丞相毕竟是汉廷的丞相,倘若丞相之名得不到天子的承认,丞相想必想要南征,只怕是师出无名,故此丞相这才与天子合作,天子承认丞相在汉廷的名义,而丞相则继续拥护天子,以达到两方共赢的局面。” “少公子细想,董承死后,天子身边无人可依,他此时若不依靠丞相,只怕他这个天子再无人承认,无论是谁都可以越位而的代之。” “天子不得已,只能如此。” 许攸的分析不可谓不到位,几乎阐明了所有要点,刘协与曹操的合作,可谓是相当必要。 毕竟曹操若是想将刘协取而代之的话,那他老早就可以这么做了,这六年间曹操没有任何这方面的动作,想来就是这样才让刘协产生了可以继续依靠曹操的想法。 但许攸先入为主的想法却忽略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曹操与刘协的合作虽然可以共赢,但无形之中却也给了双方一些各自可以自持的机会。 刘协改组了汉廷编制,他自己在汉廷的实力得到增加。 曹操得到刘协的承认,将来南征之后,实力更加庞大,越位代之的可能性更大。 所以他们之间的合作,显然不只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正文 第217章 贪腐成风 关于刘备到底是如何离开逃离许都的,曹秀一时并未得到肯定的答案,这件事自是还需要郭嘉继续在许都进行调查。 另外一方面,曹秀也开始了自己的新计划。 当初他与曹操说过,无论如何他都要查清楚当年宛城之战的真相,即便曹操对此事并不在意,或者说曹操并不喜欢曹秀调查这件事。 可这无法阻止他。 他必须要搞清楚当年他父亲是如何死在宛城的。 而要弄清楚这件事,曹秀首先要做的,便是搞清楚贾诩为何要帮曹丕。 倘若贾诩当真是因为当年宛城之战而选择帮助曹丕夺嫡,那么就说明当年宛城之战时曹昂之死当真与曹丕有关系,而反之,则说明曹丕是无辜的。 曹秀之所以选择以贾诩为切入点,正是因为目前看来,除了贾诩之外,他似乎也找不到其他的线索。 那个隐藏在曹丕背后的神秘人这些年一直未曾再度出招,这让曹秀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感觉到自己不能再继续坐等下去,他必须要先下手为强。 但这个计划要如何开启,则成为了摆在曹秀面前的难题。 毕竟他总不能无关无辜就去调查贾诩不是? 贾诩而今乃是曹操麾下仅次于荀彧,程昱的红人,曹秀若是无缘无故的调查他,若是为曹操得知,只怕是又会被曹丕利用,届时以曹操的疑心,难免会对他起疑。 但就在曹秀思索如何开启这个计划时,兖州的一个消息传来,顿时让曹秀感觉到机会来了。 兖州夏侯渊传来消息,兖州各级官员利用盐铁专售大肆敛财,明令难止,已成泛滥之势。 夏侯渊虽驻守兖州,但兖州牧却是曹操,所以兖州上下各级官员利用盐铁专售敛财这种事自然也只能由曹操来亲自解决。 事实上,当曹操践行盐铁专售制度以后,各州官员利用这一项制度谋取私利并非新鲜事,几乎从曹操颁布盐铁专售的条例开始,各地官员的贪腐便随之开始。 河南三州,河北四州,外加荆州,豫州,扬州,江东三州,西凉,川蜀等地,盐铁专售所带来的巨大利润是一众诸侯或者官员都无法视而不见的,难以抵挡得住如此诱惑岂非再正常不过? 再加上而今的汉廷已然名存实亡,汉廷大权全有曹操一手掌握,无论是河南河北还是其他地方,也无论是诸侯还是各地官员,在这种没有强权统治的统治下,利用名义上的制度谋取私利,已然成为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所以在这六年间,曹操并非第一次接到这样的举报,夏侯渊也绝不是第一个向曹操举报有人利用盐铁专售的制度谋取私利的曹操麾下。 但这一次,曹操似乎已然忍无可忍。 之前,看在天下纷乱的情况下,曹操需要积蓄力量,自是需要他麾下的一众官员为他积累原始资本,无论是兵力还是财力,这些官员所起到的作用都是巨大的,毕竟曹操不可能事事躬亲。 所以之前他对这些官员的贪腐也就一直保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进行严厉打击,毕竟他还需要这些人帮他扩展势力。 可现在,经过六年的休养,曹操的势力范围,已经北至辽东,南抵荆州,东临碣石,西达西凉,中原整个北方已经完全沦为他曹操的势力范围,无论是兵力还是财力都得到巨大的发展。 此时的曹操拥兵已达六十万,瓯窭满篝,污邪满车,五谷蕃熟,穰穰满家,整个北方地区在曹操的统治下人口急剧飞涨,足以让他拥有横扫天下的信心。 所以现在,是时候该惩治这些贪官了。 只不过若是按照以往曹操的心性,那必然是有几个杀几个,直到杀到无人再敢利用盐铁专售谋取私利,置汉廷法度于无物,这件事也就这么了了。 然而这一次,曹操却并未如此。 他采取了更为柔和的方式,那就是选派邺城丞相府的官员到各地区进行调查,不但要惩治这些贪官,还要根据各地区的实际情况,制定不一样的盐铁专售税收,以达到因地制宜的效果。 而提出这个方法的,正是曹秀。 华夏上下两千年的历史中,王朝官员贪腐问题乃是一个老生常谈但却屡禁不止的问题,从夏商周至大清,无论是哪一个王朝,贪腐问题几乎没有断绝过。 即便是号称历代君主皆明君的清朝,也不能避免这个问题。 甚至连汉唐如此强盛之朝代,贪腐问题也一直存在。 要解决这样一个类似狗皮膏药的问题,光靠杀人显然是不行的。 封建王朝的腐败是制度性腐败,用一句话总结就是‘渴马守水,饥犬护肉”。 所以要解决这种腐败,只能从根本上入手,解决制度性的腐败。 曹秀的这个提议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可,包括曹操,他也觉得当下的盐铁专售制度,官员任职制度,以及各地官员的权力制度的确存在很大的漏洞。 这不是曹操忽然间发现的,这是曹操这六年间不断修身养性得来的经验之谈。 曹操并非是一个只知打仗的粗人,他在政治上的才能同样值得肯定。 对于当下制度的缺漏,曹操拥有很强的敏锐性,而且对此并不避讳,甚至公开与荀彧等人讨论过此事。 此次官员贪腐问题越演越烈,曹操立时察觉到这不是一个小问题,若不及时根治,很有可能为未来埋下祸根。 所以在召集一众文臣谋士商议此事之时,他第一时间就认可了曹秀的建议,肃清贪腐,整顿吏治,从根本上建立一套有着强大理论根据且切实可行的官员任用制度,从而解决因为盐铁专售所暴露出来的官员贪腐问题。 可有人同意,自然是有人反对。 而反对曹秀这个提议的不是贾诩,也不是曹丕,而是一直与曹秀关系似近非近,似远非远的荀彧。 当荀彧开口反对曹秀的这个提议时,曹秀一时间也觉得错愕。 可是当他回过神仔细一想,却又当即释然。 这不正是荀彧么? 正文 第218章 天之分岁之变 荀彧为什么会反对曹秀的提议? 其实这个问题并不难解答。 因为曹秀的提议,无疑是改变现有的官员任用制度,从而建立一套崭新的官僚制度。 而这样的改变,很有可能会触及汉廷王朝的权力核心——皇权。 毕竟官僚制度的建立必须建立在一个王朝统治者的手上,而不是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人手上。 换句话说,这种制度的改变,在荀彧看来,只能由天子来实施,而不是曹操。 曹操一旦干了这种事,那无疑是僭越,代天子行令,虽无篡位之名,但已有篡位之实。 荀彧自是不能看到曹操这样。 而且荀彧其实心里也清楚,曹秀要改变的官僚制度,很有可能剥夺当下地主阶级,中产阶级的利益,从而导致曹操失去强大而有力的支持者。 毕竟现阶段,任何一个诸侯都需要地主阶级和中产阶级的支持,因为他们才是土地的拥有者,普通百姓不过是他们的打工者。 曹秀一旦动摇了他们的利益,也就相当于动摇了曹操的根基,荀彧自然也不愿看到这样的事出现。 他一方面的确对曹操忠心耿耿,但另外一方面也抱着身为汉廷人,死是汉廷魂的崇高理想。 他荀彧,简直可以说是一个崇高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俗趣味的人! 在他荀彧的眼中,生而为人,便该死忠报国。 而他的国,不是曹操篡位而来的国,而是已经奄奄一息的汉。 于是,他反对曹秀的提议,也就是反对曹操行僭越之举。 事实上,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干了。 当初曹操想要迁都邺城之时,他便已经劝过,毕竟他身为汉廷丞相,迁都这种大事却不与天子商议,甚至不带上天子,这岂非已经是一种僭越? 然而他那时候也清楚,邺城远比许都重要,坐镇邺城对俯视整个天下,对汉廷收复整个天下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他深知这一点。 所以屡次劝谏无果之后,他也就默然答应了。 可这一次,当曹秀提出要改变当下的官员任用制度时,他并未再度选择默认。 “人之受命于天也,取仁于天而仁。” “君臣父子夫妇之义,皆取诸阴阳之道,君为阳,臣为阴,父为阳,子为阴,夫为阳,妻为阴,自我强汉之初,武帝以天人三问举董夫子,如是而已。” 荀彧的声音很洪亮,似乎很难听到他如此洪亮的说完一句话,在曹秀的印象中,荀彧一直都是比较温和的人。 可此次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不卑不亢的声音已然向所有人表明了他坚定不移的态度。 而他的这一番话,其实概括起来也就是八个字“君干君的,臣干臣的。” 换句话说,有些事君可以干,但臣不行,而有些事臣可以干,但是君不行。 他说这话的意思,自然是在指责曹秀的提议乃是干了君才能干的事,将阴阳之道混淆,从而致使君臣之道不受于仁,失去了合理合法的理论性。 众人听完他这话,没有人应声,便是曹操也只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因为这话不是他荀彧说的,而是董仲舒说的。 而董仲舒的这句话为什么无法反驳? 因为董仲舒的这话杂以阴阳五行说,将神权,君权,父权,夫权贯穿在一起,形成了帝制神学体系! 反驳这句话,就等同于反驳君权神授! 在这年头,谁敢反驳?谁又能反驳? 当然,曹秀当然可以反驳君权神授,但是他没有。 他听完荀彧的这番话不但没有反驳,反而还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荀彧见状,当即清了清嗓子继续道:“王者唯天之施,施其时而成之,法其命而循之诸人,法数而以事起,治其道而以出法,治其志而归之于仁。” “先王因人之气而分其变,以为四选。” “而君选立三臣,如天之分岁之变,以为四时,春夏秋冬也。” 荀彧的话音落下,这一次不止是曹秀,还有荀攸,程昱,许攸,贾诩等人也接连点头称是。 在说完了君臣之别之后,君臣之间的关系也就更加的清晰了。 君以法而治民,臣受其法而民治。 君乃神授,而臣则由君选,如同天时四节,春夏秋冬,天道使然。 也就是说,君臣之间的关系,便如同天道与四节,四节不过是天道循环之下的产物,而非能够代替天道而存在的东西。 所以臣那些事该干,那些事不该干,难道还不清楚么? 君臣之间的关系,难道还需要进一步阐明与解释么? 董仲舒为确立自己的思想体系,可谓给汉武帝画了一个巨大无比完美无缺的饼,饶是聪明如汉武帝听完之后也不由乐哉不已,遑论其他人呢? 便是如曹操在听完这番话之后,也是无话可说。 君臣之间,天道四节,本就是古制,自古如此。 他若是想要改变“臣”的由来,那就必然会动摇“君”的地位,换句话说,也就是篡权夺位。 荀彧之所以说的这么隐晦,其实就是在提醒曹操,不要篡汉! 曹操当然明白荀彧这话里的深意,他现在并没有篡汉自立的想法,但听到荀彧的这番话,还是忍不住有些生气。 可他却又无法反驳荀彧抬出的董仲舒的大作,一时间只气得暗暗咬牙。 然荀彧说完,却也并未看他的如何作答,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曹秀。 他知道,改变官僚制度既然是曹秀提出来的,那曹秀对于自己的反驳自然该当有所说法,不然的话,那他提出的这个建议便只能成为一句空谈。 而此时的曹秀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这个荀彧,对汉廷的忠贞不二简直深入骨髓了啊! 谁能想得到他居然会搬出董仲舒的经典名句来反驳自己? 这不是手里拿着一本董仲舒语录来跟自己辩论?而且还是在当下百姓对董仲舒语录深信不疑的年代。 不过想来也是,在这个被董仲舒支配过的年代,战国时的“诸子百家”早已不见,而今所剩不过唯儒道一家而已,而且还是被汉武帝所确立为国本的思想,天下学子趋之若鹜,已成信仰,谁人敢去反驳? 正文 第219章 君之权衡 两汉年代,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思想观点已经深入人心,人们对董仲舒君权神授的理论更是笃定不移。 就连曹秀无法否认在这年代与一个抱着董仲舒语录的人辩论乃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这就好比人拿着一本《本草纲目》来跟你讨论药理,你还能比他更专业么? 显然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曹秀,此时也不能否认君权神授这一理论基础,因为这是支持着历史车轮不断前进的唯一基础论点,一旦这个论点被爆破了,天知道未来的一两千年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 所以当荀彧抬头看向他,示意他出言时,曹秀当下深吸了一口气。 他很久没有与人辩论了。 而且他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要整顿吏治,改变官僚体系而已,居然被荀彧扣上了这么大一顶帽子。 今天这场辩论,一旦搞不好,他曹秀说不定就要身败名裂啊! 狠人! 着实的狠人! 曹秀沉吟了片刻,略显不解的看着荀彧问道:“文若先生言臣之选,如天之分岁之变,而天岂止四节是何也?” 既然臣乃君选,天道分四节。 那么天道知道四节究竟是如何的四种节气么? “天道选四节,春秋怡人,夏冬恼人,春秋耕收,夏冬旱涝,既是天道,便是固然。” “换言之,天道也分不清楚四节之选,唯变四节不一,而使道之无形。”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皆是一怔,继而一阵愕然。 他们没想到的是,曹秀的论点居然听起来如此的有理有据。 君权神授是吧?天道使然是吧? 可即便是神授天道,那也有分不清楚好坏的时候啊! 天道选出来的四节也有好坏,遑论君选出来的臣? 天道之所以选出来四个不一样的时节,岂非正是为了让天道看上去变幻不一,难以琢磨? 而君选出来好坏不分的臣,难道也仅仅为了拱卫自己的皇权? 难道不是因为君也无法分清楚自己选出来的臣究竟是好是坏? 既然君分不清楚臣的好坏,那我们换一种选臣的方式岂不是名正言顺? 难不成明知道那个“臣”不是好人,也要委以重任? 君与天道的差别在于,君是可以具象化的,而天道无法具象化啊! 君是可以控制的,而天道是无法控制的啊! “四节之变,恍若阴阳交替,此乃天道。” “若无四节之变,何来人间四时?若无人间四时,又何来人间之道?若无人道,天道何存?” 荀彧显然有些慌了,因为他没想到曹秀反驳的论点居然如此清新脱俗,居然拿着“好坏”来反驳天道这个本身就虚无缥缈的东西。 所以他的这句话,听起来就略微的不那么严谨了。 四时之变既是人间之道,那人间之道为何就一顶要与天道相提并论呢? 难道天道的存在乃是依附与人间之道之上? 如此而言,君权神授这一观点如何成立?人间之道不是天道使然吗? 而回归到刚才讨论的问题上,官员的好坏,四时变幻的好坏,倘若是君权,天道存在的基础,那么君权的存在难道正是因为官员的好坏不一,所以才需要君主来统治? 这不是变相的否定了君权? 君权的出现难道不应该是神授么?这不是董仲舒的基础论点么? 曹秀听了荀彧的话,不由微微一笑。 看来,他还是高估了荀彧,也高估了在场的所有人。 在这个“民智未开”的年代,想要反驳君权神授这种观点,对于他曹秀来说,还是太简单了。 但曹秀并未直接这么做。 他只是看着荀彧问道:“臣之好坏,譬如四时变幻,春时播种,秋时收获,对于好的官员,当权者给予机会,任其才能,用其气魄,以臣而治民,此乃天道。” “夏时饮冰,冬时烤火,对于坏的官员,当权者亦当给予相应的处变之法,挫其棱角,灭其志气,逐其贪欲,换其官职,此亦为天道。” “而今官员,因盐铁专售而贪腐成风,岂非正如夏冬之恼?若是不治,便夏旱不止,冬涝不休,何言春之耕秋之收矣?” “臣之四选,天道使然,而臣之用之,则为君之权衡。君权若衡,则百官静安,安居乐业,君若不衡,则烽烟四起,天下大乱。” 曹秀的一番话说完,议事厅当中顿时死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震惊的眼神看着他,就好似看到了某种神迹,惶惶间难以自已,只得目瞪口呆。 君权神授是吧? 天道使然是吧? 那当权者,当政者,为官者的好坏之别难道不也是天道使然? 既然都是天道使然,那当权者进行权衡利弊,岂非也是天道使然?毕竟人们为了应对四节变幻还知道脱衣加衣,遑论当权者为应对好坏之臣而改变官僚制度呢? 对于不同的官员,对于不同时节的官员,使用不同的官僚制度,难道不也是天道么? 这不也是董仲舒的理论观点? 荀彧听得曹秀的一番话,久久不能言语,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曹秀的反驳居然如此铿锵有力句句在理。 饶是他自认博古通今,此时也是无法反驳。 一直在旁观看的曹操见得如此场面,当即对曹秀暗赞不已,心道要不是自己这个孙子,只怕今天还真的要被这个荀文若给怼得体无完肤。 好孙子啊! 又捞了祖父一把! “秀儿,到此为止吧。” 他心中虽是高兴,但脸上却仍是毫无波澜,只微微摆手示意曹秀停止。 接着,他看向荀彧道:“荀彧啊,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现在我们要是不根治这些贪腐之人,那将来我们的儿孙,必将遭殃!” “你也不希望你的儿孙以后戳着你的脊梁骨骂你吧?” “诶,听我说。” 荀彧正要说话,却不料曹操再度摆手制止了他。 只听曹操道:“我曹操不知道什么天之分岁之变,我只知道一件事,这些贪官都该死,一个都别想逃!” “秀儿,此事便交给你去办,务必查清查证,不能让任何一个贪官走脱!” 正文 第220章 曹丕主动请缨 曹秀与荀彧的一番辩论落下帷幕,结果出乎了大部分人的预料,荀彧抱着一本《董仲舒语录》居然被曹秀辩得哑口无言。 倒不是曹秀说了什么惊世骇俗之言,只是曹秀的一番言论,恰好切中了董仲舒“天之变岁之分”的缺口,一时之间让荀彧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就好比你和一个人比武,人家招招找你破绽,你拿什么跟人打? 况且荀彧深陷对汉室的热枕,以至于他忘记了这天下始终是百姓的天下,而非“皇室”的天下。 董仲舒的“天人三问”也只是以皇权为中心,而并未以百姓臣民为基点,故后世之君在以儒家治国之时总会多少偏离一点他的方针。 贪官是必然要抓的,反贪这项光荣而伟大的任务落在了曹秀身上,荀彧无话可说,自是不能反驳。 就在众人以为此时就如此尘埃落定之际,一直未曾开腔的曹丕忽的站了出来,如今已十八岁的他已然一米八几,雄壮的个子比曹操也高出了半个脑袋。 越长大越看似忠厚淳朴的他先是朝着曹操躬身见礼,而后这才恳切道:“父亲,儿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众人闻声皆是一怔,显然都没想到曹丕会在此时站出来。 毕竟刚刚曹操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无论董仲舒的“天之变岁之分”到底有多权威,也无论曹操肃清贪腐这件事会引起多大的波澜,曹操都依然会这么去做,他下定了决心,势必要改变现有的官僚体系,官场制度。 学识渊博如荀彧都被曹秀辩得哑口无言,你曹丕不过及冠之年,难道还能比荀彧更博古通今?学富五车? 荀彧微微侧眼,用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脸上早已恢复了初时的波澜不惊。 他虽不知曹丕此时站出来究竟何意,但他知道,曹丕此时出言,断然不是为了附和自己。 果然,当曹操抬手示意曹丕有话就说之后,曹丕立时开始了他的表演。 “儿这些年在府中跟随父亲左右,看了许多,听了许多,每日见得父亲为这些琐碎操劳,儿便自责不能为父亲分忧。” “儿想请父亲将此事交于儿,让儿也有机会为父亲分忧解难,借此也也好让儿有历练之机。” 曹操刚刚将肃清贪腐的任务交给了曹秀,这是众人都看见的。 可曹丕此时两句话,却是要主动争取一下这个任务,言辞恳切,形容真诚,颇为孝顺。 饶是荀彧也不由高看了他一眼。 要知道,这件事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肃清贪腐,整顿吏治,往小了说是处理因盐铁专售谋取私利的官员,可往大了说,这便是一件彻底改变现有官僚体系的工作,一旦处理得不好,那就是身败名裂的下场。 毕竟现在的官员大多都是贵族和士族阶级,他们拥有最广泛的人脉资源,拥有最厚实的土地基础,拥有最广阔的舆论基础,对付这些人,可不是战场上打仗这么简单的事。 战争不过是排兵布阵,可对付这帮人,他们的阴谋诡计可谓层出不穷,他们的后台便是整个天下,要让他们交出现有的权利,这不是等同于与虎谋皮? 所以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没人看好,尽管大部分人都同意曹秀的提议,但却没人上前主动揽过这任务。 荀彧的反驳时,他们也都是冷眼旁观,既不帮衬,也不反对,反正这件事无论成还是不成,他们都可以选择作壁上观,不参与其中。 故此此时曹丕突然的主动请缨,自是让众人皆是错愕。 他们疑惑的是曹丕哪里来的底气敢就这件事主动请缨,难道就因为你是曹操儿子? 那帮贵族士族阶级的人会因为是你曹操的儿子就对你另眼相看? 他们能让到嘴的鸭子再飞了? 可别开这种玩笑了,谁信呐。 “你想试一试?” 曹操也是很诧异,毕竟他也清楚这件事的阻力到底有多大,从刚才荀彧反对这件事的态度就不难看出。 “儿只想为父亲排忧解难!” 曹丕的声音很是坚定,再配上他脸上诚恳的神色,一时倒叫人不得不信。 可他的这个理由,却不能让曹操信服。 “你有此心,为父很高兴。” “但此事并非你想的那样容易,还是交给秀儿去办吧。” 对于曹丕的能力,作为父亲的曹操可谓了如指掌,毕竟是亲生儿子,自己儿子有多大本事,他能不知道? 要说这件事谁能办好,他曹操唯一能够相信的估计也只有曹秀了。 一旁的曹秀闻声也是微微侧目。 他当然明白曹丕这时候跳出来请缨到底是为何,但目下他似乎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这件事的确很严肃,一旦弄不好,那就是为天下人唾弃的事,曹丕主动请缨,虽不足以以他自身的能力得到曹操的信任,但这份勇气与胆识,却叫在座的其他人佩服。 所以此时他若是出言讥讽,只怕会引得他人不快,对自己“另眼相看。” 而此时,曹丕再度出言道:“父亲!” “孩儿比秀儿还要大上三岁,这些年在府中跟随父亲左右,也算是见识了许多,若无亲身历练之机,孩儿日后只怕无力为父亲分忧,孩儿岂非不孝?” 若是以往,听得曹操的安排,曹丕估计也就沉默了。 可今日,曹丕不但没有沉默,反而更为主动的争取,情绪也一下子激昂了起来,言词锋利,叫人难以反驳。 曹操听到这话,目光一转,再度落在他的身上,仔细打量间半晌未曾说话。 其实曹操心里也清楚曹丕此举何意,但他不明白的是曹丕为何如此坚持?满是络腮胡的脸上霎时间隐隐浮现出一缕忧色。 他担心曹丕会因为此事而彻底与曹秀反目。 于是他转过头看向曹秀道:“秀儿,此事你与你叔父一道处置,徐州牧李典乃是你的部下,你便去徐州,丕儿去兖州,你们各自查证肃清,谁做得好,谁没有这个本事,届时一目了然。” 曹操给了曹丕面子,但同时也让他立下了军令状。 正文 第221章 必先使其膨胀 曹操的主动请缨,想要夺取曹秀已经到手的任务,其中为何,曹操能够想得清楚。 但曹操想不清楚的是,曹丕为何如此坚持? 难道他当真以为自己的本事比曹秀大? 这岂非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给了曹丕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证明自己的机会。 而这个结果,也在曹秀的意料之中。 这六年来,他与曹丕的明争暗斗几乎已然白热化,曹操看在眼里,但却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曾理会,这足以说明曹操的态度。 他当然不希望看到曹秀的势力过于庞大,而将曹丕这个丞相府嫡长子给压下去,毕竟日后他始终还是要把自己的一切交给曹丕的,这是古制,也是传统,大家都这么干,他若是不这么干,袁绍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但同时他又对曹秀的聪明才智爱不释手,毕竟曹秀在他身边,这些年来对他带来的利益,带来的好处可谓肉眼可见。 他曹操而今能有这样的实力,说起来曹秀至少有一半的功劳。 所以对于曹秀与曹丕的明争暗斗,只要不太过分,他都未曾理会。 此次肃清贪腐,整顿吏治这件事,曹丕既然坚持,曹操当然要给他机会,尽管他并不知道曹丕为何如此坚持。 这是给曹丕证明自己的机会,让这个大家都以为的,他的未来继承人去施展他的才能,夺得人心。 曹秀清楚这一点,所以对于这个结果,他并没有感到意外。 可许攸却是很不解,他总觉得曹丕如此坚持这件事,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 “此事正如丞相所言,绝非看上去这么简单。” “丕公子的能力,丞相府内外有目共睹,他如此坚持此事,恐怕别有用心,少公子难道不担心吗?” 许攸既然代替了郭嘉的位置,那他自然要接手郭嘉的任务,为曹秀出谋划策,排忧解难。 只不过他都看得到的问题,曹秀难道看不到? 听到他的话,曹秀不由笑了笑,却并未言语。 许攸不解问道:“少公子何故发笑?难道我说错了?” 他以为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可事实上,他说得很对。 曹丕的确别有用心。 “不,你说得很对。” “曹丕不会放弃的,他若是在此事上放弃了,只怕日后也就不会再与我明争暗斗了。” 曹秀的话音落下,脸上一片平静。 这让许攸更是疑惑不解,当即问道:“少公子的意思是.......” “你想啊,眼下贪腐问题日益严重,是为何?” 曹秀反过头来问道。 只听许攸道:“自是官僚士绅沆瀣一气,鱼肉百姓。” 闻声,曹秀当即拍手道:“那就是了。” “既然你知道官僚士绅沆瀣一气,那曹丕自然也知道。” “肃清贪腐,整顿吏治,要对付的便是这帮人。” “可你想想,天下诸侯而今最是需要依靠的,是不是这帮人?他们拥有广袤的土地,派系众多的门阀关系,还有能够愚弄百姓的舆论信仰。” “当初祖父起兵成事,是不是也是靠着这帮人的帮助?” “就比如我们而今所在的邺城,祖父而今能够稳坐此处,俯览天下,岂非正是河北,河南七州官僚士绅对祖父的支持?” “所以这帮人一方面鱼肉百姓,但另外一方面却对诸侯有着莫大的助益。” 曹秀点出很关键的一点,此次反腐肃贪,整顿吏治,其实也就是跟这样的一帮人打交道。 看上去,这是一件及其危险的事,毕竟这帮人的实力各自分开来看或许不足为虑,可一旦整合在一起,即便是曹操也需警惕。 所以要对付这帮人,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但转过头来。 “这件事一旦处理得好,那便是彻底与这帮人打上了交道,取得了联系,而一旦在处理此事的过程中,若能施以巧劲,只怕还不止打上交道这么简单,甚至还有可能得到这帮人的支持。” “你想他曹丕会放过这么好扩张自己势力的机会么?” 曹秀其实一眼就看穿了曹丕的坚持。 这对曹丕而言简直就是天赐良机,他岂能错过? 他曹丕又不傻,岂能不知一旦能跟这帮人扯上关系,日后将会受益无穷?所以他自然要在曹操面前坚持了。 毕竟这种机会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来的。 “原来是这样!” “还是公子明察秋毫啊!” 许攸闻声一怔,立时恍然大悟。 原来曹丕的目的在这儿! 可....... “可......既然如此,那少公子为何还让丕公子掺和进来?” “此事既然有着如此之多的好处,万一丕公子当真得到兖州官僚士绅的支持,少公子日后想查他,岂不是更难?” 他脑筋一转,顿时想到了这对曹秀而言不是件好事,当即着急起来。 但他看向曹秀时,却只见得曹秀脸上若有似无的笑意。 “公子又笑什么?” 他很是不解。 “兖州乃是盐铁专售制度最早确立的地方,也是而今贪腐问题最为严重的地方,祖父让曹丕去那儿,想必是已经做好了曹丕无力处置此等局面的准备。” “你放心,反贪这种事,不是他曹丕能够做到的。” 曹秀对此胸有成竹,丝毫没有担心曹丕得到官僚士绅支持的风险。 “可......” “你要知道,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愿意支持曹丕这种贵公子,特别是而今这样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 “曹丕想要得到支持不假,可那也要看这帮官僚士绅同不同意啊。” 曹秀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得到这帮人的支持。 一如他向曹操的建议,想要改变结束当前的贪腐问题,那就必须改变现有的官僚体系,为官制度,如此才有出路。 而曹丕反其道而行之,最后的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更为重要的是,倘若他当真得到了兖州官僚士绅的支持,那曹秀可就太高兴了。 毕竟谁不知道曹操那多疑的性格? 即便是他曹秀也会因为势力过大而被曹操猜忌,他曹丕岂能幸免? 这才是今日曹秀没有阻止曹丕主动请缨肃清贪腐的最大原因! 欲使人灭亡,必先使人膨胀! 正文 第222章 问计曹秀 建安十二年,三月。 初春的风缓缓吹进了邺城,在经过一整个冬天的冰封后,偌大的邺城再度焕发出生机,从丞相府门前的王府街一直到邺城南门的罗什街,都几乎人满为患。 从各地赶来投奔曹操的门客,各诸侯派来邺城与曹操商议的谋士,还有他们派来的探子,细作,以及这邺城经过几年修生养息,大幅度增加的人口,而今的邺城已然成为天下最繁忙的城市,饶是曹操自己看了,也不由为自己这几年的功绩感到高兴。 荀彧,程昱等人接连奏报,乌桓所剩残余势力已经彻底清除,鲜卑等少数势力也尽皆归降,曹操在整个北方已经彻底没了敌人。 于此,曹操将目光转向了南方。 在曹秀前来徐州前,他与曹操还有一番对话。 不过这一次不是在丞相府的议事厅,而是在曹秀的梧桐院。 曹操亲自前来,以南征之事,问计于曹秀。 南方的刘表,孙权都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曹操修生养息这么多年,为的便是积蓄力量,横扫这两大势力,从而为最终的一统天下打下坚实基础。 而今他大军七十万,粮仓满盈,壮志雄心的实现可谓只在旦夕之间。 然越是这种时候,曹操越发显得谨慎。 因为他知道,这些年他在不断的发展壮大,孙权也没闲着。 还有刘备。 “听说刘备在樊城聚众数万,帐下又有关羽,张飞,赵云等猛将,已成祸端,此次若是南征,此人必成许都之威胁。” 曹操与曹秀一样,其实都看不起刘备。 煮酒论英雄时他虽将刘备称之为唯一能够与自己并肩的英雄,可他打心眼里仍是瞧不起刘备。 但经过这些日子的聚众蛊惑,刘备已成势力,听闻又与荆州的刘表扯上了关系,一旦荆州落入刘备手中,曹操若想南征,只怕不会如此容易。 “刘备逃出许都一事,祖父还未查清楚?” 这件事曹秀自己也在查,但碍于他在许都的实力实在有限,仅郭嘉能够替他办这件事,所以他查到的东西很少,几乎可以说没有。 这也让曹秀对此事更为上心。 因为无论刘备是如何逃出许都的,总不可能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留下吧? 那个在幕后帮他的人,却当真做到了一点线索也没留。 可见此人之谨慎。 而越是如此谨慎之人,对曹秀而言,越是危险,所以他必须要弄清楚这件事。 只听曹操道:“此事没这么简单。” “祖父何意?” 曹秀皱着两条眉毛,看上去极为不解。 “帮刘备的,不是皇帝。” “王子服,吴子兰等人?” 听得曹操言道不是刘协,曹秀当即问道。 谁知曹操却还是摇头。 “此人在许都行迹不露,我已加派人手,但却始终未曾查到此人半点蛛丝马迹。” “我猜测,此人很有可能是我们丞相府中人。” 曹操不是傻子。 他如何不清楚他在许都的安排? 虽说他已经迁来了邺城,可对于许都的监控他却是没有落下,对于许都城内的任何风吹草动,他都可谓了如指掌。 可唯独查不到帮助刘备出逃之人的线索痕迹! 由此便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个帮助刘备逃出许都之人,乃是他丞相府的人。 也只有这种可能,才会出现他曹操都查不到任何线索的状况。 因为当查案之人就是犯案之人时,犯案之人自然不会露出任何马脚。 这一点,曹秀也早就想到了。 只不过此时听曹操如此说起来,曹秀不由略感意外。 毕竟当初曹秀跟他说起宛城之战中的种种疑点时,曹操虽然也质疑过自己军中有奸细,可这件事他却并未细查。 换句话说,曹操虽然知道当初宛城之战存疑,可是他却并没有打算彻查到底,弄清真相,搞清楚谁是奸细。 而今因为刘备逃离许都,曹操主动想到自己的阵营之中有奸细,如何不让曹秀感到诧异呢。 于是他平静道:“祖父,丞相府中的每个人,祖父都知根知底,若是他们私底下有背叛祖父之举,祖父岂能不知?” 这话,当然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当初宛城之战时,曹操便后知后觉,而今刘备逃离许都,又来此一遭,曹操还是后知后觉,这个意欲一统天下的大老板,看上去却是有些令人失望啊。 曹操老脸一红,略显尴尬道:“你知道,咱们府上这么多人来来往往,总会有那么几个是祖父不认识的,万一他们私底下当真搞什么小动作,祖父岂能一清二楚。” “再说了,最近......咳......” 曹操已经不是当初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那个意气风华的曹操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偏头疼的加重,曹操的身体状况本就不好,许多事力不从心,显而易见,这倒不是他为自己狡辩,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话到这里,曹秀心里也清楚,曹操虽然知道府上有人不轨,但私底下查探却不是件简单的事,万一搞不好,还会弄得满城风雨,到时候他曹操刚刚稳定的人心再度沸腾,得不偿失。 所以曹秀也没打算让曹操查清楚这件事,他安排郭嘉一直在许都调查,希望郭嘉能给他一点收获吧。 “祖父今日来,便是说刘备之事的?” 曹秀问道。 却见曹操微微摇头道:“刘备聚众数万,虽成势力,但难成气候。” “只是南征之事迫在眉睫,你有什么看法?” 他今日来,主要是来问计的,此事才是正事。 可他用的这个词,却是让曹秀感到了一丝意外。 何谓迫在眉睫? “祖父的意思是,荆州与江东有动作?” 曹秀猜测肯定是荆州与江东给了曹操压力,这才让曹操不得不感到迫在眉睫。 只见曹操点头道:“孙权前些日子遣使荆州,听说要与刘表联姻。” “一旦此二人联手,届时我们若是想南下,只怕困难重重。” “你别看祖父兵多,但我们的士兵都是马背上的英雄,一旦到了南方,临水而决,驾舟而战,只怕不是江东水兵的对手。” 正文 第223章 曹操之忧 曹操还是清醒的,并未因为自己实力的壮大而一时得意忘形。 北方士兵到南方作战,一旦临江而决,水兵才是关键,他的那个骑兵步卒只怕都很难发挥出作用。 “祖父前些日子不是已经开辟了玄武池训练水兵了?” 今年三月一至,曹操便立时在邺城铜雀台以南八里之处开辟了一处人工湖泊,命作玄武池,用作训练水军,南征之意昭然若揭。 所以在曹秀看来,曹操似乎已经在解决北方士兵不能乘船而战之事。 “训练士兵得有将帅才行啊,我们的将军们都是骑兵,步卒将领,哪里会训练水军。” 原来,这才是曹操忧心的地方。 光是训练士兵有什么用? 若是没有擅长水战的将领,士兵再多又有什么用? 曹仁,曹洪,于禁等皆是一等一的马背上的将军,可对于水军,他们却是一窍不通,让他们去训练水军,岂不贻笑大方? 再者说,水上作战不同于陆地,光靠经验还不够,还得熟悉水域,懂得查看水流,如此方能指挥若定,万无一失。 水师将领才是而今曹操最需要的。 但曹操就此事来问计于曹秀,却是让曹秀更加想不通了。 难不成曹操以为他曹秀会指挥水上作战? “祖父......孙儿虽会些兵法,读过些兵书......但这水上作战,却实非孙儿所长......” 曹秀这不是谦虚,而是实话实在说。 所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外如是。 况且这是打仗,不是儿戏,数万人的性命掌握他一人之手,他又岂能儿戏? 不会就是不会,他曹秀绝对不会打脸充胖子,拿数万人的性命开玩笑。 “我不是说你,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荆州的蔡瑁,张允二人收服,让他们二人前来邺城,替我训练水军。” 曹操当然知道曹秀不是优秀的水师将领,不然的话,他早就让曹秀去玄武池训练水军了。 他今天来,就是想让曹秀出个计,从刘表手中将蔡瑁和张允收服。 这二人可是水师大将,便是江东孙权周瑜等人也不敢在他们面前造次,由此可见这二人在水上的本领。 而这两个人若是能为他曹操所用,他还用担心什么? “蔡瑁,张允?” 一听到这两人的名字,曹秀当即就愣住了。 这两个不是在赤壁之战中才出名的人么?怎么现在就登上历史舞台了?怎么这么早就让曹操给惦记上了? 看来,人怕出名猪怕壮这话当真不是骗人的。 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是,现阶段要怎么策反这两人? “蔡瑁乃是刘表小妾的弟弟,与刘表那是正儿八经的亲戚,祖父想策反他,只怕不易。” 蔡瑁与张允沆瀣一气,若是能策反蔡瑁,那张允必应,所以如何策反蔡瑁便成了问题的关键。 历史上蔡瑁的确背叛了刘表,在曹操大军南下之际,携刘表之子刘琮举城而降,这才让曹操不费一兵步卒占了荆州。 可历史之事尚未发生,曹操也还在玄武池训练水军,此时想要策反蔡瑁,谈何容易? “你也没办法?” 曹操皱眉。 他以为这种事曹秀最擅长,应该有什么办法才对。 他看着曹秀,眉眼间闪烁着一丝不太信任。 曹秀自然也注意到了曹操的这种表情,闻声当即面露思索之色,片刻之后才道:“孙儿听闻祖父少年时曾与蔡瑁交好,对吗?” 这是曹秀在野史上看到的。 正史之中与演义之中并未提及这一点。 他以为这是传闻,所以也就是随口一问,并未当真。 可谁知曹操闻声却是点了点头道:“不错。” “蔡瑁少时的确与我交好,那时我们都不过是孩童,尚未得志,亦不知志为何物,流连于洛阳城中,袁绍带着我们大街小巷的乱窜,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蔡瑁,蔡飒之子。 其姑母乃是汉廷前太尉张温之妻,所以自小也就长在洛阳城,与曹操,袁绍都是少时玩伴。 说起来,但凡时从洛阳城出来的,没几个是相互不认识的。 只有刘备这种无缘无故冒出来的汉室宗亲,才会与这帮人自小便不相识。 蔡瑁生在洛阳,长在洛阳,与曹操,袁绍等人皆是儿时玩伴,如何不交好? 曹秀听罢,心中微微一怔,当即出言道:“若是如此,祖父何不亲自试试?” 他的意思是,既然你们打小就认识,那何不自己去试试劝降策反? 你让我这儿想办法,我能想什么办法? 难不成让我亲自领兵去攻打荆州,让蔡瑁张允望风而降? 他这样想着,毕竟曹操与蔡瑁自小认识,让他自己去策反劝降乃是再好不过的了。 可谁知曹操却摇头道:“多年不见,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儿时的那点情谊算个屁?你看那袁绍,起兵攻打我的时候,哪里见他念及少时情谊?” “这个蔡瑁为人狡猾,心思狡诈,非常人可比啊。” “我要是主动与他联系,只怕他看穿了我的心思,不但不降,反而将此事告知孙权,届时孙权以长江为险,阻我大军南下,可谓天堑啊。” 这里必须要为曹操的心理博弈点赞。 曹操意欲南征之事可谓昭然若揭,荆州的刘表,江东的孙权谁人不知? 若是在这种时候曹操亲自去劝降策反蔡瑁,以蔡瑁的智商,如何猜不到曹操军中缺少水将? 到那时候,他蔡瑁就算不与孙权联合,就算只是坐地起价,让曹操给他封个什么大官什么的,曹操也是不能拒绝。 说起来,封官什么的其实还好说,可曹操担心的是,一旦他主动与蔡瑁联系,很有可能导致蔡瑁看穿自己军中形势,如此一来,南征之事势必困难重重。 曹操自然不想先漏出破绽,所以这才感到十分的为难。 “若是如此,孙儿倒是有一计。” 曹秀想了想,脑中灵光一闪,倒真的想到了一个办法。 “快快说来!” 闻声,曹操大喜,急忙让曹秀道来。 正文 第224章 临行前的交代 对于策反蔡瑁这件事,曹秀其实还是有办法的。 只不过这个办法,得利用一下天子刘协。 “何意?” 曹操诧异道。 曹秀言道:“祖父只需让许都下一道圣旨,给荆州刘表封个大官即可。” 丞相府虽在邺城,可一旦有这种分封天下诸侯的旨意下达之时,曹操还是需要让身在许都的刘协来下旨的。 毕竟只有加盖过皇帝玺印的圣旨才有说服力不是? 当然,曹操也可以自己加盖皇帝玺印,毕竟玺印就在他手里。 可这个程序,或者说过场还是要走一走的,不是做给他自己看,而是做给那些天下诸侯看。 “给刘表封官?” 曹操皱眉。 汉廷已经封了刘表荆州牧,成武侯,还要给刘表封什么官? 而且给刘表封官与策反蔡瑁有什么关联么? “祖父不必细问,如此而为即可。” “待得许都圣旨一到,祖父便知结果。” 曹秀笑了笑,成竹在胸。 曹操见得如此曹秀,当即迟疑了片刻,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相信曹秀,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毕竟曹秀之前的种种计策他都看在眼中,可谓算无遗策。 曹秀让他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原因,他虽不知,可却深信不疑。 说完这件事,曹操这才长舒一口气道:“我虽不知此事能否成功,但此此次一旦南征,势必举我北方七州之兵力!” “秀儿,此次你去徐州,可得速去速回啊,祖父还等着你与我一道南下呢。” 曹操当然不会这么着急南下,毕竟许多准备工作都还在进行当中。 正如他自己所言,此次南下必定举河南河北七州的兵力,可谓倾家荡产的一战,他自是要千分小心,万般谨慎。 曹秀身为他军中智囊,自是要跟随他一起南下的。 所以他的南征之日,初步定在了曹秀从徐州返回之后。 “祖父放心罢,此次孙儿前去徐州,必不辜负祖父厚望!” 肃清贪腐,整顿吏治这件事,其实跟曹操南征有着莫大关系。 这一点,曹秀从一开始就知道。 曹操举七州兵力南征,七州之防卫必定空虚,此时若是有贪腐官员沆瀣一气勾连谋反,那南征的曹操便可谓是后院失火,祸起萧墙。 所以他让曹秀前去徐州肃清贪腐,整顿吏治,其实也就是为了安顿好后方,保障七州的粮草供应已经安定,确保他在南征的途中,不会后院失火。 这也就是曹操如此看重这件事的原因所在。 见得曹秀满脸坚定之色,曹操这才放心下来。 “我知道你还在暗中调查当初的宛城之战,也知道我拦不住你。” “但是秀儿,无论你查到了什么,祖父都希望你能第一时间告诉祖父,你父亲之死,祖父也有责任。” 曹操虽没有亲自介入调查这件事,但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残留着一丝对曹昂的愧疚。 此次曹秀即将前往徐州,他自是要再三叮嘱,希望曹秀能够在查到线索的第一时间告知于他,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这也说明曹操其实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但是不好说,所以这才隐晦的暗示曹秀。 闻声,曹秀当即点头道:“这是自然。” “只要祖父想知道,无论孙儿查到了什么,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您。” “可是祖父......” “嗯?” 见得曹秀欲言又止,曹操当即脸上一怔。 只听曹秀道:“此事恐牵连甚广,一旦孙儿查出真相,只怕令人骇然。” “你不必担心,既然你想查,祖父也不会故意为难你。” “但你要知道,这件事对于我们丞相府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乃是事实的事,你不必有所拘泥,大胆放心的去查,可若是无中生有的事,祖父也不希望看到发生,你可明白?” 曹操的思路还是很清晰的,他当然知道宛城之战的真相一旦被查明,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届时牵连的人,必定多如牛毛。 他虽不想故意为难曹秀,但也不希望曹秀借着这件事来铲除异己。 所以他事先要与曹秀说清楚。 闻声,曹秀当即点头道:“孙儿谨记。” “好了,今日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临行前去看看你祖母吧,她最近身体不太好,你这一去只怕又是几个月看不到。” 曹操对于丁夫人的宠爱自是不用多言,尽管当初曹昂之死导致丁夫人暗地里骂过曹操,但曹操也没当回事,回来之后还更加的宠爱于她。 这也是曹秀能够在丞相府如鱼得水的另外一个原因。 除开曹秀自己十分聪明以外,丁夫人在曹操身边也没少对曹秀起到帮助的作用。 曹秀闻声自是点头,应承了下来。 待得曹操走后,曹秀这才独自来到丁夫人的院子,恰好看到丁夫人正在翻晒今年的新茶,急忙上前帮忙。 “祖母,您身体不好,怎么还亲自干这种事?院子里的下人们呢?” 曹秀一眼扫过去,只见院内不见一个仆人,当即疑惑。 丁夫人见得曹秀道来,欢喜十分,笑着道:“他们哪里懂得我孙儿的新茶,我不爱让他们弄,我自己来。” 新茶乃是曹秀在丞相府中立足的第一步,也是曹秀势力壮大的基础,丁夫人岂能不知? 今年新茶又是邺城茶园的第一批嫩芽,丁夫人自是十分关心,就差自己去城外茶园查看了。 见得丁夫人对自己的事如此关心,曹秀当即心生愧疚,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当即默默帮丁夫人翻晒新茶。 祖孙俩忙活一阵,总算完事,这才走进屋内。 “听说你祖父又给你指派了任务?要去徐州是吗?” 丁夫人咳嗽了一阵,喝了一些茶这才好转不少,脸上逐渐泛起红光。 曹秀一边给她揉着肩膀,一边道:“而今天下纷争不断,祖父也是想着借着此事来安定后方,为将来的南征作准备,孙儿不敢不用心,所以这一去,少说得三个月。” 听到这里,丁夫人一把抓住曹秀的手,宠溺道:“秀儿,你出门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要太过劳累,若是遇到危险,第一时间告诉你祖父,千万不要逞强,知道吗?” 正文 第225章 等不及了 丁夫人虽是不舍,可她也知道,曹秀已经长大了,必定要自己面对这个世界,所以她的关切显得十分谨慎,并未糊涂。 这让曹秀十分惭愧。 这些年他一直忙着与曹丕的明争暗斗,却忘了关怀当初一直护着自己的祖母,若不是曹操提起,只怕他又会忘了前来临别探望。 他就这样坐在丁夫人的身旁,靠着她的膀子,一时沉默。 祖孙俩静静看着院子里的春光,和风微醺。 下午时分,曹秀启程前往徐州,跟随他一起的有许攸,以及刚刚从乌桓三郡返回的张郃,高览。 两人统领两万骑兵,护卫曹秀,曹秀的安全问题自是不用再担忧。 而张郃与高览也是知恩图报之人,当初官渡之战便是曹秀救了他们的性命,后来北征之战,也是曹秀给了他们机会,让他们能够立下战功,真正成为丞相府的一份子,此次护卫曹秀,他们自是不敢不用心。 大军自邺城南门出,渡济水进入兖州境内。 越往南走,天气越发的暖和,曹秀的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来。 以前他呆在邺城丞相府中只知与曹丕明争暗斗,一直以来都是思虑繁多,而今出来走这一趟,看见外面的山山水水,原本那些心底深处的阴暗,也因为阳光的照射而变得明亮起来。 环境能够促使一个人发生改变,古来如是。 而就在曹秀大军进入兖州境内时,早就抵达了兖州的曹丕感觉到时机来了。 兖州城,大将军府。 曹丕坐在主位,左右两边分别是贾诩,夏侯渊。 曹仁没有跟随曹丕来兖州,曹洪则被曹操派去了荆州南阳,为即将到来的南征建立第一根据地。 所以而今能够让曹丕使唤的,只有贾诩与夏侯渊了。 至于夏侯惇嘛,则是在不久前返回了邺城,曹丕授意。 “夏侯将军,我们手中,有多少士兵可用?” 曹丕不想再借他人之手,曹秀既然已经来到了他的地盘,他自是不想让曹秀就这么穿过兖州抵达徐州,而这种机会,老天也不会给第二次。 “回公子,兖州境内,步卒四万,骑兵三万。” 夏侯渊与夏侯惇驻守的兖州而今在曹操的版图内不算危险地区,所以驻军不是很多,这可以理解。 七万人对于曹丕而言,也已然足够,毕竟曹秀才两万骑兵而已。 “先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还请先生为我谋划!” 曹丕看向贾诩,请求他谋划一番,务必一击而中,杀了曹秀。 毕竟这种机会实在不多,一旦错失,天知道还要多久才能等到这样的机会。 两万骑兵,对于曹丕而言简直不要太简单,只要能杀了曹秀,就算因为此事引起曹操的忌惮,他也在所不惜! 可在这之前,他们虽然明争暗斗,但却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为何转眼间就变得如此严重了? “丞相府辩论之后,曹秀在士族间的声望虽然大涨,但却因此得罪了不少汉廷老臣,连同荀彧在内,曹秀可谓都是得罪得一干二净。” “公子若是此时出手,万一走漏了风声,那可就是掉脑袋的下场,公子难道不知?” 贾诩当然知道曹丕担心的是什么。 丞相府辩论,看上去只是曹秀为了实现自己的建议,而对荀彧的一番辩驳。 但这件事放大了之后看,便是曹秀用一人之力来反对董夫子,并且还将董夫子的言论驳斥得体无完肤。 天下士子并非愚昧之辈,他们如何不知曹秀所言合情合理? 反倒是那些个豪门贵族,一听到曹秀要动他们的利益根基,当即联合起来,打算对付曹秀。 曹秀在士族间的声望虽然上涨,但在地方贵族间的眼中,却已经成了眼中钉。 曹丕想在这种时候对曹秀下手,可谓万分危险,毕竟兖州距离邺城实在是太近了,曹操的援兵很有可能在他们没有杀掉曹秀之前就赶到了。 一旦曹操得知此事,他曹丕还如何夺嫡? “先生,曹秀壮大至此,正是之前我等不肯下定决心所致!” “此次机会,万不能容失,一旦让曹秀去了徐州搞出动静,日后我等再想除他,便是更加难于登天了。” 徐州有着建李典亲自招募的士兵八万多人,这也是曹秀前往徐州的重要原因之一。 他此次前往徐州一共两个目的,一个自然是为了肃清贪腐,整顿吏治,改变当下的官僚体系,为日后作准备。 另外一个则是接收李典在徐州招募的士兵,彻底充实他的军事力量。 从曹操让曹秀去徐州,便不难看出这件事也是曹操授意。 而临行前曹操给曹秀说的话,正好也印证了这一点。 曹操让曹秀速去速回,正是要让曹秀接收了这八万士兵后带着他们一起返回邺城,参加南征,为南征之战做准备。 曹丕对此心知肚明,一旦曹秀接收了这八万兵丁,届时他的军事力量就会急剧膨胀,别说是他了,就算是曹操要对曹秀动手,那也要慎之又慎。 他曹丕为了争夺嫡子之位付出了这么多,岂能功亏一篑? “公子,这件事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啊。” “丞相让曹秀前去徐州,那是摆明了要让曹秀接收徐州八万兵卒,你一旦在兖州动手,势必引起丞相猜疑,届时就算我们推辞,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的。” 贾诩不是不敢,而是不想。 他不希望看到曹丕因为曹操的忌惮而失去继承丞相府的资格。 另外,他也不希望曹丕的一时冲动害得他们辛辛苦苦谋划的这一切付诸东流。 毕竟那个人已经言明,时机马上就到。 “那个人,那个人,那个人!” “那个人到底想干什么!他等得下去,我等不下去!” “难道要我眼睁睁送曹秀入徐州吗?一旦他到了徐州,他便是拥有十万兵马的一方诸侯!届时我还能如何对付他?!” “啊?!” 曹丕愤怒了,彻底愤怒了。 这些年他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时机能够杀了曹秀。 可等来等去,却始终等不到那人的一句“动手。” 他等不下去了,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正文 第226章 南下剿匪 兖州茂县,不算一个很知名的地方。 曹秀前往徐州,路过此地,时值傍晚,天色已黑,旋即下令就地驻扎,明日清早再行赶路。 士兵搭灶架锅,烟火四起,但行动间却无喧闹之声,众人各自忙碌着自己手中的活儿,纪律严明。 曹秀坐在张三军主帐,听张郃,高览汇报着斥候打探得来的情报。 “兖州夏侯将军手下大军最近有往南靠的迹象,向丞相府呈递的军文中提及乃是剿灭兖州南部地区的一些贼寇,具体调动还需少公子向丞相询问。” “徐州方面,李典将军已派大军于彭城等候,迎接少公子,算路程,若无意外,我军当在十日后抵达。” 张郃这一路上可谓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放松。 他可是知晓,自己护送的不是普通人,也不是普通公子,而是丞相府大名鼎鼎的少公子曹秀。 这可是个比天还重要的主儿,一旦这位公子出了事,那可就真的要天翻地覆了。 于是这一路上他算是尽心竭力,宁可慢行军,也绝不让大军置于危险之中,一路上尽可能的避开了兖州境内多个贼寇聚集地。 关于兖州境内的贼寇,事实上这不是兖州特有。 在曹操所管辖的境内,兖州,徐州,青州,甚至是冀州,也多有山贼土匪出没。 天下大乱,不少不愿参军又无本事之人,多啸聚山林,聚众为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当地官府因为没有军政之权,无法调集军队剿除,故此这些山贼愈发猖獗,甚至于已经威胁到当地官府的地步。 曹操当然也下令围剿,毕竟他身为这些地方的统治者,自己御下的百姓的安危,他还是比较关心的。 奈何这些山贼多是亡命之徒,也不讲什么道理,你来打,我就逃,等你大军一走,我再回来,竟搞起了游击战术,让各地剿匪大军颇为头疼。 毕竟大军出征一日,所耗颇巨,剿灭这些山贼本身也没什么好处,无论是士兵还是将领,其实都不愿干这活儿。 于是就导致这些山贼屡剿不止,愈剿愈烈,以至于而今各地山贼土匪遍布,但邺城丞相府却实在没什么好的办法。 曹操正在玄武池训练水军,准备南征事宜,对于这些疥癣之疾,他是既恨又无奈,只好命令各地官员自行解决。 张郃倒不是害怕这些山贼,他担心的乃是一旦与山贼交锋,曹秀万一遇到危险,那他身上的责任可就重了。 为了以防万一,他严令大军不得喧哗,恪守本分,严加防范。 眼看还有十日便能抵达彭城,他这心里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夏侯渊南下剿匪,不偏不倚,恰好与我军南下的时间一致。” “公子,此事恐怕没这简单。” 许攸敏感的觉察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主要是曹丕此时正在兖州,在兖州驻守的夏侯渊,夏侯惇两兄弟又是曹丕门人,这很难让人不作联想。 再加上夏侯渊南下剿匪的时机与曹秀大军南下的时间太过吻合,许攸一时有些担忧。 毕竟夏侯渊手中可是有着七万大军。 “知道祖父为何派我去徐州反腐么?” 曹秀闻声,微微点头,而后问出了一句与前文毫不相关的问题。 无论是张郃还是高览,听罢皆是皱眉,不解之色跃然于脸。 只有许攸道:“李典将军于徐州招募士卒八万之众,粮草充沛,战力雄厚,一旦少公子接手,少公子之实力便可真正成为曹氏第二,届时就算丕公子再想与少公子为敌,那也得考虑考虑是不是少公子的对手。” “丞相这么做,想来是给丕公子一个警告,让他不得妄动少公子。” 依靠盐铁专售之政而谋取私利之事,不只是兖州与徐州境内多发,天下各州郡,其实都有发生。 但曹操却指派曹秀去徐州反腐。 其用意不可谓不深,但明眼人也都能看得出来。 曹秀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才会想都不想的答应。 而曹丕更不用说了,他自然也是知晓。 可问题在于,曹丕领悟了曹操的用意之后,会不会听从曹操的暗示。 万一此次夏侯渊南下剿匪所指,正是曹秀率领的两万精骑兵呢? “这六年来,曹丕一直在寻求杀了我的机会,费尽心机,用心良苦,实在可歌。” “同为曹氏中人,我自是要体恤他的,所以这才故意从兖州境内而过,给他机会。” “这一次,就看曹丕敢不敢动手吧。” 曹秀的话音落下,众人皆是一阵错愕。 那张郃更是面色大变,难以置信的道:“少公子是故意从兖州过的?为的便是给丕公子动手的机会?” “若是如此......那此次我们不是危险了?” 张郃清楚,按照曹秀所言,曹丕断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只要能在兖州境内将曹秀杀死,事后他曹丕怎么编都可以,毕竟曹操总不可能长了一双千里眼,能够切切实实的看到兖州内发生的一切吧? 当然,最为关键的还是曹丕对曹秀的杀意。 这种已经决然到骨子里的杀意,时值如此时机,岂非天也难阻? “夏侯渊将军麾下七万大军,一旦丕公子当真说动他,我们这两万骑兵如何能是他的敌手?” 高览也是颇为担忧,毕竟曹丕既然下定决心要杀了曹秀的话,那他这个护送曹秀的偏将军岂能活? 再加上曹丕为了毁尸灭迹,断然不会允许任何一个知道真相的人走脱。 换句话说,只要曹丕发动攻击,他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将葬身在这兖州境内。 这时,许攸忽的皱眉道:“少公子断定丕公子必然会出手?” “所以这才让李典将军驻军彭城?” 李典调集大军驻扎彭城乃是曹秀提前传去的将令,自然算是曹秀的安排。 只不过许攸此时想来,曹秀这么做,似乎是早就知道曹丕要对自己动手一般。 而他故意羊入虎口,难道为的就是帮助曹丕下决心? 这不是活脱脱的算计么? 可曹秀如此算计,他的胜算在哪里? 正文 第227章 你想太多 让张郃,高览没想到的是,曹秀居然是故意前来兖州帮曹丕下定决心杀自己的。 但问题随之而来,曹秀如此作,他只有两万精骑兵,他的勇气从何而来? 张郃与高览无比关心这个问题,因为这关系到他们的性命。 虽然他们知道曹秀的本事,可眼下一旦曹丕发动对他们的进攻,以他们两万精骑兵想要抵挡夏侯渊,夏侯惇两兄弟亲自调教出来的七万大军,起飞以卵击石? 毕竟都是曹军,虽然曹秀的精骑兵战力奇高,可问题人数劣势摆在那里,而且夏侯渊,夏侯惇两兄弟都是猛将,他们岂能不知曹秀骑兵兵锋之利? 若是如此而言,夏侯渊,夏侯惇两兄弟不动则已,一旦发动进攻,那便不可能给曹秀留下任何退路! 换句话说,无论是曹丕还是夏侯两兄弟,但凡出手,那就必然会将曹秀置于死地,届时曹秀如何破局?! 李典的八万步卒虽就在彭城,可远水救不了近火了啊! “按少公子此言,我们至多十日抵达徐州,那留给丕公子动手的时间可就不多了啊,最迟五日,他必会率军前来!” 许攸算得很准。 五日,足够夏侯渊,夏侯惇的大军赶来,拦住即将离开兖州的曹秀,而且这五日就算李典收到曹秀的传令率军来援,那也是不及。 于是,从此刻开始往后五日,每一天都很有可能成为他们活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天! 许攸一时面露忧色,急思对策。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身在茂县,与彭城相距四百多里,就算他们昼夜行军,只怕也难以在五日之内赶到。 毕竟现在派斥候前去彭城传信,显然已经来不及,他们只能自己破局。 张郃,高览两人也没有提及让李典率军来救之事,因为他们也知道这一点。 同时,这里还有一个所有人都没说的原因。 那就是就算李典率军及时赶到,其实也于事无补。 因为李典招募的新军在夏侯渊,夏侯惇两兄弟所率领的大军面前,战斗力可以说几乎为零。 这些新军并未接受过大将的训练,如何能是夏侯渊,夏侯惇这两个猛将的对手? 就算李典当真率军前来,估计也只是多八万陪葬之人。 无论是许攸还是张郃,高览都明白这一点,他们并非贪生怕死之人,自然也不希望因为自己连累这八万无辜的士兵。 所以他们都没有提及这一点。 可许攸思来想去,却始终想不到任何破局之法,这对他来说实在太难了。 于是众人统一将目光转向了曹秀,他既然敢羊入虎口来到兖州,难道就没什么办法破了此危局么? 曹秀见得三人齐齐将目光投向了自己,当即忍不住一笑,看着三人乐呵呵的道:“你们不会我真以为莽撞人莽撞魂,莽撞人才是人上人吧?” “放心吧,你们死不了,我这两万精骑兵也死不了,至于我自己,那更加死不了。” 曹秀长大了,已经十五岁的他,按照现在的古制,已经算是成人了。 他还没有好好看看这个世界,还没有完成他心中早已坚定的梦想,现阶段只能称之为梦想。 所以他还不想死,更不想死在曹丕手里。 “少公子打算如何破解此局?” 许攸见曹秀如此轻松,当即也跟着放轻松了下来,只是脸上仍是挂着淡淡的疑惑。 此处茂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在没有任何救兵的情况下,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够破解眼下危局。 着实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一旁的张郃与高览也是十分困惑。 “这你们就不用问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早点回去休息吧,你不是说至多五日么?这么说起来,我们至少还有五日的时间赶路,早点休息早点起,明日加紧赶路即可。” 曹秀微微抬手,示意他们退下。 张郃与高览相视一眼,皆是面面相觑,不知所谓,茫然退了下去。 而许攸见得两人离开后,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少公子是担心他们将消息泄漏出去?” 毕竟张郃与高览乃是跟着徐晃,乐进北征过的,他们在北征的过程中有没有成为徐晃,乐进的人,曹秀可是一点也不知道。 而徐晃,乐进两人面上看上去不参与夺嫡党政,可私底下呢? 那曹仁,曹洪,贾诩面上谁能看得出来他们一心帮曹丕,想要弄死曹秀呢? 所以这知人知面不知心,曹秀对张郃,高览留一手,在许攸看来着实是有必要,尽管曹秀是他们的恩人,他们没道理出卖曹秀。 但身为曹秀的谋士,但凡曹秀有任何一点危险,那都是他许攸失职,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那倒不是。” “你想太多了。” 曹秀看着他笑了笑。 可是他这一笑,更加让许攸搞不懂了。 既然曹秀有破局之法,但并未告知众人,不是防着张郃高览,那是防着谁? 难道是自己? 许攸一想到这里,心神顿时猛的一怔,急忙朝着曹秀躬身道:“少公子,属下对少公子绝对忠心耿耿别无二心呐!” “先生这是作甚?快快请起。” 说着,曹秀再度抬手,却没有上前亲自扶他。 许攸闻声这才起身道:“少公子.......” 可他这话还没说完,便听到曹秀道:“曹丕想杀我,那也得问问邺城里的人同不同意才是,万一要是邺城里有人不同意,他却又杀了我,那他岂不是自作孽?” “放心吧,咱们这一趟死不了。” 曹秀还是没有把话说明。 但许攸听到这里,似乎也明白了一点,只不过似懂非懂的不太好解释。 眼见曹秀要休息了,许攸这才半懂不懂的离开主帐。 而当他来到主帐外,便看到张郃与高览两人在外面等待。 两人似乎也有刚才许攸的感觉,以为曹秀是故意防着他们的,所以此刻见得许攸出来,两人当即朝着许攸半跪道:“先生,还请先生在少公子面前为我俩说说话,我俩蒙受少公子大恩,如何敢于叛逆之心?!” 正文 第228章 你们的粮食呢 许攸能为他们说什么呢? 原本就是他以为曹秀是在防着张郃与高览的,现在看到这里两人如此而言,当即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 他当然知道张郃与高览乃是曹秀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们对曹秀若有叛逆之心,只怕曹秀早就把他们留在了乌桓了,岂能再让他们回到邺城,还让他们来担任自己两万精骑兵的主副将? 于是他当即安慰了两人一番,让他们认真戒备,一切听曹秀指挥即可。 说起来,许攸还是体谅他们的。 曹秀乃是曹操的亲孙子,在而今的曹氏阵营之中,乃是除曹操外的,第二号人物。 经过丞相府辩论一事,曹秀的声望更是水涨船高,无论是邺城的士族还是其他州郡的士族,当曹秀的言论传出去以后,这些士族对曹秀的憧憬那是如潮水一般汹涌澎湃。 所以现在的曹秀哪里是张郃与高览够得上的人物,若不是曹秀对这种地位的提升没什么感觉,他们甚至连见曹秀的资格都没有,哪里还有资格当面向曹秀求饶感恩,表忠心呢。 故此他们刚刚在主帐内并未说什么就退下,等到许攸出来后,这才向他求饶表忠心,希望他能代替他们向曹秀如此。 许攸自是明白这一点,并未戳破,安慰他们之时还故意告诉他们俩,曹秀对他们并没有任何疑心,只是曹秀有着自己的安排。 两人这么一听,也就不再多想,毕竟曹秀脑子里的想法,哪里是他们能参破一二的。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许攸微叹一声,抬头仰望。 星空无边,银河高悬。 ....... 翌日,大军开拔,经茂县北侧一条名叫落水的小河朝着东南方向继续前进。 在落水河的尽头处,大军经过了一个巨大的湖泊,当地人称之为罗湖,因为湖泊的边上全是罗姓之人。 可曹秀率领大军经过时,家家关门闭户,路上一个行人也见不到,端的冷清。 “这些地方为何都没人?” “为何如此?” 张郃见得这冷冷清清偌大湖泊,不由感到奇怪。 他这些年领兵作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种情况他自然也遇到过,毕竟在这战乱的年代,百姓们关门闭户以保性命乃是常事,流离失所,家徒四壁更是如此。 可这里毕竟没什么战乱,兖州安定了许多年了,百姓们何至于还是如此? 事实上不止他们感到奇怪,就连曹秀都感到奇怪。 按道理来说,如果百姓是害怕这些骑兵,远远观望也就是了,何至于家家关门闭户?路上连一个路人也看不到,这也太冷清了,简直不像曹操一直十分倚重的粮仓兖州啊。 “找个人问问。” “有点不对劲。” 两万大军抵达湖泊边上,周围住着很多人家,但都是门户紧闭,湖泊边上有着许多长石,一看便是周围人家在湖泊人家所为,可见这里定然有人生活,但他们却没看到一个人,着实有点说不过去。 下了马车后,曹秀在许攸与高览的陪同下来到一户人家前,敲门许久,却始终不见有人应门。 曹秀不由出声道:“在下邺城曹秀,路过此地,想讨口水喝,有人在家么?” 话音刚落,曹秀便不由脸红了起来。 此处如此一个巨大的湖泊,他偏跑到人家家中要水喝,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但他确实不太会这种应付之言,话已出口,也无法收回。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说完这话后,这家大门内却传来了响动。 “要水去湖里喝!” 听声音,该是一个老者,扯着嗓子喊的,很是不客气,听上去甚至还带着一丝憎恶的意思。 曹秀眉头一皱,急忙应声道:“老先生,你们平日里就是喝的湖里的水么?我看这湖里的水相当的浑浊,这也能饮用?” “这......这你们不用管,快走快走......” 老者似乎相当的不欢迎,话没说两句就开始赶人了。 曹秀闻声,心中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当即越发的强烈了。 于是曹秀又拍了两下门,客客气气的道:“老先生,我们是从邺城而来,此次来兖州,乃是来剿除山贼匪寇的,这不迷了路,不知该往何处去,还请老先生指点。” 他始终觉得兖州与冀州不一样。 冀州当然也是有着许多匪贼的,啸聚山林的不在少数,但以曹操雷厉风行的手段,这些山贼基本上都遭到了清洗,唯有少数占据天险之处,大军无法征战剿灭,故而留存了下来,但也只是少数。 所以冀州百姓虽也对大军感到害怕,可也不至于如此。 而在这兖州,这些百姓对于大军到来,似乎有着一种自心底深处传来的恐惧,这老者嘴上虽然说得厉害,可是曹秀听得出来,老者在让自己快走的时候,这声音明显在发抖。 兖州百姓何至于害怕到如此地步? “我们这里没有山贼,不用你们来剿......你们赶紧走!” 这一回,老者的声音更加颤抖了。 曹秀闻声,当即朝高览使了个眼色。 高览会意,抬腿便是一脚,大门应声而开,接着便传来了妇孺的尖叫声。 曹秀抬头往里面一看,只见一个中年妇女抱着两个衣不蔽体的孩童正缩在房间内的角落处,大门后地上躺着一个六旬老汉,须髯雪白。 “你们......你们.......” 老汉恶狠狠的盯着闯进来的曹秀,想要骂点什么,但却又不敢骂,只咬牙切齿。 “老先生,多有得罪。” 曹秀目光扫过,大概四十五平米的房子分前后两进,显得十分的局促,房屋内四面墙上没什么多的装饰,除了一些务农工具堆在房屋角落外,便只剩下一个米缸,与曹秀在丞相府梧桐院内的水缸差不多大。 只不过这米缸内却没有什么粮食,只有垫底的一些粗糠。 曹秀看着缸内的粗糠,一时不由眉头紧缩。 “你们就吃这些东西?” “你们的粮食呢?” 据曹秀所知,兖州的赋税因为曹操得到河北四州后已经得到很大改善,按照平均数来看,至少每个百姓家都有余粮,而且还不是一点。 可眼下...... 百姓家哪里还有余粮?! 正文 第229章 雁过拔毛 曹秀没想到的是,他眼前所见,百姓家的米缸居然空空如也,这些垫底的粗糠如何能够维持一家四口的生活? 嗯? 既然有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的父亲呢? 曹秀将地上的老者扶起来,然后给了他一百株钱币,按照目前的物价,这一百株钱币,应该足够一家四口生活半年所需。 “老先生,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告诉我就行,好吗?” 曹秀的脸色很严肃,很严肃,这与平常看起来始终淡然如常,不见喜怒的曹秀完全不一样,任谁都感觉到了曹秀对眼下之事的重视。 只不过高览似乎并不明白,他看着曹秀严肃的神情,心中不停嘀咕,心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曹秀一下子就变了脸。 那老者见得曹秀如此年纪,却有着如此庞大的军队,再联想到曹姓,瞬间也好似想到了什么,当即颤颤巍巍的起身要对曹秀见礼。 曹秀扶着他,只正色道:“老先生,你们家中的粮食去了何处?” 这不是曹秀猜测的,而是他能够肯定的。 兖州地区,地势平坦,水流充足,乃是曹操这多年来引以为傲的粮仓所在,这地方的百姓都没有粮食,那其他地方的百姓吃什么?岂非早就饿死了? 所以他们的粮食肯定是被人拿走了。 这几年兖州的收成一直很不错,这是曹秀在丞相府中的公文看到的,绝不可能是眼前这个样子。 老者闻声,当即叹道:“唉.......” “公子既然姓曹,又有如此军队护卫,想必应该是邺城来的吧?” “却不知道公子是邺城丞相府的哪位?” 老者刚才显然没注意曹秀已经自报了家门。 曹秀点头道:“晚辈曹秀,确是邺城丞相府中人。” “曹秀?” “莫不是丞相亲孙子,就是那个在官渡,大败袁绍十万大军的曹秀?” 老者一听到曹秀的名字,脸上顿时满是惊诧之色。 官渡一战虽然过去了好几年,但曹秀的传说却一直仍在。 由此可见官渡一战的影响。 曹秀对此不以为意,只继续问道:“老先生,你们家中的粮食呢?若按丞相府得报,兖州地区的百姓,家中应该粮食充足才是。” “这几年朝廷已经减免了不少河南三州的赋税,就连你们购买盐铁所需资费也比河北四州要低得多,你们何至于吃这些粗糠过活?” 丞相府的政令,曹秀基本上都知道,很多还是经他手后下发的,所以他岂能不知? 可他的话音落下,老汉却是再度一叹,回头看了看自己两个已经骨瘦如柴的孙子,一时眼角湿润,老泪纵横。 两个尚且年幼的孩童见得爷爷如此,当即跟着哭了起来。 曹秀急忙再让高览拿了一百株钱币塞进那妇人手中,他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只有钱了。 可是妇人拿着钱币,却并未见得多高兴,被太阳晒得略显粗糙的脸上满是惆怅,盯着手中的钱币一阵发呆。 这时,老汉抹去脸上泪痕,朝着曹秀道:“公子有所不知啊.......” “我们的粮食,都给大公子拿去剿匪了......” “什么?!” 老汉话音落下的瞬间,曹秀心神顿时大为震动,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大公子? 曹丕? “自官渡一战后,丞相的确减免了我们不少赋税,我们茂县的县令也的确是这么跟我们说的,但.......” “但.......” 老者连说了两个“但”字,后面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曹秀见状,忙道:“老先生,今日我曹秀既然问起此事,那自是要知道来龙去脉,你且大胆放心的说,出了任何事,我曹秀一人担着。” 今天见得如此奇怪之事,曹秀自是要搞清楚的,毕竟他此行前去徐州的目的就是反腐,而眼下兖州的境况,很有可能在徐州也在上演着,他岂能糊里糊涂的去徐州? 听得曹秀所言,老者这才鼓足勇气道:“丞相减免了我们的赋税,我们每年的粮食的确留存许多,可官渡之战后,我们这儿啊,到处都是匪贼,那些亡命之徒占山为王者比比皆是。” “小的山贼,官府还能管一管,派些衙役去也就解决了,可是那些大地方的山贼,连官府也管不了,只好去请大军来清缴。” “然则清缴这些匪贼,说起来也的确是没有任何好处的事,他们平时啸聚山林,待得大军一到又一哄而散,官府的大军总不能日日夜夜守着吧?” “所以这些山贼一直都是剿不尽,除不完,以至于官府次次请大军前来,大军每次前来都扑了个空,次数一多,大军也不愿前来了。” 老者娓娓道来,脸上满是无奈。 因为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道怪谁。 许攸听得此言,当即问道:“可你们的粮食,与剿匪何关?” 老者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却不料曹秀阴沉着脸摆手道:“先生。” “老先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什么?” 许攸一脸懵然的看着他。 只见曹秀的目光再度扫过这间可谓家徒四壁的屋子,眼中不有闪过一抹厉色。 “官府请大军剿除山贼,而大军出动,所耗粮食甚巨,官府无力承担,自是由老百姓来承担,为民除害虽是官府之责,然调动大军却不是官府所为,所以老百姓的这些粮食,应当是直接进了大军的军营。” “一次两次,老百姓或许还能承担,可次数一旦多了,这种既不用干事,却又能收刮粮食的事自然为老百姓深恶痛绝,故此这些百姓见了我们这才关门闭户,生怕我们也是前来剿匪,问他们索要粮食。” 曹秀刚才话锋转了一下。 倘若他话锋不转的话,那他的那句话就应该是这样的——这种既不用办事,却又能收刮粮食的事,那些在军中为任的军官自是乐此不疲。 毕竟谁的粮食不是粮食呢? 那些军官得到这些粮食,分给自己的军士,一来可以收买人心,二来私底下囤积粮食,等到天公不作美时还能大卖一笔,岂非血赚? 正文 第230章 人之本性 曹秀没想到的是,就在兖州,就在邺城边上的地方,军纪败坏居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难怪赤壁之战曹操会败。 除了曹操中计以外,想必那时候的曹军之中,大部分人都是不想真的卖命吧? 毕竟经过好几年的修生养息,这批人早已对眼下的荣华富贵不能自抑,谁还会想着去打过江东,一统天下呢? 兖州与冀州邺城所距不过两三百里,若是这里都已经这个样子,可想而知其他地方,难怪曹操这些年一直着急南下。 可能他自己也看出来了,若是再不动手,再等几年,那时候可就真的没几个人愿意上战场拼命了。 贪图安逸乃是人的本性。 刘禅乐不思蜀的故事似乎并非杜撰啊。 “是啊。” “我们惹不起山贼,也供不起大军次次剿匪,所以只好敬而远之......” “公子啊,老汉并非刻意中伤咱们的儿郎,只是次次都来剿匪,次次都是空手而归,就算咱们这地儿粮食再多,那也经不起这么耗啊。” “你也看见了,不止我一家人如此,现在咱们整个茂县,除了县城里的那些贵人府中还有粮食,其他人家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啊。” “要是遇到旱涝之年,那可真是会饿殍遍野,伏尸百万啊......” 老者显然也是个读过书的人,这两句话说起来,直击要害。 现在的问题不是军队收刮了百姓粮食的军纪败坏问题。 而是百姓家中没了粮食,一旦发生旱涝灾害,百姓地里的粮食产量锐减,到时候他们靠什么过活。 这不是杞人忧天,也不是要未卜先知,这可是关系到整个兖州所有百姓的生存问题! 百姓的家中岂能没有粮食? 他们没有粮食,如何下地干活? 他们若是不能下地干活,曹军的粮草如何得到保证? 曹军的粮食得不到保证,拿什么南征? “老先生所言甚是。” “只不过.......” 曹秀想了想,没有给出明确的解决办法。 事实上,他现在也不知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毕竟这个问题肯定不止兖州这一个地方,徐州,豫州,并州,青州,冀州,司隶难道就能幸免? 一旦都是如此,那要解决这个问题,只能从丞相府入手。 “我曹秀既然知道了此事,那自是不会视而不见,只不过眼下要解决此事,只怕还得等我回到邺城以后才能根治,所以还请老先生再多等些时日。” 曹秀有些愧疚,虽然兖州不是他管辖的地方,但他姓曹,他有责任,这是抹不掉的责任。 眼看着马上就要南征,曹军军纪却如此败坏,这才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就这样? 若是用这批人南征,那能打过江东去才有鬼了。 “老朽也没指望公子能够解决,老朽就是希望回邺城后啊,能给丞相说说,这些山贼,不剿也罢,咱们不过是被他们抢些粮食,倒也不至于生存不下去。” “若是一直如此剿匪,却又一直收刮我等,那我们日子才是真的没法过了。” 山贼抢掠,多少还会给这些百姓留点,毕竟只要有点常识的匪贼都不会杀鸡取卵。 可是朝廷大军索要粮食,那可不会管这么多。 曹秀闻声,再度惭愧不已,急忙点头称是。 从这户人家出来后,曹秀立刻回到了军队之中,他看着跟随自己的这两万精骑兵,一时不由出神。 他知道,让军队收刮百姓的粮食,多半是曹丕的主意,不然的话老汉也不会说他们的粮食都被大公子拿走了,而且曹丕而今就在兖州,这件事他肯定脱不了干系。 他刚才没有详细询问这方面的事,也是因为他知道就算他问了,老汉说了,也无济于事,毕竟老汉的话不可能传到曹操的耳中,就算传去了,曹操也不一定会相信。 曹丕是谁?那可是曹操的亲儿子,一个老汉中伤曹丕的话,曹操会信? “少公子,你在想什么?” 许攸见得曹秀出神,不由出声问道。 “我在想,徐州若也是如此,那我应该怎么办。” 曹秀其实很担心。 现在他还不知道徐州的情况,如果徐州的情况也是如此,那他这张脸往哪儿放? “李典将军为人公允,爱民如子,岂能如此?而且从各地呈报上来的公文来看,徐州的匪患并没有兖州这么厉害,少公子不必担心。” 这一点倒是真的。 徐州在李典的治理下,匪患的确微弱,不成气候。 可要知道,于禁曾在徐州驻扎许久,若是他也这么干过,李典能阻拦? “李典将军并未呈报这类事,想必是没有发生吧?” 许攸质疑到,毕竟这种事一旦发生李典岂能不向曹秀禀报? “但愿如此吧。” 曹秀喟叹一声,命令大军再度启程。 马车上,许攸有些不解的问道:“少公子打算管这件事?” 曹秀闻声一怔,想也不想的回头问道:“难道我不应该管?” 许攸立时连连摆手道:“那倒没有。” “我的意思是,少公子想过没有,兖州大军调动都是经过丞相允准的,丞相府拨给兖州军的粮草也不在少数,可兖州军却还敢如此收刮百姓的粮食,这件事丞相难道会不知?” “说到底,兖州军始终还是丞相的士兵,他手底下的士兵干了什么事,若是连丞相自己都不知道,他又岂敢南征?” “可你看丞相这些年的动作,这肯定是要南征的,谁也拦不住。” “如此说来,这些事丞相定然知晓。” 话至这里,许攸下意识的闭上了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他没说,曹秀却已了然。 曹操会不知道兖州的这些污遭事? 他既然知道,那他为何不管? 他既然没管,曹秀若是插手,岂非和曹操对着干? 如此一想,曹秀脸上的苦涩一时更甚。 许攸的提醒不是没有道理,毕竟这件事并非只是惩治几个贪官这么简单。 但凡关系到军队,关系到民生的事都绝对不是小事。 “少公子,此时绝不是惹怒丞相之时,以属下愚见,此事少公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也行了,倘若当真闹腾起来,对少公子而言,绝非好事啊。” 正文 第231章 真是一个乱世 曹秀自是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在兖州遇到这样的事。 而更为难受的是,他竟没有办法第一时间解决。 耳听许攸的劝阻,曹秀这心里越想越是生气。 说起来,曹操而今能坐拥七州之地,傲视群雄,他曹秀也有着莫大的功劳。可如今刚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底下的将军们就搞这种事,收刮粮食,鱼肉百姓,根本不拿曹操的政令当回事。 这可真是一帮好“兄弟!” 许攸说的没错,曹操对这件事不可能全然不知,毕竟他虽身在邺城,可手底下的人干了什么事,他却应该是清楚。 这样的情况下,他没有任何动静,其实不难看出他其实也就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帮人,基本上都是跟着他一路走过来的,为他买过命的人。 倘若当真因为这件事而处置他们,只怕会寒了各地将领们的心,届时谁来给他卖命? 而且曹操最近忙于南征之事,正是需要这帮人出力卖命的时候,他自是不能在这档口来管这种事。 于是这才导致了兖州百姓家中没有余粮,当地官府却对此视而不见,甚至不闻不问。 如此才真是寒心。 曹秀想着,马车已经再度启动,朝着徐州方向而去。 “先生所言,不可谓不对。” “然凡事总有底线,老百姓辛苦劳作一年,为的便是家中那一点余粮,而今我们这些上位者,却连这点余粮也没给老百姓留下,却让他们如何过活?他们若是活不下去,岂非自要揭竿而起?” “官逼民反,官逼民反,这世上就是因为有着这许多贪得无厌,不知收敛的官儿,所以才让百姓走投无路,只有造反一条路可走。” “想当初黄巾之乱,祖父若不是活不下去,岂能揭竿而起?” 若是换作他人,只怕正如许攸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可曹秀不是他人,曹秀只是曹秀,一个拥有着上下两千年历史记忆的人。 他岂能眼睁睁看着各地百姓在这样的官僚体制之下继续水深火热? 他又岂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胜利果实被这帮不知收敛的将领所破坏? 这绝对不行。 “少公子打算如何?难道此刻返回邺城将此事禀报于丞相?” 许攸很是不解,毕竟这件事并非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的。 而曹操倘若当真知道此事,曹秀却将此事禀报于他,岂非正触他霉头? 况且曹秀此番前往徐州,为的便是整顿吏治,肃清贪腐。 你这人还没到徐州,就先跑回去,这算什么? “徐州是必须要去的,不过既然发生了这种事,此次去徐州,我们要做的,可不就只是肃清贪腐这么简单了。” “对了,李典送来的公文里怎么说?” 李典既已率大军进驻彭城迎候,他的公文自是第一时间送了来。 只不过现如今曹秀不止要看许都的公文,因为他还是汉廷的御史大夫,还要看邺城的公文,所以手头上的事可谓多如牛毛,自是没多少时间来亲自处理徐州的公文。 故此大部分李典那边送来的公文都是许攸在帮忙处理。 “李典将军在公文里说得很清楚,徐州现在的问题除了各地官员利用盐铁专售牟取暴利以外,更为重要的乃是官员与各地豪门之间勾结,故意抬高粮食价格,弄得徐州百姓苦不堪言。” “李典将军虽为徐州牧,但少公子你应该也知道,丞相对他并不放心,所以很多事都是直接送呈丞相府,而后丞相再做决断,以至于李典虽在徐州,虽为徐州牧,可事实上他能做的事,却很少。” “就像此次盐铁专售之事,李典将军已经严令各地必须账目清晰,可各地呈报上来的账目却还是缺一块少一截,还说什么是山贼之祸。” “可哪个山贼会抢三万石盐?这玩意儿现在除了官府,其他任何人售卖都是死罪,这些山贼本就是烧杀抢掠之辈,难道他们还会好心好意去贩盐?” “这根本就说不通啊!” 许攸说着也来了气。 毕竟曹操既许了李典徐州牧之职,却又不给徐州牧的实权,这就导致徐州的很多事情李典都无法自己做主。 这也就算了。 更为重要的是,现在各地山贼匪乱不断,曹操还是如此,各地将领官员鱼肉百姓,曹操却是视而不见,长此以往,就算曹操当真统一了天下,那又如何?百姓还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还不是生不如死? 正如曹秀刚才所言,那还不是要官逼民反? 这可真是一个乱世! “官员与豪门勾结?此事倒是头一次听闻。” “他有没有具体说明情况?” 曹秀皱眉问道。 只听许攸道:“李典将军估计也是害怕这些公文进入丞相府,所以并未具体说明。” “不过少公子请细想,各地官员利用盐铁专售牟取暴利,背后主使必然就是这些达官显贵,只有他们才有能力指使各地官员如此而为。” “几万石盐,按照官府价格,这可是数十万株钱币,这些钱都去了哪儿?不是进了那些达官显贵的腰包,还能是去了哪儿?这些个小县小城的官儿有这个胆量贪墨这么多的钱币么?” 许攸的嫉恶如仇从他当初逃出邺城,投奔曹操便能看出。 当年他的家人被抓,正是邺城内的达官显贵干的。 所以他本人对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向来憎恶,此次盐铁专售贪污案,可谓是正撞在了他的枪口上,他自是要狠狠的出一口恶气,为自己,也为百姓。 曹秀闻言点了点头道:“这些豪门之间相互勾连,利用自己的势力捧自己的人上位任职官府官员,而这些官员为了报答他们,自是要利用手中权力为他们牟利,还真是一条严丝合缝的利益链。” “这也就是我当初为什么提出要整肃官僚体系的原因,现在的官员任用制度,根本无法做到天之变,岁之分。” “这样的官员任用体系,只会让整个朝廷都陷入长久的祸乱之中,让整个天下都不得安宁!” 正文 第232章 包围 曹秀大军自茂县出发后第三日,过辽水抵达成州,徐州已然遥遥在望。 可也就是在此时,夏侯渊率领的七万大军终究还是出现在了曹秀眼前。 那是铺天盖地的七万大军,烟尘滚滚,遮天蔽日而来。 夏侯渊一马当先奔在最前,七万大军在他的令旗之下瞬间展开,将曹秀的两万精骑兵围了个水泄不通,而曹秀的背后乃是连绵不断的山脉,两万精骑兵只能依山而列,退无可退。 “少公子既到了兖州,为何不跟末将打个招呼啊?如此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却是个什么道理?” 说话间,夏侯渊已经来到近前。 麾下有着七万大军,此时的他可谓有恃无恐,根本不惧曹秀突然发难。 只不过他这话的意思,却是在怪曹秀路过兖州没有跟他打招呼,未免太牵强了些。 曹秀的目光扫过这七万大军,而后落在中军令旗之下,旗帜上的“曹”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夏侯将军这算是为我送行?” 微微一笑,曹秀不假思索的问道。 送行送行,是送往他处,还是送往地狱,可真是不好说。 这一语双关,顿时引来了夏侯渊的笑声。 “哈哈哈哈......” “少公子官渡一战,北征一战,雄姿英发,末将十分敬仰。而今少公子既路过兖州,末将自当尽地主之谊,还请少公子与末将一道返回,末将为少公子摆宴接风,亦当送行,如何?” 话还没说破之前,一切都是如此的客客气气,温情脉脉。 听起来,夏侯渊还真是对曹秀崇拜不已,这才赶来要为曹秀接风洗尘。 可假话的虚伪度简直比这天空还要白,一眼望穿可谓不费吹灰之力,谁人又能真的相信呢? 便是一向耿直的高览,此时也不由暗暗紧张起来。 七万对两万,高览不知如何应敌,更为关键的是,此处地形乃是一片凹地,背后又是山脉,骑兵根本无法在这样的地形之中发挥出应有的战力。 只要大战开启,夏侯渊的七万大军顿时就会围上来,到时留给骑兵冲锋的距离就更少了。 一旦骑兵没了距离冲锋,那便等同于阵亡了一半,一万人如何抵挡得住夏侯渊的七万大军? 高览心中着急,只得将目光转向曹秀。 而此时就站在他身旁的张郃却是显得十分的淡然,眼看着夏侯渊嘴上说得客气,可实际上眼下他们这两万精骑兵已然陷入死地,然而张郃却不见任何担忧,甚至还有闲工夫在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注视着远处的夏侯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接风洗尘便不必了。” “不过夏侯将军亲率大军赶来,如此的劳师动众,想来不会只是为了给本公子接风洗尘吧?” “叔父呢?他不是也在兖州么?既然来都来了,何不出来一见?” “说起来,自邺城一别,我与叔父也有些日子没见了。” 曹秀当然知道曹丕也来了。 既然曹丕下定了决心要置他于死地,那自是不会放任夏侯渊自己来办。 这件事他必然要亲自眼观,如此才能放心,毕竟今日之战,无论是对于他曹丕,还是对于曹秀,甚至对于整个曹氏阵营而言,都相当的重要,曹丕怎么可能不亲自来? 而他既然来了,不露面就说不过去了。 虽然曹秀知道他为什么不出面。 曹丕不露面的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他私自调动大军已经是死罪,一旦这件事传到曹操耳中,即便他才是曹操的亲儿子,嫡长子,只怕也是死路一条,况且还是调动大军围攻曹秀。 所以他不能露面,因为他一旦露面,就彻底坐实了这罪名。 他不露面,只让夏侯渊来出面,这样即便事发败露为曹操所知,他也还有一席辩驳之言,不至于无话可说。 这是其一。 其二便是曹军将士都知道曹丕与曹秀的关系,二人乃是叔侄,血亲。 一旦他们两人当真明刀明枪的干了起来,却让曹军将士如何作想? 人为你曹家抛头颅洒热血的抢夺地盘,你们曹家人得了天下以后就拿他们的小命当儿戏,自家人跟这儿搞内讧是吧? 将士也是人,也都有自己的想法。 所以曹丕当然不能因为要解决曹秀,就让曹军将士寒心,这样的话,日后就算他继承了丞相府,那也得不到将士之心。 当然,也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只要曹丕没有露面,曹秀就无法指征今日夏侯渊率军前来乃是他曹丕授意。 如此一来,就算曹秀当真逃出生天,日后返回邺城,也拿他曹丕没办法。 由此可见,曹丕不可谓不聪明。 不过曹秀却并没有这么认为,因为他知道,曹丕今日没有露面,多半是贾诩的主意。 曹丕自身可当真没有这么聪明。 真正聪明的乃是贾诩。 听得曹秀所言,夏侯渊微微一怔,而后扯着嗓子笑道:“少公子就别有事没事的拖延时间了,今日你只两万骑兵,而我有七万大军,你说你是跟我们走呢,还是不跟我们走呢?” 对于曹秀所问,他是只字未答,反而直接给曹秀下了最后通牒。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将显得苍白无力。 此时的夏侯渊便是如此的自信,因为他知道今日曹秀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得过他七万大军的包围。 所以曹秀只能跟他走。 换句话说,今日曹秀必死! “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曹秀若无其事,面无表情的道。 “哈哈哈哈.......” “曹秀,该客套的,我也已经与你客套了,废话少说,上路吧!” 夏侯渊显然不想再继续拖下去,毕竟他也知道就在百里外的徐州彭城有着李典亲自率领的八万新军。 虽然这八万大军乃是新招募的,但毕竟这八万人也是手拿兵器的人,不能全然不屑一顾。 能尽快解决曹秀,无论对他还是对曹丕而言都是好事。 “慢!” 就在他即将动手之际,曹秀忽的抬手。 “怎么着?少公子有什么遗言?” “夏侯将军,你没发现今日之事有些蹊跷么?” 正文 第233章 蹊跷 面对夏侯渊七万大军的包围,曹秀不慌不忙的道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话。 别说夏侯渊不懂曹秀这话的意思,就连张郃,高览两人也不懂。 什么叫今日之事有些蹊跷? 夏侯渊闻声皱眉,可思来想去也不明白曹秀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当即目光阴冷的盯着曹秀道:“少公子没必要继续拖延时间,这一战你躲不过去的。” “你怎么知道?” “难道你比我还能算?” 曹秀微微一笑,脸上满是不以为然之色。 这让夏侯渊一时更是拿捏不定。 曹秀的厉害他是知道的,正如他自己所言,从官渡一战,到北征河北四州,曹秀未卜先知的本事,可谓人尽皆知,他岂能不知道? 今日之事,他虽没想明白曹秀说的蹊跷之处到底是什么,可眼下曹秀如此的信誓旦旦,而且自信满满,这就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倘若今日之事他夏侯渊安排得当真万无一失,曹秀岂能如此镇定自若? 难道说他当真疏忽了什么? 他一边想着,一边回忆自己这几日的安排,心中不确定的担忧一时更甚。 “夏侯将军,你就别想了,有些事你可能这辈子都想不明白。” “不过想来也是,你是武将,这种勾心斗角的事非你所长。” “所以,还是把叔父叫出来吧,今日之事说到底乃是我跟他之间的恩怨,跟你无关,也跟这里的七万将士无关,你们是无辜的。” 最后六个字,曹秀说得格外凝重。 你们是无辜的。 这话说得,好像今日陷入死局的并不是他的两万精骑兵,而是夏侯渊的七万大军一般。 这就让夏侯渊一时更加懵逼了。 他简直无法想象曹秀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勇气说出来这样的话,更加无法想象曹秀到底“算”到了什么。 难道说,今日之事,当真有什么疏漏? “少公子,无论你如何巧舌能辩,今日都是死路一条!”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也不敢继续给曹秀时间。 他只知道,杀死曹秀,越快越好,迟则生变! “哦?是吗?” “你觉得你哥夏侯惇会不会这么想?” 可曹秀却不紧不慢的道出了夏侯惇的名字。 闻声,夏侯渊不禁神色一怔,立时愣住了。 他哥? “我哥而今身在邺城,根本不知今日之事,少公子故意扯到他身上,几个意思?” 对于自己的亲哥,夏侯渊自是要弄清楚的。 毕竟干这件事之前,他根本没打算把他哥给扯进来,因为他也知道这件事一旦弄不好便是满门被灭的下场。 但曹秀却提到了他哥,这就让他不得不警惕起来。 只听曹秀缓缓道:“夏侯惇将军于十日之前前往邺城汇报兖州的军政要务,恰好是我进入兖州的时间。” “夏侯将军现在还没发现此事的蹊跷之处?天下哪有如此巧合之事?本公子刚刚进入兖州,夏侯惇将军却恰好离开返回邺城,你说这两件事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 曹秀的话音落下,夏侯渊脸上顿时一片凝重之色。 夏侯惇返回邺城之事乃是他们兄弟早就商定好的,由夏侯惇返回邺城向曹操汇报兖州的军政要务,而他夏侯渊驻守兖州,指挥大局。 可现在听曹秀的意思,夏侯惇返回邺城这件事,似乎并非如此。 似乎...... “难道说,我哥返回邺城,乃是少公子授意?” 夏侯渊想到了一种可能。 那就是夏侯惇返回邺城并非是向曹操汇报工作! 他返回邺城,为的乃是将兖州之事告知曹操! 换句话说,曹秀早就知道了今日之事,所以提前安排了夏侯惇返回邺城! 而夏侯惇返回邺城一旦向曹操告知了此事,那曹操会如何? 派兵来救! 夏侯惇乃是他亲哥,一旦夏侯惇带兵前来,劝阻他手下的将士,他手下的将士必然不可能在对曹秀动手! 届时曹秀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安全离开此地! 一思及此,夏侯渊不由冷汗淋漓,脸色顿时苍白无比,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对的,可眼下曹秀如此的镇定自若,那就说明他肯定早有预料跟安排! 而一旦曹秀的安排当真如他所料,那今日不但不会成为曹秀的死期,反而还会成为自己的死期! “非也非也。” 可就在这时,曹秀的声音却让他心中再度一乱。 “并非少公子授意?” 他原本以为他哥返回邺城乃是曹秀的安排,可谁知曹秀居然否认了! 只听曹秀道:“夏侯惇将军返回邺城,乃是丞相的意思,非本公子授意,这里面的差别,夏侯将军难道不明白?” “我刚才已经说了,今日之事说到底乃是我跟叔父之间的恩怨,跟你们无关,这里的七万将士乃是无辜之辈,没必要蹚这趟浑水。” 曹操授意让夏侯惇返回邺城,那么也就是说曹操也早就知道了兖州内将要发生的一切,所以早做了安排。 而曹操能安排什么? 那自是让夏侯惇带领大军前来救援曹秀。 只不过与曹秀授意夏侯惇返回邺城不一样的是,一旦是曹操授意夏侯惇这么做,那么就说明曹操心中早已对今日之事有了决定。 而曹操的决定,绝不可能与曹秀一样,还说什么这七万将士乃是无辜之辈的话。 曹操生平最是多疑,最恨背叛,一旦曹操亲自安排了夏侯惇返回邺城,或者说他亲自安排了夏侯惇前来救援曹秀,那他夏侯渊手下的七万大军全都要死在这里! 这其中的差距,可谓天差地别! 夏侯渊想到此处,身上的冷汗已经浸湿了盔甲内的衣衫,脸上的不安之色,眼睛里的不安情绪,已经止不住的泛滥起来。 难怪曹秀能够如此镇定自若,原来他早有安排! 一思及此,夏侯渊急忙转身,将目光对准了中军旗帜。 他知道,今日之局,只有曹丕亲自出面才能破解,因为曹秀要见的就是曹丕。 他当然不想跟曹丕陪葬,毕竟他只是个打工的,既然曹秀早有安排,那今日围攻曹秀之事便只能作罢。 正文 第234章 曹丕露面 曹秀看着已经十分忐忑不安的夏侯渊,嘴角不由微微掀起一抹笑意。 毕竟对付一个夏侯渊对于他来说,实在不要太简单。 像夏侯两兄弟这种只知武斗而不知文斗为何的武将,三言两语乱其心志,对曹秀而言,可谓小菜一碟。 不过他说的,倒也是真的。 夏侯惇在如此微妙的时候返回邺城,不是曹操所为是谁? 而此次曹操故意安排曹丕来兖州,让曹秀去徐州,其中难道没有深意? 要知道,曹秀若是想去徐州,必定途经兖州。 当然,曹秀也可以转道,绕路前去徐州。 可那样的话,毕竟要浪费许多时间,对于眼下马上就要开启南征大战的曹操来说,时间最为宝贵,所以自是不会让曹秀绕道。而曹秀也是深知这一点,所以这才直从兖州而过,前往徐州。 这也就是之前许攸与张郃等人在谈及曹丕会动手害曹秀时,曹秀所言他是故意路过兖州的原因。 路过兖州,一方面当然是给曹丕机会,而另外一方面,这也算是曹操对曹丕的一次考验。 这六年时间里,曹丕与曹秀的明争暗斗已然进入白热化,虽不至于生死相见,但也绝非小打小闹。 曹操南征在即,自是不希望看到后院起火,所以曹丕与曹秀的问题,当然要在南征之前解决。 这也就是曹操同意让曹丕参与此次肃清贪腐的任务,安排曹丕来兖州,而让曹秀去徐州的原因。 曹秀心中了然,所以这才故意前来。 只不过一个夏侯渊,显然不是他的对手,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曹丕这个正主若是不出来露个面,那如何说得过去? 而夏侯渊心中也清楚,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超出了他的管控范围,无论是他哥还是曹秀,此时此刻皆不是他所能掌控的。 于是他只能将目光转向中军大旗。 接着,曹秀就看到了曹丕。 曹丕从中军旗帜下的士兵人群中缓缓走了出来,面容本清俊的他,此时脸上却呈现出一副十分阴冷的表情,目光凛冽,黑如深潭,不可见底。 打马而来的曹丕越过了夏侯渊,径直来到曹秀身前三丈之处。 这里乃是一片山坡,因为巨大的山脉挡住了阳光,故此只剩一片阴影。 而此时此刻,曹秀恰好身处阴影之中,而曹丕则站在了斜阳之下,阳光覆盖在他的身上,却不见他身上的阴冷消散,甚至在来到近前的这一刻,曹秀几乎能够感觉到曹丕身上的寒意正在不断加重。 肃杀的眼神给人一种漠视的感觉,他就这么看着曹秀,像是看着一具尸体。 但他的嘴角却又潜藏着一抹嘲讽,也不知是嘲讽曹秀,还是自嘲。 “叔父终于肯露面了么?” 曹秀身处阴影之中,虽无阳光盖面,但却显得十分潇洒,言语间淡然自若,彷如春风拂过,惬意温暖。 他是知道的,曹丕此次必定在军中。 因为曹丕不可能错过如此机会,也不可能将如此大事全权交给夏侯渊来办,曹丕必然是要亲自看到他死的。 所以当夏侯渊率军前来,拦住他的去路时,他便知道,他与曹丕之间的斗争,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告一段落。 “我以为你会躲在邺城不敢出来,没想到你竟还真的路过了兖州。” “若是你从豫州绕道而去,我可能拿你真没什么办法,可惜......” 六年过去,曹丕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只知道憎恶,嫉恨曹秀的曹丕了。 人始终都是要成长的,谁也挡不住岁月的催促。 这六年来,曹秀不断的研读各种书籍,不断的发展自己的产业,一步步从一个原本什么也没有的曹氏子弟,逐渐成长为一方诸侯。 他的成长,可谓肉眼可见,世所罕见。 然而曹丕不一样,他的成长,几乎没人看得见,除了他身体上的变化外,他的心理与心志上的变化,几乎没人知道,即便是曹操。 但此时此刻,就在这山脉覆盖的平原边缘,曹丕站在这里,言语之中再无之前的锋芒,反而显得十分的冷漠,给人一种阴谋家的感觉。 可惜。 可惜什么? 自是可惜曹秀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却闯进来。 曹秀若是乖乖的绕道豫州前往徐州,他曹丕岂非一点机会也无? 毕竟即便他胆子再大,那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调军离开驻地。 而曹秀径直进入兖州,则是给足了他机会。 送上门来的人头,他曹丕岂能不要? “叔父当真觉得今日你能杀得了我?” 曹秀当然知道曹丕这句可惜是什么意思,但他却不在意。 因为几遍可惜,那也必须要建立在曹丕有这个能力杀死曹秀的基础上。 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曹丕似乎并没有这个能力,所以他无需担心。 “你何以见得,今日我杀不了你?” 曹丕端坐在马背之上,目光狡黠,嘴角挂着一丝嘲笑。 七万对两万,他曹丕没有输的可能,除非这七万人都是草包。 但夏侯渊,夏侯惇两兄弟亲自训练的七万大军,岂能是草包? 别的人或许他曹丕还不甚相信,但夏侯惇,夏侯渊两兄弟乃是跟着他父亲曹操一起起事的猛将,这些年来战功赫赫,无人可挡。 他们两兄弟带出来的兵,岂能是草包? “就算夏侯惇将军现在正在带兵前来的路上,那也救不了你。” “李典据此百里,更是遥不可及,你能耍什么花招?” 大局已定,此时此刻的曹丕无比的自信。 曹秀必然是要死在他手上的,而且必须死在他手上,就在今日! 谁也不能阻挡他除掉这个心腹大患! 夏侯渊不能,许攸也不能,即便是夏侯惇到来,那也不能! 六年的时间,为了等这个机会,他足足花了六年韬光养晦,这一日,终于是要到来了啊! 曹丕看着眼前已经接近于一具尸体的曹秀,心中忽的泛起一阵快感,一阵前所未有的快感,就好似大仇得报,夙愿得尝,那种从内心深处泛起的快感,像是一种瘾,不断的吞噬着他最后的理智。 正文 第235章 如何抉择 邺城,丞相府。 曹操坐在正厅上座,下面乃是荀彧,程昱,以及郭嘉,没有一个武将。 今日没什么大事,玄武池的水军训练一如既往的在进行,虽然效果不佳,但就目前而言,似乎再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训练水军了。 蔡瑁,张允这两员水军该如何策反,这对于曹操而言,还是一个问题。 给荆州刘表的加封旨意已经发下去了,结果如何,还要等待。 而等待,对于曹操而言,最为煎熬。 因为他不知道等待的结果是什么,万一并未出现他想要的结果,那此番策反蔡瑁,张允岂不是毫无成效? 若没了蔡瑁张允来训练水军,曹操还真是不敢轻易发兵渡江与孙权一决生死。 若是之前,在曹操尚未夺得半壁江山之前,他或许还有这样的勇气。 可现在,当他拥有了半壁江山,当他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或者说,甚至说只是万人之上,曹操也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眼下的一切,并非抬手间就有人送上门来的,这一切都是他辛辛苦苦拼搏了半辈子从别人手中夺来的,其中辛酸艰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可不希望因为自己一个冲动的决定,而导致这一切化为虚有。 今日他叫来荀彧,程昱以及郭嘉,其实也就是想就之前肃清贪腐的问题,再与他们商议一番,毕竟若是曹秀当真在徐州搞了一套自己的官僚体系的话,那么整个曹氏阵营该当如何,要不要复制曹秀在徐州的操作,还是说继续维持当下的官僚体系,这些细节上的问题,还是得与荀彧这种老政客商议的。 荀彧当然也知道曹操的意思,不过按照曹秀之前的提议,曹秀的意思应该很清楚,那就是要彻底打破现有的官僚体系,重新构建一个全新的官僚任用制度,从而从根本上解决各地官员贪腐的问题。 这不是一件小事。 但在商议这些事之前,曹操却先问了另外一件事。 “兖州的情况如何了?” 曹操似乎知道了兖州发生的事,这才故意问及。 程昱当即躬身道:“启禀丞相,夏侯惇将军已经返回,若不出所料,该当已经进入兖州地界,再有两日,便该追上少公子了。” 程昱故意含糊了一下。 夏侯惇返回邺城其实不是为了追上曹秀,而是为了阻止夏侯渊,或者说阻止曹丕。 但这件事毕竟属于曹操的家室,他的亲儿子和亲孙子即将相互戕害,他们这些谋士能说点啥呢?而且这种事一旦明说了的话,岂非让曹操脸上无光? 所以程昱故意把话说得很模糊。 一旁的荀彧闻声微微点头道:“夏侯惇将军率军十万,若能追上少公子,必能护送少公子安全抵达徐州地界。” “只要少公子能够安然进入徐州地界,有李典的八万新军护卫,该当无恙了。” 虽然是家丑,但这件事曹操当初还是找荀彧,程昱,郭嘉等人商议过的。 毕竟事关军队,而且还是十多二十万的军队,曹操自是不敢大意。 让夏侯惇返回邺城汇报兖州的军政要务,的确是曹操的手笔,也是他让夏侯惇率军前去护卫曹秀的。 听到程昱与荀彧如此言道,曹操当即叹了一口气道:“让你们见笑了。” “我这个儿子,这个孙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即便是曹操,此时也不由产生一种无力感。 这六年来曹丕与曹秀的明争暗斗他是知道的,他也试图阻止过,但效果甚微。 所以他这才利用此次盐铁专售的贪腐之事来给两人一个机会。 “丞相,有句话,卑职不知该不该讲。” 程昱欲言又止的看着曹操,脸上满是为难之色。 曹操摆手道:“有什么话不能说的,讲吧。” 只听程昱道:“丞相此计,看上去乃是意图利用此次盐铁专售来给丕公子和少公子一个相互证明自己的机会,但若是大局失控,那便是丞相给了两位公子相互残杀的机会。” “此时结果尚未得知,在下不敢胡言,可一旦事实如此,丞相岂非......” 他本想说曹操自作自受,万一曹丕与曹秀当真打起来的话。 可面对自己老板的家事,他这话自是只能留在肚子里了。 只不过他虽没说完,可在场的荀彧,郭嘉等人也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与其说曹操给了两人相互证明的机会,不如说此次让曹秀路过兖州,实际上是给了曹丕下手的机会。 一旦曹丕当真动手对付曹秀,而夏侯惇救援不及,那曹操岂非要痛失爱孙?痛失一大臂膀?如何不是自作自受? “所以我这才让夏侯惇率军昼夜不停的赶去。” “按路程来算,该当能够阻止吧。” 曹操望着南方,那是兖州方向。 他的目光之中夹杂着些许疲惫,还有些许苦恼,但碍于在自己的谋士面前,这种苦恼也只能潜藏于心了。 “丞相,少公子此次前去徐州,乃是丞相授意,若丕公子当真借此机会痛下杀手,未知丞相会如何抉择。” 郭嘉问出了在场其他两个人都想问的问题。 其实刚才荀彧与程昱说的这些话,都指向了这个问题,但他们都没有明说,毕竟说到底这还是曹操的家事,曹操要如何处置曹丕或者曹秀,那是他自己的事,其他人,诸如荀彧,程昱这些谋士,怎好去插手老板的家事呢? 若不是曹操自己提及,只怕他们今日也不会就此事商议议论。 可郭嘉不一样,自跟随曹秀以来,他对曹秀的钦佩已经超越了他对曹操的崇敬,说得透彻一点,他便是曹秀的人,他自然不希望看到曹丕当真将曹秀怎么样了。 一旦如此,他自然也是想知道曹操会如何处置曹丕。 与其说曹操是他的老板,莫不如是曹秀才是他的老板。 他当然想知道自己的老板被害,曹操会如何处置凶手了。 曹操闻声,目光一下子变得冷冽,眼神瞬间看起来就不一样了。 他盯着郭嘉看了一阵,忽的转过头看向了自己身侧挂着的盔甲。 那是无数鲜血染红了的盔甲。 正文 第236章 徐州之危 江东吴郡。 此处作为孙权执掌江东后的第一个“国都”,在孙权一系列的政策颁布后,吴郡很快成为了整个江东的政权中心。 而此时孙权就坐在自己的吴侯府中,张昭与周瑜一左一右,跪坐于两侧。 这几日,北方的消息不断传来,已经稳坐六年江东吴侯的孙权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再加上他已经攻取了江夏郡的大部分地区,眼下正是过江北上的好时机。 于是迁都的事,自然被提上了日程。 京口镇,位于长安南岸,正对着荆州,若是能够将都城迁往京口,那对于夺取荆州,将有极大的好处。 可这件事却遭到了张昭的反对,他反对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现在不是夺取荆州的时候。 “蔡瑁张允皆是水上猛将,若不能除掉他们俩,便贸然发兵荆州,只怕是会功败垂成,贻笑大方。” 此时的张昭还没有从“辅政大臣”的角色中转变过来,他始终还是以孙策临死前的那句“内事不决问张昭”自居。 所以这句话说得比较直接,没给孙权这个吴侯什么面子。 一旁的周瑜闻声不由微微皱眉,虽有不喜,却并未出声。 倒是孙权客气问道:“长史的意思是,我们要过江去,就必须先解决蔡瑁与张允这二人?” 只见张昭点了点头道:“此二人乃非比寻常之将,有他们镇守荆州,莫说我们无法夺取,便是曹操也只能望而兴叹,无能为力。” “吴侯身负江东之责,凡事该当权衡利弊,务使江东基业长存。” 对于孙权想要迁都,为过江夺取荆州的急躁想法,张昭打心眼里反对,所以他这话虽然说得客气了些,可这其中的意思却十分明显。 那模样就好似在说,小子,你还年轻,多学学,多看看,别净没事儿找事儿。 周瑜忍不住了。 其实他也并非是忍不住,他只是为孙权感到不舒服。 所以他看着张昭道:“子布可知曹秀已经前往徐州?” 他忽的提起这件事,饶是孙权,与张昭皆是一怔。 张昭有些不解的看着他问道:“公瑾此言何意?” 曹秀前往徐州与孙权想要夺取荆州有什么关系? 只听周瑜道:“曹操派曹秀前往徐州,面上说是让曹秀前往徐州肃清地方官贪墨盐铁专售钱币,但实际上,曹操此举,意在我们江东啊。” 此言一出,孙权与张昭再度一愣。 “意在江东?” “徐州与我江东中间还隔着一个扬州,曹操如何能够?” 孙权很是纳闷的看着周瑜。 张昭也道:“曹操若想南征,荆州乃是他的第一目标,绝不可能从徐州南下。” 这是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那就是曹操想要南下,必定先征荆州。 因为荆州乃是江东的屏障,只要占据了荆州,那曹操的大军便能临江而列,直指江东六郡。 这里必须要表明的一个问题是,之所以所有人都认定曹操会从荆州渡江而攻江东,原因乃是从水上进攻江东,对于曹操而言,省时省力。 曹操这些年南征北战,早已对打仗这件事驾轻就熟。 打仗什么最重要? 当然是粮食。 而运输粮食,当然是船只更方便,在这个没有快递的年代,还有什么比顺江而下运送粮草更为方便的运输方式呢? 如果曹操选择从徐州进攻扬州,那不但要面临孙权的重重阻拦,还要面临粮草运输困难的问题,而且南方天气湿润,北方士兵本就不适应,一旦进入南方多雨多雾气的季节,那对曹操而言,夺取扬州将会更加困难。 所以夺取荆州,从江面上进攻江东,其实乃是曹操的不二选择。 “曹操当然不会从徐州南下。” “但诸位别忘了,曹秀这个人从不按常理出招,官渡一战,征讨河北四州之战,此人手段如何,两位该当心知肚明。” “徐州紧靠扬州,我军虽在扬州布防重重,但却没有曹操那多么的士兵,一旦曹操任用曹秀,你们觉得曹秀会不会选择从徐州南下,偷取扬州郡县?” 曹操当然不会从徐州南下,可曹秀呢? 在周瑜眼中,曹秀此人诡计多端,一旦他手握大军,岂会放过从陆路进攻扬州的机会? 再者说了,之前于禁驻守徐州的时候,对扬州的吴军布防情况其实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一旦让曹秀找到了合适的机会,合适的切口,按照曹秀不按常理出招的性格,多半当真会从徐州南下,直取扬州郡县。 而只要曹秀取得了扬州部分地区的控制权,那曹军便能稳扎稳打的步步推进,到时候陆战一起,江东的士兵如何抵挡? 周瑜担心的并非是曹操,而是曹秀。 孙权与张昭听得这话,当即相视一眼,皆是说不出话来。 他们当然明白周瑜的意思,也知道曹秀的诡计多端,仔细一想之下,周瑜所言还真是有道理。 毕竟谁也不清楚曹操南征的具体战略方针,一旦曹秀为曹操打先锋,从徐州南下,他们该当如何抵挡? “夺取荆州。” 周瑜的目光停留在了孙权脸上。 “荆州乃是兵家要地,曹操若得荆州,便能临江布阵,遥指我江东。” “而我们若是能夺取荆州,进可攻退可守,最为关键之处在于,我们一旦手握荆州,即使曹秀当真从徐州南下,我们也能直扑许都,威胁曹操的老巢邺城,从而迫使曹秀回援。” “荆州之重,重于泰山啊。” 张昭不知周瑜的本事,所以认定了蔡瑁,张允还在,吴军便无法夺取荆州。 可周瑜却不这么想。 蔡瑁张允在他眼中,不过是两个草包,他可真是一点也没放在眼里。 夺取荆州这个意见,其实也是他向孙权提出来的。 趁着曹操尚未南下,现在夺取荆州,乃是最佳时机。 最为关键的是,刘备已经进驻新野,也对荆州虎视眈眈,若是与刘备练手,两面夹攻,荆州必然落入他们吴军手中! “公瑾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长史,此事就这么决定了,如何?” 正文 第237章 你是怎么知道的? 曹秀看着眼前杀意纵横的曹丕,不由一时感到暗暗的悲哀。 夺嫡之事,可谓华山自古一条路,有死无生。 曹丕如此之重的杀意,已然说明他已经做好了有死无生的准备。 可转过头来想想,倘若杀了自己,而导致他也失去了继承曹操一切的机会,那他杀自己的意义在何处呢? 就为了背负一个杀害兄弟的千古骂名? 如此一想,倒也不难看出曹丕没了司马懿的指点后,的确行事过于鲁莽了些。 不过也对。 曹丕自小便没有曹操教他阴谋诡计,更多学的乃是儒家教义,向来对嫡庶之分看得格外的重视,见得自己如此受曹操重视,这六年更是将他狠狠打压,他自是心中憋着一口气,想要除掉自己。 “叔父啊,看样子,你今天是铁了心要动手了,对吧?” 曹秀也端坐在马车之上,只是他的眼神显得格外的淡然,言语之间也十分的轻描淡写,并未加重什么语气,更没有故意想要刺激什么。 他就这么看着曹丕,愚蠢的曹丕。 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区别在于思想。 而曹秀与曹丕之间的思想区别则在于,他们对于现实的认知。 曹丕对于现实的认知仅限于曹秀对他的威胁,而忘记了现在的曹氏阵营还远没到称霸天下的那一天。 他对曹秀的恨意已经不能用简单的“憎恨”来形容,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恨,已经融入他的血液之中,无论如何也是清除不掉的。 可曹秀对于现实的认知则比他要有远见得多。 曹秀当然知道曹丕会对自己动手,当然也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更知道这一切,不过都只是一场戏。 他置身其中,所能做的,不过是顺其自然。 因为此时此刻,面对杀意纵横的曹丕,他也实在难以改变什么。 “我知道你此行前往徐州乃是父亲故意为之。” “但你今日必须死!” 曹丕果然也清楚曹操的用意,但是他却并未因此而忌惮,反而因此对曹秀的恨意更加浓烈。 凭什么曹操每次的秘密安排都是曹秀所为? 凭什么曹操如此重视曹秀? 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我才是丞相府的长子啊! 曹丕再也无法忍受了。 曹昂死后,他原本以为他可以从曹操手中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可是曹秀的出现却打破了他的这个幻想,以至于他原本所拥有的一切都因为曹秀的出现而变得支离破碎。 这六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除掉曹秀。 此次曹秀路过兖州,前往徐州,乃是他的最佳机会,他岂能放过?! 不可能! 谁也无法阻止他! “可你想过没有,既然祖父刻意安排我路过兖州,那对于今日之事,他老人家难道就没有防备?” 曹秀并非圣母,可若是让他现在杀了曹丕,他也做不出来。 毕竟杀害叔父这样的罪名,他是绝对不会背的。 杀曹丕这种事,只能让曹操来做。 既然已经义无反顾的踏上了这条路,那他自然不介意再多算计别人一点。 不然如何对得起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 话说回来,曹操既然刻意安排了曹秀路过兖州前往徐州,那么对于曹丕的一举一动,曹操难道就当真视而不见吗? 他召夏侯惇返回邺城汇报军政要务的目的在何处?岂非显而易见? “就算夏侯惇率兵来援,今日也绝对赶之不及!” “杀了你,一切后话都只能由我来向父亲禀报,届时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话是这么说没错。 只要曹丕将这里的曹秀的两万精锐骑兵全部杀了,到时候就算曹操亲至前来调查,那话也由得他曹丕来说了,他想怎么编就怎么编,谁又能指征点什么呢? 毕竟另外一个当事人曹秀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之下,当然是曹丕怎么说都行了。 这种近乎不要脸的行为在曹丕看来简直就是杀掉曹秀的最佳选择。 但实际上,他也的确没有其他选择了。 他知道,今日若不杀曹秀,他将永远失去这个机会。 所以此时此刻,他只能不断的暗示自己,不让自己心中产生一丁点儿的退缩之意。 这就是曹丕,一个坚定了一个目的之后便会“一往无前”的曹氏子孙。 可他面对的却不是普通人,而是曹秀。 “夏侯惇将军虽在路上,但赶来此处,至少还要两日。” “李典驻军彭城,也不可能贸然进入兖州境内。” “所以今时今日,你要杀我,我竟找不到任何办法抵抗。” “这两万精锐骑兵可以说是我最后的盾墙。” 曹秀想了想,确定了一番。 事实的确如曹丕所料,今日无论他如何挣扎,曹丕依靠夏侯渊率领的这七万大军都可以将他的这两万精锐骑兵全部杀死,即便这七万大军很有可能损失惨重,伤亡过半。 但对于曹丕而言,只要能杀了自己,他又岂会可怜这数万条性命? 如此看来,这两万精锐骑兵则是曹秀最后的壁障,一旦这两万精锐骑兵被杀,那他也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如此,曹秀为何还要来此? 许攸看着马车上仍旧淡然无事的曹秀,一颗心瞬间悬了起来。 他很想知道曹秀到底还有什么后招,他当然不希望就这样死在这里,他会还有很多理想没有实现。 “废话就不用说了吧?” “有什么遗言,赶紧说了吧,说不定我还能大发慈悲的帮你实现了。” 看着这个与自己相争相斗近十年的子侄,曹丕倒也并未着急动手,反正今日曹秀无论如何也是跑不掉的,他并不急于一时。 “叔父啊叔父,贾诩若在你身边,如何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呵呵,我听说贾诩先生生病了对吧?他初到兖州,水土不服,身上长满了疹子,对么?” 曹秀忽的话锋一转,目光顿时凛然起来。 而对面的曹丕一听这话,心神猛震动,脸上神色刹那间巨变! “你是怎么知道的?!” 贾诩生病这件事只有他跟夏侯渊两人知道,曹秀怎么会知道?! 正文 第238章 许褚 曹秀是如何知道贾诩生病了的? 曹丕震惊之余,原本紧握着马僵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为什么? 因为这件事简直太骇人了! 曹秀怎么可能知道贾诩生病了? 而曹秀却准确无误的说出了贾诩的病症,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曹丕在兖州内的一举一动,曹秀都知道! 而一旦事实当真如此,曹秀路过兖州,岂能没有准备? 换句话说,如果曹秀当真早就知道自己在兖州内的一举一动,那么他今日便不会只有这两万精锐骑兵的底牌! 曹丕心神震动间急忙举目四顾,曹秀身后乃是巨大的山脉,连绵起伏不定,宛如一条巨龙横卧在天地之间,山阴处有山风袅袅,山林晃动间并未呈现出任何异常。 回过头,自己身后乃是七万大军铺天盖地,四面皆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根本看不到尽头。 曹秀的伏兵会藏于何处? 他以为曹秀藏了伏兵,但实际上,曹秀并没有。 “叔父不用东张西望了,眼下我手中只有这两万骑兵。” “我之所以会知道贾诩先生生病这件事,完全是一个意外。” 接着,曹秀对此事侃侃而谈。 “在我离开邺城前,祖父曾让我处理各州郡呈递上来的军政公文。” “其中就有一份关于兖州的军政公文,是夏侯惇将军呈递上来的,里面说叔父到了兖州之后与当地的豪绅官员欢聚一堂,探讨盐铁专售贪污案,贾诩先生因为重病而未能参与。” 曹秀看到这份公文,其实不是意外。 意外的是这份公文恰好就是在他离开邺城前一天看到的,这就十分的蹊跷了。 他原本以为这是曹操故意给他看的。 可是当他回过头来,他才发现,这并非是曹操的意思,而是贾诩的意思。 “贾诩故意将这个消息告知于我,为的便是向我示弱,从而让我放松对叔父你的警惕。” “肃清贪腐之事,乃是祖父亲自安排,我路过兖州,前往徐州乃是板上钉钉之事,而贾诩将他重病的事故意告诉了我,我自然不用担心路过兖州时,叔父你会对我动手,因为贾诩重病,你缺少了一条重要的臂膀,而这件事事关重大,没有贾诩的谋划,你如何胆敢单独行动?” “所以我能看到这个公文,完全是因为贾诩刻意为之,为的便是请我入瓮。” 曹秀话到这里,不由回想起当初在茂县时,许攸问过自己的问题。 他转过头看向许攸道:“先生当初在茂县,不是为我打算如何破解此局?” 许攸闻声当季点头:“确有此事。” “当时少公子言道,到时候我们便知道了。” 说话间,许攸还看了看一旁的张郃与高览。 两人皆是点头。 曹秀见状当即笑道:“其实我从离开邺城时便知道贾诩已经为叔父谋划了,准备在兖州对我动手。” “所以当时你们问我打算如何破解此局,我自然不能告诉你们,不然的话我们都有恃无恐,岂非让叔父警觉,不敢出手?” “我不告诉你们,自是为了让咱们这一路行来看上去毫无防备,也好给叔父一点机会。” “果不其然,叔父当真来了,带着七万大军真的来了。” 话音落下,曹秀将目光一转,再度落在了曹丕的脸上。 曹丕闻声,脸上肌肉顿时不停的抖动了起来。 因为曹秀所言,丝毫不差。 贾诩重病之事确是事实,而今日之事,也确实是贾诩为他谋划的。 无论是将在军政公文之中“无意间”透露贾诩自己重病,还是让夏侯渊亲率七万大军赶来围追堵截,都在贾诩的谋划之中。 甚至贾诩还猜到了曹操安排曹丕来兖州,而让曹秀去徐州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曹丕。 贾诩将计就计,利用了曹操的这个安排。 “少公子既然早就知道丕公子有今日之举,那.......” 许攸疑惑的是,既然曹秀早就知道曹丕今日会对自己动手,那为何还要当真入瓮?岂非自投罗网? 对面的曹丕听到这话,也是将凝重目光投向了曹秀。 既然曹秀早就知道今日之事,那他难道就没什么安排? 他如此信心十足的在这里与自己废话,勇气从何而来?底气又来自于什么? “我记得当初在茂县与你们说过,我之所以知道了贾诩的计谋还要前来兖州,为的便是看看叔父敢不敢动手。” “至于我要如何应对,其实很简单。” 说到这里,曹秀忽的跳下了马车。 众人见状皆是一惊,此时曹丕的七万大军距离曹秀不过三十丈,一旦曹丕命令大军攻击,曹秀如何能够逃脱? 曹丕眼神更是猛然一凝。 因为他看到了曹秀掀开了马车的车帘。 接着,他就看到了一个人从马车内走了下来。 “是你!” “公子,事已至此,放弃了吧。” 话说之人不是别人,真是曹操亲卫,最为信任之人,许褚。 身高七尺的许褚从马车内一下来,站在曹秀身前,顿时像一堵墙挡在了曹秀的面前。 曹丕看着眼前的许褚,一时间心神动荡难以自制,眼前的天地忽然之间旋转起来,好似一切都似是而非,难以看清楚真切模样。 他无法想象许褚居然身在曹秀军中,更难以想象在这之前,他居然没有收到任何有关的消息。 怎么可能?! 许褚怎么可能在曹秀的马车之中?! 许褚难道不该在邺城保护自己父亲的安全么?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一个人或许难以成为曹丕放弃杀死曹秀的理由。 但如果这个人是许褚的话,那就足够了。 因为他曹丕可以杀了曹秀,但绝对不可以杀了许褚! 杀了曹秀,尚且可以论断为党争。 可杀了许褚,那犹如在曹操的脸上砍了一刀。 就算他曹丕有千万条说辞,最终也难逃一死。 在曹操的眼中,许褚比之曹秀,重要性不言而喻。 “许褚将军,你怎么会......” 许攸看到忽然出现的许褚,一时间也是震惊不已,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他如何能够想到自己随曹秀出来如此之久,许褚就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自己居然毫无察觉?! 正文 第239章 死局 许褚的忽然出现可谓给在场的所有人都狠狠的震惊了一番。 即便是已经想好了千万条退路的曹丕此时也不由震惊得双眼如铜铃,死死的瞪着许褚,不可思议之色溢于言表。 可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呢? 又是如何瞒过许攸,张郃,高览等人的呢? 其实曹秀要做到这件事,并不难。 因为要在这两万精锐骑兵当中藏下一个许褚,对于曹秀而言简直不要太简单,毕竟即便是张郃与高览,也不可能全然认得这两万骑兵的每一个人。 而要做到这件事,难点在于如何请得动许褚。 许褚乃是曹操的护卫,贴身护卫的那种,几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的跟随着曹操。 如何请得动许褚,则是曹秀要搬到这件事的关键之处。 “我看了兖州夏侯惇将军送来的军政公文后,便立时猜到了贾诩的谋划,所以临行前与祖父商议了一番。” “而祖父恰好也想知道叔父会不会在兖州动手,所以这才将许褚将军借给我了,随我一道前往徐州,就这么简单。” 旁人看起来十分困难的一件事,可从曹秀口中说出来,却是如此的简单。 是的,这件事的确如此简单,简单得令人头皮发麻。 许褚何许人也? 曹操说借就借?那该是何等的信任曹秀啊! 曹丕一听到这话,胸腔内顿时气血翻涌,差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太气人了! 曹操如此怀疑他,却如此信任曹秀,这简直就是区别对待啊! 他的脸色一时间苍白无比,坐在马背上的他看起来摇摇欲坠,哪里还有刚才半分的威风。 为什么? 为什么曹操会如此怀疑自己而如此信任曹秀?甚至连自己的贴身护卫都借给了曹秀?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得到自己亲生父亲的信任?! 曹丕上下牙齿都快咬碎了,脸上的肌肉不停抖动,甚至于紧握的拳头“蹦蹦蹦”作响,指节都发白了。 “公子,丞相让我带句话给你。” 许褚往前走了过去。 许攸正要阻拦,却不料曹秀摆手示意他不必。 只见许褚来到曹丕马前,曹丕不得不跳下战马。 接着许褚就在曹丕的耳边说了一句。 曹丕听完之后,整个人好似泄了气的皮球,顿时再无任何抗争之意,脸上苍白之色更甚,好似一颗心已然死了,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像是被宣判了死刑。 然后,许褚转过头来看向曹秀道:“少公子请离去吧,徐州事重,丞相特地交代过,务必保证少公子安全抵达徐州,而今许褚事毕,也该返回了。” 许褚自然不可能在此地就留,处理了这件事后,他还要返回邺城跟曹操汇报。 曹秀朝着他拱手,但却并未言语。 这一路行来,他其实与许褚也有过交流,只是许褚这个人向来直来直去,不懂变通,很多事曹秀跟他无法沟通清楚。 “今日之事,曹秀谨记于心,也还请叔父莫要忘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在场所有人听了皆是狠狠一惊。 那许褚更是猛然回头,虎眼之中满是惊骇的看着曹秀。 而曹丕更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至于许攸,张郃,高览等人,则无需多言,皆是惊诧万分。 因为曹秀此言,岂非赤裸裸的威胁? 可他在许褚面前如此明言,一旦许褚将这话告诉曹操,曹操岂能容他? 更为关键的是,曹秀说这话的意思,就好像今日要不是许褚在此,他就会将曹丕反杀了一样。 他哪里来的勇气说出这样的话?! 曹秀言罢,再度上了马车,右手轻轻一挥,两万精锐骑兵立时再度启程,朝着徐州缓缓行去。 望着曹秀大军渐行渐远,曹丕再也经受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许褚看着地上的他,一时间也是默然无语。 ....... 绕过山脉,曹秀大军正式进入徐州地界,若是今夜连夜行军,明日清晨边可抵达彭城。 曹秀不想在拖慢行军速度,当即命令大军连夜行军。 而在路上,许攸经过几次思想斗争后,还是没能忍住。 “少公子,今日之事,若不是许褚将军在此,你当真会杀了丕公子?” 许攸如何听不出曹秀那句话的意思? 今日许褚的现身,其实不单单只保护了曹秀,更保护了曹丕! 要不是有许褚在,今日曹丕绝对不可能活着回去! 曹秀那话里的杀意,几乎肉眼可见! 可许攸不理解。 曹秀是如何说出那句话的,他又要如何杀了曹丕? “你以为祖父安排夏侯惇将军率军前来当真只是为了保护我?” 可谁知曹秀却提及了一个今日并未现身的人,夏侯惇。 按照曹秀之前的说法,夏侯惇应该是曹操亲自召回邺城的,为的便是一旦曹丕当真对曹秀动手,好让他率军前来援救曹秀。 然而此时此刻,听得曹秀如此之言,许攸的脸色顿时大变。 “难道说......” “丞相此举,要保护的并非是少公子,而是.......” 许攸话还没说完,前方忽的出现了无数的火把,漫山遍野。 这时,一个斥候纵马来到近前,跪拜在曹秀面前:“少公子,李典将军派末将前来禀报,他已在前方安营扎寨,亲自恭迎少公子。” 听到这话,许攸顿时恍然。 而这时,曹秀挥手示意斥候下去休息,而后命令大军全速前进,进入李典大军的营寨安营扎寨。 “原来少公子当真早有安排。” 夏侯渊的七万大军当真可以围杀了曹秀的两万精锐骑兵不假,可一旦曹秀拼了命的突围,那这场仗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结束。 而明面上驻扎在彭城的李典其实已经暗中来到兖州与徐州的边界,一旦曹秀传出消息,李典将会率领八万新军于最短的时间内赶到。 届时就算灭不掉夏侯渊的七万大军,但曹秀想要离开兖州,那也不是曹丕所能阻挡的。 更为关键的是,曹秀用兵如神,一旦他要反杀,以曹丕的军事能力,如何是他的对手? 所以今日之局,不是曹秀的死局,而是曹丕的死局。 正文 第240章 曹操的真正用意 十月十五的圆月很是清寒,冷风摇晃着街道旁的灯笼,时至深夜,除了夜巡卫兵,徐州陆英街上已看不到其他人。 徐州刺史府衙门里,巡检官赵启明“咕隆”灌下一口烈酒,伸手抹去嘴边的酒渍,又摸了摸腰间的铜符,这才起身朝外走去,准备巡视一圈就下班睡觉。 赵启明今年已经三十有七,家中虽然上有老下有小,但天幸他会点“三脚猫”功夫,所以才混到这巡检官一职。家中有地百亩,每个月还有十多株钱币,偶尔赚点外快,一家人也算能凑合过了。但他这儿子赵旭多却实在不争气,要文文不得,要武武不得,每日里就知道游手好闲,好吃懒做,赵启明每思及此都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巡检,咋了?咋又叹气?” 跟在赵启明身后这夜巡卫兵叫宋风,地地道道的东北人,来徐州七八年了,一直跟着赵启明做事。 赵启明有苦说不出,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径直往陆英街大道走去。 陆英街实在是长,这一阵冷风吹来,赵启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借着月光四下看了看,只见街道两边的灯笼不停摇晃,似随时都可能会掉下来。远处已经开始起雾,袅袅轻烟般慢慢充满整个街道。 没有异常,继续巡查。 宋风怎能不清楚赵启明那点家事,赵旭多跟他可是“好哥们儿”,赵旭多哪次去酒肆没带上他?前两年,赵旭多借口去许都求学,在许都内上痛痛快快的玩了一晚上,那都是宋风做的伴儿。当然,宋风知道,他们玩儿的那都是小地方,小姑娘,真正的大城市里的姑娘他们是一辈子都看不到的。不过这也够他回味一辈子了。 赵启明哪里会知道宋风和赵旭多的这些破事,在他心里,宋风可以说得上是个好属下,懂事,聪明,能干,想自己之所想,为自己之所为,打着灯笼寻遍这徐州城内估计也找不到第二个。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思走着,目光游离,身后九个夜巡兵偶尔发出一声咳嗽。 陆英街上的雾气渐渐大了起来,远一点的灯笼已经开始朦胧,看上去甚是鬼魅。赵启明和一队巡夜卫兵对过铜符后又抬头看了一眼冷清的陆英街,还是老样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最近上头里斗得厉害,赵启明虽然只是个巡检官,但多多少少还是听到一些风声,曹家长子和曹家长孙为了丞相府继承人的位置差点就直接动手了,幸亏老丞相心怀一统天下之大志,所以这才雷厉风行的摁下了此事,不然以当初老丞相的很绝,这两人谁也留不下。 但就是这样的情况下,曹秀要来徐州了。 所以这徐州城内里的任何风吹草动恐怕都能引起惊天波澜。 赵启明可不想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人,他只希望平平安安的度过每一天,然后在家里陪陪老母亲和妻子,随带再教育教育自己那个不争气的...... “巡检......巡......” 这时,宋风在身后突然叫了起来,声音颤抖已极,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 赵启明闻声回头,只见宋风正浑身直打哆嗦,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赵启明脑后,两腿之间慢慢的流出一滩液体。 “怎么了?!” 赵启明不敢回头,因为他不知道身后有什么竟然让一向胆大心细的宋风如此失态。 “头......头......” 宋风已经被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一手指着赵启明的头,一手捏着裤腰带。而他身后的九个巡夜兵早已不敢言语,全都站立在原地直勾勾的望着赵启明的脑袋。 赵启明突的感到后脑勺传来一丝凉意,但又忽的感到一丝暖气。似乎是有人靠近带起了一丝雾气,然后又在自己的后脑勺吹了一口气。这种冷热分明的感觉赵启明肯定自己不会感觉错,他的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刀把,有人?那就变成死人好了! “锃!” 邺城军器司,曹操亲自试用灌钢法锻造的钢刀在出鞘的时候就是这种锐利的声音,钢刀自赵启明的左手边拔出,在赵启明身前划出一道弧线,斜着向后猛的砍去。 呼...... 空的?没人? 赵启明手中的刀并没有感到一丝阻挡,身后陆英街上满满的都是薄雾缭绕,雾气中隐隐约约透出几点红光,那是灯笼。看来宋风也有眼花的时候,亏他整日自夸说自己眼睛有多精,看来也是王婆卖瓜。 就在赵启明以为是宋风眼花看错,正准备转身回头的时候,他的眼角瞥到了一个东西。 它悬在赵启明的头上,所以赵启明拔刀转身猛砍的第一时间没能看到,如果不是他远眺陆英街深处微微抬头,眼角余光还依然看不到。 一个头,的的确确是一个头。 这个头看上去并没什么特别,面容苍白,双目紧闭,典型的死人之头。 但特别的是,这个头居然悬在赵启明的头上! 一个会飞的头! 赵启明缓缓挪开自己的眼睛,用力的眨了眨,他希望是自己眼花看错了。这种东西只能是眼花看错了,必须是眼花! 可是,当他睁开的眼的时候,一张惨白诡异的死人脸忽的出现在了自己眼睛,而且那张脸在笑,虽然没有声音,但赵启明分明感觉到了一阵阴恻恻的笑声。 血红的眼珠子里还在渗血,而透过这张脸的眼珠子,赵启明似乎看到了自己已经扭曲的脸,脸上满是惊恐和恐惧。 他已经十多年没有感受到恐惧,赵启明甚至认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什么是恐惧,他觉得世上再也没有比妻子难产更让他恐惧的事了。可是此时此刻,他深深的感受到了恐惧,他挪不开步子,手中的钢刀也一动不动,就像是被吓傻了一般不知所措。 “我......” 赵启明已经麻木的舌尖艰难蠕动终于吐出一个字,但就在这个“我”字之后,赵启明眼前的人头突的惨叫了一声。 “啊!” 正文 第241章 徐州案 十月十五的圆月很是清寒,冷风摇晃着街道旁的灯笼,时至深夜,除了夜巡卫兵,徐州陆英街上已看不到其他人。 徐州刺史府衙门里,巡检官赵启明“咕隆”灌下一口烈酒,伸手抹去嘴边的酒渍,又摸了摸腰间的铜符,这才起身朝外走去,准备巡视一圈就下班睡觉。 赵启明今年已经三十有七,家中虽然上有老下有小,但天幸他会点“三脚猫”功夫,所以才混到这巡检官一职。家中有地百亩,每个月还有十多株钱币,偶尔赚点外快,一家人也算能凑合过了。但他这儿子赵旭多却实在不争气,要文文不得,要武武不得,每日里就知道游手好闲,好吃懒做,赵启明每思及此都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巡检,咋了?咋又叹气?” 跟在赵启明身后这夜巡卫兵叫宋风,地地道道的东北人,来徐州七八年了,一直跟着赵启明做事。 赵启明有苦说不出,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径直往陆英街大道走去。 陆英街实在是长,这一阵冷风吹来,赵启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借着月光四下看了看,只见街道两边的灯笼不停摇晃,似随时都可能会掉下来。远处已经开始起雾,袅袅轻烟般慢慢充满整个街道。 没有异常,继续巡查。 宋风怎能不清楚赵启明那点家事,赵旭多跟他可是“好哥们儿”,赵旭多哪次去酒肆没带上他?前两年,赵旭多借口去许都求学,在许都内上痛痛快快的玩了一晚上,那都是宋风做的伴儿。当然,宋风知道,他们玩儿的那都是小地方,小姑娘,真正的大城市里的姑娘他们是一辈子都看不到的。不过这也够他回味一辈子了。 赵启明哪里会知道宋风和赵旭多的这些破事,在他心里,宋风可以说得上是个好属下,懂事,聪明,能干,想自己之所想,为自己之所为,打着灯笼寻遍这徐州城内估计也找不到第二个。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思走着,目光游离,身后九个夜巡兵偶尔发出一声咳嗽。 陆英街上的雾气渐渐大了起来,远一点的灯笼已经开始朦胧,看上去甚是鬼魅。赵启明和一队巡夜卫兵对过铜符后又抬头看了一眼冷清的陆英街,还是老样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最近上头里斗得厉害,赵启明虽然只是个巡检官,但多多少少还是听到一些风声,曹家长子和曹家长孙为了丞相府继承人的位置差点就直接动手了,幸亏老丞相心怀一统天下之大志,所以这才雷厉风行的摁下了此事,不然以当初老丞相的很绝,这两人谁也留不下。 但就是这样的情况下,曹秀要来徐州了。 所以这徐州城内里的任何风吹草动恐怕都能引起惊天波澜。 赵启明可不想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人,他只希望平平安安的度过每一天,然后在家里陪陪老母亲和妻子,随带再教育教育自己那个不争气的...... “巡检......巡......” 这时,宋风在身后突然叫了起来,声音颤抖已极,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 赵启明闻声回头,只见宋风正浑身直打哆嗦,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赵启明脑后,两腿之间慢慢的流出一滩液体。 “怎么了?!” 赵启明不敢回头,因为他不知道身后有什么竟然让一向胆大心细的宋风如此失态。 “头......头......” 宋风已经被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一手指着赵启明的头,一手捏着裤腰带。而他身后的九个巡夜兵早已不敢言语,全都站立在原地直勾勾的望着赵启明的脑袋。 赵启明突的感到后脑勺传来一丝凉意,但又忽的感到一丝暖气。似乎是有人靠近带起了一丝雾气,然后又在自己的后脑勺吹了一口气。这种冷热分明的感觉赵启明肯定自己不会感觉错,他的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刀把,有人?那就变成死人好了! “锃!” 邺城军器司,曹操亲自试用灌钢法锻造的钢刀在出鞘的时候就是这种锐利的声音,钢刀自赵启明的左手边拔出,在赵启明身前划出一道弧线,斜着向后猛的砍去。 呼...... 空的?没人? 赵启明手中的刀并没有感到一丝阻挡,身后陆英街上满满的都是薄雾缭绕,雾气中隐隐约约透出几点红光,那是灯笼。看来宋风也有眼花的时候,亏他整日自夸说自己眼睛有多精,看来也是王婆卖瓜。 就在赵启明以为是宋风眼花看错,正准备转身回头的时候,他的眼角瞥到了一个东西。 它悬在赵启明的头上,所以赵启明拔刀转身猛砍的第一时间没能看到,如果不是他远眺陆英街深处微微抬头,眼角余光还依然看不到。 一个头,的的确确是一个头。 这个头看上去并没什么特别,面容苍白,双目紧闭,典型的死人之头。 但特别的是,这个头居然悬在赵启明的头上! 一个会飞的头! 赵启明缓缓挪开自己的眼睛,用力的眨了眨,他希望是自己眼花看错了。这种东西只能是眼花看错了,必须是眼花! 可是,当他睁开的眼的时候,一张惨白诡异的死人脸忽的出现在了自己眼睛,而且那张脸在笑,虽然没有声音,但赵启明分明感觉到了一阵阴恻恻的笑声。 血红的眼珠子里还在渗血,而透过这张脸的眼珠子,赵启明似乎看到了自己已经扭曲的脸,脸上满是惊恐和恐惧。 他已经十多年没有感受到恐惧,赵启明甚至认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什么是恐惧,他觉得世上再也没有比妻子难产更让他恐惧的事了。可是此时此刻,他深深的感受到了恐惧,他挪不开步子,手中的钢刀也一动不动,就像是被吓傻了一般不知所措。 “我......” 赵启明已经麻木的舌尖艰难蠕动终于吐出一个字,但就在这个“我”字之后,赵启明眼前的人头突的惨叫了一声。 “啊!” 正文 第242章 暗度陈仓 曹秀很快就抵达了徐州城。 因为有李典的护送,这一路上倒也没遇到什么蟊贼。 当然,现在的蟊贼都比较有觉悟,谁会去招惹一支十万人的军队呢? 而也就是在曹秀抵达徐州的同时,徐州刺史府衙门送来紧急情报,昨夜城中五家豪门家主死于非命,整个徐州城一时间恐惧蔓延,人人自危,前来向徐州刺史,也就是徐州牧李典讨要说法的豪门家属已经将整个刺史府衙门围得水泄不通。 若不是曹秀住在徐州城内的一处行园内,而非刺史府,只怕他早已被这些豪门家属的眼泪和唾沫星子给淹没了。、 事情已经发生,影响之大,造成的恐慌之严重,切切实实的已经反应在了徐州城内。 李典听闻了消息里后,立时将这件事禀报给了曹秀。 谁都看得出来,这案子,就是专门针对曹秀的。 曹秀此来徐州,为的是什么? 肃清贪腐,整顿吏治,确保盐铁专售的制度不会因为地方官员和豪门之间的勾结成为这些人收刮民脂民膏的利器。 所以说白了,曹秀此来徐州,要对付的就是这些豪门。 可现在一夜之间,五家豪门的家主尽皆死于非命! 人都死了,你找谁算账去? 这不是针对曹秀,这是什么? 便是李典这种不善权谋的人,也看了出来,更遑论是曹秀呢。 “他出手了。” “谁?” 李典还有点懵,毕竟一夜之间死了五个人,在他的治下,这本就是他的责任,他当然有点反应不过来。 可一旁的许攸却是清楚。 曹秀说的那个他,自然是那个已经许久没有动作的神秘人了。 当初曹洪攻邺城所用之计,后来刘协传信给曹秀询问当年宛城之战的真相,可以说皆是出自那人的手笔。 这六年的时间里,曹秀与曹丕一次次明争暗斗,多多少少都看得出有那人的影子,可曹秀却一直没能查出此人的痕迹。 本来他以为此次路过兖州,曹丕率领大军对他动手,那神秘人该当尽力一搏,置自己于死地,可是那人却仍旧没有现身。 而今来了徐州,突然出现如此之大的案子,不是那神秘人所为,还能是谁? “看起来,那人是打算与公子好好较量一番。” 许攸眼角带着一丝笑意。 他不是看不起那神秘人,而是他绝对相信曹秀。 即便是曹操这种老谋深算的阴谋家也被曹秀算计得一清二楚,那躲在暗处指点江山之人难道还能比曹操更具能量? 他不信那人能把曹秀怎么样。 但眼前的问题是,现在徐州城内一下子死了这多人,而且都是影响力极大的豪门家主,事情已经传开,大家都知道了。 这就很容易让徐州城的百姓怀疑曹秀。 因为曹秀此次前来徐州的目的就是对付这帮人,现在你曹秀一来,这些人就死了,不是你曹秀干的还能是谁? 当然,百姓们自然不会去深思这里面的前因后果,也不会考虑逻辑上的矛盾。 他们只看得到眼下的实际情况,你曹秀就是有重大嫌疑! 所以曹秀一旦继续调查各地方官与豪门勾结,利用盐铁专售来谋取暴利的案子,那势必会触怒民心,引发众怒。 “公子打算如何?” 许攸当然知道曹秀有办法,不然曹秀也不可能听闻了此等消息还是如此的临危不惧。 “他们杀人,为的不就是让我无处可查?” “可他们杀得了豪门家主,却不敢对那些地方官动手,咱们就从这些地方官查起吧。” “李典,你去将徐州十一县,各个郡县的太守们就叫来徐州,记得让他们把历年来的盐铁专售账目都带上,不准有缺!” 最后四个字,曹秀用格外严重的语气强调了一番。 李典闻声,当即慌不忙跌的去了。 此时曹秀坐镇徐州,那这徐州城内的一切自然是由曹秀来主持了。 听得曹秀的吩咐,他哪里还有时间多想,急急忙忙就去了。 看得李典离去的背影,许攸不由淡淡笑道:“少公子这是打算将这帮人一锅端了?” 徐州的盐铁专售自然也存在问题,而且根据曹秀在邺城丞相府里看到的盐铁专售账目,徐州的问题还很大。 地方官与豪门勾结吞没的盐铁价值不在兖州,豫州之下,若是用这笔钱来养一支军队,足可十万人。 曹操之所以如此重视这件事,其实也是担心在自己的地盘上出现叛乱。 毕竟盐铁专售所带来的巨大利益,很有可能成为某些居心叵测之辈的发动叛乱的资本。 所以他这才命令曹丕与曹秀各领一州进行清查,务必将此事解决。 曹秀将所有的太守都叫来徐州城,为的,当然不是将所有太守都一锅端了。 只不过现在徐州城内死了五个豪门家主,风波波及之大,已经超过了人们的想象,若是再循规蹈矩的调查,只怕收效甚微。 曹秀此举,看上去乃是在敲山震虎,但其实也是在暗度陈仓。 “他们不敢动地方官的原因其实很简单,要么他们与地方官有勾结,也从盐铁专售当中在获取利益,要么动手灭口的人就是这些地方官的人。” “但我更倾向于第一个,毕竟这些个太守现在知道我来了,如果再有什么大动作,难免被我发现,所以当不会如此丧心病狂的灭口。” “反倒是动手灭口的这帮人,他们好巧不巧的在我抵达徐州的这一点动手灭口,不像是灭口,更像是在给我以警告。” “逼急了,说不定他们连地方官的口也敢灭,我把这些人都叫来徐州,其实也为了保他们的命。” 曹秀当然不希望看到地方官再被灭口,毕竟现在他还要从这帮人的口中查出盐铁专售巨大资金的去向。 许攸闻声当即连连点头道:“少公子所言甚是,是在下愚钝了。” “不过此次他们闹出如此之大的动静,想必没打算让少公子查出蛛丝马迹,就算把这些地方官都叫来徐州,我担心咱们也从中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价值。” 正文 第243章 江东来袭 “加急军报!加急军报!加急军报!” 就在曹秀与许攸商议如何引出那神秘人之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忽的在行园的门口响起,而后徐州长史杨禹岩从人群穿了过来,将手中的一份加急军报呈给了正皱眉看着自己的曹秀手中。 曹秀摊开军报看了一眼,而后双眉越来越紧,到后来竟直接拧成了一团。 “少公子......” 张郃走到堂中跪了下来,而后双手摊开请求查看军报。 在曹军之中,除非军情紧急,一般情况下不会使用加急,当初官渡一战中,袁绍率领十万大军亲征河南乃是何等大事?那时也不见如此的着急。 张郃看着曹秀脸上的表情便猜到了徐州恐怕有变,从曹秀手中接过军报一瞧之下,当真如此。 江东大军犯边,于五日前进攻詹海关,徐州驻军已动,但江东来势凶猛且早有准备,徐州守军正岌岌可危。 张郃合上军报拱手道,“少公子,末将请求出战!” 张郃的声音传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张郃是何许人也?他亲自请求出战,那该是何等战役? 难不成江东当真率领大军打过来了?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在心中猜想起来,然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在了曹秀身上,此时,他才是主角。 “张郃,高览听命!” “速调徐州十万大军前去詹海关,无论如何将吴军挡在关外!” 詹海关乃是从扬州攻入徐州的唯一入口,只要能在这里将江东的吴军挡住,那徐州暂时就没有危险。 可孙权的突然发难,还是打了曹秀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曹秀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当初的孙策之死。 孙策的死,他是清楚的。 可这件事知道内情的只有少数几个人,孙权突然发难,而且好巧不巧就在自己刚刚抵达徐州之时,这里面难道没有什么关联? 可如果孙权也知道了孙策之死的内情,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说,自己身边也有江东的内应? 曹秀无法断定,此时当务之急乃是挡住孙权的进攻。 ....... 江东大军压境犯边,曹秀早有所料。他虽然知道因为自己的问题,历史上的许多事都发生了改变,但这一场不得不面对的战争却始终是来了。 “启禀少公子,江东大军于八日前拂晓发起攻击,来势凶猛不断冲击城墙,末将虽然早有准备,奈何此次江东大军精锐尽出,尽管被末将挡下去了,但我们的守军也伤亡惨重。” 余非常镇守詹海关已有多年,自江东灭了黄祖等势力之后,余非常便时刻注意着江东大军的动向。此次江东大军前来攻城,余非常事先虽然得到了消息,但仍是被打了个晕头转向。 江东先锋大军共计五万,前有一个万人队不断冲击城门,后有强弩投石机压阵,詹海关饶是易守难攻也耐不住这般接连不断的冲击。而且江东的这先锋军都像是死士一般,拼了命往城墙下冲,詹海关上守城军士手中的弓弩手射完了一袋又一袋箭矢却始终不能将其击退。 而且江东此次为了进攻詹海关所带来的投石机威力巨大,每一发火石落在城墙上都砸出一个大坑,詹海关便是铜墙铁壁也禁不住如此摧残。 以往曹军都以为江东不擅攻城战,但从此次来看,江东对于攻城战简直比他们还要精熟! 余非常率军抵抗数日,曹军的伤亡远远超过他的预料,于是急忙让徐州附近的驻军前来支援,以解燃眉之急。 可是,面对江东这般的不断冲击城门,这詹海关犹如一个火坑,曹军无论多少人跳进去都不够填满。 “这般说来,江东此战所仰仗的便是那威力巨大的投石机了?” 许攸站在一旁淡淡道。 余非常闻言点头道:“末将曾派人出城打探过,那投石机被江东架在三丈高的石墩之上,射程比咱们的投石机远了不止一倍。” 曹秀道:“可否出城偷袭,将之摧毁?” 余非常摇头道:“末将已然试过,江东大军在那横着数百个石墩前摆了一个奇奇怪怪的阵形,末将率军几次突入都无法冲破,还白白折损了三千军士。” 余非常说着不住摇头,脸上满是难过苦痛之色,想来是对那三千军士感到愧疚。 曹秀闻言奇道:“奇怪的阵形?那是什么?” 余非常回答道:“末将曾听闻少公子在官渡之战中大破袁绍的天龙阵法,所以派人仔细模仿过那阵法,但是与之现在这个阵法相比却是大不一样。” 余非常顿了顿接着道:“此阵以六为基数,每一队六人,每三十六人组成一个大队,阵势飘忽不定,聚散无方,而且依据我方军士变化所变化,委实难以琢磨,更何谈破解。” 曹秀闻言不由怔色道:“可打探到此阵的名字?” 余非常点头道:“细作来报,像是唤作六花阵。” 这时,许攸忽的疑惑的问到:“为何以前从未听闻江东军中有如此奇特的阵法?” 余非常闻言摇头,不知该如何解释。 然而曹秀却是冷笑一声:“我道袁绍为何会将那天龙阵法公之于众,没想到却是为了今日这所谓的六花阵。” 闻言,三人都是不解的看着曹秀。 曹秀冷冷道:“天龙阵法以十人队为基准,各配武器,远近可攻,长短可守,丝毫不拘于兵法策略。但官渡一战,我看破的这天龙阵法的破绽,所以利用银针和风袖将之破解。而这六花阵定然是周瑜在得见天龙阵法被破了之后去其繁芜所衍生出来的,刚才听余将军所言,这六花阵定然是精简轻便,易于周转指挥,而不似那天龙阵法一般形同于舟,只知进退。” 余非常将天龙阵法与这六花阵在脑海中比较了一番,而后发现这两者之间确实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当即对着曹秀拱手道:“少公子可有破阵之法?” 曹秀闻言道:“此时还不好说,须得看看这阵法变化才知。” 周瑜乃是江东大将,由他亲手改编的阵法虽不一定举世无双,但定然是世间罕见,仅此一法。 正文 第244章 大战起 面对周瑜精心改编的阵法,即便是曹秀也不敢托大,毕竟天龙阵法的变化之多他是亲眼所见,而这六花阵在托索精心编改之后定然比之天龙阵法更甚。 这时,张郃站起来道:“如此厉害的投石机江东定然无法炮制,须得查查这后面隐藏着什么。余将军,此时你尽快着手去办,不然即使我们能破得了这前面的上百架投石机,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不能彻底打破江东的依仗。” 余非常闻言当即去了,曹秀和许攸都是微微点头,江东能组装起如此巨大的投石机,其中定然有问题。 当晚,张郃命令众军深夜入城,穿过徐州驻扎在了詹海关与徐州城中间的缓冲地带。 经过连续几日不断冲击,詹海关已是伤痕累累,江东投石机投射而来的巨大火石砸在城墙上留下的巨大坑洼很是显眼,若非詹海关城墙乃是用花岗岩修建而成,只怕还当真挡不住这威力巨大的投石机。 当曹秀再度登上这詹海关城墙的时候,他的心中出奇平静,既没有因为这些曹军之死而感到愧疚,也没有为这这场战争所感到悲哀,在他心中,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将江东大军打回老家! 曹秀抬眼朝下方看去,只见关外漫山遍野都是江东大军的营帐,山谷之中更是密密麻麻数之不尽,一直蔓延到天际尽头。而在这些营帐前方,距离詹海关大约两里的地方,江东大军黑压压一片已经挤满了所能驻足的地方,足有十多万人。 而在江东大军前方乃是一排高高堆起的石墩,上面正架着上百辆投石机。投石机后方与前方,大约两个万人队守护左右,将这上百辆投石机保护得严严实实,丝毫不容许任何人靠近。 在投石机最前方,五个万人队已经集结完毕,从左到右依次排开,或抬着攻城梯,或提着硫磺坛子,或赤膊弯刀躬身俯在马背上,或弯弓搭箭随时待发,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了詹海关上。 张郃看着这巨大的阵势,心中不由有些忐忑,此次江东如此阵仗,看来定然是倾巢而出。 战斗在一声突然炸起的战鼓声中打响,江东前方五个万人队开始极速靠近,犹如一片巨大的黑云,开始朝着詹海关汹涌而来。 挡在最前面的乃是抬着攻城梯的先锋军,他们身前有巨大盾牌挡着,身后跟着无数弓箭手。而落在他们身后左右两边的两个万人队排成了一字长蛇,先头部队紧贴着弓箭手,一方面为他们阻挡曹军军士的弓箭,一方面护送攻城梯到达相应位置。 詹海关城墙上的守军已然将弓箭拉得笔直,投石机上的火石也已经点上,张郃目光如炬注视着下方的动静,粗重的鼻息似乎预示者此战的艰难。 江东攻城的先锋军距离詹海关已然不足两百步,然而张郃却依然没有下令投石机投射火石,他似乎是在等什么。 一百五十步! 一百步! 八十步! “放!” 张郃在最让人意想不到的距离内下令投石机投射火石,一时间整个城头都被火石横空划出的弧线所遮掩,江东先锋军后面的空地上瞬间被火石砸得土石横飞。 前方江东先锋军看到詹海关城头的投石机已然无法对准自己,当即五个万人队如饿虎扑食一般朝着城墙猛的冲了过来。 “咻!” “咻!咻!” 城头上箭矢如雨,江东先锋军不断有人倒下,热血流淌在秋草间,不过随即被后面又涌上来的江东士兵踩踏,溅起血花。 攻城梯顺利搭上城墙,江东士兵沿着长梯急急往上,欲要一鼓作气登上城头。 但这是,张郃旗令猛的一挥,城头上正烧得滚滚冒烟的火油瞬间倾下,将下方江东士兵所笼罩,凄厉的惨叫声骤然升起。 这时,江东先锋军的万余人弓箭手已经到达了指定位置,铮铮响起的牛皮弓弦上无数箭矢破空而出,发出一阵令人心底生寒的响声。 一时间城头上箭矢如雨下,刚刚将攻城梯上的江东士兵击溃的曹军士兵顿时成片倒下,城头上下哀嚎惨叫连成一片,谁也分不清是谁。 张郃站在城楼处,身旁立着盾甲兵,见状急忙让张郃撤下去。 然而张郃却是一手推开盾甲兵,走到城楼前朝下看去。 只见万余人的弓箭正在怪外不足百步的山丘之上集结,而詹海关城门前,江东江东士兵正发起猛烈的进攻,一波接着一波不断冲击城墙。 这时,曹秀从后面急奔而来,对着张郃道:“准备好了!” 张郃闻言点头,令旗忽的一转,所有弓箭手再度弯弓搭箭,詹海关的城门也随之豁然打开。 城关外的江东士兵见状,急忙朝城门冲了过来,唯恐被别人争得先机。 而山丘之上的弓箭手更是急骤拉弓,压制城头上的曹军军士。 张郃错过了投石机最佳的投射距离,放江东士兵到了近前,而且还打开城门,竟将詹海关最后一道防线都拱手送给了江东! 余非常见状大惊,急忙奔向张郃,喝问道:“大将军!此举何意!” 张郃闻声,厉眼瞪了一眼余非常,而后令旗再度一挥,城头上的投石机再度装填火石。 下方江东士兵看到城门大开,急忙朝城门口涌去,然而站在后方观战的江东大将周瑜却是忽的一惊,急命手下击鼓撤军。 “将军,为何撤退?!” 刚刚冲到詹海关近前,此时正是一鼓作气冲进去的好时机,一众副将自然不明白周瑜为何要在如此时候击鼓撤军。 几个副将的声音刚刚落下,只听詹海关城门口突的传来一道响彻寰宇的爆裂之声,而后关外的江东大军瞬间被一股热浪所冲溃,正不知所措间,城门内无数曹军大军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 “上前!压制江东弓箭手!” 张郃令旗转动,城头上所有弓箭都对准了关外山丘上的江东弓箭手。 詹海关内突然冲出的一股大军犹如一把尖锐枪矛一般刺进了江东大军的心脏,将城门口的江东大军一扫而空,而后转身朝着正在不断冲击城墙的另一个万人队冲了过去。 正文 第245章 用兵如神 詹海关内突然冲出的一股大军犹如一把尖锐枪矛一般刺进了江东大军的心脏,将城门口的江东大军一扫而空,而后转身朝着正在不断冲击城墙的另一个万人队冲了过去。 一时间城墙下方曹军与江东的军士当即混作一团,山丘上的弓箭手失了目标正惶惶间,城头上突然响起一阵破空之声。 无数箭矢眨眼即到,江东弓箭手顿时倒下一片,下方曹军大军中也在此时传来一阵震天撼地的呼喝之声,所有人都朝着江东万人队围了上去,攻城梯顿时被肢解,尚未登上城头的江东士兵顿时被马蹄碾碎。 “投石机!” 张郃站在城头上再度挥动令旗,齐整待命的投石机上顿时火石纷飞,朝着江东先锋军后面的空地上砸了过去,将正赶来救援的周瑜大军阻断。 “不要停!” 张郃之所以没有让投石机在一开始就发射火石,为的就是引出周瑜大军前来救援,然后利用投石机居高临下的射程进行压制。 这时,江东大军阵中的投石机也应声而动,火石冲天砸落在詹海关城头上,顿时石屑纷飞,曹军守军被击中者血肉模糊不见人样。 “张郃!坚持一下!” 曹秀看着城楼下方的一队人马,对着张郃喊到。 张郃当即将目光转向了那一队人马,只见这队曹军军士不足五千,但是去势迅捷,几乎眨眼间便到了城头上投石机的投射范围。 “停!” 张郃令旗转动,城头上的投石机当即停了下来。 那不足五千的小分队立刻越过了被投石机笼罩的缓冲地带,朝着周瑜大军冲了过去。 周瑜看到来人,当即认出了张郃,立时大喝一声:“谁能砍下此贼的头颅,赏黄金千两!” 话音未落,周瑜大军忽的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喊叫之声,人吼马嘶之际,犹如蝗虫一般的周瑜大军朝着张郃率领的不足五千余人的小分队碾压了过去。 谁知张郃却并不与之硬碰,纵马跃上一个山丘,手中令旗忽的一转,所有人都跟着他跃上了山丘,穿进了周瑜大军的心腹之中。 这些士兵正是曹秀这些年一直在不间断训练的精骑兵。 此次前来徐州,这两万精骑兵可谓他的护身符! 五千精骑兵犹如一柄利剑直直的插进了周瑜大军的心脏,横冲直撞之际,将周瑜大军顿时搅得人仰马翻不能自已。 这时,周瑜挥鞭向前,自张郃起,前方所有周瑜大军赶去詹海关下方救援,后方的军士立刻将张郃包围了起来,就地格杀。 然而周瑜刚刚奔出两步,詹海关城楼下的曹军大军却突的转向朝自己这边杀了过来,而且城门之中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出曹军军士。 因为江东的投石机一直强劲的压制着詹海关城头上的曹军投石机,故此余非常此前一直很是被动。 然而此次张郃放了越过城头上的投石机覆盖范围,引他们冲向城门,然后再派遣出大军剿杀,两军短兵相接比的便是士气。 曹军军士一直被江东的投石机压制在关内,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此次一泄而出,立刻形成了燎原之势,江东先锋军五个万人队瞬间便曹军大军所淹没。 此时没有了詹海关城头上的投石机压制,周瑜看清了城楼下的情况,急忙勒马转头,但是刚一转头便看到张郃已然率军突破了后面大军的合围,朝着石墩上的投石机去了。 “击鼓!撤退!” 周瑜令旗转动,所有周瑜大军瞬间转向,朝后方大本营涌了过去。 张郃与守护投石机的江东万人队纠缠了一会儿,眼见后方周瑜大军回撤,急忙勒马转头,朝着一旁的山丘奔了上去,临走时还让剩余的精骑兵将早已备好的硫磺坛子扔在了山丘之下形成一道火墙。 周瑜大军后面正是气势凶猛的曹军大军,此刻紧追而来,周瑜哪里还有闲功夫去理会张郃,当即头也不回的窜进了大本营之中。 曹军大军与张郃碰头之后也立刻回撤,回到了詹海观之中。 余非常前前后后目不转睛的看着战场,直到城头下传来关闭城门的声音这才恍然醒悟,骇然的看向张郃。 张郃用兵之神简直比曹操还厉害,差点让余非常惊掉了下巴。 然而张郃却是走到了曹秀身边,单膝下跪道:“少公子用兵如神,末将敬佩!” 这场仗与其说是张郃指挥的,不如说是曹秀指挥的。 张郃岂能不知曹秀刚才几个调度之神鬼莫测? 今天要不是曹秀在此处,只怕这詹海关早就被周瑜给攻破了。 而此时的曹秀脸上却不见显得异常平静。 一旁的余非常见状纳闷道:“少公子为何看上去并不高兴?” 曹秀见张郃安然回来,又听到余非常之言,当即笑着道:“余将军难道认为江东大军这么不堪一击?今天这一仗,咱们只不过是讨了一点利息罢了。” 余非常见张郃在敌军之中来去自如心中早已震撼不已,看到他安然返回当即拜倒。 曹秀接着道:“今日这一仗不过是探一探你口中所说的那六花阵,不过能引得江东五个万人队前来,咱们可算是赚大了。” 余非常这时才明白,曹秀今日一切的调动部署,行军指令为的只是给张郃寻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让他前去探一探那六花阵! 余非常骇然道:“少公子神乎其技,末将佩服!” 张郃淡淡的看着远处的江东大军,沉声道:“只要能将那数百辆投石机给毁了,咱们便可直接命令大军冲杀,再无后顾之忧。” 众人都知道这一仗的关键便在于能不能毁掉江东那威力巨大的投石机,若是能将之毁掉,詹海关城头便再无威胁,曹军大军便可倾巢而出与江东大军展开肉搏战,以此来避免江东投石机的大规模杀伤。 可是,如果毁不掉,那曹秀的精骑兵便始终被压制,无法做到全力以赴,这一仗,输赢难料。 曹秀在脑中仔细回想了即便刚才张郃在敌军阵中冲杀的场面,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正文 第246章 心生一计 下了城楼之后,曹秀当即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那万余人的护卫队尽是六花阵,阵法变化之快比之天龙阵法犹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想要硬闯,便是五万人只怕也很难闯过去。” 曹秀认真思索了一番,而后沉声道。 余非常闻言骇然道:“这般厉害?那如何是好?” 张郃亲身体验过这六花阵的厉害,当即点头道:“这六花阵变化之快实属罕见,若不是少公子手下精骑兵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只怕今日当真走不脱。” 许攸闻言道:“经过今日一战,周瑜必将加强那投石机的护卫,我们再想出其不意的突入,只怕没这么容易了。” 曹秀才沉思片刻道:“这投石机的位置不前不后,而且前后又有江东万人队护着,今日张将军能闯进去已是万幸。可是经过他这么一闯,周瑜必定会以为我们的注意力都在那投石机上面,导致他也将注意力放在投石机上面,而忽略了其他地方。” 张郃皱眉问到:“少公子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偷袭他们后方的大本营?” 曹秀点头道:“詹海关外地势不甚平坦,四周布满山丘,江东大军的大本营虽在山坳之中,但山丘之上却也有密密麻麻的营帐,只要时机合适,咱们一把大火点起来,只怕这火烧连营,周瑜纵死也想不到。” 此时正值秋季,漫山遍野都是厚厚的落叶,正是纵火的好时机,周瑜若是当真以为张郃的注意力都在那投石机上,那正是张郃出其不意火烧连营的好机会! “纵火的事可以交给我。” 张郃忽的道。 今日他率领的精骑兵都是亲自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虽不能以一当十,但至少比起曹军的普通军士要强出太多。 这时,曹秀忽的问到:“余将军,城头上的投石机大概能投射多远的距离?” 余非常不料曹秀突然问起这个,当即应到:“不足百丈。” 曹秀闻言点头,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脸上满是思索之色。 几人再度商议了一番,这才散去。 今夜的詹海关可是热闹非凡,关内的曹军军士被江东的那百余辆投石机压得喘不过气来,今日终于出城大杀特杀了一番,扬眉吐气实在舒坦。 曹秀与张郃也在营帐之中喝酒,缓解这几日来的紧张。 夜,城楼。 曹秀孤身立在城楼上望着关外漫山遍野绵延数十里的篝火,微微凉风吹过,撩起曹秀的衣衫,在风中不断摆动。 张郃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曹秀的身后,然而曹秀却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他。 “今日周瑜引兵前来,看上去乃是攻城,但却只是在做第一阶段的试探。” “有此人坐镇江东,此次我们想攻入江东,只怕很难。” 曹秀的面上闪烁着点点月光的光辉。 此次他前来徐州,面上当然只是来清除盐铁专售所引发地方官贪腐案。 但实际上,在临行前,曹秀与曹操商议之事,可不止这一点。 曹操南征之计已经定下,可曹操心里也明白,他的兵不擅长水战,而要通过荆州攻入江东,那就势必要与周瑜水战,在这种情况下,曹军占不到便宜。 此时的曹操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有几万兵马的一方诸侯。 而今的他已经是手握几十万大军的汉廷丞相。 这人呐,一旦拥有得更多,就更怕失去,即便是曹操也不例外。 随着他手下的兵马越来越多,他就不得不更加的小心谨慎。 所以这才有了曹秀前来徐州一事。 其实曹秀此来真正的目的,并非肃清贪腐,而是伺机攻入江东! 张郃闻声点头道:“周瑜确实厉害,能将天龙阵法演变城如此精妙的六花阵,当真不愧是世间奇将。” 话音落下,两人都是一阵沉默。 江东与曹军的情况虽然大致上没什么区别,但是江东至少懂得厉兵秣马随时准备战争,可是曹军呢?朝廷被一个刘协搞得乌烟瘴气,君不成君,臣不类臣,内耗不止,朝廷实力每况愈下。 而曹丕在兖州的所作所为,更是令人不齿,这才过了几天的安稳日子?堂堂丞相府手底下的将领居然不齿到去收刮民脂民膏,打着清缴山贼的旗号抢夺老百姓的粮食?! 何其的愚蠢! 何其的悲哀! 倘若曹军再这般内耗下去,到底要多少个曹秀这样人的人才能挽救回来? 此时尚有曹秀坐镇徐州,向北而望,倘若再过个十年,二十年,那个时候当曹秀都无法上战场时,谁还能如此这般为汉廷抛头颅洒热血?难道依靠那一帮只知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朝中奸佞? 曹秀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与曹操讨论。 这时,曹秀微微抬手,而后示意张郃朝下方看去。 张郃见状转头,只见下方詹海关的营房之中忽的走出来了一个士兵。 曹秀当即跳下城楼,隐身在黑暗之中靠了过去。 此时已是深夜,曹秀可不相信这士兵是出来找茅房的。 两人借着墙角的阴影缓缓靠近那士兵,只加那士兵出了营房之中直接走了出去,朝着徐州方向而去。 两人相视一眼,心意相通都跟了上去。 因为此时关外大战尚未结束,故此所有詹海关的军士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关外,关内的巡防却有些疏漏。那士兵轻车熟路的越过了詹海关的内侧防线,转眼来到了不远处的一口井眼处。 曹秀皱眉看着,只见那士兵四下看了一眼,得见没人发现自己,当即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布袋,看那样子足有一两斤重。 士兵缓缓打开布袋,嘴角微微上翘勾勒出一个弧度,脸上满是诡异的笑容。 然而正当他要将布袋之中的白色药粉倒进那井眼之中时,他忽的感觉到脖子上一凉,似有一柄利器搭在了脖子上,而后眼前一闪,一道黑影略过,而后手中一轻,那布袋已然不见了。 “谁?” 士兵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慌不忙跌的四下张望。 正文 第247章 下毒 曹秀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手中提着那布袋掂量了一番,“如此份量的毒粉,只怕整个詹海关的士兵都会被毒死吧。” 那士兵见过曹秀,识得此人乃是曹秀,脸上当即露出惶恐之色,“少公子......您在说什么......” “少公子是在说,你应该怎么死!” 张郃那犹如修罗临世的声音缓缓传来,就在那士兵的耳边响起,顿时吓得那士兵连连后退,然而那声音却如附骨之虫一般,紧紧跟随。 “谁?!谁?!” 士兵脸上满是恐惧之色,不住后退,嘴里连连大叫,顿时将詹海关内的守夜士兵给惊动了。 “谁?!谁在哪里?!” 詹海关的守夜士兵当即朝这边冲过来,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尖刀。 曹秀看了看那吓得惊魂失措的士兵,正要转身让守夜士兵去将巡防营的统领叫来,却不料身后突的传来一阵什么东西喷洒的声音以及刚才那几个守夜士兵倒地惨叫的声音。 曹秀急忙转身,只见刚才那几个士兵正在营房门口一直往下方滚来,而营房大门口上面,几袋白色粉末正不断的撒漏,被这晚间凉风一带,径直朝营房中飘去。 “不好!” 曹秀大喝一声,一个箭步上前,在地上猛的一点,伸手将营房门口的几个带子给抓了下来。 可是此时那带子里的白色粉末已然飘洒一空,正随着凉风往里面窜去。 曹秀急忙叫起来刚才那两个到底翻滚的士兵:“速去后方大营,让陈副将和刘副将即刻擂鼓聚将!” 话音落下,曹秀看向那士兵:“先把他带下去!” 这时,营房之中忽的传来士兵呻吟的声音,一个接着一个,而后整个詹海关的所有营房中都响起了痛苦的呻吟。 高览和余非常都将军府中走了出来,听到这声音急忙让手下军士前去查探。 军士查探之后回来禀报道:“将军!许多士兵口吐白沫,浑身生出许多小红点,恐怕是中毒了!” “怎么回事?” 高览和余非常没有住在营房之中,而是住在离这营房稍远的将军府中,自然没有呼吸这些白色粉末,故此没有事。 曹秀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两人闻言皆是露出惊骇之色,急忙厉声喝问那士兵:“说!解药在哪里!” 曹秀示意高览不要紧张而后道:“此事不宜声张,若是让关外的周瑜知道了此事,只怕等不到明天,他们便会再度进攻。” 张郃思索片刻,对着余非常道:“你速去接替陈副将与刘副将,领兵前来镇守詹海关,中毒士兵全部带回徐州!” 余非常看到满地的中毒士兵,心中怒火升腾难以遏制,当即想要给那士兵一刀,但却被曹秀拦了下来。 “余将军!” 曹秀只是瞪着余非常,双眉紧皱已然说明了一切。 余非常知道曹秀的意思,当即恨恨上马,朝着徐州去了。 曹秀看向那士兵,不再如刚才那般掉以轻心,而是多了一丝警惕。 刚才这士兵假装在这井眼之中下毒,却让守夜士兵触发了悬挂在营房大门上的毒粉机关,一时间让整个营房中的士兵都中了毒,如此心计委实让人惊骇。而且此等蛇蝎之心若不是被曹秀及时发现,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你我各为其主,手段再是卑劣也可以理解,不过既然你已经束手就擒,我希望你能说几句实话。” 曹秀了解战争的残酷,也懂得战场之上没有人性可言。 就如同今日这一仗结束之后他们所商量的计策一般,火烧连营难道就不残忍吗?不过是手段不一样罢了,其结果与这士兵所施手段带来的结果其实并没什么两样。 那士兵瞧得曹秀如此客气,当即冷笑道:“你难道还想从我嘴里得到什么吗?痴人说梦......” 那士兵眼见计谋得逞,此时心中正得意之极,自然是不把曹秀的这审问放在眼里了,心中打定了主意一个字也不说。 可是他话音还未落,曹秀袖中匕首就已然闪过一道光亮而后划在了那士兵的脸上,顿时鲜血长流,一道深深的口子赫然出现。 那士兵被绑着双手无法动弹,脸上痛楚霎时间传至脑中,然而他却咬着牙死命强忍着,狰狞的面孔扭曲异常,恶心至极。 曹秀从桌上拿起一块白布抹了抹匕首上的血迹,而后若无其事的道:“我们立场不同,所为之事自然可以理解,然而既然被抓住了,那你就该有一点觉悟,本公子的耐心可是所剩不多......” 曹秀后面那个“了”字还未出口,那士兵脸上却是再度多了一道伤口,顿时发出凄厉吼叫,整个詹海关只怕都能听到。 然而曹秀却仍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仍旧拿起桌上的白布抹着匕首上的血迹:“尽管我知道你谁派来的,但是你既然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那我岂能让你这般痛快的死去?你说对不对?” 曹秀再度将目光转向他,那士兵见状脸上露出惊骇之色,直往后躲,可是身上却被牢牢的绑着,任他如何挣扎也是无用,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曹秀再一次将匕首伸到了自己脸上。 士兵心中涌出一股寒意,惊恐,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上清俊文雅的少公子居然是如此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曹秀看着眼前摇晃的烛火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能如此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攻破詹海关的除了周瑜,别无他人。 至于这奸细是如何混进来的,只怕早在周瑜尚未得知自己将来徐州,自己还在兖州便已经有了安排。故此,想要在这看似嘴硬的间隙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几乎不可能。 如当初自己指挥的那些死士一般,这名奸细也不过是一个死士,得到任务之前便已经做好了为江东,为孙权赴死的准备,所知情报比不会比自己所猜想的多。 而周瑜,也绝对不会愚蠢到至关重要的情报告诉这样一个死士。 看来,要对付江东,远远没有这么简单啊。 正文 第248章 曹越的情报 曹秀心中有气,有怒火,因为在他看到那些营房中的士兵因为中毒而昏迷不醒的时候忽的明白了几个月前余非常的心情。 当时余非常不敢让手下士兵去到关外给那些江东难民收尸,因为担心这些士兵一旦出去了便再也回不来。 余非常不希望自己手下的兵没有死在战场上,反而死在给别人收尸的地方,那该是何等的悲哀? 而今曹秀亲身面临此等情况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余非常当时心中的痛苦和挣扎。 这些士兵都是保家卫国的好男儿,都是甘愿在这边境寒苦之地抵御外辱的好男儿,他们虽然整天都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但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的地方应该是战场,而不是在这他们本以为可以安心睡觉的营房之中。 倘若这些士兵当真死在这里,曹秀会感到内疚,他必定会感到内疚,因为他能在邺城中安然活到十多岁完全是因为这样的士兵日复一日的在这里为他们戌守! 而他竟然让他们死在了他们最安心的地方,死在了营房之中的床上! 曹秀挥手划出匕首,在烛光下闪闪发光,而后径直插进了那奸细的小腹之中。 曹秀松开手看着那奸细脸上痛苦狰狞的表情,而后若无其事的道:“这一下,权当是利息,若是外面的士兵死一个,你身上便再多一道伤口,直到你身体里的血液流尽为止。” 奸细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惊恐之色,两只眼睛睁得如京城街道边上的灯笼,死死的盯着曹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骇然。 死并不可怕,这名奸细在接受任务的时候便已然想到了死。 然而恐惧才是让人真正无法压抑和强行驱散的东西,它会一直根植在脑海里,随着时间不断成长,最后吞噬那颗已然被消磨殆尽快要枯萎的心。 奸细并不怕死,但听到曹秀所言,他心中忽的升起一股恐惧,而这股恐惧几乎在瞬间便弥漫了他的全身,顿时,鸡皮疙瘩浑身都是。 血流而尽致死。 如果真如曹秀所言,那这奸细岂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液缓缓流尽,直到自己死去? 奸细心中的恐惧忽的占据了他的大脑,苍白之中带着一束无法直视的光亮,直让他心神颤抖,最后失去神志,昏死了过去。 许攸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甚至连一个手指头都没有动,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曹秀如何将这负隅顽抗不知进退的奸细折磨致昏死。 出了监房以后,曹秀走到一个中毒士兵的旁边,正要伸手去抬起那士兵的脑袋,但却被许攸拉住了手。 “小心。” 许攸知道曹秀心中不好受,所以言行举止间尽可能的谨慎。 曹秀微微点头,而后缓缓扶起了那士兵的脑袋。曹秀仔细观察了一番后发现,这些中毒士兵的瞳孔并没有涣散的迹象,而且脉搏跳动也不似将死之人的脉搏。 见状,曹秀来到了詹海关的药库之中,连夜配制解药。 许攸站在一旁帮忙,见曹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不由问到:“那奸细是周瑜安插进来的吧?” 曹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许攸接着问到:“既然如此,那少公子有何打算?” 许攸不是不知道曹秀的性格,也知道发生这种事后曹秀会怎么对付周瑜,然而此事曹秀的心情极度不好,许攸希望能以往常惯用的方式帮曹秀缓解一下情绪。 曹秀闻言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咱们不是屡试不爽么?” 说着,曹秀忽的对着许攸淡淡一笑,那平静的笑容似乎在说:“你放心,我没事。” 许攸见曹秀如此,心中旋即放下心来。 可他是脸上神色却是忽的沉了下来:“前几日传来消息,江东已经对荆州动手,孙权与周瑜摆明了是要对丞相动兵,荆州的事还未找他算账,今次又做出如此卑鄙无耻之事,这两笔账,这一次便一起了解了吧!” 然而曹秀却是摇头道:“还有豫州,扬州之事呢?这些事虽然已经过去了,但咱们还是得铭记于心才是,不然以后算起账来不明不白,那可不是咱们的风格。” 许攸闻言一笑:“少公子说得对,还有豫州与扬州这两地发生的事,这一次,咱们定要彻彻底底与其算个清楚!” 话音落下,两人相视一眼均是笑了出来。 这时,外面急匆匆冲进来一人,曹秀抬眼看去,却正是消失多日不见踪影的曹越! 曹越看到许攸也在,当即朝许攸拱手示意,而后对着曹秀道:“属下来迟,还望少公子恕罪!” 江东与曹操战火已起,然而曹越这个前去打探情报的探子居然此时才来回报,岂止是来迟,当真是贻误军机,理应重处! 然而曹秀闻言却是淡淡问到:“江东情况如何?” 曹越见曹秀并未怪罪自己迟迟没有回报,当即将自己在江东军中打听到的消息全部说了一遍。 周瑜与曹越几乎前后脚到的扬州,曹越到了之后立刻混入了江东隶兵府,通过隶兵府中的长史,曹越得知江东不日即将起兵攻打曹操。 然而曹越知道曹秀心中已有预料,故此并未急着回去禀报,而是将计就计,把自己伪装成了江东士兵来到江东大军之中。 此时江东大军已然进攻曹操詹海关,曹越混入军中多方打探,却无意中发现了刘备也在江东军中! 曹越知道这个消息对于曹秀来说意味着什么,当即深夜潜出,绕着偌大的詹海关绕了一圈回到了豫州,而后再从豫州来到了詹海关内。 若非曹越体力非常好,这一个大圈子绕起来,常人只怕要走上几天几夜才能回到这詹海关内,然而曹越却仅仅花了两日。 曹秀听完了曹越的汇报之后,当即正色确认道:“刘备当真就在对面的江东军中?” 曹越拱手道:“千真万确,属下敢以人头担保!” 曹秀闻言,脸上寒霜笼罩,一双利眼微眯:“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刘皇叔果真与孙权联盟了。” 孙刘联盟还是变成了真的。 正文 第249章 趁黑出城 听得曹秀所言,许攸当即问道:“还是继续我们的计划?” 曹秀点头道:“唯有火攻尚有一线希望,只要能出其不意的扰乱江东大军的部署,让那数百辆投石机无法压制詹海关城头,那江东大军便成了待宰牲畜,我军兵锋所至,定所向披靡!” 第二日天微微亮的时候,曹秀终于配制好了解药,当即给中毒是士兵解毒。可是曹秀一个人只有两只手,便是他手脚再快也不能在短时间内配制如此多分量的解药,当即将这任务交给了詹海关内的随军大夫。 余非常见曹秀一个晚上便配制出来了解药,当即对曹秀感激不已,连连躬身致意。 曹秀道:“我观这几日风向,是时候动手了。” 张郃闻言点头:“趁着这里的消息还没有散出去,越早动手,对在咱们越是有利。” 高览对着张郃拱手道:“将军,此事便交给我吧!” 张郃闻言看向曹秀,似在问他的意思。 曹秀见状微微点头,他明白张郃心中在想什么。 此事危险无比,而且难度很大,一般人前去不一定能成功,反而会打草惊蛇。但若是曹秀亲身前去,许攸定然一万个不允许,故此曹秀也并未刻意去找许攸的不痛快。 安排好一应事务以后已是黄昏时分,曹秀与许攸等一应人等站在高高的城楼上远眺着江东大营方向的夕阳,那是血红一般的残阳,与那些渗入关外地下的鲜血的颜色一般无二,正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关外山丘上密密麻麻的白色营帐如同一朵朵巨大的白云镶嵌在一片金黄之中,而后被天上的血红残阳染成了怪异的颜色。 在山丘之间,江东大营连接成片,铺排蔓延,直到曹秀所能看到的极限天边。 曹秀望着天际的残阳,脸上也被染成了一抹血红:“今晚无论成败,必然要死很多人。” “但你无论如何都要安全回来,徐州城,可不能没有你啊。” 高览闻言转头看向曹秀,狭长凤眼之中露出淡淡的笑意:“便是刀山火海也阻止不了我回来!” 夜。 凉凉的秋意已经在开始蔓延,詹海关外的山林被一阵北风吹得呼呼作响,似有愈来愈强劲的意味。 月亮时隐时现在层云之中,詹海关上灯火通明,巨大的灯火照亮了城楼下的一块空地,数百道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 在詹海关左侧一角,那是一处灯火照不到的角落,黑暗将其完全笼罩,此刻正有不少手持巨大水袋的士兵鱼贯进入其中,而后爬上了城墙,顺着几条早已布好的绳子缓缓滑到了城墙外面的空地上。 许攸站在城楼上看着一个接一个的士兵下去,心中默默思考着今晚该如何动手。 这时,曹秀领着曹越爬上了城楼,四下看了一遍后缓缓走到了许攸身前。 许攸见状道:“少公子怎么还不睡?” “我想去。” 曹秀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许攸闻言一怔,而后正色问道:“你也要去?” 曹秀点了点头,问道:“怎么,我去不得?” 许攸拉着曹秀走到灯火明亮处,低声喝道:“少公子,早先不是计划好了么?此事让高览去便成,你万万不能去的!” 曹秀反问道:“我为何不能去?” 许攸被他这么一问,后半截话当即被卡在了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曹秀见他不说话,脸上当即露出会心笑意:“你放心吧,我自己能照顾自己,难不成你认为我比那些骑兵还没用吗?” 今晚的任务之重,丝毫不在当初偷袭乌巢。 许攸当然明白曹秀的意思,他是不想看到功亏一篑,所以这才想要亲自前去。 虽然曹秀的身份贵重,可面对如今的形势,这徐州城岌岌可危,曹秀亲自前去执行这个任务也是理所应当,毕竟没有谁比曹秀更在意这一战的成败了。 于是许攸也只得同意了下来。 三人顺着绳子一路滑落,最后落在了关外的空地上,此处仍是灯光死角,一片黑暗。 高览摸黑点清了人数之后立刻下令出发,众人顺着脑中记忆当即朝詹海关外的山丘上摸了过去。 此处距离北边山丘尚有一段路程,众人小心翼翼的前进着,没走一段都有探子先行探路,确认没有暗哨之后才会继续前进。 山道崎岖,但众人都是轻功好手,故此行进速度十分迅捷,一柱香的侍监便隐约看到了前方山丘之上江东营帐前的篝火。 到了这里,高览传下军令,让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手中匕首紧握,随时准备出手。 如此巨大的营帐前方定然有暗哨,高览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力。 高览走在最前面,曹秀紧随其后,两人一边缓缓前进,一边注意着附近的动静。 此时正值秋末,山间虫子渐少,十分寂静,唯有众人行进过程中不时踩到枯枝发出的声音。 高览领着一行人走出一段距离,然后隐身在一块凸起的山岩后方。 “所有人以静步前进,不得发出任何声音!” 在这里,曹秀已然能清晰的看到对面山丘上那些江东守夜士兵的脸,故此格外谨慎起来。 按照计划,他们当从北边山坡进入军营之中,此处距离北边山坡还有一段距离,若是放在平日里,高览两个呼吸间便能抵达,但是此时却是丝毫不敢大意,一步一步的摸着靠了过去。 曹秀跟在高览身后,不时抬头朝对面山丘上的江东大营看去,只见这些营帐前的篝火已经渐渐熄灭,只余一点小火苗还在扑腾。而那些守夜士兵看来疲乏已极,正不断的打着瞌睡。 曹秀拉了拉许攸的衣角,示意他看看对面山丘上的情况。 许攸会意,附身在曹秀的耳边道:“等一会儿我负责吸引注意力,你和曹越去纵火。” 曹秀在许攸耳边应到,“火势一起,你便立刻撤退!” 说完,两人继续朝着北边山丘摸去。 来到山丘下方,曹秀已然能够听到上面的暗哨呼吸声。 曹秀看了看许攸,又看了看身后的精骑兵,而后对高览使了个眼神,高览会意,转身一跃,在那暗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瞬间将其抹杀在黑暗之中。 正文 第250章 火烧连营(上) 趁着夜色,曹秀与高览等人摸入了江东大军的营帐之外。 在曹秀的示意下,这边高览刚一动手,曹秀便对着身后的曹越猛的挥手,当即所有精骑兵瞬间涌出,朝着山丘之上的营帐极速掠去。 曹秀一边朝着精骑兵招手引路,一边命令精骑兵将那些发现了他们的暗哨一一射翻在枯枝残叶之中。 待得来到营帐外的树林之中,高览与曹秀再无半点遮掩,两人兵分两路,领着一大批精骑兵朝着不同方向瞬间跃出,顿时引得江东大营中发出急促吼叫。 “敌袭!敌袭!” 守夜军士看到黑影重重,当即也不分辨到底有多少人,扯着嗓子便大声吼叫了起来。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便掠到他的身前,而后一道鲜血溅出,这江东士兵便再也吼不出来了。 曹秀与曹越穿过树林来到江东营帐外的围栏处,两人手中钢刀直下,将围栏斩断,所有人都从这个缺口处冲了进去。 但是当他们进去之后,整个江东军营都乱了起来,所有人都在奔跑喊叫,不断有士兵从营帐之中钻出来,朝着许攸方向跑去。 曹秀知道那是许攸已经成功了吸引了注意力,当即矮着身子带人来到一顶帐篷后面。 “你们几个去扯下几个帐篷,先行点燃。曹越,我们前去寻找粮草堆积之处!” 曹秀吩咐完毕,上百个精骑兵原地化成百道黑影掠进了江东大营之中。 曹秀与曹越一路急奔,见人杀人,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这边江东士兵得见如此一队鬼魅般的黑影冲来,当即吓得话都说不出来,眼睁睁的看着曹秀与曹越从身边掠过,而后眼前一阵旋转。 但是终有人当先叫了起来:“刺客!这边也有刺客!” 那江东士兵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帐篷却忽的燃烧了起来,被这北风一吹瞬间便“哗啦啦”变成了熊熊大火,一时间那个方向所有的帐篷都燃烧了起来,整个江东军营顿时为之一乱。 曹秀借着这点机会与曹越再度深入,最后在一处空地上看到了堆积如山的粮草。 “松油!” 曹秀眼见身旁的骑兵将后面追来的江东士兵射翻在地,而后对着曹越喝道。 曹越不待他话音落下,大手一挥,一众黑衣人瞬间跃上了那粮草堆上,将身上的巨大水袋取下,道出了一股带着浓香的松油。 “火!” 曹秀见情势紧急,急忙对着曹越喊到。 曹越一刀砍翻一个江东士兵纵身一跃窜到那粮草堆上,将身上的火折子取了下来。 可是正当曹越要将那火折子吹起来之时,一道破空声忽的响起,而后无数道破空声形成了一道剧烈的风声传来,箭矢如雨朝着曹越射去。 “闪开!” 曹秀伸手将一个江东士兵挡在身前,嘴中大喊到。 然而当他回头去瞧之时,粮草堆上的精骑兵已然所剩无几,曹越胸前插着一支羽箭躲在粮草堆的缝隙之中。 “少公子!” 曹越奋力将火折子扔了出来。 因为这些精骑兵身上的水袋都装满了松油,所以他们身上不能携带火折子,万一发生意外,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曹秀身上虽然有火折子,但如此时候哪有机会让他去将火折子吹起来。 曹秀见那火折子上火星已起,当即明白曹越的意思,身体猛的往前一扑,将那火折子握在了手中。 然而这时,一大队江东士兵已经冲到近前,曹秀无奈放开手中的江东士兵尸体,一脚蹬在那士兵身上高高跃起躲过了江东士兵的兵锋,翻身落在粮草堆上。 “杀了他!” 江东士兵之中响起一道巨大的吼声,所有江东士兵都朝着曹秀冲了过来。 曹秀见势不妙,当即喝道:“走!” 风袖摆动,火折子上的火星崩落,粮草堆上顿时燃起了一股熊熊烈火,那写江东士兵被这火势一挡,当即退了下去。 趁着这点时间,曹秀急忙伸手去拉曹越,但这时,箭矢破空声再度响起,想来是远处的弓箭手再度弯弓。 曹秀无奈翻身,伸手抓住曹越的身子而后奋力一拉,将其带着一齐朝粮草堆后面的山林间跃去。 粮草堆上已然被许攸手下的精骑兵洒满了松油,此时被大火一点,顿时熊熊燃烧,而这时北风正起,火势汹涌无法阻挡,顿时将一众想要追击的江东士兵给拦了下来。 远处的许攸看到这里火光冲天已成定局,当即对着还在拼命搏杀的精骑兵喝道:“撤!” 许攸带来的精骑兵人数虽少,但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莫不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他们闻言,当即撤出了战斗,眨眼间消失在漆黑的山林之中。 曹秀扶着曹越一阵急奔,直跑到山脚大路上这才停下。 曹秀看了看曹越的伤口,当即对着身边的精骑兵道:“速速护送他回去!” 詹海关外,北边山丘的江东大营之中突的窜起大火,下方江东将领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山丘大营之中传来急促的号角之声。 下方平地上的士兵们纷纷跑出营帐抬头朝山丘上看去,只见那火势来得好快,眨眼便到了靠近自己这边,而且此时北风劲起,那大火被吹得“哗哗”作响。 曹秀与许攸汇合之后,急忙让精骑兵将曹越送了回去,而后两人藏身在一处阴影之中,观察着江东营地之中的情况。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对面山丘之上的江东士兵,这边号角声刚刚落下,对面立刻响起了类似的号角之声,而且更为急促和尖锐。 下方江东大营之中的周瑜突闻号角连连,当即钻出军营朝山丘之上看去。那大火几乎已经烧到了眉尖,这时正朝着下方的营帐扑来。 “所有人!备战!” 周瑜大吼一声,所有江东士兵都整齐列队,鱼贯冲出了营帐。 “蒋钦!怎么回事!” 周瑜唤来副将厉声问到,这火势之大难以控制,此时为了逃离这大营,方能避之。然而周瑜却不肯就此一走了之,想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好交差。 满脸络腮胡的蒋钦,听闻周瑜闻言急忙应到:“将军!北营有人纵火!” 正文 第251章 火烧连营(中) 蒋钦第一时间得到了情报,但是纵火之人来去匆匆,根本没有影踪,他也是一头雾水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瑜看了一眼蒋钦,而后喝道:“所有人,围住投石机!” 投石机的位置离大营还有一段距离,却四周都挖有壕沟,大火吞噬不到。 周瑜仍是将注意力放在投石机上,他知道,他们能压制詹海关如此之久就是因为有这数百辆投石机,故此无论何时他都要将这保命玩意儿给守住。 然而江东大营之中的士兵才刚刚离开,詹海关城门便忽的打开,而后成千上万的曹操士兵从城门口涌了出去,朝着正在靠近投石机的江东军阵冲了过去。 曹秀和许攸躲在阴影之中看着两边将士几乎眨眼间便交上了手,只不过江东士兵离那投石机稍近,将曹军士兵阻挡在了前方,无法靠近。 曹秀低声道:“大火一起,只怕这整片关外山林都会被焚烧干净,这些江东士兵没有退路坚持不了多久,咱们须得速战速决!” 许攸点头道:“我进大营之中搜寻,你在外面守着。” 两道黑影在大火的掩盖之下悄悄的摸向了江东大营,此时大火已然烧到了大营边上,但是因为江东士兵早有挖了壕沟,故此大火一直没有烧将过来。 曹秀知道周瑜倾巢而出为的就是保护住那数百辆投石机,而对大营漠不关心却是因为他知道这火根本烧不过来。 关外山丘之间的战事一触即发,在火光照映下,只见曹操士兵犹如一股洪流涌进了江东士兵之中,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前方阻挡他们前进的江东先锋军冲散,而后朝着后面的投石机冲去。 周瑜站在后面投石机上看着那一队来去无影的曹操士兵,当即以为那是张郃率领的军队,随即指挥着身边的亲卫围了上去,想要将张郃彻底留在此处。 然而张郃此时已然钻进了江东大营,在营帐之间不断穿梭,似在搜寻什么事物。 这时,曹秀来到大营边的壕沟上,对面熊熊大火几乎瞬间便将他额头上的头发烤焦,曹秀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块已经打湿了的黑布罩在头上,而后从怀里掏出一支蓝色小瓶子,对着江东大营中的营帐扔去。 那蓝色下瓶子的瓶塞在空中掉落,瓶中瞬间洒落出许多闪着些许光亮的粉末,而后在空中形成了一团火焰落在那营帐之上。 因为此时壕沟这边的火势正猛,营帐之上的火焰几乎刚一落下,便立刻窜动起来,将整个营帐都吞没,热浪袭来,大火随之蔓延,扑向了整个江东营地。 曹秀见大功告成,当即身影闪动来到大营门口,矮身躲在一块山岩后面看着大营之中的动静,也时不时朝那江东投石机处看去。 只见正面战场那边,曹军士兵已然和江东士兵混在了一起,军士呼喝声,兵器碰撞声,落地惨叫声,重伤哀嚎声,缭绕交织不绝于耳,全然分不清。 但是周瑜回头朝大营看了一眼,当即吓得神魂一颤,后方大营居然也起火了! “蒋钦,你带人回去!” “将军?!” “回去!” 周瑜亲自布置的战壕,他哪里会不知道自己的大营是如何稳当?而此时大营起火,那后方必然有曹操派来的纵火贼,周瑜当即让蒋钦带人前去,虽不一定能灭火,但后方仍有重要之人在大营之中。 “保护他离开!” 周瑜对着蒋钦大吼一声,而后跨着马刀冲向了曹军士兵。 张郃与余非常驾马停在战场边缘,看到已然乱作一团的战场,张郃皱眉问道:“他们还没回来么?” 余非常摇头道:“只有许攸先生回转,曹越重伤,少公子和高览将军尚不见人影。” 张郃早就知道曹秀一定会跟着许攸去,只是没想到大火已起,这两人去始终不见回转,心中一时焦虑无比。 “将投石机列阵!给我轰击对面石墩上的投石机!” 他的话音落下,曹军士兵的后方传来一阵嘹亮的鼓角之声,而后数十辆投石机从城门口被推了出来,分列在张郃的两旁。 江东架在石墩上的投石机此时已经来不及装卸,所有士兵都在阻止曹军士兵的猛攻,然而这时曹军阵营之中的鼓角声刚刚传出,虽有曹军士兵便转身撤退,那速度比之来时还要快。 周瑜见状一怔,急命大军收拢,守住阵形,不让曹军士兵再度冲散。 然而对面曹军大军后面忽的亮起数十个火光,周瑜见状,心神猛的一颤,厉声大吼道:“所有人!散开!散开!” 可是他的话音未落,数十道火光便从曹操大军的身后划过了黑夜,照亮了整片战场,而后朝着江东的投石机砸了过来。 “砰!” 土石纷飞之际,周瑜连连呼喊所有人散开,但这么多军士挤在一起,如何能短时间散开?当即被这火石砸了个正着。 一颗火石落在了江东大营的前方,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火焰四射瞬间便将地面上能燃烧的东西点燃了。 曹秀躲在山岩之后神色开始变得急躁,许攸与高览进去已经多时,但仍是不见出来。 曹秀已然等不下去了,起身正要下去,却看到大营之中高览手中擒着一人正飞奔而来,后面数百个江东士兵穷追不舍。 “走!” 高览奔到近前,拉着曹秀便要离开,但是刚刚奔出两步便停住了。 前方火石纷飞,已然阻断了道路,而左侧山丘之上大火正烈,根本无法成行。 “杀!” 这时,后方追击的江东士兵已然到了近前,嘴中大喊怒不可遏,挥舞着阔叶刀恶狠狠的扑了上来。 高览当即与曹秀转身迎敌,一个又一个江东士兵不断倒下,鲜血喷洒没入尘土之中, “围起来!” 江东士兵之中传来一声大喝,所有士兵散开到四周将两人围了起来。 高览手中提着一人,单手迎敌已然到了他的极限,曹秀却是不会任何武功,只能简单粗暴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剑。 曹秀看着眼前死死盯着自己的江东士兵,斜眼看了一下后方江东大营之中大火,此时已成不可遏止之势,想来不要多时,这大火便可将整个江东大营吞没。 正文 第252章 火烧连营(下) 面对这样的境况,想要正常突围已然没了可能。 曹秀心神微动,当即给高览使了个眼神,那高览会意,立时将手中之人放在了脚下。而这时曹秀朝着眼前的江东士兵猛的一挥衣袖,一个白色玉瓶脱手而出,而后一道一阵紧随其后将其在空中击破。 “砰!” 淡绿色的液体瞬间四散,刚一触及空气便立刻燃烧起来,落在了下方江东士兵的身上。 “啊啊啊!” 地上惨叫声立刻响起,饶是曹秀也听得心惊肉跳。 曹秀在地上翻滚,而后双脚在地上猛的一点,朝着高览方向猛的窜出。 高览肩上抓起地上一人,落地之后急忙放下,抬脚将地上的一块石子踢飞,洞穿了一个追击而来的江东士兵。 曹秀的毒液点燃了大部分江东士兵,现在所剩的唯有几个刚刚一直徘徊在外围没有上前的士兵,高览手起刀落,直接将追到近前的江东脑袋砍下,热血喷溅,横尸在他身前。 曹军投石机停止了投射,曹军士兵再度冲上去,与敌军混战在了一起。 江东大营被点燃,熊熊烈火照亮了整片战场,就连那些正在厮杀的江东与曹军士兵脸上的表情都能清晰的看到。 大火势头正旺,被这北风一吹,瞬间便呼啸着朝南边的山丘扑去。 南边山丘上的江东军营中,所有江东士兵都已经集结,朝着山下正混战不堪的战场汹涌而去,漫山遍野的呼喝声瞬间传到张郃的耳中。 “投石机!南坡!” 张郃站在风中大声呼喝,两旁投石机闻声转向,朝着南边冲下去的江东士兵投射火石。 “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火石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而后砸落在了南坡之上,那些刚刚冲到一半的江东士兵被火石一阻,当即停止了冲击,急忙朝山上退去。 但是火石崩落,地上的枯枝残叶瞬间起火,整片山林在火石不断砸落之下顷刻间便燃烧了起来。那升腾翻滚的火焰犹如一条巨蛇,在南坡上不断冲击蔓延,被山下江东大营传来的热浪一卷,霎时形成燎原之势,山丘上的江东军营眨眼间便被火焰所席卷。 “将军!前方将士有些顶不住了!” 余非常飞马来报,前方正与江东士兵激战的将士已经有些吃不消,他们人数本来就少,刚才靠着出其不意打乱了他们阵脚,但是周瑜待这边投石机一停,立刻吹号集结,所有江东士兵都回缩收拢形成六花阵,曹军士兵自然无法再度冲散。 张郃看了一眼南边山丘上的熊熊大火,转头看向下方战场,这时两边大火滔天,战场中央的情形一目了然。 “你带人,从北边偷袭!直捣周瑜阵旗!” 张郃对着余非常大喝一声,而后跨上马背扬鞭道:“其他人,跟我来!” 余非常带着五千余众的守城将士与张郃在詹海关前分道,两人各走一边,绕过了正在激战的中央战场。 曹秀与许攸汇合之后朝中央战场看去,两边人马已经混做一团,但江东士兵的六花阵实在厉害,无论曹军士兵如何冲击也是牢固异常,并没有松散的迹象。 许攸转眼看到江东大营门口还矗立着几辆投石机,当即对曹秀道:“咱们从后面给他们来一下狠的!” 曹秀闻言急忙将其拉住:“不可!” 许攸急声道:“守城军士已经全军出动,若是挡不住江东六花阵,詹海关就没了!” 曹秀指着地上那人道:“你带他走!我来!” “少公子” 许攸神色巨变,厉声大吼,然而声音全被前方传来的剧烈战斗声所淹没。 然而曹秀却转身跑向那投石机,从大营中捡来一块正在燃烧的木块点绕了投石机上面的火石。 两人都知道,如果他们扳动了这机括,火石落在前方正在激战的战场中,周瑜定然会再度派人回来,而他们也就暴露了。到时候周瑜派大军回撤,两人纵有上天土地的本领只怕也在难以走脱。 可是,两人心中都清楚的是,前方战事已到刻不容缓的地步,詹海关内大部分守城军士都已中毒,曹秀虽然配制出了解药,但毕竟只是少量,稍有一大部分守城军士尚在昏迷之中。 如果战场中的曹军士兵攻不破江东的六花阵,那他们今晚所做的一切都将士徒劳,而且还会丢掉詹海关。 战场本来就是一场互相博弈的赌局,曹秀和许攸一开始顺风顺水,让江东士兵大受重创。可是到如今这风向变了,周瑜集结了众军之后以六花阵迎敌,已然取得了上风。 曹秀知道张郃肯定会想办法,可是事到如今远水救不了近火,便是从徐州城搬救兵也已经迟了。 就在这时,高览忽的到近前,一下将曹秀退出去老远,指着一条尚未被大火蔓延到的缝隙道:“回去告诉张将军,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了詹海关!” 曹秀神色一怔,被大火映照显现出一张极为苦痛的脸,而额头上那被烤焦的头发此刻也被汗水打湿,贴在了额头上。 然而就在这时,中央战场两边忽的窜出两队起兵,犹如一柄利剑一般冲进了江东士兵的六花阵中。 曹秀借着火光看得清楚,那正是曹军士兵! 许攸见状也是一愣,当即走上前来抬眼望去。 只见那两队起兵来势凶猛异常,只一瞬便冲破了最外围的六花阵,而后在江东军阵之中来回穿梭,霎时间便又冲了出来,朝着江东大营急奔而来。 “张郃!” 曹秀看见来人,当即大声喊到。 张郃得见主公平安,终于是放心了,当即挥鞭道:“投石机开道!” 张郃身后的起兵立刻冲到了投石机旁,缴动机括,数块火石立刻升空,落在了正在追击而来的江东士兵之中。 看着曹秀和许攸,见两人都完好无损,张郃当即命令道:“送他们回去!” 这边投石机缴动,中央战场的混战瞬间停止,曹军士兵急忙后退,江东士兵朝着身后大营追击。 正文 第253章 刘备被抓 然而不待他们赶到,张郃这边立刻停止了投射,前方的曹军士兵识得信号,再度卷土重来冲向了正往江东大营追击的江东士兵。 精骑兵护送着曹秀和许攸绕过了中央战场,从山丘边上与大火擦肩而过,最后回到了詹海关前方。 余非常领着护卫回来禀报道:“少公子,他们已经放弃了阵前投石机!” “命令士兵撤退,给我守着咱们的投石机狠狠的打!” 没有投石机的周瑜,在这场攻城战中便犹如没有爪牙的老虎,城头上的投石机与城下的投石机同时开火,顿时江东大军阵脚大乱,慌忙逃窜,最后躲在了曹军投石机覆盖不到的空地上,在他们背后,便是正在熊熊燃烧的大火,周瑜已经走到了绝路。 “少公子!火石不多了!” 副将来报,张郃这才缓缓撤军,将阵前所有投石机与曹军军士的尸体收回,关闭了城门。 张郃并非不愿赶尽杀绝,但是他知道,若是要这所剩不足十万的江东大军赶尽杀绝,只怕现在这点曹军士兵还不够,而且火石已经不多,万一被周瑜看出了端倪,立时反扑,詹海关只会凶多吉少。 当众军撤回关内时,天边已经显现鱼肚白,这一仗,惨烈无比。 曹秀看着眼前的刘备,嘴角终于微微上翘露出了畅快淋漓的笑意。 曹越的情报没有错,刘备果然也在江东大军之中,只是周瑜大军出动的时候,他并没有跟着一起前去。当时情况紧急,关张赵三人皆在迎敌,刘备孤身一人躲在营帐之中,被前去搜寻的高览抓了个正着。 ...... “什么!刘备被抓了?!” 许都,皇宫。 刘协虽远在几百里之外的许都,但就在刘备被抓后的第三天便收到了消息。 来报的黑衣人看着眼前震惊不已的刘协,不由笑道:“难不成陛下不希望他被抓?” 刘协闻言回头,双眼冷冷的看着黑衣人,一字一句的道:“你少给寡人装疯卖傻!” 黑衣人摆手道:“陛下此言何意,在下可是有些听不懂了。” “刘备乃是曹操的死敌,他这一被抓,寡人的计划岂不是全都泡汤了?!” 刘协知道的消息并不比这黑衣人少,只是他不愿拿出来与此人分享罢了。 那黑衣人闻言不语,似在思考什么,半晌才道:“若是如此,陛下何不顺水推舟灭了江东?” 刘协闻言一震,抬眼问到:“如何灭?” “而今刘备被抓,以关张赵三人对刘备的忠心,必定会对曹军恨之入骨,陛下若是还指望刘备,只怕万难。既然如此,陛下何不转手送给曹秀一份人情,助他大破江东大军,让关张赵彻底失去依仗。这样一来,无论以后怎么样,陛下与曹操商谈便再也不会如而今这般了。” 黑衣人身后之人,刘协并不清楚是谁,但是刘协知道的是,此人在曹军之中绝对有只手遮天的能力。所以,黑衣人知道的事也并不比刘协少,只是两人都心知肚明,故此没有明言。 在黑衣人看来,比起一个刘备,此时刘协最应该亲近的乃是曹秀,既然无法彻底掌控,那边多少与之沾上一点关系,免得曹军班师回朝之后便对自己下手。 刘协闻言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送给曹秀一个人情,以混淆视听,让他们不知道寡人的打算?” 黑衣人点头道:“正是如此,刘备被抓,周瑜败局已定,陛下若是在此时与曹军正面争锋只怕会吃亏,与其如此还不如给他们一点甜头,暂时稳住他们。” 刘协沉声道:“寡人担心,曹秀只怕不会这么容易上钩。” 黑衣人思索片刻道:“陛下可是要帮忙?” “不!此事寡人自己来。” 刘协想都没想便拒绝了黑衣人的提议,因为他知道,这黑衣人背后的那人绝对没有安好心思,一旦让他插手,最后结果会怎么样殊难意料。 黑衣人笑道:“陛下不必紧张,我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此时许都城内风雨飘摇,曹秀此次若打了胜仗,其声望定然一时无两,日后无论谁对曹秀有意思,此时也要隐忍。” 刘协冷哼道:“回去告诉你主子,叫他别忘了一件事,寡人手中的底牌可还没全部亮出来。” 刘备的被抓的消息传的很快,在刘协得知的同时,江东的孙权也得到了消息,恼羞成怒的孙权当即发兵曹军詹海关,誓要攻破詹海关,进逼曹军。 而在詹海关前,大火接连烧了三天三夜,张郃多次突袭将周瑜大军搞的疲惫不堪,已成颓败之势。 曹秀站在城楼上看着即将被张郃大军尽数包围的周瑜大军,心中不由畅然无比。 这时,徐州驻军副将来报:“禀告少公子,徐州驻军已全数集结,正在关内待命!” 曹秀摆手道,“候着吧。” 说完,曹秀又将心神投入到了关外战场上。 此时战况已然十分明显,张郃手中大军正在以秋风卷落叶之势横推周瑜大军,任凭周瑜的六花阵何等厉害,但是这饿了三天三夜的士兵哪里还有力气去聚阵?此时江东士兵全都像是被暴晒了许久的秧苗,全都焉了,等着张郃去收割人头。 而就在张郃即将将周瑜抓住的时候,地平面忽的抖动了起来,仿若什么庞然大物在快步朝这边奔来。 张郃摆手叫停,全军回撤,严阵以待。 周瑜好不容易有了一口喘息的机会,当即收拢士兵注视着后方动静。 两边停战不过时许,远处地平线忽的出现了一面巨大的旗子,上面绣着一只偌大的“孙”字,而一阵整齐脚步声也随之传来,将地面震动。 周瑜看到那面军旗,当即大吼一声:“好啊!” 所剩无几的江东士兵见状也跟着大声呼喊了起来,像是看到了救兵一般。 震天撼地的呼喊之声从地平线席卷而来,黑压压的士兵犹如一股洪水猛兽般从远处涌至詹海关前。 此军正是孙策当年横扫江东势力的嫡系大军,乃是江东精锐之中的精锐,便是周瑜都无权指挥,因为这支军队的指挥权只在一个人手里,那便是孙权。 正文 第254章 少公子放的火 “砰!” 可是正当周瑜要前去与孙权汇合的时候,山丘之上忽的传来一阵破空声,而后一个巨大的火石砸在了孙军中央,那被砸中的孙军士兵顿时变成了一团肉泥,血肉模糊,一团大火就这样在地上燃烧了起来。 “中央帅旗!” 张郃坐在马背上,手中令旗忽的指向那孙军中的帅旗,口中大吼一声。 顿时,战场两边的山丘上忽的冒出来数百辆投石机,燃烧着火焰的火石如雷雨一般急骤,朝着中央的帅旗砸了下去。 “砰!” “砰!” “砰!” ...... 孙军大将死也没有想到周瑜不仅没有攻破詹海关,而且还被人反包围了起来,此时孙军全数开进这战场之中无疑是羊入虎口。 数百道火石划过天际,砸在了孙军中央,偌大一支军队顿时人仰马翻乱作一团,凄厉的惨叫声与火石砸落的声音交织在了一起。 “开城门!” 张郃令旗再度一转,詹海关城门立时大开,潮水般的守军汹涌而出,朝着乱作一团的飞鹰扑杀而去。 曹秀站在城楼之上看着下方局势已定的战场,非但没有高兴,反而秀眉紧紧的皱了起来。 许攸走到近前问道:“你也瞧出了什么不对吗?” 曹秀点头道:“孙权若是真想攻破詹海关,那他早该将这支大军派来才是,却为何这时候才来?” “少公子,我们等的不就是孙军吗?” 身旁高览有些不明白了,几日之前眼前的这位曹家贵公子的几把火将周瑜大军烧得一败涂地。 根据曹秀和张郃的猜测,江东肯定会派兵前来救援,也就是眼前的这支孙权嫡系大军。 而后张郃调集徐州守军全数支援詹海关,趁着周瑜大军与自己在深夜之中交战之时,将徐州守军埋伏在了两边的山丘上,张郃连续几次夜袭,为的就是给这些伏兵制造机会。 而今孙权大军已到,说明曹秀和张郃的猜测完全正确,但曹秀却为什么说“这时候才来呢?” 曹秀闻言摇头道:“孙权若只是前来救援的,那必定早在看到詹海关的时候就会奔袭而来,绝对不会如此慢悠悠的擂鼓前行。” “也对,看起来他们倒不像是来救援周瑜的,反而像是来攻打咱们的。” 那副将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细微的差别。 许攸冷笑道:“看来周瑜也被孙权甩了一道。” 曹秀皱眉道:“你是说孙权并未告诉周瑜真相?或者说刘备并未告周瑜真相?” 闻声,许攸点头道:“他们若是想攻破詹海关,那这孙权起码早在咱们抵达徐州城时便应该到了,但是他们此时才来,除了为刘备报仇还能为了什么?” 曹秀闻言,忽的明白了。 孙权原本的目的应该不是攻破詹海关,而只是单纯的给曹军施压,而后刘协逼曹军出关迎战。 如今刘协在许都虽衣食无忧,但面对曹操这头猛虎,刘协却做不到高枕无忧。 若是江东在詹海关牵制住自己,那刘协在许都之中所作所为便无人能够阻止。如此一来,说不定他当真能够以刘备被抓的原因掀起反抗曹操的风暴。 可是,让孙权想不到的是,原本前来帮助周瑜的刘备被抓了,这下惹怒了孙权,故此这才帅嫡系大军前来要誓死攻破詹海关。 曹秀将整件事前后贯通想了一遍,终于明白了刘备为何能够安然无恙的离开许都。 原来他们早就在许都内进行了布置,一方面有江东之人的外援,一方面又有刘协等人为内应,刘备自然能够安然无恙的离开许都而不被人发现任何痕迹。 而刘备逃出许都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招兵买马,其起家的资本,该当就是孙权援助的。 如此一来,刘备在中原腹地反曹,孙权在江东暗暗谋划,两人里应外合,再加上刘协从旁协助,俨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反曹联盟! 曹秀想到此处,再看着战场上不断逃窜的孙军,不由冷冷笑出了声:“原来如此。” “但孙权若想借此就进了这詹海关的大门,只怕也没这么容易。” 如今刘备已经被他抓住,周瑜大军损伤严重,孙权的嫡系大军也是寸步难行,到目前为止,江东的攻势可谓一再受挫。 他就不相信孙权与周瑜还能捣鼓出什么奇谋妙计来打开这詹海关的大门! 许攸闻声,略显担忧的道:“我们设伏在先,若是硬碰硬从正面交锋,我们只怕也不是这二十多万孙权大军的对手。” 可目光扫过,孙军来的时候气吞山河,但是走的时候却如丧家之犬,盔甲兵器丢弃一地,马匹战车散落四处。 战场周围的山丘上,曹军守军呼啸而来,孙权的嫡系大军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那周瑜更是在蒋钦的相互搀扶着飞奔而逃。 张郃领着守军追去百里,斩杀敌军士兵上万人,这才鼓角震天的撤军回关。 此役过后,江东军力遭到重创,想要再度犯边已成天方夜谭。 徐州城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老百姓们似乎并不担心不远处的詹海关会不会被江东攻破。用他们的话说,这詹海关稳如泰山,当初孙策都没敢攻打这里,难道会被区区孙权攻破?笑话。 王大起今日仍是早早便起了,先到同仁街吃了碗面,而后转到花鸟市场去看了一番,最后才回到了百香楼坐着。 刚一落座,王大起就听到隔壁座位上有客旅之人在讨论詹海关的战事。 “我听说昨晚关外起了一场大火,将那江东狗贼烧了个精光。” “你从哪儿听说的?我咋没听说?” 有人不信那人所言,不由反问到。 刚刚那人接着道:“我看啊,这定是老天爷开了眼,知道这些江东狗贼一肚子坏水,所以深秋来了一把大火,嘿嘿,一下子全烧光了!” 他对面那人纳闷道:“这怎么好端端的来了这么一场大火呢?难不成是余非常将军放的?” 开始说话那人压低了嗓子道,“我一侄子在詹海关当差,我也是听他说的,你们可别往外说啊。” “我那侄子说,这火啊,是丞相府的少公子亲手放的。” “少公子放的火?!” “少公子威武霸气啊!” 正文 第255章 曹操亲迎 对于王大起来说,詹海关的仗打没打完,还要打多久,战况如何,跟他都没有丝毫关系。他与其他百姓的想法一样,坚信詹海关牢不可破,别说江东,便是荆州与江东联手也攻不破。 所以对于曹秀到底在关外打了一场什么样的仗,王大起丝毫没有关心,也没“那闲功夫”去关心。王大起所想的,只是每天能逛逛花鸟市场再到这百香楼来坐坐,那便足矣。 可怜曹秀千里来援,在詹海关外拼了老命与周瑜大军厮杀,他可能万万没想到其实在徐州城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不会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也不会知道那关外到底死了多少人。 曹秀看着两旁欢呼的徐州百姓,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无奈:“前线将士舍生忘死浴血奋战,为的便是这些老百姓能笑出来。可是这一仗之后,有多少将士再也看不到这些笑容,又有多少老百姓再也笑不出来?” 战争最终还是充满了罪恶。 许攸见曹秀脸色不大好,不由拉动马缰走到曹秀身旁问道:“少公子,怎么了?” 曹秀摇头道:“没事,只是许久没见到如此情景,有些不适应。” 在詹海关的这几日可以说是曹秀度过的最漫长的几日,回到徐州之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竟然觉得有些不适应。 许攸闻声点头:“这几日如此劳累,等下上了马车,少公子先好生睡一觉吧。” 张郃领着一行军士从徐州东门横穿到了西门,与余非常告别之后,这才领着军士回了军营。 翌日,曹秀率领张郃,许攸等人班师回邺城。 捷报早就传到了邺城,曹秀入城之时,曹操亲自来到城门口迎接,其人山人海的架势直让随行的曹秀也感到一丝得意,如此隆重的场面,曹秀还是第一次看到,便是当初曹操大破兖州,生擒吕布之后也未曾有过这番场面。 曹操携文武百官亲迎曹秀回京,足以说明了曹秀此次在詹海关所立功劳有多大。曹丕跟在曹操身后,虽然脸上没有一如既往的阴沉,但是也没表现出此时该有一丝高兴。 曹操看着风尘仆仆的曹秀,当即抓着他的手道:“孙儿啊,你临危受命大破江东,功在社稷!” “好孙儿,真是我的好孙儿!” 曹操一直都在为南征发愁,可谁能想得到孙权与周瑜居然在徐州先发制人。 得到消息后,曹操第一时间对徐州的防守做出了部署,可还没等他的部署到位,曹秀便率领李典征来的新兵,以及自己带去的两万精锐骑兵,大破江东二十多万大军,如此战绩,可谓辉煌! 要知道即便是曹操当初在官渡,那也不过是面对袁绍的十万大军而已。 曹秀这一回,算是给他曹操长了老大的脸了! 他能不高兴嘛? 说着,曹操便要对着曹秀躬身施礼,然而曹秀哪里能让曹操躬身,急急拜倒在地:“祖父,孙儿乃是曹家之人,深受祖父信赖,孙儿便是为祖父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在所不辞。祖父何须如此大礼,却是折煞孙儿了,还请祖父万万不可行礼,免得叫天下人道孙儿不懂孝道,惹得天下人笑话。” 曹操闻言大喜:“孙儿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来人啊,赐酒!” 曹操唤人端来新酒,伸手给曹秀倒了一杯,而后看向曹秀和许攸道:“你们二人此次随军出战也立下大功,上前来,与我共饮一杯。” 曹秀和许攸闻声上前,从曹操手中接过御酒。 “此次詹海关一役,曹秀大破敌军十数万,斩获首级三万有余,乃是我曹军这几年来最鼓舞人心的胜利!” 话音落下,曹操端着酒杯朝着四方百姓大喊一声,而后一饮而尽。 曹秀,张郃,许攸等人也各自饮完杯中御酒,而后看向曹操。 “随我速速进城吧,我已设好宴席,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曹操之所以来这里迎接曹秀,一来是因为此次大胜江东确实鼓舞人心,二来也是因为曹秀的此番战胜为他日后的南征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江东孙权之辈此次在詹海关损兵折将,这对曹操的南征计划起到了非常关键性的作用,日后曹操一旦南征,孙权哪里来的抵抗之力? 他在此处如此表彰曹秀的功绩,其实也暗示了日后南征的主将,那便是曹秀。 曹丕如何看不出来这一点? 眼见着兴奋不已的曹操,再看着眼下正受百姓拥戴的曹秀,曹丕这心里的怨气顿时翻涌不断,一时间难以平息。 但其实,詹海关一战,还帮了曹操另外一个大忙。 经过袁术称帝一事,曹操知道皇室在百姓心目中的权威形象已经一落千丈,故此急需找个机会挽回。此次詹海关之战特意派曹秀前去,正是因为曹秀乃他亲孙子,而且还是威名远扬的大将,只要能击退江东,那曹操便可趁此机会重振皇室的威仪,让天下人都知道他这手里的皇帝权威依旧。 也需要如此,他这手里的皇帝才能继续有价值。 一旦他手里的皇帝没了价值,那他还如何挟天子以令诸侯? 而今晚的宴席,那便是曹操在曹秀和许攸临行前许给他们俩的。 曹秀回到丞相府后,立即好生的休息了一番,到了晚上这才与许攸联袂而至。 今晚的邺城注定不会平静,全城百姓都沸腾了起来。 此次詹海关大捷不仅让曹操感到了心满意足,这些百姓们也是为此感到了欢欣鼓舞,因为他们终于不用再担心战火蔓延到邺城了! 当初徐州告急,百姓们可是比曹操还着急,因为徐州若是被攻破,江东大军便能长驱直入直捣邺城。 邺城之中的老百姓经历过之前的邺城之战以后已然是惊弓之鸟,生怕战火蔓延到邺城。 而今曹秀大胜而归,这些老百姓自然要好生庆祝一番,然后再去睡个安稳觉。 曹秀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繁闹,当即笑道:“看来咱们邺城的老百姓比徐州的老百姓可要警觉得多了。” 许攸点了点头道:“徐州十数年未曾经历战事,老百姓们自然是安逸惯了,以为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盯着,所以不甚担心。但是咱们邺城的老百姓,可是刚刚经历了袁绍战败一事,自然余惊未散,提心吊胆了。” 正文 第256章 自找没趣的曹丕 詹海关战役大捷,曹操在宴席之上重赏曹秀,连带一应詹海关将领统统官升一级,禄加三年。 张郃也因为此战,正式位列曹操手下大将军之列,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将军。 可是当曹操听完张郃仔细汇报了詹海关一战之后,曹操立刻将目光转向了曹秀和许攸。 “好啊!这把火烧得漂亮!不愧是我的孙儿,不愧为我钦点的徐州牧,此等妙计也唯有你才能想到了!来人!赐酒!” 曹操虽然在张郃递上来的捷报上已经看到了曹秀在詹海关的作为,但是再度亲耳听到张郃如实道来之时仍是不免感到欣慰。 然而曹操却一如既往的将许攸给遗忘了,宴席之上所有人都沉浸在大胜之后的欢喜之中,唯有张郃,曹秀,曹丕几人注意到了这一点。 曹操再多的赏赐对于许攸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曹操既然没有提起,许攸自然也不会去要。曹秀知道许攸的心思,故此也选择了沉默。张郃见两人都没有开腔,他自然也不好多言。 然而曹丕却是感到心中一惊,因为上次许攸跟随曹秀平定河北四州之后,曹操便没有给许攸任何赏赐,可是在后来的一系列事件之中,曹操都若有若无的偏向了许攸。 今次曹操还是没有赏赐许攸,这不免让曹丕猜想这不是曹操故意为之。 因为许攸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谋士,并非曹家之人,所以曹操不会像在乎曹秀一样在乎许攸。 酒过三巡,曹丕站起身来对着曹操恭声道:“父亲,趁着今次秀儿大胜归来,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曹操正在兴头上,闻言也不深思,当即摆手道:“讲便是了。” 曹丕道:“如今江东经此一战,想要再度犯边越境只怕已是不能,我军也因此少了一个外患。至于荆州,若是没有了江东与之勾结,他们也只能蜷缩在那一亩三分地上称王称霸。由此,我军可以说再无外患。” 说到这里,曹丕顿了顿看向曹操道:“然而父亲,越是当此时候,我军越是要谨慎,切不可因这一场大战就得意忘形少了警惕之心,有些该准备的事还是要继续准备,以防万一才是。” 曹丕话音一落,整个大殿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低首垂眉恭敬谨慎异常,似预料到了什么。 曹秀听到曹丕此言,心中不由得一笑,暗道:“皇帝不急太监急,这曹丕硬要往曹操的刀尖上撞,实在是可笑。” “哼!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告诉你,这件事还轮不到你还教我!” “什么以防万一,你以为你那点花花肠子我知道?我心里清楚得很!我还没有老!还能看得清黑白!退下!” 曹操的怒气远比曹秀想像的要大得多,直接站起身来狠狠的训斥了曹丕一番。 曹丕不料曹操竟发如此大火,闻言当即拜倒:“父亲,儿失言,还望父亲恕罪。” 曹操指着曹丕道:“失言?我看你是有心弄言才是!你以为我已经老了,耳朵不中用了,眼神不好使了对吧?我告诉你,我眼睛看得清清楚楚,耳朵听得明明白白,你休要在这里强词狡辩!” 这时,曹仁忽的起身拱手道:“丞相,丕公子无心之失,想来也不是他本意,丞相切莫动怒,若是伤了身子,我等纵万死也难辞其咎。” 今夜宴席乃是曹操为曹秀得胜归来所设,若是在这宴席之上因为曹丕这一句话而伤了曹操的心神,想来在场的人也不会好过。 曹秀也起身道:“祖父,叔父所言虽欠妥帖,但也是为了我大汉的江山社稷考虑而言,还望陛下能看在叔父这几年操劳的份上不要责怪于他。” 曹丕见曹秀也为自己说情,心中当即一震,正思索曹秀此举何意之时,却忽的发现曹秀所言有些不对劲。 果然,曹操闻言当即怒道:“什么操劳?!什么大汉江山社稷?!” 曹秀这句话无疑是将曹操心底最深处的怒火也给勾引了出来,曹丕在邺城做的这些事,曹操虽无法查个一清二楚,但那也是八九不离十的。曹操心中对曹丕那是再清楚不过了,他哪里有为国为民考虑过,他哪里有为江山社稷着想过? 曹丕与曹秀争斗多年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丞相府的继承人之位? 曹操恨声问到曹丕:“你说,你自己说说,你为这河南河北七州江山做过什么?是如孙儿一般上过战场还是如荀彧一般为我考虑过国政?你说!” 曹丕哪里说得出来,闻言当即闷不做声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然而曹丕心中却是对曹秀和许攸充满了杀意,心中暗自发誓,不杀这二人,他曹丕誓不为人! 最终曹丕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曹操怒气难平最后大骂了一通曹丕,还敕令其禁足在府,宴席这才散去。 曹秀与许攸走出宴席后纷纷大笑了起来,饶是曹秀仍是心神疲惫此时也被心中快意一扫而空。 曹秀笑着道:“没想到曹丕居然如此愚蠢,在此时这般暗示祖父,岂不是自找没趣么?” 一旁的许攸也是笑着摇头道:“我看丕公子再这么糊涂下去,迟早要把自己拖下去。” 言罢,两人再度大笑了起来。 十月秋风便在这两人大笑中转眼散去,十一月的北风渐渐呼啸,邺城上空的层云也渐渐开始聚拢,而后整片天空都阴沉了下来。 曹秀处理完邺城中的事务之后抽空去了一趟丁夫人的院子,她自曹秀离开邺城后就搬出了丞相府,说到底,她还是跟曹操因为曹昂之死心生间隙。 丁夫人看到曹秀前来,脸上当即乐开了花,不待曹秀下马便急匆匆的迎了上来。 当她听到曹秀在詹海关大破江东大军时,当即高兴得不得了,那种来自心底深处的欢喜不是言语可以表达的,特别是对于她,对于已经失去过曹昂的她,听得曹秀如此功绩,一时间顿时落下泪来。 她一直反对曹秀上战场,可看得曹秀如今的功绩,她心里的那块石头,也终于落在了地上。 正文 第257章 解决的办法 凛冬将至,呼啸的北风已经开始吹袭这个世界,那邺城郊外漫山遍野的落叶在林间不断飞舞,而后落在了外面已经干涸的河床边上。天上层云也开始堆积,将整个世界都变得阴冷,所有人都将脑袋缩进了袍子里,张嘴闭嘴间热气腾腾。 曹秀在与曹操商议之后,决定让张郃返回徐州,帮助李典对徐州的官僚体系进行整顿。 詹海关大败,江东已无力企图徐州,张郃回到徐州以后只需要与李典加紧对贪官的整顿,日后一切事宜都将顺顺利利。 当然,曹秀也不能让孙权和周瑜就这么容易的返回江东,他让张郃派大军进入扬州,不断寻找江东大军进行袭扰,直让孙权与周瑜烦不胜烦,颇为头疼。 于是,江东立马派遣使者前往邺城,想要就此事讨一个说法,一方面牵制曹操的动作,另一方面也打听一下曹操的目的。 然而曹操对于此事态度甚为强硬,丝毫不给那来使面子,见他仍是一副傲慢之色,当即将其拖了出去杖责二十,扔到邺城外面。 江东上下一片哗然,然而却只能咬牙隐忍,因为此时一旦惹恼了曹操,别说扬州,便是偌大江东他们也不一定能安稳的守住。 经此一事,詹海关外再无任何江东士卒的身影,徐州彻底安宁。 ....... 邺城,丞相府。 曹秀处理了一整天的军政要务已然疲乏不堪,但仍是强打着精神阅读着面前的公文。 郭嘉和许攸联袂而来,见得曹秀,当即躬身见礼,可曹秀却是一把将两人拦住了。 “而今你们也是汉廷之中的三品大官了,我们见面,何须如此大礼?” 曹秀感念郭嘉和许攸对他,对曹氏一族上下的大恩,所以对两人格外尊重。 毕竟说到底,若不是郭嘉与许攸,他也不能这么快就解决了曹丕的威胁。 现下曹丕虽没死,可现在的曹丕显然已经不能再对他起到任何威胁,他大可以放开手脚来调查当年宛城之战的真相。 郭嘉扫视了一番这偌大的梧桐院,见其中侍奉曹秀的仆人不过三两人,当即问道:“怎么就这么几个人?” 曹秀道“以前就是因为花销太大,所以导致徐州军事准备不足,无法与江东一较高下,如今破旧重来,我自然不能再走以前走过的老路子。” 闻言,两人皆是赞道:“如此这般才是明主该有的作为。” 许攸笑着道:“少公子这般节俭,可不见得底下的人也是如此,而今南征在即,所需花销之地可谓颇多啊。” “还有各地官员的贪腐问题,少公子以身作则虽是好事,然则若不能彻底解决盐铁专售所引发的贪腐,只怕南征之事准备不足,难以启动啊。” 关于盐铁专售的贪腐问题,徐州方面,张郃与李典已在处理。 但他们的处理方式,自然也是曹秀指点。 “此事我已经想过,盐铁专售乃是祖父的指令,短时间内无法改变,但每个州郡的详细数目,却是可以清查的。这一点,我与祖父已经商议,我既已经打定了勤俭振军的主意,底下无论有多少反对的声音,我也照样要付诸实践,但凡有不遵守者,一律革职查办。” 曹秀的态度甚为明确,语气铿锵有力,丝毫不容质疑。 郭嘉与许攸闻言都是点头,郭嘉道:“少公子能如此这般,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但是有一点少公子要知道,丞相对丕公子的态度虽然很坚决,但此时少公子刚刚主持军政要务,许多方面还需要地方官的支持,所以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少公子务必有所考量。” 听到这话,曹秀脸上立时露出淡淡愁容:“问题就在这里啊。” “这些地方官与地方豪绅联络甚深,短时间内很难清除完毕,而今我曹氏势力范围内的积弊已经严重不计,若不彻底解决,只怕后患无穷啊。” “彻底解决大可不必,若是所有人都安居乐业,少公子觉得丞相会高兴吗?” 许攸饶有深意的看了看曹秀,而后缓缓道。 曹秀神色一怔,细细思量了一番许攸的这话,顿时恍然。 所有人都安居乐业绝非曹操愿意看到的景象,他是一个打天下的人,而绝非一个安天下的人,倘若所有人都安居乐业,那他还能上哪儿去打仗? 若无仗可打,那他这个汉廷丞相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曹秀只是苦笑,眉间愁云不散。 他当然知道曹操的性格,所以对此并没表示什么异议。 过了一阵,他站起身来走了两步,而后对着许攸道:“现在祖父的军政大权都交给了哪些人?” 许攸不料他突然问起这个,当即回答道:“当然是曹仁将军,曹洪......” 其实曹操的军权分散很是奇怪。 因为曹氏阵营之中,军权最大的不是曹仁,也不是曹洪,而是张辽。 现如今的张辽,因为跟随曹秀北征之战,已然成为十万人的大将军,手中握有曹操亲自授予的大将军兵符。 曹秀正色道:“目前最要紧的是要将军权抓在手中,而后再在全国推行新政。这样不仅可以减少新政推行的阻力,而且还可以牢牢抓紧军权。唯有这样,才能彻底解决军中贪图安逸的堕懒之风。” 可现在曹秀手中仅有徐州的十万兵权,他想要通过从军队整顿然后蔓延至各地方,其实很困难。 首先除了张辽,徐晃,张郃等人外,曹秀若是想推行新政,只怕得不到几个人的同意。 而且这些掌权的将军与曹操的关系颇近,一旦他们向曹操诉苦,曹操只怕也不会同意。 郭嘉与许攸闻声皆是感到这个计划难度不小。 “少公子可是想起了我们在兖州看到的一切?” 许攸出声问道。 只听曹秀道:“军队之中的积弊不除,便无法还老百姓一个清净,若老百姓无法安身立命,我们又如何来推行新政,彻底肃清贪腐?” “地方官与豪绅终归是小部分,我们得考虑大部分百姓的生活。” 正文 第258章 西凉良驹 所谓新年新气象,今年的曹秀不仅在丞相府之中声威日隆,而且又在詹海关战场上大破江东大军,整个曹氏一族除开曹丕一党外,都可谓振奋不已,对未来南征之事感到莫名的期待。 于是丞相府之中的气氛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不再如以往那般冷冰冰的,而是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曹秀走在丞相府中,看着眼前的这个“家”,心中不由温暖无比。 丞相府还是熟悉的样子,府中空气也还是熟悉的味道,十多年过去了,以前发生过的那些事,此时如放映机一般在他的脑海之中旋转回放。 年节方过,邺城中的热闹气氛尚未消散,时间转眼便来到了三月,曹操一年一度的春猎又要拉开帷幕了。 因为曹秀在前几次春猎和秋猎上的表现都得到过曹操赞赏,故此今次春猎,曹操仍是将统领大权交给了曹操,让他继续负责春猎的一应事务。 曹丕得闻消息后直恨得牙痒痒,但奈何自己刚刚被曹操不允准出府,此时在府中根本说不上话。 三月,春光渐渐显现,有早回的燕子已经开始在低空名叫,而后飞入百姓家的屋檐下开始筑巢。 猎场被曹操安排的精骑兵围了个水泄不通,前来参加演练的各路军士也早已在外围驻扎,一众文武纷纷被曹操重点看护,以防有变。 只是今年,江东和西凉都没有派遣使臣前来,只有荆州依旧如故,派了蔡瑁前来。 春猎开始当日,曹操祭祖祭天,弯弓致意,在一阵锣鼓喧天中正式拉开了春猎的帷幕。 不过曹操弯弓搭箭之后却是并未如往年一般骑着马去撒撒风,时而撑着老腰坐了下来,叹道:“老了啊,终究还是老了啊...” 往年曹操尚还有些力气,但今年却不知为何,曹操只觉身体异常疲乏,便是一路乘车来这猎宫都觉得十分吃力。 曹操心中明白,岁月不饶人,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不是他想躲就能躲得开的。 曹秀闻言笑道:“祖父虎威正盛,便是上了年岁那也是英姿犹存,如何能言老呢?” 看着曹秀,曹操摇头笑道:“你这话倒是好听,但我的身体我岂能不知?” 见状,曹秀剑眉微微上挑道:“祖父此次若是当真不想出去骑骑马,那孙儿等便陪着祖父聊聊天吧,也省得祖父看着咱们年轻人活蹦乱跳,心里添堵。” 曹操闻言,当即笑出了声来:“你这孩子,我难不成还能妒忌你们风华正茂岁月正好吗?” 话音落下,在坐的文武大臣都是笑了起来。 春猎要持续数日才会结束,曹操没了遛马的兴致,但其他人却不见得。曹秀也就是如此一说缓解缓解场中气氛,若是要他当真坐在此处一直陪着曹操聊天,只怕那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这时,荀彧恭声道:“丞相,西凉在年节时献上来的几匹千里马乃是万中无一的良驹,丞相此次若是错过了,岂不是当真可惜了?” 曹操闻言一怔,当即转头问到右手边的御马司提督:“可有此事?” 御马司提督蒋尚清闻言当即拜倒:“启禀丞相,今年西凉确实献来几匹良驹。” 曹操闻言一拍大腿,惋惜道:“唉,当真是可惜了。” 见状,荀彧笑道:“丞相稍安,虽说今次春猎丞相是错过了这几匹良驹,但据臣所知,这几匹良驹可都是被曹仁大将军给预先订下了,丞相以后若是想骑,便是在军中那也有的是机会。” 曹操当即将目光转向了身旁的曹仁:“曹仁,可当真如此?” 曹仁躬身道:“回禀丞相,确实如此。本来今次春猎,末将便想献给丞相,奈何末将一路上看到丞相身子实在疲乏,故此没有上奏此事,还望丞相恕罪。” 曹操闻言摆手道:“罢了,罢了,既以后有的是机会,那我也不会急于这一时。” 这时,曹秀恭声道:“祖父,听荀大人这么一说,孙儿对这万中无一的宝马良驹也来了几分兴致,不知祖父能否允准孙儿先行为祖父试马一番,看看到底有没有荀大人口中所说的那么神。” “咦?难不成你还不相信你荀大人么?” “祖父取笑了,孙儿只是有几分好奇心罢了。” 曹秀知道荀彧不会无缘无故提起此事,既然他提了出来,那定然是有他的用意。 此时曹操不能试马,那他自当要去看个清楚才是。 闻声,曹操笑着道:“准了,你便先去替我试一试那西凉良驹,倘若当真万中无一,那我说什么也要从曹仁手中要来一匹。” 曹操话音落下,场中众人再度大笑了起来,唯独坐在曹操左手便的曹丕却是眉头紧锁的注视着曹秀,眼中冷光阵阵,似要将曹秀穿透一般。 然而曹秀却对他的目光视而不见,只对着曹仁拱手道:“那便有祖叔带秀儿见识见识了。” 曹仁对着曹操躬身告退,两人径直离开了猎宫。 来到猎宫下的马栏之中,曹仁皱眉看向正拴在马栏上的几匹黑马问到:“它们有什么问题吗?” 对于荀彧突然提起这几匹马,曹仁也觉得有些奇怪。而后再看到曹秀要来试马,心中当即更是疑惑不解起来。 曹秀一边仔细打量着这几匹马,一边摇头道:“我也不知,但是荀彧怎么会无关无辜提起这些马?若不是有问题,那便是荀彧另有所指。” 曹秀与曹仁看了半日也没发现这几匹马有个怪异之处,两人当即各自牵出去一匹,在猎场之中急奔了起来。 一通狂奔之后,曹秀和曹仁还是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最后两人带着疑惑回到了猎宫之中。 曹操笑着问道:“怎么样?可当真如荀彧所言,乃是万中无一的极品良驹?” 闻声,曹秀躬身道:“回祖父,孙儿对马所知不多,只是刚才试马之时,孙儿坐在那马背上既感觉不到颠簸,也感觉不到摇晃,那马儿奔跑起来四平八稳,神骏已极。” 曹操闻言当即拍手笑道,“果真是万中无一的极品良驹!” 正文 第259章 圈套 “曹仁,这些马虽是你军中所用,但不知能否割爱一匹?” 曹操的话音刚刚落下,曹仁当即拜道:“丞相这是哪里话,区区几匹马儿,丞相何言割爱。” 趁着曹操与曹仁说话的时间,曹秀不留痕迹的朝荀彧使了个眼神,不料荀彧的右手藏在袖中朝曹秀微微轻摆,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夜,当最后一缕阳光也被远处高山所遮挡,天地间忽的一下子暗了下来,猎宫四周的篝火随之点燃。 曹秀对着荀彧问道:“荀大人,那些马到底有何怪异之处?” 不料荀彧尚未开口,程昱却先行应道:“这不是西凉献上来的马。” 曹秀怔道:“不是西凉献上来来的?” 荀彧点头道:“正是,西凉所产之马眼中紫缕上下而彻。而这些马眼中并没有紫缕,并不是西凉所产的千里马。” 荀彧身为丞相府的第一管事之人,自然对战马一事极为在意,此次西凉献来马匹,正是荀彧和蒋尚清前去验收的,所以一早便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只是两人并不知道这些马乃是何处所产,所以也并未将此事上奏给曹操。因为这件事说起来不大不小,便是几匹马而已,既不会伤人又不会闹事。 可是荀彧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因为那西凉来使将礼品如数奉上之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荀彧后来派人前去追寻却是连人影都没找到。 今日荀彧在曹操面前提起此事便是要看看丞相府中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最后发现了曹丕脸上的神色有异。 “难不成他想利用这些马来做文章?” 听闻荀彧说道曹丕有嫌疑,曹秀当即想到了今日春猎,这些马儿一旦有问题,后果将非常严重。 他沉声道:“今日我也看到了曹丕在听到荀大人说起这几匹马时脸上的表情,的确有些怪异。” 当时曹秀正注视着曹操,眼角余光自然能看到曹丕脸上的表情。 程昱闻言道:“若是如此,那咱们便将计就计吧,我倒要看看咱们这位丕公子要耍什么花招。” 荀彧摆手道:“不可,此时丞相仍在猎宫,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如何担当得起?” 曹秀也是点头:“荀大人说得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谨慎一点总不会错。” 见两人都反对将计就计,程昱当即道:“那明日我便命人将这几匹马带回邺城。” 可是让三人都没想到的是,当第二天程昱打算让人将这些马带回邺城的时候,却突的发现昨夜还栓在马栏上的那几匹黑马,此时却不见了! 程昱急忙让曹仁派人前去寻找。 不多时,曹仁手下的马卒来报,说是在猎场北部的山林中看见了一匹黑马,与昨天拴在这里的黑马很相似。 程昱当即与那马卒赶去一探究竟,万一真如曹秀昨夜所言,这马乃是曹丕故意为之的话,那曹秀的麻烦可就大了。 几人一路狂奔来到北部山林,此时山林外围已经被士卒给围住了, 程昱见状,急忙招呼前方正在吩咐士兵进林子中寻找黑马的大军副将,问道:“找到那黑马的踪迹了吗?” 副将闻言道:“刚才有军士说在这林子里看到过,我们正打算进去搜索。” 程昱闻言当即道:“我也去。” 那副将见状也不好阻拦,当即转身朝林子中走去。 这时,曹秀忽的从后面跟了上来,对着程昱道:“我也去。” 程昱皱眉道:“少公子?你去做什么?” 曹秀闻言,脸上立时露出一抹冷冽之色。 “我也很想知道这些马到底有何奇怪之处。” 见到曹秀脸上的表情,程昱心中顿时了然。 既然这些马很有可能是曹丕动的手脚,那曹秀自然是十分关心的,毕竟丞相府中谁不知道曹丕与曹秀在夺嫡? 今日之事,曹秀若不亲眼一探究竟,如何安心? 闻言,程昱点了点头道:“进去之后,一切听少公子指挥。” 曹秀对着程昱点头示意,而后两人这才与那副将一起,带着人进了山林。 几人走进林子中才发现,这林子实在是茂密,此时本是大白天,但是在这林中却是感觉像黄昏一般。 程昱领着士卒走在前面,曹秀跟在他身后,那副将跟在程昱的左手边,而后是一字排开的士兵。 一行人往林中走了一段,但却始终没看到那所谓的黑马。 曹秀有些怀疑情报来源是否准确,当即转头问道:“你肯定在这林子里?” 那副将闻言一愣:“卑职也不肯定,那士兵.......诶,怎么不见了?” 副将本打算再召来那士兵问个清楚,但是转眼在人群中寻找时却发现那士兵不见了踪影。 “哦,卑职想起来了,那士兵是在外面值守。” 副将恍然对曹秀道。 曹秀看了他一眼,而后对着程昱道:“小心些。” 程昱也越发的觉得此事有些奇怪,但是既然都已经进来了,若是不查探明白却让曹秀如何能放心? 说完,再度领着人朝前面走去。 越往林子深处走,光线越暗,偌大的林子越发的显得幽静。 曹秀再度往前走了一阵,只觉已经无法正常视物,正要转身带人退出,但当他转过头的时候,却发现那副将手中的长剑正抵在程昱的脖子上。 程昱当即醒悟了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 他被那副将用剑低抵着脖子,此刻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紧紧的盯着曹秀。 曹秀皱眉看向那副将:“你想怎样?” 那副将闻言阴恻恻的道:“我不想怎么样,少公子继续往前走便是。” 曹秀闻言看了看四周士兵,只见他们站的位置,有意无意的将自己包围了起来! 他微微眯眼看了看那副将,而后转身便朝前方走去。 他不是不能走,只是他能走,程昱却是走不掉。 缓缓的朝前走去,他的脑中不断的回想从发现黑马失踪到进入林子之间的事。 那副将领着一众士兵挟持着程昱跟在他后面,见他一言不发的往前走着,不由讥讽道:“原来大名鼎鼎的少公子曹秀,也不过如此。” 曹秀在前闻言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少公子不是能与丕公子斗得旗鼓相当么?按理来说少公子当是聪明绝顶之人才是,却为何会落入区区一个副将的圈套里呢?” 正文 第260章 计谋得逞 说着,那副将忽的仰头大笑了起来。 曹秀头也不回的淡淡道:“你的主子精心设计如此一个计谋,便是让你了来讥讽于我?” 那副将闻言当即停住了笑声,而后冷冷道:“曹秀,死到临头还想套我的话,看来,你当真有些本事。” 曹秀见他一眼便看穿了自己心中所想,当即转头瞪向那副将,沉声道:“前方便是万丈深渊,你是要我跳下去,还是将他扔下去?” “你怎么知道前方便是深渊?哦,我差点又忘了,你曾几次主持春猎,自然对猎宫周围的地形了如指掌了。” “废话少说,动手吧!” 曹秀知道不能等到走到前方深渊才与他们撕破脸皮,因为他实在不会武功,一旦他们将自己扔下深渊,那自己可就真的英年早逝了。 可是那副将却笑着摇头道:“我们为何要动手?难道你不该自己跳下去么?” 说着,那副将右手忽的使劲,程昱的脖子上立时多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便流将出来。 曹秀见状心神一震,因为此人好像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所以“招招致命”,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然而此时,程昱脸上不见任何惶恐不安之色,反而呈现出淡淡的愧疚。 ....... “少公子还没回来?” 郭嘉刚从曹操处出来,见曹秀还未回转,当即问到身旁的副将。 副将闻言朝北部山林望去:“回大人,还没有。” 郭嘉不知为何,心跳忽的加快,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只见他走到猎宫前朝猎场北部山林望去,长眉微微皱起,双眸之中满是愁云惨淡。 “大人,少公子英明神武,应该不会有事。” 副将在旁安慰道。 可是他越是这般说,郭嘉心里越是担心,心跳越是加快,直到再也忍不住,急忙朝那山林奔去。 张辽在下方猎场中看到郭嘉行色匆匆,当即跟了上来。 郭嘉一边朝北部山林急奔,一边对着身旁的张辽道:“少公子进去已经一个多时辰了,我担心其中有变。” 闻言,张辽脸色急变,急忙停下脚步转身便跑。 当郭嘉来到那山林外面的时候,正看到山坡上正来回走动,也是十分焦急的荀彧。 “荀大人!” “郭嘉?” 荀彧看到郭嘉来到,当即眉头一皱。 “程昱大人也进去了?” 看着荀彧脸上焦急万分的神色,郭嘉当即猜到了程昱。 荀彧点头道:“他们进去快一个多时辰了......我担心......” 这件事本就是因他而起,一旦曹秀与程昱在林子里出了什么事,那他可是天大的罪过。 郭嘉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曹秀对这猎场地形比谁都要熟悉,那黑马若当真跑进了这林子之中,曹秀不可能进去如此之久还没有消息传出来。 荀彧当即将刚才的事说了一边。 郭嘉问及那报告消息的士兵时,荀彧摇头道:“我不知道.....” 消息来源都不肯定! 郭嘉略一思索,脸上露出骇然之色,拔腿便要往林子里冲去。 可是他还未迈出两步,忽的停住了。 “大人,你看那是什么?” 副将站在他的身后,眼睛望着天上飘散的青烟。 郭嘉闻言回转,站在一处山石上抬眼望去,只见林子中忽的升起了一阵青烟,此刻正朝猎场这边飘来。 而后,郭嘉便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站在一旁的荀彧转眼看向郭嘉,只见郭嘉脸色骤变,嘴里喃喃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几人纷纷愣在当场,那林中居然起火了! 如此天气,如此季候,怎么会无缘无故起火?! 两人正各自不安着急间,山石上的郭嘉却忽的一个箭步,便往林中冲去。 “大人!” 副将当先反应过来,立马追了上去,口中连连大喊。 身后的荀彧见状,也拔腿跟了上来。 然而郭嘉刚跑到林子边上,便被一人拦了下来。 “我去!” 张辽朝身边的副将使了个眼神,而后转身便朝正冒出滚滚浓烟的林中钻了进去。 郭嘉怔怔的立在原地,脸上满是骇然和惶恐,不安情绪更加浓烈。 这时,猎宫中的曹操和一众文武也看到了这边林子的浓烟滚滚,当即齐齐朝这边望来。 “秀儿!秀儿!” 曹操看着那边林子喊到,但却发现曹秀此时根本不在这里。而后曹操抬眼看了一下身边众人,只见非但曹操不在这里,连张辽也不在! “来人!给我去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曹操恼怒喝道。 这时,曹丕忽的从猎宫下方急急赶来,走到曹操身前,慌忙拜道:“父亲!北部山林起火,火势已经控制不住,就要往这边烧来,父亲赶紧离开猎宫!” “起火?为什么会起火?秀儿呢?文远呢?!” 曹操厉声喝问到。 曹丕闻言,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曹操瞪着他道:“说!如实道来!” 闻声,曹丕再度拜道:“父亲,儿也是刚从那边过来,儿只知道秀儿与程昱大人都在林中,却不知他们在做什么。” 曹操听罢,顿时一震,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时,曹丕再度请求道:“父亲,大火就烧过来,父亲得赶紧离开这里啊!” 曹操身后的文武百官也齐刷刷的跪倒在地:“恳请丞相移驾避火!” 曹操闻声回神,抬眼再度看了一下那已然完全烧将起来的大火,朝着地上的曹丕问到:“郭嘉与许攸现在何处?” 地上的曹丕立时恭声道:“还在猎场之中。” “给我擒来!” 曹操忽的一声大喝,脸红脖子粗的模样看上去十分可怖。 可曹丕闻言一愣:“父亲......秀儿如今还生死未卜,如此处置会不会有些不妥?” “不妥什么不妥?!这大火都要烧到我眉毛了!你看不见吗?!” 曹操怒喝一声后拂袖离去,临走时还朝那正燃起大火的林子望了一眼。 地上的曹丕见状,缓缓站了起来,脸上慢慢浮现出一道阴笑,嘴角微微上翘勾勒出一道诡谲不已的笑容。 郭嘉被身前的热浪一推,连连后退数步。 他望着眼前的大火一阵失神,完全忘记了此时应该怎么办。 张辽从林子另一端冲了出来,身上挂着数点火星,在地上连连打滚才将之扑灭。 他走到郭嘉身边,急急朝他使眼神,但是郭嘉像是没看见一般丝毫不为所动。 这时,张辽看到远处曹丕正带着人过来,急忙对着副将低声喝道:“还不赶快带大人离开!” 可就在此时,曹丕带着人已经到了! 正文 第261章 生死一线(上) 邺城,深夜。 深秋的夜空中,那弯尖尖的月牙儿缓缓从层云之中探出了头,而后在落在远处的山尖之上,将带着寒意的莹光洒向大地。 曹丕今日来到邺城之后,这六年之中,曹操对他极为轻视,几乎没有正眼瞧过,与他所说的寥寥几句话中无不以居高临下的态度审视着曹丕,若不是曹丕还身兼中郎将的职位,只怕曹操对他早已视而不见。 回想起在兖州经历的种种,曹丕感受着冷风,深深的洗了一口气,心中好似下了什么决定。 而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曹丕的身后,他就突兀的出现在了那里,似乎很早就一直存在着,只是曹丕一直没有注意到他。 那黑影盯着曹丕,曹丕面露恐惧的盯着黑衣人,两人都没有动作。 曹丕知道,此人能如此鬼魅的出现于此,肯定不是自己能对付,当即沉下心来,强装镇定,以免被这黑影看穿了自己心中所想。 “阁下身居丞相府长子,在一般人看来已然风光无限,丰神无匹。” 黑影双手缓缓抱胸,冷冷目光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那傲慢的姿态似乎丝毫没将曹丕看在眼里。 可是这黑影却在恭维曹丕,只不过语气却是十分冷淡。 曹丕直言问道:“你想说什么?” 他知道,这黑影深夜来此并不会净说这些无聊之语,定然有所目的。 黑影闻言淡淡道:“我需要你办一件事。” “什么事?” “不久之后的春猎之上,我会给你指示,到时候你只需要按照我所说的去做即可。” 黑影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根本没有担心曹丕是不是愿意做这件事,好似他已经将曹丕看得通透,已然知晓曹丕此刻心中已经做出了选择。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曹丕虽然知道这样问会显得有些愚蠢,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那黑影闻言冷笑道:“我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却知道你必定会想什么。” 曹丕有一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闻言当即问到:“倘若我不做会怎么样?” 他心中清楚,这黑影如此自信,想来已经为自己设下了一万个圈套,就等着自己往里面跳。可是,曹丕却仍旧忍不住疑惑,因为他连整个曹家都可以不顾,还有什么能威胁到自己?这黑影又能拿什么来威胁? “你做这件事,我并不会把你怎么样,只是你将永远失去与曹秀争夺的资格。” “曹秀!” 曹丕闻言一震,当即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黑影。 的确,他的确可以连整个曹家都放弃,但放弃曹家却是为了什么? 正是因为他要杀了曹秀啊! 黑影看着怔怔出神的曹丕,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第一步,只要你按照上面的去做,我保证你未来可以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 说完,那黑影纵身消失在夜空之中。 曹丕呆呆的看着手中的纸条,一时间恍然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曹丕还是打开了那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三月春猎,西凉良驹。” 春猎开始后,曹丕陆续又收到了许多纸条,但都是告诫他不要走漏风声的恐吓,真正的任务还并没有告知于他。 直到今日,曹丕最后一次收到纸条的时候,发现那上面写着:“北部山林,曹秀之死。” 曹丕开始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直到看到曹秀和程昱走进那山林,他才恍然明白,这是对付曹秀的一个局。 在兖州,他动用七万大军围剿曹秀,失败了。 而今如此大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他岂能不试一试? 于是,他在抓住郭嘉之后,也率人进入了山林。 只是此时的山林早已变成一片火海,若不是他提前收到指示,知道按什么路线进入,只怕他也早已被烧成了一堆白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他在这火海之中转悠了好一阵,这才在悬崖边上看见了已经被人挟持住的程昱,以及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上的曹秀。 “果然。” “这个局当真与叔父有关。” 曹秀看着匆匆赶来的曹丕,心中的疑惑豁然解开,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曹丕对付自己的阴谋。 而现在,他就站在这悬崖边上,他若不死,死的便是程昱。 可即便他不跳下去,他最终也会死。 既然曹丕都已经找到了这里来,那么想来今日不会让自己从容走脱。 “你现在才明白,是不是晚了点?” 曹丕心中夙愿即将达成,脸上不由在刹那间浮现出得意的表情。 为了对付曹秀,他可谓殚精竭虑,费尽心思。 在兖州,他差一点就成功了。 可惜半路杀出个许褚,将他的计划全盘打乱。 而现在,在这火海包围的山林之中,曹秀死在这里,没人会知道这是谁干的,即便是曹操,也不可能查得出真相。 他到时可以抱着曹秀已经被烧焦的尸体,朝着曹操大哭一番,曹操不但不会怀疑他,反而还会感激他,因为若不是他冲进这火海之中,谁能找得到曹秀的尸首? 只要曹秀一死,整个丞相府,整个邺城,甚至于整个天下,都将是他的! 都将是他曹丕的! “为了除掉我,叔父当真可谓绞尽脑汁,居然连西凉都可以嫁祸。” “你可知道这件事一旦传到祖父耳中,我曹军与西凉马腾必有一战!” 曹秀眼看眼前已经几近疯狂的曹丕,眼中尽是可怜。 他没想到的是,这近十年的光阴居然可以将一个人磨炼得如此面目全非。 “今日之后,曹家再无曹秀,牺牲一个西凉马腾算什么?” “只要能除掉你,我愿意牺牲任何人!” 曹丕的回答刚烈且狠绝! 虽然他知道现在与西凉开战并非好时机,一旦曹军与西凉开战,损兵折将在所难免。 可是为了除掉曹秀,他已经顾不得这许多! 曹秀不死,他心难安啊! 况且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上天是绝对不会给他第二次的! 今日若还不能除掉曹秀,那他还有什么资格与曹秀继续争夺丞相府的继承人? 正文 第262章 生死一线(下) 那副将看着已经穷途末路的曹秀,冷笑道:“少公子,前面的路可不多了,你可还有什么遗愿未了?不妨说出来,说不定在下可以代劳。” “就算在下不能代劳,丕公子想必也会给代劳,对吧?” 说着,副将将目光转向了曹丕。 曹丕则是得意道:“那是自然,毕竟叔侄一场,有什么遗愿,现在说出来,说不一定你叔父我一高兴也就答应了。” 此时此刻,面对已经无路可退的曹秀,曹丕可谓胜券在握,根本不担心出现任何意外。 曹秀转头冷冷的瞧着那副将:“你想说什么?” 闻言,那副将咧开嘴忽的大笑了起来,半晌才停下:“比如说,你在徐州的十万大军!” 说着,那副将与曹丕脸上皆是露出了志得意满的阴险笑容。 而这时,一直跟在曹丕身边的曹越紧紧捏着手中匕首,目光中的寒意已经达到了顶点,瞧得那副将让人恶心不已的笑容,他直接扑了过去。 “别动!” 谁料那副将比曹越的反应更快,抬手提刀夹在了程昱的脖子上。 “少公子,是我连累了你.......” “我......我对不起你啊.......” 程昱此时早已被吓得双腿发软,他毕竟只是一个文官,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想到自己今日不但要死,还要牵连曹秀,心中悔恨一时汹涌不停。 那黑马本无关紧要,若不是他想搞清楚这一切的真相,岂会将曹秀拖连进来? 而今他与曹秀皆是砧板上的鱼肉,他身死事小,可一旦曹秀死了,那对整个曹家,对整个曹氏阵营,甚至对整个天下都将是天大的损失! 他恨啊!他恨自己为什么要如此急于寻求真相,导致了而今不可挽回的局面。 曹越一击不中,只得退了下来。 “少公子,你觉得我们这几个人的命值钱,还是你们两个的命值钱?大不了咱们一起上黄泉。” 那副将没有给曹秀任何可趁之机,直接言道这些人都是死士,就算死也会将曹秀和程昱拉着垫背。 曹越听得这话,再看向曹秀,只见曹秀脸上皆是冷冽之意。 而此时的曹秀也深知此时不能乱动,因为此时他还不肯定这些人到底是谁派来的,若是他与程昱当真一起死在了这里,那这其中的隐情便再无告白于天下之日。 曹秀打定了注意,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件事弄清楚,将消息放出去,不然他死也不会瞑目! 众人在行一阵,前方传来些许光亮,曹秀知道,已经到了山林尽头的深渊。 那副将挟持着程昱驱使曹秀来到深渊边上,而后对他道:“少公子,这就请吧。” “我若是跳下去死不了怎么办?难不成你不担心?” 曹秀反问到。 不想那副将闻言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我本就没打算让你死,我只是想让你跳下去而已,至于死不死,那就只能看天意了。” 说着,那副将伸手便将程昱推向深渊,他人在后面猛的一脚踹在了程昱的身上,程昱当即朝深渊之中扑去。 曹秀见状急忙示意曹越前去相救! 只见曹越飞身而上,一把抓住了程昱的脚踝,程昱整个人倒吊着挂在了深渊边上。 这时,曹秀正担心后面那副将会将自己也推下去,但待他转眼一看时,却发现那副将已然退到了一边,另一边的几个士兵正往地上带着火油。 曹秀心中大惊,这些人难道要放火烧山? “少公子,我们不妨碍你,劳烦你也不要妨碍我们,你救你的人,我放我的火,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看如何?” 那副将打扮之人看向曹秀,而后好整以暇的道。 而边上的曹丕对此无动于衷,只用一种冷冷的眼神看着曹秀。 曹秀知道他们是在故意捉弄自己,当即转过头抓住了曹越的衣衫,想要将其拉起来,顺带着将程昱也救起来。 可是曹秀身在深渊边上,身边没有一个可以把持的东西,只靠双腿深陷泥土之中如何能加劲使力?他刚稍一用力,脚下泥土便“哗哗”往深渊之中崩落,连带着许多石块。 “少公子!放手吧!” 深渊下的程昱忽的哭喊到。 他虽不想死,可他更不想连累曹秀。 此时他被曹越虽抓在手中,可曹越却被曹秀抓着,一旦曹秀不放手,到时候他们三人都将葬身在这深不见底的悬崖之下。 但是曹秀如何能放手? 程昱乃是曹操的心腹,今日之事更是因为自己之前故意问及西凉献上的马驹所造成。 他虽明白程昱不想连累自己,可说起来,却是自己连累了程昱! 想到此处,曹秀握着曹越的手更紧了,直抓得曹越一阵生疼。 “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少公子!放手啊!” 程昱如何不知此时三人面临的困境,若是曹秀死活不放手,到时候等他筋疲力尽,自己必死无疑,说不定还会带着曹秀一起掉入深渊。 曹秀双脚深深的扎在泥土之中,直到脚下传来一阵生疼,他才醒悟已经碰到了石层,无法再继续往下。 可是如此深度并不足够他借力将程昱拉上来,因为他手上刚一用力,脚边的泥土便疯狂的往深渊下垮去。 这时,那副将的手下已然将不远处地上的枯叶点了起来,因为火油遍布,大火瞬间便窜出,将附近一块林子彻底变成了火海。 那副将走到曹秀身旁,见他如此吃力的坚持着不放手,当即装模作样的拍手道:“不愧是勤政爱民的少公子,如此执着实在让人敬佩,不过既然你们早晚都得掉下去,那不如让在下代劳如何?” 说着,那副将忽的一脚踹在了曹秀的背上,顿时曹秀猛的往前一扑,与手中的曹越,程昱径直往深渊之中掉去! 三人之中,唯有曹越会些武艺,其他两人,无论是曹秀还是程昱,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三人身在空中,无处借力,曹越当即伸手一掌拍在那深渊峭壁之上,身子猛的与峭壁弹开了许多,而后挥手猛的射出一道铁链,挂在了峭壁上凸出来的岩石上。 曹越左手抓着铁链,右手拉着曹秀,两人下坠之势为之一顿,堪堪挂在了峭壁上。 而下方的程昱则是给曹越双腿夹着,三人都借着这一根铁索,命悬一线。 正文 第263章 临死挣扎 程昱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他本已经做好了摔死了准备,但是却忽的感觉身子被猛的一提,而后停在了空中。 曹越看了看铁链勾住了的岩石,而后右手上的曹秀道:“少公子,将衣服脱下来!” 闻声,曹秀顿时醒悟,急忙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拧成一股绳子,而后挥手将之卷在了曹越的腰间:“你行不行?” 曹越沉重的喘息着:“你上来!” 下一刻,曹秀双手使劲,接着绳子将身子倒了过来,而后一手搂着曹越的腰,一手将手中的绳子卷在了峭壁上的岩石上。 借着,曹越这才将曹秀放下,曹秀又将程昱抓住,三人在峭壁之上各自找了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暂时恢复了一下体力。 “到底发生了何事?” 曹秀趁着现在这点时间赶紧问到。 程昱闻言将这几日发生的事通通给曹秀说了一遍,而后愧疚道:“对不起,我......” “你不用说对不起,他们就是冲着我来的,你只不过是被他们利用来对付我的。” 曹秀看了看下方,只见下面仍是一片烟雾缭绕,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程昱不解道:“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们?” 曹秀换了一只手抓住铁链,缓缓道:“他们之所以利用你,就是因为他们杀不了我,所以才用你来逼着我们往这深渊之中跳。” 闻声,程昱这才恍然明白那副将为何没有直接将曹秀也推入深渊,原来是因为他害怕曹秀放弃救自己,拼死逃出。所以等到曹秀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才出手将曹秀退入了深渊。在那个时候,曹秀所有力气都用来稳住身影了,所以没有防备身后之人。 曹秀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故意露出了破绽,让那人以为自己已经没有力气,掉入深渊之后只能等死。 那副将打扮之人见到曹秀已经快要力竭,当即连刀都懒得拔,直接一脚踹在了曹秀身上。而正是因为如此,曹秀和程昱此刻才能靠着一根铁链保住性命。 程昱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曹秀居然能想到如此险招,当即心中对他既是佩服又是感激。若不是曹秀故意卖出破绽,那副将定然会突施杀手。 只是程昱还有些不明白的是,他们为什么要放火烧山? 从曹丕的话里不难听出,此事完全是他们早就设计好的,他们只要杀了曹秀,那今日之事不是大功告成?为何还要放火烧山? 难不成,他们还要将其他人也拖下水? 曹秀想到,这片山林靠近猎宫,如果一旦起火,自己定有失职之罪。而且当时外面的人都看见自己与程昱一同走进的这片山林,此事一旦传到曹操耳中,那这放火烧山岂不就成了自己的谋逆之举? 想到这里,曹秀急忙朝左右两边看了看,想找到一处可以继续挂着铁链往下降的地方。 然而下方目光能看到的地方都是光秃秃的一块,哪里有地方可以勾住铁链? 这时,曹秀头顶上忽的吹来一阵热浪,深渊之中的烟雾顿时乱窜一通。而借着这热浪袭来,曹秀看到了深渊下方的峭壁上似有树木。 程昱见曹秀紧紧的盯着下方,当即转眼朝下面看去,只见下方确实有一棵大树生长在峭壁之上,整个树干都伸进了深渊之中。 “怎么样?” 曹越忽的问到。 曹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后对着曹越点了点头:“都到了这个地步,跳吧!” 话音未落,曹秀看了一眼曹越,曹越会意,当即挥手抖落铁链,顿时他犹如一只断翅鸟儿一般朝下方坠落而去。 见曹秀如此果决,程昱当即心中一震,急忙朝下面看去,但此刻下方烟雾又再度升腾,一时之间什么也看不清楚。 看了看刚才那树干伸出来的位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而后双手猛的一松,也跟着掉了下去。 ....... “咚!” 邺城大牢天字号监牢中传来一道响声,那是有人摔倒在地的声音。 郭嘉任由虎卫军将自己仍在地上,脑中只觉得一片空白,脑海中的睡意如同潮水般袭来。 清冷的月光从监牢墙壁上的窗眼中投射而来,照在了冰凉地上,照在了浑身发抖的郭嘉身上。 躺在地上的郭嘉忽的从梦中惊醒,只觉胸中一阵恶心,浑身冰凉难以忍受。 急促的呼吸声在此时显得特别大声,他挣扎着爬到墙角,而后缓缓的坐了起来,浑身颤抖不止。 浑噩的脑中开始慢慢清醒,郭嘉抬眼看向窗外的月光,苍白的脸上满是说不出的痛楚。 而此时,一旁的许攸缓缓从监牢的阴暗处走了过来,看着地上的郭嘉,两人相顾无言,皆是一叹。 当初在詹海关时,许攸便见识过山火的厉害,一旦起势除非烧得一干二净,不然任何地方都将被这熊熊大火所吞噬。 少公子....... 曹秀和程昱手中什么东西也没有,大火一起他们如何能找得到地方躲避? 想到这里,两人皆是感到了无比痛苦。 他们乃是曹秀一党,这是早已被定性的。 一旦曹秀身死,他们岂能落得一个好下场?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今日曹操处置他们之事的狠绝,那模样根本不像是留下任何机会的模样。 曹秀身在火海之中,曹操却以为今日之事乃是曹秀所为,活脱脱的谋逆之举! 如此一来,他们不但要死,甚至还会被株连! “醒醒!” 许攸推了一下已经快要被睡意淹没的郭嘉。 “今日,还有什么是我们没发现的?” 官渡之战,许攸从袁绍处投靠曹操,为的便是寻一明主,完成自己心中大志。 而今事业未成,他岂能死去? 不,他还不能死! 郭嘉被他一推,也顿时清醒了过来,当即坐直了身体。 “那些马是曹仁接收的,曹仁背后乃是丕公子,今日抓我们的也是丕公子,这就是他们的阴谋!” “可问题是,现在我们如何才能将这些告诉丞相?” 郭嘉当然明白现在的关键是见到曹操,然后通过曹操来解除他们,甚至是曹秀身上的谋逆罪名。 正文 第264章 反抗 许攸在邺城本就没什么根基,毕竟他一直都是跟着曹秀的,曹秀在邺城的安排,他虽然多少知道一点,可现在他被关在监牢之中,曹秀的那些安排他也完全没办法使用。 而郭嘉才到邺城不久,更是不知如何将消息传给曹操,一时两人又陷入了困境。 可就在这时,外面忽的响起了声音。 “叮...叮...” 监牢外面传来钥匙互相碰撞的声音,然后关着许攸与郭嘉的牢门便被打开了。 曹丕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牢房之中已经狼狈不堪的许攸与郭嘉,心中快意之极,当即冷冷笑道:“上次在兖州,被你逃了,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还能逃到哪儿去。” 这话,自然是对着许攸说的。 当时在兖州,只有许攸陪着曹秀。 而一旁的郭嘉闻声,当即心神一震:“丕公子早就对你们下手了?” 然而许攸根本没有理他,只冷笑着看着曹丕。 见到许攸这般模样,曹丕当即恼羞成怒一把抓住了许攸散乱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提了起来,恶狠狠的道:“逃啊?!你怎么不逃了?!” 此时的曹丕好似感到了无比痛快,伸手将许攸的脑袋摁在了墙壁上,双眼阴毒的看着他:“我当初屡屡对你示好,你却视而不见。那今日,便别怪我下手不留情了!” 说着,曹丕提着许攸的脑袋便往墙壁上猛的撞去,但是郭嘉却忽的伸手抓住了他的右手,手中银针直直插入了曹丕手臂之中。 这种银针,本是郭嘉随身带着给自己扎的。 因为他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大夫让他随身带着银针,以防不时之需。 可谁知此时竟然用在了曹丕的身上。 “啊!” 曹丕猛的往后跳开,握着被银针刺入的右手一阵喊叫。 只听见郭嘉急促的呼吸声再度传来,他手握银针靠在墙壁上,脸上神色苍白无比,但是在这苍白的脸色之中却隐隐透着一股决绝。 曹丕咬牙看向郭嘉,手中忽的滑出一柄匕首,对着郭嘉便刺了过去。 郭嘉想要翻身躲避,但却因为长时间坐着,四肢已经酸麻,而且此时伤寒正烈,一时间竟没有力气翻身。 眼看曹丕的匕首便到了眼前,许攸忽的一咬牙,猛的往前扑了上去。 “啊.......” 只听监牢之中再度传来一阵凄惨的尖叫之声。 “怎么是丕公子的声音?” 监牢出口处的几个狱卒听到声音面面相觑,都不知所措。 “要不咱们去看看?” “找死啊你!” 曹丕进去的时候便吩咐过任何人不得靠近,此时听到里面传来男人的尖叫声,这些狱卒当即踌躇不知该不该进去看看。 这时,张辽从出口处走了进来,看到一干狱卒都聚集在此,当即沉声问到:“发生了何事?” 这些狱卒见状都低首垂眉,目光闪烁不敢与张辽相对。 张辽狠狠的瞪了众人一眼,而后立刻朝关着许攸与郭嘉的牢房冲去。 待张辽来到牢房之中,只见许攸与郭嘉缩在墙角浑身颤抖,而在他们的对面,曹丕握着匕首,脸上被插满了银针,此时正靠着墙壁死死盯着两人。 张辽当即推开了牢门:“丕公子,这是作甚?!” 他当然不会明白曹丕为何这么急于杀人灭口,毕竟许攸与郭嘉虽是曹秀的同党,可此时情况尚未明了,曹丕岂能如此? “呵呵.......原来是文远将军。” “文远将军不在丞相府候着,来这里作甚?” 谁知曹丕不但不答,反而又将问题抛回给了张辽,狡黠的目光在张辽身上一扫,当即转开。 闻声,张辽当即不再理他,扶起地上的郭嘉与许攸问道:“你们如何?” 两人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张辽见状这才转眼看向曹丕:“丞相口令,赦免两人。” “你说什么?!” 曹丕脸上虽然疼痛已极,但耳朵却是已久敏锐,听到张辽说曹操传令赦免郭嘉与许攸,当即狰狞的看向两人喝问道。 张辽将两人护在身后,而后对着曹丕道:“丞相如何不知今日事出蹊跷?丕公子今日在此间的所作所为,文远皆是看在眼里,还请丕公子好自为之!” 张辽也不傻,他看到这监牢之中的情形后当即明白曹丕此来干什么的,只是郭嘉与许攸何许人也?岂能如此轻易的就被他所害? 而今曹操已经赦免了这两人,那他自然不用害怕曹丕以后找自己麻烦,故此威胁到曹丕,要将此事告诉曹操。 只是在张辽心中,曹丕毕竟是丞相府的长子,他或多或少还要给曹丕一些面子,他始终是跟着曹操混的,万一将来曹丕继承了丞相府,那他还要跟着曹丕混,所以他并未直言要如何向曹操告状,只是让曹丕好自为之。 曹丕看着张辽将许攸与郭嘉扶着走出监牢,心中怨恨已极,刚才他若是下手重一点,许攸与郭嘉必死无疑! 还有这张辽,当真是该死!敬酒不吃吃罚酒! 然而张辽和郭嘉,许攸三人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怨毒表情,三人缓缓走出了邺城大牢。 梧桐苑已经被曹操围了起来,三人只能回到许攸在邺城的府中。 路上,郭嘉与许攸问及曹秀的情况,张辽只是摇头。 “此次事发突然,丞相虽然赦免了你们两人,但是对少公子却仍是怀疑。” “现在你们最好不要去触丞相的霉头,再等等,看看情况吧。” 张辽当然明白今日之事乃是曹丕所设计,可目前他们没有任何实证,而且曹秀生死未卜,他们此时去向曹操告曹丕的状,看上去岂非更像是在为曹秀狡辩? 许攸与郭嘉自是明白这一点,可一想到曹秀生死未卜,两人就心乱如麻,一旦曹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岂非辜负了曹秀对他们的信任? “不行,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 郭嘉清楚的意识到今日曹丕对他们的杀意,所以此时一旦按兵不动,等来的只能是曹丕的杀人灭口! “你想如何?” 许攸与张辽皆是不解的看着他。 正文 第265章 自投罗网 曹秀当然知道自己还不能死。 只不过此时自己与曹越,程昱皆是命悬一线,想要活着从这山崖之上下去,或者上去,都是极难。 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倘若上去,上面乃是无边无际的火海,决计无法逃出去。 所以此时他只能与曹越,程昱继续往下走。 幸好曹越的武艺还算不错,毕竟常年跟着曹操练武,借着三人用衣衫拧成的绳索,三人有惊无险的下到了深渊底下。 可当三人来到深渊底下,这才发现这里也是一条死路。 因为下面是一条冷得沁骨的地下河! 河中没有任何游物,他们根本找不到任何支撑他们恢复体力的食物! “少公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 “程先生,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再说了,也不是你裹挟我进入山林的。” “我们还是想想如何离开这里吧。” 曹秀没想到这个程昱如此的不堪,这才哪到哪儿,就哭了两回了。 要是他经历过詹海关一战,岂不是早就吓死了都? 说着,曹秀看向曹越道:“四下找找,能不能搞个木筏,既然有河,自然有出口。” 虽然前面一片昏暗,但这地下河却是在流动的,只要顺着河流的方向一直前进,总会找到出口。 曹越会意,当下踩着河岸边上的石头寻找树木。 不多时,三人用衣衫做的绳索扎了一个简易的木筏,踩在上面不至于让三人都泡在冰寒的河水之中,三人这才顺水而下。 可曹秀没想到的是,三人顺河而下,一直持续了三个时辰,都未曾看到出口。 按照曹秀的记忆,猎宫距离邺城并不远,而他们的木筏行进的速度却很快,三个时辰,算路程,都快要离开邺城范围了! “快看!” 就在这时,前方昏暗的地下河忽的出现了一点亮光,曹秀闻声急忙抬眼去看。 “有出口了!” 瞧得前方传来的光亮,曹秀急忙挥动手中的树枝,使劲儿往前划动。 果然,一炷香后,三人穿过一道狭窄的峭壁缺口,眼前豁然一亮,黄昏的阳光骤然照射在三人脸上,一个巨大的湖泊出现在三人眼前。 可当曹秀适应了这外面的阳光后,眼前的一切却让他心神猛然一震。 这湖泊之中,居然满是战船! 船上人影晃动,刀枪剑戟反射着阳光,一时刺眼无比! “这是.......玄武池!” 曹秀猛然想起,这里就是曹操专门挖掘出来训练水军的玄武池! “什么人!” 就在这时,湖面上的战船也发现了曹秀所在的木筏,五艘战船当即围了过来。 ....... “报!” “丞相,我们在玄武池发现了少公子与程昱军师!” 邺城丞相府中,曹操第一时间接到了奏报。 “玄武池?他们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荀彧一直陪着曹操在等候消息,此时听闻曹秀出现在玄武池,顿时一愣。 “带回来。” 曹操的语气很是冷漠,看起来似乎还在怀疑猎宫的一把火乃是曹秀放的。 而荀彧似乎也未曾多做解释。 半个时辰后,曹秀回到了丞相府,只不过是以囚犯的身份进入的丞相府,而且格外的机密,基本上没什么人知道。 曹秀再次看到祖父曹操,只见原本英武不凡的曹操似乎在几个时辰之间就变得格外的苍老,双鬓间的白发多了一圈,脸上皱纹也格外的深了。 “祖......” “火是不是你放的。” 曹秀还未见礼,便听到了曹操那无比冷漠的质问。 他当即摇头道:“猎宫之火,绝非孙儿所放!” “可当时猎宫起火之时,只有你跟程昱在山林之中,若不是你们,还会是谁?” 曹操的逻辑没什么问题,毕竟要放火烧山,放火之人肯定要在山林之中。 而当时只有曹秀与程昱等人在山林之中,倘若不是他们,还会是谁? “一个奸细。” “孙儿猜测,应该江东的奸细。” 曹秀的话音落下,一旁的程昱忍不住狠狠一怔。 因为他知道,放火之人就是曹丕,可曹秀为什么要说是江东的奸细? “秀儿,你很聪明。” “但你以为祖父就是傻子吗?!啊?!” 曹操闻声大怒,虎眼之中尽是火光。 这种谎话人若是放在以往,曹操或许会信,可是今日之事,他却是连曹秀说的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 且不说江东奸细是如何混进猎宫的,就算当真是江东奸细,那也是曹秀的责任,因为猎宫的防卫安全本就是曹秀负责的。 再说,江东奸细若是要害曹操,何须放火?既然已经混了进来,直接在曹操的食物之中下毒岂不是更好?犯得着如此大费周章的放火烧山么?如此岂不是给了曹操反应的机会? “祖父,孙儿此言并非虚言。” “的确是江东奸细。” 可曹秀却很肯定,甚至提都没提及今日在山林之中有关曹丕的事。 “好啊,那你倒是说说,你在山林之中是如何遇到江东奸细的,他们又是怎么放的火?” 曹操一听这话,当即气得不行。 曹秀当然也知道此时解释这些,曹操肯定是不信的,当即躬身道:“祖父请想,若今日之火当真是孙儿所放,孙儿何须再返回邺城?岂非自投罗网?” “你这哪是自投罗网?你这是走投无路!” “你肯定也不知道山林悬崖底下的那条河是通往玄武池的吧?” 曹操其实早就知道玄武池中的湖水从何而来,也知道猎宫北部山林悬崖底下的地下河。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曹秀放了火居然会从下面逃走,而后落入了玄武池之中,被玄武池中的水军所擒获。 所以在他看来,曹秀明明就是畏罪潜逃,最终却阴差阳错进入了玄武池。 “祖父,猎宫的防卫乃是孙儿负责,孙儿若是有心要害祖父,何至于放火烧山如此愚蠢之举?” 曹秀没有办法,只能这么解释到。 其实刚才在解释江东奸细的时候,曹操也想到了这一点,此时听到曹秀如此为自己辩驳,一时间竟也是哑口无言。 正文 第266章 历史之耻 曹秀的话,让曹操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若是真心想要害曹操,何至于放火烧山如此愚蠢之举呢? 以他曹秀的机敏,随便找个机会不就能将曹操给害了? 曹操其实也明白这一点,只是他气不过。 毕竟他如此信任曹秀,可没想到此次春猎竟出了如此大错!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一开始抓了郭嘉与许攸,但后面却又将两人给放了的原因。 因为他也知道,曹秀是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然而这件事总得有人背锅,既然曹秀失踪了,那自然是曹秀背锅了。 此时听得曹秀所言,曹操一是浓眉紧皱,满是络腮胡的脸上闪现一缕诧异。 “若按你所言,此次放火之人,当真是江东派来的奸细咯?” 曹操不知如何回答,曹丕却是忽的出现在了大厅之中,他从门外进来,曹秀一开始并未注意到他,此时听得声音,这才发现他也在。 站在曹秀身旁的程昱一见得曹丕,神色顿时巨变,脸上立刻浮现出惊骇之色,张嘴欲言又止,却事半句话也讲不出来。 他刚刚还在想曹秀为何不将山林之中发生的事告诉曹操,因为他是亲眼看到的,放火烧山的不是什么江东奸细,就是曹丕! 他开始以为,只要曹秀将事实告诉曹操,以曹操的多疑,肯定会先将曹丕抓起来审问,无论他信不信,反正他是证人,曹丕必然难逃牢狱之灾。 可是当曹秀一口咬定乃是江东奸细所为时,他忽的愣住了。 曹秀为什么对曹丕只字不提? 又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推到江东孙权的身上? 程昱也是个聪明人,不然何以成为曹操的军师呢。 一开始他没想明白,可是当他细细思索之后,他就反应了过来。 山林之中发生的事,只有他和曹秀看到,而现在他们两个又是曹操怀疑的对象,一旦曹秀吐露山林之中发生的事实,以曹操多疑的性格,虽然会怀疑曹丕,但同样也会怀疑曹秀。 因为曹秀和曹丕的明争暗斗已经不是一天两天,此次猎宫大火,倘若当真是曹秀所为,那他嫁祸给曹丕,完全合情合理啊。 而且这件事的真相只有他和曹秀知道,他们指控曹丕,那也要所谓的证据才行啊。 可问题是他们手中什么证据也没有。 一旦他们吐露出真相,按照曹操的性格,一开始或许还会怀疑曹丕,可时间一长,曹秀与他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那曹操必然只会怀疑是他们在污蔑曹丕,最终成为曹操多疑的牺牲品。 所以曹秀不能说出实情,而且提都不能提曹丕当时在林中所做的任何事。 反过来,曹秀将此事完全推到江东孙权的头上,细想一下,也可谓合情合理。 因为孙权在詹海关兵败之后,肯定对曹秀,对曹操痛恨至极,派出奸细来放火烧山,一方面暗害曹操,一方面嫁祸曹秀,岂非一举两得? 几遍他们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可江东孙权的确是曹氏阵营的敌人,这总没得说吧? 所以江东必然有这么做的动机啊! 程昱想到此处,一时对曹秀可谓佩服至极。 毕竟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想到如此妥善的解决之道,若没有非凡的头脑,敏锐的洞察力,以及迅捷的反应力,如何能够做得到? 他与曹秀从地下河一直划着木筏抵达玄武池,途中曹秀没有与他进行过任何商量,可见曹秀其实早就想好了活着出去之后如何跟曹操对质。 “叔父好像不信?” 听得曹丕的声音,曹秀连头都没回一下。 虽然他没有告诉曹操今日山林之中发生的事,但这并不代表今日山林之中发生的事就不是曹丕干的。 他很疑惑。 曹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嫉贤妒能也该有个底线,他身为汉廷丞相府的长子,何以至斯? 这样的人,日后还能开国?成为一国之主? 真是历史之耻啊! “江东在徐州詹海关新败,对我曹军早已可谓闻风丧胆,孙权哪来的胆子派奸细前来?” “而且即便你说的那奸细是真的存在,那他既然已经混入了猎宫之中,为何要行放火烧山之举?他既然想要暗害的是父亲,那为何不投毒?不刺杀?为何要放火烧山来引起父亲的警觉?” “曹秀,你与程昱在那山林之中到底做了什么!” 话到最后,曹丕的嘴脸越发的难看了。 他虽没说今日放火烧山暗害曹操的就是曹秀与程昱,可是他的这一番话,却在无形之中给了所有人一个暗示,今日之事,就是曹秀所为! 除了他,没人可以办到这件事! 大厅内的文武一听到曹丕此言,皆是眉头紧皱。 诸如荀彧,荀攸等人,他们此时自是不好多嘴的,毕竟这说起来,仍是曹操的家事。 而许褚,张辽,徐晃,乐进等人则是默不作声的看着,对于他们而言,只要曹操没事,那无论是谁耍的阴谋诡计,其实都不重要。 在他们看来,所有一切的阴谋诡计最终都要在战场上一较高低,他们身为武将,自是不太喜欢这些玩弄诡计的强调。 曹秀闻声,缓缓转身来,狭长的双眉微微舒展,眼睛里忽的绽放出一缕奇异的光芒。 他就这么看着曹丕,而后很是疑惑的道:“叔父为何如此紧张?” “叔父为何如此帮江东奸细开脱?叔父为何又如此在意侄儿与程昱先生在山林之中发生的事?” “难不成叔父在今日之事中也扮演了什么角色?” 曹秀仍旧并未明言。 可是他的这种含糊其辞,模糊不清的反问,却立时让在场的荀彧,荀攸等人狠狠一震。 饶是曹操听得此言,也不由朝曹丕投去了质疑的目光。 是啊,今日之事,从表面上来看,完全跟曹丕没关系,他这么在意做什么? 如果说是因为他跟曹秀的明争暗斗已经进入白热化,恨不得曹秀立刻被斩首示众,那他如此激进的质问,是不是也太过冲动了? 毕竟这件事是曹操在审理啊,毕竟此时是曹操在质问曹秀啊,他曹丕为什么要插嘴,又为什么恨不得立刻让曹操相信这一切就是曹秀所为? 正文 第267章 不对劲 曹丕还是太着急了。 他的一番话,不但没有加深曹操对曹秀的怀疑,反而他自己引起了曹操的怀疑。 刚才曹秀的那几句反问之言,虽然没有明言今日之事曹丕有参与其中,但无形之中的暗示,却是让曹操心中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因为他也清楚,曹秀没道理做出如此愚蠢之事,今日之事必然是有人嫁祸于他的。 所以他一开始还在想曹秀为何要将此事引到江东身上,可当曹丕出言,他心中的怀疑顿时更深了。 今日曹丕必然有问题。 于是曹操面色一冷,当即转过头看着曹丕道:“丕儿,你似乎知道今日山林之中到底发生了何事?既然如此,为何不说出来,让为父听听?” 听到这话,曹丕神色顿时一紧,急忙道:“父亲,孩儿哪知道今日山林之中发生了何事?” “只是秀儿既然直言有江东奸细,孩儿担心那奸细此刻仍在邺城......” “你既不知,谁给你的胆子在此多嘴?!” 还不待他把话说完,曹操一声冷喝,立时打断了他,直让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惊。 看起来,曹操是当真怀疑曹丕了。 程昱心中暗喜,这个丕公子,还是太年轻了啊。 如此时刻,你如此的步步紧逼,丞相不怀疑,怀疑谁? 猎宫大火,邺城震惊,又事关曹秀,这边是天大的事。 你现在落井下石,这不是明摆着有所企图? 想到此处,程昱不由不着痕迹的看了曹秀一眼,此时看来,这个少公子似乎更具备成为一代明主的资质。 嗯? 就在此时,程昱忽的觉得不对劲。 因为他想到了刚才的那个问题,曹秀为什么对曹丕今日在山林之中所为之事只字不提。 难道说? 他是故意在引曹丕出来? 刚才说了,曹秀之所以不提曹丕,那是因为他们现在本身就是嫌疑人,一旦将事实告诉曹操,不但不会得到曹操的信任,反而还会引起曹操的怀疑。 所以曹秀只能将这个锅甩给江东。 可他不提,这就给了曹丕机会。 曹丕当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肯定会站出来狠狠踩上两脚。 果不其然,曹秀还没与曹操说上几句话,曹丕便迫不及待的赶了来,而且如此激进的想要置曹秀于死地。 一下子便引起了曹操的怀疑。 这难道也在曹秀的算计之中? 一思及此,程昱心中大骇,立时对曹秀生出了无限敬畏之心。 “父亲.......” 而此时的曹丕,因为曹操的冷喝,已然是满头冷汗,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脸色苍白务必。 “祖父,江东奸细混入猎宫,实乃孙儿之责,孙儿无从推卸,还请祖父责罚。” “然这奸细既然已经出现,想必这邺城之中还有其他同党,孙儿请求戴罪立功,将这些奸细抓回,一来确保祖父的安全,二来证明孙儿今日乃是无辜!” 曹秀没有像曹丕那般急于求成的落井下石,很是适当的放松了对曹丕的步步紧逼,反而从容不迫的承认了自己今日的失误,请求戴罪立功。 审问到这个程度,其实曹操心里也明白今日之事有蹊跷。 但只要曹秀没事,那一切都好说。 听得曹秀所言,曹操面露思索之色,半晌后才道:“给你十日时间,务必将那奸细给我抓回来!” 听上去,他还是不太相信曹秀所言,但实际上,他却给了曹秀足够的时间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在场众人闻声,一时也都了然,曹操这是打定了主意相信曹秀。 “多谢祖父宽宥!” 说完,曹秀正要离开,却不料一个副将急急从门外跑了进来。 “丞相!” “我们在临漳河发现了江东奸细的踪迹!” 说什么来什么。 这边曹秀刚刚说今日猎宫之事乃是江东奸细所为,这里立马就发现了江东奸细的踪迹。 饶是曹操也不由大喜,急忙看向曹秀道:“速速将奸细抓来!” 曹秀点头,当即叫上了张辽,与他副将赶往临漳河。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曹操修建的铜雀台,其实就在临漳河边上。 邺城城外二十里之外有一条临漳河,其名字由来早已被人们渐渐淡忘,而让这条河名传千古的,却就是曹操修建的这座铜雀台。 本来自詹海关与江东一战之后,曹秀便不想再与曹丕争斗,毕竟现在他们最主要的敌人乃是江东,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曹丕处处紧逼,曹秀只得无奈出手应对。 站在临漳河边上,曹秀朝着远处河岸上的纤夫看去,只见此时正值深秋,河水褪去,河内泥泞,多有船只难以行进,乃是纤夫们生意最好的时刻。 然而那一众纤夫却是愁眉苦脸的望着河面,肩膀的汗巾也不知多久没有动过了。 曹秀知道,这些纤夫靠着这一条临漳河为生,若是河面上风平浪静他们却上何处讨生活?如果没有船只需要纤夫牵引拉拽,那他们便没有了生活来源,只能眼睁睁的瞪着这临漳河出神。 他们所求如何? 不过是为了一日三餐罢了。 可是这天下啊,始终是皇帝的天下,什么样的人该怎么样的活,却都由他一一指点安排。 生死当真有命吗? 曹秀略微有些走神,竟没察觉到身后曹越已经到了。 直到曹越恭声道:“少公子,准备好了。” 曹秀这才转过身来,看着远处正在靠近的张辽等人。 “如何?” “有人在河对岸发现了江东奸细所用的船只,应该是从玄武池而来。” 张辽说明了情况。 但此时河面上空空如也,哪里去寻江东奸细的踪迹? 可张辽言道的从玄武池而来,却是给了曹秀提示。 既然他能从悬崖底下的地下河一路到玄武池,那那在林中防火的奸细,岂非也可以? 曹秀回想当时在林中的情形,曹丕进得来,自然出得去。 可是那奸细的身份已经暴露,自是不可能跟随曹丕一起出去,所以他必然只能从那悬崖下去。 而那悬崖下的地下河,只有一个出口,玄武池! 换句话说,那奸细来自曹操训练的水军! 正文 第268章 明着来 玄武池! 曹操开辟出来专门训练水军的地方,也是江东子弟最多的地方。 倘若这里出了江东奸细,没人会不相信。 “走,去玄武池!” 曹秀可以肯定一点,那在林中防火的,做副将打扮的奸细必然没死! 既然他打定了主意要置自己于死地,那在确认自己死没死之前,他的任务便不算完成,所以他肯定会回到玄武池! 而这临漳河内的船只痕迹,也就是那人故意弄出来迷惑曹军的。 因为这样一来,曹军就会以为他已经逃离。 张辽闻声点头,急忙与曹秀一同前往玄武池。 而当曹秀再一次来到玄武池的时候,已经是黑夜。 他登上了湖边上曹操修来观看水军演练的高台,张辽去命令水军集结,偌大的高台上只他和曹越两人。 他对着曹越低声道:“今晚若是失败,立刻将奉孝先生和许攸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曹秀思考再三,最终还是将许攸考虑在内。 曹丕虽然不敢对郭嘉怎么样,但是他对许攸却有的是办法。曹秀不想让许攸的安全受到威胁,毕竟他跟了自己这么久,若是因为自己让他丧命,那自己这个主子也实在是太没用了,所以这才让曹越负责他们的安全。 “对了,徐州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 刚想迈步,曹秀却忽的想到曹丕今日在丞相府的举动,如此激进如此冲动,反倒像是刻意为之,这让他一时想到了曹丕与江东奸细的勾结。 曹越闻言道:“李典将军查明,当初在徐州城内发生的命案,似乎有丞相府的人参与,如果所料不差,应当就是丕公子。” 闻言,曹秀冷笑,双眸之中宛若寒芒闪现,一张秀脸上布满了冷霜。 当初他抵达徐州,徐州城内立时发生了五桩命案,而且死的都是豪绅。 那时候曹秀就知道,这命案就是冲他来的。 他去徐州为的就是肃清贪腐,而一下子死了五个人,他如何继续查下去? 再加上江东的突然进攻,曹秀当时就怀疑丞相府内有人与江东勾结。 而今日猎宫之事,曹丕与那奸细在山林之内出现,更是印证了他的这一猜想。 曹丕当真就是那个与江东勾结的奸细! 在等待张辽调集水军集结的时间,曹秀等的人也到了。 贾诩孤身前来,身后没有一个随从。 但是曹秀却是知道,在这玄武池之中,曹丕至少安排了二十个护卫潜伏着。 还有在临漳河边上,那些看上去是在岸边干活的纤夫,其中至少有数十人乃是曹秀的护卫所扮。 “少公子星夜约文和前来,不知所谓何事?听闻今日少公子不是要抓捕江东奸细么?为何如此悠闲?” 曹秀约贾诩前来玄武池见面,本来就是一道奇招,不止曹丕猜不透曹秀的真正用意,就连贾诩自己也看不清楚。 所以这才前来赴约。 因为无论是贾诩还是曹丕,他们都想弄清楚曹秀到底意欲何为。 曹秀应声道:“文和先生这一向事务繁忙,自然不比曹秀清闲了。” 见曹秀话里有话,贾诩当即笑着道:“丞相府有些事嘛,丕公子尚未学会决断,文和自然要多操些心。而今丞相年事已高,在很多事上都不如从前那般警觉了,文和若不多为丞相分忧,日后丞相却如何一统天下?” 奇谋百出的贾诩的确有说这话的资格。 可是他的这种沾沾自喜在曹秀听来,却是一种讽刺。 于是他似乎没听到贾诩的话一般,挥手唤来一个水军副将,对着贾诩道:“文和先生要不要猜一猜在这玄武池当中,曹秀能查到些什么?” 贾诩看了看那水军副将,又看了看曹秀,脸上不着痕迹的闪过一抹忌惮。 只听他道:“玄武池乃是丞相亲自开辟,少公子想查到什么?” 是啊,玄武池是曹操自己负责的,一旦出了事,那也是曹操的责任,跟他贾诩有什么关系? 谁知曹秀忽的笑道:“文和先生这话就说错了。” “我今日在猎宫之中就遇到一个江东奸细,就出自这玄武池之中。” “如果我所料不差,今晚我与张辽将军彻查水军,定然可以挖出一些蛛丝马迹,文和先生难道就不想看看今日在山林之中放火的江东奸细到底是谁?” 今晚之事,就是故意做给曹丕看的! 而且他还不止要给曹丕看,他还要让曹丕做出反应! 闻声,本就背着灯火的贾诩,脸上立刻阴沉了下来。 他当然明白曹秀的用意,一时之间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毕竟有些事一旦被曹秀查出来,那可就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只见他转头看着那水军副将道:“既然少公子想查,那就去将你们水军上下都集结起来,张辽将军不是也在么?” 那副将见贾诩如此言道,当即应了一声,转身便朝高台下跑去。 曹秀见那副将步伐轻盈,动作敏捷,哪里像是水军副将,当即冷笑道:“叔父当真是好本事,在这玄武池之中仍能呼风唤雨,秀儿实在是望尘莫及。” 那贾诩怎会不知曹秀是故意在讥讽曹丕,但是他并未生气,脸上反而露出得意之色:“少公子过奖。” 曹秀闻言,心中鄙夷更甚。 只是脸上仍是风轻云淡的道:“不知文和先生打算如何收场,一旦今晚让曹秀查出了什么来。” 然而贾诩见到他这副表情时却是无动于衷的朝外面看了看,而后盯着曹秀问道:“少公子终是要撕破脸皮了吗?” 曹秀知道这玄武池之中必然有曹丕的人,但他没想到贾诩居然敢在这地方说这样的话。 这岂非说明他心中当真有鬼? “这话,该当是我说与文和先生吧?” “怎么着?躲无可躲,打算明着来了?” 曹秀仍是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然而就在这时,高台之上忽的闪现出数道黑影,手中匕首猛然晃过亮光,竟直朝曹秀刺了过来! 这是何处? 这可是玄武池啊! 曹操用来训练水军的练兵基地啊! 居然有人在这里对曹秀动手! 正文 第269章 玄武池之乱 黑影袭击,匕首闪现,竟直取曹秀的性命! 千钧一发之际,一直站在曹秀身后的曹越猛然出手,三下五除二将那些黑影挡在了外围。 曹秀看着仍旧一脸无动于衷的贾诩道:“先生这是害怕了?” 可谁知贾诩却道:“少公子说话可得谨慎,这些人为何要杀你,文和可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啊。” 听得这话,曹秀脸上讽刺的笑意愈发的浓烈! 然而就在这时,玄武池之中忽的生出一阵骚乱,一艘曹军战船忽的扯起了风帆,竟直朝玄武池的出口开去,看样子,这分明是要进入临漳河,然后顺水而下啊! “少公子!” 张辽急急赶来,正要禀明情况,但目光却看到了高台之上的黑影,当即率人围杀。 而当张辽解决了这些人以后,曹秀与贾诩却仍是坐在高台上一动不动。 曹秀知道,就算这些刺客都是曹丕的人,他也不可能查得出任何蛛丝马迹,今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出那个在山林之中放火的江东奸细! “文和先生稍坐,曹秀这就去把那人给抓回来!” 说完,曹秀起身。 “给我追!” 阴冷的声音从曹秀的口中传来,玄武池内的战斗瞬间打响。 那艘逃离玄武池的战船被那一众水军追击,风帆本就本就摇晃,再加上四面不断有追兵赶来,那战船直如丧家之犬,不断加速冲向出口。 可是那些水军得了曹秀的命令,当即冲了上来,火力全开誓要将那战船给追上。 而这时,有水军已经跳上了战船,与船上之人交战在一起。 曹秀登上一艘战船,就跟在后面,借着火光可以看到,船上不断有人倒下,献血喷洒在这玄武池内,竟激荡不起任何水花。 “抓住他们!务必留活口!” 曹秀费尽千辛万苦查到奸细的出处,如何能够让他如此轻易的死去,当即命人加速,追上了那艘想要逃离的战船,登上之后亲自指挥战斗,务必抓活的。 而这时,一大波水军忽的从岸边急急汹涌而来,曹秀扭头一看,竟然是曹丕! “给我杀了这群叛贼!” 他是来灭口的。 曹秀闻声一震,急忙转过头,船上追击的水军得了曹丕的命令,哪里还管曹秀抓活口的指令,当下就要对那奸细下死手。 可就在这时,战船已经驶离了玄武池,进入了临漳河之中,船上原本打算逃离的奸细纷纷跳入河中。 曹秀见状,哪管三七二十一,也跟着跳了进去。 这些人,他必须抓活口! 深秋的河水已经冰冷,可曹秀却不见任何迟缓,毕竟他也是游水高手。 他一番潜泳,已然接近那些正在往对岸游去的奸细,于是浮上水面透气,但是刚刚露头就看到远处曹丕的护卫正大叫着朝这边游来。 曹秀急忙深吸了一口气再度潜入水中,然而他刚一入水就看到后面忽的窜过来一个护卫,手中匕首直朝自己刺来。 曹丕果真出手了! 只见曹秀双脚在水中猛的一蹬,身体往前冲出一丈,再度回头时,却看到那人始终紧随,丝毫不落下风。 他知道此人必定是潜水高手,当即往上一蹬浮出水面透了口气,而后再度潜了下来。 这时,那护卫已经到了曹秀身边,举手便刺,曹秀双脚急摆,扭开了腰身,一把将那护卫的手给抓住了,而后反手将匕首刺进了他的胸膛。 鲜血顿时涌出,河中红了一大片。 可是不等他稍做休息,后面的护卫已经跟了上来,全都朝着曹秀冲去。 曹秀急忙放开那人尸体,双脚在水中不断摆动,一路朝那些奸细逃离的对岸游去。 可是跟在这些人后面曹越却是犯了难,曹秀在水中游动的速度极快,他怎么也跟不上去。 这时,曹越抬眼看到河面上的战船,他当即浮出水面将战船抢了过来,而后朝着河对岸驶去。 此时曹秀打定了主意要跟上那些奸细,无论如何也要抓住那些奸细,所以也没有注意到曹越也跟了过来,看到后面穷追不舍的护卫,他只能不断的往前游去。 当他游出去一段,回头看去时,只见后面的护卫竟然消失了,心中正诧异,当即将脑袋探出了水面换气。 可是当他刚一冒头,便听到河面上有人在大喊:“他们在那!他们在那!” 曹秀心中顿时了然,这曹丕是打算将自己当做奸细趁乱杀掉啊! 反正此时夜黑,也看不清楚谁是谁,杀了之后再向曹操禀报没看清楚,将曹秀当做了奸细,曹操也无法奈何。 曹秀闻声望去,只见河面上不知何时多了几艘战船,此时不少水军正弯弓搭箭的看着河面。他刚换了口气,后面箭矢的破空声便响了起来。 无奈之下,他只得急忙再度潜入水中,不断往下方潜去躲避箭矢。 可是那箭矢之多这河中又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还没等曹秀往下潜去一丈,就有箭矢划破了他的衣衫。 曹越看到前方战船上的水军正不断朝水中射箭,心中一惊,差点将手中武器都扔了,当即命令自己脚下的战船朝前面水军的战船撞了过去。 这些水军正在专心致志的盯着水面,不料后面突然冲来一艘战船撞在了脚下的战船上,顿时所有人都纷纷落水,在河中扑腾。 曹越这一下也让自己脚下的战船裂开了缝,见状,他当即丢掉了武器,飞身跃向另外一艘战船。 那些水军见曹越孤身跃来,当即拔出武器,然而他们刚想出手便感到脑中一阵晕眩,而后眼前一黑倒向了河中。 另外两艘战船看到此情,当即驾驶着战船船围了过来,船上的弓箭手弯弓搭箭已然指向曹越。 然而这时,这两艘战船先后被人捅破,河水渗入,战船当即朝江中沉下去。 曹越借机指挥着战船朝那边靠拢,然而却被战船上的弓箭手一箭射在了大腿上。 曹越吃痛做到,但是口中仍是不停的命令水手加快速度。 就在这时,那两艘船终于完全沉入了水中,水军的弓箭手失去可以站立的地方当即不断在水中扑腾。 曹越将战船开到刚才他们战船的位置大声喊道:“少公子!少公子!” 正文 第270章 其他安排 他知道,刚才这些弓箭手的战船便是曹秀从水中给捅破的,所以他才将战船划了过来,为的就是来接应曹秀。 然而任凭他连连叫喊,河面上也没有曹秀的影子。 就在这时,掉入水中的曹丕护卫看到曹越腿部中箭,当即纷纷朝战船游来。 曹越挥舞着武器不断阻止他们爬上来,然而他们人实在太多,眼看就要爬上战船。 可是就在这时,曹越忽的感觉到脚下战船一震,而后中央破开了一个洞,冰冷河水哗哗的灌了进来。 曹越见状,脸色惊变,正不知所措间,曹秀却忽的从水中跃了起来,一把将曹越从战船中拉了出来。 那些在水中挣扎的护卫刚一登上战船,但却发现这最后一艘也被捅破了,当即各自出手将战船砸成了几块,抱着木板在江面上飘着。 当他们再度朝曹秀看去时,正好看见了曹秀和曹越“噗通”一声又潜入水中。 几人都是面面相觑,不敢再度追击。 两人水中潜行了许久,终于浮出水面换气。 曹秀转头朝后面看去,只见那些护卫正在水中抱着木块看向这边,但却没有追来。 曹秀见状急忙拉着曹越朝下游游去,曹越正要说话,但是却忽的看见曹秀背后插着一支羽箭,鲜血正从伤口出源源不断的流出。 “少公子!你受伤了!” 曹越急忙挣脱曹秀的手,独自朝前面游着。 曹秀一边划水一边急促喘息道:“没事,快点追上那些奸细!” 两人再度游了一阵,上岸之后,岸边残留着那些奸细往山林之中逃走的脚印,曹秀举目四顾,可是天色太黑了,他根本分不清这是哪儿。 他看了看四周问道:“这是哪里?” 曹越此时刚刚包扎好自己的腿,应了一声站起来指着前方的一片竹林道:“穿过这片竹林,再往前走上上半个时辰便是猎宫。” “猎宫?” “是啊,少公子不知吗?” 曹越以为曹秀从猎宫深处的悬崖底下的地下河出来过,应该知道这片山林就是通往猎宫的,可是没想到曹秀的脸上表情竟是如此吃惊。 “我不是不知,我只是诧异这帮人为什么要逃进猎宫。” “他们当初在猎宫山林之中放火,为了防止被抓,所以这才回到了玄武池。” “可现在他们再度逃进猎宫,那就是死路一条,他们如何能逃得出去?” 曹秀身上的伤倒是不足为虑,今晚上经历的事虽然令人震惊,但一切都还在情理之中也都说得过去。 可这些奸细逃离的路线,却是让曹秀一时间无法明白。 他们这是打算不做挣扎,在这山林之中等死了吗? 这猎宫中的山林只有死路一条啊。 这时,一直跟随追来的张辽到了。 见得曹秀安让无恙,张辽长出了一口气:“老天爷,万幸你没事。” “少公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文远便是死一万次也不够的。” 今晚乃是他负责与曹秀调查玄武池内的奸细,可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丕公子今晚之举,我定要告诉丞相!” 曹丕命人射杀曹秀之时,直把张辽吓得肝胆俱裂,可无论他如何阻止,曹丕却也是丝毫不听。 所以他打定了主意要将此事告诉曹操,让曹操来处置曹丕。 可他的话刚说完,曹秀便摆手道:“没用的。” “今晚这种情况,就算你知道他是在故意灭口,那他也能说是因为天黑,看不清楚究竟是我还是奸细,所以这才下令射杀,而且当时情况紧急,他出于对抓捕奸细的考虑,下令射手,就算祖父知道,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曹秀当然知道仅靠这件事无法对付曹丕。 所以他也没打算让张辽去给曹操说这件事,不然以曹操多疑的性格,肯定会怀疑张辽与自己有所勾结。、 “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对了,那些奸细呢?” 临漳河河面并不能够行驶大量战船,毕竟这河面只有这么宽,所以一路跟随而来的,目前只有张辽自己。 他并未看到有奸细逃离的踪迹,故此询问。 曹秀指着前面的山林道:“他们逃了进去。” “追!” 张辽起身就要追。 可曹秀却一把将之拉住道:“别着急。” “为什么?” 张辽很是不解的看着曹秀。 曹秀清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衫,缓缓道:“当初在猎宫北部的那片山林的尽头之时,一个江东奸细威胁程昱先生,逼迫我跳下悬,那种情况下,我即便不被大火烧死也定会摔下深渊摔死。” “还有这等事?!” 张辽一听,惊呆了都。 谁知曹秀却若无其事的摆了摆手道:“你听我说完。” “我当时的确跳下了悬崖,万幸没死,而且通过下面的地下河,回到玄武池。” “可是那江东奸细呢?” 问题就在这里,曹秀的确是跳下了悬崖,可是那些江东奸细呢?他们是如何从山林之中活着出来的? 如果他们是掉进了深渊之中的话,那尸体为什么没有被深渊下方的暗河带出来,出现在玄武池中? 而那些人如果是在林中被曹丕杀死而后用大火烧毁了所有痕迹的话,那他们随身携带的武器呢?他们的尸体呢? 事后曹操可是好好的清理了一番山林,却是没有发现任何尸体。 换句话说,那些人根本没死,而且活着出来了。 事实证明,曹秀的这个推论也是正确的,今晚他们突袭玄武池,逼着那些奸细不得不逃走。 那么问题又出现了,既然他们没有死,而且回到了玄武池中,那他们是怎么安然无恙回到玄武池的? 曹秀一出现在玄武池,立刻被发现了,他们是如何不被发现的? 这里面,难道就没什么猫腻? “少公子的意思是,当初帮助他们回到玄武池的,就是丕公子?所以今晚他才下令灭口?” 张辽也反应了过来。 闻声,曹秀笑着道:“这就是了。” “如果不是曹丕,他们不可能回到玄武池,也不可能再被我们逼着逃走。” “可他们现在再度逃进这片猎宫山林,你想一想,他们在这里面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安排?” 正文 第271章 不可说 夜,邺城丞相府。 曹丕看着刚刚抵达邺城的黑衣人,脸上露出一丝不快:“你迟到了三日。” “江东刚刚稳定下来,天子又几次三番不听安排,难免多耽搁了几日。” 黑衣人头上照着连衣帽,看不清楚模样,然而他的嗓音却是异常嘶哑,便似喉咙里面有东西一般,那声音传出,饶是曹丕也不由得皱了皱眉。 然而曹丕却并未多言,挥手其坐下之后淡淡道:“周瑜第一次主持江东大典之时我便与你说过,此人一定要除,如今怎么样?这烂摊子难不成还要我来收拾不成?” 黑衣人闻言点头:“丕公子所言甚是,只是鄙主人自有安排,便不劳丕公子操心了。” “如何能不让本公子操心?那曹秀与郭嘉是何人物难道我会不知?詹海关那把火烧得还不够旺?如今两人都失踪了,见不到他们的尸体,你却让我如何放心得下?” 曹丕越说心中越是生气,脸上浓眉更是直往上爬。 黑衣人见曹丕如此恼怒,也不着急,闻言只是缓缓道:“丕公子暂且放心,这二人虽已失踪,但他们只要找不到玄武池内的那几人,公子与在下所谋之事便无人知晓。” 曹丕听罢,脸上怒气渐渐消减,沉声问道:“何时动手?” “鄙主人说了,此时还不到时候,江东与邺城而今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苦心经营了这许多年,便再多等上一些时日又有何妨?” 黑衣人顿了顿接着道:“贾诩这颗棋子用到如今,也该放了,丕公子可明白在下的意思?” 曹丕冷哼一声道:“不用你来教!” 黑衣人见状,再度问到:“听闻邺城内不太安宁,不知丕公子可需要我帮忙?” 曹丕知道此人在说张辽调查江东奸细一事,闻言当即皱眉道:“张辽手握父亲将令,不是我能动的。” 黑衣人思索片刻后道:“若是如此,在下可安排战事,到时候丕公子手握军权,直接张辽与张郃取而代之。” 不料曹丕闻言摆手:“万万不可,此时那张辽深得父亲信任,此时挑起战事,只怕是给他做了嫁衣。” 黑衣人听到曹丕这般说到,当即陷入了沉思。 曹丕接着道:“我这边先行稳住这二人,待我查明曹秀知道些什么之后便立刻动手。至于贾诩嘛,我会将消息放出去。你们身在江东可不要忘了出手迅捷一点,切莫给让曹秀留下任何痕迹。” 黑衣人闻言缓缓点头:“如此甚好,只是在下还是有些担心丕公子口中的荀彧与程昱,这两人若是在邺城阻碍我们的计划,莫不如此时便动手。” 黑衣人心中对这二人十分怀疑,因为在许都时他便吃过这样的亏,如今再度遇见,自然是一心想先下手为强。 然而曹丕却是冷冷道:“此事我自会解决,你只需要告诉你上头那人,计划成功以后切莫忘了咱们的交易。” 黑衣人当即对着曹丕拜了一拜,而后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而在那黑衣人离开之后,一道黑影也房顶之上的一处阴暗角落中掠走了,这个院子如同谁也没有来过一般,一如既往的安静沉寂。 ........ 另外一边,曹秀看着这黑漆漆的山林,最终没有选择进去。 这让赶来的张辽十分不解。 他看着曹秀问道:“今晚闹出这么大动静,为的就是抓住这些江东奸细,而今他们逃入这必死之路之中,少公子为何不追了?” 他不明白的是,那些奸细逃入这片山林已经是必死之局,曹秀此时放弃追击,那今晚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谁知曹秀闻言,却是笑着道:“文远将军,你且说说,今晚我们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最终目的是什么。” 张辽闻声一怔,继而不假思索的道:“当然是挖出曹.......丕公子勾结江东的证据!” 其实今晚之事,谁都明白,曹秀之所以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要逼着曹丕动手,从而挖出他与江东勾结的证据。 因为只有这样,曹秀身上的罪名才能洗脱,火烧猎宫的嫌疑才能解除。 也只有这样,曹秀才能真正的将曹丕彻底扳倒。 一旁的曹越闻声也是不由微微点头道:“今晚发生这样的事,倘若没有一个结果,丞相那边如何交代?” 今晚玄武池内发生的事,曹操应该已经知道了。 无论曹秀想做什么,今晚在玄武池内,在这样重要的地方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死了这么多人,无论如何都要给曹操一个交代才说得过去。 而此时曹秀选择不继续追击那些江东奸细,岂非没有结果?这如何向曹操交代? “你们都忘记了一个事实。” 曹秀好整以暇的道。 两人闻声皆是疑惑不已的看着他。 只听曹秀道:“我们今晚的目的的确是逼曹丕出手,而事实上,我们也已经达到了目的。” “经过今晚,我们可以明确肯定曹丕与江东的确私下勾结有所媾和之事。” “但这件事,我们不能告诉祖父,甚至不能告诉我们三人外的其他任何一个人。” 曹秀的最后一句话,说得格外的凝重。 两人挺罢,不约而同异口同声的问道:“为什么?!” 他们查出这些事,不就是为了扳倒曹丕? 若是不将这些事告诉其他人,告诉曹操,那如何扳倒曹丕? 曹秀摆手道:“我说的,你们都忘记了一个事实,就在这。” “曹丕与江东勾结,我们相信,我们查出来,可是证据呢?实打实的,让所有人都无法反驳的证据呢?没有,我们一件可以证明这个推论的证据都没有。” “而他身为丞相府长子,一旦传出去与江东勾结,试问曹军的将士们会怎么想?那些个为了我们曹家奋不顾身,抛头颅洒热血的将领们又会怎么想?譬如文远将军,你心中难道就没有对丞相府的一点失望么?” 听得曹秀忽的看向自己,张辽的脸色顿时一怔,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失望之色。 正文 第272章 真是好儿子 是的,对于像张辽这种将领,他们与曹家本就没有实质性的关系,无非就是与曹操的主仆关系而已。 他们为曹家人抛头颅洒热血,可是曹家的长子却与他们的敌人勾结媾和,这不是把他们的命当做草芥么? 所以曹丕与江东勾结的事一旦传出,那对整个曹家而言,都将是十分沉重的打击,无论是军心还是民心,都将受到极大的打击。 “今晚我们所做之事,其实只是为了证明曹丕是否与江东勾结。” “而今晚曹丕出手阻止,我们已经能够肯定这一点,所以那几个江东奸细,抓不抓回来,现在看来,意义其实也不大了。” “我之所以陪着曹丕演这一出,就是想看看他与江东勾结的程度,而今看来,他陷入其中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深。” “所以今晚之事,你们都给我烂在肚子里,对外一个字也不能吐露,即便是祖父问起,你们也只能装不知,其他的全都交给我。” 如何应付曹操,曹秀心中有数,自然不需要曹越与张辽来担心。 而张辽听得此言,当即也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他心中清楚,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曹家的家事,他身为一个外人,他能说什么呢?难不成去向曹操禀报他的亲儿子勾结江东? 这种事一旦从他口中说出,只怕第一个掉脑袋的便是他。 “那现在怎么办?这群躲进山林江东奸细,就不管了?” 张辽问道。 只听曹秀道:“我就不进去了,那里面黑得吓人,没什么好看的。” “你不是负责在邺城搜捕江东奸细么?明日你带人进去,死的活的总要抓两个回来你才能向祖父交差才是。” “另外,今晚曹丕将贾诩推了出来,应该是打算放弃贾诩了,这个人我们可以争取一下,你派人多加监视,先保住他的命。” 今晚贾诩应约前来之时,曹秀就知道曹丕已经打算放弃贾诩了。 因为在今晚这种情况下,曹丕居然还让贾诩前来应约,这不是摆明了暴露贾诩么? 而贾诩一旦暴露,那他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从这点不难看出,曹丕对贾诩,其实也没有很信任。 张辽闻声应了一句,点头答应了。 这时,曹越问道:“那咱们这就回去了?” 曹秀笑着道:“当然不能够。” “咱们还得回一趟玄武池,今晚那些听命于曹丕,弯弓搭箭射我们的水军难道还能留着?” 曹丕在玄武池内到底安排了多少人,曹秀自然要查清楚,一一清理,不然当这帮人上了战场,临阵倒戈,那岂不是直给曹军一个痛击?别说曹操了,即便是他曹秀也万难承受。 “这件事,交给文远吧。” 张辽请命,主动去调查这件事。 谁知曹秀摇头道:“这件事只能我去,你如果去了的话,只会引起祖父的怀疑。” 闻声,张辽略微一想,也就想明白了。 毕竟玄武池是曹操的心腹重地,水军也是他亲自安排训练的,出了这种事,他一个外姓将领如何好插手? ........ 翌日,曹秀一早就被曹操叫了去。 昨晚上发生了如此之大的事,曹操自然是要过问的。 只不过当曹秀来到议事厅的时候才发现,偌大的议事厅只有曹操一个人。 见状,曹秀当即了然。 曹操估计也是猜到了昨晚之事的内情,所以没打算把这件事搞得人尽皆知,这才一个人在这里等着曹秀。 见得曹秀进来,坐在上位的曹操当即看着他道:“如何?” 这个“如何”,一共有两层意思。 一层是昨晚发生的事,到底是如何的一回事。 而第二层,则是曹丕到底如何。 曹操知道,猎宫失火并非曹秀所为,而昨晚曹秀去抓捕江东奸细,曹丕竟也出现在玄武池,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 “回祖父,江东奸细逃入了猎宫山林,看来是早就安排好的退路,孙儿已经让张辽将军前去追击,后续进展,张辽将军会回来禀报祖父的。” 曹秀只回答了第一层“如何”,对于第二层,却是只字未提。 这让曹操一时倍感欣慰。 毕竟曹丕之事还未盖棺定论,曹秀此时若是提及,更多的只能是被人指责污蔑。 而曹秀只字未提,显然是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能宣扬,可谓谨慎之至。 “你不打算与祖父说说实话么?” 可即便再怎么欣慰,他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 比如曹丕昨晚为什么要出手,他与江东到底有何勾结关系,玄武池内有到底有什么猫腻,猎宫失火之事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都要知道。 毕竟这些事都关系着他的南征大计,他岂能装作不知? 曹秀闻声,顿知有些事逃不掉的,当即微微一叹道:“祖父当真想知道?” 他是担心曹操知道了之后会承受不住,毕竟亲儿子的背叛,任谁都难以承受。 谁知曹操忽的一笑,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道:“我曹操纵马半生,见的风浪比见过的人头还多,还有什么事我不能知道的?” 听到这话,曹秀当即微微躬身,而后道:“玄武池的上游便是猎宫,此事祖父应该知道吧?” 曹操点头。 曹秀继续道:“猎宫失火,那些放火的人便是玄武池内的水军,也就是江东奸细,而安排他们进入猎宫的,如果不是丞相府内有权有势之人,万难做到。” “昨晚孙儿带人前去玄武池集结大军调查江东奸细,叔父急急赶来灭口,孙儿怀疑叔父与江东有染,而且关系还不小,但目下没有证据,所以还不敢断定。” 曹秀能说的,也只能这么多了。 他当然不能告诉曹操,曹丕很有可能就是要害他性命的人。 这样的话,以曹操多疑的性格,只怕会立刻怀疑他。 “真是我的好儿子啊.......” 饶是曹操听到这样的事实也不由得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家国天下,曹操以为自己已经征服汉廷,可他却没想到自家后院居然起了火,而且还是一把大火,差点就把他给烧死了。 正文 第273章 颍川之战 曹操最终没有对昨晚之事做出任何决断,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决断。 正如曹秀自己所言,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曹丕身上的嫌疑只能是嫌疑,虽然曹操也不想看到自己的亲儿子背叛自己,可这种嫌疑却无法抹去。 “你......” 他正要吩咐曹秀将此事保密,谁知外面一个亲卫忽的冲了进来,手中拿着一本公文:“丞相,豫州急报!” 曹操听闻“豫州”二字,顿时面色一紧,当即接过公文。 “好胆!” 就在曹操看完公文的一瞬间,公文被狠狠的仍在了地上,竹简碎成数块,散落在地。 曹秀正要询问发生了什么,却不料曹操直接告诉他道:“刘表打着营救刘备的旗号,居然敢对许昌动手!” 荆州的刘表居然率先对曹操动手了,难怪曹操会大怒骂道他“好胆”。 原来曹操南征的第一个目标便是荆州的刘表,可没想到刘表居然先下手为强了。 这如何不让曹操愤怒? “关羽,张飞,赵云为刘表先锋,现在已率军逼近颍川,徐晃乐进在颍川等候.......” “秀儿,你去。” 此时,曹操哪里还敢信任曹仁,曹洪,毕竟他们向来与曹丕一党。 而于禁身在并州,张辽又在冀州无法走动,曹操唯一能指望,当然还是曹秀。 “张郃不是在徐州吗?你让他前去豫州支援,既然这刘表找死,那我就成全他!” 曹操愤怒了,主要是因为曹丕的事已经让他恼怒不已,这个刘表又自己往枪口上撞,岂能不惹怒曹操? 曹秀闻声当即接令道:“孙儿必横扫荆州,为祖父南征铺垫!” “好!” 听闻曹秀勇猛之言,曹操顿时喜上眉梢,此时此刻他正需要的便是这样的承诺。 ........ 几道铜钹忽的平地跃起,好像从大地深处冲出,与虎皮鼓的激响和在一起,在空中迸发出震人心魄的声响。人马从荆州军大营潮水般涌出,在枯黄的茅草间,三个万人队一字排开,战马与北风此起彼伏地嘶鸣,荆州军向着徐晃与乐进所在的高地逼近。 战鼓声让正在思索的徐晃将心神收了回来,只见荆州军推着巨大的云梯,沿着山坡上行。山头上的千百张强弓巨弩搭上了粗糙的山石战墙,在其后面,两千三百名弓箭手已将弓弩拉得笔直,只待荆州军靠近,便立时要其万箭穿心。 先锋军距离山头还有三百步,数万荆州军发出震撼天地的呼啸,刹那间,冲锋开始了。箭弩的清鸣和着滚木擂石的隆隆声,在山坡上空响起,凄厉的惨叫从荆州士兵的嘴里发出,力量强劲的箭矢贯穿了他们皮制的黑甲,铜盔在飞落的巨石撞击下,凹了下去,血肉从裂缝中四散飞扬,洒在苍黄野草之间。 坚硬沉重的巨石撞翻了冲在最前面的荆州士兵,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只看得徐盖小腿酥软,浑身冒汗,三十六颗牙齿作对儿厮杀,只觉生平所见可怕之事,莫过与此。 身为徐晃的儿子,经历战事乃是他此生必须要面对的事。 因为徐晃早有准备,山头之上滚石巨多,荆州军第一次冲锋渐渐有些抵挡不住,开始缓缓往后撤去。 山头上的曹军士兵见状,当即齐声呐喊,与这漫天北风呼啸同行。 这时,荆州军中忽然的战鼓又起,那高昂的战鼓便似魔音一般,前方先锋军闻声一震,齐齐挥舞手中武器,再度朝山头冲了上来。 “第一个冲上山头,赏万户!” 万户侯,在这个年代,对于士兵的诱惑之大,谁也无法想象。 关羽挥舞着手中的青龙偃月刀高坐在马背之上厉声呼喝,将刚刚退下来的先锋军又鼓动了上去。 “拿弓来!” 徐晃皱眉伸手,身边龚副将急忙将早已备好的长弓交到了徐晃手中。 “咻!” 长箭的影子在空中闪过,正在挥舞青龙偃月刀的关羽闻声而动,长箭应声落下,狠狠砸在了山石平地之上,落在了一堆尚未变冷的热血中。 “喝!” 下一刻,整个山头都为之一震,无数箭影划破长空,狠狠穿透了先锋军的黑甲。 “没想到这徐晃竟还藏有这么一手。” 蔡瑁与张允就站在荆州军的三军中央,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因为荆州大军出征,刘表有些放心不下,故此派了蔡瑁张允前来监军,而他们对于陆战,实在不及关羽,赵云。 特别是在骑兵统领上,更是连关羽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关羽大名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所以此时荆州大军的先锋军皆是由关羽指挥。 荆州军就地扎营,已然包围了整个山头。虽然只有一面山坡可以登上,但徐晃毕竟只有一万人,而荆州军此次出征看这阵势至少五万。 蔡瑁与张允也都是沙场老将了,见得前方的战事,虽觉得?有些本事,但也并未感到十分的诧异。 倒是从江东赶来的鲁肃见得这一幕,不由摇头道:“徐晃乃是曹军老将,在曹秀北征之时又跟随过曹秀,此人只怕不止这点本事。” “徐晃号称刀箭双绝,自是有他的本事。” 蔡瑁见徐晃一箭便将荆州军的气焰打压了下去,不由捻须而笑。 这时,鲁肃缓缓起身,冷笑道:“好一个荆州,如此虚假行事,岂非置万千将士的性命于不顾?” 他从蔡瑁的言语中听出了荆州对于此次北上的敷衍。 前些日子,江东偷袭徐州,其实就已经和荆州达成了协议。 刘表与关羽,张飞进攻豫州,而江东进攻豫州。 然而等到周瑜与孙权在詹海关外被曹秀的一把大火烧得人仰马翻,他们也没等到刘表出征豫州。 所以当孙权返回江东后,立时派了鲁肃前来质问刘表。 刘表本就是个爱面子的人,再加上刘备为曹秀所擒,当即敷衍不过,只得派兵出征豫州,打算做做样子,再敷衍一下江东。 谁知鲁肃也跟了来,蔡瑁张允听得这话,都是一阵干笑。 “先生不要着急,再且看看再说。” 正文 第274章 豫州牧张泉 徐晃在颍川坚守十日,曹秀匆匆赶来。 因为城外大战的原因,城门已经紧闭。曹秀走到城门下抬眼看向城墙上的守城士兵,而后缓缓举起曹操交给他的兵符。 “来者何人?” “御史大夫,征北侯曹秀!” 曹秀朗声喝道,整个城门前都是曹秀的声音在回荡。 城墙上的士兵见状,急忙将情况禀报给了正在南门观战的乐进。 不多时,乐进快马赶到,恭恭敬敬的将曹秀与郭嘉请了进来。 “乐进!你竟违抗本帅将令!” 三人尚未说话,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呵斥之声。 曹秀与郭嘉回头看去,只见豫州牧张泉驾马而来,看到曹秀与郭嘉急急下马拜到。 “张泉见过少公子,见过奉孝先生。” 张泉乃张绣独子,张绣死后,便是张泉继嗣。 而他的豫州牧,乃是曹操亲自授予,故此见到两人并未显得慌乱,而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傲气。 曹秀看了那张泉一眼,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便官至一州州牧,可以说是极度得志,也难怪徐晃乐进传信来说此人孤傲。 不过在郭嘉可没这么好的心情理会这些了,见张泉下马行礼,郭嘉当即问到:“城外战鼓震天,你这个豫州牧为何一点反应也无?” 说着,郭嘉也不管他听到没有,径直牵过乐进的马向城西飞奔而去。 见状,张泉转头看向曹秀:“少公子,这......” 曹秀淡淡道:“走吧,先去看看战况吧。” 一行人来到西城城头,只见远处战鼓依然,喊杀之声混成一片,似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郭嘉对着张泉道:“张泉,刚才我问你的话,你可想好了?” 张泉眼珠子一转,忙道:“奉孝先生,不是本官不愿出城相助,而是荆州此次出动五万大军合围徐晃将军,本官也是有心无力啊。” “有心无力?怎么个有心无力?说与我听听。” 郭嘉似乎并不着急,只是说话时已经将目光转到了张泉脸上,只要他说错一句,只怕这人头当即就会落地。 张泉当然知道这郭嘉在丞相府中是出了名的认事不认人,闻言当即禀道:“颍川城日常守卫只有万余人,张郃,高览两军尚在途中,没有这两军护持,颍川城防军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城迎战。” “夏侯渊,夏侯惇两军呢?也在途中吗?” “回先生,这两路军本官没有调动之权。” 张泉说话时始终躬着身子,似恭敬无比。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张泉是故意为之,在呛声。 郭嘉闻言,狭长凤眼之中射出冰冷目光:“没有调动之权?如此战事你竟以没有调动之权来搪塞?” “先生,下官虽身为州牧,但丞相指令之上清清楚楚写着让下官督办豫州军务,其他州府军权,下官实在无能为力。” 张泉忽的抬起头来看向郭嘉,哪里还有刚才半分的恭敬,一双阴翳的眼中满是诡异之色。 郭嘉闻言便要发作,却被曹秀挡了下来:“张泉,事急从权难道还要我祖父教你吗?” “少公子,下官奉的可是丞相指令,少公子恐怕还不够资格干涉吧?” 张泉直接捅破了窗户纸,双手负在身后,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一直没有说话的乐进见状,正要开口说话,却被曹秀拦住了。 只见曹秀缓缓走到张泉身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乐进腰间拔刀出鞘,而后抵在了张泉的脖子上。 “少公子.......你竟敢刀挟州牧?本官回到邺城定要上奏丞相!” 张泉哪里能料到曹秀会如此大胆,竟拿刀要挟自己,当即称要将此事上奏曹操。 按汉廷律例,州牧一职乃是封疆大吏,受命于皇帝督办各州要事。 曹秀刀挟钦差无异于刀挟皇帝,如此罪名只怕是诛九族也不为过。 只是曹秀与郭嘉闻言都只是淡淡一笑,曹秀从腰间掏出玉雕金龙,对着张泉道:“你可认得此物?” 张泉本已惶恐,生怕曹秀一刀把自己给砍了,只是忽的看到曹秀手中的玉雕金龙当即吓得跪倒在地:“下官认识,下官冒犯丞相,还望少公子恕罪!” 那玉雕金龙乃曹操所赐,有调动曹系所有大军之权,比之皇帝的兵符还要厉害一筹。张泉身为豫州牧,自是知道此物。 在曹氏阵营之中,曹秀手中的玉雕金龙便相当于曹操所在,张泉纵使有天大的胆子只怕也不敢冒犯曹操。 曹秀用刀在张泉的脑袋上随意的拍了拍,淡淡道:“下令城防军出城迎战,凡不听调动者,斩!” 荆州虽有五万之众,但高览,张郃两军已在途中,只要策应一下徐晃的这一万大军,等到两军赶到,那荆州军必退。 这一点,乐进也知道的。 可是张泉乃是豫州牧,颍川军权全在他一人之手,他说不去救援,乐进也只得徒叹奈何。 说完,曹秀不再理会张泉,转身对着乐进道,“乐将军,此战就看你的了。” 军令下达,颍川城内万余城防军倾巢而出,乐进一马当先,领着大军直奔荆州军大营。 荆州军本在急攻徐晃山头,却不料后方乐进突然杀至。徐晃站在山头上看到此景,不由心中一喜,急命军士死守山头,务必将其先锋军牵制住。 乐进与徐晃已是老搭档,自知徐晃的用兵之道,颍川大军奔至荆州军大营,一阵冲杀,将后面的一个万人队搅得一团糟。 但也只是一瞬,下一刻,只见两个万人队立刻转向,五千轻骑兵瞬间即至,冲到了乐进面前。 不料乐进只是虚晃一枪,见两个万人队转向,当即撤出荆州军大营,退至颍川城下。 如此一来,乐进进可攻,退可守,而荆州军却两面受敌,不得不防,一时间徐晃山头的压力顿然减轻。 曹秀站在城门上见状,已知此战荆州军必败,当即与郭嘉下得城门回到了行园。 “看来曹丕在军中势力之大远超过你我想象。” 郭嘉刚一坐下,便淡淡道。 曹秀闻声也是笑道:“是啊,不然的话,这个张泉何以能够成为豫州牧呢?” 正文 第275章 战后之事 就在曹秀与郭嘉的交谈中,南城门的战事已经落下帷幕。 荆州腹背受敌无法兼顾,被乐进与徐晃一阵冲击,当即军阵大乱。本来以荆州的实力再撑个两三日绝对不成问题,但徐晃防守的山头已经给了荆州很大压力,再加上乐进也是沙场老将,几次突袭均是得手。如此下来,纵使关羽当真有万夫不敌之勇也是吃不消,急急撤兵退走。 徐晃与乐进兵合一处,战鼓忽起,追着荆州军一阵冲杀,直杀到新野五十里这才凯旋而归。 兵不在多,在于精。 徐晃手下精兵虽不能与荆州军相提并论,但也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荆州军气势一弱,饶是一条猛虎也感到疲乏,再加之战场远离荆州,荆州军孤军作战深入颍川城下,本身就在劣势,如此之下,焉能有不败之理。 是时,颍川城内军民奇呼,整个颍川城沸腾了起来。 徐晃与乐进第一时间赶到了曹秀的行园,尚未卸甲便拜倒,“末将参见少公子,奉孝先生。” 曹秀有玉雕金龙在手,而且当初北征之时,他们也是跟过曹秀一段时间的,故此一进来便对着曹秀半跪而拜。 “二位将军快快请起。” 曹秀连忙将两人扶起,而后笑道,“今日大捷两位将军功不可没,曹秀如何能受此大礼。” 徐晃摆手道:“少公子,此间并无外人,咱们便毋须再如此客套了吧。” “对啊少公子,末将与徐大将军乃是军人,军规如此。” 乐进与徐晃乃是曹操手下老将了,向来重视军规,曹秀手中握有玉雕金龙,那在此间便是二人的上司,两人自是要行跪拜之礼。 曹秀闻言也不多过多计较,直道今次荆州军犯境实属预谋已久,颍川城防当不能仅仅只有两万士兵。 徐晃闻言道:“末将稍后便将此事禀报上去。” 不料郭嘉听罢,眉尖似乎有疑惑,道:“徐大将军将此事报上去作甚?” “当然是让丞相调派其他驻军前来颍川支援啊,奉孝先生为何有此一问?” “那你想过没有,为什么此次刘表敢如此猖狂?” 刘表此次犯边之凶狠比之以前实在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荆州军竟敢深入颍川城下围困徐晃,那说明颍川城内的一切,荆州都了如指掌,不然也不会在其他两路大军就到抵达颍川之时迅速撤退。 徐晃思付:“奉孝先生的意思是颍川城内有奸细?” 徐晃与曹秀和郭嘉不一样,这两人一个手持玉雕金龙,一个是曹操的军师,论身份,比之徐晃高贵十万八千万倍。 而张泉虽只是一介豫州牧,但他这个豫州牧却是曹操钦封的,再加上他是张绣的儿子,徐晃在他面前也只得低头,不然何以乐进在颍川城内眼睁睁看着徐晃被围而不敢调动一兵一卒呢? 故此,徐晃在谈及此事之时并未明言,而是隐晦的说到“奸细”。 只是他与乐进不敢直言张泉便是奸细,但郭嘉与曹秀可是不怕。 郭嘉闻言冷笑一声,眉间露出一股凛冽杀气:“张泉见你部大军被围却不发一兵一卒,实乃叛逆行径,岂是一个小小的奸细所能为之?” 曹秀点头道:“此事,徐大将军暂时不要上报丞相府。” “末将......实在有些不明白......” 徐晃当真不明白曹秀与郭嘉的意思,此事若不上报,这颍川城防卫已然被荆州清楚,那荆州一旦再犯,却让徐晃与乐进如何抵挡? 曹秀双眸一闪,问到:“张泉何时返回邺城述职?” “调令上虽没有明言,但督办军务向来轻巧,无非便是走走大军营寨,察看察看补给调动,至多半月。” 徐晃思索片刻,这才缓缓答道。 曹秀闻言,点头道:“如此一来,张泉回邺城之期定然比我与奉孝先生要晚,那你还上报什么呢?” 徐晃与乐进闻言一怔,面面相觑不明其意。 这时,郭嘉解释道:“我与少公子率先回邺城,若是你将此事上报上去,以丞相多疑的脾性定然会以为少公子在颍川动了手脚,以至于诬陷他亲安排的人。少公子乃是你们顶头上司的孙子,你们上奏说张泉在颍川叛逆,而他本身就是丞相府的人,你让丞相如何处之?” 徐晃与乐进闻言这才恍然点头,按郭嘉所言,若是这件事传到曹操耳里,只怕非但不会相信,反而还会怀疑郭嘉与曹秀。所以这件事不能在第一时间上奏,而要等一个恰当的时机。 对于曹秀和郭嘉来说,若是徐晃与乐进不把此事上奏曹操,不仅可以免去曹操的怀疑,而且还可以麻痹张泉背后之人。毕竟今日在城门上曹秀并未戳穿张泉,也就是说张泉尚不知道曹秀与郭嘉已经对他有所怀疑。 主要此事徐晃没有上报,那张泉自是不会多言。 “当然,也不是全都不报。” 这时,曹秀忽的对徐晃道。 徐晃闻言,面露异色:“少公子的意思是?” “你在奏报之中便道荆州意图犯境,在颍川边境处两军曾发生过摩擦。” “这般上奏既不会引起丞相的怀疑,也可以给丞相提个醒。” “少公子智计无双,末将佩服!” 徐晃这才明白曹秀的意思,当即对曹秀的无双智计感到钦佩。 他虽身在颍川,但曹秀在邺城的事多少还是有过耳闻,此次曹秀南下颍川,徐晃本担心他会不会在颍川出事,却不料颍川城出了事,这位少公子都能安然无恙。若不是有傍身的法宝,那定是有无双的智计。 徐晃如今来看,自己的担心当真是多余。 “从今日的战况来看,荆州也没打算与我们死拼,而关羽,张飞,赵云毕竟是刘备的人,刘表对他们也不可能全然信任之至。” “相信经此一战,刘表也足够敷衍江东了。” 曹秀想着自己这一趟颍川之行,既然颍川之事已经解决,那他也是时候再会一会刘备了。 在詹海关将刘备擒住之后,他一直没时间来处理他,此时他再度离开邺城来到豫州,那自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的。 正文 第276章 刘备的命门 对于曹秀的所思所想,以郭嘉的才智,还是能猜得到的。 当初在许都,曹秀就当着他的面和刘备有过一番对话,有意放走刘备,任由其发展壮大,直到成为足以匹敌曹操的强大势力。 而这一切,就是为了宛城之战的真相。 对于曹秀的做法,郭嘉并不认可。 刘备的野心已经彰显无疑。 其人素有大志,坚韧不屈,又以仁德示人,乃是枭雄之辈。 而且,他忠于汉室,与曹操势如水火,断无合作的可能。 放虎归山这一举动,实在过于危险。 虽道刘备现在又成为了曹操的阶下囚,但如果曹秀还想故技重施的话。 这遭放走了刘备。天知道刘备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曹秀决定去见刘备。 郭嘉一路上忧心忡忡,不知该如何向曹秀劝谏。 郭嘉的忧虑,曹秀当然觉察到了,但是他不动声色,却只当没看见。 馆舍里。 见到了刘备。 刘备这一次,显然已经不用再伪装。 虎落平阳,落魄之情溢于言表。 对于曹秀,刘备也不像上次那样毕恭毕敬,只是拱手施礼:“少公子,好久不见。” 曹秀意识到了刘备的意兴阑珊,这也很正常,一个心怀天下、一心想与曹操分庭抗礼的英雄,却数次被擒,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刘备不是这样轻言放弃的人。 今天失魂落魄的他,心中那团火焰,却始终未曾熄灭吧。 “皇叔不必多礼!”曹秀微微一笑。 三人坐定。 “皇叔,在此间受苦了。” 左右看过馆舍中简陋的陈设,曹秀歉然看向刘备。 刘备泰然道:“阶下之囚,何苦之有……少公子登门,怕不是与备嘘寒问暖而来吧。” “皇叔明察秋毫,我也就不绕弯子了。” 曹秀笑了笑:“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还请皇叔解惑!” “请讲。”刘备脸色平静。 曹秀微微探身,目光灼灼的看着刘备:“上次皇叔逃离许都,究竟是何人襄助!” “这个,恕备无可奉告。” 刘备脸色平湖不惊。 曹秀笑了笑,刘备不肯道,他早已预料到了。 这些天来,他的心里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有能力助刘备离开许都的人,屈指可数。 王子服吴子兰等,只是他当时为了敷衍曹操随口道出的几个人,其实他清楚,放走刘备的,不会是这几个人。 那会是谁呢? 曹秀心思微动,马上想到了一个人。 司马懿? 他确实私会过刘备。 据他所言,刘备还曾拉拢他入伙,想共创大业。 但如果是司马懿放走的刘备,也过于明显了。 刚与刘备密谈不久,便助力其逃走,以司马懿的智商,断不会有此行径,这不是昭然若揭吗? 但是除了司马懿,还有谁呢? 曹秀苦思冥想了很久,也没个头绪。 今天,看到刘备的一瞬间,曹秀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犹如闪电划过,令他有点头皮发麻。 他的意识里模模糊糊地出现了这个名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他。 他知道从刘备这里探听不到什么真实信息,但他还是要问这个问题,想从刘备的神色间揣测到什么。 但显然,刘备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皇叔既不愿道,我也不会逼问。” 曹秀淡淡一笑,干脆直接了当的道:“今日前来,皇叔应该知道我的来意。” “是劝备归顺的吗?” 刘备突然慨然笑了:“那我劝你还是断了这个念头。备虽无才无德,屡战屡败,一把年纪一事无成,数次沦为囚徒。但备生为汉,死为大汉鬼,想让我投入曹操门下,却是万万不能。” 刘备一脸凛然之气,不卑不亢,一番话道得曹秀也不禁肃然起敬。 “先别着急拒绝,刘皇叔。我来这里,确实是想劝皇叔,但不是劝您归顺祖父。” 曹秀顿了顿,斟酌着话语道:“是想劝您和我合作。” “和你合作?” 刘备闻言,不由脸上露出了一丝讶然。 更有几分嘲弄。 “公子是曹操长孙,备归顺公子,与投降曹操何异?” “祖父是祖父,我是我。”曹秀摇头,意味深长道。 “祖父位居丞相,日理万机,而我虽道是祖父长孙,却无什么实质权力。将来接替祖父职权的,必是我的叔父。” 刘备知道,他指的是曹丕。但他不知道曹秀这番话的用意何在,于是静静听他的下文。 “我虽年少,却也知人识人,敬佩天下英雄。皇叔只是一时失策,不幸被擒,道明不了什么。以皇叔的能力和度量,必能东山再起,重振基业,这只是时间问题。” “我虽侥幸立有寸功,但对于功名利禄、建功立业却也没什么兴趣,只是尽自己微薄之力,为祖父分忧罢了。我并不想参与政事,更没想过将来能继承祖父遗志。” “所以,如果皇叔愿意与我合作,我愿尽己所能帮助皇叔成就霸业,一如我当年的诺言。皇叔尽可放心,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并无主臣之分,与我的祖父没有关系。” “少公子……”听到这里,刘备打断了曹秀。 “公子道备在您门下,和曹操没有关系,但又怎么可能呢?曹操是你祖父,到时他以丞相之命,对我发号施令,备怎能不从呢?” “皇叔在我这里,既非曹家家臣,又非我的亲信,祖父自无权命令您。皇叔此举,乃降汉不降曹,与祖父并无瓜葛。” “想皇叔必不甘于寄人篱下,碌碌无为,定有凌云之志。但如今,皇叔被关在这里,无人过问,莫道建功立业,就连人身自由,都无从谈起。我想这不是皇叔想要的局面吧。” 曹秀依然面带笑意,但话锋明显凌厉了几分,他的这几句话,显然触动到了刘备的内心。他表面不露声色,等着曹秀继续道下去。 “作为我的合伙人,皇叔大可以施展才华,扩大势力,收买人心。祖父那里不用担心,我虽少不经事,但他对我也算宠信有加,结交几个朋友,他是不会干涉的。” “皇叔与我合作,是双赢的局面;而如果皇叔不同意,道不定会在这里度过余生。” 曹秀接着道,话里已经明显有了些许威胁的味道。 他知道刘备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 首先,他需要自由,这样才能实现他心中所谓的理想抱负。 而这种自由,现在只有他能提供给他。 正文 第277章 错过 文有仲达、奉孝、荀彧、荀攸等人;武有乐进、徐晃、张郃…… 算来算去,人还是这么几个。 “是不是少了谁。” 曹秀翻看古书,脑中想着的都是现今天下能为他所用的人才。 七七八八的数下来,人中龙凤各有所属,其余能用的他挑挑拣拣也都揽入麾下。 一旁的郭嘉干咳两声,似乎在提醒他不要走神。 他正欲说话,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深吸一口气:“刘玄德出逃,丞相大怒,令张泉择日回邺城述职。今晚应该就能到。” “少公子早年便与刘备交恶,此番会面,别人也不过认为是嘲笑而已,刘备也是有口难辩,说什么也会被人认为在给少公子泼脏水。” 言罢,他又说起张泉的事情:“刘备出逃那晚,颍川大乱,守军抽调不出人手,张泉的州牧之职恐怕难保。” “说不准还要挨顿打呢?” 曹秀淡然一笑。 以许褚那性格,说不定看到张泉回来就会把他打一顿。 “咳咳咳。” 两人正说着,郭嘉忽地一阵猛咳。 建安十二年,白狼山一战之后,郭嘉因病而故。 一段记忆浮现脑海。 曹秀心中大惊,慌忙上前两步按住他的脉门,神情惶恐:“先生有没有什么不适,咳得厉害吗?会不会觉得很累!” 一连串与之前聊的话题并不相干的问题。 郭嘉眉头微皱,又舒展开来。 他对曹秀十分的满意,有些时候,他总想着倘若自己的孩子有曹秀一半聪颖就好。 “奉孝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凉风。” 他悄然将双手缩回袖口。 为人臣子,尽心尽力就好,能被重视更是求之不得。 曹秀的反应,已经超乎了他的预料。 至此,夫复何求? 见此一幕,曹秀快速的眨巴酸涩的双眼,眼前的一切变得越来越模糊,而后竟有一层层水雾浮现在眼前。 他挑着眉头,用力眨眼,睁大又紧闭,循环往复十几次。 泪水最终还是涌了出来。 “不,不会吧……” 一张嘴,声音变得哽咽。 这些年郭嘉一直陪在他身边,看着他长大,陪着他读书,听着他所有对或错的计谋,对他而言,已经是亚父。 “伤了风,先生先去休息。” 半晌,曹秀用尽浑身力气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郭嘉欣然的笑着,没有像往日一样行礼,脚下一步一顿,离开书房。 曹秀有足够的实力在历史上掀起狂潮,足以改变现有的一切。 他可以自立为帝,可以平定天下,甚至可以出兵打到海外。 可……生老病死,他没有任何办法阻拦。 “不,还有机会。我还救了华佗一命。” 一念及此,他当即派人去寻华佗。 “华佗恐怕早已死了吧。” 得此命令,许褚面露愤懑。 当年他亲自去‘请’华佗来,这老东西还不领情,现在又要自己去找,实在荒唐。 他哼哼唧唧的说着,“天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方士。” “备马!” 闻听此言,曹秀大喝一声。 他想到了另一个人,对后世来说并肩华佗的人。 医圣张仲景! 他现在还是长沙太守。 “少公子,我们这是去干什么,不告诉丞相一声吗?” 曹越被慌忙的叫出来一同出城,忧心忡忡。 少公子擅自远行,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或是耽搁南下战事,他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务必要去,沿途你挑个人回去报信就好,最多五六天就回来了。” 张仲景可不像华佗这么不好说话。 …… “去长沙!?” 曹操的怒吼声在议事厅回荡。 一众文臣武将无人敢应声。 现如今正与江东交恶,前两天好孙儿才怀疑叔父与江东有染,现在自己的好孙儿自己跑去江东。 这是何意!? 难道都要造反不成!? 曹操咬牙切齿的望向厅外,忽的皱眉。 好孙儿智勇双绝,怎会做出这样不合常理饿事情。 此事定有蹊跷。 “孤,乏了,退下吧。” 沉思片刻,他疲惫的挥了挥手,但双眼却看向荀彧等人。 许褚见荀彧不走,也梗着脖子站在原地。 碍事的人离去,议事厅只剩下曹操、荀彧、荀攸及许褚四人。 “近来秀儿可有什么异样?” 说着,他将目光停留在荀彧身上。 荀彧与郭嘉是好友,两人交集甚多。 而这段时间郭嘉一直都陪着曹秀,自然会先问他。 “并无异样,只是颍川之行,奉孝身患重病。” 荀彧如实回答。 “我倒是觉得怪怪的!少公子今天走之前还叫我去找华佗,说是让他赔命什么的。” 不等曹操再问,许褚扁着大嘴高声说着今天的事。 众人面面相觑。 华佗赔谁的命? 荀彧面露无奈,苦笑道:“少公子说的应当是华佗曾被少公子救过一命,少公子现在寻他是为了救人吧。” 许褚抬手拍了下脑袋:“好像就是这个意思,反正我也听不懂,我已经让人找了,先砍一刀再带过来,免得又哼哼唧唧的不救人。” “使不得使不得。” 一听这话荀彧慌了,华佗可是少公子曾点名保下的人,肯定是有用的。 曹操自然也知道华佗的医术无双,想到当年的事,他又唉声叹气:“文若,你去办这件事情吧。再派一支轻骑去江夏接应,不可打草惊蛇。” 几人退去。 曹操面露哀愁。 沉思良久,他还是起身去看看郭嘉的病情。 …… 悠长官道不见终点。 两匹快马在官道疾驰。 “少公子,前面就是隆中了,顺着隆中往南就快到了!” 曹越指着道路尽头的一座城池。 “好。” 曹秀漫不经心的回答一句。 不对! 隆中? 诸葛亮这会儿不就是在这里种田吗? 按照时间来算,再过一段就是三顾茅庐的经典画面了。 我能赶在前面吗? 关羽等人我没捞着,诸葛亮我是一定要拿到手中的。 曹秀越想越是兴奋,不自觉的勒马停住,遥望隆中笑了起来。 有诸葛亮给自己管理后勤,那自己前方不就无忧了!? “少公子,您怎么了?” 曹越的呼喊声惊醒曹秀。 他讪笑两声,“没事,先赶路,回来的时候我要在这里见一个人,你带着张仲景先回去。” “谁?” 曹越闻言怔住。 这来来回回都说要见人,可少公子就是不说见谁,见了有什么用。 他现在感觉自己就是一匹马儿,少公子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正文 第278章 以命换命 入城。 曹秀两人下马步行,街头百姓摩肩擦踵,口中谈论的皆是太守今日又在大堂为百姓看病。 曹越拦下一人恭敬的询问太守所在。 那人坦然一笑:“今天十五,是太守定下的日子,百姓都可以去大堂求医问药。” 问到了大堂所在,两人敢去。 令曹秀没想到的是,衙门外已有一条长龙,排队的百姓没有两里也有一里。 “我去绑他出来。” 曹越扫了眼那些哀嚎呜咽的病人,愤愤道:“这样等下去,恐怕天黑也轮不到少公子。” “不必,强扭的瓜不甜,张仲景与华佗没多大的区别,强行带走他只会让他反感。” 少公子都这么说了,曹越只能扁着嘴排队。 衙门口来往的府衙手捧着各种药物来回走动。 不到一个时辰,已经轮到了曹秀,这种诊断的速度曹秀可是听都没听到过。 “进来。” 伴着一声呼唤,曹秀抬脚进入大堂。 公堂之上稳坐一中年男子,器宇轩昂,丰姿俊爽,衣着朴素,恭敬的起身送走一名老妪。 “难怪被举荐为孝廉。” 曹越啧啧赞叹。 曹秀眉头微皱,他最担心的就是张仲景是个正经人。 只有正经人才会讨厌官场,甚至于厌恶官场。 正想着,张仲景也皱眉看向他。 四目相对。 张仲景笑道:“世无难治治病,唯有难治之人,公子请回。” 随即,他招来衙门主簿:“让百姓们先回去吧。” 言罢,他便绕过大堂回到后屋。 “混账,大汉仍在,此人见到少公子竟不行礼,目无王法,我……” “不得放肆。” 曹秀知道这种人的性子,拦住曹越,跟着追向后屋。 无论什么时代,无论什么情况。 天下间最不能得罪的人就只有医者。 难道谁能说准了自己一辈子没有个病痛? 何况他求张仲景救的不是别人,而是郭嘉。 济世堂。 此处是张仲景的书房,也是他平日处理政事的地方。 相比于别人的各种雄心壮志,他想的十分简单,就是精炼医术,可以救治天下人。 上医医未病之病,中医医欲病之病,下医才会医已病之病。 他要做的便是上医。 曹秀跟着走进济世堂。 跟随的府衙都是有眼力见的人,见曹秀器宇不凡便不敢随意阻拦。 “天下纷乱不止,瘟疫伺机而行。这一切,都只能怪在……” “怪在我们的头上是吗?” 曹秀直接打断了张仲景的话。 “对,是你们将自己所谓的雄心壮志强加于百姓的头上,将百姓推入水深火热之中。” 张仲景果断的点头,直视曹秀,不卑不亢道:“你并无病痛,想来就是为了求我救人,我也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不救。” “你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少公子,今日不杀了,难平民愤!” 闻听此言,曹越作势便要上前。 “住手!” 曹秀喝住曹越,冷声道:“去,把闲杂人等都带走。” 曹越不明所以,见少公子面若寒霜,只得听命。 “瞎看什么,走开!” 济世堂外再无他人。 张仲景眯起细长的眸子,天下间能被成为少公子的没几人。 能被少公子亲自过来请的,屈指可数。 难道是孙公或是刘公身有不适? 他正心猿意马之时,曹秀忽然摸出一把匕首,‘当’,匕首扎在地上。 他随即又拿出天下间唯一一个玉雕金龙丢在地上。 “你,你是曹贼的儿子!曹秀!” 见到玉雕金龙的瞬间,张仲景神色大变,嘶吼道:“快来人,有……” 噗通! 话音未落,他耳边响起一声闷哼。 任他如何天马行空也想象不出的画面就呈现在眼前。 曹秀双膝跪地,跪直了身子,双手恭敬的捧着匕首。 他神色平静,坦然笑道:“吓到先生是秀之过,请恕罪。曹秀今日前来只为请先生救一人,此人于我至关重要,恳请先生答应。” “曹秀深知两军征战,曹秀的身份不足以请先生出山,才出此下策,以命换命,先生大可以取我项上人头换去万座金山,秀只有一个请求,先生得赏后,请救他一命。” 张仲景表情凝固,身子僵直。 曹贼如此薄情寡恩,他的儿子如此仁德,这是真的吗? 不。 可能是曹贼身患重病。 “少公子请回,仲景与曹贼无缘。” “救的是郭嘉,不是我父亲。” “什么!?” 张仲景言语中一直透着对曹家的轻蔑,反观曹秀,放低姿态,恭恭敬敬。 当他以为曹秀是为了曹贼时,曹秀却说出了一个令他无法想象的名字。 郭嘉。 一个外人! 怎么会让曹秀……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眼前的一切显得不真实。 “奉孝先生从我五岁时便陪在我身边,教我识字,陪我读书……他对我而言,已是亚父。如今奉孝先生陪我东奔西走,一身劳病,我只想尽我所能的保护奉孝先生。” “先生护了我一辈子,我已经长大了,该保护先生了。” 曹秀扪心自问,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这十年的时间,他对郭嘉已经当做父亲看待了。 这个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冲自己微笑的男人,他已经离不开了。 “不可能!你在骗我。” 张仲景一拍书案,强忍着手中剧痛,心道:好个攻心计,差点使我答应。 “先生,一命换一命,今日……不劳先生动手了。” 曹秀挺了挺身子,匕首忽然调转方向,直刺向自己。 他自然是不想死的。 但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张仲景不比华佗,张仲景可是有士族在后面给他当做靠山的,强抓过去不一定能不能让他治病,一定会掀起两军征战,如此得不偿失。 最好的办法就是攻心。 反正……张仲景是医圣,一刀下去他要是后悔了也能把自己救回来。 噗。 刀口没入胸脯,一只大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少公子这是作何!要命,我来!” 曹越神色悲怆,劈手夺下匕首,恶狠狠地瞪了眼张仲景:“以我命换军师命,足矣!汝若出尔反尔,吾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话音落下,连曹秀都没做出反应,曹越已然将匕首刺入自己心口。 血如泉涌,曹越到底。 曹秀傻眼了。 张仲景更是目瞪口呆,随即,他连忙喊道:“扶他过来!” 正文 第279章 孙儿仁德无双 张仲景可不想曹操最优秀的孙儿死在自己的衙门里。 曹操本就护短,曹秀真在这里躺下,恐怕百万大军不日便会攻入长沙,倒是将他千刀万剐都抵不了曹秀的一条命。 “郭先生乃是世之奇才,我自然是会去救的,何苦如此!” 张仲景语气急促,双手却十分平稳的在给曹越止血。 望着眼前的一幕幕,曹秀忽然跌坐在地。 刚刚上头了。 差点儿真的把自己搭进去。 曹秀咽了下口水,呼吸变得愈发急促,心道:心性还是不过,还差一些,一定要将所有的情绪隐藏起来才可以! 他的异样并未被张仲景察觉到,回过神来就跟着一同救治曹越。 好在曹越身强体壮,又是情急之下,一刀没刺准,没有伤及到心脉,不多时便醒来。 细问之下,曹越本是领命带人退了出去。 可他想了想,觉得将曹秀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安全,毕竟这里是长沙,便闯进来小心听着……这才有了刚刚的一幕。 曹秀双目泛红,浑身冷汗直冒,想到刚刚的事情便后怕。 他的如此神情,落入张仲景及曹越眼中,这就是仁德的表现。 见到自己下属这样,竟心痛成这样。 一时间,曹越心中五味杂陈,愧疚涌现在眼眸中,低下头不敢与曹秀对视。 翌日。 张仲景答应曹秀的请求。 但是有一点,得绑过去。 毕竟两军交恶,张仲景此番做法无疑是背叛,必须要有强求的表现。 正好,现在曹越曹秀两人身上都有伤,更加坐实了这件事情。 消息传入刘表耳中,其大喜。 如此慌忙的绑走张仲景,定是曹操身患重病,不久于世! …… 三人赶路至半夜。 路过隆中时,曹秀下马。 他冲着马上张仲景行了个大礼,双膝跪地,真诚道:“仲景先生,若奉孝先生得救,曹秀欠您一条性命。往后有需要,曹秀赴汤蹈火!” “你帮我做一件事,我想好了告诉你!” 张仲景笑了笑,爽快的将画饼变成了一件具体的事情。 能让曹家最有才的人欠自己一件事情,说不准以后他可以借用这件事情平息天下战乱。 曹秀也不含糊,当即点头答应。 这不是交易。 他心甘情愿。 不多时。 他叮嘱了曹越一些回去后的事情,自己翻身上马前往隆中。 “少公子,您真要一个人去?” 曹越忧心忡忡的询问。 这里可是刘表的地界,若是除了什么茬子,他担当不起啊!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带着他回去,照顾好奉孝先生。” 曹秀翻身上马,正欲离开,想到曹越的为难,补充道:“路过颍川时告诉徐晃接应我,我在隆中可能会待上一段时间。” 言罢,他先驾马前往隆中。 …… 邺城。 梧桐院,两碗清茶摆放在石桌之上,茶叶在沸水中沉浮曲卷。 郭嘉横卧在躺椅上,盯着面前空荡的石凳出神。 以往的这时候,曹秀应该坐在那里与自己讨论天下大事,亦或是往后的生活。 “唉……” 沉默叙旧,他长叹一口气,端起一碗茶。 温润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激起他剧烈的咳嗽。 半晌,他缓过神来,捂着胸口苦笑。 “恐怕等不到少公子回来了。” 他知道外面都在寻找华佗,也猜到少公子可能去找张仲景。 可他同样也知道张仲景是刘表的人。 想让他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想到当年那个小手小脚的曹秀整天跟在自己身后,想到什么事情都要跟自己说一说。 那些计策全都是他想过的,却被曹秀说出了口。 “少公子莫不是有窥探人心的本事?” 他讪笑两声,拍着大腿,笑自己竟会有这种缥缈的想法。 呼~ 微风袭来,枯叶落地。 郭嘉斜窝在躺椅上,双目微闭,右手无力的垂在地上。 “报,少公子让我带回……” 正在这时,曹越一身风尘,背上背着已经精疲力竭的张仲景闯入东苑。 郭嘉没了回应。 只一眼,曹越心神震撼,双眼泛红,直直的跪在地上,浑然忘却后背上的医圣。 “哭什么!快去打他,让他醒来。” 张仲景喘着粗气,连连催促曹越。 后者赶忙上前,一抬手,又愣在原地。 哪儿有打人算是救人的!? “快啊!” 张仲景大口喘息,恢复了些气力,解释道:“最怕的是心死,若他没有活下来的心,纵有通天的医术也就不回来他!” 啪! 话音刚落,曹越一巴掌打在郭嘉的脸上,“少公子回来了!” 怒吼声响彻梧桐院。 郭嘉并未感到疼痛,只是费力的睁开双眼。 眼前的陌生男子抓住时机,两根银针准确无误的刺入他的体内,接着便掏出尚未处理的草药往他嘴里硬塞。 “拿笔,熬药,千万别让他睡下……” 梧桐院忙做一团。 直至深夜。 曹越早已没有半分力气,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入内室。 室内还有一炉药在蒸煮,张仲景耷拉着眼皮,一手打在郭嘉的脉门上,一手拿着蒲扇扇动炉火,“积劳成疾,来得及时。还有得救,放心吧。” “麻烦先生了。” 其他人的事情忙完了,曹越的事情还没完。 他还得去丞相府通报这几天的事情。 丞相府,议事厅。 文武百官一个个都苦着脸。 少公子要找的人他们也没找到,现在连少公子都没了消息。 “丞相,还是没有华佗的消息。” 曹操闻听下属通报,悠然长叹。 华佗喜好云游四海,找他无疑是大海捞针,根本没个可能。 “今日曹越进城,少公子跟着回来了吗?” “没有,不过梧桐院好像出了大事,乱成一团。” 闻听此言,曹操心中大惊。 莫不是孙儿出了什么事。 未等他起身,外面传来曹越求见的声音。 一刻钟后,曹越将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赏。” 曹操绕过书案,亲手扶起曹越:“糊涂,你的命与孤孙儿一样重要,怎么如此糊涂!” 曹越已经没力气回话了,几天日夜不息的赶路让他脸色泛白。 “先去休息,孤明日再去与你说。” 曹越退下。 下一刻,曹操大笑起来。 荀彧明知故问:“丞相何故大笑?” 曹操朗声答道:“果真是孤的好孙儿,爱才如命!仁德无双!” 正文 第280章 吾有一友 曹秀入樊城。 其本意是想单刀直入,找到隆中诸葛,说明来意,自己先来个三顾茅庐。 而后…… 他并不认识路,只能先到樊城问路。 “算算时间,刘备应当已经去找水镜先生了。这一路走来花费了半月有余,也不知道奉孝先生怎么样了。” 曹秀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 刘备当年走在街头上就遇到了徐庶,自己有这运气的话也不至于在这街头闲逛两天的时间。 又转了半个时辰。 曹秀索性坐在路边,清了清嗓子高声唱起来:“天地反覆兮,火欲殂;大厦将崩兮,一木难扶。山谷有贤兮,欲投明主;明主求贤兮,却不知吾。” 走徐庶的路,让徐庶无处可走。 把他的话都说完看他出不出来。 一遍不行就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 果不其然。 曹秀唱到口干舌燥之际,真有一人扒开人群走了出来。 此人身高八尺,容貌甚伟,头戴逍遥巾,身着葛巾布袍。 正是徐庶。 四目相对,曹秀噌的一下站起身来。 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早知道刚入城的时候就唱上几嗓子。 徐庶神色诧异,半晌才想起行礼,拱手抱拳,恭声问道:“先生何方人士?” 这首词明明是他自己写的。 怎么还有别人知道? 他可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某乃沛……某求贤若渴,以此歌招贤……” 曹秀刚准备自我介绍,想到自己现在身处于襄樊,连忙改口。 话说的快,脑子没跟过来,一句话说的零碎。 奇怪的是徐庶一眼便瞧出了他的身份,面色一沉,冷声道:“若与公行,怕为天下人耻笑。” “损人利己的事情暂不做,我只想招贤,并不想害人。” 这话曹秀听得明白。 不就是曹操名声不好,跟去了被人辱骂。 这也是在侧面的试探曹秀。 若是曹秀劝他去,那徐庶一定会悍然拒绝。 身为主公不能仁德,那就是助纣为虐。 曹秀见他面色稍缓,补充道:“我只是听说您的大名,想要询问您一些天下之势,倘使我能挂帅,即便不能避开战争,也能保护一方百姓啊!” “战乱不可避免?” 徐庶反问一句。 曹秀忙拱手行礼,借这个动作拖延时间,脑子飞速旋转。 史书上记载着徐庶是因为刘备的仁德前来投奔的。 可战争……怎么可能避免的开战乱? 这话问在曹秀意料之外。 “怎么不答?” 徐庶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曹秀忙上前拦住他:“公只知战乱祸害百姓,不知以战止战。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若无一主平定天下,百姓只会陷入更久的苦难之中。” 徐庶不理会,绕过他继续前行。 完了。 祸从口出啊! 曹秀一咬牙一跺脚,心道:事已至此,那就破罐破摔! “难道你想再见到战国纷争五百载吗!?” 此话一出,徐庶停下脚步。 曹秀三步并两步追到他身前,沉声说道:“春秋战国,礼乐崩坏,战乱不止。单是从周元王到秦王政二百余年便有大小战争二百三十次,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吗?” “五百余年,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昼不可耕,夜不能寐,日日都要担心战乱来到自己身边,孩儿无法尽孝,父母无人赡养……你的书,全都读在哪里了?” “秦王暴政,天下人尽辱骂不止。不可否认的是他仅凭十年便平定天下,将百姓从战乱中救出。是!他是暴君。可若是没他,天下没有共主,会乱成什么样!” “无知小儿,不明是非,混账!” 曹秀越骂越起劲,最后直接一甩衣袖,先离开了。 徐庶知道这是激将法,可对方如刀剑一般锐利的话语直插入他的内心。 他要寻找的人一定要仁德。 曹秀不仁德吗? 或许……自己可以试一试。 归来客栈。 在这个时代客栈可是罕见的玩意儿,不是什么地方都有的。 曹秀也是刚进城的时候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家。 这时候还没有掌柜的管事,全都是自家人守着自家宅院,谁来了交点儿钱住下就行了,吃的全都自己解决。 “要是徐庶不答应,我就只能抄抄刘老板的话语,去找诸葛亮了。” “这俩必须都得带回去,徐庶要是不跟我走,我还得想个办法让他跟刘备决裂才行……” 曹秀坐在院中正想着以后的事情,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回头看去,正是徐庶。 “某……” “不必多言。” 曹秀打断他的话,淡然道:“隐士都有隐士的脾气,但隐士将天下人都想的笨了些,那就过分了。” 说罢,他绕有深意的瞥了眼徐庶。 后者面红耳赤。 隐士最大的问题就是自持清高。 可他面对曹秀时,自己引以为傲的清高被曹秀踩在脚下狠狠的羞辱。 没错,他光想着自己遇上良主,口口声声为了天下百姓。 但他没看到现在的百姓一直在水深火热之中。 若真有经天纬地之才,为何不早早的扶持良主,平定天下? 曹秀见他不言语,叹道:“隐士想的都是等时机,隐忍。可你们能忍,天下百姓能忍多久?” “真正的隐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要不就誓死不出山,与尘世琐事彻底断绝,要不便下山救人,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 “多的话,我也不必多说。想来你也知道我就是曹秀,你若是想要报官就去吧。” 一番话说下来,徐庶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也是二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被这么说了一顿,羞的只差自裁谢罪。 “曹贼……曹公,生性多疑,吾唯恐不能扶持。” 啊~原来担心的是曹操。 这就好办了。 曹秀闻言抿嘴轻笑,起身拉住他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既然是我来找你,自然想要让你来辅佐我。祖父那边,由我去说。先生不必劳心。” 徐庶也不是客气人,当即点头应下。 既来之则安之。 两人在归来客栈住了三天。 从古往今来的帝王,聊到未来天下的格局,从历朝历代的朝政缺陷,到百姓反叛的原因。 越往下聊,徐庶愈发的觉得眼前的曹秀博古通今,出口成章,本身便是一个奇才。 经过许久的思索,他才下定决心向曹秀推荐一人。 “吾有一友,卧居草庐,乃是惊世之才……” 正文 第281章 蹲守茅庐 得此消息。 曹秀不日便带徐庶一同赶往隆中。 一进隆中,曹秀便连连称赞。 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澄清;地不广而平坦,林不大而茂密;猿鹤相亲,松篁交翠。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曹秀低吟一句。 徐庶并未回声,心中却止不住的赞叹。 绕过林荫小道,眼前一处草庐。 还真是草庐啊。 曹秀心中暗自感慨。 当年刘备三顾茅庐,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去了三次而已。 头一次他遇上了诸葛亮的好友崔州平;第二次遇上了石广元、孟公威及诸葛均三人,是诸葛亮的朋友和弟弟;第三次才见到诸葛亮本人。 这其中最关键的便是第二次,刘备遇上了诸葛亮的老丈人。 三顾茅庐不是刘备与诸葛亮之间的博弈,而是诸葛士族与皇权之间的博弈。 一念及此,曹秀不免在心中暗道:这天下,是一潭浑水,比我想象中的要深。 两人来在草庐之外,尚未叩门便有一小童往外探头。 “先生请回。” 小童个头不高,努力的垫着脚才能将头探过篱笆。 话还没说完,小童脚下不稳,往前一个踉跄扑倒在地,篱笆被他撞倒,小童也苦着脸趴在地上。 小童年纪尚小,忍不住疼痛,豆大的泪珠从脸上往下滑落。 曹秀当即翻身下马,伸手将其扶起,责备道:“说就是了,何必要探头往外看,我看看伤口。” 说罢,他横抱起小童,将其放在一旁的大石头上,小心翼翼的掀开他的长裤,膝盖上已经擦破了一大片。 “嘶,你轻着点。” “闭嘴,我再给你上药,你哼唧什么?” 小童吃痛声音大了一点,曹秀嘴上说的凶,手却十分轻柔,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给他敷好,他搀扶着小童,将他送入院中,笑道:“孔明先生出去了吗?” “是。” “那我在这里等着。” “那你等着吧。” 小童扁扁嘴,一瘸一拐的走向东侧的小屋。 东侧小屋并不是小童休息的地方,而是一间书房。 屋中堆满了各类书籍,但见一男子斜卧在书堆里,其风姿卓越,面如冠玉,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清秀儒雅,飘飘然又神仙之概。 其手中胡乱的翻看着一本书,听闻小童推门进来,他头也没回,问道:“还不走?” “不走。不过一会儿就说不准了,好多人不都是这样的,说着不走,等一会儿就就走了。” 小童席地而坐,掀开衣衫,拧着眉头,疑惑道:“公子,这是什么药,怎么一会儿就不疼了。” 诸葛孔明闻声回头望去,笑道:“当真是舍得,这药膏是长沙太守张仲景所制,敷上不过半个时辰就能愈合伤口,可是不传……” 话说一半,他忽的皱起眉头。 张仲景可是出了名的犟脾气,怎么会把药给曹秀? “罢了,先休息吧。” …… 草庐之外。 曹秀一点儿也不心急,他知道诸葛亮需要试探很多事情才会答应,即便是当年已经被诸葛家看中的刘备,他也是试探了三四次。 倒是徐庶,在草庐外来回踱步,总觉得这样等下去不好。 “吾,先去拜见。” 徐庶说了一句便叩响木门,高声求见。 果然,身份不同待遇也不同。 小童一瘸一拐的出门将他领进去。 只可惜,没有半刻钟,愤怒的呵斥声便从屋中传来。 “君以我为享祭之牺牲乎!” 接着……徐庶便灰溜溜的走了出来。 “啧啧啧。” 曹秀挑了挑眉头,笑道:“就这样等着吧。” …… 颍川。 徐晃私自带走三百兵马直奔荆州而去。 张泉在城门之上怒吼不止。 “竖子,当以军法处置!” “此间以我为尊,何以……” “混账!” 无论他如何叫骂,徐晃连头都不带回的。 曹越送来的密信被张泉秘密截下数日,现在已经晚了几天的时间了。 若不是他今天一早听到下人们说起了前段时间有个送信的被赶出城,他还不知道曹秀现在伸出荆州。 “希望还来得及!” 荆州是刘表的地方,现在双方交恶,曹秀身为少公子跑到荆州去,其危险程度不必多说。 …… 邺城。 梧桐院。 一段时间的疗养已经让郭嘉的身子好转了起来。 东跨院外。 许攸百般劝阻,少年充耳不闻,带着少女缓缓地跪在地上。 少年俊美绝伦,剑眉星目,身着朴素长衫,腰间斜跨三尺剑;少女则低垂着头,看不到相貌。 “小公子,何苦如此。” 许攸长叹一声。 “少公子整治用人之际,父亲身有不适,此时我再躲避,只会让父亲蒙羞。” 少年便是郭嘉之子郭奕,才高八斗,得郭嘉八分真传。 以往从不愿意来帮助曹秀,只因其憎恶杀戮。 前几日他听闻父亲身患重病,少公子愿以命换命,跪地祈求张仲景前来救治,心中不胜感激,便自愿来到梧桐院帮助曹秀。 “我也要跟哥哥一起!” 话音未落,一边的少女猛地抬手,轻咬下唇坚定的说道。 古往今来的美人不是温雅秀美,便是娇艳姿媚,这少女倾国倾城的美艳中带着三分英气,三分豪气,令人不敢直视。 许攸摇头叹气,苦笑道:“奉孝先生若是知道此事,不知会作何感想。” 郭奕带着妹妹来梧桐院的事情,郭嘉现在还不知情。 冲着空荡的正堂行了大礼,郭奕带着又带着妹妹离去,说是要准备些东西,其余的许攸也没有多问。 此事他也不能插手,劝郭奕三思是因为心疼郭嘉,担心郭奕的出现会使郭嘉往后的决策会受到影响。 …… 两日一晃而过。 徐庶早已放弃,手捧着带来的书籍蹲坐在草庐外翻阅。 曹秀则是直挺挺的站在草庐之外。 既然是要请他出山,那就要做到真心实意。 可他的身子骨再好,也经不住两天的折腾。 这两天他除了喝水,什么也没吃,就这样站在草庐之外,此时身形已是摇摇欲坠。 徐庶劝说过他很多次,让他回去歇息再来,他果断的拒绝。 他可不是天命之子刘备,回去了再来诸葛亮就能见他。 他必须要守在这里。 噗通! 终于,他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晕倒前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千里马的存在,原来都是为了折腾伯乐的。 正文 第282章 截杀 曹秀醒来时,已是黄昏。 眼前的小童露出豁了一半的门牙,冲他傻笑。 环顾四周,屋中还有一人背对着自己。 “您就是诸葛先生!?” 曹秀恭敬地行了个大礼。 男子并未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这意思很明确,面也不想见,话也不想说。 曹秀见状长叹一口气。 有时候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曹操的名声会这么差。 换句话说…… 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讨厌曹操。 都是口口声声的说着自己为了重振汉室,曹贼篡汉。 可他们一个个的不都是在篡汉? “先生何故长叹?” 小童闻声疑惑的询问。 “笑他。” 曹秀毫不犹豫的指向诸葛亮。 此举使得两人同时愣住。 诸葛亮本不愿见他,一听这话也转过头来。 这不是激将法,而是疑惑。 难道曹贼之子还有脸笑别人吗!? 曹秀得见诸葛真面目,心中大惊,暗道:果然是帅到极点,原来有本事的都长得很帅。 “先生,此话何意。” 小童又问一句。 曹秀浅笑道:“我原以为卧龙凤雏得一人得一人可安天下是真的,现在看来……都是一群沽名钓誉之辈。” “这话我对徐庶说过,有经天纬地之才不想着将百姓救出于水火之中,只想着大汉天下,扬名立万,名垂千古,可笑可笑。” “这两天,算是我白站了,告辞。” 说罢,他起身便要离去。 事实证明,激将法是最烂大街的,也是最好用的。 “曹贼之子果然如此,胡乱揣测人心。” 诸葛亮声音洪亮,言语中尽是嘲讽。 曹秀脚步缓慢,一步一顿,平静道:“大丈夫报经天纬地之才,岂能空老于林泉之下?先生不以天下苍生为念,秀无话可说。” “自董卓造逆以来,天下豪杰并起,我父势不及袁绍,而……” 走对方的路,让对方无处可走。 曹秀不等诸葛亮说话,先来个三分天下之策。 一来是展现自己是值得扶持的,二来是让诸葛亮瞅瞅,不是非你不可,找你只是为了让天下更快的太平,三……是他刚刚头昏昏沉沉的,之前准备好的一切都没用上,只能破罐破摔。 诸葛世家能够看上刘备多半是因为刘备自带的身份尊贵,所以扶持起来比较方便。 所以,曹秀说完后,补充道:“我来请先生是为了扶持我,而不是扶持我父亲,我只想平定天下,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 诸葛亮也许是疯了,听着曹秀一大堆互不搭嘎的话,竟然真的答应了曹秀,但是有个前提条件。 那就是现在不出山,只等着以后曹秀自己拉山头了再出山。 这种好事,曹秀当然是果断的答应了。 诸葛世家对曹秀的了解可以说是少之又少,毕竟曹秀身边天天都是有侍卫的,诸葛世家自然是要先调查一番。 曹秀给他们这个机会,也给他们这个时间。 悠悠官道。 曹秀得到诸葛亮的画饼后十分满意。 至少这表明诸葛亮暂时不会跟着别人。 即便是跟了,也无妨。 他现在就能拿捏刘备,以后还是会这样。 想到这些,曹秀自顾自的笑起来。 一旁的徐庶忽然轻声询问道:“少公子为何趁热打铁,劝说孔明?” “他不愿意,强求也没用,现在父亲的名声被人恶意摸黑,天下很多人都憎恶父亲……” 曹秀淡然一笑,解释道:“孔明先生独具慧眼,自然是不会被蒙蔽双眼,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正走着。 官道上忽然多出了一队士兵,正在冲着曹秀两人快速跑来。 “那是……蒯越!” 徐庶眯眼看着领头的人,面色大变:“少公子快走。” 说着,他猛地调转马头,回头看去,身后的官道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队兵马。 前后都被敌军堵住。 “走!” 眼瞅着敌军袭来,曹秀不愿再等,一把抓住徐庶的衣袖,将其拉下马,转身钻入官道旁的山林之中。 “追。” 蒯越一声令下,数百士兵涌入山林之中。 曹秀的身体素质自然是没话说的,这些年他都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锻炼从未落下过,年仅十五岁,一身腱子肉就可以吊打不少成年人。 他本以为徐庶是个谋士,身体素质跟不上,跑几步便会放慢脚步。 不承想,一进入山林深处,徐庶沉声喝道:“少公子,得罪了!” 话音未落,曹秀脚下一轻,傻眼了。 自己竟然被徐庶扛在了肩头。 接着便是风声在耳边呼啸。 等到停下来时,两人不知身在何处,身后再也看不到任何追兵。 徐庶喘着粗气,微眯着双眼打量周围,还未放下戒备。 “你会武艺?你不是只会舞剑吗?” 曹秀嘴张的老大,死都想不到徐庶竟然这么厉害。 徐庶恭敬地行了个礼,淡然道:“余少时习武,略通拳脚……” “这里没别人,你不用拘谨,你就跟我说你到底会多少。” “若不是少公子在,刚刚那群兵马,不在话下。” “……” 曹秀傻眼了。 他忽然响起一件事情。 徐庶之所以改名叫单福,是因为这小子帮人报仇杀了人,是个—杀人犯! “文武双全。” “少公子谬赞了。” 两人又客套两句,继续往前行进。 至少先找到出山的道路。 …… 官道之上。 蒯越面沉似水,一指眼前一名小将,斥责道:“数百人连两个人都抓不住,要你作甚!” 长刀挥动,人头落地。 “追,留守百人,其余的人,绕过山峰,到后面围堵。” 蒯越大喝一声,驾马带头离去。 他是准备回去述职的,路过襄阳,听说前两天街头发生的事情,随口多问了两句,问到闹事者男子相貌的时候,他只是怀疑遇上了曹秀,没想到追到隆中,真的看到了曹秀,这才回去请兵抓捕。 曹秀是谁? 曹贼最得意的孙儿。 抓住了他,这是什么样的功绩? 这是千古留名的大好机会啊! 一念及此,他更用力的挥动马鞭,往远处赶去。 就在他们离开半个时辰后。两个浑身是血的身影从山林中冒出。 徐庶手提着夺来到一柄长刀,看着前方尚不知情的百名士兵,沉声道:“少公子小心些。” “你先去吧,我躲着,等你回来。” 曹秀知道他担心自己,果断的找了颗比较粗的树爬上去躲着。 正文 第283章 一味草药 若非亲眼得见,曹秀至死都不敢相信徐庶是个百人敌。 一柄长剑,舞起片片秋叶,银光乍现,似水波荡漾,似火树银花。气势连贯,变化多端,又一气呵成。 不知是多少寒暑,才造就了剑意茫茫。 百人之中,徐庶如过无人之境,眨眼间便将数人击杀。 其余的人一见其一身蛮横的功夫,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跑’。接着便轰然散去,不见踪影。 战争永远是这样的。 狭路相逢勇者胜。 督战队的存在只是单纯的让士兵们知道退无可退,只有杀敌才能活命。 如若不然,眼前就是最好的例子。 曹秀皱眉望着四下逃窜的士兵,来不及细想,抢夺两匹马朝着约定好的位置敢去。 与此同时,由打颍川赶出来营救曹秀的人马正在荒郊野岭等待着。 徐晃万分焦灼,不住的派人去前后打探情报,时不时的还会左右小道两边派人进去查看,是不是少公子改为步行了。 少公子才学无双,谁都知道少公子对曹公的重要性,若是少公子有什么不测,谁也担当不起。 “还没有来吗?” 左等右等瞧不见少公子的身影,徐晃实在是等不下去,招手召集兵马,喝道:“随我进入荆州,寻……” “走!” 话未说完,只听远处传来一声大喝。 紧跟着,少公子与一名陌生男子出现在视线中,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一支兵马。 “少公子原来带的有兵马。” 见此一幕,徐晃这才放心下来,正欲翻身下马。 下一刻,他冷汗浸透全身。 他看清楚了那只兵马的旌旗上分明绣着‘刘’字。 “走!” 待到曹秀临近,他招呼兵马往远处离去。 身后大军紧追不舍,直至进入颍川郡范围才停下追击的脚步。 这一番追逐,莫说是马儿,就是曹秀等人也颠簸的气喘吁吁。 “这回刘表不光是可以跟江东交代,还可以跟他们讨价还价了。” 曹秀回头望着远处黑压压的士兵,苦笑着摇头。 徐晃神情惶恐,劝道:“少公子,先入城吧。” 众人入城。 曹秀并没有在颍川多待一刻钟,换了辆马匹便往邺城赶。 州牧张泉听闻曹秀又来了,以为是曹操要发布什么重要的命令,慌忙沐浴更衣准备接见,没想到……折腾半天,只赶上了在城楼上目送曹秀离去。 “少公子,张泉此人……” “不必多说。” 徐庶眉头微蹙,见曹秀神色平静,心知他看出来张泉有反骨,便不再多言。 一路上。 两人的话不再多。 不是徐庶没有聊天的心思,而曹秀直接拒绝了与他多聊。 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也让徐庶起了疑心。 之前的那些话太过于精辟,现在突然拒绝沟通,给人的感觉就是之前那些话全都是背下来的。 曹秀自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抽时间也跟他解释过相关的问题。 在荆州,徐庶想说什么说什么,即便是抨击曹操,曹秀也不会多言,只要是客观的就好。 在这里,曹秀担心他话说的多了,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 梧桐院。 张仲景给郭嘉看完病后也没闲着,每天都在院中免费的给下人士兵看病。 也怪他确实喜欢从实践中找问题,以至于不少女子找他看过病后都会怒骂他一顿。 在这个年头,身体接触可不是什么好事。 今日亦是如此。 西院怒骂声不绝于耳。 被吵醒的郭嘉披上外衣,站在屋前回廊向外张望。 “少公子回来了吗?” 疑惑中,他瞧见门口闯进来一名壮汉。 其豹头环眼,虎背熊腰,一进门不由分说的便将木桌踢开,一手提起张仲景喝道:“丞相头疾犯了,去看!” 来者正是虎痴许褚。 他说完也不放下张仲景,招呼着两名士兵将屋中的草药都带上,提着张仲景便往外走。 换作以往,郭嘉会上前阻拦。 可现在他的身子骨不允许他再动怒。 “父亲。” 这时,郭奕从隔壁耳间走出,见到郭嘉连忙行礼。 紧跟着,他褪下外衫披在郭嘉身上,柔声劝道:“父亲回屋歇着吧。先生说还差一味药材才能治病,现在只是治标不治本。” “无妨,陪我走走吧。” 郭嘉微微一笑,顺着回廊院外走去。 父子二人走出梧桐院,顺着街道走走停停,郭嘉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走一段路便要歇息一会儿,郭奕每每想要搀扶都会被拒绝。 一路上,两人一言不发。 直至夕阳西下,天边炸出一片橘红,两人才回到梧桐院。 “这条路很长,没有歇息的机会,也没有人会搀扶你,想好了再来找我。” 回房前,郭嘉充满疲惫的说了一句。 这句话,他用了十年的时间,最终表明他没有看错人,一路的艰苦都是值得的。 人的一生有几个十年。 郭奕年岁尚小,他不想让郭奕年纪轻轻的就背负一些不必要背负的东西。 夜半时分。 曹秀两人终于赶回邺城。 回城后,曹秀马不停蹄的赶往丞相府。 “好孙儿!” 曹操一听说曹秀归来,连鞋都来不及穿便迎出门。 “这一趟去了何处,去见了什么人!怎么连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面对曹操的明知故问,曹秀没有丝毫隐瞒,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包括去见了诸葛亮。 “诸葛卧龙?好,好!” 一听说是去请张仲景的路上顺便拜访了天下贤士,曹操抚掌大笑,忽然瞧见门口还守着一个,出门恭敬的行礼,颤声道:“不知先生在此等候,恕罪。” 徐庶连忙还礼,笑着与曹操客套。 官场上的客套,从来都是如此,互相吹捧着对方。 曹秀也没有急于离去,拉着徐庶与曹操共同聊了一会儿,像曹操证明了徐庶的才学后才退去,将时间留给他们两人。 回到梧桐院已是深夜。 曹秀刚推门便瞧见门口一名少年,眉清目秀,器宇轩昂,相貌也十分熟悉。 “参见少公子。” 郭奕跪拜行礼。 “……” 曹秀没理会,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前往郭嘉的房间。 他认出来了郭奕,但没跟郭奕细聊。 郭奕并未恼火,反而追了上去,说道:“仲景先生说父亲的病还差一味药才能写方子,我……” 正文 第284章 郭蓉 昏暗的房间。 郭嘉果然还在等着曹秀回来。 吱呀。 待到曹秀将房门拴好,这才苦笑着摇头叹气。 “他年纪尚小,送到军营来做什么。” 曹秀并非是真的不爱搭理郭奕,而是心疼郭嘉。 郭嘉辛苦到现在已经足够了,没必要将全家都搭进来。 别看他现在是曹操的好孙儿,曹军未来的顶梁柱,日后的麻烦指不定还有多少。 正所谓是树大招风。 他这颗大树,注定了不会安稳。 “他自己要来的。” 郭嘉淡然一笑。 “徐庶,我带回来了。” “徐庶!?” “他不是在……” 闻听此言,郭嘉面色一变,想到近来曹秀的去向,又释然的笑了笑。 两人静坐在房中,顺着徐元直往后聊着。 从诸葛世家的抉择聊到未来的士族争霸。 聊的越多,郭嘉对曹秀的看法愈发的赞同。 天下人只知道是曹操篡汉,刘备复兴汉室等等,从未有人想到过士族争霸。 这一切,全都是士族在后面做推手。 翌日。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曹秀一早便叫上曹越出门打探玄参的下落。 玄参是普通的药材,可符合张仲景要求的实在是太少了,动则便是生长几日,保存几日等等一系列的要求。 若这药不是给郭嘉救命的,曹秀老早的就随便挑一个当做替代了。 “有是有,不过在一户庄农的家里,姓诸葛,已经派人去问了。” 一天下来,也就曹越还问出了一些消息。 梧桐院。 郭奕捧着一本书在院中来回走动,嘴里不是念叨着一些自己的看法。 其后跟着一名少女,随着他的脚步往前或是停下,稍有不慎便一头撞在郭奕的背上。 每每撞上一次,郭奕便会回头轻抚她的脑袋,笑道:“等下我再陪你,读完就陪你。” 可话是这么说的,两人已经转了两个时辰之久,郭奕手中的那本书愣是只翻了五页。 少女便是郭奕的亲妹妹,郭蓉。 对于这个妹妹,他是百般宠爱,除了读书,这世上没有比他妹妹更重要的。 也是因此,每次他读书,郭奕都要追在他身后,生怕他读的入迷忘了还有个妹妹。 “你已经三天没有跟我比剑了,自从来到这里,你比以前都刻苦。” 少女抿着嘴,双眼噙着泪,可怜兮兮的拽住郭奕的衣角。 不承想,郭奕头也没抬,淡淡的说道:“装可怜没有用,等我读完。” “少公子!”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下人们的声音,郭奕立马将书合上,三两步来到青石小道上等候。 昨天晚上,曹秀的不敬让他心中也有一丝不畅快,等到回房后,他细细想来,也明白了一些。 所以今天一早他就去父亲房间询问。 果然。 少公子不接受他只因为少公子不想让他们父子齐上阵。 军营是需要搏命的地方。 “参见少公子。” 郭奕一如昨日那般恭敬。 曹秀亦是如此,理都没理。 不巧的是今日郭蓉在场。 她见曹秀如此自傲,当即上前一步,喝道:“站住,少公子又如何!少公子就可以如此目中无人,藐视……” 软糯酥甜的声音传入耳中,曹秀猛地回过头来。 少女一副倾国之貌,肤如凝脂,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 一身淡黄蚕服,裙摆像是改过的,并不宽大,里面穿着素白长裤,虽是女子的装扮,尽显英气。 曹秀轻挑眉头,竟痴痴地看着,忘了转头。 “你,你看什么!” 郭蓉自然知道强出头是要承担后果的,可没想到会被对方这样盯着看,看得人心里发毛。 郭奕侧了一步,将郭蓉挡在身后,赫然一笑道:“舍妹不知礼数,少公子恕罪。” 他其实心里也不爽快,所以只是简单的说一句,连道歉都没有。 没有回应。 郭奕怔了一下,扭头看向郭蓉。 后者面露惶恐,从小到大被人盯着的次数多了,但被人面无表情的盯着看,实在是没有遇见过。 “少公子?” 这时,曹越轻轻地拍了下曹秀的肩头。 “啊!” 曹秀惊醒,知道自己失态,老脸一红,干咳道:“嗯,那个……我只是,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位,你是我这十五年来见到过最美的女子,没有之一。” 说罢,他挠挠头,嘴里说着自己还有别的事,转身就跑。 饶是曹越武艺高超,也差点没跟上曹秀的动作。 夜色沉沉。 郭蓉趴在书案前发愣,脑中全都是少公子的模样。 “没想到,少公子这样的人也会脸红。” “都说是喜怒不形于色,看来这次少公子是动了心。” “我听说少公子是不近女色的。” 郭奕围着桌子转来转去,嘴里不断地念叨着少公子之类的话。 “够了!” 郭蓉一拍书案,皱眉道:“说够了没有,让你比剑你在读书,现在你又话这么多,还不去读书!哼。” 说罢,她一甩房门,径直回到自己的闺房。 见此一幕,郭奕摇头苦笑,不明白妹妹为什么生气,自己说的都是实话啊。 此时。 曹秀也坐在房中发愣,脑中全是郭蓉的模样。 都说是穿越者有天生的异性吸引力。 奈何他穿越来的时候才五岁,这十年来的清苦日子让他早就忘了女人是什么样的,现在突然见到如此美颜的女子,自然是动了些心思。 “不,哪儿有什么一见钟情,全都是见色起意!” 许久,他用力的甩甩头,想把郭蓉的相貌甩出脑海。 可郭蓉拧眉跺脚的模样实在是可爱,像是烙在了他的脑中。 咚咚咚。 忽然,敲门声响起。 未等曹秀应声,曹越鬼头鬼脑的推门进来。 “你来做什么?” 曹秀冷着脸询问。 曹越没理会,小心翼翼的凑到桌前,将怀中的卷轴放在桌上,神秘兮兮的说道:“少公子,东西我偷来了,你放心吧,没人知道的!” “什么东西?” 曹秀满心疑惑。 打开卷轴一看,他傻眼了。 这哪儿是什么机密文件,这是郭蓉与一名姓诸葛的少年的婚约! “这这这……” 看清楚全文,曹秀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问道:“你从哪儿,弄来的?你是不是弄错了!” “少公子莫慌,我明天就去找那小子,把那小子直接赶出城,交给我你放心吧!” 曹越奸笑一声。 他之所以知道这事儿,是因为玄参也是这小子的东西,他今天去问药的时候凑巧看到了婚约而已。 正文 第285章 烈性酒 宽敞的内室,针落可闻。 曹越可不是什么小人。 跟着曹公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察言观色他可是学会不少。 别问为什么他这么了解少公子的眼神。 无他,唯熟尔。 要不怎么是爷孙俩呢? “少公子若是等不及,我这就去把郭奕掳来,到时我自行去领八十军棍。” 曹秀越是不说话,曹越心中越是确定曹秀动了心思。 追随了曹公,怎么牺牲都是牺牲。 为了少公子在男人的道路上迈出第一步,挨八十军棍值了。 砰! “末将这就去。” 下一刻,他拍案而起,转身便走。 曹秀此时已经傻眼了。 曹越年纪不小,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奇怪的想法。 “站着!” 他喝住曹越,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说道:“人家都有婚约了,还有,那小子什么来头?” “诸葛家的。” “在咱城里做什么行当?你不是说玄参也在他家吗?” “对,他不给。无妨,我今晚就去把玄参拿走,明天就把他赶出城。” “这样不好吧……” 曹秀挑着眉,嘴上说着不要,嘴角都快咧到耳根。 两人在屋中讨论着关于诸葛充的事情。 殊不知,屋外正站着郭蓉。 郭蓉并不是故意偷听,她本是来找曹秀讲道理的。 哥哥对他卑躬屈膝,他却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自己看着心疼。 没想到…… 刚来到门口就听到曹秀与曹越在说将她未婚夫赶出城的事情。 “卑鄙,无耻,小人行径!” 她咬着一口银牙,恨恨的跺脚。 吱呀。 这时,曹越拉开了门,他背对着门,一脸贱笑的冲着曹秀说道:“少公子放心,这事儿我绝对不会让郭蓉知道的。往后奉孝先生就算是知道了,也已经晚了。” 话音未落,他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 回头看去,郭蓉面若寒霜,散发着阴寒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 完了,这次彻底完了……曹越心中咯噔一声。 要不说习武之人脑子反应快。 下一刻,他话锋一转,拱手行礼,笑道:“刚跟少公子说起你,你就来了。少公子,这事儿你跟她说吧,我先告退。” 说罢,他扭头就跑。 曹秀愣在原地。 这卖主子也卖的太顺手了吧! “咳咳,你,你来干什么?” 曹秀咽了下口水,结结巴巴的问道。 郭蓉面无表情,迈步来到桌前。 桌上的婚约坐实了她刚刚听到的所有事情。 “呵。” 她从比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眼中浮现轻蔑之色。 曹秀慌忙将婚约收起来,老脸憋的通红,连连解释道:“这是个误会,真是个误会……” 郭蓉越是不说话,曹秀越是觉得羞愧难当。 不过片刻,曹秀的脸已经红的像要滴出血,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滑落。 他抹了把因紧张而出的冷汗,语无伦次道:“这,这,我,你饿不饿,我给你倒杯茶。” “你别不说话,哦对,你是不是要问你哥哥的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长得好看……不是,我就是觉得你哥跟奉孝先生一起上阵不好。” 话说的越多,错的就越多。 “嗯。” 郭蓉此时纵有千般怒火也发不出来,只能冷哼一声离去。 少公子终究是少公子。 她再恨也只能憋在心中。 长夜漫漫。 郭蓉攀上梧桐院最高的五檐三叠的楼顶,斜靠在楼顶的走兽上。 “什么少公子,就是登徒子,就是一个市井流氓。” “父亲为什么要扶持这样的一个人,简直是荒谬。” “哥哥也是,所有人都是!” 她抿着嘴,小声咒骂曹秀。 身旁的几个酒坛早已空了,她还在摇晃着酒坛,想要找出半坛继续喝。 “在想什么?” 这时,郭奕顺着长梯爬上来,扫了眼酒坛,长叹一口气。 之前曹越找了他一趟,将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他问过父亲不少事情,知道少公子不是这种人。 可是,这其中的误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走开,不想看你们。” 郭蓉猛地转头,哼哧一声。 “给你,少喝一些。” 郭奕怔了下,从怀中摸出一小壶酒递到她手中。 别人他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可是千杯不倒的酒量。 从小到大,家中应酬都是她一个小女子处理。 到目前为止,郭奕知道的,能比妹妹酒量大的人,屈指可数。 “噗!” 郭蓉接过酒壶,刚喝了一口便一股脑全吐出去,皱眉道:“什么酒,怎么这么难喝。” “这就是你喜欢的青山酒,你这些是从哪儿找到的?” 郭奕拿起一个空酒坛闻了一下,酒香四溢,想来也是烈酒中的佼佼者。 郭蓉白了他一眼,没理他。 这些酒都是她从曹秀的地窖中挖出来的。 都要把自己的未婚夫赶出城了,喝他两坛酒他还舍不得吗? 何况…… 不用想也知道,只要少公子提出要娶她,父亲一定会答应。 一念及此,她又神色伤感,将壶中的酒全都倒进嘴里。 “唉……此事,我会帮你向父亲说的。” 郭蓉从小跟着郭奕一起长大,郭蓉在想什么,郭奕看一眼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真的走!?” 待到郭蓉回头看去,长梯还在,不见郭奕的身影。 楼下。 郭奕叮嘱一应下人不要靠近,小心郭蓉丢酒坛下来,又亲自熬好醒酒汤备着,这才放心去休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 凉风瑟瑟,只穿着单薄蚕服的郭蓉也感到一股寒意袭来。 “还是先下去吧。” 她猛地站起身子。 嗡! 这些酒本就是曹秀酿给自己喝的烈性酒,连曹秀都只能喝一坛,郭蓉却连喝七八坛,又坐在这里吹了半天凉风,最后猛的一起身,酒劲忽的蹿上脑海。 噗通。 郭蓉身形不稳,重重的坐会瓦片上。 “怎么……都在,晃。你好眼熟!” 眼前的景物愈发的模糊之时,郭蓉用力的眨巴两下眼睛,眼前的男子熟悉又陌生,她伸手捏了捏对方的脸,在对方惊奇的眼神中,歪倒在对方怀中。 深夜,月明人静。 曹秀上身趴在屋檐,脚踩着长梯,双手扶着歪向一旁的郭蓉…… 完了,脚抽筋了。 这摔下去铁会摔死! “大,大哥,你醒醒。” 曹秀艰难的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不承想,郭蓉闻言往前一扑,嘴里甜甜的叫了声‘哥’,随即,两人一同坠楼。 正文 第286章 百口莫辩 曹秀小时候做梦都在想着以后第一次怀抱美人儿是什么样的场景。 是花前月下,还是春宵暖帐,亦或是停车那啥枫林晚…… 但他从来都没想象过自己会从三楼楼顶摔到隔壁厨房,穿过屋顶又砸在柴火堆中。 “完了,断了……” 剧痛从腿上传来,曹秀倒吸一口凉气。 此时他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在郭蓉身上来回摸索几次,见对方还在酣睡,不像是受了伤,他这才放心。 “来,来人呐!” 他咬着牙,用尽浑身力气,发出的声音却小的可怜。 隔壁院中。 两名守夜的仆人听闻巨响,同时皱起眉头。 其中一人叹道:“这位大小姐想必是受了委屈……” 也不知过去多久,曹秀左腿已经麻木,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已是傍晚。 郭嘉父子守在床边,徐庶一脸苦闷的看着曹秀。 若不是郭奕亲自跟徐庶解释,他真怀疑自己跟错了人。 “此事,不要告诉祖父,他会担心。” 曹秀龇牙咧嘴的撑起身子,又问道:“郭蓉没事吧,昨天她醉的太厉害。” “没事,正在休息。” 郭嘉抿嘴轻笑。 他听郭奕说了一遍事情,猜到了一些。 应该是郭蓉在楼上饮酒,少公子去道歉时出了什么差错。 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的。 他轻声询问道:“昨晚是蓉儿与少公子起了争执?” “不,她喝多了,把我认成郭奕……” 曹秀如实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他也骗不了郭嘉。 郭嘉观人心的本事可不是吹的。 “都怪我,我怕蓉儿丢酒坛砸伤仆人,让仆人都走了。” 听罢,郭奕面露苦闷,好心办坏事应该就是自己了。 “没事,让郭蓉休息一下。” 曹秀见事情都处理好了,又躺会床上,喃喃道:“那些酒都是我留着的烈酒,后劲很大的,让她多休息……” “好。” 郭嘉点头答应。 与此同时。 郭蓉正在东跨院外的墙角直挺挺的跪着,小脸上写满了委屈。 “不就是喝点酒,凭什么全都怪我!” 她皱着琼鼻,用手指在墙上写出曹秀的名字,接着便拾起一块石头用力的砸。 …… 丞相府。 议事厅。 曹操闻听近日天下诸多变化,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原本与刘表之战应当是拖到年末才是,只因曹秀掳走长沙太守,又请走徐庶,拜访诸葛,引来刘表诸多不满,战书已经送来。 战,还是不战? 议事厅内针落可闻。 都不敢发表自己的意见。 不战是不可能的。 颍川一战,丞相就心生不满。 再加上刘备逃亡荆州,丞相对刘表已然动了杀心。 现在支持不战,那就是在打丞相的脸,被怀疑是与荆州有勾结是肯定的。 可若是支持出兵。 那不是侧面的在说少公子此行引来了战事? 丞相有多宠爱少公子,人尽皆知。 “怎么都不说话了?” “文若,你说说看。” 曹操扫了眼众人,只得点名,将决定权甩到荀彧头上。 荀彧一早就猜到回让自己说。 他走出队列,恭敬地说道:“丞相,何不借此机会,让元直先生一展身手。” 挺好。 互相踢皮球,装糊涂。 曹操没做声,只是挥手让众人退下。 他在乎的是打起来江东那边该如何安抚。 一对一不怕,怕的是江东出兵施以援手。 沉默片刻,他招手叫来许褚,问道:“奉孝先生的病,好些了吗?” “听说好了一些,我去叫他过来。” “等等,仲景先生送回去了吗?” “老早就送回去了。对了,我听说奉孝先生的儿女都在梧桐院。” 许褚瞪着大眼,说着说着,像是想起来什么,补充道:“听说少公子很喜欢郭嘉的女儿,在想办法与她有婚约的诸葛小子赶出城。” “什么!?” 一听这话,曹操眉头紧锁,难以置信的问道:“此话当真?” “应该是真的,末将麾下又一人的娘子就在梧桐院做工,前两天少公子趁着郭蓉酒醉,抱着她从楼上跳下来,想来是心急了些,所以摔断了腿。” “这,这……” 砰! 怔了许久,曹操一拍书案,喝道:“传他来见!” 小小年纪,好的不学,竟会强抢民女。 哪怕是抢别人的也好啊! 抢的还是奉孝先生的女儿。 简直是荒唐。 不多时,曹秀被带来。 寂静无人的议事厅。 曹秀拄着自己做的拐杖一瘸一拐的进门跪拜。 本来还是一肚子火的曹操一见好孙儿摔成这样,火也消了一半。 “这是怎么回事?” 曹操连声询问。 曹秀又将那晚的事情如实说了一遍,末了,他疑惑的问道:“祖父叫我来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传令的士兵并未跟曹秀说因何传唤。 听罢事情经过的曹操已然知道自己是误会了,怒火消散大半,却还是冷着脸问道:“你喜欢郭蓉?” “啊?” 曹秀面色一滞,连连摇头,解释道:“这是个误会,那天晚上不是……” “孤并不是不让你喜欢,只是郭蓉尚有婚约在身,你怎么能想方设法的赶人家离去?好好的记住,做事三思而后行,切不可莽撞。” 曹操苦口婆心的教导着,言语中生怕孙儿从小积攒来的好名声因为一个女子被毁。 曹秀倒是想解释,可他根本插不上话。 经过接近半个时辰的教导,曹秀已然放弃了解释。 人心中的成见就像一座大山,一旦认定了,就很难改变。 何况,自己是真的挺喜欢郭蓉的。 与此同时。 邺城东南侧一处普通的宅院内站满了士兵。 一面容清秀的男子怀抱着一个玉盒,面对这么多人并不惧怕,冷着脸说道:“欺人太甚,辱我未婚妻,又想来抢夺我的药,还有王法吗!?今日要带走玄参,除非杀了我诸葛充。” 许褚拧着眉盯着他,用手肘装了下曹越,问道:“这药对奉孝先生很重要吗?” “救命的药……你想干什么?” 曹越轻声回了一句,话未说完,他打了个激灵,一把拉住冲上前去的许褚,喊道:“杀不得,少公子与他之间的误会还没说清,你真的动手,少公子就彻底被天下人误会了。” “有什么杀不得的,先把药带回去再说。” 许褚手臂一甩,将曹越甩了一个踉跄。 正文 第287章 恶臭 直至正午时分。 曹秀终于熬到曹操说累了。 “祖父,孙儿记住了。” 他朝着曹操行了个大礼,见曹操还要再说,他抢先问道:“许将军何在?他可以先送孙儿去诸葛充家求药吗?” 曹操闻言心知自己说的过多,让孙儿觉得厌烦,苦笑道:“你啊,许将军已经去了诸葛家。” “什么?” 一听这话,曹秀心中大惊,瞬间明白曹操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么久。 合着曹操也认为自己就是为了抢郭蓉为妻。 许褚去求药可不是什么好事。 虎痴啊! 这家伙可是正儿八经的一切以祖父为中心的。 说不准就一刀把诸葛充给砍了。 如若这般,他一世英名全都毁于一旦。 “祖父,您派他去的?” 曹秀连声询问。 曹操没回应,只是冲着他笑了笑。 如此邪恶的笑容,曹秀已经联想到许褚宰了诸葛充后被打军棍的场景。 到那时,郭蓉还能喜欢自己? 且不提郭蓉跟自己的事。 诸葛家说不准也会因为这事儿不允许诸葛亮为自己效力。 “祖父,孙儿还有急事,先走了。” 曹秀来不及多想,拿起拐杖一瘸一拐的往外跑去。 …… 梧桐院。 郭嘉起得很早,见曹秀不在屋中,以为是出去有急事,也就没多问,拉着郭奕与他讲起一些古书。 郭奕的才学其实也很高,只是不愿为人所用,所以在外面没有什么名声。 两人刚讲了没一会儿,郭蓉便笑嘻嘻的趴在窗户上,眼勾勾的盯着郭嘉。 “不可以。” 郭嘉果断拒绝。 不用想就知道,郭蓉是想让郭奕陪她出去玩。 郭蓉扁扁嘴,冲着郭嘉哼哧一声,小声嘟囔道:“你们都有事情做,那我干什么?父亲你偏心,什么都教给哥哥,什么都不教给我。” “你比你哥哥聪明。” 郭嘉宠溺的笑着。 郭奕轻挑眉头,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事实确实如此。 这么多年,郭蓉都没正经的跟着郭嘉一起学习过,什么东西都是偷听学来的,即便是剑法也是她爬人家墙头学的。 也是担心树大招风,郭嘉也不敢让自己的乖女儿在别人面前显露出来本事。 “自己出去转转吧,等晚些时候,我让郭奕出去陪你。” “我不去。” “听话…你这是做什么。” 郭嘉轻声劝说着,郭蓉就是不听,从窗户翻进房间,开始耍赖。 眼见时间全都被耽搁了,郭奕指了指东跨院,说道:“听说少公子今天被丞相叫走了,像是有什么急事,你不想去看看?” “管我什么事,不去。” “是因为诸葛充的事情。” 此话一出,郭蓉拧着秀眉,翻窗户跳出房间,冲着下人喊道:“备马。” 她不担心曹秀,她担心的是诸葛充。 …… 城东南。 诸葛充所居的小宅院。 许褚甩开曹越,仓朗朗拔出腰间佩刀,举手就朝着诸葛充砍去。 后者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眼中闪过一双惶恐。 可他还强忍着恐惧站在原地。 “谅你也不敢!” 他冷声呵斥,裙摆下的双腿却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使不得。” 情况紧急,曹越飞身撞在许褚的身上。 许褚的身子一动不动,手臂偏向一边,锋利的刀刃擦着诸葛充的鬓角划过。 发丝飘落在地。 鲜血喷涌而出。 剧痛传入诸葛充的脑海,他浑身颤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耳。 “血……” 再看手掌,猩红的鲜血格外的刺眼。 他抬起颤抖的右手指着许褚,颤声道:“你,你,你真的砍!砍我?” “你这是干什么!” 许褚根本不理会他,扭头呵斥曹越,不满道:“耽搁了奉孝先生的病,你我都要受罚。” 呸。 你这一刀下去,我估计得跟着赔命! 曹越苦涩难言,只能拽着许褚的胳膊。 可他的力气终究是没有虎痴的力气大,再度被甩开。 又是一刀劈向诸葛充。 叮! 这一次,诸葛充闪身躲过,长刀砍在青石砖上,迸射出刺眼的火花,青石砖也应声碎裂。 “你,啊!救命!” 诸葛充梗着脖子,脑袋不住的抖动,斜了眼地上的碎砖,嘶吼着往一旁躲去。 许褚根本不惯着他的毛病,举着刀在后面追。 也不知是诸葛充练过还是许褚对他手下留情了,两人在院中一追一逃,整整维持了一刻钟的时间。 “跑什么,不是不怕死吗?” “将军,草民有眼无珠,得罪了将军,药尽管拿去!” 诸葛充喘着粗气,眼角可以看到闪亮的泪珠。 他将玉盒丢在地上,见许褚走来,不断地往后退。 许褚拧着眉,冷声说道:“你若是真的不怕死,我还放了你。可你是这种贪生怕死之徒,今天留你不得。” 说罢,他又冲上前去。 砰! 正在这时,院门被人踹开。 淡黄蚕服的郭蓉双手叉腰,冲着许褚喝道:“住手,你知道他是谁吗?” 叮! 长刀再次砍空。 许褚回头瞥了眼郭蓉,并不搭理,自顾自的追杀诸葛充。 “快救我,娘子,不是,蓉儿救救我,这人有了疯病!” “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蓉儿……” 哀嚎声回荡在院中。 生死之间,诸葛充也顾不得面子,趁着许褚一刀又落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果断地抱住他的大腿,哀求道:“将军,全都是我的错,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一味药材而已,你拿走就是。” “哼,杀了你,脏了我的刀。” 许褚也是有血性的人,见到这种贪生怕死之人只觉得厌恶,收回长刀,拾起玉盒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郭蓉傻愣在院门口。 一向自比圣贤的诸葛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这一定都是假的。 她用力的眨巴眼睛,诸葛充还跪在地上。 “别杀人,许褚,别动手!” 这时,曹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众人看向院门口。 紧跟着,曹秀拄着拐杖一蹦一跳的闯进来,情急之下,他忽略了站在门口的郭蓉,见到许褚拿到药,问道:“诸葛充呢?你真把人杀了?” 许褚面露不屑,指了指跪在一旁的诸葛充。 后者一见这不怕死的煞神指向自己,又有一男子快速的走向自己,小腹一用力,噗噗啦啦几声清脆声响传出,他被吓的晕死过去,裤裆里传出一阵阵的恶臭。 正文 第288章 失败的表白 世上唯一公平的事就是死亡。 在死亡面前,无论是谁,都会露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诸葛充是这样的,曹秀也是这样的。 诸葛充的求饶换来了活命的机会。 曹秀却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你听我解释。” “不听。” 郭蓉面无表情,纤细白嫩的玉手用力的握紧长剑。 长剑的剑刃正搭在曹秀的脖子上,冰凉刺骨,寒气丛生。 梧桐院的众人早就吓傻了。 曹越更是腿肚子发软,连过去劝说都忘了。 众人从诸葛家回来的路上郭蓉都是很正常的。 谁知道这小妮子回来后突然就拔剑搭在曹秀的脖子上,怒骂几声之后,她便这样与曹秀僵持下来。 “曹越,让他们不要把这件事情传出去。” 曹秀冲着下人们挥挥手。 曹越连连点头,艰难的抬腿往一旁挪动。 郭嘉父子二人尚不知道这件事情,两人还在西跨院的书房做功课。 不多时,东跨院只剩下曹越、曹秀及郭蓉三人。 “你满意了吗?” 许久不说话的郭蓉冷声询问,语气中尽是羞愤。 是啊。 自己的未婚夫被人吓的拉裤兜子晕死过去。 这委屈,谁受得了。 曹秀皱了皱眉头,还是那一句话,“这是个误会,你听我解释。” “不听。” 郭蓉摇摇头,继续说道:“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可笑,我也想知道你在死前是什么样。求我,我放了你,否则一命换一命。” 玉手推动剑柄,剑刃轻松的划破曹秀的肌肤,鲜血顺着剑刃滑落。 “嘶……” 曹秀倒吸一口凉气,想抬手摸摸脖子,被郭蓉一把打开。 “你来真的啊!” “曹秀,你看我像跟你嬉闹吗?” 郭蓉神情冰冷,再次推动剑柄。 血,流的越来越多。 曹越此时都快哭出来了。 他恨不得上去一刀砍了郭蓉,可他不敢!他看得出来曹秀喜欢上郭蓉了。 再者而言,曹秀的武艺并不差,很轻松的就能缴郭蓉的械。 “我再说一遍,求我。” “那你动手吧,我死过一次了,还怕这个?” 见郭蓉态度如此决绝,曹秀噗呲一下笑了起来,满不在乎的说道:“我确实看上你了,长得好看还不让人喜欢?真有意思。” “奉孝先生陪伴我这么多年,要是老早知道你的存在,我早就跟奉孝先生提亲了,哪儿轮到诸葛家的那小子跟你签下婚约,嘁。” “不过话我可要说清楚,我不是打不过你,我只是不想跟你动手。” 郭蓉可是见过泼皮无赖的,全都是好色之徒,贪生怕死之辈。 像曹秀这种刀架在脖子上还在深情告白的,她还是头一回见到。 当然。 她也是头一回被人直勾勾的盯着说看上自己了。 听完曹秀的话,她的一张俏脸像是红透的柿子,手里的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胡言乱语,骗人。” 半晌,她憋出来这句话。 曹秀倒不是装的无所谓,而是真的无所谓。 在这里沉浮数十载,他都看透了生死。 感受到长剑在微微的颤抖,曹秀正要劝她放下长剑,转念一想,事已至此,还能劝什么? 还不如硬着头皮直接表达自己的感情。 反正……不成的话,跟诸葛家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总不能两头都没捞着吧! 一念及此,他趁郭蓉心神恍惚的瞬间,抬手夺下她手中的长剑,将长剑丢向一边。 “你干什么!” “你别过来,我只是想吓吓你,没想真的杀你。” 郭蓉到底是个小女子,先是被曹秀一波缴械的功夫吓了一愣,又见曹秀一步步的走向自己,竟忘了躲闪,跟着一步步的后退。 “唔!?” 突然,曹秀大手一挥,将她一把搂入怀中。 郭蓉傻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难道他想要对自己做什么腌臜之事? 她瞪着圆润的杏眼,小嘴张的老大,说不出半句话来。 四目相对。 曹秀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贴近那张发烫的俏脸。 “感受一下,这就是青春。” 一张大嘴冲着红唇啃下去。 郭蓉身子猛地僵直。 她想挣脱,浑身的力气却像是被抽空了,动弹不得。 “我,我……丞相若知……” 曹越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发生,嘴张的能塞下一个拳头。 此情此景,他只能想到一句话。 少公子之勇猛,不输丞相当年。 正所谓是温香暖玉怀中抱…… 曹秀做梦也想不到郭蓉这种习武之人,身姿竟然如此柔软。 甜、润… 果然。 女人都是蜜糖做的。 越品,曹秀越沉迷其中,对脸上沾到的泪水浑然不觉。 无论是那个时代,男女之间都有一个共同的问题。 那就是……深吻的时候,手该怎么放。 曹秀今天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 可惜的是,他的双手刚顺着郭蓉的柳腰往下游走,一股大力传来。 曹秀双目圆瞪,还未来得及避开,又是一声呜咽。 “涩头!松!开!” 焚心般的痛从舌尖与裆部传来,曹秀双臂猛地用力抱住郭蓉,防止她的双腿再乱动,也担心这小妮子一会儿把自己舌头拽下去。 睁开双眼,他才发现俏脸之上满是泪痕。 圆润的杏眼已经哭的泛红,她用力的咬住曹秀,死活不松口。 百般无奈之下,曹秀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双手之上,往下探去。 “不要!” 趁着郭蓉惊慌失措的叫嚷的瞬间,曹秀猛地松手,快速的往后退去。 “少,少公子,您没事吧。” 曹越都看傻眼了,他从小到大几十年都没见过像少公子这样勇猛的人,也没见到郭蓉这样的女子。 曹秀抬手示意他不要靠近,转头看向郭蓉,眼眶中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他一边抹眼泪一边解释道:“我真的,喜欢你,我以前的朋友都是这样的。” 郭蓉根本没听他的解释,愤愤的跺了几下脚,咧嘴哭着离开。 是夜。 皎月千里。 曹秀一个人爬上了屋顶,眺望远处的明月,一脸苦闷。 张仲景说了,他的嘴至少五六天都恢复不了,这段时间恐怕说话都成问题。 当然,他对曹秀说吃饭咬到舌头的解释也抱着怀疑的态度。 毕竟……吃饭咬舌头能把舌头咬成这样的实在是少见。 “少公子,奉孝先生要见您,郭奕正在劝他妹妹。” 这时,曹越爬上梯子,小心翼翼的说道:“您,见吗?” 正文 第289章 兵临城下 郭嘉要见曹秀,曹秀怎么可能不见。 别说是挨骂,他连挨打都准备好了。 顺着长梯爬下来,他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从墙角的树上掰下来一根树枝,深吸一口气,一步步的走向西跨院书房。 真的打我怎么办。 这年头,我这就是非礼。 不! 这就是奸淫! 要剥皮的…… 曹秀越往前走,腿肚子越软,冷汗浸透后背的衣衫。 噗通。 也许是想的太入神,他一个不注意,踢在台阶上,直挺挺的跪在了门口。 更巧的是,就在这个关头,门打开了。 站在门口的郭奕傻了。 门内的郭嘉与郭蓉两人同样傻了。 曹秀用力的咽了下口水,颤巍巍的举起手中的树枝,结结巴巴的说道:“奉,奉孝先生,我错了。打可以,您下手轻点,我,我怕我吃不消。” 郭奕连忙侧开身子。 郭嘉一脸愕然,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郭蓉,一见此景,噗呲一乐。 “笑什么,竟然真的砍伤少公子,胆大妄为!” 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响起,郭嘉反应过来,拿起桌上的家法杖喝道:“跪下!” “别,别跪,我跪就行了。” 曹秀连忙爬起身子进屋,扶起一脸委屈的郭蓉,跪在郭嘉面前。 唉……少公子怎么偏偏喜欢了蓉儿。 郭嘉面色平静,心中长叹不止。 少公子什么性子他很清楚。 若是郭蓉嫁给少公子,后半辈子一定不会需要他操心。 可郭蓉从小就被他,被郭奕宠坏了,平日里能惹事绝对不会客气。 少公子往后可是要征战沙场的人,怎么能为小女子分神分心。 一念及此,郭嘉不禁长吁短叹。 有这么一瞬间,他更希望少公子就是单纯的见色起意。 郭嘉越是沉默不语,曹秀心里越是没底。 官场上的那些察言观色,他现在已经忘的一干二净,下意识的朝着郭蓉的方向靠了靠。 奇怪的是郭蓉并未躲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曹秀将脑袋贴在她的腿上。 “罢了罢了,此事到此为止。” 许久之后,郭嘉摆了摆手,叹道:“蓉儿,你先跟你哥哥回去,我有事要跟少公子说。” “好。” 向来不听话的郭蓉当即点头答应。 只是她转身走的时候,一脚踩在了曹秀的小腿上。 “少公子,快些起来吧。” 待到房门关上,郭嘉苦笑着说道:“小女自小被惯坏了,少公子多担待……” “不,她很好。” 曹秀的腿本来就没好,被郭蓉踩了一脚,疼的更厉害,试了好几次都没能自己站起来,最后还是郭嘉搀扶着才将就坐下。 “言归正传。最近荆州正在筹备粮草,看来是准备攻打颍川了。” 说着,郭嘉拿出一张地图摆在桌上。 颍川现在就是一扇门,打开了,曹军以后便会被牵制的死死的。 盯着地图看了许久,曹秀默默地问道:“刘备现在在哪儿?” 郭嘉摇摇头。 刘备自从离开颍川后便神龙见首不见尾,仿佛消失在天地间一样。 就连他的兄弟关羽等人都还在刘表的手下,看样子是短时间内不打算再露头。 “少公子在担心刘备吗?” 郭嘉淡然一笑,指着地图说道:“刘备目前唯一能拿下的就是荆州,或是益州与益州。” “所以我们一旦与荆州军开战,得益的只有刘备,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可……” “再等两天吧。” 郭嘉从未见到过如此优柔寡断的曹秀。 他所认识的曹秀是杀戮果断,敢作敢为的真君子,怎么现在像是变了一个人? 难道是…… 想到这里,他脑中浮现出郭蓉的身影。 沉思良久,他披上大氅,将地图拿上去寻找郭蓉。 一路上,他脑中只有一句话。 ‘难道这天下大势,真要因一个小女子改变?’ …… 自曹秀离开荆州,刘表勃然大怒,怒斥蒯越,以军法处置当日的几十名逃兵。 不过他也因此盯上了一部分贤士。 徐庶此人名不见经传竟然可以以一己之力斩杀几十名士兵,偏偏还是个谋士,颠覆了他对谋士的认知。 蒯越也因当日之事怀恨在心,与兄长蒯良劝说数日,让刘表出兵攻打颍川。 “如今关羽、赵云等猛将都可调用,此时不出兵,更待何时。” “当日一战只是小试牛刀,更何况颍川徐晃等只是胆小鼠辈,而州牧张泉与他们也有隔阂,此时出兵定会一战得胜。” 对此,刘表只是沉默不语。 常年的东征西战,让他身患重病,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不易。 在这种时候,这些曾与他一起谋大事的兄弟,从未关心过他的病痛,只是一心放在征战天下之上。 “唉……攻打颍川,只能出其不意,以最快的时间结束战斗,否则曹军兵马援助,战事必定失利,得不偿失。” 他自顾自的说着,抬头看去,偌大的议事厅只有蒯越两兄弟及蔡瑁三人。 这战事打不打,谁说了算? 显而易见。 夜凉如水。 荆州调兵两万,大军剑指颍川。 收到消息的州牧张泉当即命徐晃与乐进两人各带兵马两千前往阻击,务必要拖到援兵到来。 两日之后。 颍川东南外三十里,茂密的山林内密密麻麻的全都是隐藏好的士兵。 乐进躲在灌丛中,愤愤道:“等回到邺城,我一定要告诉丞相!” “说了有什么用。” 徐晃面色平静,淡然说道:“颍川守军只有一万人,兵马本就不多。只是不应该前来阻击而已。” “他就是想让我们死在这里,到时候颍川就……” “闭嘴。” 乐进话说到一半,徐晃低声打断了他的话。 张泉的可是丞相钦定的,连曹秀对付起来都要考虑很多,他们两人若是胡乱说几句被有心人传了出去,说不准掉脑袋的就是他们俩。 …… 邺城。 丞相府。 曹操翻看急报后,慢悠悠的说道:“没想到他竟然先出兵,可笑可笑。” “此事定有蹊跷,刘表此人断然不会如此莽撞,如今天下之势,攻打颍川有百害而无一利。” 荀彧上前一步,沉声说道:“何况之前颍川一战,江东与刘表以减少来往,此战江东定然不会相助。” 曹操自然看的出来这点,他所怀疑的只有一件事。 莫不是刘备在荆州得势? 还是说在荆州作祟的另有其人。 正文 第290章 守城 “怪你过分美丽~” “万象都是你眉眼,神池目眩,酝酿三月的温酽~”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 梧桐院,向来沉默寡言的少公子多了一个打发时间的事。 那就是抚琴唱曲。 琴还是文武七弦琴,只是这曲……不知道少公子从什么地方学来的,也不知道词是谁的做的,听起来很好听,就是听的人老脸发红。 即便是郭嘉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听少公子唱曲也觉得臊得慌。 当然。 少公子并不是什么时候都在唱曲。 有一个前提条件。 那就是郭蓉在家里的时候。 今日亦是如此。 郭蓉刚回家,悠扬琴声便从东跨院传出。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想的还是你~” 曲挺好,就是词让郭蓉面红耳赤。 再联想到曹秀经常冲着自己猥琐的笑,郭蓉便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便前往东跨院。 砰! 书房门被她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开。 果然。 曹秀还是那副猥琐的脸对着自己笑。 偏偏曹秀总认为自己这张清秀的脸,笑起来应当是很好看的。 “好听吗?我以后天天给你唱。” “简直是龌龊!下流!” “没有啊,我觉得我唱的挺好的。” “我说的是你!” 郭蓉抄起古琴,毫不留情的朝着曹秀身上砸去。 一阵叮铃咣当的声音由书房传出。 片刻过后,郭蓉心满意足的离开。 曹秀衣衫不整的跟在他身后出来,一瘸一拐的往前追,满脸堆笑道:“不好听吗?我下次给你唱别的。” 正站在回廊的郭嘉梗着脖子看着两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前几天找过郭蓉,让她劝说少公子专心天下大势。 可郭蓉根本就不相信少公子会看上她,只是觉得少公子是好色之徒而已。 没想到,他担心的事情这么快就发生了。 少公子这段时间什么都没干,每天都是想方设法的哄着郭蓉开心。 “如此宠下去,以后蓉儿的性子还了得?” 想到这里,他摇头苦笑。 这时,一名士兵跌跌撞撞的闯入梧桐院。 “军师,丞相有令,有要事找少公子。” “荆州军已经到颍川了?” 士兵闻言一愣,愕然道:“军师料事如神,颍川军大败,徐晃将军重伤,乐进将军险些被擒。元直先生已经动身。” “去吧,我去找少公子。” 郭嘉驱退士兵,自己一瘸一拐的追向西跨院。 西跨院内。 曹秀站在郭蓉的房门外沉思。 按理来说……追女孩子不应该就是这个套路吗? 难道这个时代的女子也喜欢钱? 想到这里,他冲着门内小声的喊道:“其实我很有钱的,你跟着我吃香喝辣……” 吱呀。 房门打开,一杯茶泼在他的脸上,房门又关上。 “好茶。” 曹秀吧唧两下嘴。 “少公子,荆州军已至颍川城,丞相要见你。” “什么?怎么才说这件事情!得到攻城的消息不是应该早早地就做准备吗?” “元直先生先去了,丞相应当是有别的事情。颍川一战……” 听说徐晃与乐进受了伤,曹秀也不敢再耽搁,冲着门内喊了声‘回来再唱’便拉着郭嘉,叫上曹越赶往丞相府。 偌大的议事厅。 一众谋士及武将都在等待着曹秀到来。 曹操翻看着手中战报,同样是心生疑惑。 都打了一仗,他这边才收到战报,怎么会拖这么久。 难道是张泉等人在颍川内有什么别的事情? “祖父。” 这时,曹秀赶来,腿刚好的他跑起步来还是一步一蹦。 “祖父,徐晃几位将军重伤,现在守城最重要,应当……” “慢。” 话未说完,曹操打断了他的话。 接着,曹操将战报交给仆人,转递给曹秀,轻声说道:“元直先生已经赶了过去。孤找你来是因江东一事。” 江东? 曹秀怔了怔。 最近几天他都一心放在郭蓉身上,都忘了还有江东这回事。 “江东近来频繁操练水兵,许是要先发制人,孙儿认为如何?” 曹操倒是想打,只是现在水军正在训练,还没有足够的能耐放到战场上。 若是首战战败,士气一定会受到影响。 “对了,蔡瑁和张允。” 突然,曹秀想到了两个人。 这俩人就是现在刘表的手下人。 “地图呢?” 曹秀转头看向仆人。 小仆连忙将最新的地图递上来。 曹操满心疑惑,问道:“孙儿要地图做什么?孙儿打算提前南征吗?” “不,孙儿想到了一件事,可以让江东暂时不敢出兵!” 曹秀想到的不是别的,就是荆州水军。 只要将荆州水军引回来,江东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刚刚他也看了地图。 荆州军此战并无益处还是出战,那就说明刘表现在在荆州说话已经没了话语权,真正的兵马已经被别人握在手中。 这时候若是能够招降蔡瑁与张允,将荆州水军带走,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话说到这里,曹秀看向周围的一众谋士与武将。 曹操明白他的意思,挥手示意众人先行离去。 待到议事厅只剩下他们两人,曹秀说道:“孙儿原以身犯险,前往荆州游说蔡瑁与张允两人。” “不可!” 曹操悍然拒绝。 好孙儿就这一个,真要是在荆州出了什么事,那还了得? “祖父,没有比我更适合游说的人,若是孙儿亲自过去游说,相信蔡瑁与张允两人一定会明白祖父的爱才之心,如若不成,大不了让豫州兵马绕过汝南,直逼荆州,孙儿也不会有危险的。” 末了,曹秀不忘补上一句,“何况孙儿可以带上许褚许将军,有他在,孙儿定会安全。” 最终,曹操还是答应了曹秀的请求。 当晚,一同与曹秀出城的还有几名传令兵。 传令兵直奔颍川而去,曹秀则绕过颍川,避开兵马,带着许褚与曹越直奔荆州。 …… 两日守城战,张泉只觉得生不如死。 徐晃重伤,现在还昏迷不醒,而乐进只能守住一面城墙。 他一个人指挥其他两处城门,有心而无力,六千兵马在他指挥守城之下只剩下了三千多人。 而今他又收到丞相的命令,让他继续守城,务必要守住颍川。 “守守守,我怎么守得住!” 张泉猛然将玉简摔在地上,愤然怒吼道:“传令,召集城中百姓,守城!” 正文 第291章 诸葛士族 颍川。 战鼓四起,狼烟滚滚。 城楼之上,城中壮丁都被抓来,火油、碎石……能往下丢的,一样也不吝啬。 城下士兵如潮水往前涌,纵云梯搭在城楼上便被浇上火油,往前攀登的士兵登时化作火人坠落。 一人倒下,便有下一人补上去。 往前推行的井栏之上,士兵重复着搭箭拉弓的动作,压制着城楼上的守军。 混乱的战场,人命如草芥一般。 无论是哪方士兵,如风吹麦浪般倒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颍川守军再次获得胜利。 可城墙外的陷马坑、鹿角木、蒺藜、拒马枪等等全都被毁,城内的壮丁也死伤了十之六七,再有一次进攻,颍川必破。 蒯越兄弟二人的此番攻打颍川,一不管周边各县,二不管有无援兵,士兵的生死,简直就像是疯子一般。 “再有一次……唉,今晚援兵若是不到,恐怕只能弃城离去。” 张泉望着眼前来往伤兵,心痛不已。 这些可都是他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 “休战,休战!” 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回头看去,徐晃被人抬了过来。 徐晃面色苍白,撑着身子抬头喊道:“将军,先休战,拖延时间,不可再战。” 他刚醒来就听说了张泉强硬的守城手段,逼得颍川军元气大伤,强撑着让人把他抬来。 正所谓兵不厌诈。 丞相只说是守城,拖延时间,没说非要打。 既然如此,为什么非得弄得两败俱伤。 “咳!将军写下一份休战书,敌将定会认为颍川军无力守城,将军借此也能拖延些时间修缮工事,缓兵之计,如何不可?” 张泉已经走投无路,除了听取徐晃的建议,没有任何办法。 …… 隆中。 破旧草庐。 诸葛亮斜窝在塌前,盯着挂在墙上的地图面露疑惑。 战事告急,曹秀第一时间不去颍川救急,竟先赶往荆州。 这其中,有什么深意? 难道还是来请自己出山的? 正在他心猿意马之际,屋门被推开,一女子进入房间。 女子脸上蒙着一块薄纱,看不清面容,身姿曼妙,杨柳细腰,踩着莲花碎步来到诸葛亮身后。 “不是说不能打扰我吗?” 诸葛亮误以为是小童又闯了进来,皱眉呵斥一句。 回头看去,他先是一愣,随即大喜,慌忙坐起身子,惊喜道:“你怎么来了?老丈也来了吗?” “你只想着老丈,我若是不来,你怕是连我都忘了。” 女子的声音软糯酥甜,带着一丝责备的语气,正是黄月英。 白皙袖长的玉指点在头上,诸葛亮竟露出憨厚的笑,抬手摸摸头,笑道:“最近的事情太多,总是很忙。” “忙,你总是知道忙,是不是曹家少公子和那刘备、刘表都来找你了?” “山野之人,他们太看得起了而已。” 黄月英掩口轻笑,没搭理,跟着一同坐下。 两人静静的盯着墙上的画,不言不语。 一刻钟过去。 黄月英忽然问道:“曹家的人怎么来了?难道曹家的少公子闯进襄阳就为了你?” “应该是吧。” 诸葛亮拧眉想了想,摇头苦笑道:“奉孝先生重病,曹秀本是去长沙寻找张仲景的,也不知道回来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先去找了元直,又来找我。” “他与曹公相比……有什么不同吗?” “不像是爷孙俩。” 诸葛亮回想起那天曹秀说的话,说道:“他满口都是平息战事,以战止战,不好。” “总比之前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却做着杀人越货的活计的人好的多吧。” “你怎么会为曹家的人说话?” “我可不是为他说话,我只是希望你能寻找一个可以扶持的人,如果不行,刘备也很好。” 黄月英一直笑着,说话间,她伸手摸了摸诸葛亮的脸,叹道:“该出山了。” 两人相视一笑,诸葛亮没再搭话。 若是为了扬名立万,他首选的就是刘备。 刘备的底子干净,血统纯正,扶持起来天下人响应起来也快。 谁不想名垂千古? 可若是为了天下百姓,他更希望扶持曹秀。 曹秀比他们那些人简单多了,虽然看起来心机很深,但不用再与人交流这方面。 若是辅佐曹秀,有曹家的家底,相信天下很快就能平定,百姓也能从水深火热中逃出来。 偏偏! 他的士族长辈不愿意他辅佐曹秀。 不为别的,只因他是曹家逆贼之后。 前段时间他还专门为了这件事情回了一趟老家。 族中的商议现在还未送来,想来也不会同意他扶持曹秀。 诸葛一族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一个大好机会,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与之错过。 “名声很重要吗?” 想到这里,诸葛亮怔了一下。 他读过很多书,书中的圣人口口声声的都在为了天下苍生。 也没见有谁真的为之付出了行动。 “什么?” 黄月英闻声转过头,诸葛亮已然靠在她的肩头睡下。 夜半时分。 黄承彦寻到茅庐来。 “一天没有看着你,你就跑到这里来。” “现在孔明的决定将会影响天下大势,你这时候来打扰,胡闹。” “走,先跟我回去。” 他轻声呵斥两句便要拉着黄月英离开。 寂静的茅草屋。 诸葛亮第一次主动地伸手拉住黄月英,轻声说道:“老丈,曹秀此人,有多么不堪?” 他听说的曹秀,比从别人口中听说的曹秀好之万倍。 黄承彦没做声,他也不想自己影响了诸葛亮的决策。 沉默许久。 诸葛亮叹道:“且看他会不会再来草庐。” …… 荆州边境的官道上。 曹秀正在驾马往前赶,曹越已经被他先派走去通知蔡瑁与张允自己即将到来,跟着他的只有许褚一人。 正往前赶路,曹秀猛地打了个冷颤。 “少公子冷吗?穿我的。” 许褚见状就要脱下外衣。 此行是秘密前来,三人都没有穿戴铠甲,只穿着一身单薄的劲装。 曹秀摇头示意不必,抬头看了眼天色,估算了一下时间,说道:“明天正午应该就能见到蔡瑁两人,到时我要你帮我做两件事情。” “少公子说就是了。” “杀人,不要犹豫,看到我的手势,直接动手。” 一听是杀人这种事,许褚当即大笑几声,笃定道:“旁的我不敢说,杀人我没问题。” 正文 第292章 历史偏移 曹秀两人一路畅通无阻,来到荆州武陵郡的一处县城时,蔡瑁两人老早的就在这里候着。 这俩人早就有了投曹的心思。 如今刘表病重,诸多决策显得十分滑稽可笑,其部下众人都在琢磨着日后的去向,他们并不是特例。 他们也想过把刘琮扶持起来,可看到刘琮后就知道此人难成大器。 正在几人犹豫之际,曹家少公子冒着巨大的风险亲自前来游说,两人自然欣喜。 蔡瑁与张允迎接曹秀之后,一行人心有灵犀的没说任何多余的话,直接前往准备好的一处宅院,一同商议大事。 路上,众人都默契的低着头,小心行事。 唯独是许褚撇着大嘴,昂着脑袋在路上大步流星的往前迈。 穿过几条罕有人至的胡同后,曹秀终于见到了那处宅院。 “请。” 蔡瑁恭敬的行了个礼,做出请的姿势。 不等曹秀往前,许褚往前迈步,沉声道:“少公子小心有诈。” 随即,他一把推开院门。 院中空无一人。 许褚看了好几遍,确认安全后才朝着曹秀点头示意。 待到众人围着院中石桌坐下,蔡瑁拱手道:“这位将军豹头环眼,虎背蜂腰,气势无双,不知是哪方高人?” “我叫许褚,有什么问题!” 许褚斜了眼蔡瑁,拧眉瞪眼的模样让蔡瑁想起曹操身边的虎痴,立马了然,不再多问。 一脸尴尬的曹秀在心中翻了个白眼,笑道:“太守,曹某此次前来只为了一件事。” “了然。” 蔡瑁点点头,将早就准备好的降书递交给曹秀。 接过降书的曹秀也是愣了一下。 他倒是真没想到这么简单。 蔡瑁与张允这状态,完全不需要他多费口舌,简直就是招手即来。 “丞相的一片深意,我二人心中有数,只是……如今荆州大势,实在是难以,难以……” 说着,蔡瑁摇头苦笑道:“您也知道,蒯越兄弟二人现在对丞相颇有怨言,尤其是上一次少公子闯入长沙,将长沙太守掳走,又在他眼前遁去,令他颜面扫地,这一战,便是他说服州牧的。” 不对啊! 蒯越兄弟二人不应该跟蔡瑁一起投曹吗? “等等,这一战?难道你们都不知情吗?” “知道,可蒯越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根本不听劝。” 说道蒯越、蒯良兄弟二人,蔡瑁长叹一口气。 张允亦是如此,轻声说道:“此战有百害而无一利,也不知道他二人心中想的什么,竟然拿两万兵马去攻城……” “先不提这个。” 曹秀摆摆手,并不将蒯越两人放在心上。 他现在想的只有蔡瑁与张允两人手中的一万水军。 只有拿到了这些水军,才能暂缓与江东的战事,留下更多的时间来训练水军。 瞧着蔡瑁两人面露难色,曹秀皱了皱眉,疑惑道:“难道还有别的事情?” “有!” 蔡瑁神色尴尬道:“州牧将水军兵符收走,现在兵马全在他的手中,我二人……” “你们两个混账,没有兵马让我们来干什么?少公子此行冒了多大的风险你们知道吗?” 话未说完,许褚抽刀就要上千来看了蔡瑁两人。 他知道少公子这一趟为的是水军,不是这俩人。 “住手!” 曹秀冷哼一声,正欲说话,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奸笑一声,说道:“我想到一个办法,或许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回去。” …… 武陵郡。 汉寿县。 正是夜半三更无人时。 哒哒哒。 刘表刚服下汤药,左右丫鬟抱着他的脚,正打算一同睡下,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主上,有大事!” 紧跟着,房门竟被撞开。 蔡瑁神色慌张,瞧见刘表神色温怒,三两步来到他身边,俯身贴耳道:“曹家少公子来了,被我们抓住了!” “什么!?” 本还有些恼怒的刘表面色一变,诧异道:“抓,抓到了?确认了吗?” 曹家少公子是什么样的人质? 说不定能靠着曹家少公子,让曹操让出几座城池! 一念及此,他踢开两名丫鬟,慌忙坐起身子,说道:“快把他压来。” “就在门外,只是……” 蔡瑁故作神秘,低声道:“他身边还有不少侍卫流窜在汉寿县各处,末将担心消息传出去引来麻烦。” “传令,今夜府内不得有任何外人出入!侍卫、奴仆一应全都去府外等候。” 命令传出,府邸只剩下几人。 不多时。 五花大绑的曹秀与许褚两人被一同推进寝室。 曹秀本对这样的装扮心有不安,不愿意接受。 还是许褚当着他的面儿轻轻松松挣脱了手指粗的绳索,他这才答应。 一同进门的还有张允以及乔装打扮成侍卫的曹越两人。 “没想到啊,没想到。” 刘表一见曹秀,喜不自胜,抚掌大笑,啧啧说道:“有你为人质,曹贼还敢造次?” “传令,让蒯将军暂缓攻城,等我亲赴颍川城下。” “且看这一次你如何破局!” 大喜过望,刘表早已忘记身旁这两个心怀鬼胎的手下人。 张允赶忙拿起纸笔递给刘表。 待到军令写下,张允马不停蹄的送出府。 休战这事本来蔡瑁是打算自己提的,没想的是刘表竟然自己提出来了。 想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 曹秀也不再客气,用肩头撞了撞许褚。 “唔……” 嘣~ 这时,面露轻蔑的许褚暗自用力,只听到几声绳索绷断的声音,他挣脱束缚。 “找死!” 刘表面色一变,顺手拔出放在床边的长剑。 剑指许褚,后者面不改色,随手拿起桌上的托盘,狠狠的砸向刘表。 接着,他趁着刘表抬手阻挡的动作,往前贴近,右手抓着对方的手腕,只是稍稍往下一拉,蛮横的力道将刘表拉了一个踉跄,手中的长剑也脱手掉落在地。 许褚拾起长剑,毫不留情的刺向刘表。 “等等,不要杀!” 见此一幕,曹秀面色大变,大吼着上前。 鲜血飞溅,为时已晚。 刘表到死都不会相信,自己竟然是半夜三更的被自己人出卖了。 二五仔终究是二五仔。 看着死不瞑目的刘表,曹秀转头看向蔡瑁两人。 这俩小子以后会不会像背叛刘表一样背叛我? 曹秀提醒自己警惕这两人。 正文 第293章 大意失荆州 “把人头带回去领赏,这一趟没有白来。” “还是少公子有本事,说杀就杀。” “丞相若是知道了,肯定十分高兴。” 寂静无声的环境。 许褚如同一名屠夫一般,以长剑为刀,一下一下的将刘表的脑袋切下来。 随即,他翻找出一块破布,将头颅包好又找了个木盒装上,背在背上。 “……” 曹秀此时只恨不得把他剁了。 来的路上他还提醒了过,不该动手的时候千万不要动手,万事要先看他的指示。 结果。 还是一刀了事。 “这要是你该多好。” 半晌,曹秀指着地上的死尸,恶狠狠的瞪了眼许褚。 后者还在沾沾自喜,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眼神。 “蔡瑁,你先拿着兵符去调兵,战船就地焚烧,吸引兵马前去救火,赶夜路准备跑路。” “张允,你去叫目前在这里的武将过来。” 几人分头行动。 曹秀盯着许褚,没好气的说道:“既然要动手那就做绝一点,等会儿武将登门,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懂了吗?” “好。” 许褚一听还有要宰的人,果断的点头应下。 是夜。 荆州大乱。 一万两千兵马被人调走,武将被斩杀八人,七十余条战船被大火吞噬。 最为重要的是,刘表被杀身亡。 刘琦得此消息连夜带病追到汉寿县,扑了个空。 …… 颍川。 两军停战整修。 张泉手中能用的兵马只剩下不到两千人,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徐庶。 徐元直登上城楼,看了眼远处山林旁安营扎寨的荆州军,淡然轻笑。 “今夜派五百人,夜袭敌营,放火烧山。” 丢下一句话后,徐庶没再理会张泉。 在他眼中,这小子就是个木头。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对方的营地连接在山林,这几天又正值天气干燥,遇火既燃的山林旁,随便一把火就能解决问题,张泉竟然连这个都想不到。 一把大火。 荆州军伤亡的人数很少,但是粮草尽数被烧毁。 城门久攻不下,蒯越想要带着将士们拼死一战,却收到了刘表的停战命令,无奈之下,只能退兵。 颍川得以存活,张泉连夜去拜访徐庶,却被拒之门外。 …… 几日的赶路。 曹秀身心俱疲。 好不容易挨到了草庐之外,曹秀最终还是命许褚跟自己一起,让曹秀带着蔡瑁等人回邺城。 次日。 风和日丽。 曹秀躲在襄阳休息了一晚后,精神恢复了七七八八。 草庐之外。 还是那个小童呆坐在门口。 小童瞧见曹秀又来了,咧着嘴笑,露出豁了一半的门牙,甜甜的喊道:“少公子终于来了,少爷一直说等你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来的路上有点儿事情耽搁了,所以我来了。” 曹秀笑了笑,抬手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两下。 狭窄的小小茅草屋。 曹秀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在屋中静坐的诸葛亮。 “你就不读书吗?” 他问出了自己最大的一个疑惑。 他来了两次,都没见到诸葛亮翻看过一本书。 “都读过了。” 诸葛亮淡淡的回了一句,盯着墙上的地图怔怔出神。 曹秀环顾四周,屋中堆放的书、书简何止上千本。 唉……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 曹秀之所以觉得恐怖是因为诸葛亮口中的读书,是将一本书倒背如流,并且能够做出自己的见解。 与曹秀上一世看一遍就算是读书,完全不同。 “闯入汉寿县,杀了荆州州牧及八名将领,还偷走了一万两千水军……你的胆子是真的不小。” 沉默中,诸葛亮咂了两下嘴,喃喃道:“此举灭了一个人,却成全了另一个人……” “什么成全了另一个人。” “别忘了,荆州军内现在还有关羽及赵云两人。” 此话一出,曹秀心中咯噔一声。 完了。 大意失荆州。 光顾着带兵马走,忘了还有一个更大的威胁正在成长。 自己杀了刘表,不就正好成全了还在刘表手下苟活的刘备吗? “卧槽!” 一时懊悔,曹秀爆了一句粗口,一巴掌拍在腿上。 “什么?” 诸葛亮怔了一下,听到没听过的词语,不免心生疑惑。 “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行天下。” 曹秀面露无奈,拱手抱拳道:“别多问了,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我今天来这里是因为……” “少公子,走吧。” 未等他说完,诸葛亮已经站起身子,率先朝外走去。 少公子? 这是答应了吗? “孔明先生,您愿意扶持我?” “何须多问。” …… 一路赶回邺城,花费了近半个月的时间。 路上无事可做的时候,诸葛孔明也尝试过跟曹秀聊聊关于天下大势之类的事情。 可惜。 曹秀根本就不想多说。 这些话他跟徐庶聊的时候说过了一遍,再说一遍实在是没意思。 回到梧桐院。 徐庶也从颍川归来,瞧见诸葛亮竟真的跟着曹秀一同过来,当晚便留在梧桐院,与诸葛亮彻夜长谈。 次日天刚蒙蒙亮,徐庶便亲自去叩门,带诸葛亮去见曹操。 曹操听闻是卧龙先生到来,倒履相迎,因过于激动还摔了一跤。 “唉……都去了祖父那里,家里就剩下咱们几个了。” 经过一夜休息,曹秀清早起来还准备去找诸葛先生请安。 没想到。 人早就被徐庶带走了。 陪他一同坐在院中的曹越面露不解,问道:“卧龙先生的才能有多高?” “大概有几层楼那么高吧。” 曹秀用手比划了一下,食指与大拇指比划了一寸的长度,接着说道:“我们普通人大概就是这个高度。” 如此形象的形容。 曹越傻眼了。 他也听说过卧龙的大名。 可少公子这样说卧龙先生的才能,未眠也过于夸大了吧。 两人正闲坐着,一名下人从来一份地图,上面有诸葛先生亲自规划好的颍川一带的部署。 只是扫了一眼地图,曹越脸色大变,连连赞叹道:“诸葛先生果真是有经天纬地之才,竟然将兵马与山水融合在一起,如此布兵,即便是十万大军攻打颍川,只需一万人便能守住。” 曹秀捧着地图淡淡的说道:“好是好,就是有一点,太费箭了,看来诸葛先生是有准备了。” “少公子说得对。” 送地图来的下人闻言笑道:“诸葛先生今天正在给丞相试一个叫诸葛连弩的东西。” 正文 第294章 做菜 诸葛连弩。 现在时间已经提早了这么多了吗? 得此消息。 曹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中。 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并不多,但历史的进程已经完全的改变了。 刘表不是病死,而是死在了许褚的手中。 诸葛亮与徐庶被他带回了曹营。 他前脚离开荆州,刘备后脚便在刘琦的帮助下组建了一支新的兵马,按照刘备的操作来看,不过一段时间,刘备就会鸠占鹊巢,占领荆州,然后往益州发展。 三国鼎立这么快吗? 张鲁还在呢,公孙康也还再…… 看来往后的依仗,全都要换一换了。 “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看来得改变一下思路了。” 一念及此,曹秀叫上曹越去了一家铁匠铺子。 他先想到的就是自行车。 这东西是个人都能做,就是几个齿轮和链锁之间的连接问题。 他不会打铁,他就不信铁匠铺子的匠人打不出来。 “所以说,这个链锁可以要,也可以不要。最好的情况就是加上这个链锁……” 丁零当啷的铁匠铺子,曹越一脸苦闷的看着少公子。 少公子从过来开始就拉着铁匠在一边聊着什么叫铁马的东西,听得铁匠一脸茫然。 即便是这样,少公子还是乐此不疲的给铁匠讲解其中的各种细节。 “可,可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铁匠抓了抓脑袋,眼中尽是疑惑。 “你照着这个打,能打多小大多小,后面的问题我来想办法。” 将一切交代好,曹秀扭头又去了买了几斤猪肉,专门挑肥的地方买,不为别的,只为先弄点儿油出来,日后铁马做成了,链子总是要上油的。 傍晚。 夕阳西下。 梧桐院映照在一片橘红色之下。 滋啦啦…… 伴着一阵阵的炸东西的声音传出,阵阵肉香在梧桐院飘荡。 “什么味道,是在煮饭吗?” “是少公子啊!快拦着少公子,他怎么可以做下人的活。” “别,好香,再等等!” 一众下人守在厨房外。 曹秀并不知道外面挤满了人,哼着小曲儿切菜炒菜,一碗油渣子放在他手旁,他时不时的便会拿起来一块塞到嘴里。 本来是打算榨点儿油算了,可是闻着猪油实在是太香了,他一个没忍住,还是决定自己下厨做点儿菜。 上一世的自己不也是天天自己做饭吃。 几块瘦肉丢入油中,伴着屁啦帕拉的油炸的声响,曹秀抄起铲子便开始炒菜。 古代的厨房灶台都是半露出来的,方便外面的人可以随时观看厨子有没有下毒。 曹秀正沉迷于自己的厨艺之中,对窗前围着的十几名下人完全没注意。 待到三盘肉菜出锅,曹秀刚回过头来,傻眼了。 一群下人口水都快要将窗台打湿。 “少,少公子恕罪。” “好香,少公子文武……少公子煮饭冠绝天下。” “我,我能尝尝吗?” 丫鬟仆人都死死的盯着那三盘菜,卖相不好,但真的很香。 就连厨子朱老三也盯着菜,不住的吧唧嘴。 沉默许久。 曹秀还是放弃了抵抗。 “你们俩过来切墩,多炒几个菜你们也吃吧。” 是夜。 梧桐院爆发一阵阵的欢呼声。 “少公子才学无双,没想到还会做菜。” “我跟了少公子三年了,从未见过少公子做菜呢!” “果真是天才啊!朱老三,你再过几年就可以退休了,你的菜还不如少公子的一半好吃。” 曹秀虽然是少公子,这些年能跟下人打成一片的机会还是少得可怜。 听到这样高兴的叫嚷声,他自然也很开心,当即命人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将做的菜全部步骤都写了下来,交给厨子朱老三。 “没听说少公子还会煮饭。” 一同在桌前吃饭的郭嘉尝了尝,面露惊奇,笑道:“少公子不会是为了蓉儿学的吧。” “她想吃,我什么时候都能给她做。” 曹秀尴尬的笑了笑。 自从见到了郭蓉,他已经下意识的将郭嘉当作未来的老丈人,在面对的时候竟然会有些羞涩。 郭嘉闻言轻笑,拍了拍郭奕的后背,让他吃的慢一些。 “可惜,妹妹不在,不然比我吃的都快。” 郭奕虽然是真君子,可第一次吃到这样的饭菜,实在是忍不住,也就放飞自我,端起碗来往嘴里扒饭。 一阵风卷残云,桌上只剩下了空盘。 正在下人们收拾空盘的时候,郭蓉这才回来。 “什么味道,这么香!” 她一进门,瞧见桌上的空盘,拧着秀眉说道:“哥,你们又在吃什么,不给我留着些。” “想吃吗?” 郭奕揉了下撑的难受的肚子,笑问道:“想吃的话,告诉少公子……” 一听说跟少公子有关,郭蓉抿了抿嘴,傲娇道:“跟他说有什么用?最后不还是厨子来做的!我何不如直接找厨子。” 说罢,她双手挑眉斜了眼曹秀,哼了一声,说道:“算了,不吃了。” “等等,你想吃,我立马给你做。” “你做?就凭你吗?” 郭蓉挑了挑眉头,大言不惭道:“你要是真的会做菜,我把锅给吃了!” “蓉儿!” 郭嘉低声喝斥,“不得无礼,这些饭菜本就是……” 郭蓉根本不听他们把话说完,摆手说道:“父亲你不必维护他,我就亲眼看看,他怎么做的饭菜!” 咻。 曹秀起身便跑向厨房。 在女神面前大展身手的时候到了,他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 洗菜、切菜、切肉、下锅、翻炒……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般。 跟来准备看笑话的郭蓉傻了。 这怎么可能? 她咽了下口水,她之所以敢说这话,是因为她听父亲说过,少公子十几年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未去过厨房。 回想自己刚刚说的话,她嘴角微微颤抖,转身就要离开。 迎面撞在郭奕的胸口上,郭奕满面笑容,笑道:“去哪儿?你跟少公子的赌约还没完呢。” 说话间,爆炒猪肉已经出锅。 曹秀满脸堆笑的将盘子端到郭蓉面前。 换作以往,郭蓉会直接把盘子摔了! 可是……太香了。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被他迷惑! 我要坚定一些! 我不吃,我不稀罕! 郭蓉心中不断地劝说自己,一张嘴,口水顺着嘴角滑落。 “哈哈哈!” 一旁的郭奕放声大笑,随即便驱赶周围的下人,请父亲一同回房间推演军师,不留在这里当电灯泡。 正文 第295章 铸剑大师蒲元 都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抓住一个男人的胃。 对女人亦是如此。 尤其是在这个吃的玩的都不发达的年代。 两盘菜一下肚,郭蓉对曹秀的态度也是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虽然给他好脸只局限于在曹秀给他做饭的时候,但曹秀已经知足了。 上一世连舔狗都没资格给女神做饭,这会儿委屈一下也无妨。 没办法。 颜值即是王道。 这一日。 郭蓉说了自己想吃肉,曹秀便马不停蹄的跑出门去专门打了两只兔子,亲自下厨做菜,叫上郭嘉郭奕等人一同吃饭。 “好吃吗?不如明天我再去给你打点野味吃?” 看着郭蓉夹着兔肉不停地往嘴里塞,曹秀露出了憨笑。 头回跟着少公子一起上桌吃饭的曹越也喜欢吃,但他有些放不开,夹一块肉便不敢在多吃,生怕吃多了郭蓉会生气,倒是引来少公子的怒火。 “都吃都吃,这两只可大,够咱们吃了。” 曹秀见郭嘉等人显得十分拘谨,亲自给他们夹菜。 郭嘉苦笑不止,他跟着少公子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少公子这么殷勤的伺候着一个人。 即便是夫人都没有尝过少公子做过的菜。 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 这种话他跟少公子说了不下十次,可少公子根本不听,偏说是连一个小女子都征服不了,怎么能征服天下。 因此,郭嘉每天也格外的烦闷。 女儿被少公子喜欢,还被少公子这么宠着,他很高兴,因为他是个父亲;可少公子肩头背负的责任还有天下,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被拖累。 唉…… 一念及此,他又开始长吁短叹。 郭奕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妹妹是享福的命。 可……怎么就不开窍呢? 怎么就不知道劝少公子以天下为重? “吃吧,早晚吃成少公子看一眼就心生厌恶的大猫!” 看着妹妹还在往嘴里扒饭,郭奕没好气的瞪了眼妹妹。 郭蓉头也没抬,鼓着嘴嚼饭,唔唔噎噎的说道:“要你管,要不是我说,你还吃不到这样的饭菜。” “对对对,都是因为你!也不知道少公子看上了你哪一点,那孙权之妹,大小乔,貂蝉……哪个不是有……” “闭嘴!吃饭。” 郭奕想要提醒郭蓉,可还没说完一句话,郭蓉的拳头已经抡到了他身上。 曹秀见状笑道:“先吃饭,别的以后再谈,我现在还有别的事情,等我把手头的事情都弄完,天下大势必将因此而改变。” 闻听此言,郭嘉眉头一皱,看向郭奕。 四目相对,两人陷入沉思之中。 这段时间少公子确实是早出晚归,每天不是在去铁匠铺子的路上就是在街头寻摸着什么又软有硬的东西。 如此古怪的行径,他们也曾怀疑过是不是少公子在准备出兵,但物资粮草少公子一个也没有准备。 单是如此也就罢了,少公子还专门去找了各种民间的奇人异士,逢人便让人坐在一根细绳上,只要不倒下来,便带回家来。到现在为止,已经找到了五名这样的人。 今日亦如往日。 郭蓉也就在饭桌上冲着曹秀笑,吃饱喝足后,起身就走,不带丝毫留恋。 “少公子,我听闻城东有位美人,其貌……” 郭奕挪到曹秀身旁,苦口婆心的劝道:“不如我去将她领来,以少公子的才学,美人定会……” “不,她就好。” 曹秀望着郭蓉离去的背影,笑着回了一句。 无论是人,还是物,永远都是第一个出现的才是最好的。 夜幕降临,万物静谧。 曹秀却还在忙活着组装铁马,也就是自行车。 现在的铁杂质比较多,再加上战争频发,铁本来就是短缺的物资,能凑齐这一辆已经花了他不少钱。 即便是真的能骑,使用的寿命也不长。 “还是得找找炒钢的。” “唉,物资好弄,就是人难找啊!” “我去哪儿找……对了,铸剑大师。” 组装到一半,曹秀想起来一个可以称得上是三国比较神秘的一个人。 铸剑大师蒲元! 曾在斜谷给诸葛亮造了三千柄宝刀。 既然是给诸葛亮造的,那诸葛亮肯定认识。 一念及此,他着急忙慌的找到丞相府去。 诸葛亮与徐庶两人本就是至交好友,再加上两人名声远扬,都知道这两人是奇才中的奇才。 因此…… 曹操根本就没想过把这俩人留给曹秀用,一直以幕僚的礼节相待,将两人留在宰相府。 “祖父,孙儿有一样宝物,即将成型,必须要见见孔明先生。” “什么宝物?既然是宝物,又跟孔明先生有什么关系。” “孙儿需要找一个人,这个人只有孔明先生认识。” 听着曹秀的话,曹操满腹狐疑。 孙儿这段时间变化之大,令他有些怀疑孙儿是不是打算另起山头。 这十年来,孙儿一切事务全都被他掌控在手中。 莫说是孙儿,换作任何一个人心中都会有反叛之心。 “孔明先生今日处理了不少政务,已经累了。” 沉思半晌,他还是拒绝了曹秀的建议。 曹秀也不气恼,继续说道:“祖父,此事事关重大,若是孙儿真的能成,至少可以把传递情报的速度提升几倍,五天的路,三天就能走完……” 话说一半,他皱起眉头,补充道:“或许……还可以造出一个更快运送物资的神物,有此神物,我军后方无忧。” 此话一出,曹操沉默了。 正所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就是这一句粮草先行,让不少奇谋全都化作一场空。 两军作战,想知道敌军的动向,关注敌军的粮草动向便好。 若是可以改变这个现状,那未来的战场…… 想到曹军未来睥睨天下,横扫江东,曹操的呼吸都不免急促起来。 可他没有立马答应,面无表情的盯着曹秀。 不知沉默了多久。 曹操声音平静,问道:“听闻你看上了奉孝先生的女儿,此事当真?” “当,当真……” “孤明日便派人送去聘礼,亲自向奉孝先生提亲。” “不不不。” 一听这话,曹秀连连摆手,红着脸解释道:“孙儿,孙儿不想强人所难,此事还请祖父不必费心,若是蓉儿愿意嫁,孙儿再娶也不迟,现在她不愿意……我不想让她哭。” 正文 第296章 游湖 “想不到孙儿性情如此温良,也罢,孙儿既然如此说了,那孤就不再多问,回去吧。” “是。” 曹秀老脸泛红,连连称是。 “孔明先生正在藏书阁,去吧。” 最终,曹操还是同意的曹秀的请求。 无论曹秀做出来什么他都不担心,他知道这些东西孙儿会在第一时间给自己看。 若是没有这点儿自信,他断然不会允许曹秀这样的存在留在曹营。 才学无双,又会这些奇技淫巧,与诸葛孔明一样是奇才。 这样的人就是双刃剑,如果使用不当,最后伤到的只会是自己。 孙儿又如何,难道孙儿就不能对自己起心思吗? 一念及此,曹操招手叫来门外守着的侍卫,俯身贴耳叮嘱了一些事便继续批改政事。 藏书阁顾名思义,就是曹操用来收藏书籍的地方,并不是书房。 诸葛亮与徐庶两人来到曹营后分了两处宅院,可这俩人根本就没去住过,稍有空闲就来到藏书阁看书,不知疲惫的翻阅各类书籍。 曹秀来到阁楼外已是子时,楼内依然灯火通明。 咚咚咚。 曹秀叩响正门,等到小仆过去通报后才进去。 登上二楼。 诸葛亮与徐庶两人正在桌前读书。 曹秀也不着急,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待着。 这些读书人都有些怪脾气,天晓得他现在过去多嘴会不会说走一个人。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曹秀靠在楼梯栏杆旁都快睡着了,诸葛亮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 “少公子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诸葛亮微微一笑,拿起笔,从空白书简上抽出一根竹签。 “我想要造一样东西,现在原料好找,可信的工匠难找,想问问孔明先生有没有可以推荐的人。” “蒲元,铸剑师。” 孔明将竹签递过去,又拿起书本继续读。 接过竹签的曹秀傻了。 果然。 千万不要跟古人比才智。 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中,这些人都能被成为奇才,可见他们的才智不是开玩笑的。 跟曹秀这种系统学习出来的死读书的人,有天壤之别。 竹签上写着的正是蒲元名姓以及住址。 曹秀想要道谢,见两人还在读书,便不再打扰,恭敬地行了个礼走下楼梯。 他前脚离去,徐庶与诸葛亮后脚放下书本。 徐庶笑道:“你说得对,少公子果真是想要造什么东西。” “这段时间少公子没有时间管理政事,整日往铁匠铺跑,又寻访城中的奇人异士……我也只是猜得。” 诸葛亮拿起一旁摆放着的弩箭图,摇头微笑。 他刚刚看到少公子盯着这张图,但少公子没有多问一句。 由此可见,少公子要做的将会比这个更有用。 至于是什么,不得而知。 翌日。 细雨凉风。 天气原因,曹秀将组装铁马的事情暂时搁置,画出铁马的图纸让曹越按照竹签上的地址去拜访蒲元。 曹秀也不是个闲人,若是什么都需要他亲自过去拜访,估计他能死在路上。 从晨起之时,直至午时,曹秀都在书房中梳理最近这段时间的政事。 其实并没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他口袋中的钱现在已经比得过曹操手中可以用的钱财,再加上他将种茶和酿酒的方法都教给了不少百姓,百姓的生活也在蒸蒸日上。 待到处理好了所有政事,曹秀还是一如既往的将所有的书简送到郭嘉的房间,让他看一遍。 “少公子用词越来越简洁了。” 郭嘉看着书简上批注的‘好’‘不行’之类的字眼,浅笑着将书简递还给下人,示意下人把书简传下去。 曹秀笑了笑,突然说道:“今天天气不错,可以游湖。” “城东外有一处小湖,我去叫蓉儿。” 郭嘉自然知道,少公子可不是有这种闲情雅致的人。 据他对少公子的了解,少公子要是有空闲时间,肯定是躺在躺椅上喝茶发愣。 不多时,一众奴仆准备就绪。 郭奕牵着哈欠连天的郭蓉赶到门口。 “还睡!少公子要带你去游湖,清醒一点。” 见郭蓉还是睡眼惺忪的模样,郭奕没好气的揪了一下她的脸。 “哎呀,哥,你们去就行了,我不去了。” “你敢!父亲今天也要去。” 无奈之下,郭蓉只得跟着一同前去城东的映月湖。 映月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中规中矩,唯一能在湖中看到的景色便是两边的青山。 一艘小船,载着郭嘉、郭奕、郭蓉及曹秀四人在湖水中飘荡。 “我以前还没注意到过,肃穆的青山在雨后竟显得如此妩媚……” “自在飞花轻似梦,天边丝雨细如愁。” “唉……倘若现在是太平盛世,我一定愿意隐居山林,每天看看山水。” 曹秀坐在船头,任由雨水打湿衣衫,盯着远处的青山怔怔出神。 “嘁,他有什么需要愁的。” 听到诗句的郭蓉皱着琼鼻,小脸上尽是不屑。 郭嘉苦笑着摇头,没说话。 倒是郭奕,用力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没好气道:“少公子背负的比你我能想到的都要多。” “少公子是大魏的未来,手下的士兵、谋士、百姓,都要因少公子的决策而活着。” “……” “闭嘴。” 郭奕说的正起劲,郭嘉低声呵斥一句。 背负的多与少是每个人无法抉择的。 少公子才十五岁,整天就要权衡天下大事,对他来说压力已经够大,不说也就罢了,就怕一说这事,少公子也会觉得疲惫。 船舱内几人正说着,郭蓉忽然指向船头的曹秀,神情惊愕道:“他……怎么了?” 抬头望去。 曹秀正撅个大腚趴在船头,脑袋都快要伸进河水中。 一旁的船夫紧张的盯着少公子,随时准备跳水营救少公子。 半晌,曹秀看着水中泛出的阵阵鲜红,问道:“船家,这是天天都有?” 瞧见曹秀重新做好身子,众人久悬的心终于放下。 船夫长舒一口气,笑道:“少公子,这映月湖啊,也就这一点可以说的了,每逢暴雨,山上都有血水流出。那山啊,也被人称为邪山,没人敢踏进去一步,都说这山上有受伤的山神在这里养伤……” “去看看!” “啊?少公子,这这,少公子饶命啊!我,我不敢……” 曹秀突然的一句话,船夫吓的扑通一下跪在甲板上,连连磕头,哀求道:“少公子饶命,草民还有妻儿,还有……” 正文 第297章 火烧西跨院 映月湖旁的邪山,进去的人都会受到诅咒,最后惨死。 曹秀不是强人所难的人,没有逼迫船夫,只是丢下了两块金粒子。 事实证明,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船夫颤巍巍的拾起金子,放在嘴里用力的咬了一下。 “是真的。” 他用力的咽了下口水,将金子小心翼翼的收好后,沉声说道:“少公子为国为民昼夜操劳,草民自然是应该效仿的!” 小船悠悠驶向邪山。 郭嘉与郭奕两人并不惧怕邪山。 两人都是饱读圣贤书的人,且不提‘子不语怪力乱神’,就是真有鬼怪,看到两人一身浩然正气也会避让。 倒是郭蓉,随着船靠近邪山,她不断地往后退,最后小心的躲在郭奕的身后,眼勾勾的盯着山上的几棵树。 原本还是赏心悦目的风景,此时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些妖魔鬼怪变化出来的,隐约间,她好像还能看到迎风摇曳的树枝在朝着自己招手。 “我,我不去了!” 小船刚刚靠岸,郭蓉惊叫一声,一头扎进郭奕的后背,扯着他的衣衫挡住自己的脸。 “我也不去了,我在这里守着。” 船夫闻言跟着补充一句。 “你偷跑了怎么办?你必须跟着我们。” 曹秀果断拒绝船夫的提议,冲着郭蓉笑道:“至于你,你愿意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没事,我就怕我们都走了,你一个人……”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跟着去不就行了!” 郭蓉本来就害怕,被这么一说只觉得现在船下面就有什么妖精在等着吃掉她。 一行人顺着山林中树木并不多的地方往前走动。 看似是没有任何目的的游山,实际上是曹秀一直顺着鲜红流淌下来的地方往上寻找。 这红色并不是什么山神的血,而是三氧化二铁,被雨水冲刷过后流到水中。 邪山常年没人来,湖中也少有人至,那些猩红的颜色平日沉入水底,下雨就翻涌上来,看起来倒也真像是鲜血。 郭嘉与郭奕父子二人跟在后方,是不是的感慨山水风景。 郭蓉左手紧紧地攥着郭奕的衣角,右手扶着剑柄,随时准备与妖魔鬼怪做争斗。 最可怜的是船夫,胆子本来就小,又不敢走在前面,被远远的吊在后面,用捡来的棍子不断的比划着,嘴里还在轻声地念叨着一些道听途说的佛经片段。 往山上行进近两里路,总算穿过了山林,众人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空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空地前方俯瞰下方山林,背后靠着一处峭壁。 “好风景。” 其余人都在往下看风景,曹秀则是趴在峭壁上抠搜半晌。 “还真的是氧化铁,看来原料问题有机会解决了。” “少公子,这是?” 正在这时,一声呼喊打断了他的思绪。 回头看去,郭奕跟了过来,正一脸惊奇的看着峭壁。 峭壁上随着雨水有星星点点的红色流淌而出,倒还真的有种血肉墙壁的错觉。 “铁矿石,以后不必操心原料了。” 曹秀嘴角上扬,用力地拍了拍峭壁,说道:“奉孝先生,这件事情你来帮我处理吧,土地矿石开采之类的,我不想插手。” “好。” 郭嘉笑着点头应下。 出门游玩一趟发现了矿脉,这种好事儿换作以往,曹秀想都不敢想。 回家的路上,他正在沾沾自喜,转念一想,这个时代的环境就相当于一个巨大的宝藏,很多东西都是并未被人发现的,更不必提开采这种事情。 想到这里,他也觉得理所应当。 …… 惊蛰。 连绵多日的小雨总算是停了。 曹旭这段时间也没忙着别的事情,将全身心放在组装铁马上。 这个时代的人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铁匠可以把他说的东西锻造出来,却没有能力组装,一切都需要他亲力亲为。 经过几天的忙活,他终于组装好了第一个链条。 这都是精细活儿中的精细活儿,没有显微镜的他差点儿把眼睛瞅瞎。 “现在只等着铁匠把钢材提炼出来,到时候就可以骑去给祖父看了。” 他回头看了眼房间角落的那辆铁质的自行车,无奈的摇头叹气。 这辆车子也能骑,问题就在于现在这个时代的官道还是泥土地,真要是遇上什么石头颠簸,他担心直接把铁杠颠断。 咚咚咚。 突然,一阵敲门声传来。 在他应允后,一小童怯生生的推开门,用稚嫩的嗓音轻声说道:“少公子,郭小姐……把厨房烧了,您……去看看吧。” “她喜欢就让她烧吧。” 曹秀摆摆手,自己现在的身价,让郭蓉一天烧一座宅院都能烧几年。 小童抿了下嘴唇,补充道:“少公子,她……她,她不是自己想烧,她是想做菜吃,结果把灶台旁的柴堆点着了。” “……走吧,去看看。” 见小童面露为难,曹秀没在难为他,跟着一同出去。 等来到西跨院,眼前的一片狼藉让曹秀当场捂住胸口,差点儿晕过去。 这哪儿是烧了厨房,连西跨院的三间寝室,屋中海黄梨的桌椅,院里的奇花异草,书架上收藏的那些古书,全都烧没了。 “那边,快去翻啊!别怕烫,能救出来一卷是一卷!” “你们那边找找看,之前这里有一个玉如意,别踩断了。” “前面的,别泼水,里面有一些都是纸的,泡水了就坏了!” 一众下人忙前忙后,在废墟中尽可能的进行补救工作。 “少,少公子。” 小童见曹秀捂着胸口身形晃动,连忙搀扶着他坐在一边的石凳上,劝道:“少公子您别担心,这些东西算过了,都不是绝世的东西。” “我……草……做个饭就烧了我。” 曹秀脑中一脸混乱,连以往最精通的算术也都忘得一干二净。 “大概五千金,要是能找回来一些东西,说不定可以便宜一些。” 小童闻言补充一句。 闻听此言,曹秀双眼一番,俩腿蹬直,没了反应。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床上,身边站着郭奕与他的心腹小童文溪。 “我的钱,我的书,我的房……” 曹秀眨巴着眼睛,像是吃啥了一样摇晃脑袋。 文溪老实巴交的看着他,掐算了一下,说道:“少公子,钱已经花出去了,书救回来了一大半,正在请人重新抄录,至于房……都推了,在重建。” 正文 第298章 心动 “蓉儿不过是想做菜吃,应该原谅她的。” “我是有钱人,我现在的钱花不完,这点儿小钱我不在乎。” “再者而言,我正在追求她,只要她喜欢,怎样都行。” 曹秀站在郭蓉房间外,手里攥着一把砍柴刀,喃喃自语。 郭蓉是很可爱,可这可爱的有点儿过头了。 做个饭把他半个宅院都烧了,这要是洗个澡,岂不是来个水淹七军? “我!唉……” 曹秀举着柴刀,恶狠狠地在门口比划了两下算作报仇,悻悻离去。 来到这个时代,也就是在郭蓉身上吃了亏。 当然。 若是郭蓉在房间,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门口比划。 此时。 郭蓉正在刚刚建好的西跨院,名为七录斋的书房内跪着。 看着哭的花枝乱颤的女儿,郭嘉手里高举着家法杖,狠狠的打下去。 啪! 家法杖擦着郭蓉的肩膀打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啊!不要打,唔。” 郭蓉应声惨叫起来,抬手抹着泪珠。 “打到了吗?” 郭嘉没好气的哼哧一声。 对这个女儿,他是打也舍不得打,骂也舍不得骂。 见她哭的这副模样,他是又气又想笑。 “装模作样!” 郭嘉掏出手帕扔给她,呵斥道:“别哭哭啼啼的了!” 郭蓉火烧西跨院后就躲在郭奕的房间,她以为父亲不知道,实际上郭嘉一眼就看出了郭奕的不对劲。 躲了两天后,郭蓉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跑来找郭嘉,一见面就跪在地上哭自己的错。 “我知道错了。” 郭蓉抹着泪,抽泣着说道:“我会去跟少公子道歉。” “道歉?你这是运气好。” 一听这话,郭嘉登时气上心头,修长的手指在她额头上连点几下,说道:“你知道烧了多少吗?到现在为止花了足足有五千金,那些家具陈设全都是少公子从天南海北买来的,哪一件兑出去都能换一套宅院回来。” “还有那些古书,少公子最心疼的就是那些书。就因为你,少公子现在一本书要抄三份,收藏两份,就怕再出什么意外。” “这些能用钱换来的暂且不提。你知道最可恨的是什么?那些战报被烧毁了一半,还好少公子过目不忘,讲那些又重新写了下来,否则丞相知道了这事,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这些话并不是在吓唬郭蓉,他也知道郭蓉不怕吓唬。 郭蓉听着是花容失色,连连摇头,像是受了惊的小鹿,心里却在想着:有这么严重吗? 郭嘉也知道这女儿根本就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让她自己出门去看看,顺便老老实实的去道歉。 离开七录斋,郭蓉胡乱的抹掉眼角的泪珠,傲娇的昂着小脑袋,小声嘟囔道:“嘁,谁叫他天天忙来忙去的没时间给我做菜吃,朱老三做的这么难吃!下次我还烧。” 嘴上是这么说的,她还是围着西跨院转了起来。 如同父亲所说,西跨院的下人们一个个忙的脚不沾地,藏书的那些地方有许多的老者在抄书,有些人提笔太久,手都开始颤抖,眼神却愈发的明亮,不肯停歇。 接连转了半个时辰。 郭蓉坐在新建的回廊,看着来往的下人怔怔出神。 看来……真的惹了大祸。 我还是去道歉吧。 想必父亲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沉思良久,郭蓉起身前往东跨院。 …… 寂静无声的书房。 曹秀将来不及放回柴房的柴刀收在身后的柜子里。 郭蓉跪坐在书案前,低垂着头不言语。 她是来道歉的,可是一瞧见曹秀,道歉的话都憋在了嘴里说不出来。 “那个啥,咳咳……” 曹秀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怎么打开话题,只能干咳几声缓解尴尬。 两人认识这么久,郭蓉自然知道少公子对她的心意。 只是她不能确定少公子是不是见色起意。 要知道两人第一次见面,少公子就紧抓着她不放了。 气氛愈发的尴尬。 郭蓉忽然指向墙角摆放的自行车,问道:“这是什么?” “哦,这叫自行……不是,这叫铁马,一个人就能骑走。” 说起这个,曹秀就有了说不完的话,滔滔不绝的说起铁马的各种好处,以及对于未来战场产生的影响。 郭蓉安安静静的听着,歪头盯着曹秀。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进厨房了。” 曹秀说的正起劲,郭蓉突然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 曹秀像是没听清,带着疑惑问道。 郭蓉微微一笑道:“我说,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进厨房惹事了。” 真的给我道歉了? 这……我是不是应该接受道歉。 曹秀挑着盯着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沉默半晌,曹秀笑了笑,一本正经的说道:“依我看,你确实不应该进厨房,要是真的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做给你吃就好了。” 郭蓉闻言怔住,噗呲一乐,抬手掩着嘴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曹秀一脸懵。 自己说错了什么嘛? 郭蓉笑的直不起腰,好一会儿才喘着气说道:“你可是少公子,丞相的孙儿,你给我做菜吃?要是传出去我会被天下人辱骂,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 “做饭这种事情就交给那些下人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自己去做?我想吃我会告诉下人的。” 郭蓉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可她眼中的温柔却是曹秀从未见到过的。 少公子能放低身份跟她说这种话,她已经足够的开心了。 曹秀没明白她笑的点在哪儿,默默的等她笑完,补充道:“我说的是真的,而且……我还会别的很多东西,如果你想,我都可以……” 砰! “别说了!” 突然,郭蓉一拍书案,拉着脸冷声说道:“你还在说什么!?你要做的是这些吗?你要去平定天下,你要做的事千古留名的事,你难道真的想让我被天下人辱骂吗?” 说罢,她起身愤然离去。 话是实话,但是没说完。 如果曹秀真的愿意为她做这么多,她愿意承受百姓的辱骂。 能被少公子这般身份的人如此对待,古往今来,也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吧。 走出书房,郭蓉抹了抹眼角的泪珠,鼓着嘴笑起来,喃喃自语:“还是好好打天下吧,我不嫁人了,我等你。” 正文 第299章 乡绅 “真的吗?” “啊!” 面对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郭蓉身边的曹秀,郭蓉吓的一声尖叫,响彻整个梧桐院。 郭蓉登时面红耳赤,指着曹秀惊恐道:“你你你,你怎么出来的!” “我……我跳窗户出来的。” 曹秀抓了抓后脑勺,将柴刀别在腰后。 刚刚他准备悄悄的出门藏柴刀的,结果一跳窗户正好听到郭蓉的那句话,欣喜之下,他没忍住就问了一句。 “你说的是真的吗?” “可古人说成家立业啊!不如你先嫁给我,有你这样的贤内助我才能更好的去打天下啊!” 曹秀见她不吭声,连珠炮弹似的说起来,想到前两天做饭烧了半个宅院,他用力的点点头,“嗯……对,贤内助。” 郭蓉此时连耳根都红了,杏眼圆瞪,呆呆的盯着曹秀。 半晌,她用力一推曹秀,逃似的跑向远处。 新建的回廊有几处是有台阶的,她脚下不稳,往前一个踉跄,眼瞅着就要摔倒在地,没成想,她腰部用力,一个鹞子翻身稳稳地落地。 看着有如此武艺的郭蓉,曹秀心里不禁打起拨浪鼓,暗道:“这要是以后吵架,不得被打死。” …… 兴许是被偷听到了心声,郭蓉接连几天的时间都避着曹秀,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只要曹秀追过来,郭蓉就会躲的远远地,偷偷的朝他观望,就是不跟他说话。 即便如此,曹秀还是发挥了打不死的小强精神,只要郭蓉有一个不注意,他就会偷偷摸摸的跑到她身旁说一些土味情话。 次次说的郭蓉面红耳赤,大骂他下流无耻。 可好景不长,安稳的日子没过几天便再次迎来了麻烦。 “少公子慎重啊,那些乡绅个个都是前朝士族,手中的人脉钱银不计其数,又是沆瀣一气,稍有不慎……” 寂静无声的七录斋,郭嘉的声音不紧不慢。 若是跟着曹操,他不怕得罪这些人。 可少公子不一样,少公子太年轻了,他担心少公子在他们手中吃了亏,以后真到掌权的时候空有军中的兵将支持,这些人会在背后下刀子。 乡绅? 一群有钱的乌合之众罢了。 曹秀心中冷笑不止。 原以为自己的身份到了就不会被这些人牵着鼻子走,没想到,自己只是要开个矿就引来这么多的麻烦。 看来还是要亲自会会这些人! 他斜了眼桌上的请柬,将其打开扫了一眼,淡然道:“既然他们都已经请我去了,那我不去,岂不是驳了他们的面子。” 傍晚时分。 曹秀带着郭嘉与曹秀两人前去赴宴。 一出门,三人便瞧见在路边守着的一辆马车。 马儿有多宝贵姑且不提,但是车厢的维裳便是由金丝线修边,可见这些乡绅的奢靡程度。 “少公子请。” 马夫朝着曹秀深深鞠躬行礼,恭敬地请曹秀登上马车。 曹秀也不客气,带着两人钻了进去。 即便是在这样战事频发的混乱时代,这些乡绅手中的钱财也是不可想象的,任凭所有的钱币种类换的多么频繁,他们手中的金山银山是不变的。 量变引起质变。 正因为他们手中的钱财积累的足够多,所以连曹操这样的人都要给他们三分薄面。 不为别的,只因打仗需要大量的钱财,没有这些人的支持,军饷粮草都是一场空。 刘备不也是靠着天下第一富糜竺才有钱招兵买马的。 以他目前手中的财力,是完全不需要这些人的支持。本以为此生都不想要跟这些奸商打交道,没想到以这种方式遇上了。 马车哒哒走了很久才停下。 跳下车的瞬间,曹秀愣在原地。 眼前便是吃饭的阁楼,马车不知道何时已经进入宅院内了。 如此大的宅院,连马车都可以出入。 邺城还有这样的宅院吗? 他在心中默默地嘀咕着。 曹越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位于城西之外一里出的山中。” “难怪了。” 曹秀环顾四周,青山绿水,倒还真是个好地方。 想来也是,邺城一不招灾,二没有战乱,在这里修建宅院,确实不错。 他打量了一下周围的青砖绿瓦,全都是崭新的,可见是刚刚修建不久的。 “邺城还有这样的家族吗?” 曹秀冷笑一声,往前走了几步。 请他来的是邺城秦、苏、李、何四大家族,到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这些人长什么模样。 跟着小童一路登上二楼露台,曹秀心中对奢靡有了一个新的概念。 连楼梯的扶手都要鎏金,天晓得这些人是不是真的钱没有地方花了。 露台上摆放着一个小小的圆桌,在桌前有四位中年男子正朝着他拱手轻笑。 “草民秦殇参见少公子。” 头一个说话的捧着圆滚滚的肚子,一笑起来全身的肥肉都在跟着颤抖。 “草民苏和参见少公子。” 第二个说话的是个三角眼,奸诈险恶的相貌,印证了那句相由心生。 而后的李毅及何儒两人,相貌平平,身形修长,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曹秀淡然轻笑,回礼后便跟着客套了两句便入座。 他是少公子,又是宾客,自然是坐在主位,其余四人分开坐在他两手边。 刚坐下身子,曹秀便感到一股富贵逼人的气息。 石凳上面镶嵌了一块冬暖夏凉的宝玉,而眼前的桌子正是从这个朝代几乎没有的小叶紫檀,偏红带紫,香气逼人。 瞧着少公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桌子,秦殇大笑几声,说道:“从异国人手中买来的,少公子若是喜欢,随时可以搬回去。” “好,等会儿我直接带回去就行了。” 曹秀当即答应下来。 “这……” 秦殇眉头轻挑,一时无语。 少公子养尊处优,饱读诗书的,应当是不屑于这些小物件,怎么连客套话都听不出,直接点头答应了? “这凳子上的玉石是哪儿弄来的?” 没等他想着转移话题,曹秀又站起身子,指着清白透亮的宝玉轻声询问。 这意思还不明显吗? 只要是不说点儿别的,曹秀今天能把这里搬空。 一听这话,苏和接过话茬,笑道:“不值几个钱的小东西。对了,少公子是不是要动邪山?” “什么邪山,它的名字就叫邪山吗?” 曹秀皱了皱眉头,一脸不解。 四人都愣了愣。 跟传闻中的少公子……完全不像啊! 怎么看起来傻不愣登的。 正文 第300章 不是等他 少公子是傻子。 这个在他们眼中本来是个猜测。 可这一场饭局下来,他们总觉得这是真的。 饭菜上桌之后,曹秀的嘴根本没停下来过。 面对他们口中的生意、江山、未来的天下大势……等等一切话题,曹秀都是含糊不清的应上两声当做回答。 直至曹秀吃饱喝足,顺便命人将桌子凳子全都搬走,四人同时认定,少公子并不是才高八斗的人,真正有才的人是一直在一旁守着的郭奉孝。 “少公子莫不是大智若愚,装出来的一副憨傻模样?” 整场饭局一言不发的何儒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三人没有应声,谁也不敢断定少公子的真面目是什么样。 …… 梧桐院。 郭蓉又攀上楼顶,朝着曹秀离去的方向张望。 怎么还不回来…… 曹秀天天都在她耳边说着一些不知廉耻的下流话,她很讨厌。 可是时间久了,曹秀突然不在她耳边说了,她又有一些想念。 “天天这样看着有用吗?少公子对你掏心掏肺,你总是将少公子拒之千里,少公子就算是再有心,也总有失望的一天。” 这时,郭奕的声音传来。 回头望去,郭奕正趴在长梯上学着她唉声叹气的模样。 郭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轻哼道:“从这里摔下去会断一条腿,你想试试吗?” “我可是你哥哥。” 郭奕爬上楼顶,坐在她身旁,喃喃道:“父亲说这么多年,丞相给少公子说了不少的亲事,少公子全都拒绝了,总说是自己年纪还小。结果遇上了你,少公子张嘴便说自己是七尺男儿,一瞬间就长大成人了啊!” “……” 郭蓉吧唧两下嘴,环抱着双膝,将下巴撑在膝盖上,眯着眼听郭奕的唠叨。 “父亲还说那天丞相对诸葛家动了杀心了。派许褚去抢药就是想要直接杀了诸葛充,然后再亲自向父亲提亲,如此一来,你就要嫁给少公子了。” “结果呢?少公子悍然拒绝丞相的提议,猜到丞相的想法后,少公子马不停蹄的赶去救诸葛充。” “少公子不光对你有心,还想着让你心甘情愿,不想强迫你。” 说着说着,郭奕长叹一口气,“少公子对你用的心思比他对其他事情用的心思都多。蓉儿,你有福气,能遇赏少公子这样的好人。” “哪里是好人了?你听他天天说的那些话,天天跟我说什么要一枝梨花压……” 话说到一半,郭蓉鼓着嘴不再继续说下去,小脸红的像熟透的柿子。 郭奕看她这幅模样,大笑不止,正要伸手像往常一样拍拍她的头,想到少公子……他又缩回手,跟着看向远处怔怔出神。 兄妹二人都坐在楼顶上等待曹秀的归来,殊不知,此时曹秀已经到了西跨院,正在招呼下人小心点儿搬动桌椅。 这套桌椅他带回来就是想要送给郭蓉。 等到东西归置好了,他直接拉着郭嘉坐下。 郭嘉神情有些怪异,毕竟这是自己女儿的闺房,即便是他这个父亲都想着回避,可碍于少公子的要求,他也不能离开。 “奉孝先生,今天晚上直接派人去邪山,将该准备的东西全都准备好,明天开始正式挖矿。” “此事……那些世家听说了这件事,可是一直在盯着这座山。” 郭嘉面露为难。 邪山有铁矿的事情并未传出去,但少公子要动邪山的事情还是没瞒住。 那些世家并不知道少公子要做什么,不过,他们知道少公子要动邪山,那说明邪山中肯定是有什么好东西,所以老早的就联手将山头给包了下来。 曹操日理万机,自然不会关注这点小事,老早的就把那些契约批了下去,等到郭嘉去问的时候,为时已晚。 至于这一场饭局,是一场试探。 可惜,什么都没问出来。 “少公子,依我看还是先跟这些世家说清楚吧,否则……” 郭嘉担心的还是未来这些世家会在少公子身后找麻烦。 找麻烦不影响,无非是心烦了一些。 怕只怕这些麻烦会影响整场战局。 少公子再厉害也是个人,带兵打仗就无法兼顾后方,照料后方就没办法带兵打仗,一旦谋划中漏了些什么,这些世家肯定在其中大做文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我会让人去献帝手中开出一条凭据,奉孝先生放心的去做吧。” “若是他们不开眼的找上来,我正好也要跟他们算算账。” 曹秀微微一笑,下意识的去床边坐下。 屁股还没落下,他想起来这是郭蓉的房间,尴尬的挠挠头,带着郭嘉退出房间。 曹秀与这几个家族之间的渊源也有段时间了。 当年曹秀刚开始酿酒的时候四大家族的人就从中使坏,不少卖给他的原料都贵很多,还不间断的找人来偷取配方。好在配方全都在曹秀的脑中,没人能偷得走。 当时的他尚且年幼,自然是能忍则忍了。 现在他长大了,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还需要再忍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就是这个道理。 是夜。 夜凉如水,星辰变幻。 郭奕受不住凛凛寒风,老早的爬下长梯。 当他得知妹妹在楼顶坐了三个时辰后,又爬上来询问,“既然还没有回来就不要等了,先下来吧。” “我不是等他,我就是想吹吹冷风。” 郭蓉扁扁嘴,别过头去。 “口是心非。” 郭奕没好气的丢给她一件大氅,小心翼翼的顺着长提爬下去。 今夜的风格外的阴冷,即使是郭蓉这样常年习武的人也被吹的头昏脑涨,实在是没办法,她便将大氅包裹住自己的脑袋,露出下半身。 “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遇上什么危险了。” 她越想越觉得可怕,好像浑身鲜血的曹秀就在自己眼前。 “我对你有情,你对我有意,别让爱擦肩而过~甜言蜜语……” 郭蓉刚站起身子准备顺着曹秀离开的方向去寻找时,楼下传来一阵阵歌声。 又是这种听的人面红耳赤的歌,还用这么猥琐下流的声音唱出来。 郭蓉小脸一红,鼓着嘴便跳下楼,落地后,她取下大氅,掰下院中的一根树枝便钻进曹秀的书房。 “你跑哪儿去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随即,一声声哀嚎从房内传出。 正文 第301章 都给你们 生在这个混乱的时代,曹秀深知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只有把自己的身体锻炼好了,才有机会发挥自己的脑子。 因此,他从未间断过对自己身体的磨炼。 年仅十五岁,一身精壮的肌肉已经让很多武将汗颜。 只不过…… 再好的身子遇上郭蓉这样下手不知道轻重的,没几下就被打的没了脾气。 翌日。 曹秀起床都觉得困难,浑身上下酸痛难忍。 那树枝抽在身上的滋味真的不好受,他印象中这样挨打还是上一世小时候逃学被打的。 “嘶……” 只不过是伸个懒腰,他便疼的倒吸两口凉气。 “也好,至少说明她还是从心底里喜欢我的。” 想到昨晚郭蓉凤眼噙泪的委屈模样,曹秀傻乎乎的笑起来。 放在这个时代,他这样无疑是痴情者的代表人物。 若是放在上一世……妥妥的就是舔狗。 “我们要见少公子。” “少公子,您之前怎么答应我们的!” “奉孝先生,少公子何在。” 这时,一阵阵喧闹声从院中传来。 听这声音有些耳熟。 秦殇他们还敢找上门来? 这下有好戏看了。 曹秀捂着嘴偷笑几声,随即整理表情,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走出去。 院中。 十几名侍卫拦住了秦殇、苏和、李毅三人。 郭嘉就站在青石过道上面无表情的盯着三人。 “这是在干什么?” 曹秀直接忽略了一遍的郭嘉,带着一丝惶恐走上前去。 听到少公子的声音,十几名侍卫退让开身子,只是还用兵器拦着三人,防止三人靠前。 “少公子,昨日不是说好了,邪山的东西由我们开发,怎么现在……” “是啊,少公子,您这样做岂不是让我们这些百姓寒心嘛?” 秦殇与苏和两人见到曹秀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昨晚的事情,试图与曹秀拉好关系,并把自己的定位放在百姓身上,如此一来,倒像是曹秀正在欺压百姓了。 “我,我做什么了?” 曹秀一脸疑惑。 “您看看,这是丞相跟我们说的事情,您这样做岂不是……” 三人中还是李毅最谨慎,拿出一张契约递给曹秀。 契约中,曹操已经将邪山交由三大家族打理了。 见此一幕,郭嘉上前一步,笑道:“这里是少公子从皇……” 话刚说了一半,曹秀后退半步,用手肘撞了撞郭嘉,示意他不必说下去。 郭嘉不明所以,却没有过多询问。 虽然话说了一半,但秦殇等人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深意。 看来少公子是早有准备啊! 果然是大智若愚。 三人各自看了对方一眼,同时陷入沉默之中,不敢再多说一句,担心陷入了曹秀的圈套之中。 “怎么不说话了,你们的意思是不是想要开采邪山的铁矿石?” 此话一出,三人面色一变。 铁矿石? 邪山哪里有铁矿石? 从来没有人见到过啊! 曹秀面带微笑,颇为洒脱的说道:“既然各位想要,早早地说嘛,我现在也要忙着其他的事情,这邪山里面的铁矿石,就交给你们去做吧。” “我知道你们都是生意人,这样,我就按照市场的价格从你们手中购买精炼的铁就可以了。” “不必客气,祖父给了你们契约,我还能再说什么?” 在众人一脸疑惑中,曹秀笑呵呵的说着,顺便做出请的姿势。 看这架势,是要跟三人一同商议相关的协议如何签写。 为首的秦殇面露疑惑,看了看两边的苏和与李毅,一时间竟不敢往前走。 曹秀见状大笑道:“有什么不敢的,你们擅闯梧桐院的死罪我给你们免了,这总行了吧。” 一时间,三人傻眼了。 完了,被套路了! 可少公子为什么不趁机直接对付我们? 少公子还是害怕我们身后的家族。 三人各自相视一眼,坚定了心中的想法,胆子也变得大了一些。 只是再往前走,他们不敢了。 “少公子,这是一场误会,不如这样,我来坐庄,今日午时去翠园楼详聊其中的事宜。” 沉默中,李毅挤出微笑,轻声说道。 闻听此言,曹秀果断点头答应,笑道:“好啊!如此甚好。正好我上午还有时间将邪山的兵马撤回来,免得到时候交接很麻烦,你们也派人跟着去看看吧,我之前把地址都选好了,只要往下挖一丈就能看到铁矿石。” 三人不敢多留,连连点头称是,退出梧桐院。 “少公子,为什么放他们离开?” 等到曹秀将他们送走,郭嘉轻声询问。 私闯梧桐院就是死罪。 趁着现在的这个机会将三大家族收拾了不是好事? 若是再往后拖,他们手中拿到铁矿脉,发展的更为迅速,想要对付就要花费更多的精力。 曹秀淡然轻笑,低声说道:“奉孝先生,准备好现银,等到中午我去赴宴,派人将城中的箩筐以及编筐的东西、铁锹,所有需要挖矿用的东西全都买下来,不必带回来,交钱派人守着就好。” 说着,他嘴角的笑容更浓,喃喃道:“我本来还想自己开采,现在看来,有人帮我们了。” 听到这里,郭嘉已经明白了少公子想要做什么。 此时。 郭蓉正站在西跨院朝着曹秀那边张望。 她刚刚听到曹秀跟三大家族的人在说什么,看着三大家主的脸色不对,心中莫名的担心起来,总觉得曹秀好像受到了欺负。 距离太远,她又听不到那边说的是什么,只能干着急。 “小月,刚刚他在跟那三个人说什么?” 这时,一个小丫鬟从一旁走过,郭蓉一把抓住她,连声询问。 小月慌忙行礼,并未领会她的意思,怯生生的问道:“奴婢,不明白大小姐说的是谁。” “曹……少公子啊!还能是谁?” “少公子刚刚在跟三大家主商议关于邪山矿脉的事情……” 小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这件事情在梧桐院并不是秘密,从昨晚少公子挨打时哀嚎中的解释,一些下人已经了解了多半事情经过。 “他这是干什么?傻了吗?到手的钱还要给别人?” 听罢,郭蓉狠狠的跺了跺脚,气鼓鼓的朝着东跨院走去,路过那颗大树,她又掰下来一根树枝。 正文 第302章 苏昕 砰! 房门被一脚踢开。 正在品茶的曹秀随着声音浑身一颤。 转过头来,郭蓉双手叉腰,被撸干净树叶的树枝在阳光的照耀下竟散发着刀剑般的寒意。 “不是吧……” 曹秀心中咯噔一下。 眨巴了几下眼睛再看过去,树枝只是普通的树枝。 “你天天是不是钱多的用不出去,你知道邪山要是有铁矿石的话能赚多少钱?” “你是不是没有算过账?你这样把东西送给他们,你知道他们能赚多少钱吗?” “你今天必须要说清楚,为什么要把到手的钱送出去,家里钱用不完吗?” 郭蓉秀眉倒竖,凤目含威,说话间将树枝在桌上用力的敲动。 咚咚咚。 几声闷响将怔怔出神的曹秀惊醒。 曹秀抿嘴笑了起来。 “家里的人?现在我们还没有成家你就已经开始操心了吗?” 他傻笑着问道。 此话一出,郭蓉登时面红耳赤,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一时着急说错了话。 “胡说,我刚说的是府里的…不,是家里。你手里的钱!” “既然是我手里的钱,你操心什么?你是不是已经喜欢我了?” “不可能!下流。” 被曹秀这么一搅和,郭蓉的怒火熄灭了不少,剩下的只有羞愤。 她拧着眉,跺着脚,全然忘了自己手中的树枝就是为了打曹秀而带来的。 “你胡说,我!我不想理你了。” 半晌,郭蓉发现自己完全说不过曹秀,只能愤然离去。 临走前她将树枝狠狠的扔向曹秀,树枝擦着曹秀的头皮划过,打在柜子上发出一根闷响。 “啧啧啧,天晓得娶过门儿会挨多少打。” 曹秀吧唧两下嘴,将树枝收起来放在床上,继续坐在桌前品茶,脑中盘算着近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开矿需要的钱他现在不需要担心了,全有四大家族来承担,不光如此,他还可以在其中赚上一笔。 当然。 如果这群老小子心中有数,不给他添堵,他还是比较愿意将一切都交给他们去做的。 不觉间。 午时已到,专程来接曹秀的小仆守在门口。 曹秀这一去孤身赴宴,其他的人,都被他安排去做了别的事情。 马车缓缓前行,到了翠园楼时曹秀已经饿的腿肚子都在发软。 就为了中午这一顿,他连早饭都没吃。 这些家族别的本事没有,享受的本事可是一流的,尤其是吃喝方面。 跟着这些人吃饭,是正儿八经的改善伙食。 “草民参见少公子!” 四人都来到了桌前,齐齐的朝着曹秀行礼。 曹秀摆手道:“又不是外人,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坐坐坐,我已经饿得不行了。” 李毅闻言点头称是,冲着守在一边的小厮挥挥手,小厮心领神会的下楼带着一排排丫鬟登上二楼露台。 小丫鬟们一个个薄施脂粉,淡扫蛾眉,将菜品全都捧在胸前。宽敞的对襟可以清楚的看到傲人的一片雪白。 “翡翠鱼台……百鸟朝凤……” 伴着小丫鬟们一个个的报出菜名,将菜放在桌上后,她们都退到房间角落站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曹秀见状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这些菜名,或许就是这些丫鬟的名字,哪道菜好吃,没准儿就可以…… “少公子,看上哪道菜了?” 果然,李毅瞧见杨凡在打量那些菜,头一句话便是如此。 “吃饭吃饭,我就是好奇她们站在这里干什么,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让她们先回去吧。” 曹秀笑了笑,毫不客气的拿起碗筷吃起来。 不好女色吗? 或许只是不喜欢这些庸脂俗粉。 李毅眯起细长的眸子,沉思良久,最终还是冲着心腹使了个眼色。 他们心中盘算着曹秀的喜好,曹秀亦是如此。 曹秀所想的很简单,他并不知道美人计要用在什么地方,要让自己答应什么条件,所以才不敢随便的回应。 吃了一会儿,他见四人基本不动碗筷,也不多说话,心道:看来只能将计就计了,这样耗下去得等到什么时候。 “少,少公子。” 这时,楼梯口传来一个软糯酥甜的声音。 回头看去,一小丫鬟身穿青黄色薄蚕丝长袍,其薄厚程度,仅仅局限于能将身形遮挡。 “这是最后一道菜。” 小丫鬟眉目如画,怯生生的偷瞄曹秀,迈着小碎步往前走,越走呼吸越是急促,好像十分害怕。 曹秀没做声,停下了吃饭的动作。 瞧见曹秀的反应,李毅心中冷笑起来。 这小丫鬟可是他专门挑选出来的,底子十分干净,是一名姓苏的难民的女儿,从来都是吃不起饭的,养了她这两个月,本以为是没有用武之地,准备献给丞相的,没想到现在竟然用上了。 别看她娇小的身子藏在宽松的长袍下面,实际上其身材可是万中无一的好身姿,这倒不是李毅看到过,而是李毅专门请人去伺候过她。 可惜的是这小丫鬟有受苦的命,没有享福的命,每一个派过去伺候她的都因为活儿被她抢完了,没事干就离开了。 “嗯,少公子?” 正在曹秀恍惚之际,小丫鬟已经来到她身边。 “你叫什么名字?” 曹秀轻声问道。 将计就计? 见到这小丫头,曹秀已经做好落入他们圈套的准备了。 他从未见到过这样好看的小姑娘。 这小妮子的好看跟郭蓉那种英气的俊美是两码事,是娇小可人的呆萌,看起来傻乎乎的,天生自带一股我见犹怜的气质。 问话之前,曹秀脑中甚至还冒出了这小丫头哭起来后自己该怎么哄的画面。 “我没有名字……” “她叫苏昕!” 小丫鬟刚回话,一边的李毅赶忙接过话茬,随即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一个无名无姓的山野之人怎么能够伺候少公子?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可能会被丞相问罪。 身份背景不干净,可能会是刺客呢? “我叫苏昕。” 小丫鬟反应也快,感受到李毅怪异的目光,她连忙改口回答。 曹秀笑了笑,突然扭头看向正在盯着自己的四名家主,笑道:“看我做什么,这么大一桌子菜,不如让她也跟着一起吃,反正咱们谈的也是正经生意。” “好啊。” 李毅一听这话瞬间乐开了花。 这已经表明少公子接受了自己的好处,看来后面的生意谈起来会比较轻松了。 正文 第303章 暴戾的郭蓉 苏昕显然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少公子允许一同坐下吃饭。 她很清楚自己这样的人,这样的出身,最大的幸运就是被这些有钱人看上,有幸当上一个小妾,等到日后诞下一子,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 爱情、友情……与她无关,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牺牲自己以保全自己的亲情,让自己的双亲可以吃上一口包饭。 很幸运,她凭借着好看的脸蛋在难民中被李毅挑选上,又很幸运的没有被糟践,因为这张脸很好,这个身子也很好,让她有机会被当做礼品送出去。 她倒不在乎自己的未来如何,唯一在乎的就是双亲可不可以跟着自己安安稳稳的过平凡的生活。 每每想到这里,她都会心生感激。 可她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被叫出来就是服侍少公子,更没想到,少公子竟然让自己一同坐下吃饭。 她听读过书的人说过,暴风雨来临之前都是很平静的。 “吃吧,没事的。” 曹秀见她只坐下,连碗筷都不敢动,便看向李毅。 后者淡然一笑,“吃吧,少公子让你吃,你还敢不吃吗?” 苏昕拿起筷子,小心翼翼的夹起最靠近自己的菜,刚要放到嘴里,被曹秀拦住。 “这是作料,不能吃。爱吃肉吗?” “不,不爱吃。” 苏昕连连摇头,她知道肉很贵。 “那就吃肉吧。” 曹秀笑了笑,给她夹了一块肉。 苏昕低垂着头,用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打量几位家主,见无人反对,一点一点的啃咬,担心自己暴露本性,会引起少公子的不喜。 “咳咳,那个,少公子,咱们言归正传吧,您需要多少铁?” 这时,身为主人的李毅笑着询问一句。 他们四人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看戏的,可是有正事谈的。 曹秀闻言眉头微皱,说道:“全部,这会是一笔很大的收入,你们可以说价格,我能出的绝对不会往下压,和气生财。” 曹秀并不想在没有完全掌权的时候跟这些人结仇,所以说的很清楚。 和气生财。 问题就在于他们愿不愿意和气生财,若是敢做什么手脚,那就不怪他到时候把事情做绝了。 “那其他的事情,我们……” 苏和跟着询问。 开矿可不是简单的事情,不光要耗费巨大的物资,还需要极大的人力,从挖山到搬运,从搬运到提炼,不光是人数的问题,还需要懂行的铁匠。 曹秀笑着摆摆手:“全都交给你们去做,我只需要铁,你们头一批的产量,我不要求别的,杂志不要太多就好。” “放心,肯定比市面上的好。不过还有一件事,还是需要少公子讲清楚。” 李毅大笑着说着:“我们四个人到底算是一家,还算时分开的?” 这些家主只是利益往来的关系,并不像看起来这么团结,所以邪山的矿脉还得曹秀点头承认才行。 “算作四家的,我会分别在你们手中购买,不过我先把话说明白,到时候你们若是想跟我耍小心眼,别怪我出手不饶人。” “放心,放心,少公子不必担心这个问题。” 众人大笑着说起来。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曹秀本以为他们会下套子,没想到还挺乖巧的。 不过,曹秀没想到的是苏昕这个小妮子在散席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跟在曹秀的身后一同登上马车。 “你可以回去了。” 曹秀见她跪在车厢中,笑道:“你还想要跟我回去?” 本是个玩笑话,苏昕却果断的点点头。 “是,老爷说要把少公子服侍好了。” 她说着话,白皙玉嫩的小手攥紧了衣角,补充道:“奴婢,奴婢还是处子之身,少公子请放心。” 曹秀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苦笑道:“你跟我说这个没用,我……” “少公子,您让她跟您回去吧,别看她天天吃好住好,若是这一趟不能将您服侍好了,估计她父母都要……” 没等曹秀把话说完,一直待在前室的马夫张三听不下去了,撩开维裳跪在前室壮着胆子向曹秀求情。 他也是在李家干活儿的人,对这个新来的俏丽佳人知道很多。 家里的下人们都喜欢她,都知道她的苦难过往,也都心疼她小小年纪就要照顾双亲。 曹秀皱了下眉头,挑了下眉头,问道:“你以前是干什么的?说来听听。” “奴婢,奴……乞讨。” “嗯?” “奴婢自小家贫,又遇上战乱,五位哥哥都战死沙场,父亲与母亲带着奴婢四处漂泊流浪,常年的苦难折磨,让两位老人都染上了重病……” 典型的悲惨身世。 曹秀听罢后眉头皱的很紧,他知道在这个命如草芥的时代,很可能自己现在赶她回去就会给她带来很多的麻烦。 “好吧,坐起来,回去了你自己去找蓉儿,跟她说清楚。” “是。” 苏昕连连点头,只不过没有起身,而是跪在车厢中。 …… 叮、当、咚…… “是真的,你自己问她啊!这都是真的!” 梧桐院,东跨院的卧室,曹秀的哀嚎声与砸东西的声音一同传出。 卧室内。 苏昕吓的浑身发抖,窝在墙角动都不敢动。 曹秀则是爬到柜子上,苦着脸解释自己不是随便带女人回来的好色之徒。 郭蓉又是一脚将已经倒下的书案往前踢了踢,强大的力道让书案撞在柜子上,将曹秀险些晃下来。 “他说的是真的?” 郭蓉扭头看向苏昕,拧眉瞪眼的问道。 苏昕点头,话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来。 “走,跟我回房,不要跟这个好色之徒在一起,小心过了今晚你就被他偷了身子!” 听到这个建议,苏昕抬头看了看曹秀,又看向郭蓉手中的长剑,果断的摇了摇头。 她宁愿跟少公子待在一起也不愿意跟如此暴戾的郭蓉在一起。 “不来算了,反正你肯定会被偷了身子!” 郭蓉扁扁嘴,甩袖离去。 曹秀再三确认郭蓉离开后,这才拍拍胸脯,长舒一口气,接着便开始收拾乱七八糟的房间。 苏昕此时双腿还在发软,可瞧见少公子亲自动手,她迈着颤巍巍的双腿凑到曹秀身边,用几近沙哑的声音说道:“我,我来,少公子休息吧!” 说罢,她用力的咽了下口水,费尽全力也没能将倒在地上的书案扶起来…… 正文 第304章 蒲元大师 其实曹秀还是很吃苏昕这一套的,温柔贤惠。 不过……他知道苏昕现在对他的多半情绪是恐惧。 曹秀帮她扶起书案后便坐在床沿上等她收拾完。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 苏昕将毛巾在水中又搓了两边,将脏水倒出门,看着干净整洁的房间,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哈~” 曹秀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盯着站在房间正中央叉腰四下张望的苏昕,小声问道:“咱能休息了吗?我真的好困。” “是,少公子恕罪!奴婢一时……奴婢该死。” 曹秀的声音像是炸雷,吓到正在沾沾自喜的苏昕,她赶忙跪下,说着便吓的要磕头求饶。 头还没碰到地上,一只大手便稳稳的托住她的小脑袋。 “有这点儿功夫,老早的就睡了,去!” 曹秀一脸无奈的盯着她,指了指床榻。 昏黄灯火映照的床榻,床沿鎏金镶玉,尽显奢靡。 苏昕眨巴好几下眼睛,缓缓地站起身子。 她咬着下唇,用力的皱紧眉头,想到自己还躲在夏天漏雨冬天漏风的茅草屋中的双亲,走向床。 “你快点儿!” 曹秀没好气的在她背后推了一把。 蛮横的动作令她摔在床上,扑通一声,她捂着今天在马车上颠簸时磕破的膝盖,忍着疼,小心的褪下外衣。 这些事情她在逃难的时候听人说过,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会发生什么。 “至少是少公子,也许会给我赏一座宅院。” 她在心中安慰自己,听到身后传来栓门打开柜子的声音,轻轻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床上。 身后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苏昕的心踢到了嗓子眼,她双手环胸抱着自己,紧张地等着曹秀的凌辱。 “咳!” 突然,一声咳嗽声传来。 “我我我,我还没沐浴,我还没有……” 苏昕浑身一颤,顿时泪如雨下,结结巴巴的求饶。 可回过头去,身后并没有曹秀的身影。 低头一看,曹秀已经睡下,就在床边打了地铺。 那咳嗽声……只是曹秀睡觉前的咳嗽声而已。 苏昕愣住了,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 次日天明。 曹秀老早的就醒了。 不是睡得好,是因为地上太凉,被子不够多,他只能垫了薄薄的一层在地上。 昨晚他感觉到苏昕半夜的时候将床上的被子披在了他身上,他本着好男儿的做派,又把被子还了回去。 现在看来……草率了。 相比之下,苏昕倒是睡得很好。 绝世的胴体裸露在床上,小脚丫将被子踢到了床下,鼓着的嘴不知道做梦的时候在吃些什么。 “啧啧啧……太完美了。” 曹秀眨巴好几次眼睛,最终还是将被子给她盖好。 他倒不是真的正人君子,只是好色归好色,上一世的教育让他无法对这样乖巧的小妮子随便出手。 再怎么说……也得先确定关系啊! 将房间中的一切收拾好后,曹秀赶往书房。 今天是邪山铁矿正式开挖的日子,他必须要准备一些事情。 这可是个暴利的行业,四大家族的人是不会等的。 进入七录斋,郭嘉已经在书房等了许久。 曹秀问道:“东西都买好了吗?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着少公子将价格说清楚。” 郭嘉微微一笑道:“依我看,少公子可以先放出一些来,等到第一批矿石运送到梧桐院,若是质量不好,再借题发挥会更好。” 闻听此言,曹秀连连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这就劝交给奉孝先生了,我今天还有些别的事情。” “蒲元大师已经来了?” 郭嘉柔声询问,话音未落,曹秀已经答应了一声跑出门去。 与此同时。 曹秀的卧室外,一道倩影悄然钻进去。 郭蓉将门关好,转头一看床上,赤身裸体的苏昕似乎是刚醒来,正坐在床上发愣,傲人的身姿让郭蓉这样的一个女子都羡慕的厉害。 “王八蛋,我就知道他是个好色之徒!” 四目相对,郭蓉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转身便要出门找曹秀算账。 她不是不让曹秀娶妾,可她不接受曹秀答应自己了之后还去外面乱搞。 曹秀昨天晚上可是一字一句的说自己不会碰苏昕的。 “大小姐,等等!” 苏昕瞧见郭蓉时已经清醒了,连忙叫住她,左手兜着胸部,将被子裹在身上代替衣服,光着脚丫拦在门前。 “奴婢参见大小姐,大小姐误会少公子了。昨晚少公子睡在地上了。” 苏昕知道口说无凭,打开一旁的柜子,柜子中的被褥还带着一丝暖意,下面的垫子还是脏的,没有洗过。 “真的?” 郭蓉扁扁嘴,还是有些吃醋。 苏昕身段这么好,又长得这么可人,她有些不敢相信曹秀会真的不碰她。 “是真的!” 苏昕连忙伸出胳膊。 小臂上猩红的小点还在。 这守宫砂是李毅派人专门点的,就怕曹秀担心苏昕不是处子之身。 …… 梧桐院。 正厅。 此时正站着一名干瘦中年男子。 男子面色黝黑,身材并不高大,手中一直把玩着一个铁片,时不时的左右张望着。 “蒲元大师?” 这时,曹秀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蒲元回过头,皱眉道:“少公子需要宝剑?” “我需要一件好东西。” 曹秀神秘兮兮的笑着,将准备好的图纸递给蒲元后,他神色凝重的说道:“蒲元大师,打造一柄宝剑,或许可以让一位将军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可打造出来这东西,说不定能扭转天下的局势。” “这个我看过,打造不出来的。” 蒲元见图纸上还是画的自行车,直接将图纸甩在桌子上。 曹秀见状并不恼火,淡然道:“能不能打造出来,蒲元大师随我看一件东西就好。” 说罢,他便带着蒲元走向自己的书房。 他不怕蒲元这么说,自己都能指挥别人打造出来,难道蒲元这样的大师打造不出来吗? “这其中最难的就是连接处的锁链,若是能将锁链的问题解决,其他的就不用我们操心了。” 曹秀一边走,一边解释着关于铁马的事情,“还有轮胎的问题,这轮胎最好能找个软一些的东西代替。您也知道官道并不怎么平坦……” 正文 第305章 苏昕的父母 “这,这是真的吗?” 宽敞明亮的房间,蒲元见铁马竟然老早的就被打造出来,难以置信的问道。 曹秀淡然轻笑道:“早就打造出来了,找您来只是因为您的技艺更加精湛,而且,需要用炒钢法,这些我并不会。” 炒钢法不少人会,真正难的是对铁马的精修,还有其中细节的把控。 一般的铁匠都可以打造,但是需要曹秀呆在一边盯着才行。 “这!这……” 蒲元指着这个样品,张了好几次嘴,话都说不出口。 曹秀明白他的意思,当即将车子推到小院中,笑道:“能骑的,只是有些艰难而已,车轮这里没办法解决。” 说罢,他跳上车子蹬了一圈。 令他没想到的是,在平坦的青石砖小院中骑起来竟然没有任何阻碍,只是需要用的力气大一些。 蒲元已经傻眼了。 此生此世锻造了这么多的神兵利器,从未见到过这样的东西。 有了这个东西,那送战报岂不是不需要换马,只需要一人就能送出去? 一路不停歇,五天的路程只需要三天,甚至两天。 真的可以改变天下的局势。 “此等神物,少公子从什么地方学来的!?” 蒲元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两眼瞪得像铜铃一样。 “这边请,我们详细说。” 曹秀故意卖关子,将他拉入书房,关上房门,小声的聊起来相关的问题。 三国时期人人信奉鬼神,最好的办法就是说从天神那里学到的。 至于为什么要关着门说。 他还想要在弄一个更加重要的东西出来。 说不准这东西……也能改变战局。 …… 翠园楼是四大家族中李毅自己盖的,平时接待的不是达官显宦,便是在他眼中十分重要的人。 今日他又叫来了另外三家的家主。 “唉……” 四人一见面,同时叹了口气。 “最近箩筐以及各种铁锹,承重的木头都不好买。” 秦殇最先说话,眉宇间尽是无奈,“因为这些东西,铁矿石的产量也降低了不少,恐怕只能勉强交够给少公子的量。” 其余三人都点了点头。 他们遇到的问题只有这个。 四人各怀鬼胎,买不到东西都认为是对方已经包圆了,但是都没有点破。 沉默中,苏和问道:“李家主,听说姓苏的小女子被少公子带走了?不送回来了?” 李毅摇摇头,叹道:“少公子连给她赎身的钱都送来了,老夫还能拒绝吗?唉……早知如此,那天就应该换一个。” 他其实也舍不得,如此好看的女子,可遇不可求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李毅只是单纯的解释,可是落在其他三位家主的耳中,却是在承认他一个人买下了所有的物资,就是为了让他们三人交不出足够的铁。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同时笑起来,缓解尴尬的气氛。 这时,李毅又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情我怀疑是少公子所为,可我派人查过了,没有任何结果,少公子也整天待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会不会是自己人所为?” 何儒冷声问了一句。 房间内的气氛瞬间便的严峻起来。 “算了算了,不必互相猜测,再过两天就是交货的时间了,还是趁早准备好吧,那些必要的物资,省着点用也一样。”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还是苏和打了个哈哈圆场。 现在看来,确实没有别的办法。 别的地方倒是也有,只是这路费加上运费,还不如自己请人重新打造呢。 梧桐院。 几天的安慰日子过去。 苏昕对少公子也有了巨大的改观,坚信少公子不是那种恶人。 再加上她模样可人,人又勤快,下人们也喜欢她,谁见到她都会笑着叫一声姐姐,实际上她比其中一些下人的年纪都要小。 可住的在开心,也有不开心的时候。 这一日,苏昕昨晚了必要的家务,站在回廊盯着远处发呆。 她没有自己的衣服,身上穿的都是郭蓉的衣服,这些都是郭蓉新做的,还没来得及穿就送给她了。 可是郭蓉忽略了两人的身高差距,她的衣服套在苏昕的身上过于宽大,苏昕又不愿意改衣服,总觉得把这么好看的衣服改坏了不好,所以裙摆只能掖在腰间,衣袖也只能挽在手腕位置,看起来很奇怪。 “在想什么呢!” 正在她想的入神时,郭蓉一拍她的肩头,笑嘻嘻的凑了过来。 郭蓉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得知苏昕的身世,对她的态度也有了转变。两人愈发的熟悉后,她就更喜欢苏昕了。 谁不喜欢这样的一个小姑娘。 苏昕抿了下红唇,摇头笑道:“没有,我就是看看那边的天空。” “真没事?” 郭蓉拧着秀眉,像是想到了什么,愤愤道:“是不是少公子欺负你!?我去找他。” “不是不是,我就是……” 苏昕拉住她,失落道:“我只是想我父母了,他们还在城外的茅草屋住。” “嗯?” “其实他们也没事,我就是好久没见到他们了!” 一听郭蓉的疑惑声,苏昕连忙改口,挤出一个微笑,说道:“我配大小姐出去转转吧!” 郭蓉吧唧两下嘴,没理她,自顾自的转身走向西跨院。 “大小姐,你听我解释,我……” “还解释什么?你在这里等我!” 苏昕慌了,她以为郭蓉讨厌她多事,连忙追上去,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呵斥一句。 她傻站在原地,看着嘴里念叨着什么的郭蓉离开,眼眶湿润了。 不多时,郭蓉回来了,还在背上背了一个包裹。 “走,去找你爹娘!” 郭蓉见她双眼泛红,眉头一皱,抬手在她肩头拍打几下,大笑道:“我刚刚在算账,你跟我客气什么,咱们都是兄弟!” “兄,兄弟?” 苏昕面色微变,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郭蓉的胸口,难以置信道:“您,您是大公子?” “去你的大公子,走!” 说着,郭蓉笑呵呵的拉着苏昕出门。 只是两人并没有直接出门,而是顺着街头走向正东。 她记得前两天出门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这边有一处宅院在售卖,价格并不贵。她刚刚进屋也算了算自己的私房钱,杂七杂八的加起来,正好够。 她也不想帮,毕竟都是自己辛辛苦苦从哥哥手中扣来的,可是……她确实很喜欢苏昕。 小小的一只,实在是太可爱了。 正文 第306章 秦家公子 郭蓉的身材只是相比于苏昕,显得十分高大。 娇小身姿的苏昕在她的拉扯下走路都带着小跑,一手环过胸下防止颠簸,一手被郭蓉攥的生疼。 没一会儿,苏昕没了力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大,大小姐,慢一些,我……我手疼。” 郭蓉轻挑眉头,索性停下脚步在这里歇会儿。 喊着手疼的苏昕并未揉捏白嫩的玉手,而是双手环胸,靠在墙角眨巴眼睛,可见刚刚奔跑的动作给她带来了不小的负担。 歇了没多会儿,苏昕也担心郭蓉还有别的事情,便提议继续往前走。 她无法相信郭蓉会为了她专程出来一趟。 不多时。 两人来到街道最东边的一处小宅院门外。 破旧的木门随着微风发出吱呀的声响,木门上裂开的缝隙可以清楚的看到院中有很多落叶与尘土。 “啧啧,这何止是之前没人住,我怀疑这里从来都没有人住过。” 郭蓉趴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便觉得后悔。 甚至为了这间宅院来这一趟这里都划不来。 “二位,是要看来看宅院吗?” 突然,两人身后传来一声询问。 回头看去,一名中年男子面带微笑,正拱手作揖。 苏昕赶忙还礼,小心的退到郭蓉身边。 郭蓉扁扁嘴,指了下木门,问道:“就这间破宅子你们也要买卖三十金?你们知道三十金多少钱吗?” 中年男子之前是看两人的背影不错才来问话的,此时见到正脸,不由得有些恍惚。 倾国倾城的相貌,婀娜多姿的身段……啧啧啧,大少爷一定喜欢。 一念及此,中年男子沉声道:“价钱都是好商量的,二位稍等片刻,小人这就去叫大少爷过来。” 说罢,他转身便往远处跑去。 “诶!” 郭蓉叫喊一声,话还未说完,那人已经不见踪影。 没办法,两人只能在这里等着。 苏昕趁着郭蓉没注意自己,别过头从门缝往里面张望。 院中只有三间小屋,并不大,住下四口之家完全足够的。 “三十金,太贵了……” 苏昕用力的眨巴一下眼睛,想到自己并没有工钱,自嘲的笑了笑,低下头不再说话。 …… 街中央有一户宅院。 此处并没有别人居住,而是秦家大公子为了与自己的那些狐朋狗友找个安静的可以玩乐的地方专门买下来的。 那街东的宅院亦是如此,只是在这里久了,那边闲置下来才想着卖出去的。 “大少爷,我在这儿!摸摸看,知不知道我是谁?” “咦~大少爷,你不能胡乱来。” “大少爷,尝到了吗?甜吗?” 院内,四五名俏娘子衣着暴露,娇滴滴的叫喊着大少爷。 被称为大少爷的男子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四下摸索着。 咚咚咚。 正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男子猛地扯下脸上的黑布,前一刻还在嬉笑,这一刻便冷着脸喝道:“找死!?” 他便是秦家大公子秦艽,身形并不高大,面容清秀,只是面色有些苍白,双眼泛着一些红血色,一看就是长久沉迷于淫乐中的人。 “大少爷,是我啊,街东的宅院有人来买了!” “你去!” “是两位俏娘子,比她们加起来都要好看!” 此话一出,刚准备蒙眼的秦艽将黑布一扔,整理了一下衣衫,打开院门。 “书成,你说的是真的吗?” 秦艽的声音也变得温柔许多。 中年男子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作保证道:“大少爷,我书成呆在秦家这么多年,可是从未骗过您的。” 一听这话,秦艽头也不回的跟着他一同离去。 院中的几位俏娘子瞧见大少爷离去,各自叹了口气,默默地收拾起院中的东西。 ……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 郭蓉的怒火随着时间不断增长。 “要是他们来了敢说什么屁话,我一定要宰了他们!” 她拧眉瞪眼,摸了摸自己腰间的佩剑。 苏昕小心翼翼的凑到她身旁,劝道:“大小姐,不是但有这一出卖的,还有别的地方也有卖宅院的。” “这个还不够吗?” 郭蓉白了她一眼,正准备说她贪得无厌,想到自己并没有跟她说为什么买宅院便将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 哒哒哒。 这时,马蹄声传来。 抬头看去,马背上坐着一名俊秀男子,牵马的正是刚刚那名中年男子。 “在下秦艽,听我家仆人书成说二位想买这间宅院,特地前来商议价格。” 秦艽翻身下马,双手后负,努力的挺直腰杆。 即便如此,他也只是比郭蓉高上一两寸。 郭蓉翻了个白眼,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听人说你要卖三十金,但你这宅院太破了,我还要重新修缮,二十金,或者二十五金,我买了,现银!” 说罢,她将后背上背着的包裹打开,里面除去一些碎银碎金粒,还不少的五铢钱,杂七杂八的加起来只多不少。 “这……哈哈哈。” 秦艽淡然轻笑道:“二位若是有需要,直接搬进去住就可以了,在下还不在乎这一两处宅院。” “白送给我吗?” 郭蓉挑了挑眉头。 “当然,现在天也不早了,不如这样,我家就在附近,咱们一边吃一边聊。” 说着,秦艽冲着身后不远处招招手,一辆马车赶过来,他接着说道:“这样的宅院,我还有很多,若是两位愿意,随时可以挑选几座。” “……” 郭蓉抿着嘴,拉住了蠢蠢欲动的苏昕。 这还不明显的? 这就是正儿八经的下流胚子。 “不必了。” 她淡淡的回了一句,拉着苏昕就要往回走。 “诶~” 秦艽拦在两人身前,笑道:“在下正在谈别的生意,你们要买宅院我就特地赶了过来,现在说不买就不买,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不如这样,这些钱银,你们都拿回去补贴家用。” “不说别的,邺城之内,你们看上哪一出宅院,只要说得出,在下都能买到!” “只要二位……愿意去寒舍促膝长谈,小住一晚。” 秦艽不紧不慢的说着。 他遇上的女子都是这样,嘴上说着不要,听到了钱就十分老实。 而郭蓉与苏昕这样美艳无双的女子,莫说是买一座宅院,就是十座,只要能得到,他都愿意买。 看着郭蓉沉默的模样,秦艽舔了下嘴唇,只觉得书成这一次没有看走眼,应该赏! 正文 第307章 我是少公子 寂静的环境。 郭蓉面如寒霜,右手摸索着剑柄;苏昕躲在她身后,不敢添麻烦。 秦艽拦在两人身前,还在奸笑着,眼里流露出的猥琐让郭蓉感到恶心。 “怎么样?想清楚了吗?这些钱足以让你们过好下半辈子,只需要跟了我,吃喝住用……再也不用发愁。” 他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试图给郭蓉洗脑。 像他这种生长环境,向来都是以貌取人,面对郭蓉与苏昕这种穿着朴素却拿着不少钱的人,他坚定地认为这是她们能拿出的所有钱,这种人也是需要钱的。 所以,只要给钱,一定可以拿下。 郭蓉默不作声,眼角的余光打量周围的环境。 过往的百姓已经被秦家的下人拦下,让他们从别的路绕着走,这半条街已经没了多余的任何人。 求救是不可能了。 杀出去……只怕会误伤苏昕。 难道真的没有王法了吗? 郭蓉微微皱眉,冷声说道:“让开。我今天要走,我看你们谁敢拦我。” 秦艽面带微笑,挡在她身前一动不动。 “我再说一次,让开。” 郭蓉缓缓的抽出长剑。 这一次,秦艽退让开来,只是又走上来两名身形壮硕的豪仆。 “啧啧,看来我的小仆不愿意答应啊!” 秦艽站在一旁,挑眉奸笑着。 “保持距离,不要太靠近我。” 郭蓉往后推了一下苏昕,将长剑缓缓的拔出来。 她的一身武艺并没有真正的施展过,并不知道真实的威力如何。 苏昕连连点头,用力的勒紧胸前的衣服,提着裙子随时准备跟着一起跑路。 “我今天倒要看看,谁敢再往前一步!” 郭蓉冷着脸,将长剑竖在身前。 “呵,动手!” 一声令下,两名豪仆扑上前去。 秦艽神色轻蔑,想到今夜有了这两位佳人陪伴,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心道:邺城之内,我秦艽看上的女子还从未有人敢说不的。 …… 梧桐院。 东跨院的西南角已经新盖起来一个小小锻造炉,几名小童正在费力的推动鼓风箱。 蒲元与曹秀两人同样赤裸着上半身,在炉前丁零当啷的锻造铁块。 曹秀本想着等到第一批钢材锻造出来再去做铁马,可瞧着锻造炉建造好了,他心里也有些痒痒,便想着先锻造其他的东西适应一下。 权当做是锻炼身体了。 “这个叫什么?有什么用。” 蒲元看着曹秀捶打出一个巨大的铁片,有些疑惑。 若是武器,能用的动这种武器的天下间应当没几个人。 可……这看起来也不想武器啊,加上少公子口中说的七尺长棍,加起来都快有一丈长短。 这样的武器放在战场上,能有人用的动吗? “有大用途,有了它,可能以后的前军存活率会提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哒哒哒。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一名小仆来不及汇报,连滚带爬的闯入东跨院,慌忙的喊道:“少公子!不好了,大小姐出事了,她们都出事了!” “她们能出什么事?是不是惹到祖父了?” 曹秀提着锤子,笑嘻嘻的问了一句。 “不是,是在街东,有人把要抓她们!” 小仆话音刚落,曹秀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便跑出门去。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难道真有人如此目无王法吗? 街东。 伴着一声清脆的武器碰撞声传出。 郭蓉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被汗水浸透的青黄色长衫贴紧她的肌肤,衬出婀娜的身姿,她喘着粗气缓缓站起身子,将手中卷刃的长剑举在身前。 在她身前,一名壮如铁塔,皮肤黝黑的男子朝她靠近。 男子眉头紧锁,眼中尽是不忍,低声说道:“别打了。” 他手中的三尺长剑漆黑厚重,并未开刃,但强悍的力道令郭蓉吃尽苦头。 郭蓉没做声,她感受得到男子并不想伤害她。 正所谓是一力降十会。 男子真想要动手,她现在至少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还想打?” 秦艽挑眉大笑,上前拍了拍男子的肩头,笑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叫农生!可是当年江湖上有名的农家遗留下来的人。” 男子没说话,刻意的与秦艽拉开了距离,并不想与他靠得太近。 “躲?” 秦艽冷哼一声,喝道:“抓住她!” “得罪了!” 农生闻言只得长叹一口气,高举手中宽剑砍向郭蓉。 呼~ 剑身未到,剑风已经临近。 郭蓉往旁边翻滚躲开。 轰。 她前一刻站着的地方,地上已经陷下去一个大坑洞。 “谁他娘的敢动我老婆!”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怒吼。 紧跟着,一名赤裸着上半身的少年提着一个铁锤冲向农生。 一柄大锤在他手中抡动的呼呼生响,临近农生的瞬间,曹秀纵身一跃,用尽全身力道狠狠的砸向农生。 咚。 铁锤被农生的大手稳稳的握住,曹秀则是铁锤脱手,身形继续往前飞去,一头撞在农生的胸口上。 “你娘的……这肌肉怎么跟铁块一样!” 摔落在地的曹秀只觉得头昏脑涨,眼前一阵阵的泛黑。 好在农生没有杀心,否则曹秀此时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又来一个不怕死的?” 秦艽斜了眼郭蓉,又看了眼一直猫在一旁准备跑路的苏昕,笑道:“娘子?今天小爷我也开开荤,一同带回去,我要他亲眼看清楚,他的娘子是怎么叫的。”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时,曹秀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子,用力的甩了甩头,说道:“我就是少公子。” 此话一出,整条街道都安静了。 一名赤裸着上半身,拿着铁锤的少年说自己是少公子。 滑天下之大稽。 “哈哈!笑煞我也。” 秦艽愣了一下,随即便大笑起来,“你是少公子?你要是少公子,我秦艽这两个字倒过来写!” “他,他好像真的是少公子……” “我之前见到过少公子出去吃饭,好像是。” “不会吧,这明显是个铁匠,别是刚刚撞傻了。” 人群中爆发一阵阵议论声。 曹秀则是在腰间摸索了一下,心中咯噔一下,暗道:完了……忘了穿衣服,我的腰牌没带! 正文 第308章 逆子,跪下 “宵小之辈,胆敢冒充少公子。” “少公子乃是当世奇才,怎会衣不蔽体,如疯魔一般在街头奔走。” “一并抓走,送往官府。” 秦艽发布命令,农生的脸色十分难堪。 他不愿意为秦艽做事,无奈父亲欠下这么多的恩情。 “公子,此人言出惊人,还是小心为上。” 农生低声说了一句,沉闷的声音如同水中震雷,听的人耳边嗡嗡作响。 曹秀最靠近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喃喃道:“真是……铁打的身子。” 相比于农生英武的面孔及沉闷的嗓音,他更惊讶于农生是怎么修炼出这样的一副身体。 只要看一眼这幅身体,脑中冒出的念头一定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抓,住,他。” 秦艽对农生的话有些恼怒,一字一句的重复一边。 无奈之下,农生充满歉意的盯着曹秀,闷声说道:“不要反抗,会好一些。” 宽剑举起,往曹秀的方向狠狠的劈砍下去。 只是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足以掀起一阵狂风。 “我认得那把剑,巨阙!他是农家后人。” “原来农家后人还有,我以为农家后人死绝了。” “嘁~没想到农家后人竟然在……等等,那个年轻人好眼熟!” 巨阙剑高举在空中,被阻拦的百姓们瞧见了那把长剑,爆发出一阵阵议论声。 千万不要认为这个时代的百姓都是普通的百姓。 战乱年代,贫苦人只会存在于流民及难民之中,但凡能普通生存的,不是当年有家底,便是身后军中有人。 再加上尚武的时代,战乱的时代,人人都会下意识的精炼身体,以图在战事爆发是可以活下来。 认得这些传承几百年的大家宝物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即便是没有见过,也曾从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酸秀才口中听说过这些东西长什么模样。 议论声很大,在生死间游走的曹秀清楚的听到那些人的话语。 “巨阙剑,农家,怎么现在还有这些,百家争鸣不是早早的就过去了吗?” 曹秀心中大惊,翻滚躲开巨阙剑的攻击,他摸了摸被剑风刮的生疼的肩膀,突然喝道:“九流十家之后,何以如此作践自己!” “农家本是先秦大家,如今没落,你不想着重振,反而为虎作伥,难道你不觉得羞愧吗?” 打人要打脸,说话要一针见血。 一听这句话,再次临近曹秀的巨阙剑停滞在空中。 “你知道农家?” “怎么不知道,农家当时盛极一时。” “你……明白农家吗?” 农生眉头紧锁,这么多年,他从未再见到任何一个人提及过农家的辉煌与学说。 其实曹秀只是单纯的知道农家的存在。 他前一世又不是历史大家,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事,能知道这一点还是因为他以前爱追番。 “在下农生,农家最后一人。” 农生没想到自己还会认真地介绍自己的出身,话说出口,心中倍感凄凉、 当年能让孟子动容的农家,已经没落到如此境地。 “在下曹秀,临死前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此生无憾。” 曹秀一本正经的说着,见农生收起巨阙剑,咽了下口水,拱手行礼。 郭蓉见状冲上前来,将曹秀护在身后,喝道:“动手啊,杀了少公子,让天下人知道农家是为什么灭亡!” 她知道曹秀的武艺也就是能欺负欺负孩子。 能来救她,她已经感觉到了曹秀对她的用情之深。 曹秀眉头微蹙,握住郭蓉拿剑的手,将宝剑从她手中夺过。 郭蓉没有拒绝,只是潮红的脸更红了一分。 “若你愿意为我所用,农家在这天下还有一分地。” “……” 农生面露难色,看了眼脸色铁青的秦艽,苦笑道:“他曾救过我父亲一命,农生的这条命已经是秦家的了。” “不过,能有人再知道农家,已经足够了。” “你若真的是少公子,就去寻找一名叫农奇的人,他是我的兄长,比我更厉害,但他不是农家后人……” 话说到一半,农生突然将巨阙剑调转方向,对准了自己。 “秦艽,你为非作歹,早晚会得到报应,农生这条命!还给你!” 话音刚落,巨阙剑穿透他自己厚实的身体,鲜血喷涌而出。 “农家,就此灭亡。” 他半跪在地上,用拔出的巨阙剑撑着身体,突然放声大笑,倒地没了动静。 郭蓉傻了,苏昕也傻了。 难道自己的性命这么不值钱吗? 曹秀眉头紧皱,将郭蓉推向一旁的苏昕。 秦艽早已看够了这一幕幕,刚刚他只是忌惮农生反水,现在农生已死,他的怒火终是压抑不住。 “今日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能耐!” 他往前一步,拾起地上的巨阙剑猛地冲向曹秀。 巨阙带着呼啸的剑风袭来,正在出神的曹秀躲闪不及,将宝剑横在身前。 叮。 两剑相撞,曹秀的身影倒飞出去,摔在地上滚了几圈。 淦……草率了,这小子武艺竟然这么好。 曹秀一个轱辘爬起来,望着秦艽的眼神充满了杀意。 秦艽身形并不高大,一副肾虚的面孔竟然能武动半个他宽大的巨阙剑,足以证明他的武艺有多高。 “早知道我也习武了。” 曹秀心中暗自下定决心,颤巍巍的站起身子。 只是硬接下了一剑,他的双手虎口便刺痛难忍,胸口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呼吸都变得困难许多。 “呵,受死!” 秦艽挥舞巨阙剑,再度冲上前来。 曹秀从小锻炼,身体比寻常人好很多,但是应对秦艽这样的高手还是只有防守的机会。 不。 防守已经是他所能做的极限。 若不是大鱼大肉的吃着,他的身体根本顶不住这样的消耗。 不过片刻,曹秀满头是汗,连说话都没了力气。 好在秦艽喜欢戏谑对手,并未真的下死手。 “少公子?少公子若是只有你这样的本事,恐怕早就死了!” 在如此消耗之下,秦艽气不长出,面不改色, “逆子!给我跪下!” 正在这时,一个惊恐的声音传来。 回头看去。 秦殇面色死灰,在一群人的搀扶下跌跌闯闯的赶来。 “混账东西,给我跪下,跪下!” 他疯狂嘶吼叫嚷,情急之下,脱下轻履朝秦艽丢了过去。 后者面露不解。 正文 第309章 伤好再说 寂静的街道。 百姓们都屏气敛息,死死的盯着前方。 这一出好戏,千古难得,必须要看下去。 秦艽举着巨阙剑傻站在原地,轻履砸在头上他只是皱了皱眉头。 以往父亲知道他胡作非为只是叮嘱下次不要再犯,今天怎么如此愤怒? 他转头看向曹秀,问道:“你把我父亲叫来的?” 曹秀亦是一脸疑惑,没明白秦殇怎么会过来。 下一刻,他瞧见一辆马车跟在秦殇后面出现,他明白了。 是郭嘉去叫的。 只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 “畜生啊,你非要让整个秦家都跟着陪葬你才开心吗?” “混账,王八蛋!” “老夫这秦家纵是再大百倍也经不住你这样的混账来败家!” 秦殇破口大骂,终于来到了秦艽面前。 秦艽丢下巨阙剑,扑通跪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少公子!” 闻听此言,秦艽浑身一颤,如受雷击,眼前浮现出一片黑云。 真,真的是少公子? 他耿直脖子,僵直的转过头来。 眼前的少年面如冠玉,皮肤白皙,确实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可他的穿着……赤裸着上半身,泥土汗水混杂在他身上,下裳更是有不少出破洞,露出了里面肌肤。 这能是少公子的装扮!? 啪! 突然,耳光声响起。 秦艽面色一滞,难以置信的盯着父亲。 “你打我?” 秦殇也愣住了。 自从秦艽出声,他对秦艽,连怒吼都不曾有过。 这是他第一次打自己的乖儿子,也是乖儿子第一次挨打。 秦殇右手不住的颤抖着,见秦艽摸着自己的左脸,他一咬牙,抡起左手又打了过去。 啪! 秦艽笑了。 父亲真的动手打自己了。 父亲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打自己。 少公子又如何? 丞相又如何? 没有父亲与其他家族给他们钱,他们靠什么打仗? 难道靠自己吗? “逆子!” 秦殇自然是舍不得的,可他为了保住儿子,只能狠下心来。 他怒骂一声,叫来两名豪仆,喝道:“打断他的四肢,送到丞相面前,请丞相发落!目无君上的家伙,罪该万死!” 此话一出,秦艽轻蔑一笑,当即趴在地上,连叫屈的话都没有说。 两个豪仆你看我,我看你。 这可是大少爷,谁敢动手啊。 沉默中,秦殇咬着牙,用尽浑身力气拾起地上的巨阙剑。 秦殇可不是酒色财气之徒,此时四十多岁的他正值壮年,一身肥肉下面可是有一身肌肉的,百十来斤的巨阙剑被他艰难的举起,狠狠的砸向秦艽的双腿。 咔吧。 寂静的环境中,所有人都可以清楚的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秦艽浑身一颤,双眼泛红,却咬着牙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混账,若不是少公子没有泄愤,老夫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秦殇泪如泉涌,费力的再次举起巨阙剑。 咔。 “小畜生啊小畜生!秦家毁在你手你了!” 咔。 “我怎么会生下你这么不开眼的东西,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咔。 四肢被生生打断。 秦艽已经剩下半条命,挣扎着蠕动身子,耷拉的眼皮下双眸充血,剧痛让他神志不清,可他心头却像是丢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空落落的。 “不要看。” 曹秀挡住郭蓉与苏昕,用手挡住她们的眼睛。 两名小妮子没被秦艽吓到,被救儿心切的秦殇吓到了,乖巧的躲在曹秀怀中。 这时,一直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哒哒哒的过来。 郭嘉身披一件单薄的挡风大氅,在侍者拜访好上马凳后走下马车。 “大人,求您送这不孝子去丞相那里,一切由丞相定夺。” 秦殇轻声悲愤,将巨阙剑狠狠的丢在地上,话说到情绪激动时,他还会用力的踢在秦艽身上。 惹谁不好惹了少公子。 那可是丞相亲口说的天下之奇才。 世之奇才郭嘉郭奉孝甘愿委身于他麾下,担任舍人的职责。 诸葛卧龙孔明先生因他两次请出山便顶着巨大的压力来到曹营。 与水镜先生至交的徐庶徐元直被他轻松地待到曹营,为丞相出谋划策。 他自己更是创造独一无二的炒茶技术与酿酒技术,多少人因他而活下来,多少人因他从食不果腹到餐餐都有肉吃。 “混账,混账……” 他还在咒骂着,脸上挂满泪水,也不知道是恨儿子不开眼还是恨儿子惹错了人。 郭嘉斜了一眼他,并未理会,拿着干净的衣衫走向曹秀。 他一眼就看得出秦殇是在救自己儿子。 丞相要打仗的时候这几个家族都给丞相捐过银子,丞相也曾承诺过未来会帮助他们。 丞相如此好面子,自然是不会因为少公子而跟秦家撕破脸。 秦殇将已经剩下半条命的秦艽送到丞相府,换来的也可能只是一两句宽慰的话,这件事情便会不了了之。 当然,这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少公子点头说不碍事。 “大人,大人?” 见他不理会,秦殇心头一紧,连声叫喊。 “我没事。” 郭嘉刚来到曹秀身前,曹秀便将摆了摆手,笑道:“别让百姓看到我这副模样。” 他让高大的郭嘉挡在自己面前,连续喘息好几次才勉强站直身子。 这一战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待到郭嘉退开身子,他已经整理好了衣衫,颤抖的双腿被长袍挡住。 “误会一场,让他养好了伤再来找我吧。祖父日理万机,这点儿小事,就不要麻烦祖父了。奉孝先生,把农生带回去,还有得救。” “多谢少公子,少公子洪福!” 闻听此言,秦殇跪拜在地,哭嚎着道谢。 曹秀面无表情,想要抬腿往前走,这才发现自己连抬腿的力气都没有了,双腿跟灌了铅似的完全不听他使唤。 正在这时,两个小丫头一人站在一边,将他扶住。 郭蓉身材高挑一些,曹秀的手可以搭在她的肩膀上,她俏面红润,看也不看曹秀一眼,傲娇道:“我只是不想丞相丢人。” 苏昕个头小一些,试了几下不能扶着曹秀,便招呼着马车快些过来,接着便摆放好上马凳,冲着秦殇哼哧两声,带头爬上马车。 郭嘉抬起手,想要拦下少公子询问,见他面如白纸,又作罢,跟着一同上车。 曹秀登上马车,将侧帘放下后便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正文 第310章 综合分析 曹秀从未想过自己在半梦半醒之间可以体验人间至柔。 街头的那一场车轮战几乎耗尽了他这十五年来积攒的全部力气。 他醒来时浑身剧痛难忍,身上扎满了银针,被捆来的张仲景蹲在门口一边熬药一边叮嘱下人们各种药服用的区别。 张仲景是被他从刘表手中诓来的。 本来治好了郭嘉的病后他是可以离开的,可刘表那边已经下了杀令,他无法回去,索性便呆在曹营,为曹秀所用。 “如此莽撞,如此荒谬。” “身为少公子,一令便有千万人往矣。你竟自己一个人过去。” “胡作非为,此事若是丞相得知……” 当然。 该被说的还是会被说。 即便是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气恼的郭嘉还是在他耳边叨叨了两个下午,顺便让他在床上听小丫鬟读书,然后再来检查他背诵的情况。 如他所说,他还真的将事情前因后果全都告诉了丞相。 得知孙儿在街头与庶人舞刀弄枪,还惊动了这么多的百姓,丞相大怒,罚了他半年的俸禄,并取消了梧桐院的钱银。 可是,梧桐院及曹秀根本就没在他手里拿过钱,一直都是有曹秀自己的产业支撑。 明眼人都知道表面上是在罚,实际上……屁事没有。 不过,古人说的福祸相依确实没错。 郭蓉对他也温柔了很多,每天晚上都会偷偷摸摸的来看曹秀,她以为曹秀不知道。 其实曹秀头一晚就知道,之后的几天每晚都等着她过来看自己一眼才会入睡。 白天的时候,苏昕都会蹦蹦跳跳的过来找曹秀,小脸上总是充满了忧愁,时而给曹秀按摩手脚,时而给他端茶喂水,说话时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曹秀。 …… 秦家宅邸位于邺城西南。 五进宅院,很大也很奢靡,院中载着各种奇珍异草,可见秦家的人都是喜好花草之人。 秦殇在曹秀那一句半赦免的话之后便请了不少的名医来给秦艽看伤,无奈的是巨阙剑实在是太蛮横,所有名医看了秦艽的伤都在摇头叹气。 在他以为自己亲手断送儿子未来之时,救星来了。 曹秀竟然专程派了张仲景来给他看病。 因此,秦殇久悬的心也就放下了。 虽然他不清楚少公子此番做法有何深意,但目前看来,儿子是肯定不会死了。 与他一样有心境变化的还有秦艽。 他趴在床榻上已经好几日。 这段时间,他除了沉思便是叫来自己以往或买或骗或抢来的各种佳人,在一番长谈后,他就会让那些有心离去的小妾带上一些钱银自己离开,而后……还是沉思。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世间没有任何用钱解决不了的事情。 即便是丞相那样厉害的人物,出兵打仗还是要钱,还得让自己的父亲资助。 现在看来,这个想法错了。 古人说不知者不怪。 他并不知道那是少公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少公子动手了,也没有伤到少公子,父亲便要用这么极端的办法来保全自己的性命。 “我要有权,我要成为有权势的人!” “我要从军。” “我必须要成为王一样的人。” 秦艽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刚刚恢复力气的双手用力的攥成拳头。 他知道皇帝只能有一个人,他不愿意去当皇帝,成为天下人都盯着的那个人,他只想做王,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做到有自己的封地! …… “太舒服了!” 曹秀一大清早的便在屋中锻炼身体,洗刷之后他发出一声畅快的叫嚷声。 他现在深知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不光要锻炼身体,还要认真地学武艺。 所以,他将目标放到徐庶的身上。 这家伙恐怖的战斗力是他亲眼见到过的,道听途说的那些,他不相信。 凉风细雨。 今天又是一个好日子。 曹秀很喜欢这样的下雨天,给人的感觉很温柔,很宁静。 “少公子起得早啊!” 他刚走出房门便瞧见回廊里的郭嘉。 郭嘉冲他招招手,他赶忙走过去。 普天之下,能朝少公子招手让少公子过去的,除了丞相也就只有郭嘉了。 “少公子既然伤势好了,那就该补补功课了。” 他刚来到郭嘉身前就被郭嘉抓住手臂,接着,郭嘉嘴角微微上扬,强拉着他走向七录斋。 “我能教少公子的不多,若是后方大军,少公子要去找孔明先生;若是学统管兵马,可以去找丞相;若是学武艺……元直先生也可以胜任……” “是。” 曹秀眉头紧锁,认真地听着郭嘉口中的天下大势。 郭嘉能坐上军师团队的头头可不是白来的,他对于天下大势的分析与决策是十分精准的,可以完美的预测未来天下大势的变化。 这也是为什么郭嘉第一次见到刘备就心生警惕。 曹秀跟他学的东西并不多,但是对天下大势蓝图描绘,他学到了一半有余,这些东西,练郭奕都学不到。 这不是靠言传身教就能教会人的,这需要在这方面有很强的天赋。 比如诸葛亮三分天下,他对天下大势也有准确的分析,但有个前提,那就是他也置身于天下之中,而郭嘉则是跳脱于天下之外,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综合分析。 十多年的熏陶,曹秀才学到了一半,这还是他比较有天赋。 两个时辰一晃而过,曹秀一直集中精神听课,这会儿已经头昏脑涨。 “孔明先生!应当会追随刘玄德,被少公子捷足先登,往后刘玄德在荆州及益州一带,还会有更厉害的人追随他,少公子,此事一定要记在心上。” 曹秀耷拉着脑袋,正想着要不要打断上课,郭嘉突然话锋一转,说起诸葛亮的事情。 闻听此言,曹秀打了个激灵,暗道:你也是穿越来的?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奉孝先生,你,你怎么……断定诸葛先生会追随刘备?” 他颤声询问。 郭嘉神色平静,淡然道:“刘玄德的身份,诸葛士族的动向,孔明先生的决策,丞相的兵马……少公子,我之前说过,分析天下大势,一定要对当代人都有了解才可以,如若不然,所说的一切都是一场空谈。” 正文 第311章 收服人心 “了解这些就能知道天下大势吗?” 曹秀心中倍感震撼。 郭嘉口中的了解到底是多了解,他分辨不出来。他更不相信单纯的知道这些就能推测天下局势。 一时间,他有些恍惚。 感觉这些年自己好像被骗了一样。 郭嘉斜了他一眼,平静的说道:“天下名士喜好品评其他人,一来是可以互相传递消息,二来是将消息作为一个整合,借此来推算。第一点能做到的人很多,但第二点,能做到的人寥寥无几。” “奉孝先生算一个吗?” 闻听此言,郭嘉淡然一笑,起身说道:“今天的课,到此为止。” “奉孝先生……” “少公子,能在盛世治国,能在乱世平天下,都不如能收服人心。” 听到曹秀的呼喊,郭嘉身形一顿,甩下一句话离去。 他似乎总是知道曹秀心中在想什么。 曹秀恭敬地在他身后行礼,送她离去。 这时,一直守在门外的郭奕往里探头。 “少公子。” 他跪拜行礼。 曹秀摆了摆手,叹道:“起来吧,没人就不必跟我来这一套。” 两人年岁本就相仿,之前曹秀不搭理他就是不想让他跟着自己吃苦受罪,现在话已经说开了,他也没再给郭奕甩脸子。 “父亲今天跟我说过一些话,我想了想,应当告诉少公子。” “秦艽本性虽恶,但武艺高超,还有拯救的希望,被他祸害过的女子都是贫苦人家,也曾在他手中得到过一笔不少的钱。这些年,秦家在捐银给丞相南征北战方面从未含糊过。” 郭奕坐直身子,小声念叨着。 “奉孝先生是这样说的?” “不,我转述的。” 郭奕自知话说的比较杂乱,比较糙,尴尬的挠挠头。 “我心里有数,准备些东西,今天去一趟秦家。” 郭奕领命离去。 他现在在梧桐院也算是曹秀的亲信,说话自然是有些作用的。 …… 秦家府邸。 正门外。 曹秀明白苏昕追着自己满世界跑是想着照顾何小儒,这俩小娃娃都喜欢粘着曹秀。但是……郭蓉为什么跟着一起过来? 他扭头看了眼郭蓉,喃喃道:“你要是跟着来也行,你别动不动就要拔剑啊。” 郭蓉冷着脸盯着秦家门外的小仆,冷哼道:“不开眼的狗东西,还不知道进去通报,该杀才是!” 那小仆也是委屈,一大群人过来,没有一个人自报家门。这位俏佳人更为夸张,动不动就要过来砍了自己。 “在下曹秀,劳烦通报。” 曹秀挡在郭蓉身前,朝着小仆拱手抱拳。 一听说他的名字,小仆惊叫一声‘折煞小人’便转身钻进去叫嚷着:“少公子来啦,少公子来啦!” 经过当日在街头的那一战,现在全城都知道少公子名叫曹秀。 “不要说话,好好地守着就行。” 郭奕默默地将好妹妹牵到一边。 他知道今天少公子为何而来,一定不能让傻妹妹把这事儿给毁了。 “少公子!小人有失远迎,少公子恕罪!” 这时,院内传来秦殇的高声呼喊。 紧跟着,他捧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穿着粗气跑出来,来不及擦汗便朝着曹秀躬身行礼,弯腰的弧度只差脑袋撞在地上。 “不必。” 曹秀浅笑道:“秦艽的伤怎么样了。” “犬子还在修养,暂时可以动了。” “让我去见见他吧。” “啊!?这……” 秦殇冷汗直冒,回头看了眼身形高大的曹越及郭奕几人,腿不自觉的颤抖。 “哦对,这些礼品都是送给你的,祖父也念着你们秦家做的贡献。” 曹秀命人掀开马车上的破布。 车上不是别的,是成车的簸箕箩筐及各种铁锹工具。 见此一幕,秦殇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都以为是几大家族在互相针对对方,未曾想,少公子早早地就准备好了一切,若是其中有任何一个人对少公子做出任何不忠的事情,恐怕此时早早的就消失在这世上了。 他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做出什么傻事。 “带路吧。” 在他震惊错愕的时候,曹秀拍了拍他的肩头。 “是!” 秦殇慌忙上前带路,以从未有过的恭敬态度对待曹秀。 进入秦艽所居住的翠苑,曹秀不自觉的感慨起来。 “果真是翠苑啊。” 院中种植着各种奇珍异草,多为常情绿植,不少花草散发着各种奇异香味。 曹秀捏了捏鼻子,下意识的靠近了郭蓉。 他并不适应这种气味,相比之下,郭蓉身上的女子香更吸引他。 啪。 突然,耳光声传来。 曹秀被打了一个激灵,只得站直了身子。 郭蓉则是红着小脸朝他举起拳头。 不是她动不动就打人,而是曹秀刚刚就差把脸埋到她怀里去了。 “这边请,啊哈哈哈……” 秦殇赶忙上前打个圆场,同时对郭蓉多了几分恭敬。 能打少公子的人绝不多见,很可能这位是丞相新纳的小妾! 来到秦艽的寝室门外。 “我自己进去就行了,你们在外面等着吧。”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进去。” “我怕你打死她!苏昕,你跟我一起进来。” 面对郭蓉的提议,曹秀果断拒绝,招呼着温柔的苏昕一同进屋。 秦艽是知道苏昕的,让苏昕一同进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吱呀。 推门而入。 坐在书案前的秦艽瞧见来者相貌,立马拉下脸来。 “大公……” 也许是习惯了,苏昕施礼的动作做了一半停了下来,想了想,她还是继续动作,柔声道:“奴婢见过大公子。” “你可不是奴婢,你现在可是遇到了个大人物。” 秦艽毫不留情的嘲讽一句,“给他做小妾,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此情景,苏昕并不知道怎么回答,低垂着头不说话。 曹秀没多说,牵起苏昕的手,笑道:“我今天可是来看你的,难道你就这样对我?” 苏昕可从没跟曹秀有过这么亲密的动作,当即红了脸。 秦艽冷笑道:“想给我下什么套,直说吧。不必拐弯抹角的。” “你的武艺很强啊,连巨阙剑都能舞的虎虎生风。” 曹秀牵着苏昕坐在他对面,手肘撑在书案上,问道:“你练了多久有这样的成果?” “十年。” 秦艽眉头紧锁,不明白曹秀想做什么。 正文 第312章 凭什么 “十年练就了一身武艺,农生都说你的武艺不比他差多少,他能胜你是因为他天生神力,可你却将这样的武艺留在这小小的邺城去欺负民女。” “别说你没有,别以为你给了钱就是没有欺负。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这么浅显的道理你应该懂得。” “再过几个月就要南征江东,西伐刘备,我还差点儿人,我认为你有这个实力。” 街头一战之后,农生被曹秀带回了梧桐院疗养。 这小子是真的莽,自己对自己下手都这么狠。 给他疗伤的张仲景都说,若是偏差半分,就算是神农再世都救不回他。 当然。 能活下来,与农生强悍的身体素质是脱不了干系的。 曹秀这些谆谆教导秦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 只是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机会而已。 他若是真的想要强抢民女,还犯得上做那天那种事? 一个大家公子亲自动手抢女人…… 丢人! “我听说,你有兴趣入伍从军,是吗?” 沉默中,曹秀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秦艽面色一沉,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几天你遣散了这么多养着的艺女,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曹秀称呼那些女子时用词很精准。 若是没有调查过的人,肯定以为这些女人已经被秦艽玷污,然而……秦艽只是喜欢这些女人围着自己转的时候的状态。 更何况,醉春楼的花魁早就跟他认识了。 “做一个小兵,我……” 秦艽一脸不屑,话还没说完便瞧见曹秀准备起身离开,反问道:“你干什么?” “我本来是想你加入我的麾下,到时候在战场之上能发挥里的才能。现在看来,是我想的太简单,你这么高贵的人不适合进入军伍,你应该直接去举荐为官,当一个正儿八经的赵括。” 说罢,曹秀甩袖离去。 如此变故令秦艽始料不及。 自己不过是不愿意当小兵,也没说不答应入伍啊! “少公子……” 秦殇见曹秀冷着脸出来,惶恐不安的上前行礼。 “无事,走吧。” 曹秀说的声音很大,脚下的步子迈的很小。 走了好一会儿还没走出翠苑。 怎么还不出来,难道是我感觉错了? 这小子不吃这一套? 算了,改天让司马懿来说服他,司马懿适合骗人。 他刚想到这里,身后传来脚步声。 “等等,难道报国建业必须要从小兵当起吗?” 秦艽终是追了出来。 他无法理解自己凭什么不能做校尉之类的,非得从最底层开始。 “你杀过人吗?” “你见过死人吗?” “你有没有见到身边的战友一个个的倒在自己面前?” 曹秀眉头紧锁,三两步来到秦艽面前,声音愈发的高昂。 “你知不知道一场仗打下来要死多少人?”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在乎你脑子上那顶帽子,这么热衷名利,你入伍只会让你手底下的兵倒霉,不让你看清楚最底层的人有多可怜,你根本就不会明白一将功成万骨枯。” “小兵!你凭什么瞧不起小兵?没有他们能有几个将军?” 曹秀在秦艽的身前转圈,嘴里一直怒骂着。 众人神色凝重,一是没见过曹秀突然发脾气,二是不明白两人刚刚说了什么,怎么扯到将军上面去了。 一番训斥之后,曹秀甩袖离去。 回家的路上。 郭蓉坐在马车中用肩头轻柔的撞了下苏昕,问道:“他今天怎么了?” 苏昕小心翼翼的摇摇头,自从曹秀发脾气,她就把何小儒抱在怀中,生怕何小儒又惹恼了曹秀。 郭奕拉了拉好妹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多嘴。 谁知郭蓉白了他一眼,拧眉瞪眼的凑到曹秀身前,一本正经的问道:“嗯……你今天说的那些你都见过吗?” 此话一出,曹秀老脸一红,干咳起来。 “咳,嗯…这种事,我司空见惯。” 曹秀快速眨巴着眼睛,别头看向车窗外。 他不想去回忆这些事情。 “你在撒谎,你根本就没有见到过。刚刚听你说的这么厉害,我以为你曾经去过战场。” “少公子去过的。” 郭奕上前打圆场,用力的把郭蓉拉回去,训斥道:“少公子可是亲自指挥颍川一战的!” 少公子有多厉害,郭蓉不知道,他知道。 他可是亲口听父亲和曹越说的。 马车回到梧桐苑。 曹秀老早的就回屋了。 被郭蓉那么一问,他脑中想到的全都是战场上的那些尸体。 残肢断臂遍地都是,鲜血与泥土混杂在一起,整片土地都变成了鲜红色。 “哈!” 深夜。 曹秀猛地坐起身子,急促的呼吸过了好久才将就停歇下来。 他梦到了自己称王后与曹操兵戈相见的场景。 夜色沉沉。 他推开窗户,窗外月明星稀,万物静谧。 今天与秦艽说了这么多,没想到竟说到了他自己心里去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 吱呀。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 回头,苏昕穿着一件单薄的亵衣抱着一床被子傻愣的站在门口与他对视,对方显然是没想到曹秀现在正在赏月。 “奴婢听到少公子刚刚好像在叫喊什么……奴婢睡地上陪陪少公子。” 苏昕打着哈欠将被子铺在床边,随即轻车熟路的从柜子中翻找出一件大氅,披在曹秀的肩头上,睡眼惺忪的说道:“天凉,少公子多注意身体。” 说罢,她默默地站在曹秀身旁,头不受控制的往下点。 “你也别冻着了。” 曹秀见她傻不愣登的模样实在可爱,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不承想,苏昕靠到他怀中便闭上眼睛睡了。 细小的呼噜声传入耳中,曹秀只得将她横抱在怀中,将她的两只小脚丫用大氅包着。 苏昕的身子十分柔软,任由曹秀如何摆弄她,她只是吧唧两下嘴便又睡了,对曹秀没有半分警惕心。 屋内,曹秀将她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边发愣。 屋外,同样是有一人抱着被子站在回廊。 正是郭蓉。 她知道曹秀今天心情不好,想了很久才想着要不要过去打个地铺,结果……她清楚的看到了苏昕进了曹秀的房间。 沉默半晌,她自嘲的笑了笑,转身往回走。 没走几步,她脚下一顿,哼哧道:“凭什么我就得站在外面!凭什么她就能这么自然的进去!我不服!” 一念及此,郭蓉抱着被子坚定地走向曹秀的房间。 正文 第313章 铁马已成 翌日。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曹秀抽着鼻子拉开房门。 这一晚上,他闭上眼便是一幕幕不堪入目的场景。 为了安全起见,他选择了坐在凳子上一整夜。 淡淡碎花味,幽幽女子香。 被女子体香熏的头昏脑涨的曹秀走出房门,顿时觉得门外一阵恶臭。 啧啧。 昨晚这么香,今晚怎么办? 曹秀回头看了一眼。 苏昕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挪动身子时胸前水波荡漾,嘴里还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胡话;郭蓉老老实实的睡在地上,只是睡姿同样不好看,趴在厚实的被褥上撅着翘臀,时不时的还会攥着拳头骂一句什么。 “唉……我曹秀何德何能……” “还是再坐会儿吧!” 经过深思熟虑,曹秀又钻回房间。 再度睁眼时,房中已经没了郭蓉与苏昕的身影。 他吧唧两下嘴,用力的伸了个懒腰。 趴在桌子上睡着实让人浑身难受。 洗漱过后。 曹秀还在想着今天要不要再去一趟秦家,蒲元找了过来。 “好了,好了,真的做出来了!” 蒲元欣喜若狂,顾不得任何与曹秀的君臣礼节,拉着曹秀跑到隔壁的宅院。 因为铁马这个项目比较隐秘,所以曹秀买下了隔壁的宅院,专门用作研究这些。 迈步进入宅院。 一辆崭新的自行车摆放在曹秀面前。 与他想象中的自行车差距甚远,车把短了一些,后面增大增多了一些,轮子也增加了两个,怎么看怎么像……三轮车。 “这是按照我的图制作的?” 曹秀惊愕道:“你们是从哪儿想到这个的?” 他本以为自己想到的别人能做出来就已经很厉害了。 他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的能力。 蒲元大笑道:“我们研究了很长时间,发现这个东西两个轮子固然很灵敏,可在运输中很多东西都没办法携带,更没办法去运送重要的东西,于是我们放弃了一些。” 说着,他命人将车子调转过来。 下一刻,曹秀傻的更厉害了。 这破三轮车竟然还有车底盘,卸下来底盘后,里面各种精密的轴承以及链锁让曹秀瞪目结舌,半晌说不出出一句话。 “我们研究了几天的时间,发现这个做法过于简单,于是我们增添了一些东西,增强稳定同时也能减少在长途运作时的损耗,您看看这里,这里的几个齿轮增加之后……” “我们在这里其中也曾加了一些摆放武器的东西,针对烈马,这辆车可以毫不畏惧的与其对撞,而且……” 蒲元滔滔不绝的说起自己改进后的这辆车有多少功能,有多么的结实。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曹秀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评价,蒲元愣住了。 周围那些匠人铁匠同时愣住了。 “全都是少公子的功劳,我等擅自改动少公子的图纸,实在是罪该万死!” 下一刻,蒲元惊慌失措饿跪下身子,匍匐在地行了个大礼,颤声求饶。 少公子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图纸被改动了吗? 这就是在问罪啊! “少公子饶命!” 众人齐声高呼。 曹秀怔了怔,随即冲着隔壁院子叫喊了一声曹越。 后者闻声翻墙跑来。 身高马大的他如此匆忙赶来,吓的一些胆小的匠人当即晕了过去。 “少公子,我们真的做出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在说什么胡话。” 蒲元站起身子,想要据理力争,曹秀却皱着眉头斜了他一眼,说道:“你去把所有人的名字全都记录下来。不,他们的一切全都记录下来,自此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人,你们将会是我在这方面的智囊,我会告诉你们该做什么,怎么做。” “至于改进、研究、更替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均有你们做主。你们在这里,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东西,无论什么东西,只要我能买到的,能拿到的,你们都可以告诉曹越,我会让他弄给你们。” “当然,今天的事情若是有一人泄露出去,满门抄斩,诛灭三族。” 说罢,曹秀挥袖离去。 东西做出来了,他很开心。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了,他就不会开心了。 临走出门时,他低声说道:“蒲元大师,你带上两个信得过的人,将铁马装好,陪我去见祖父。” 蒲元心神震颤,一时间竟有些后悔自己要来帮助少公子。 都说是伴君如伴虎。 伴少公子可不必伴君差,这脸色的转变比翻书还快。 丞相府。 曹操正在犯愁。 刘备夺取荆州后便没了消息,也不曾听闻准备粮草,也不曾听闻有练兵的举动。 事出反常必有妖。 现在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可能就是与江东有关。 一旁的荀彧等人具是沉默不语。 乌恒上半年被灭,北方彻底平定。水军有少公子专程请回来的蔡瑁及张允两人操练,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还有什么值得担忧的? “丞相,昨日有探来报,诸葛士族亲派一少年奔赴荆州寻找刘备,同日,刘备派兵前往江东。” 荀彧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孤已经知道了。宵小之辈,不足为据。” 曹操扶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是这些事情吗? 荀彧回头看了眼一旁的程晃及荀攸二人。 三人面面相觑。 忽然,荀攸像是想到什么,主动上前一步,恭声说道:“丞相,南匈奴左贤王近来频繁骚扰边境,臣曾听人言,南匈奴兵马强盛,但粮草不足,想来是想要与丞相取得联系。” “哦?” 果然,曹操在这时候抬起头来。 他微微一笑,淡然道:“既然如此,便派一位将军去查探一番,若是边疆受乱即刻北伐,若无百姓受难,那边派一名使者前去。” 命令传出,几人走出府邸。 荀彧疑惑道:“公达,此事何须上奏,游说张鲁,韩……” 话说到一半,他见荀攸不住的摇头,便停了下来。 荀攸笑道:“叔叔只知道丞相心怀天下,却忘了丞相有一日夜想念的人还在南匈奴。” 此话一出,荀彧恍然大悟,一旁的程晃也明白过来。 当年与丞相交好的蔡邕之女蔡文姬因关中大乱流落到西北,被南匈奴掳去,这么多年没个消息,如今北方平定,公孙康不足为据,韩遂马腾无力南下,丞相所想的,也就只有蔡文姬了。 正文 第314章 军器监 丞相府外。 荀彧三人闲来无事,聊起攻打南匈奴的问题,说的正起劲,两辆马车停到两人身前。 “文若先生,公达先生,仲德先生!” 曹秀跳下马车,很热情的跑到三人身前。 曾几何时,曹秀这样来到三人身前的时候还不及他们的腿高,现在已经是一位名冠天下的少年了。 恍惚间,荀彧眨巴两下眼睛,喃喃道:“恍如一瞬之间。” “祖父在吗?” 曹秀咧嘴笑着,没有客套的行礼。 三人亦是如此,荀彧笑着点点头,说道:“少公子还知道来认错,丞相可为了前几天的事情还在生气呢。” 若是对别人,他说这种话必定是暗示的。 对少公子,不必如此。 曹秀尴尬的挠挠头,告别三人进入议事厅。 议事厅一如既往的阴冷寂静。 “祖父。” 曹秀一进门便噗通跪在地上。 曹操闻声抬头,刚准备破口大骂,瞧见跟着一同来的还有三人,其中一人正是天下名匠之一的蒲元大师,他赶忙站起身子。 “蒲元大师,坐。” 没有外人在的情况下,曹操被人的感觉就是十分的亲和,好像从不在意什么礼节。 未曾经历过这些的蒲元也傻乎乎的真的跟着坐下。 “早就听闻蒲元大师来到邺城,孤一直都想去拜访,可手中杂务太多,实在是抽不开身,蒲元大师见谅。” “丞相日理万机,草民怎么能让丞相拜访?” 蒲元对这种奉承很受用,笑着指了指曹秀,赞道:“少公子才学无双,竟能想到铁马这种奇妙的东西,依老夫看,这东西若是打造三千,自此往后,丞相可以更快的送递战报及战令。” 曹操面带微笑,看都没看蒲元一眼,只盯着曹秀。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曹操这是从心底开始排斥蒲元了。 没大没小,给了一块糖还真的把自己当做高人了。 “祖父,今日秀没有召令闯入丞相府,一来是为了请罪,二来是为祖父呈现铁马!” 两名将人推着铁马来到议事厅外的小院。 紧跟着,其中一人坐在车上,用力的蹬动脚踏,铁马吱吱呀呀的发出响声。 曹秀在进来之前就将周围的人驱散走了,自然是没人看到这一幕。 不过…… 他还是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样的铁马固然比他之前的要更为方便快速,丹增添各种东西给它带来了更大的重量,起步的时候没有巨大的力气无法启动,另外,车子若是翻倒在地,恐怕一些普通的传令兵没力气将它扶起来 议事厅内外针落可闻。 眼前的一幕幕给曹操造成了无以复加的震撼。 真的可以动。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转头看向曹秀。 曹秀十分配合的低头行礼,朗声道:“此物名为铁马……日行千里轻而易举,从这里到达……” 伴着他的一声声吹嘘,院中的两名匠人已经换了一班,铁马速度没有减缓过半分,只有加速或是匀速前行。 “没有马儿快。” 曹操小声说道。 曹秀接道:“但是比马儿持久性更好。他们俩都是没训练过的人,若是强悍的兵卒,恐怕这会儿已经离开邺城管辖了。” 令曹秀没想到的是…… 曹操不过是笑着称赞了他两句便作罢,至于军器监这种事,曹操连问都没问是做什么的。 “祖父最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离开丞相府,曹秀满脑子都是近来发生的各种事情。 据奉孝先生所说,近半年来是不可能有战事发生的。 连绵数日的小雨以及天气的多变,若是身处战场之中还可以借用天时,但现在出兵都比较困难,更别提粮草的各种筹备及武器的翻新。 梧桐院。 来往的下人都在忙活着。 今日少公子要犒劳军器监的所有匠人。 军器监是什么? 不知道,没人听说过。 听说是用来建造各种器具的。 “父亲,我想进入军器监。” “你不适合。” 面对郭奕的请求,郭嘉一口回绝,丢给了他两本种植类的书籍让他带回去看。 给他的理由很简答,天下间除了少公子之外,有这种奇思妙想的屈指可数,他不是其中一人。 而他在战场上的才能也十分有限,唯一能为少公子而坐的就是筹备粮草,日后可以在司徒之下任职,让少公子后方无忧。 想入军器监的不只有郭奕。 郭蓉也曾来过,被郭嘉罚看所有的月旦评。 月旦评是三国时期一个比较流行的……杂志之类的东西,其中的内容便是评价当时的各种各样的天下名士。 许劭死后,不少人都想尽办法主笔继续往下写,但其含金量是少了很多。 “看这些有什么用啊,我用看这些东西吗?” 郭蓉找出来很久之前就存放在家中的月旦评,看了一会儿便秀眉倒竖,拍着桌子叫嚷着全都是屁话。 这么简单的就能看穿一个人吗? 她气呼呼的叫骂着。 守在书案旁的苏昕却一本正经的盯着月旦评。 半晌,她将自己胸前的负重放在书案上,长舒一口气,傻乎乎的笑着:“大小姐,我想奉孝先生应该是想让你帮少公子识人吧!” “什么?” 郭蓉面露疑惑。 “我听说孔明先生身边就有一个黄月英帮他识人,正是有黄月英的游说,孔明先生才答应来帮助少公子的。” 苏昕一本正经的说着,说话间还不断的调整坐姿,让负重摆放的舒服一些。 郭蓉哼哧一声,用力的挺起自己傲人的胸脯,说道:“说的这么好听,你怎么不学?天天混吃等死。” 一听这话,苏昕小脸一红,低垂着头不再言语。 话说出口郭蓉才意识到自己说的太重了一些。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郭蓉不擅长道歉,挪到苏昕身边,她小心翼翼的搂住苏昕的肩头,带着歉意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个可以一起学的,我不太会说话,你原谅我好不好?” 苏昕抬起头来,一双圆润的杏眼噙着泪,半晌才嘟囔出一句话来。 “我,我不认识字……” “……” 郭蓉闻言摇头苦笑。 这小妮子是真的没心没肺,自己这么说她,她关注的地方竟然是自己不识字。 “我来教你,怕什么!” 一念及此,她拍了拍胸脯,担保道:“放心,十天让你出师!” 正文 第315章 欺负苏昕 有了丞相的应允。 军器监的一切属于是官方的,也是少公子名下的第一处真正意义上的官方认可的机构。 其具体的内容,无人知晓,只知道工匠进入这里的工匠,家里的所有人都要经过登记,登记的人可以领取口粮及衣衫布匹。 当然,这种情况下也有作假的。 面对这样的人,曹秀的做法很简单,斩首示众。 好在不懂事的只是一名老光棍儿木匠,若是拖家带口的,曹秀还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如果真是这样……他可能还是会选择斩首示众。 从军器监制作的东西,也许会改变天下的大势,他不能让任何可能发生的事情从这里泄露。 他允许这里的人懒散,允许他们每天应卯来做工,甚至于允许他们无所事事,但不允许泄密。 丞相这段时间也疲于南匈奴及乌恒残众的事情,无心管理这边。 再加上荀彧等人终于等到了少公子懂事的这一天,军器监的事情他们也如实在丞相面前汇报过。 只是汇报的时间,他们做了调整,每一次都在丞相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汇报,如此一来,丞相竟然没有管这件事情。 允许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现军器监这种神秘的匠人组织,这还是他们自听说丞相名号一来,头一回见到丞相默许。 叮,叮,叮…… “我受不了啦!!!” 这一日,梧桐院再次传来了郭蓉的尖叫声。 她咬着一口银牙,死死的盯着传来打铁声的隔壁房间,抽出腰间长剑喝道:“都给我轻点儿,从早到晚都是这个声音,你们烦不烦!你们就没有……” “嘁~” 话未说完,赶来的郭奕一把捂住她的嘴,神色凝重道:“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你可不能打扰少公子!” “可他们也不能天天这么烦。” 郭蓉也觉得委屈,自从军器监建立,自己都没能睡过一个好觉。 郭奕沉声道:“少公子最近这段时间都是在那边吃住,只有太累了才会回来,十分用心,这件事情肯定不小,你一定一定要听话,这件事情父亲也交代过了。” “父亲默许你天天逛街,在街头闲逛就是怕你在家里打扰了少公子做事。” “我!” 郭蓉张张嘴,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最后只能跺跺脚,回房用被子蒙住脑袋。 此时。 曹秀正在房间中呼呼大睡,被汗水浸透的衣衫也没来得及换。 他知道祖父生性多疑,自己弄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儿,一定会怀疑图谋什么。一个小小的铁马,没有引来祖父的夸奖就已经表明祖父对他心生警惕。 他需要用更多的东西来吸引祖父的注意,并且表达自己的忠诚度。 在这个时候,什么事最有用的? 斩马刀! 曹秀能想到的只有这样的兵器。 北方多骑兵,韩遂到现在都没有拿下,就是因为西凉铁骑的强悍,若是制作出包钢法的斩马刀,在中军多出一列大刀客,西凉铁骑便不足为惧。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没日没夜的与蒲元一起商议着各种炼钢的办法。 曹秀不过是上一世他很喜欢唐刀,研究过一段时间的冶炼,而蒲元就不同了,他是专门干这个的,每次曹秀一说起什么,他就能说几种甚至十几种不同的方法来试验。 这段时间的折磨,也让曹秀的皮肤变成了小麦色,一身肌肉变的有棱有角,更显英武霸气。 蒲元对他的看法也从文弱公子变成能吃苦耐劳的好男儿。 “呼噜……” 曹秀呼噜打的震天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 苏昕端着一盆温水,蹑手蹑脚的走进来。 “咳咳。” 她试探性的咳嗽一声。 没反应。 “少公子?” 还是没反应。 再三确认曹秀睡熟之后,她放心下来,将盆子放在床边,撸起袖子便开始解曹秀的衣衫。 长靴脱下,苏昕拧着秀眉,这股臭气……有些辣眼睛。 “多久都没洗过了。” 她鼓着嘴小声嘟囔,将毛巾打湿后便开始给曹秀擦洗。 渐渐的,小妮子累的小脸越来越红,呼吸越来越急促。 讨好吗? 确实是。 郭蓉忘性太大,之前说的接她父母过来,现在忘得一干二净。 她知道少公子心眼好,伺候好了少公子,少公子就能亲自接她父母进城,到时候……谁也不能再欺负她们。 何况,少公子生的这么俊俏,身子还这么壮实,人也有才,又这么平易近人…… 她一边想着,一边拿着毛巾在曹秀身上擦洗,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曹秀的呼噜声停了下来,正瞪着一双眼睛盯着她。 “嘿嘿。” 洗着洗着,她脑中竟浮现出自己成婚之日的场景,不自觉的捂嘴笑了起来。 自己真的会嫁入曹家吗? 少公子会不会让我做妃子。 若是做了妃子就好了,就可以吃很多,喝很多,穿的好好的,什么都不用管! 嘻嘻嘻。 反正跟着少公子是肯定没错的。 一念及此,她露出两个小虎牙,凑到少公子脸旁,准备学学书上说的,轻轻的啄一下少公子的侧脸。 下一刻,四目相对。 苏昕傻眼了。 啪嗒。 毛巾从她手中滑落,落在曹秀的胸口上。 曹秀挑着眉头,用力的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吐出来,没说话。 苏昕张着小嘴,瞪着一双杏眼,傻乎乎的愣了半晌,喃喃道:“相,相公醒了?” “啊!” 话说出口,她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胡话,当即惨叫一声捂着脸跑出门去。 曹秀则是坐起身子,一张老脸憋得通红,麻利的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这小妮子每次过来他都知道,只是每次都太累了,没管而已。 今天之所以醒来,是因为这小妮子不知道在想啥,愣是给他搓醒了。 “啧啧啧……” 沉默半晌,曹秀傻笑几声。 这么可爱的小妮子,若是放在上一世,追她的人肯定能排上百里路。 “怎么了?” 曹秀刚换好衣服,郭蓉便着急忙慌的跑来。 瞧见曹秀正在系腰带,她回头看了眼跑向远处的苏昕,登时皱起眉头,喝道:“你果然是登徒子,整天欺负苏昕,今天要是苏昕有什么不测,我跟你没完!” 说罢,她转身追向苏昕。 正文 第316章 难民营地 “所以……她应该就是为了她父母?” 寂静的七录斋,曹秀一本正经的分析着。 郭嘉绷着嘴,尽量压制自己的怒火。 郭蓉上一次为什么跟秦艽起冲突,少公子可是清楚的知道的。 稍微动一下脑子就能想到的事情,怎么少公子这会儿又这么笨了? “嗯……我现在去找秦艽,要是合适的话,我就把那个宅院买下来。” 曹秀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问道:“奉孝先生,难道她真的这么容易喜欢一个人吗?” “蓉儿自小表现的像个男儿,实际上心思细腻,少公子对她好,她会慢慢心动的。” 郭嘉脸上带着微笑,心中只恨不得上去把曹秀踹几脚。 老丈人帮着未来女婿追自己女儿,这事儿传出去真的令人笑掉大牙。 见曹秀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郭嘉叹道:“苏昕不必多说,少公子安置好她父母,她会愿意帮少公子做任何事情。” “那……” “出去!” 曹秀被赶出来了。 头一次被郭嘉从书房中赶出来。 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带着自己分析的成果,叫上曹越与农生一同出门去了。 据说苏昕的父母现在正在城外的难民营地。 “也罢,权当做是去查看一下百姓吧。” 曹秀只带了两名随从及几十金,准备一次性将事情解决。 自曹操将丞相府搬到邺城之后,城内便没了贫民窟这种地方,城外多出来了一些难民营。 并非是曹操不体恤民情,而是天下大乱,很多地方都有难民。在这些难民之中又会有很多奸细及斥候探子,不敢随便的放入城中。 他能允许难民中有一些人进入城中帮其他难民购买各种东西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否则这城外不一定还要饿死多少人。 曹秀等人没有拿出令牌,跟普通百姓一样从侧门进出城门。 邺城之外是一片空地,有两三里长,在空地之外则是一片山林,穿过山林才能到达难民营所在的位置。 三人步行前往。 一路上,最吸引人的便是曹秀与农生两人。 曹秀面如冠玉,白嫩的富家公子模样却在步行,令人啧啧称奇;农生则是身形如同小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后背背着一个堪比半人大小的巨阙剑,走到软泥地,一步下去就是一个深坑。 晃晃悠悠,三人总算是来到难民营之外。 说是难民营地,实际上便是几十上百个小帐篷的聚集地,来往穿梭的百姓衣不蔽体,贫苦两个字就清楚的写在脸上。 迎面走来一名中年男子,看穿着应当是有些本钱,他上下打量曹秀,冲着曹秀行礼,没多说话,带着身后的两名面容清秀的小娘子往城门走去。 “很多有些钱的人都会在这里买卖自己的儿女,为奴为婢总比在这类似的好,有些人更是趁着这种机会,做着买卖人口的生意,从这里购买,回去将孩子梳妆打扮,卖到青楼或是大户人家家中……” 曹越低声说着关于难民营的一些事情。 曹秀皱了下眉头,继续往前走。 进入难民营,哪有脏乱差可言? 地上的观音土险些都被扣起来吃掉,整片营地能看到的只有衣不蔽体的男女老少,还有哭嚎痛骂老天不开眼的苦命人。 “公子,买下他吧!” 突然,一名老叟扑倒在曹秀面前,沙哑的嗓音哀求道:“您带回家去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只要给他一口饭吃,能让他活下去就行,求求您了!” “快说话!” 老叟见曹秀眉头紧锁,一巴掌打在身后小少年的后背上,呵斥道:“求公子啊!” “我吃的少,公子!” 少年跪在地上,左手抹了抹眼泪。 曹秀这才注意到,少年没有右臂及左腿。 他愣在原地。 曹秀脸色一变,当即令老叟急了。 老叟慌忙的将少年拉站起来,惊慌失措道:“公子,您带回去就当做是打他出气也好。您看,他吃得少,身板也结实。对了,他白净,你看他,你……他,就算是当个娈童也好啊!” 老叟再也绷不住,大声哭嚎起来。 “造孽啊!他父亲死在战场上,他也被那些贼兵砍去手脚,我这半条命的人,怎么养得活他,我……” “公子,您就行行好,您就让他跟猪狗在一起,只要能活着。” 乱世之中,能在大户人家当猪狗都比在外面当流民好。 气节? 那些写在书中的东西,只是为了骗一骗傻不愣登的读书人而已。 唯国仇不可原谅。 其它的气节,在生死面前只是一场笑话。 “够了。” 曹越往前半步,将老叟从地上拉起来,推到一旁。 看似粗鲁,曹秀却清楚地看到曹越推老叟的时候悄然塞进他怀中一小粒碎金。 “这钱从你的工钱里扣。” 曹秀毫不留情的戳穿了故作凶恶的曹越。 后者当即红了老脸,尴尬的抓抓头。 “爷!” 少年拄着拐扑向老叟。 老叟怔了下,一摸胸怀,“这,这怎么可以!” 他慌忙跪拜在地,“让老朽有何面目存活于世!” “行了,别哭了。” 这时,曹秀伸手将少年拉起来,用手擦了下少年脸上的泥。 少年剑眉星目,身形消瘦,倒真的有几分姿色。 尤其是被曹秀捏住脸的时候,少年竟红了脸,白里透红的俊俏脸颊看起来格外的诱人。 “能吃苦吗?” 曹秀冷声问道。 少年点头。 “跟我走。” 闻听此言,少年瞳孔放大,难以置信的盯着曹秀。 他是个残废,从来都是被人嫌弃的,而这位公子竟然…… “此生无憾,嘿!” 突然,老叟一声怒吼,一头就要撞在身旁的石头上。 他不想给自己的好孙儿添麻烦,结果头没碰到石头,一直大脚吭哧一下将石头踢走。 农生冷着脸盯着他,“少公子没让你死。” “一同走吧,你以后就去我府上做些简单的杂活。”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老叟一听自己也有份儿,大喜过望,情绪过激竟无力站起来,还是他的好孙儿将他拉起来的。 一老一少相互搀扶着跟在曹秀的身后去寻找苏昕的父母。 他并没有苏昕父母的画像,寻找只能凭靠运气。 麻烦是麻烦了些,就当是给那小妮子一个惊喜。 正文 第317章 告密者,死 难民营地没有一千人,也有七百人。 这其中不乏有那些为非作歹的恶人,抢夺别人最后的食物,夺取别人的衣衫。 巧的是,曹秀正好遇上了。 “正所谓人人性本恶,你都这么惨了,还不忘了去敲诈别人?” 曹秀无奈的盯着躺在身前的男子。 他刚刚正在走路,这男人突然蹦出来,说是曹秀撞到了他。 “赔钱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把我弄成这样,难道想这么简单了事吗?” “看你这模样也是有钱人,咱们不要多的,就给几十个钱就行。” “你也有事在忙,给了钱我就走,我也不打扰。” 男子眯着三角眼,摆明了一副不死不休的态度。 “农生,把他腿打断,然后丢出去。” 随即,惨叫声传出。 没有引来任何人侧目,这些难民生死都已看惯,这点儿事情不入他们的眼。 “少公子,不能再往前走了。” 这时,一边的曹越苦着脸拉住曹秀的衣袖。 “这一路上您看到过不下去的就买下人家的姑娘,又让男儿去找秦家做工,您这……不合适。” 曹越语气充满了无奈。 回头一看,身后跟着十几名小丫头,其中还有几个相貌俊美,身段也好。她们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自己找了绳子捆着双手,将绳子一头递给曹越,让他牵着,生怕会把自己留在这里。 曹秀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府里不差这几个吃饭的,再说了,大丈夫以天下为己任,我连眼前的苦命人都救不了,谈什么救天下。” 那也不能紧着女儿救,那些眼巴巴跟在后面的少年怎么办!? 曹越心里吐槽一句,随手将绳索丢下,结果靠近他的小丫头一把将绳索捡起来,又恭敬地递给他。 “对了,你们知不知道前段时间这里有一个小丫头被人买走,她的父母还留在这里。” 曹秀也知道这样找不是办法,朝着她们询问。 无人应答。 “对了,这样的!” 曹秀想了想,做了个苏昕委屈的表情,又拿手在胸前比划。 “嘻嘻。” 十几个小丫头都被逗笑。 在这个时代,没有那个男子会愿意模仿女儿姿态的。 “是苏家的吗?” 这时,绳索末尾的小丫头歪头看向曹秀,指了指东边,说道:“她父母就在那边。” 有了方向,曹秀就不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准确的来到一个小小的破帐篷外。 帐篷外摆放着整整齐齐的柴火,周边打点的井井有条,只是破了一些。 “苏氏,有大老爷来了!” 那小丫头解开绳索,快步跑到帐篷外叫喊。 “来了。” 应答的声音十分温柔甜蜜,听声音就知道是个美妇人。 帘帐撩开,映入眼帘的女子果然是倾国倾城之貌,身段丰腴,珠圆玉润。 娘的。 难怪苏昕身材这么好。 感情全都是遗传的啊! 曹秀直勾勾的盯着苏氏,忘了行礼,更忘了挪开自己的视线。 “少公子!” 曹越用肩头撞了下曹秀。 “啊!?” “哦对,苏夫人,在下曹秀,昕儿在我手里,你跟我走。” 话说完,他见苏氏一脸惊恐,连忙改口说道:“不是,苏昕正在我的手下当丫鬟,我来接你进城住的。” “她,她不是被秦家带走了吗?” 苏氏眼中闪过警惕。 “对,秦殇送给我了。” 一听到这句话,苏氏眼眶便红了起来。 谁愿意听到自己的女儿被人当做货品一样送来送去。 曹秀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说道:“苏昕很乖巧,我来接你们二老进城住下,让她以后做工更加用心,没有后顾之忧。” “她……父亲已经死了。” “啊?” “我……我收拾一下吧。” 流亡这么久,苏氏已经能接受自己丈夫过世的事实。 “收拾什么,少公子哪儿有时间听你们胡扯这么多,快走!” 终于,曹越忍不住了,上前一脚将帐篷踹塌,冷着脸说道:“少公子,您别忘了今天还跟蒲元大师有约,奉孝先生也在等着您过去补习功课……” 忍了一路的曹越小爆发了一次,曹秀没有怪罪他。 一行人晃晃悠悠的回到城中。 曹秀也不客气,带着钱银直接去找了秦殇,在他拒绝秦殇提议白送宅院后,两人以二十金的价格将宅院成交。 接着便是一些买家具、派人修缮房屋、打扫宅院、规定谁来伺候苏氏、挑选几个进入梧桐院做丫鬟等等杂事。 这么多丫头,除了让她们做这些杂事,曹秀暂时还没有适合她们的职位。 …… 丞相府。 偌大的议事厅。 曹操将竹简摔在地上,喝道:“找死!” 前两天他专程派了使者去南匈奴那边,左贤王不光不接见使者,还将使者暴打一顿送了回来,明确的表示钱银是不够的,必须要一十二县给他们,否则,蔡文姬永远都不可能送回来。 荀攸沉声道:“左将军与南匈奴相近。” 意思很明确,那就是让公孙康出兵攻打匈奴。 年前公孙康宰了袁尚袁熙兄弟俩投奔曹操,拜为左将军,正愁着没有用武之地,这下可好,还能顺便看看他们的忠诚。 可曹操不这么想。 打他是谁都不怕,他担心的是蔡文姬的安慰。 若是蔡文姬被杀或是因此受辱,那自己做的一切有什么意义。 “报,谏议大夫杨河求见。”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声。 紧跟着,一名中年男子脚步急促的来到议事厅跪拜。 “何事如此慌张!” 曹操冷声询问,见杨河不说话,他脸色更为阴沉,补充道:“孤恕你无罪,说。” “军器监势力之大,令百姓忌惮,少公子近些时日不断地收集街头的铁器,还从几大家族手中收购铁、铜等,这,这是要……” 杨河行礼后便滔滔不绝的说起来,其大概意思就是少公子有谋反的迹象,正在打造兵刃。 听到这些,荀彧几人相视一眼,同时摇头长叹。 丕公子的这一手做的确实不错,让其他人来告密,引起丞相的怀疑。坏就坏在不该在丞相气头上的时候来告密,这不是找死吗? “谁让你说的?” 果然,曹操听完后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杨河面色一变,咬牙道:“这些都是百姓所言,一切属实,今日少公子还秘密出城前往难民营地!” “告密者,斩。” 曹操没再听下去,直接叫来侍卫将杨河拖出去。 正文 第318章 惊喜 “此事属实?” “千真万确。” 曹操再三确认之后,长舒一口气,挥手示意眼前的黑衣人退下。 他能掌控如此多的消息,自然有自己的情报组织。 今日曹秀在难民营地发生的一切已经有专人向他汇报过了一遍。 “大丈夫,以天下为己任,连眼前的人都救不了,谈什么拯救天下……说得好。” 他摇头长叹,想到曹秀说这话的时候,不免笑了起来。 可……此事固然可以展现曹秀的仁爱之心,一样展现的还有曹秀的野心啊! 该如何是好? 曹秀可是自己的好孙儿。 难不成叫过来直接去问吗? 曹操正想着,忽然收到曹丕从北方传来的密信。 曹丕如今已然成年,自然需要在沙场上经过磨炼的,所以他将曹丕派到了北方针对匈奴作战。 一来是乌恒被灭,其他几个部落轻易不敢动手。 二来是南匈奴被针对过几次,还被韩遂等人联手打过,现在不足为据。 三来……则是分开曹丕与曹秀两人。 这叔侄俩之间的争斗,他可是一直都看在眼里。 可两者都有各自的好,令他无法从中做出抉择。 若是非要选,现在最好的就是曹丕。 唉…… 一念及此,他不免长叹一口气,打开密信,又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心头所想的了。 曹丕打了败仗。 被匈奴打了。 “无能……” 半晌,曹操憋出来两个字,责令诸葛亮连夜赶往北方。 诸葛亮也是他唯一能调动的人。 曹秀带回来的除了蔡瑁张允两人早就跟他有联系,像是徐庶、诸葛亮、蒲元、张仲景等等,他唯一能调动的就是诸葛亮。 其他人都明里暗里都在表示是曹秀的人,而诸葛亮不同,他要身处其中了解很多事情,所以愿意跟着来回跑。 …… 梧桐院。 曹秀领着九名丫头回来,连话都来不及交代便叫上苏昕一同离去。 空荡的东跨院。 九名丫头的姿色都算上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公子让她们在这里等着,其他的一句也没多说。 “他到底是谁?” “不知道,看起来应该是很有钱的人。” “我听说这种有钱的人有很多的怪癖,我们不会……” 闲来无事,她们小声的闲聊起来,说着说着话题偏的越来越远,最后扯到了什么有钱人喜欢殴打她们取乐这种事情,两个年岁尚小,胆子也小的吓的小脸煞白。 “应,应该不会吧。” 众人想着曹秀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不断地祈祷着刚刚说的事情不要发生。 噔噔噔。 “大小姐慢一些!”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同传来的还有下人们惊慌失措的声音。 几人回头看去,只见一拥有惊艳世人脸庞的俏佳人手里攥着一根木棍冲了过来。 “他人呢!?出去玩儿都不带上我!还只叫了昕儿,是不是挑拨我们不合!” “你们是谁?” 郭蓉举着棍子走向几人。 虽然她的相貌好,可此时怒气腾腾的,又攥着木棍,给人的感觉就十分不善。胆小的两个小丫头当即吓哭了出来,身旁年岁大一些的连忙捂着她俩的嘴,担心她们惹火上身。 “啊……买来这么多丫头啊,我看他有几条命!” 郭蓉笑了笑,突然拉着脸,转身离去。 这时,郭奕赶了过来。 他本来跟父亲在七录斋读书,听到妹妹的叫喊声,父亲就让他出来看看。 眼前的一幕,着实令他有些震惊。 少公子可是不近女色的,怎么……怎么突然之间叫来这么多小姑娘? 他来到其中一名小丫头面前,上下打量。 破了好几处大洞的襦裙漏出里面修长的玉腿,唯一不好的就是上面沾着不少泥。 小丫头小心翼翼的将破洞处用手捏着,可她只有两只手,破洞有好几处。 郭奕皱眉问道:“你们是从难民营地来的?” 小丫头点头。 “去洗洗吧,等少公子回来。” 说罢,他叮嘱几名下人准备水。 刚来就要沐浴,还要等少公子,这其中的深意不必多提。 可惜的是郭奕并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让这几个人洗干净换好衣服等少公子回来归置她们。 “少,少公子的寝室在哪儿?” 其中一个胆子比较大的丫头低声问道。 郭奕指了指一边的房间,头也没回的离去。 …… 城东宅院。 宅院此时挂了一个匾额,是曹秀今天专门让匠人刻出来的。 “田雅苑,这以后就是你的宅院了。” 曹秀拍打两下苏昕的肩头,指着上头的匾额大笑。 苏昕张着小嘴,说不出话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曹秀用手托了下她的下巴,笑道:“我一直都知道是你在给我擦洗身子。” 此话一出,小妮子面红耳赤。 “进去吧,有人在里面等你。” “什么!?” 苏昕猛地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曹秀。 在曹秀点头之后,她慌慌张张的跑进门去。 “昕儿!” “母亲!” 院内传来惊喜声,接着便是阵阵哭泣。 曹秀没有跟着进去,而是将门关上了。 这样的好时候,他不想进去打扰。 所以,他孤身一人准备回家。 …… 梧桐院。 曹秀的寝室。 九名丫头穿着干净整洁的衣衫,激动地蹦蹦跳跳。 她们之中有几个可是从小都在流浪,莫说是穿上这样的衣服,即便是碰也没碰过。 “真的,都是真的。” 有一个小丫头咬了下自己下唇,竟哭了出来。 突然,其中一人问道:“……那位公子的意思是不是让我服侍公子?” 此话一出,屋中沉默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年岁最小的丫头摇着脑袋。 “我不想再过那种生活了,即便是打我骂我,我也认了,我不想再吃不饱肚子了。” “我饿了太久了,我爹娘都是饿死的,我也不想过。” “我……如果他不是坏人,即便是以后会抛弃我,我也不会怪他。” 九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也不知是谁带了头,有人将屋中的杂物搬开,将柜子中的被褥铺好,眼望着时间不早,便主动的褪下衣衫,用单薄的被子裹着自己,等待着好心公子的回来。 战乱时代的人,不怕任何事情,只怕肚子饿。 身体、脸面……一切都不重要。 只有吃饭才最重要。 正文 第319章 这是一场误会 丞相府。 司徒赵温等人都在其声劝说着丞相动手彻查梧桐院。 “丞相,梧桐院打铁声不断,即便是没有锻造兵器,也是其他不能拿出来的东西,事关重大,丞相三思啊!” “少公子才高八斗,智勇无双,他……丞相,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丞相!!!” 众人连胜劝说着,咬文嚼字的话很多。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曹秀可能谋反,梧桐院必须要经过一次彻查。 曹操知道这些人都是谁派来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可是事情闹得满朝文武都知道,不动手,不足以平息他们的怨气啊。 若是不管不顾,那不就是表明自己在偏袒曹秀吗? 沉默半晌,曹操拧眉看向荀彧。 后者心中苦笑一声,暗道:我就知道肯定要问我。 “少公子问心无愧,自然不怕彻查,只是太过唐突,会伤了少公子的心,微臣认为,倒不如先将梧桐院的闲杂人等全部请离,且看少公子是什么态度。” 这些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不过现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那可是丞相最疼爱的好孙儿,谁敢出谋帮丞相真对少公子? 曹操也知道这是在为难荀彧,叹道:“就按文若所说吧,莫要惊扰了少公子。许褚,现在少公子还在街东,你先带三百精兵将梧桐院名册上有的人全部请走,若有人问起,便说是孤要清查军器监。” 此话一出,荀彧松了口气。 少公子现在何处丞相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已经足够表明少公子做的一切都没能逃过丞相的眼睛。 谋反? 这种情况之下怎么谋反? “是。” 许褚别看是个莽撞人,但他该有的心思都有,自然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有他在,没人敢为难曹秀,也不会有人敢逾越规矩。 毕竟他砍人可不看人背景,敢动手从来不会客气。 半个时辰之后。 军器监内外三十名匠人及蒲元大师被请到街对面的一家住户院中,梧桐院从大到小,连带仆人全都被软禁在另一个住户院中。 郭嘉站在人群中,摇头苦笑。 郭奕一脸茫然,问道:“父亲为何苦笑?” “自讨苦吃,少公子心思细腻,可不是常人有的。” “嘁!他们就会欺负曹秀。” 未等郭嘉说完,郭蓉一嘴接了过去。 普天之下,能直呼曹秀姓名的,敢直呼曹秀姓名的都不多,郭蓉算是其中一个。 …… 傍晚。 夕阳将天边的云彩映照成橘红色。 曹秀迈着六亲不认的步法回到梧桐院。 今天做了这么多的好事儿,他自觉心里无比的畅快。 “人都去哪儿了?” 曹秀大大咧咧的走进东跨院,连奉孝先生都没在七录斋,属实有些奇怪。 他顺着回廊在院中转悠了许久,没见一个人。 难道是有什么危险不成? “曹越!农生!奉孝先生!蓉儿……” 他大声叫着众人的名字。 无人应答。 不行,先找祖父。 一念及此,他快步跑向自己的房间拿自己的官服。 吱呀! “嚯~” 房门推开的瞬间,曹秀傻眼了。 屋内俏丽丫头各自披着单薄被褥,没有被褥的便是裹着亵衣,瞧见好心公子回来,她们你看我,我看你,齐齐的站起身子。 “公子。” 胆大的丫头咬着下唇,断断续续的说道:“我们商量了许久,您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即便是……您不要丢下我们,不要将我们卖到青楼就好。” 说着话,她松开被褥。 唰唰唰。 其余八人亦是如此动作。 曹秀傻愣在门口,退出去一步看了眼屋外的小院。 这里是确实是梧桐院。 我是在做梦? 捏了把自己的脸。 嘶……挺疼。 不是梦。 下一刻,他一个激灵。 这样敞开着大门,要是有别人近来该如何是好! 他刚忙关上房门,背对着九人站着。 “不用这样,我不是这样的人。” “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谁教你们的?” 他一声声的说着,身后却无人应答。 一小丫头抿着嘴,带着哭腔询问道:“公子是不是嫌我长得丑。” “不不不,你们都好看。” 曹秀连连摆手,一张老脸红的要滴出血来。 院外。 “将军,少公子查清没人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现在还没出来。” 许褚一身银甲,听罢耳边士兵的汇报,他瞪了眼那名士兵,“你不知道进去看看?混账。” “罢了,一会儿我先冲进去,没有我的命令,擅自闯入少公子房间的人,斩。” 他大步流星的走向少公子的房间。 寂静无声的屋内。 曹秀红着老脸转过头来,还是光不出溜的。 “你们……先穿衣服。” 他说了几遍,九人还是一动不动。 情急之下,他拿起地上的被褥衣衫,挨个儿给她们盖在身上,“抓住,再掉下来我把你们都丢出城。” “大家都是苦命人,我也是苦命人,咱们有缘相聚,能做工赚钱吃饭就是好事,没必要糟践自己。” “等到晚上的时候郭奕会把你们分配到各自的房间。” “我……” 砰! “少公子!” 曹秀刚把最小的那名小丫鬟用被褥裹上,拴好的房门被一只大脚踢碎。 紧跟着,虎背熊腰的许褚进屋。 “丞相……” 话说到一半,他也愣住了。 “少公子?您这是……” 此情此景,曹秀双手抓着被褥,怎么看都不像是他在裹小丫头,倒像是在强迫小丫头。 九名小丫头瞪眼看着凶恶的许褚,个个吓的脸色泛白。 “末将明白!” 怔了许久,许褚缓过神来,心道:果真是丞相的好孙儿。 行李之后,他冲着外面嘶吼一声,叫来两名士兵,扛着不知道从哪儿卸下来的大门挡在破碎的房门口。 “少公子放心,末将带人去外院守着。” 许褚离开。 屋中所有人都傻了。 尤其是曹秀。 “这回可是真的掉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 他低头看了眼小丫头,又看了看其他人,咽了下口水,喃喃道:“你们先睡吧,我恐怕得晚点儿才能回来了。” 说罢,他从木门门缝挤出去,追向许褚,喊道:“许将军,这是个误会,我真不是这样的人,我刚刚进去时准备拿官服去找祖父的!您别走啊!” 正文 第320章 斩马刀 “简直是荒唐!简直是荒谬!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你肩上的是大魏的未来!你在想些什么?” “奉孝先生说你的功课三五天没去做,你在干什么?” 偌大的议事厅。 曹操怒骂不止,曹秀跪在厅中央有苦难言。 屋外的众人听着里面的叫骂,个个都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老实巴交的许褚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莫名其妙的领了二十军棍,回来后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凑到荀彧身边问道:“里面儿怎么样了?” “都怪你胡言乱语,少公子已经被丞相说了半个时辰。” “这么久?” 许褚皱眉想了想,不甘道:“可我真的没说错啊,那九个女娃娃愁眉苦脸的,有的还脸色发白,一看就是刚哭过的,指定是少公子抢回来的。” “你怎么不说是见到你之后吓到的!” “可我没吓她们啊!我不是跟你们都说了吗?她们本来就……” “闭嘴闭嘴闭嘴!” 荀彧实在听不下去,抬手捂住许褚的嘴,咬牙切齿的说道:“再说下去,你的眼睛都保不住了,那是少公子的!少公子的!” “啊……明白,文若先生又救我一命,我没齿难忘。” “承受不起,你少说些话,安静的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荀彧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有时候荀彧都恨不得给他两耳光,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丞相之所以勃然大怒就是因为许褚老老实实的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什么奉孝先生说少公子几天没做功课、少公子突然出城带回来了十几名靓丽丫头、少公子要扒人家衣服,把人家吓的直哭、少公子买了一处宅院,专门藏着十几名俏丽丫头,其中还有个美艳少妇……等等。 这事儿若是换做荀彧来说,一句话就能解决。 ‘少公子已到谈婚论嫁的年纪,近来正在为此事发愁。’ 结束! 反正前段时间郭蓉的事情丞相也是知情的。 “仲康!近来!” 这时,屋内传来一声呵斥。 许褚连忙正了正帽子,进门行礼。 曹操一看他就来气。 这种事情隐晦点说也是可以的,或者说是等着没人的时候告诉自己也不错。可许褚这小子一进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一口气将九个丫头的相貌身段全都说了一遍,听得一众官员面红耳赤。 “说,军器监到底是在干什么。” “丞相,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们那些铁匠在做什么叫铁马的东西我都不认识。” 曹操眉头轻挑。 前段时间忙着处理关于南匈奴的事情,对军器监的事情都没关注过。 好孙儿口中所说的铁马,他还没有实际的见到过。 “既然九个丫头都是你买来做丫鬟的,孤也不再过问,但该罚还是要罚。两天之后,孤会宴请百官,到时别忘了你的铁马。” 曹秀最后还是被放回来了。 回家的路上他脑中都在想着关于那九个丫头的事情。 他根本没想明白怎么会偏差这么远。 “这其中一定有原因。” 回到梧桐院,他直接推开郭奕的房门。 一经询问,他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少公子,我,本身不是这个意思。” 郭奕也是急的脸色涨红。 事情已经发生,曹秀再说什么也没用,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 …… 九名丫头来到梧桐院,得知带领她们回来的是少公子之后,个个对曹秀避之不及。 意图引诱少公子,被有心人听到,说不准会不会掉脑袋。 不过曹秀也不在意,反正她们都是在这里做工的,没必要去费心理会。 至于苏昕,少公子送给她了一套宅院后,这小妮子并没有因此而自觉身份高贵,反而更加的勤快,每天将曹秀的房间内外打扫的干干净净。 不觉间,她已经被当做了曹秀的专属奴婢。 这事儿没人提过,只是所有人心中默认的。 “看来江东马上就要出兵了,刘备肯定会趁着这个机会西联张鲁。” 曹秀与郭嘉二人整理七录斋内的书籍,曹秀冷不丁的叹了口气。 “张鲁与韩遂只想坐收渔翁之利……” 郭嘉陈胜回了一句,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少公子锻造的斩马刀,到底有何用途?有人可以挥动吗?” “有,我让农生试过了,农生说太轻了,这就说明有人可以舞动的。” “那此刀用在何处?” 郭嘉面露疑惑。 南下对抗江东,水军就已经足够了,陆军有丞相只会,自然是不必担心的。 西政刘备,需要弩兵,诸葛先生已经研制出了诸葛连弩,到时也不在话下。 北方已然平定,难道……还需要防着谁? 曹秀吧唧两下嘴,淡然道:“为了针对韩遂的,他的兄弟马腾不是善茬,而且西凉骑兵威力太强,若是不现在就做好防备,到时战事起,我们临时应对会更加麻烦。” “丕公子在西北。” 郭嘉回了一句。 话音落下,房间中的空气仿佛凝固。 曹秀的手僵直在空中一动不动,郭嘉则是冷冷的盯着曹秀。 曹丕现在就在西北,若是曹丕战死,那朝堂之上就没人再是少公子的对手。 纵然曹植有很多大臣维护,可论功绩与才智,他远远不及少公子。 “再看吧。” 曹秀起身离去。 郭嘉神色凝重,冷声提醒道:“少公子,机会只有一次。” 没有回应。 夜半。 无心睡眠的郭嘉还是敲响了曹秀的房门。 “少公子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到底为何?” 他一进门便直截了当的问了一句。 曹秀没说话。 “难道少公子顾忌手足之情,想要拱手相让吗?” 郭嘉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 “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前段时间丕公子面对南匈奴兵马大败,一万余人战损一半有余,少公子……” 郭嘉刚准备训斥少公子,这才想起来这段时间少公子都在忙着军器监的事情,对此事并不知情,低声说道:“丞相派出使者前去南匈奴,使者被辱,丞相怒而出兵,不承想丕公子一战便被打败。” “还有这好事?” 曹秀面色一滞,想也不想便起身跑向隔壁的军器监。 “奉孝先生,你帮我把郭奕和蓉儿叫过来。” 郭嘉不明所以,但还是叫上儿女一同赶过去。 军器监。 蒲元面前摆放着一把比五尺长刀,刀身宽厚,两面开刃,只差一个白蜡杆就是正儿八经的斩马刀。 正文 第321章 大战将至 南匈奴左贤王侮辱使者。 曹丞相勃然大怒,命其子曹丕北征,首战大败,曹丞相怒而挂帅亲征,随行者有夏侯渊、陈群、荀彧、荀攸、诸葛亮、文聘、李典等人。 观其所带谋士便知道此战胜负已分。 也从侧面看出曹丞相对其子的看重。 宴会因此而推迟。 铁马面世的时间再度往后延迟。 梧桐院内。 曹秀望着拒绝祖父邀请一同北征的郭嘉,面露哀愁。 “奉孝先生此举无疑是将自己推到深渊。” 祖父生性多疑,如今奉孝先生在祖父亲自邀请之后拒绝了跟随,祖父一定会怀疑他认准了自己,背叛了祖父。 自己也会被怀疑。 郭嘉笑而不语。 “奉孝先生,我……” 曹秀神色凝重,想要劝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现在说什么也是为时已晚。 “我对丞相说自己担心女儿的安全,丞相便让我回来了。” 郭嘉见少公子如此紧张,不禁面露微笑,将自己对丞相所说的话又重复一边。 此话一出,曹秀放心了,不过……这积攒多年的名声看来是全都毁了。 连奉孝先生都要担心曹秀要对他女儿出手,足以让天下人相信曹秀是个好色之徒,也足以让丞相放心。 为官者,最怕手下的人什么都不需要。 因其无志兴也。 这就表明两件事。 第一,这个人是没有深厚情意的,他不会被任何外来事物所打动。 第二,这个人是无法掌控的,没有足够吸引他的东西。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 韩信。 为什么非要假王? 怕就怕刘邦认为他什么都不要,只知道打仗,如此一来就没有掌控他的机会,所以他要表现出自己的贪心。 郭嘉此举也一并消除了前段时间九个丫头事件中曹操对曹秀的怀疑。 悠悠官道之上。 七万大军徐徐前行。 曹丞相家驾马与荀彧等人一同前行。 “孺子不可教,简直是可耻。” 他故作悲愤的骂了一句,斜了眼身旁几名谋士。 他需要确认这件事情是不是曹秀装的。 荀彧淡然一笑,说道:“丞相,少公子少时不好女色,如今在这方面开蒙,喜好女子自然是好事,少公子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稍稍教导一下便好。” 承认曹秀的好色,也提醒丞相看好少公子的色心,不要因此坏事。 荀彧每次说的话都这么的中肯。 这时,许褚驾马往前,大大咧咧的说道:“都说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少公子就是英雄,所以才喜欢女的,我这个粗狂汉子就不怎么……” 说着,他连带着丞相几人都在盯着自己,悻悻的吧唧两下嘴,远远的吊在后面。 “罢了罢了,只希望他不要在家中惹是生非,若是真的喜欢女子,那边给他两位妃子吧。” 说这话,曹操像是想起来某个人,皱眉问道:“孤记得袁熙有一妻关押在……” 话说到一半,荀彧轻咳一声,他沉默了。 现在尚且不知道袁熙刚娶的妻子到底有没有行男女之事,贸然下定论,确实有些不妥。 何况少公子过了年才十六岁。 …… 半日过去。 第一柄斩马刀现世。 左木为柄,刃长七尺,加上刀柄一丈有余。 近三米的长度,七十多斤的重量,曹秀试了好几次才勉强可以武动。 折腾半晌,最终还是农生拿起来舞动。 刷。 斩马刀挥动,砍向东跨院最粗的那棵树,一人环抱粗的书直接被斩断。 “好!” 匠人及丫鬟们一阵欢呼。 曹秀傻眼了。 “我的树!” 是夜。 曹秀高兴地厉害,忍不住小酌了几杯。 如今斩马刀正在试验之中,农生挥舞着斩马刀劈柴,只看劈砍多少次能将斩马刀卷刃。 “啧啧啧,以后遇上西凉铁骑,我当场就能让他们变成步兵!” 曹秀咧着嘴笑。 在这个年代,如此凶悍的斩马刀足以改变一个战场的局势。 “少公子,敢问这刀……有几个人能够舞动的?” 他正高兴着,郭嘉的一句询问给他浇了凉水。 只有农生这样的人才能舞动两个时辰,若是放在战场上,一仗打几个时辰,那用刀的人岂不是还没打完就先累死了? 沉默中,曹秀尴尬道:“不如这段时间我先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少公子,招兵一定要向丞相说明。” “我知道,我明天就写信。” “从军中挑选吧,少公子也是一方侯爷,点兵是没有问题的。” 经过商议,曹秀最终从城内守军中挑选了五百人。 他并没有像别人点兵一样,专挑精壮的汉子点,而是偏向于三十往上的中年男子挑选。 “这样的人参军的时间长,面对敌军的战马不会有过多的畏惧,而且一般都知道弱点,砍得比较准确。” “这五百人可能就是极限,我的钱也不多,打造一把斩马刀就要耗费接近三金。” “他们的战损一定要降到最低,所以我还要考虑给他们找配套的铠甲。” 点兵之后,面对郭嘉的询问,曹秀一边算账一边叹气。 果然。 无论哪个年代打仗都是费钱的。 这五百人中他真正看上的只有二百人。 他给这些人命名的也简单,就叫‘斩马客’。 反正人又不会太多。 接连忙碌了接近十日,头一批斩马客的装备终于齐全了。 看着站在面前的五百斩马客,郭嘉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当年丞相想要西凉铁骑,现在少公子有了比西凉铁骑更强的兵。” “这都是钱啊!” 曹秀看着他们就想哭,每个人都价值十金左右。 那些铠甲都是由精钢锻造而成,为了这事儿他还专门去找了一趟秦殇,让他把铁矿石的价格弄低一点。 好在秦殇还忌惮他,否则他手里的钱还不足以给他们弄装备。 曹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账本,嘟囔道:“看来是时候让司马懿快点儿出山了,他不给我赚钱,我这一直都在赔钱啊!” “少公子?开始训话了。” 郭嘉见他不说话,拍了拍他的肩头。 曹秀扁着嘴,苦着脸,扫了眼这些比自己高半头的士兵,委屈巴巴的说道:“训什么话,反正你们记好了,你们都是钱,要是打不过跑快点儿,千万别死在战场上了,这兵器就算是你们吞下去也不能留在战场上。” 正文 第322章 苏氏的乞求 忙碌的日子总算是过去了。 曹秀躺在梧桐院的躺椅上,悠然自在的看着天边的云朵。 枯叶挂在树枝之上随风摇曳,茶叶在沸水中上下翻滚起伏。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边云卷云舒。” 安静的生活总是舒服的。 “少公子若是能时刻保持这种心境,这天下……” 刚走到这边来的郭嘉闻言笑了起来。 “奉孝先生,喝茶。” 他笑嘻嘻的说着。 一旁正在泡茶的苏昕赶忙倒上一杯递给郭嘉。 瞧着眼前的小妮子,郭嘉无奈的摇头苦笑。 自己的女儿若是能有苏昕一半乖巧懂事就好了。 都怪自己,也怪郭奕,给她宠坏了。 长叹一声,他有意无意的说道:“蓉儿这两天回去了,家中还有一些闲事要处理。” “郭奕也去了吗?” “没有,我让他跟农生待在一起。” 不得不说,郭嘉确实是个好父亲。 郭奕要学玩儿命的兵法,郭嘉拒绝了,让他学了最安全的种植。 现在好了,身边就有一个农家的后人,郭奕能学的更快更多,往后是不用发愁了。 两人闲坐在院中,看着天边漂浮的云朵,直至傍晚时分。 临走之前,郭嘉笑了笑,说道:“早些回来。” “什么?” 曹秀一脸茫然,想要追问,郭嘉已经离开了。 “嗯……嗯。” 这时,苏昕哼哼唧唧的来到躺椅旁。 在曹秀疑惑地目光中,她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结结巴巴的说道:“少,少公子,我娘亲说,让您今天晚上去一趟田雅苑。” “嗯?” 曹秀从鼻腔中发出一声疑惑声。 听到这声响,苏昕赶忙摆手,改口说道:“不不不,少公子,我娘亲的意思是请您去……不是,是请您大驾光临,不对!” “就是让我去吃饭?” “对!” 曹秀一脸无奈,叮嘱道:“有话跟我就直说,没必要遮遮掩掩的,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不好吃。” “……” …… 自从苏氏搬到田雅苑之后,曹秀就再也没来过这里。 这边的开销是有专人过来统计,从梧桐院的账房拨钱。 为了防止这里的小丫头受欺负,曹秀还专门找了个老迂腐过来统计。 经过翻修后的木门看起来比以往更加的干净。 也不知道是不是田雅苑居住的都是女性,还是因为这木门的颜色不对,来到门前时,曹秀总觉得有一股子阴气扑面而来。 吱呀。 “参见少公子。” 木门打开,里面的丫鬟齐齐的朝曹秀行礼。 她们也都听说了好心公子的真实身份,一个个的都觉得遇上了天大的恩赐,对曹秀无比的恭敬,也不断地来献殷勤。 “少公子小心台阶。” “少公子小心烫。” “……” “够了!你们各忙各的,我自己来。” 曹秀生无可恋的坐在厅内,赶走了不断过来套近乎的丫鬟们。 自来到这里坐下已经过去一刻钟。 不见苏氏身影,苏昕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又等了一刻钟,曹秀实在是顶不住饥饿的肚子,起身准备出去寻找苏昕。 “少公子!我来了!” 这时,苏昕出现在门口,甜甜的喊了一声。 四目相对,曹秀皱起眉头。 素来不曾涂抹胭脂水粉的苏昕化着淡妆,腮似新荔,鼻呢鹅脂,一身浅黄色薄烟衫,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上身的对襟开的很低,呼之欲出的感觉吸引了曹秀的大半目光。 如此装扮,颇带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娘的,此生无憾!” 曹秀喃喃自语。 “参见少公子。” 一波心悸未平,一波心动又起。 打扮过的苏氏跟着苏昕的脚步来到门口,欠身行礼。 相比于稚嫩的苏昕,苏氏无论是相貌还是身形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一双眼眸,摄人心魄。 那一双塞上酥比苏昕更为夸张傲人。 至此,曹秀的目光在也挪不开,闹钟只有一句话在来回浮现。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母女两人并未察觉到曹秀的异样。 常年在郭嘉的教导中度过,他已经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在旁人看来,曹秀此时只是面无表情,眼神涣散而已。 “快上菜。” 苏氏对着门外叫喊一声。 魅惑的声音将曹秀从痴迷中唤醒。 “用膳了,少公子。” “嗯?我不吃,我老早就不吃了。” 勾魂摄魄的声音传来,曹秀眨巴了一下眼睛,一时没忍住梗着脖子盯着苏氏的傲人身姿,嘴里连连念叨着。 下一刻,曹秀一个激灵。 我去,我在说什么胡话! 他连忙别过头去,改口道:“不是,我说我饿的太厉害了,吃饭吧。” 苏昕拧着眉头,没明白这两句话的意思;苏氏则是脸色微红,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着招呼曹秀用膳。 饭菜上桌,七八个荤菜摆放在面前。 “这些都是娘亲亲自下厨做的,少公子尝一尝。” “少公子尝尝这个。” 饭桌上,苏昕头一次能跟少公子坐在一起吃饭,不断地给少公子夹菜。 这也亏曹秀的饭量大,使出浑身解数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 “好吃,但我吃不动了!” 曹秀拍了拍大了几圈的肚子,长舒一口气。 “昕儿,你先出去,把她们都叫走,我跟少公子有要事商议,不许偷听。” “啊?” “还不快去。” 苏氏冷着脸将苏昕呵斥出去。 苏昕委屈巴巴地关上房门,叫上一众下人去另一边的院子等待。 “嗝~你要干什么?” 曹秀打了个饱嗝儿,从怀中摸索半天,摸索出来两块碎金,“我只有这么多了,只我的钱都拿去打兵器了,你要做生意的话得过两天。” “不。” 苏氏咬了咬下唇,似乎是不放心苏昕,起身打开门,做贼似的在外面看了半天,再三确认后将房门拴好。 噗通。 紧跟着,她直挺挺的跪在曹秀面前。 “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您年岁比我长,我……” 曹秀猛的一个激灵,连忙伸手去搀扶。 不等他说完,苏氏摇了摇头,往前一个探身便钻进了曹秀的怀中。 晶莹的泪珠从俏脸上滑落,她用很小的声音哀求道:“昕儿不经世事,少公子放过她吧,她只要找个平凡人家就好!少公子,奴婢虽是人妇,只要少公子不嫌弃,愿意放过昕儿,奴婢愿意为少公子当牛做马!” 正文 第323章 我要追随少公子 雪莹玉体荡心魄,桃杏含笑别有仁。 完美! 杏脸桃腮,颈若凝脂,双眸似水,眼波流转,娇娇欲滴,美艳不可方物。 有道是,红尘来去一场梦,只为那一抹弯弓射日破苍穹,琼浆玉露破冰川,江河横流淹茂林。 咕嘟。 唇间一点清甜传来,曹秀身如筛糠一般。 “别,别靠近我。” 美轮美奂的一幕令他觉得眼前的一切愈发的不真实。 这一切的一切太超乎他的想象了。 他尽可能的保持脑子的清醒,手却不听使唤的往前探。 “唔,嘶。” 眼望要铸成大错,他心一横,用力的咬向自己的下唇,剧痛传来,他猛地一把抱起苏氏,将她放在凳子上,自己快速的退后。 “红颜薄命,褪衣卖色只为了在乱世中有一处立身之地。如今你们已经有了,大可不必如此!” “我对苏昕好是因为她人又勤快,又乖巧,并不是图谋不轨。” “莫说是我,换做是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对苏昕心生不轨,她这样的女子,只会让人觉得自己不配。” 曹秀急急忙忙的说着。 殊不知门外正站着泪如雨下的苏昕。 她只是过来问问糕点要不要送来,却听到了母亲口中的那些话。 母亲为了她什么都愿意,她知道。 可她心里疼。 听到曹秀的那些话,她的泪水更止不住了。 “这天下还有比少公子更好的人嘛?” 她咬着下唇,脑中只想着非少公子不嫁。 下一刻,她又自嘲的笑起来。 少公子这样的人,她一个贱民怎么配得上? 苏昕站在门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全然忘了怀中被泪水浸透的糕点。 堂内气氛愈发的怪异。 曹秀已经退到门旁,退无可退。 苏氏起身一步步的走向曹秀,泪眼婆娑道:“少公子怜悯奴家,奴家心中有数,可少公子……总是再贱的命,也有个价格。少公子何苦为难我们?” “少公子,长痛不如短痛,莫不如让我们母女二人吃上苦头,让我们安心的住在这里,少公子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要,让我们怎么安心的下来?” 曹秀实在是没了办法。 这妖艳妇人,若是再任由她靠过来,他今天晚上可能就会被榨干阳气。 撤! 一念及此,他拉开门准备逃命。 咚。 站在门口的苏昕正好撞在他怀中。 此时苏昕依然擦干净泪水,并未被看出来任何一样。 曹秀低头一看她手中有糕点,当即拿起来一块,“你娘亲做的?” 苏昕茫然的点头。 “好了,这个糕点足够了,你别在说那些没用的了!” 说罢,他拍了下苏昕的脑袋,叮嘱道:“安心住着,明天别忘了应卯。” 曹秀逃出田雅苑。 直至回到房中,曹秀依然是惊魂未定。 他恨。 他觉得恼火。 只差一点点。 就那么一点点自己就可以双飞燕了! 可惜……自己是个正常人,是经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类。 不过。 这也无妨不是吗? 我又没有强迫,我只是正常的在…… “啊啊啊……” 一阵阵追悔莫及的哀嚎声从曹秀的房间内传出。 相距不远的七录斋内。 郭嘉父子正在讨论北伐的事情。 闻听声响,郭嘉摇头苦笑。 郭奕面露疑惑,“父亲怎么知道苏昕母亲会宴请少公子?” “人性而已。” 郭嘉不光猜到了这些,他还猜到了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贫苦人家。 尤其是像苏氏这种死里逃生,苟延残喘又相貌上佳的人,除了一副绝美的身躯,没有再能拿出来的了。 “明日你叫上苏昕,为父一同为你们授课。” “啊?” 郭奕眉头紧锁。 父亲有救济世人的心他倒是知道,可是随便这样教人,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啊。 “带来就是了,从明日起,你要以少公子的礼节对待苏昕。” 郭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再多解释。 他看的出来,苏昕会努力的追上少公子的步伐,她会成为少夫人,最不可能的情况下,她也会一直陪在少公子身边。 翌日。 曹秀盯着一双熊猫眼坐在屋中喝茶。 彻夜未眠,他一直都处于无尽的懊悔之中。 咚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 苏昕端着水盆走进门来。 她没了以往的那种羞涩,不管做什么都带着笑。 等到服侍曹秀洗漱沐浴更衣之后,她笑的更开心。 “你为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直至正午吃饭的时候,曹秀还是没忍住,轻声询问。 苏昕不像以前那样羞答答的看着曹秀说不出话,她红着脸,清脆的嗓音带着兴奋说道:“娘亲说少公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一定要跟着少公子,等少公子那天瞎了眼看上我了,说不定我就能天天陪着少公子了!” “……你娘是在骂你。” “有吗?” 苏昕摸了摸什么都没有的下巴,喃喃道:“少公子不瞎了眼也确实看不上我啊!” 在这个时代。 门当户对是最重要的,除去曹秀,任何大家公子都不会娶一个贱民为妻。 即便是身段再好,在喜欢,最多也只能当个贴身丫鬟,伺候饮食起居,没有资格为大家公子生儿育女,每日都要被大家公子妻妾欺负。 曹秀翻了个白眼,起身离去。 小妮子确实很好,无非就是傻了一点,兴许是以往没吃饱饭,饿的。 “报,少公子,秦家公子求见。” 这时,门口小仆着急忙慌的跑来,惊慌道:“他带了好多的东西,还带了不少人。” 曹秀命小仆将秦艽请进过堂,至于其余一干人等,入府一步,杀无赦。 郭奕收到命令,跟着小仆一同守在门口。 他跟着父亲一同谋划这么多人,从来都不害怕杀人。 过堂。 曹秀从东跨院磨磨蹭蹭的来到正堂的时候,秦艽正在屋中等待。 相比于以往的秦艽,今天的秦艽一身简单干练的劲装,精气神也恢复了七七八八,倒有了几分人样。 噗通。 “我愿追随少公子!” 一见到曹秀,秦艽半跪在地,声音铿锵有力。 曹秀没做声,仿佛没看见一样,径直坐到太师椅上。 半晌,他又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愿追随少公子。” “这是玩儿命的活计。” “大丈夫生于乱世……” 秦艽将曹秀告诉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正文 第324章 怒火 门外的一干人,全都是秦艽带来的。 他们也都是想要入伍的人,每个人都想着青史留名。 “既然都想着为天下而战,为什么不去入伍?非要跟着你来这里?” 曹秀直接让人将门外的一干人等全都赶走。 至于秦艽。 他说的十分明确。 跟着自己是一条不归路,无论成与败秦艽都无法再从自己的身边离开。 倘若有一天秦艽因为担心自己的能耐而背叛自己,自己也会有足够的办法解决掉秦艽。 接着,他便让秦艽回去了。 秦艽代表的不光是他自己,还代表秦家。 秦殇原本一直支持着曹操,现在突然之间转过头来支持曹秀,这不是摆明了想要为以后铺路吗? 以曹操多疑的性子,铁认为秦家心怀不轨。 秦艽离去。 事情总是这样,歇息的时候,总是感觉到无所事事。忙的时候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没等曹秀休息半刻钟,农生找了过来。 “少公子,劈砍一百余次便会卷口,已经试验了很多次。” “想办法改进一下,锻造刀口。” 曹秀躺在长椅上,眯着眼回应。 农生皱眉道:“蒲元大师说正在想办法,问少公子这一批的斩马刀如何处理。” “留着,先用。” 曹秀长叹一口气。 按照常理来说,质量不好的刀剑一般都是回炉重造的。 但他耗不起,一柄斩马刀花费的钱银比得上普通刀剑二三十把,他现在还没有富可敌国,真要是这样回炉重造,估计第一批都撑不住。 “五百人,足够了。” 想到前几天准备好的五百人,曹秀不禁摇头苦笑。 果然,没有地利,就只能用钱来弥补空缺。 倘若他拥有一万西凉铁骑,配上三千斩马客,在这天下不是横着走? …… 弹汗山。 营帐连绵数里。 主营帐内。 曹操面沉似水,账内一众武将一言不发。 “南匈奴什么时候有的兵马?” 他冷声询问。 无人应声。 几年前他为了分散南匈奴的势力,分别派出不少人分散匈奴各部,让他们互相均衡,谁承想左贤王莫名其妙的多出来了三万兵马,还都是马铠加身的重骑兵。 七万兵马听起来很多,可其中多为步兵,两军对抗完全是处于劣势之中。 昨日,两军在十里之外发生了一场小规模的争斗。 敌军一千骑兵竟然将曹操的三千兵马追着打。 等到徐庶带人过去援助时,敌军已经撤退。 经此一战。 曹操也不再怪罪曹丕,毕竟对方突然多出来了这么多人,还都是重骑兵。 “奇耻大辱。” 曹操摇头长叹,扫了眼一旁的荀彧几人。 出谋划策? 不存在的。 丞相心中都有数,之所以生气是因为匈奴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三万兵马。 “报,有两名贼兵丢下此物离去。” 这时,门外跑来一名士兵,将怀中抱着的一件甲胄丢在地上。 甲胄上还插着一把长剑,甲胄内还有一团杂草。 曹操一眼便认出了那甲胄是他麾下士兵的甲胄,而那宝剑是匈奴所制。 赤裸裸的挑衅。 七万兵马在左贤王眼中与草包无异。 “丞相,臣有一计。” 这时,诸葛亮往前一步,微笑道:“八里之外有一处平原,最适合匈奴重骑作战……” …… “祖父出兵已有两月有余。” 寂静的梧桐院,曹秀悠然长叹。 他明白祖父已经将他当做后背的手段,留在这里就是为了震慑江东以及荆州刘备。 问题就在于…… 兵马没给自己留! “我手中就只剩下两万兵马,加上各处的守军,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五万人,要是荆州与江东一齐出兵,我该如何是好。” 曹秀苦闷的盯着面前的地图。 坐在他对面的郭嘉指了指颍川与徐州两处。 “那也不行啊,颍川郡兵马……” “徐晃将军与乐进将军不是都还留在这里吗?” 此话一出,曹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过,少公子还是要注意张泉。” 郭嘉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便不愿意再多说。 再说下去就是趁着丞相不在,教唆少公子夺权。 有了郭嘉的提醒,曹秀也不再等待,三封书信一同发出,朝着徐州与颍川各自发出一封书信提醒守军,又发出一封书信将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做法告诉祖父。 将一切安排好,曹秀这才放心的休息。 他想休息,有的人却不想让他休息。 “少公子,出事了。” 郭奕进入七录斋,皱眉道:“新锻造的一批铠甲全都是残次品,连一刀都撑不住。” 这还了得。 曹秀赶忙赶往军器监。 军器监内一众匠人苦着脸盯着面前碎成几块的铠甲,愁眉不展。 蒲元大师更是冷着脸。 “是原料有问题,那些铁里面掺杂了很多杂质。” 一名匠人小声的说了一句。 “少公子催促的厉害,我们也不敢多言,只能按照现在的需要一直锻造,争取将数量赶回来。” “可我们都是按照正常的工序来做的,即便是有杂质,也不会这么夸张啊!”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的说着,商议不出来一个完整的结果。 待到曹秀赶来了解事情全部经过后,他将蒲元大师拉到一边。 “工序错了吗?” 曹秀沉声询问。 蒲元回想了一下近来的制作流程,笃定道:“一定是没错的,少公子,这里面的杂质不可能这么多,这其中一定是有人在作乱。” 难不成军器监还有内奸不成? “此事传出去了吗?” “没有。” “一切照旧,继续锻造铠甲。” 曹秀叮嘱了几句蒲元变带着郭奕离去。 金属变脆也就是热处理不当,杂质过多。 只是军器监内的人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怎么可能会有内奸渗透其中? “我检查过了,每一批之中总会有这样的残次品,但是数量不多。” “可放在战场上,一件铠甲便是一位士兵,积少成多,在战场上可能会遇到意想不到的麻烦。” “少公子,此事一定要慎重。” 郭奕眉头紧锁。 如此行径简直就是叛国,根本不是私人的恩怨可以说得清楚的。 曹秀摇摇头:“一切照旧,今晚让农生不要睡了,在楼顶上守夜,之后几天全都如此,若是没有外人进入军器监,那就只能是军器监的家贼了。” 正文 第325章 出兵 很多事后曹秀都在想。 为什么这世间有这么多愚蠢的人。 分不清是非,分不出好坏。 连自己做的事情意味着什么都无法理解。 农生在楼顶上守了一夜而已便抓到了那个在锻造炉中增添东西的贼人。 贼人至死都不明白自己做的这些意味着什么。 他只知道有人给了他钱,让他每天晚上过来抓一把东西丢进锻造炉中,仅此而已。 是谁派来的? 他没有看清楚对方的相貌。 派他来的人给了他多少钱? 也就是十几铢钱。 那人有没有是因为什么? 他更没有问过。 在他眼中,往锻造炉中随便丢一点东西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坏处,也不可能会影响什么。 曹秀越问越觉得胸口发闷,最后将此人斩首示众。 这还是曹秀头一次因为一个人蠢的厉害而判处斩首的。 经此一事,曹秀让五百名斩马客二十人为一组,每半天轮班一次,帮着锻造铠甲的同时也要守卫这里,遇上不认识的,拿不出腰牌,格杀勿论。 有了这个决策,第二批出产的铠甲质量便往上翻了好几倍。 “少公子,此事就此罢了?” “我已经不想再去查到底是谁要对付我了,只要这一批铠甲能安稳的现世,我就很满足了。” 面对郭奕的询问,曹秀淡然轻笑。 …… 颍川郡。 徐晃眺望远方的山林,总觉得有些奇怪,平日里还能看到一些野兔的山林之外近来没有任何的动物出现。 “文谦,你那边是这样吗?” 是夜,徐晃与乐进两人聚在一起喝酒,闲来无事,徐晃问起这件事情。 两人分别守在不同的城门。 “公明啊,镇守城门,怎么老想着狩猎的事情?若是实在想去,那就上报张州牧,出去一趟就是了。” “我说的是真的。” 徐晃一本正经的打了个酒嗝儿。 翌日。 乐进站在东城门城楼上,盯着远处的山林发呆。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 他想到昨夜徐晃口中的话,喃喃道:“难道真的有这么怪异?” “来人,去前面看看。” 沉默片刻,他还是谨慎的派人出去查探一番。 颍川郡外是一片空地,是不需要有斥候在外面游荡的,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那边的山林。 三名士兵进入山林。 一刻钟不见踪影。 “准备关城门,火油,碎石,准备好。” 乐进眯起细长的眸子,愈发的感到紧张。 轰隆隆。 城门缓缓关闭。 “有敌军!” 突然,山林中冲出来一名斥候,高声呼喊了一句。 下一刻,斥候便被一箭射翻在地。 “有敌军来袭!” 乐进一声怒吼,东城门上下传开一阵阵脚步声,士兵涌向城墙之上。 南城门。 徐晃此时正盯着那片山林。 隐约间,他好像看到那边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山林中穿梭。 “难道真的有人?” “来人,准备火油,先倒在城墙之上。” 徐晃命人准备着,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声惊呼,传令的士兵刚吼完一句话便驾马赶往另外两处城门。 州牧张泉此时正在府中饮酒。 他身前有两个小木箱和一张地图。 地图上的线路画的十分明确,从荆州攻下颍川之后,荆州军有足够的实力一举攻下豫州,将豫州赠与江东,与江东联手,瓜分曹操的全部地盘。 听起来这件事情十分轻松。 但事实正是如此,颍川郡就像是一扇大门。 只要打开,曹操麾下就算有再多兵马也都无用。 “混账,我是这种人?” 张泉抱起酒坛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随即将酒坛砸在地上,喝道:“畜生,辱我亲人,计杀我父,还想让我为你守城!” “荒谬,简直是荒谬!” 几声怒吼传出,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听闻声响,他赶忙将地图收起来塞在怀中。 “报,荆州军突然来袭,已至城下,东、南两处城门正有徐晃将军与乐进将军镇守。” “大概多少人?” “应当由六七万人,二位将军若不是早有准备,此时城门已经受不住了。” 一听这话,张泉面色一变,紧张的看着外面。 这就已经打来了吗? 守城还是内乱? 只要内乱,颍川必破。 可是颍川被攻下后自己该如何是好? 刘备还会重用自己吗? 江东那边该如何解释。 一连串疑问从他脑中浮现。 “各派两千兵支援两位将军,其余两门派三千兵镇守。” 这是颍川内除了他自己的兵马以外,曹操留在这里的全部兵马。 若是刘备有能力将这些兵马打完,那他一定愿意搅乱颍川郡。 至少城破之后他有足够自保的能力。 东城门。 乐进早已杀红了眼,站在垛口出,搭箭拉弓后便抽刀看向登上城楼的敌军。 敌军数量太多,超过了他的想象。 好在他事先做了一些准备,现在能登上城楼的人屈指可数,还能勉强守住。 正在这时,城中援兵已到,城楼之上战势瞬间扭转,荆州军也不恋战,很快便退潮似的离去。 南城门亦是如此。 荆州军怪异的举动令徐晃与乐进两人满腹狐疑,交代好守城要点之后两人着急忙慌的去寻找张泉。 “本帅已然知晓,已派人前去求援。” 张泉一句话便将两人支了出来。 陈郡就在东南方向,豫州也在,求什么支? 一封书信让这两处兵马断去敌军后路,让敌军腹背受敌,敌军自然就会溃散,何必还要求援? “州牧有些奇怪。” 离开了府邸,徐晃极小声的说了一句。 乐进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多说,直至来到东城门外,他才对着天空吹响口哨,天边一只飞鸟落在他肩头。 他将小小竹筒绑在飞鸟脚上,将鸟儿放了出去。 徐晃眉头紧锁,问道:“少公子知道你有这只飞鸟吗?” “少公子才思聪颖,一定会想到这一点的。” 乐进轻声回了一句,补充道:“最近小心一些,公明,你没有发现支援我们的士兵本身就是丞相留在这里的守军?州牧自带的三千兵马一直都在城北军营没有动身。” “你的意思是真的?” 徐晃有些紧张。 乐进的这些话就是在暗示他张泉要反,小心一些。 城外的敌军好对付,城内该怎么办? 沉默良久,徐晃冷声说道:“今夜开始准备,就守着城楼便好,只希望少公子与陈郡那边快点儿收到消息。” 正文 第326章 救急 “我去……我们多少年没见过面了?” 七录斋。 曹秀看着眼前身长八尺,龙眉凤目的司马懿,难以置信的上前拍了拍他结实的胸脯。 “啧啧啧,果真是壮实,你这些年都在干什么?” “回禀少公子,少公子让我留在许都管理酿酒,闲来无事便翻了翻书籍,练一练兵器。” 司马懿如今已是二十有余,正是大放异彩的好时机。 若是换做旁人再这样的大好年华被丢到许都卖酒,肯定会怨天尤人,可司马懿没有,不光没有,他还一直都没有放弃学习。 曹秀冲着他不断地点头,问道:“娶妻了吗?” 司马懿摇摇头。 “你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点头。 “家里的产业还好吗?” 点头。 无论曹秀问什么,司马懿都是单纯的点头摇头,基本上不会过多地说话。 询问了半晌,曹秀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不管他怎么想方设法的改变司马懿,司马懿都还是那个司马懿,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改变。 “你觉得做生意这种事情……合适吗?” 曹秀忽然轻声问了一句。 司马懿面色一滞,随即缓缓地摇摇头。 “但我现在需要你去做,我带你去看一些东西。” 曹秀淡然轻笑,拉着他一同前往军器监。 司马懿到底是有能力的人。 只不过相对于未来的大魏来说,他是一个隐患,也是一个威胁。 但这并不妨碍曹秀用他的能力。 “这是铁马。” “这是斩马刀。” “这是斩马客。” 曹秀给他一一介绍了这段时间最重要的两个东西及一种新出现的兵种。 司马懿面色平静,眼神中的轻蔑清晰可见。 少公子即便是在聪颖,难道能颠覆这个时代不成? 咻。 那名斩马客舞动手中的斩马刀,只是原地站着不动,一刀砍向面前的雕刻的马儿木雕。 木雕应声断裂成两半。 断裂的马儿木雕中还有几根三指粗细的铁棍。 叮铃。 曹秀将铁棍抽出来丢在地上,笑道:“难道马儿的骨头还能比这些铁棍硬实吗?” “锻造这些兵器及这些铠甲,花费了我几乎所有的钱财。” “现在祖父远征,我一个人在邺城,颍川郡及徐州两处被刘备与江东那些人盯着,我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你是我最后的底牌,除了你能帮我做后方的事情,没有别人。” 曹秀淡淡的说着,语气不急不缓。 司马懿沉默不语。 曹秀并不着急,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你有的是时间考虑,这也是千古留名的机会。” 说罢,他不再理会司马懿。 现在的司马懿没有老年的司马懿沉稳,没有那时候能容忍。 夜半时分。 司马懿果真来找曹秀了。 他愿意为曹秀去赚钱,但是有一点,曹秀不能过多干涉他的决策,因为一切都是为了尽快赚钱而去的。 曹秀答应了,并且将自己的腰牌复刻一份交给他,有谁敢拦就说是自己让他去的。 一切准备就绪。 司马懿前脚离去,后脚便有急报传来。 颍川受难。 敌军大批骑兵正在整兵,看样子是准备要攻下颍川,直接一路北上。 曹秀不敢怠慢,当即叫上郭嘉,命郭奕带领后军前行。 亲自点三千骑兵及五百斩马客后,曹秀书信一封送往陈郡,命陈郡分出两千兵马带上战鼓一同救援颍川。 七万兵马。 现在曹秀就算是调集所有他能使用的兵马也不能与之相对抗。 “火攻无望,走的仓促,弩箭也运送不出来,弩兵全都被祖父带走。” 经过一天的赶路,曹秀命人停下休息,他却没有时间休息,趁着这个空荡拿起地图便开始琢磨如何帮忙。 但凡是他手中有一万兵马,他就能够四千兵马佯攻,左右各自三千兵马包抄,一举打乱敌军的阵型,在利用城内兵马为呼应,将敌军围剿。 莫说是七万兵马,即便是十万兵马,只要阵脚乱了,那就不足为惧。 “少公子打算如何作战。” 郭嘉盯着地图上的某一处,轻声询问。 自从玄武池之后,郭嘉已经不再为曹秀出谋划策了。 他希望少公子能够自主的做出决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经将少公子当做自己的传人来培养,而不是辅佐。 “我打算用战鼓搅乱对方的视线,然后在派兵通知城内人出城迎战,用两千人在山林之外设伏,斩马客闯入敌军骑兵中搅乱地方阵脚。” “如此做法,有什么意义?” 郭嘉面无表情,显然是对曹秀的做法十分不满意。 这样的做法是拿士兵的性命做赌注,可以赢,却不是最好的。 正在曹秀疑惑的时候,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南门的位置。 “南门靠山,居高临下,以少公子之名吸引敌军前往,骑兵无法上山,斩马客在山间以一敌百轻而易举,再以火攻断其后路。” 郭嘉叹了口气,补充道:“地利,如果没有地利就要去创造地利,我的办法不是最好的。少公子记住了,我擅长的并不在统兵之上,这些你要勤问丞相及徐庶等人。” “那我是不是还能等天时?” 曹秀撩开侧帘,窗外乌云满布,在过几天可能大雨。 “碎石是个好办法,可颍川的兵马等不了这么久,我已经派人通知徐晃两位将军了,若是再等下去,恐怕张泉会反。” 少公子很聪明,擅长的多是未雨绸缪。 可事情总会是有变动的,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按照计划进行,他担心少公子会在这种时候吃亏。 …… 颍川郡。 南城门。 经过几天征战,徐晃身心俱疲,城楼上已经有不少壮丁再来回行动,搬石头,搬木头…… 州牧张泉这段时间一直在安抚百姓,城外应敌完全要靠徐晃乐进两人指挥。 徐晃倒是不恨张泉不亲自指挥作战。 他恨的是张泉攥着手里的三千兵马死活不放。 但凡他手中能多出来两千人,他应对敌人攻城就能不慌不忙。 现在他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才能守住城门。 乐进那边更不好受,面对的多为刀盾兵,攻城时凶狠毒辣,战损很高。 城内临时征集的壮丁多数都被派到了乐进的手中。 即便如此,两人也已经到了极限。 望着远处密密麻麻的营帐,徐晃叹道:“再有两天,不,一天的时间,颍川便会失守。” 正文 第327章 伪报 颍川城外。 营帐绵延数十里。 捷战之报在营中不断传递。 主营账内挂帅的关羽却眉头紧锁。 颍川郡周边的小县城已然尽数被攻破,可主城不破,周边有再多又有何用,不还是会被牵着鼻子走? 颍川主城不同于别处,城外说来是有县,可真正的城区也就只有颍川城,其他地方有城墙的地方都少。 “兵马汇聚,如今算上及撤回的兵马还剩下六万人,将军不能再等。” 糜竺连声劝说。 关羽手捧《春秋》,充耳未闻。 任凭糜竺与黄忠二人如何劝说,关羽并不回应。 等到众人劝说之后,他笑了笑没说道:“季常与孝直正在整顿兵马,明日攻城必破之。” 关二爷有足够的自信,也有足够的能耐攻破颍川。 众人也知道无法劝动关二爷,只能作罢。 近来刘备不知道从哪儿请来了一位军师,此军师狠辣无双,识士兵的生命为草芥,动则便是以生命为台阶,垫起刘备的高楼。 他以牺牲三万士兵为代价,攻克西北张鲁三十二座城池。 原本还与世无争的张鲁登时被打的抱头鼠窜,这两个月都没缓过劲儿来,已然派兵前来求和。 三万士兵如风吹麦浪一般倒下,引得刘备得知消息后几次痛哭欲绝,站在城楼之上便想要跳下城楼谢罪。 那位军师对此只说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主公有心便照顾好他们的家人’。 如此无情的话,在这位狠辣军师的口中说出来却又显得这么正确。 军师说的也确实没错。 如今卧龙前往曹营辅佐曹秀,无双奇才郭嘉、徐庶、荀彧……等等一众七人都在曹营,若是不做事很辣趁早占地恢复精力,倒曹军壮大西征时,他们将没有一战之力。 当然,这位军师是这么做的,也做到了。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军师制定了十几条策略,他管辖内的三十多处城池接纳各种流民百姓扩充人口开拓土地,一个季度的时间便让百姓有了饭吃。 是夜。 营地与颍川城池之间,一个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快速的靠近城池。 守夜的两名荆州兵清楚的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两人同时面色大变。 “鬼……还是敌军!” “没有马蹄声,难道是……天。” “报将军!” 两人跌跌撞撞的来到营帐外,正巧碰上了马良。 “军师,有鬼!” 荆州兵将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马良皱了皱眉头,却没放在心上,又叫上几人去陪两人一同守夜。 …… 几日过去。 “主公如今一直闷闷不乐,这一战,若是再不胜,恐怕……” 营帐外的马良唉声叹气,抬手摸了摸眉间的白毛。 素有白毛马良之称的他看得出来他们这七万大军又是一个巨大的诱饵而已。 法正自然也知道这件事情,但他想到的更多。 他知道刘备很抵触这种行为,所以派了关二爷来挂帅,关二爷体恤士兵,自然不会贸然让士兵处于险境之中。 但是,他们还从未与曹秀交手过,怎么知道曹秀作战的方式? 这该如何是好。 “听闻曹家少公子是个奇才,也不知道此一战会做出什么计谋。” 一念及此,法正竟然有些期待与曹秀交手。 虽然这一战不是他掌兵,但是能见到曹秀指挥作战的方式,那也能多一份了解,日后面对的时候也有更多的应对办法。 马良摇头苦笑道:“只一点就能看出少公子的能力。” “能说服徐庶与卧龙前往贼曹麾下,少公子的能力可想而知。” 法正不在说话。 这说明不了什么,说得再好不能打仗一切都是白搭。 正说着,突然有一名传令兵急急忙忙的跑来、 “军师,曹家少公子带兵前来救援颍川!” “当真?多少兵马?” “千真万确,目前看到的有三千多骑兵,距离这里不过三十里地。” 法正一听这话面露惊奇。 这少公子是疯了吗? 竟然带着三千兵马来就颍川。 就算是个孩子也能算清楚三千兵马遇上七万大军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报,陈郡派出五千骑兵赶往这里,距离此处还有二十里地。” 正在他猜测之时又有战报传来。 法正当即锁起眉头,与马良一同将此事报于主帅关羽。 “马良,你兄弟二人打八千兵马抵挡陈郡援军。” “孝直与糜竺两人分带一万兵马从东西两侧攻城,黄将军与某一同抵挡曹家贼子。” “曹秀此人诡计多端,万事小心为上!” 命令传出。 “报,颍川守军大开城门,突然袭击东侧营地。” “报,东门敌军两千余人以箭雨袭击我军营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关二爷冷声喝道:“军令不变,随某杀敌!” …… 南方山腰之上,曹秀猫着腰与五百斩马客躲在一处岩石之后。 他今天中午就来到了这里,一直在等着消息传出。 现在营中一出兵接近三万人,关羽更是亲自带病截杀自己的假身,营中并无什么名士,这一仗还有得打。 他闭着眼睛默默地计算着时间。 调虎离山之计,为的就是让敌军自乱阵脚。 “伪报之计用得好就是奇谋,用不好,这一仗都得死。” 曹秀看着下方还剩下的三万士兵,心中忐忑不安。 这三万别看多数为劳工,这些也都是能打仗的主儿,全都是壮丁啊。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 眺望远处城门之下,厮杀声不断,战火四起。 后方十里之外的战场,曹秀也无暇分心去管这些。 “一会儿只要我不退,你们都不能退。” 曹秀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五百斩马客,沉声说道:“这一战,就当做是死战,我曹秀必定身先士卒!” “准备。” 哗。 五百人各自手中都提着一个小壶,他们将沿途收集来的动物学涂在身上,装出一副刚刚厮杀过的模样。 “冲下去,记住我刚刚说的话。” “是!” “杀!” 随着曹秀一声怒吼,五百余人从路边跑到官道上,一路直冲向远处的荆州军营地。 营中此时还有守军,曹秀并不畏惧,他身上的铠甲都是钱换来的,一般的箭矢都不足为惧。 “主帅已死,降者不杀!” 伴着一声惊雷般的声音传出,曹秀高高举起手中正在吧嗒吧嗒滴血的人头。重枣色的皮肤,五柳长髯。 咕嘟嘟。 曹秀将人头狠狠的丢向营地。 “有敌来袭!” 下一刻,营地中冲出几百名骑兵,直冲向曹秀等人。 正文 第328章 初战关二爷 叽里咕噜的人头滚落在地。 “关,关将军!” “啊!主将死了!” “救命啊……” 伴着一声声嘶吼,刚冲出来的步兵慌慌张张的逃向远处。 连英勇无双的关二爷都死了,还有谁能对抗冲来的曹秀等人。 “不许后退,往前冲!” 三百骑兵中有人是监督的将官,抬手间便斩杀几名士兵。 死亡的恐惧瞬间侵袭了这些普通士兵的心神。 “杀。” 充满被死亡笼罩的愤怒嘶吼。 曹秀眉头紧锁。 冲出营地的人至少有八百人之多。 这些人还都是在死亡面前被逼来的,若是长久打下去…… 胜算全无! 必须要想办法解决。 “斩杀一骑,赏银百株!” 曹秀低喝一声。 五百斩马客都是久经沙场之辈,听闻这样的重赏并未有过多的情绪起伏,反而十分平静的接受这样的赏赐。 他们心中都清楚,战场之上,稍有不慎便会身死道消。 骑兵缓缓靠近。 曹秀目光似箭,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尝试挥动过斩马刀,以他目前的气力,顶多能挥动二十次。而他身为主将,只有杀敌才能展露威严,第一刀,一定要有效果! 越是危机的关头,他越是冷静,双手攥紧斩马刀。 哒哒。 一名荆州骑兵靠近他。 长刀袭来的瞬间,曹秀往一旁翻滚开来,手中的斩马刀由下往上,使出浑身的力气往上挑动。 噗! 马儿被懒腰斩断,骑兵也被一刀斩成两段。 鲜血喷涌而出,从头到脚全都浇上鲜血。 滚烫的马血与人血混杂在一起的气息钻入曹秀的鼻腔之中。 死亡并不可怕。 怕只怕死亡前的恐惧。 曹秀双目圆瞪,眼前的一切好似定格了一般,靠近自己的骑兵速度越来越慢,自己的动作愈发的艰难。 “杀!” 突然,他嘶吼一声,纵身一跃,高举的斩马刀恶狠狠的劈向袭来的一名荆州骑兵。 一刀四段。 锋利无比的斩马刀好似切菜削瓜一般将骑兵斩杀。 “少公子威武!” 也不知是谁这会儿拍了马屁,斩马客回头观望的瞬间,登时气血上涌,士气大涨。 年仅十五岁的少公子眨眼间便击杀两名骑兵,难道他们这些久经沙场的斩马客能输吗? 不能! 夹杂着恐惧与悲怆的嘶吼声此起彼伏。 战场之上的局势瞬间扭转。 三百骑兵经过一次重装只剩下不到五十骑兵,如此损耗在以往的战场上从未出现过! “救命……啊!” 骑兵消亡,那些正在往前冲的步兵傻眼了。 这是什么神兵天降? 连骑兵都没办法阻拦。 一名荆州步兵瞪大了双眼,嘴用力的长大,直至嘴角撕裂,剧痛传来,他哀嚎一声丢下长枪转身便跑。 有第一人带头,便有后面的人跟上。 荆州营地登时乱作一团。 曹秀尽管杀的气血翻涌,眼前血红一片,但他还有自己残存的理智,没有忘记自己这一趟来的作用是什么。 他往前快速奔跑,拾起被马蹄踢到血肉模糊的那颗人头,使出浑身力气喝道:“主将已死,降者不杀!” 震耳欲聋的声音传出。 刚从从死亡边缘逃离的降兵丢下了手中的刀枪。 “降,我降!” 哀求声不绝于耳。 三万人本就多是劳工,不曾经历过战场的厮杀,此时主将已死,他们还能有什么要做的? 只能举手投降。 不消片刻,营地正中央便蹲满了人。 曹秀心知前方还有敌军,不能停留,连忙吩咐左右:“快去把粮仓全都焚烧了!” 营地火起。 东城门。 落入下风的徐晃奋力杀敌,手中大斧举起落下便是一条人命。 忽的,他见敌军营地燃起通天大火。 “少公子已攻下敌营,杀!” 他高呼一声,带着仅存的几百人往前冲去。 正在后方指挥前军作战的法正回头一望,大惊失色,营地内可是有重兵把守,怎会有如此事情发生。 未等他做出命令,一名士兵跌跌撞撞的跑来。 “报,关将军身死,曹秀攻下营地。” “荒,荒唐!快随我回去救……” 法正脸色瞬间苍白,关将军怎么会身死? 西城门亦是如此。 乐进手中兵马更多一些,手中长枪翻江倒海,愣是在荆州军中杀出一条血路,瞧见前方火势冲天,心中大喜,暗道:少公子果真奇才! 一念及此,他召集麾下兵马冲向糜竺而去。 糜竺本就是个半吊子,此时瞧见这一幕心中大为震撼。 连关将军都挡不住的猛军,他们有什么能力阻挡。 一声撤退从他口中喊出,兵马瞬间溃散逃离战场。 乐进乘胜追击,直至十里开外才退守颍川。 两边有战场解决,两军会合。 徐晃与乐进一见面不由得心中大惊。 两人麾下的兵马此时加起来也不过才三千余人。 “去帮少公子!” 徐晃回头看了眼士气大涨的士兵们,毫不犹豫的往前冲去。 正在这时,城门大开。 “随某杀敌!” 州牧张泉带着三千亲兵直冲向远处战场,与两军会合。 徐晃与乐进两人见状并未多言,带领各自的兵马往前去。 两人收到少公子的消息时连说都没跟张泉说。 他们很清楚,张泉现在是谁赢了帮谁,已经有了叛变的心思。 问题就在于,少公子是何方神圣?会容许你这样有反骨的人留在这里? 营地内。 火势刚起,曹秀连忙带剩余的四百余名战马客往山上退去。 果真如郭嘉所说一样。 曹秀刚刚上山,关羽已经带着兵马退回来。 关羽隔得老远瞧见曹秀,又见营中大火,不禁怒发冲冠,喝道:“曹贼莫走!” 滚滚雷音传来,仿佛整个山坡都在跟着颤抖。 曹秀慌忙来到事先准备好的地点,将碎石准备就绪,等待应敌。 “上山!” 山上本就多是石子,又是斜坡,马儿上不去山坡,关羽翻身下马,带着密密麻麻的士兵冲上山坡。 潮水般的荆州军登上山坡,曹秀叫住要放碎石的斩马客。 “慢点儿,等他们靠近!” 五百步。 三百步。 二百步。 “放!” 曹秀大喝一声。 嗖嗖嗖。 斩马客斩断绳索,碎石铺天盖地的往下滚落。 霎时间,惨叫声响彻整个山坡。 即便是敌众我寡,曹秀依然相信勇者胜,斩马刀指向荆州军,喊道:“杀敌一人,赏银十株!” 正文 第329章 破敌 山坡十分的陡峭,曹秀等人又是事先挑选好的地方。 每两名斩马客便守着一处凸出的岩石,互相保护又互相帮助对方击杀荆州军。 数千荆州军在地势的劣势之下竟迟迟无法往前半步。 “气煞关某,今日不将贼子斩于刀下,某心有不甘!” 关羽抡动偃月刀荡开落向自己的两把斩马刀,往前一步,偃月刀横扫而去。 叮。 金属碰撞声响传出。 两名斩马客竟被生生打飞出去。 “好结实的铠甲!” 关羽心中大惊,尨眉倒竖,直冲向曹秀而去。 此时曹秀正在与一名斩马客说准备火油,冰凉刺骨的杀气由他身后传来,冷汗登时浸透他后背的衣衫。 他连忙转过头来,将斩马刀横在身前。 咚。 蛮横的力道传来,斩马刀卷口,曹秀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 娘的,好强的力道! 曹秀摔在地上滚了十几圈勉强停住身形,未等缓过劲儿来,偃月刀再度袭来。 他一个野驴打滚翻滚躲开,刚刚躺的岩石瞬间被偃月刀劈砍成碎片。 “莫躲!” 关羽一声低喝,再度冲向前来。 …… 山坡之下。 两千兵马悠悠前行。 郭嘉坐在马车上,撩开维裳看了眼远处的山坡,淡然轻笑。 之前与关羽一战,兵马竟折损七百余人,剩余的三百伤兵,他丢在了战场上让他们休息,回去的时候在带上他们。 “救少公……” “嗯?” 一名随从见到曹秀正在苦战,刚叫喊一声便被郭嘉不满的哼声打断。 他赶忙低下头不再说话。 “火油、干草准备的如何了?” 郭嘉轻声询问。 “都准备好了。” 这名随从名叫秦栓,是军中的一名校尉,平日管理的事情并不多,但还有一些带兵的能力,所以郭嘉让曹秀将他带上。 因此,他对郭嘉也是十分的尊敬。 “按照原计划进行。” 郭嘉冷声说了一句便放下维裳。 得此命令,秦栓带着一千五百余人冲向山坡。 前方五百人高举盾牌,而后五百人手持长枪,随时准备往前投掷,最后五百人则背着单刀,怀抱着装着火油的酒坛和干草。 山坡之上虽有碎石,但还是草丛居多。 五百人刚靠近便引来了头一阵箭雨,五百人倒下便有人街接上,临近山坡一百步,长枪往前投掷,再夺出五十步,后方那些人别看都只有单刀在手,他们身上的铠甲却是精品。 五百人正好头盔便闭眼往前冲去,火油、干草丢在山坡之上,点燃火便哄得燃起。 下一刻,秦栓所带兵马便被大火逼退山坡。 眼瞅着是去救人的,却被自己放的火逼下山。 秦栓并未停留,转身便带着人往荆州营地冲去。 其所带士兵都是步兵,来到营地正好与赶回来的法正撞在一起。 双反刚刚碰面,秦栓便利用营地内的营帐及大火领兵击杀法正的骑兵。 势均力敌。 不过片刻。 徐晃与乐进带兵闯入营地,一场乱战。 法正被迫丢弃关将军领兵离去。 山坡上的火势逐渐变大,没有向上的迹象,但也因此隔绝了 “该起风了。” 马车里,郭嘉撩开维裳看了眼天色,默默地嘟囔一句。 算好的这个时间点有风,莫不是算错了? 正在他疑惑之际,呼啸狂风袭来。 有东南吹向西北,山坡上往下的火势瞬间往上攀登。 苦战的斩马客一见大火往上蔓延,刚刚消散的士气瞬间涌现。 “大火往上走了。” 一名斩马客叫嚷一声,其余斩马客跳出岩石,不在防守,改为进攻。 荆州军登时大乱。 上有斩马客,下有反炎炎大火,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往两侧逃窜。 孤战关羽的曹秀偷瞄一眼山坡下方,咧嘴狂笑,道:“关二爷,你的兵,难道你还在坚持吗?” 关羽闻言只把牙咬的咯咯作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只怪某想活捉了你,否则你已是刀下亡魂!” 关羽到底是疼爱士兵的,听闻后方大乱,他也无心恋战,只能带兵撤离。 七万大军被曹秀搅和的乱成一锅粥。 击退关羽,曹秀已经力竭。 若是关羽真的有杀他的心,他活不到现在。 即便如此,他身上的铠甲也都被打的破碎,瘪下去的地方顶着他的骨头生疼。 “少公子!” 一名斩马客将他搀扶起来。 曹秀推开他,喘着粗气,拼尽全力喊道:“别让关羽和黄忠汇合,快去帮陈郡赶来的援军。” 话刚说完,他倒地不起,晕死过去。 这件事情郭嘉已经帮他想的清清楚楚。 早已派人通知了陈郡的人,让他们倾巢之力相助。 据此处以东八里之处,被关羽派来帮忙的黄忠已经跟马良兄弟二人汇合。 第一场混战结束。 未等第二场开始,马良收到传令兵的消息。 营地火起,关将军战败。 “不得再战,退。” 一听这话,马良喊住要与敌军以死相拼的黄忠,毫不犹豫的带着兵马退去。 如马良所料一致。 荆州军刚退出战场便见到陈郡赶来七千余人。 若是再战下去,这些荆州军全都要玩儿完。 颍川守住了。 少公子因伤昏迷三日不行。 再次期间,郭嘉一人身兼多职,先是允许几大家族的人看望少公子,让他们知道是少公子亲自前来,安抚百姓的情绪。 而后,他又派人重修城墙,将兵马重新整顿。 他没有州牧张泉的权力多,但他脑子比张泉好使。 就在张泉还想着少公子会不会怪罪自己的时候,郭嘉已经让手下的人将州牧府抄了,张泉被关押在狱中,至于他三千亲兵,则是全部被监管去修建城墙。 一切威胁解决掉,郭嘉也着实累的不轻。 “无为而治,这段时间不必调任何的税务。至于百姓,责令他们参与修建城墙、收拾战场,官府按照原价回收兵器及各种物品。” “这段时间只可以给州牧水喝,不许给他吃的,有人帮他,连坐。” “少公子重伤不醒不得外传,有传言者,杀无赦。” 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原本的计划进行。 徐晃乐进两位将军也因郭嘉出色的治理能力可以休息几天,连军营中都没有去,安心的躺在家中养伤。 不过……两人总是会偷偷摸摸的来看看少公子醒没醒,担心少公子的伤势。 正文 第330章 麒麟孙儿 南匈奴最强盛的应当是骑兵,其骑兵不用长槊,反而使用长刀或是盾牌,因常年骑马,对马儿的驾驭熟练度比曹军不知高了多少。 曹丞相这一次也是铁了心要跟南匈奴对抗到底,军营中的匠人日以继夜的赶工强弩,只想要针对地方的骑兵。 也不知道这一次南匈奴发了什么疯,与以往的战斗方式都不同,时而进攻时而后退,弄得曹丞相几次都险些大军一齐直捣黄龙。 但是,今天曹丞相心情非常好,还专程的设宴,不为别的,只因为颍川被攻城后少公子以三千兵马,六千守军及两千援军大破七万荆州军。 据说关二爷与少公子交手都没有尝到甜头。 单此一点,曹丞相便喜不自胜,在宴席上不断的夸赞自己的好孙儿,还命人做出了颍川郡之外的沙盘图,让军中文官武将全都来试一试,如何能够破敌。 最后的结果…… 无人能做到。 他们并不知道斩马客的存在,更是难以想象三百骑兵过了一趟就被斩马客斩杀的只剩下几十骑兵,因此才将敌军吓的肝胆俱裂。 所以,大家统一认定的就是少公子英勇无双,堪比吕布。 “丞相,此事发生在半月之前,仅仅八日的时间,传令兵便将战报送到此处。” 荀彧轻声的禀报一句。 此话一出,众人啧啧称奇。 “文若,此话不可胡言,从颍川到此用快马也要半月的时间。” “千真万确,传令兵所骑便是少公子亲自制作的铁马!” 荀彧淡然一笑,命人将铁马搬进来。 见到铁马瞬间,曹操怔住了。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场玩笑话,没想到…… “麒麟孙儿!” 曹操大笑不止。 …… 颍川。 城内。 曹秀从昏迷中醒来。 郎中给出的结果就是用力过度而已。 曹秀尽管天天都在锻炼,可他是的头一次战斗,再加上第一次就遇上了关二爷这种硬角色,自然是力竭晕死过去。 “我怎么感觉迷迷糊糊的外面的事情都知道?” 他醒来后扶着脑袋小声嘟囔着。 一旁伺候的丫鬟小心翼翼的说道:“军师说您半梦半醒,每日都来将所有布置下去的事情跟您说一遍。” “……他这是真不想让我休息一天啊!” 曹秀无奈的苦笑。 掀开衣服,精壮的身子布满了各种淤青。 确实没有刀伤,但这淤青也让他吃尽苦头。 果然天下永远只有一个关二爷,这样天生的神力,自己就算是再长几年也比不过他。 还好,关二爷这回没对他动杀心。 不想了。 愣了一会儿,曹秀命人打水清洗身子,躺了几天的时间,身上都馊了。 在颍川又不是在梧桐院,没有苏昕这样乖巧的小可人会每天都来给他擦洗身子。 “醒了?张泉该如何处置。” 曹秀刚换好衣衫,屁股还没碰到凳子便被郭嘉叫了出去。 对待少公子,郭嘉可是从来都不会心疼。 也不知道是因为上次在生死间游走了一次改变了他的性情还是如何,他不光将曹秀当做继承人看待,还疯狂的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都传授给曹秀,好像今天不教明天自己就会忘记一样。 “关着,等祖父回来处理。” “重新说一遍。” 郭嘉冷着脸盯着他。 他就怕少公子现在会多出来一些无用的同情心。 曹秀自然是想杀张泉的,可他毕竟是祖父亲自册封的,自己若是直接动手,岂不是…… “颍川受难,州牧张泉贪生怕死,避之不战。城中百姓受尽磨难……” 还未等曹秀说话,郭嘉已经说起了张泉的罪行。 一连串说下来连曹秀都有些心惊胆战。 他真的犯了这么多的事情吗? 不。 只是罪名越多越好杀。 这些罪名很多都罪不至死,但是加起来就足够了。 时不待我。 他心中本就是这样想的,郭嘉又给了他足够的理由,还需要等待什么? 当天,曹秀便将张泉的人头高挂于城门之上以儆效尤。 经此一事,颍川上下不少官员再见到徐晃等人时格外的尊敬,这些人都是曾经想过要跟张泉一同投奔江东或是刘备的,现在没了胆量。 这一日。 军营角落的帐篷中,徐晃等人都站在瞪着眼盯着眼前的所谓‘铁马’的神奇物件,面露错愕。 “这就是那天送信来的传令兵所骑的神物吗?” “啧啧,想象不到这东西能比马儿快却没有马蹄声。” “这真的能用吗?该怎么起,是不是放在脚下就可以了。” 众人围着铁马来回的转圈,胆大的徐晃伸手触摸了一下铁马,不由得浑身一颤。 “好凉。” “精钢所制,怎么可能不凉?” 乐进白了他一眼,皱眉道:“这东西真的有用吗?” 其中秦栓最感惊奇,拧眉瞪眼的看着这玩意,问道:“少公子啊,这东西真的有作用吗?会不会过一段时间就会坏掉?还有,这后面怎么放着一壶油啊!” 曹秀在一边笑嘻嘻的看着众人,笑道:“你们都要学这东西的,到时候跑路啥的都可以骑上,以你们的身体素质,莫说是的卢,就是赤兔也追不上。” 嘴上说的轻松,但曹秀心里明白。 追是肯定追不上的,但追一次,这自行车就得坏掉。 这些人都是膀大腰圆,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没准儿情急之下没控制好力道,一脚下去就把脚蹬子踹断了。 “这样吧,比试比试。” 见众人满眼怀疑,曹秀大大方方的登上自行车,表示可以比一比,但是要清场。 这世上聪明的人太多了,这样的好东西能不被更多人知道就不要被更多人知道,否则敌军复刻了,他们就没了优势。 “真的真的,追上了!少公子快些。” “马儿累晕了,快,快来人。” “少公子真乃天下奇才!” 没有士兵的营地内爆发出一声声惊呼。 曹秀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经过一场比试,一匹比较不错的战马累趴下了,他还在蹬自行车来回跑。 所有人都在关注累晕的马儿,没有人注意到此时曹秀裙下的双腿在快速的抖动着,全靠扶着墙才站稳身子。 ‘早知道就让徐晃来了,娘的,没事儿装什么,腿都快断了!’ 曹秀脸上笑嘻嘻,心里娘希匹。 正文 第331章 曹秀此子 自刘表身死,刘备夺取荆州之后,刘备便坐镇襄阳,南御江东,东防曹操。 关羽一战失败,七万大军只回来了五万余人,一万多人逃窜的不知去向,他自觉无颜面对刘备,想要以死谢罪,好在刘备深知二弟秉性,带着张飞出城三十里相迎,如此才留下关羽。 “关将军战败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一战,死的那么多人,不算白死。” “张鲁本以为我军出征颍川,无力防御宜都郡。实际上我早已在那里补兵三万人,大败张鲁,又夺起十一座城。” “妙哉妙哉,倘若关将军能再多牵制曹军一个月的时间,我有信心直取安定郡,北联韩遂。” 空荡的议事厅,刘备像个下人一样站在房间中央,关羽张飞两人站在他后面,静静的盯着太师椅上斜卧的少年侃侃而谈。 少年名为诸葛守仁,字号不明,他也从未提起。 虽名为守仁,但他对待士兵及百姓生命如同草芥一般,战事一起便不会心慈手软,与刘备起过不少争执。 刘备打不过他,也说不过他,每次都是在强迫中出兵南征北战,好在每次诸葛守仁的计谋都是战必胜,攻必克,这样让他在士兵中的威望逐渐高了起来。 他天天挂在嘴边的只有一句话‘一将功成万骨枯’。 战争,从来都没有仁慈的人。 真正仁慈的人都在地里埋着。 “哼,难道七万大军全都是为了吸引注意被派出去的吗?” 素来关爱士兵的关羽咬牙切齿的瞪着诸葛守仁。 后者淡然轻笑:“关将军既然如此心疼,为什么不死在战场上?逃回来做什么?战败之人还有什么话可说。” “若是我亲自去攻城,三天之类颍川必破。前军佯攻,后军以破城门围住,城门破,城必破。” 诸葛守仁眼中尽是轻蔑。 “受此大辱,某……” “二弟。” 关羽眉头倒竖,上前便要动手,被刘备一把拉住。 刘备面露悲痛,沉声说道:“军师,二弟与我情同手足,为玄德出生入死,均是如此说话,实在是……” “对不住。” 诸葛守仁冷冷的斜了眼关羽,起身离去。 也就是因为他很听刘备的话,所以刘备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他。 当日刘备三顾茅庐而不得卧龙,最后在黄承彦的推荐下得到了这样一名诸葛家的奇才。 拜会诸葛守仁之前,黄承彦曾告诉过他,诸葛守仁是奇才不假,但视人命为草芥。 那时刘备求贤若渴,只能拍着胸口保证改变诸葛守仁的性格,没想到…… “大哥!此人实在是太过于目中无人,俺去教训教训他,让他心服口服。” 张飞牙都快咬碎,只恨大哥站在眼前,若大哥不在,他早就上前去两拳把这所谓的军师给打的求饶。 刘备暗叹一口气,无奈道:“实在是军中无人。对了,曹秀此子一定要多加注意,小心为上。” 驱退了两位弟弟,刘备呆站在房中央,眉宇间尽是悲怆。 他脑中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最近两个月战死的四万男儿郎,地图上画出的那些他的土地,全都是用这些人命换来的。 …… 梧桐院。 曹秀回到久违的躺椅前,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未等他休息半刻钟,郭嘉过来将他叫到七录斋。 “敌军后方粮道被毁,能不能追敌?” “能。” “不能,此时军中人退无可退,背水一战,自然是战无不胜,即便有兵马优势,也会损失惨重。” “那就不能。” “能,用兵得当,敌退我追,敌追我退,磨其士气,敌军自然不战而败。” 沉闷的教学再度开始,赶路回来的曹秀刚耷拉着眼皮就会被郭嘉厉声呵斥,被迫学习了两个时辰。 颍川州牧张泉被斩首示众,曹秀并没有胡乱认命谁当州牧,而是让徐晃与乐进两人挑选壮丁扩充兵马,其余的事情等到祖父回来再做打算。 当然,临走之前,他将铁马留给了徐晃,让他跟乐进商量选个传令兵暗自学习这种铁马,遇到战事可以随时随地的求援。 上一次战事这么紧张,他得到消息就领兵出城,紧赶慢赶还差点儿没赶上,可见在这个交通不发达的年代情报传递的重要性。 终于,在曹秀连续打了四个哈欠后郭嘉放他出了七录斋。 不承想,他刚出门蒲元就找了过来。 “斩马刀还是有破绽的,铠甲也是,斩马客说活动不开,我想精修一下。” 蒲元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需求,那就是要钱。 “大可不必,我有个小想法,你看看。” 曹秀一听说要钱就腿肚子发软,自己这么大的家业都被蒲元用五百个斩马客给掏空了,这要是再改进一下,自己怎么养活的起? 随即,他将蒲元叫到房间中,小心翼翼的用毛笔画出了这个时代第一个铁网甲。 蒲元拿起图纸端详半晌,挑眉问道:“这不就是锁子甲吗?还是链甲?” “不,两者都不是,这是两者的结合体!” 曹秀一本正经的解释道:“锁子甲虽然强,但是结构厚重,环大。链甲密,却中,一层套一层,负重太多。铁网甲则是将两者优点结合在一起,你看,一层又一层,虽然防不住关羽那种青龙偃月刀,但是一般的刀剑还是轻松的能防住的。” 经过曹秀的解释,蒲元抱着图纸离去,曹秀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铁网甲在这个年代是可以做出来的,只不过太过于繁琐了,相对来说不适用。 可他忘了一件事。 蒲元来到这里就只是为了他和他麾下的这一点点士兵做装备的,根本不是为了几十万曹军打造装备的。 在家休养了半个月的时间,曹秀恢复了以往的活力。 苏昕还是每天抱着快比得上半个她大小的木盆过来给他洗脚,或者是掖被子,每次都笑嘻嘻的露出自己的两颗小虎牙。 说来也奇怪,她母亲在田雅苑被一众下人服侍,她则是在梧桐院服侍曹秀。 有时候看她咬着下唇费劲巴拉的端着一盆水来回,曹秀都有些于心不忍。 不过想想这都是花钱换来的,他也放心了。 至于郭蓉,也不知道这小妮子是怄气还是怎么了,不管什么时候遇到曹秀他都是昂着头走,不看曹秀一眼。 正文 第332章 流寇周仓 “兄弟,不是做哥……做弟弟的说你,你妹妹的婚姻大事可是重中之重啊!不能马虎。” “听弟弟一句劝,放下身段,帮忙去说道说道,以后咱也是一家人不是?” “你看,你爹跟我的师徒情,以后还能做我老丈人,你就是我大舅哥,咱们这亲上加亲啊!” 楼顶之上,曹秀搭着郭奕的肩头,打了个酒嗝儿。 面对少公子的谆谆教诲,郭奕苦着脸点头。 早知道少公子叫自己上楼顶是为了说这事儿,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上来。 “你放心,我是没喝醉的,我就是觉得咱们的关系这么好,有什么话直接说是肯定没问题的。” “你向苏昕,这么好看的小姑娘摆在我面前,我动都不动,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咱心里有人了。” “兄弟啊,咱们这……” 曹秀拉着郭奕的手,声情并茂的劝说着。 殊不知此时郭蓉正趴在屋檐旁的梯子上,只漏出一个脑袋从背后盯着曹秀两人。 郭奕越听越觉得后脊梁发凉,回头一看,不禁打了个寒颤,咽了下口水说道:“少公子,我妹妹找你,我先走了。” 说罢,他甩开曹秀的手,手忙脚乱的从梯子上趴下去。 要不说是兄妹二人呢,性格秉性确实有相似的地方。 郭奕脚刚沾地,顺手就把梯子抽走了,心道:少公子,这是我唯一能帮你做的了。 楼顶。 郭蓉俏脸上的微红还未散去。 少公子所说的那些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可他是少公子啊,现在能只宠着她一个人,以后呢? 以后妻妾成群,自己说不定就会被忘到脑后。 本微醉微醺的曹秀,此时见到郭蓉早已吓的酒醒,自己刚刚说的话都被听到了,肯定要挨一顿狠打。 想到前段时间自己挨的打,他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我,我喝醉了,我确实喜欢你,但是!我怎么说也是少公子,你,多少给点面子。” 郭蓉抿了抿嘴,忍着笑。 九名丫鬟的事情他听郭奕解释过了,知道自己误会少公子,早已不放在心上。 自己生气也很简单。 只因曹秀说也不说一声便带兵去营救颍川。 几千人去救颍川,敌军可是有几万人之多啊! 她在家担心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生气。 一想到这事儿,郭蓉又拉下脸来。 “我,我跟你说……” 曹秀在楼顶解释了半个时辰,没有任何结果。 …… 是夜。 月明星稀。 邺城外。 一辆马车正在缓缓往前行驶。 马车是从上党回来的,只是普通的富贵人家而已。 车上载有一名老妇人以及一名中年男子。 母子二人见明月高照,不禁开始催促马夫快些赶路。 正走着,马夫突然勒马停住。 “有,有贼寇!” 马夫结结巴巴的叫喊一声,竟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母亲不怕!” 中年男子鼓足勇气撩开维裳。 呼。 微风袭来,眼前一名黑大个儿,好似小山一样的身躯站在马车前。 黑大个儿蒙着面纱,双手抓着马车的一边,深吸一口气,忽的喝道:“起!” 重达千钧的马车竟然被生生掀起来。 中年男子重心不稳,心急之下连忙回过头去喊道:“母亲!” “母亲?” 黑大个儿眉头一皱,又缓缓地将马车放下,喝道:“车内何人!?” 中年男子紧张的挡在维裳前,惊恐道:“是我母亲,你要钱是吗?我给你就是。” 黑大个儿眉头紧锁,沉思片刻便伸出手去。 如此直白,中年男子也没想到,颤颤巍巍的将怀中的钱全部掏出来放在黑大个儿手中。 “这些留给你,照顾好你的老母亲。” 黑大个儿留下一半离去。 中年男子心中大惊,连忙将马车拉进车厢中,驾马车离去。 黑大个儿回到山林中,点燃火把,照亮自己的脸,他的脸上不光有黑纱,还涂抹了一层不知名的黑土,看起来是皮肤黝黑。 “周仓大哥,车里面真是他老母亲吗?” “他老娘在车里,杀他作甚?这些钱分了去吧。” 黑大个扯下面罩,咧嘴笑了笑,露出白洁的一排牙。 他们本是黄巾军之一,后来天下大乱,只能在益州一带为匪。 可做匪也不好做,不知道最近那荆州军发了什么风,竟然对他们这些人穷追猛打,那军师更是不诏安,也不接受别人投降,不少兄弟被逼的走投无路,只能回家种田。 而他除了杀人放火什么都不会,只能带着愿意跟着自己的几位小兄弟往东北逃窜,不觉间竟然来到了邺城之外。 “还是这里的人富足,一口气竟然能给这么多。” 瘦个子笑了笑,将钱小心翼翼的收进怀中。 周仓拍了拍他的肩头,皱眉道:“他日再劫一官车,若是钱多,咱们就回去种田,不再为匪。” 话都是这么说的,但贼寇这条路是没有尽头的。 遇上愿意招安的还好,遇上荆州军这种,那就只能自己准备好棺材板儿了。 …… 翌日。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曹秀经过一早上的学习早已是头昏脑涨。 郭嘉现在的状态就是不管少公子学不学的进去,疯狂的将自己所会的东西都强塞到少公子脑中。 “这要是再过一段时间,我能疯了。” 曹秀趁着午饭过后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坐在院中品茶。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阵喧闹。 细问门童后,是门外有一位百姓昨日遇上了贼寇,便来找少公子请求出兵。 邺城自然也是有管这一方事情的官府,可碍于丞相府与少公子府邸都在邺城,所以百姓都不会去找所谓官府的人,而是直接找发布命令的人。 “有贼寇?大胆!” 闻听此言,曹秀当即走到门口,看着围在门口的百姓们,他一拍胸脯,朗声道:“我曹秀不破贼寇不返邺城!” 随即,他直接点兵七百余人,准备上山抓贼寇。 不承想,郭嘉早就料到了他这一点,收拾好行囊直接跟了过去。 沿途,郭嘉笑着对他说道:“少公子,此番抓贼寇也有很多办法,少公子也可以从实践中悟出来这些东西。” “少公子打算如何去做?” “烧山?不妥,此处……” 那一天,曹秀记起了被郭嘉支配过的恐惧。 来到山脚下,曹秀朝着郭嘉看了一眼,苦着脸说道:“奉孝先生,我只想抓贼寇,今天能不能不学了?” “不行。” 郭嘉悍然拒绝。 正文 第333章 降者不杀 七百精兵散步在小小的山头之上,拉网式的山坡之上围拢上去。 曹秀只知道有贼寇,还不知道这边的贼寇有多少人,因而被郭嘉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见到少公子胸有成竹的模样,本以为少公子是了解对手的,现在看来,只是一场笑话。”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少公子忘了吗?” “纵然这里是邺城,可贼寇的数量怎么能附近城池的重要性来判断呢?” 马车内,郭嘉一声声的说着,曹秀耷拉着脑袋不断地点头。 邺城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贼寇,现在突然之间多出来了贼寇,很明显是从别的地方跑来的,并不是本地出现的。 至于数量的多少,那就不需要详细的去想了。 若是贼寇的数量很多,那根本就不会有人可以活着回来报案,而且声势浩荡,沿途的郡县老早的就会做好准备,不可能流窜到这里来。 可是这些话郭嘉根本就不会听。 郭嘉所认为的就是先谋而后动,连敌军多少数量都不清楚就带兵过来,简直就是胡来。 “少公子,找到他们逃窜的痕迹了。” 正在这时,一名士兵匆匆跑来。 有这样脱身的好机会,曹秀自然要紧握,当即起身冲了出去。 曹秀前脚离去,郭奕后脚来到马车旁,隔着车窗与郭嘉对视。 沉默良久,郭嘉皱眉问道:“是我逼得太紧了吗?” 郭奕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父亲对少公子的苛求是他从未见到过的。 郭嘉若有所思的低下头,许久之后才抬起头来,说道:“我当年求学之时比现在更加严厉,少公子已经有很多时间放松了。” 郭奕没再点头,也没再说话。 纵观古今,只有父亲这样一个郭嘉,不会再有第二个。 相信少公子也不会是第二个。 …… 山坡之上,十几名士兵守在一处山洞之外。 不多时便有三名士兵从洞穴中走出,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一件脏破的衣衫。 “少公子,看来他们刚刚逃走不久,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收走。” 士兵低声汇报一句, 曹秀没有关注这些,接过衣衫揉搓了两下,皱眉道:“这是……益州那边的布料。” “我们这边的布料更为粗糙一些,相比之下,益州的布料更为细腻,而且针脚不同。” 曹秀低声说着各种布料之间的做工不同。 一众士兵听的一愣一愣的,曹秀在他们心中的形象瞬间又高大了起来。 “少公子真乃奇人!” “少公子怎么什么都知道,太厉害了。” “这……少公子,您读过多少书?” 众人一阵夸赞,曹秀却没有想这么多,而是皱眉盯着布料。 他知道这么多并非他有多少才能,而是他小时候就考虑过从布料下手赚钱,在仔细研究过不少布料之间的不同之后,他清楚地认识到布料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凭他一己之力是无法改变这个现状的,赚钱更不可能,所以才放弃了。 “少公子,贼人的痕迹是往东边走的。” “派人往其他的方向搜寻,这些都是老手,不会这么简单的被追上,也不会留下痕迹的。” 曹秀面沉似水,传出命令。 对方到底有多少本事,现在还不清楚,但现在能知道的事对方的人数并不多。 …… 与此同时。 山林正北方深处。 六名精壮汉子在山林中穿梭,为首的男子面容清秀身形却异常的高大,手中提着一把弓箭,一边开路一边细细的听身后有没有追兵的声音。 “大哥,我跑不动了!” 突然,最瘦弱的男子摔倒在地,带着哭强说道:“大哥你们先走吧,我不跑了,我不想跑了!” “你在胡说什么。” 他身边的男子伸手一把将他提起来放在肩头上,要继续往前奔跑。 这时,瘦弱男子却挣脱了他啊,跌坐在地上抹起了眼泪。 “我不跑了,我受够了。” “从益州跑到这里来,最后还是要被追,我不想做贼了。” “我去挡着,大哥你们走吧!” 他名叫郑巧,从小就跟在周仓的身后四处奔跑,除了打架斗殴什么都没学会。黄巾大乱的时候,他们都以为参加黄巾军会混的风生水起,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只能落草为寇。 沉沉浮浮数十载,现在一无所有。 “我真的不想再跑了,大哥你们走吧。” 郑巧站起身子,冲着周仓深深一拜,挤出一个微笑,说道:“别让兄弟太为难,别让兄弟死的没有价值!” 说罢,他转身往回走去。 剩余四人愣在原地,冲着他轻声叫喊,没有回应。 “大哥,该怎么办。” 年岁第二大的崔志低声询问。 周仓皱着眉头,望着兄弟一步一晃的离去,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做大哥的没本事,应该是大哥的罪过,怎么能让兄弟们去送死?” “今日大哥过去伏法,你们几个都能安稳的回去!” “到时候告诉乡里人,大哥可是正儿八经的好汉,不是那些为非作歹的人,咱们可没有杀过一个百姓!” 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处冲出来几十名士兵。 神思恍惚的郑巧根本就没有做出反应便被两名士兵摁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情况转变令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光是周仓等人没有反应过来,前来抓捕的曹秀等人更是没反应过来。 他们不过是顺着痕迹往前走,正走着,突然就瞧见了晃晃悠悠的郑巧。 “隐蔽!” 曹秀一声怒吼。 “休伤俺兄弟!” 周仓一声怒吼,双手甩开将身边的四名兄弟推到一边草丛中,自己则是搭箭拉弓。 不知什么锻造的长弓被拉成满月,长箭电射而出,弓弦发出低沉的嗡名声。 咚! 按压着郑巧的一名士兵被长箭贯穿。 箭矢穿过他飞出几丈远钉在树上,箭尾抖动不止。 士兵被强悍的力道击飞出去。 “救人!” 曹秀慌忙的冲上前去,将那名伤兵拖到角落,其余士兵则是搭弓拉箭,拔出长刀,随时准备拼死一战。 “贼寇,降者不杀!” 曹秀躲在一棵树后,话刚说出口,一支箭矢穿透一人粗的树木,镶嵌在树中,箭矢的箭头擦着曹秀的脸从树木中钻出来。 好强悍的力道! 正文 第334章 释放 一箭便能贯穿一人粗的树木,这是什么神力。 这要是真的跟他对上手,那岂不是连命都得搭进去? 必须要找个办法跟他对抗。 曹秀心中大为震撼,不敢有半分携带。 咻咻咻。 周仓仅剩的十几只箭尽数射出,没有伤人性命,只是将人击伤。 于他而言,现在杀人不是好办法。 若是他杀了这些士兵,战死之后自己的这些兄弟断然是没有任何活命的机会的,必须要给他们寻找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箭矢用完,他便改为肉搏。 因他强悍的力道,又明显的没有杀人的心,曹秀也传令下去要抓活的。 几十名士兵一拥而上,一时间竟然没办法制服周仓。 周仓不光身形高大,行动也极为灵敏,在山林中快速穿梭,犹如一只猿猴一般。 “快求援,我们顶不住了。” 两刻钟过去,士兵们支撑不住,有人跑去求援。 “好功夫!” 正在这时,一个炸雷般的声音传来。 只见一把长刀飞向周仓,准确无误的插在一步之外的地上。 紧跟着,农生背着巨大的巨阙剑缓步走来。 犹如小山一般身材的他在山林中出现极具震慑力。 来到周仓身前,两人身材相差并不多。 四目相对。 农生率先举起巨阙剑,劈向周仓。 叮。 一声金属碰撞声。 周仓拔刀挡在身前,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把刀竟然不是俗品,连这样巨大的宽剑的劈砍都能轻而易举的挡住。 “好刀!” 他低喝一声,旋即便与农生争斗。 曹秀此时正在想到底是什么,郭奕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上来。 他冲着曹秀淡然一笑道:“我觉得带农生来安全一些,没想到正好撞上了。” “撞得好,撞得好!” 曹秀拍了拍胸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要不是突然出现的农生,他还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制服这样的一名壮汉。 恐怕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抓住的证明瘦小男子当做人质吧。 尽管这样传出去不怎么好听,但是胜在实用。 …… 梧桐院。 郭蓉站在回廊旁,傻乎乎的盯着正门。 该死的曹秀,每次走的时候说都不说一声。 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在心中不断的咒骂着曹秀,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担忧。 带兵打仗总是危险的。 无论是在后方指挥还是在前方冲锋,都是同样的危险的。 很多时候她都在想,若是曹秀不是少公子,而是普普通通的人,没准儿现在她已经答应了曹秀的追求,两人已经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可…… 曹秀是少公子。 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这样尊贵的身份带来的也有同样的危险性。 郭蓉这里想想,那里想想,不知不觉的便坐在了回廊的座椅上。 梧桐院中不光是她在紧张的等待着,还有一人同样也在等待着。 那就是苏昕。 她总认为自己忙着就不会去想少公子,更不会去想其他的那些有的没的。 忙完之后她又陷入了空虚之中。 少公子什么时候回来? 会有危险么。 苏昕歪着头想了又想,没有答案。 走出自己的小房间,她看到回廊中同样愁眉苦脸的郭蓉。 她泡好了茶,又从找出来一些糕点,端着茶盘来到回廊。 “大小姐,吃点儿东西吧。” 只要忙起来,就不会想这么多了。 苏昕守在一旁,将茶水倒上一杯。 郭蓉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抿了口茶水。 “呸!” 她嫌弃的将茶水吐在地上,喃喃道:“这么苦,他怎么总是喜欢喝这种东西。” 苏昕将糕点递给她,柔声解释道:“少公子跟我说,淡茶温饮,清香养人。茶尝起来是苦的,品起来是……” “你什么时候变得跟他一样了?神神叨叨的。” 郭蓉毫不留情的打断了苏昕的话,见苏昕低垂着头,她又从心中升起一股保护欲,将其搂入怀中,笑道:“这么小心干什么?没人敢欺负你的,跟我在一起就自在一些。” …… 傍晚时分。 曹秀得胜归来。 百姓们夹道相迎。 曹秀并不是那种没有眼力的人,他命人对外宣称的是贼寇被尽数斩杀,并未提到过带回来了多少人。 对此。 郭嘉看出他的惜才之心,命人将梧桐院后面的一件破旧柴房给收拾了出来,专门关押为首的那名壮汉,至于其他的五人,全都关在地牢中看管。 一切安排妥当,曹秀回到梧桐院。 回廊中没有等待的郭蓉。 推开寝室房门。 苏昕这小丫头趴在自己的书案上睡着了,手中还攥着一支笔,似乎是想要学写字之类的。 无奈之下,曹秀只能将她抱到床上去睡,自己则是打了个地铺。 翌日。 阳光正好。 曹秀老早的就起床在院内品茶看书。 因贼寇的事情,郭嘉难得的给了他两天的假期,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跟那名贼首聊上几句,曹秀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正午时分。 曹秀推开了后院柴房的门。 对付周仓这种壮汉,普通的捆绑是自然没用的。 郭嘉命人在地上打了五个铁钉,将周仓的四肢与脑袋固定在地上,又命人用银针封锁了他的穴位,在他的手臂上压住巨石,确定他无法动弹才算是了解。 “你叫什么名字?” 曹秀来到他身边坐下,笑着问了一句。 “若是没有那名好汉,尔等再来一百人也无法抓住俺。” “你这样的好汉,不应该成为贼寇的,跟着我吧。” “你算是什么东西,俺周仓不怕死,要杀要剐随便,绝不会……” 周仓正在说着,突然皱了皱眉头。 在邺城能够调动官兵,还能说出这样话的人来,好像除了传闻中的少公子不会有别人了。 比他更震惊的是曹秀。 周仓? 那可是追随关公的天下第一忠的人啊! “你,你真的是周仓?” 曹秀一脸错愕,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坚实的胳膊。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俺就是,你是曹贼的孙儿曹秀!?” “是,就是我。” 曹秀拧着眉头回了一句,随即用力的搬开压在他身上的一块石头,沉声说道:“早知道你是周仓我就不这么费力了。” “你不是在益州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那几个是你的兄弟吗?我一会儿让人放了他们。” 周仓蒙了。 自己的名号有这么响亮吗? 这位曹家的麒麟孙儿莫不是疯了? 正文 第335章 将军之位 狭小昏暗的柴房,针落可闻。 搬完全部石头的曹秀抹了把头上的汗水,眼中尽是惊奇。 以往寻找司马懿、诸葛亮、徐庶他们这些人的时候,曹秀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欣喜。 首先,司马懿这些人都是不可控因素,而且都是谋士,智力很强,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们拿捏,落入他们的全套之中。 其次,曹秀本来就懂得很多古书,虽然在应变能力上比不过这些人,但是知道他们多数人的秉性,针对起来是没有问题的,严格来说,曹秀就是一个通晓古今的人,他们的存在只是让曹秀可以更轻松一些。 眼前的周仓不同,武力值超高,忠心程度又无人可比,若是为自己所用,日后自己身边又多了一个可以完全相信的人。 “真的。” 曹秀又伸手摸了下周仓粗壮的胳膊,不断地咂嘴夸赞:“太精壮了,简直就是……就是太强壮了。” 望着语无伦次的曹秀,周仓彻底的傻眼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的打量曹秀。 事出反常必有妖。 贼子肯定是有什么计谋针对我! 一念及此,他冷声说道:“如此距离,我可以一拳杀你。” “我知道,我完全相信。” 曹秀还在点头。 周仓眉头紧锁,正欲说话,曹秀又说道:“不过你不会的,你不会胡乱杀人,你当贼寇的这么多年都没有杀过多少人。只有遇上恶人你才会动手,你不是张飞那种以自身的视角评断是非的人。” 张飞? 周仓眉头紧锁,疑惑道:“你说的是那个燕人张飞张翼德?” 曹秀连忙点头。 “胡说,张兄弟乃是豪……” “他酗酒,闲来无事欧打士兵。战场上乱杀,不分敌我,性情易怒,你还想说什么?” 曹秀吧唧两下嘴,直接将周仓问愣住。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曹秀笑道:“先给你找个事儿干吧,你当贼寇不也是为了一口饭吃,吃我的总比抢我百姓的好。” 言罢,曹秀离去。 半个月的时间,周仓带着自己的几名兄弟在隔壁军器监或是抡铁锤,或是冶炼,每日忙到深夜,每日都有几铢钱的收入。 本来是可以给的更多的,但周仓兄弟几人实在是太能吃了,六人的饭量几乎要赶上军器监其他一半匠人饭量的总和。 不过蒲元倒是很喜欢周仓,其力气之大跟农生有的一比,两人抡动铁锤时火花四溅,比蒲元之前用的所有铸剑仆人都要强壮。 转眼十几日过去。 边疆传来捷报。 南匈奴左贤王抵挡不住曹操亲率的虎豹师,再度俯首为臣,贡一万三千匹骏马及数千牛羊。 得此消息,曹秀自然是很开心的,他的封地在冀州,最少的就是战马,此番他又锻造出来斩马刀,能用斩马刀换来马匹,这笔账划算。 在这个年代,骑兵就是兵种之中的王者,若是曹秀再拿钱砸一些装备,那就是王者中的王者。 只不过…… 郭嘉得知这个消息并不开心,反而面露忧愁。 七录斋。 “粮草如何运作?难道就只靠少公子口中说的铁马吗?铁马固然强,可到了并州,还有用吗?山路崎岖,连于禁将军作战都要摒弃粮道,让士兵自己背着干粮……少公子!” 郭嘉一声声呵斥,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曹秀摸了摸头,自己不过是跟平时一样的回答,怎么今天奉孝先生如此易怒,难道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再问,若是敌军败逃,要不要继续追击!?” 曹秀刚要说话,郭嘉又问一句,他耸了耸肩,小声回答:“不应该。” “昨日说的全都忘了吗?观其车轨。若是轨迹清晰,那敌军是有备而来,追击便会中埋伏,万事……” “是。” “再问……” 一连十几问,曹秀一个都没答上来。 准确的说是没有说出郭嘉想要的答案。 以往他只要说出大概,郭嘉都会点头表示回答正确。 曹秀是少公子,麾下还有这么多的谋士,只要曹秀能够说出大概方向,基本就没有什么问题。 “奉孝先生,您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见郭嘉气得不轻,曹秀小心翼翼的问道。 郭嘉咬着牙,想要训斥,看到曹秀担忧的神情,摇头苦笑道:“少公子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这天下纷争马上就要开始了。” “南匈奴左贤王归降,这么多的战马,江东孙权会让丞相有机会驯服这些战马吗?虎视眈眈的韩遂怎么会允许丞相实力大增?” “西北张鲁已经被刘备击败,现在可谓是即将三分天下,少公子若是再不勤学,日后我死在战场之上,谁来为少公子出谋划策?” “孔明先生投奔少公子,诸葛士族不会放过孔明先生,暗杀刺客会不断的出现在城中;徐庶在丞相身边这么久却没有被重用,是他不愿意罢了,他在等待少公子的成长;司马仲达甘愿委身于少公子之下,也是同样的想法,少公子啊!” 郭嘉一声声的说着,眉宇间尽是对曹秀的担忧。 如此,曹秀幡然醒悟,皱眉道:“冀州……不,我不能回去,我得守在这里。” “丞相将丕公子留在西北,是有意锻炼丕公子,还可以借用冀州之力对抗公孙康,冀州之事,少公子还是不要惦记。最好的办法便是前往颍川,带着徐晃、乐进两位将军,联合陈郡抵抗江东。” “这个将军之位十分重要,少公子一定不能退让,若是无法在此时挂帅,展露才能,恐怕日后少公子还是会被丞相雪藏。” 郭嘉还在努力的劝说曹秀。 道理曹秀全都明白,从他被封上冀州牧开始,他就明白祖父是不愿意让他当作未来的继承人的,其原因有三。 一是,曹昂就只有曹秀这一个儿子,不想让曹昂无后。 二是,曹丕是正统的,最合适的继承人,同样,曹丕在谋划方面的才能并不差,是可以培养的,何况朝中还有不少人支持曹丕。 三是,曹秀是一把双刃剑,可以作为底牌,也可能打乱他的全部计划。 “叫司马仲达、农生、郭奕、曹越、许攸过来,我有要事找他。” 沉思良久,曹秀走出七录斋,命令传出,他又准备竹简笔墨,书信告知李典及徐晃等人。 正文 第336章 剑指荆州 会稽郡。 太守府。 一少年紫髯碧眼,目有精光,方颐大口,身着一袭白衣,负手而立,正是多日不曾有过消息的孙权。 自其重回江东,江东一应事务他一手包揽,事无巨细必定亲自过问,即便是百姓中的小事情他也要亲自前往,在百姓心中便是新一任的江东小霸王。 他做的不光是管理了江东的政务,还将江东十万精兵加以磨练,让这些兵马成为军中的王者,以这十万精兵为亲兵,再向外扩招兵马,如今已拥兵四十余万。 有如此重兵在手,孙权没有急于争霸天下,反而格外的安静,依仗江东天险自成,牢不可破,对待曹刘及其他政权的乱斗,颇有一股坐山观虎斗的意思。 可今日,他却迎来了一个麻烦。 那就是诸葛守仁。 “本以为诸葛孔明被曹秀请走,诸葛世家会放弃刘备一方,没想到,竟然推出来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也罢,且看看他如何说罢。刘备如今坐拥益、荆两州,手中兵马三十余万,由此看来,这小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来人,将他带进来。” 孙权在心中默默的盘算片刻,同意了门外的求见。 他曾经试想过无数次刘备如此看重的军师是什么模样,今日一见,简直是荒谬。 眼前的白衣少年身上没有任何文人该有的气质,除了这一身文人的穿着,言谈举止可以用市侩来形容,不光如此,其目光从一进门就一直盯着伺候着倒茶的小丫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难道刘玄德已经如此不堪了吗?” 孙权嗤笑一声,毫不留情的说道。 “刘备怎么样我不清楚,不过看你这样也只是个市井小人罢了。” 更令孙权没想到的是眼前的少年嘴下可不饶人,当即回道:“孙策穷极一生为了天下而奋斗,现在你却跟缩头乌龟一样躲在江东。” “且不说你现在独善其身能安稳多久,日后若是刘备抵不过曹操,益州那七万张鲁麾下的铁骑归于曹操之手,你能抵挡多久?” “若是不愿战,也好。早早的去归降,当做我没有来过,这是我帮你写好的信。” 诸葛守仁满不在乎的丢下一封信,转身就要走,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我早就跟刘备说过,江东都是没有胆气的货色,他偏不信。若是这么多兵马在我手中,江北?早就被我攻破。” 这是激将法。 孙权明确的知道。 可他就是吃这一套。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 孙权龙梅倒竖,声如寒冰道:“刘备有什么依仗?难道就凭你的几句话我就要跟着你们一起赌上我十万兄弟兵的性命吗!?” 闻听此言,诸葛守仁脚下一顿,笑了起来。 他知道,孙刘联盟马上就要成了。 …… 梧桐院。 曹秀面露愁容。 曹操从边疆回来之后屁都没放一个又走了。 这家伙好像是打刘备有瘾,容易上头。 一听说刘备在荆州又寻到一个好军师,他便手痒,马不停蹄的出赶往荆州去了。 这动作之迅速,连曹秀都没来得及见上他一面。 “孙儿暂管军中一应事务。” 曹操临走之前就只留下了钟繇和这一句话。 曹秀的心态炸了。 自己准备了这么久的想要挂将军之职,没想到什么都没捞到。 “天下英雄豪杰,丞相最忌惮的便是刘备,自然是不允许其快速的发展。” 郭嘉悄然来到曹秀身后,轻声安慰一句。 他很了解这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感觉。 现在的曹秀就像是一名谋士,谋划了这么久,准备了半个月,一切都是一场空谈。 丞相压根儿都没想过让别人来出征。 “我知道,当日祖父与刘备煮酒论英雄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曹秀长叹一声,轻声说道:“我担忧的只是那名诸葛守仁,我们现在就只知道他的名字。” “奉孝先生,您也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可这家伙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我们没有了解他的任何办法啊!” 郭嘉笑而不语,显然是知道还有别的途径。 他不急于给曹秀提示,想让曹秀自己意识到问题的所在。 四目相对,曹秀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们几个,给我过来,天天陪昕儿玩儿都不陪我玩儿,我身上臭吗!?” “不是,大小姐,您身份高贵,我们……” 这时,西跨院传来郭蓉与几名小丫鬟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曹秀好像醍醐灌顶一般醒悟了。 曹操是因为诸葛守仁吗? 不! 他是因为诸葛守仁现在没有在荆州! 一念及此,曹秀连忙拿出随身携带的地图。 “诸葛守仁拿下张鲁的地盘,西方基本平定。益州地广人稀,不适宜缓慢发展,这之后只能快速出兵以战养战。” “他们北方的韩遂常年与异族作战,兵马强盛,不适宜……” “他不会是想游说江东……” 曹秀越说眉头皱的越紧。 赤壁之战提前了。 历史书上写的一切都还在按照原本的文字进行着,可其中的细节等等一切全都改变了。 孙刘联盟因为诸葛亮来到曹操这边而加快了进程。 “祖父知道诸葛守仁离开了荆州,所以出兵攻打襄阳,以襄阳为大据点而周边扩散,镇守荆州。” 郭嘉微笑着点头,道:“漏了很多,不过意思差不多,少公子记好了,这一盘棋,不光是要考虑别人的性格,连自己的性格也不能遗漏,s少公子要将肉身放在棋盘之中,要将脑袋跳脱到棋盘之外。” 是夜。 曹秀一夜未眠。 祖父出去半月有余,一路可谓是所向披靡,转眼之间已经到了襄阳附近了。 荆州等地,自己肯定是没有办法在祖父的面前得到功劳,北方曹丕一人面对北方异族及公孙康等人,功劳正在快速地扩大。 再不想办法,办法恐怕日后这天下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曹秀可不相信自己现在退出,曹丕会放过他。 “不行,要想办法找……我忘了一个人。” 正在曹秀左思右想得不到结果时,他看到了自己的兵符。 黄灿灿的金色,好像龙袍。 他想起了那名一直躲在深宫之中的人—汉献帝刘协。 正文 第337章 七水关安营 襄阳城外三十里有一处山地,名为七水关。 其周边并无任何水流湖泊,只有山边的两汪小泉水连成一条线往下坠落。 两面靠山,一面临空地,山中又有天然的洞穴,更美妙的是这又一处山崖的凹陷处,上方有凸起的岩石作为阻挡,不光能遮风挡雨,若是上方有人走过,基本不可能发现下方有人。 此地是安营扎寨的好地方,曹操派人查看此处后当即决定在这里停歇。 这一路都是奔袭而来,即便是要强攻襄阳城,他也要给士兵们足够的休息时间。 “怎么总感觉这里怪怪的。” “这一路赶来太累了吧。” 荀彧荀攸叔侄两人漫步在营地外,走出天然的岩石凸起屏障,昂头看周围的环境。 若是有敌军来扰,恐怕是有能耐过来,没能耐回去。 这里何止是天然安营扎寨的好地方,若是此处后方有一座城池,那派一名悍将守在这里,最少能守住几年的时间不被攻下。 最美的天险。 找到这种地方本来是应该开心的。 可荀彧总觉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左看右看又找不出个结果,只能将此事压在心头上。 …… 梧桐院。 “许都是个好地方啊,很久很久没有去过了。” “不,应该说是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曹秀躺在躺椅上,盯着天边舒展的白云怔怔出神。 他只是一个州牧,想要进皇城见皇上,还是很麻烦的。 并且光明正大的进去肯定是会被祖父知道的。 到时候怎么解释? 说自己害怕未来曹丕干掉自己? 不可能嘛。 “少公子,您最近好像有很多烦心事。” 这时,正在泡茶的苏昕小声的询问一句。 曹秀这段时间唉声叹气的模样可都是被她看在眼里的。 可是发愁也没什么用,这些事情连郭蓉都问不出来,何况是她呢? 曹秀摇摇头,没说话。 东跨院再度变的寂静无声。 院门。 一个小脑袋小心翼翼的探进来看了一眼。 仅此一个动作,吸引了院中郭秀两人的注意。 两人同时回过头来。 郭蓉见自己被这么轻易的发现,尴尬的笑了笑。 “曹秀,我哥有事情找你,你过来一下。” 郭蓉表情有些怪异。 曹秀心中有些疑惑,还是没有多问,起身跟着一同来到七录斋。 郭奕正在书案前批改一大堆的折子。 前方打仗,后方的粮草自然是需要有人管理的。 这些事情本来都是钟繇与曹秀管理的,可在郭嘉亲自找了一趟钟繇后,钟繇便刻意地将多数不重要的事务避开曹秀,直接交给郭奕打理。 当然,这期间钟繇还是会挨个儿过问的,不合适的都会被驳回来重新批改。 因此,这段时间最累的就是郭奕。 曹秀也是知道这些事情的,不过他没有在意。 “这么忙还找我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少公子,帮我看看这一部分折子,全都是要从冀州调走的粮草和军需,都是送到西北边疆的,是丕公子要的。” 郭奕头也没抬,推了下手边的折子。 曹秀闷不作声的坐到他身边,打开折子一一翻看起来。 半晌,曹秀将所有的折子看完了。 折子中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公孙康不老实,匈奴也不老实,西北边疆又在打仗,需要粮草和军需。 “南匈奴左贤王被祖父一顿狠打,现在根本就没有一战之力,何况曹丕手中还有七万兵马。” “公孙康一直都抱着隔岸观火的心态,从来不会主动地进攻。” “而且他要这么多干什么?他要的这些粮草足够让七万兵马吃上一年了。” 曹秀眉头紧锁,主要是祖父临走之前叮嘱过这些事情,曹丕现在向他要的这些他还必须要给。 即便是他不给,钟繇也会给。 “少公子,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将这些粮草军需全都送到西北边疆,丕公子哪里只要出一点点差错,冀州的兵马就没有一战之力,没办法应对麻烦。” 郭奕轻声的提醒一句。 这些东西可以说是将冀州全部掏空了。 “全给他,既然他要,就全都给他。” 曹秀盯着折子看了一会儿,果断地说道:“既然丕公子要了,不光给他粮草军需,传我命令,冀州以北暂可调动的三万兵马一齐前往西北援助丕公子。” 曹丕不是想要吗? 那就全部给他,想要拉自己下水是不可能的。 到时候曹操若是过闻起来,曹秀只需要说丕公子肩负未来,不能有事,搪塞两句就好。 反正大方向还是有钟繇把控的。 “难道少公子看不出来丕公子是进攻公孙康,想要占据辽东地区,积攒实力攻下冀州吗?” 这时,门口传来郭嘉的声音。 他是跟着曹秀一同进来的,听到曹秀的回答,他有些失望。 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少公子不光没有长进,反而越来越莽撞。 “若是让丕公子拿下辽东地区,那少公子的冀州可就……” “那不是我的冀州,我现在还没有封地。” 郭嘉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曹秀打断。 曹秀回过头来,淡然一笑道:“冀州他想要随便拿去,祖父从一开始就想把冀州给曹丕当作跳板,冀州的一切早就与我无关了。” 郭嘉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都憋回去了,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纸递给曹秀,无奈道:“少公子自己去做吧。这是前方传回来的战报,丞相要调整税赋,全力攻下荆州。” “七水关?” 曹秀没理会,看着密信自言自语道:“那里我知道,我之前去带张仲景过来的恶时候路过过,是个好地方。” 正说着,他突然抬起头来,盯着郭嘉问道:“现在几月了?” “三……四月。” 整日呆在一个地方,被曹秀这么一问,连郭嘉也有些懵。 “四月!?那个谁……算天象那个。” 一听这话,曹秀慌忙跑出门外,冲着门外叫喊一声。 郭嘉父子二人见状也连忙跟上前去。 不多时,太史令陈创翻找出了前段时间观天象的结果。 “过段时间会有暴雨,可……” 话音未落,曹秀离去。 被匆忙叫来的传令兵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便被曹秀塞了一张地图,接着便让他骑着铁马去送信。 “务必要将此信送到祖父,丞相手上,七水关后有两座大湖,逢雨季定会发山洪!” 曹秀神色凝重,一遍遍的叮嘱传令兵。 正文 第338章 山洪将至 七水关。 营帐遍及山坡之上的空地。 此番安营扎寨有悖常理,可联系周围的环境,又显得如此合理。 荀彧叔侄二人经过思索,最终还是将心中的顾虑告诉了曹操。 对此,曹秀不过是一笑而过。 “如此险境,怎会是陷阱?” 得到这样的回复,众人心知再讨论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便不再多言。 目前向阳城内坐镇的就是刘备本人。 刘备自从有了诸葛守仁这样的军师,走哪儿都是被诸葛守仁定的死死的。 这段时间益州刚刚平定,他的本意是前往益州安抚百姓,带一些粮草种植之类的技术,先让百姓们安定下来。 结果,诸葛守仁直接把他叫到了襄阳来。 至于为什么。 诸葛守仁没说,只留下了两个锦囊。 此时,襄阳东城城楼之上。 刘备眺望远处,看不到任何曹军的痕迹。 斥候来报,敌军昨日就已经到达了七水关。 “唉,军师此去,何时才能回来。” “嘁!” 听闻刘备的叹息声,张飞从鼻腔发出一声沉闷的不屑声。 这个军师他与关二哥都不喜欢。 行事狠辣,说话恶毒,狂妄自大…… 不好的词语用在军师身上都可以,偏偏这样的人有着抗衡孙曹的能力。 关羽站在刘备身后,亦是满眼不屑。 “用兵者,岂能不顾士兵生死。” 在他眼中,诸葛守仁最令人憎恶的就是漠视士兵的生命。 刘备闻言长叹一口气,没有说话。 他现在也没有办法,除了依靠诸葛守仁,找不到其他的人。 但凡是诸葛守仁出现一点差错,他都能直接说,甚至是处罚诸葛守仁,可诸葛守仁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的差错。 说要牺牲一万人换来十座城池,那就肯定能够做到。 伴着关张两人的吐槽声落定,城楼之上陷入了空前的寂静。 法正等人亦是一言不发。 忽然。 刘备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忙从怀中摸出来写着‘壹’的锦囊。 “军师说有敌军来扰就打开第一个锦囊。” 锦囊打开,字条中只写着‘曹家少公子不在,可战。’。 这是什么意思? 刘备将字条递给关张两人。 两人摇摇头。 法正斜了眼字条上面的字,皱眉道:“是不是说先查探是不是曹秀带兵出征?” 事已至此,是或不是都要先去打探了。 是夜。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乃是曹操亲自挂帅领兵,随行者有荀彧、荀攸、许褚、曹彰、庞德、张郃等人。” 斥候来报。 议事厅内,众人沉默。 从曹操带来的这些将领来看,曹操是铁了心了要攻下襄阳。 那关曹秀什么事? 半晌,马良上前一步,沉声说道:“曹秀乃是曹贼口中的麒麟孙儿,麾下的多数武将都以曹秀为尊。以曹操对曹秀的看重,他没来,颍川、陈郡、豫州各处兵马武将也都不曾调动。军师应当是想告诉我们此番曹操匆忙前来,并非是做了十足的准备,让我们放手战。” 事已至此,也没有必要再想其它的。 守城命令最终改为了迎战的命令,几路兵马都在紧张的准备,只等着曹军进攻,倒是从襄阳之外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围剿曹贼。 …… “不行,还是太慢了,我不放心!” 梧桐院东跨院,曹秀一身干练的劲装,将几块金片藏在手脚布条之内,准备前去襄阳。 “少公子,此事绝对不可以,您千万不能……” “祖,丞相说军中事务由我一人做决断,如何不行!” 面对钟繇的劝说,曹秀低声回应一句,自顾自的往外走。 钟繇百般无奈,扭头看向郭嘉,后者一脸疲惫。 “罢了,少公子既然这么做,那一定有他的理由,” 郭嘉脸上长叹,心中却异常兴奋。 少公子沉寂这么久,终于主动的动手了。 这一去,擅离职守,受罚是肯定的。 但日后荆州一带,曹秀的将军之位是无法被撼动了。 郭嘉之所以不去,就是担心丞相的疑心太重,会怀疑有人暗中推动几位公子之间的斗争。 不光他没去,他连郭奕都不允许跟去。 整件事情,从传令兵发信出去,到曹秀召集五百斩马客、两千轻骑兵及秦艽、农生、周仓几人一同出去,就发生在几个时辰之间。 是夜。 连绵小雨不断。 雨点击打着树叶,传递着急躁的雨点声在山林中此起彼伏。 曹秀只披着蓑衣,带着兵马在官道上疾驰。 为了赶路,他专门让五百斩马客在军营中挑选了七百战马。 一人一骑,剩余的二百马匹全都拉着斩马刀。 出城之前他就专程叮嘱过,若是遇到战事,两千骑兵迎战,斩马客不得使用斩马刀。 匆忙赶路途中,周仓豪爽的性子跟不少斩马客熟络起来。 “这些马铠都是少公子一个人做的?” “听大师说是少公子给出的图纸,现在只有一部分有这样的马铠及铠甲,其他人用的还是以往的。” “这些料子从来没见过啊,现在铁这么难找,少公子都是哪儿弄的?” 周仓的嘴就没有闲下来过,问完了这里问那里,若非曹秀跟他们说过要对周仓礼待,他们算是不会理会。 听到这样涉及到机密的问题,其中一名斩马客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秦艽。 “他吗?” 周仓扁扁嘴,驾马追了过去。 秦艽可不像是那些斩马客,有问必答,任凭周仓在他旁边说什么,他都是冷眼相待,绝不理会。 无奈之下,周仓只能驾马追向曹秀,指望着能跟曹秀多说几句话,好让这寂静深夜能有些打发时间的事情。 “周仓,给你一千骑兵,你能对付多少兵马?” 他刚来到曹秀身边,曹秀先张嘴问了一句。 周仓怔了一下,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没试过!” 之前加入黄巾军的时候他就是个小兵,哪儿知道这么多事情,好不容易混到带兵的时候,黄巾已经不行了。 “把他们当作你的兄弟对待。” “应该能对付两千吧。” “这是第一次,我给你一千骑兵,若是祖父与刘备大战已经开始,你从左右侧翼进入战场,不要想着帮忙,直取敌将首级。” 这…… 不说还好,一说,周仓又觉得曹秀脑子有问题了。 这么容易相信一个外人吗? 正文 第339章 赶路 “接连三日,连绵大雨不绝,我怎么总是感到心悸。” 荀彧静坐在营帐内,脑中不断的思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文若,你来这里已经很久了,怎么总是愁眉苦脸的?” 这时,帐篷帘帐撩开,曹操走了进来。 荀彧连忙站起身子,正欲行礼,曹操摆手示意不必,轻声说道:“是不是对孤倚山安营心有不满?” 荀彧摇摇头。 哪里有不满? 不可能有不满的。 丞相带兵打仗的功夫比他好太多了。 曹操淡然轻笑道:“这里没有别人,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是不是秀儿跟你说了什么?” “少公子深居简出,微臣见不到少公子。” 荀彧苦涩的摇头。 少公子是很聪明,但是少公子这么长时间不结党拉派,给人一种过于神秘的错觉,丞相怀疑也是应该的。 “秀儿年岁太小,孤也不想他征战沙场,若是能够安稳的度过这一生,他日九泉之下,孤能够见到子脩……” “少公子才学无双,应当加以培养。” 荀彧恰到好处的打断了曹操后续的话。 曹操笑了笑,不再继续说话。 枯燥的安营扎寨的时间总是要有打发时间的事情的,曹操也是个正常人,不会每天都在安安稳稳的呆在书案前批改军营中的杂事。 这一趟过来,他就是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攻下襄阳。 “文若啊,诸葛守仁到底是什么人?” 荀彧摇头。 “这襄阳城外共有三个县,十几处小城,却没有一处值得攻打的。” 荀彧默不作声。 “文若啊,你可有良计?” 荀彧依旧是一言不发。 这几天他总是在考虑别的事情,根本没把正事儿放在心上,自然是一问三不知。 曹操也看得出来他心不在焉,心中升起一阵不悦。 他将地图从怀中拿出来,摆出了一副今天必须想到办法的姿态。 荀彧一脸无奈,盯着地图看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丞相,微臣总认为此处安营扎寨不太妥当,应该换个地方安营。” “襄阳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南北只有一条官道,易守难攻。” “我军若是往前进,只有攻城这一条路走,往后退士气必然受损。这方圆二十里再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 “文若,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曹操声音变得愈发的低沉,明显是动了怒气。 荀彧没再多说,低头盯着地图。 账外淅沥沥的暴雨声不绝于耳,帐内沉重的呼吸声格外的刺耳。 “急报,急报。” “丞相,铁马急报!” 正在这时,账外突然传来一个焦急的嘶吼声。 下一刻,一名浑身泥泞的传令兵一手举着防水的竹筒,一手举着自己的令牌闯入营帐内。 进入营帐内,瞧见丞相正在自己眼前,传令兵心头猛的一松懈,双腿软,晕死过去。 “来人,将他送下去修养。” 荀彧见状抢在曹操前喊了一声。 他若是不先说,光是擅闯营帐这一点,就足以让这名传令兵被定死罪。 拾起地上的竹筒,荀彧双手呈递到曹操眼前。 曹操苦笑道:“文若不适合带兵,军令如山。” “是。” 荀彧淡然一笑。 竹筒打开,里面是一张字条。 看到字条上两个斗大的‘山洪’二字,曹操皱了下眉头,转头看了眼地图,将字条顺势递给荀彧。 两人一同看着地图。 突然,荀彧注意到七水关后面的两座高山,冷汗登时浸透后背衣衫。 “丞相,大雨已有两日!” 此话一出,曹操面色大变。 没有这字条的提醒,谁会想到这两座山之间的通道是山洪的爆发口? “传令,出兵!半个时辰之内所有人必须离开七水关!” 如此慌忙的命令,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前中军率先离开七水关,负责后勤的后军本是善后的,可在曹操强硬的军令之下,这些劳工及士兵只能放弃营地内的所有东西,带上没有拿出来的剩余粮草跟着一同离去。 三个时辰过去。 轰隆雷鸣声响在山中回荡。 早已离去的曹军已在十里开外,雷音依然传入耳中。 闻听声响,曹操心有不甘,顺着山路登上最近的一处高山,眺望远处的七水关。 滚滚而来的雷音愈发的震耳欲聋,天地间仿佛都被这巨音填充。 噗。 洪水仿如凭空出现的一般,从山中央冲下,如风卷残云一般从曹军之前的营地席卷而过。 只是片刻。 那里再也没有军营生活过的痕迹,所有的营帐篱笆都被山洪带走,没有一丝残留。 “那名传令兵醒过来了吗?问他是谁送来的急报,重重有赏。” 曹操长叹一口气。 若无这提醒,自己恐怕已经消失在这山洪之中了。 …… 七水关东南方五十里处。 曹秀带着兵马还在赶路。 这一路他们可以说是不眠不休,除了支撑不住了才会暂时休息一天的时间。 “小雨转大雨已经两天了,希望祖父他们躲过去了。” “丞相鸿福,一定躲开了,何况我们这一路追过来并没有看到传令兵的身影,说明他已经到了。” 这几天的赶路,周仓等人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大致经过,也知道自己这些人是过去救急的。 听到周仓的话,曹秀哑然失笑,说道:“你还是别说这些了,你不适合说这些。” 周仓人高马大的,皱着眉头劝人确实让人有些莫名的想笑。 “少公子,为什么不带司马仲达过来?” 秦艽之前愿意跟着曹秀之后便一直待在梧桐院,只是偶尔会去军期间帮忙。 他听人说过,少公子一直对司马懿赞赏有加,但就不启用司马懿,好像是刻意的在整治他。 或许是这样的说法太多了,司马懿面对曹秀的大材小用也不自暴自弃,安安稳稳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还是等等吧。” 曹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没错。 他不是要磨练司马懿,或者说是故意的不带司马懿。 而是…… 真的忘了还有司马懿这回事。 众人往前快速的行进,连斥候都不曾留下来观察后方,以至于在他们后面远远的吊着三个人他们也不知情。 男子带着两名女子顺着车轨往前追赶,不紧不慢,已经追了几天了。 又走了一会儿,男子突然盯着车轨说道:“乱了,在赶路了,我们也要加快脚步了。” 正文 第340章 信息差 经七水关山洪一事,曹操也是骑虎难下,只能按照最直白的攻城方式将士兵分散出去。 七万兵马,四万后军已然撤离。 三万前中军携带了五天的口粮,由曹操、曹彰、张郃、庞德四人分四路兵马攻打襄阳。 曹操领兵九千,直奔樊城而去,其余三人则是每人携带七千兵马先去攻打附近小县城及村庄,沿途收拢前军。 出征打成这样,曹操从未有过这样憋屈的感觉。 一次山洪,将一切算盘全都打乱。 关键是现在还退不得。 探子来报,襄阳城内最近都在整顿兵马,显然是要迎战,这时候若是往回退,必定会引来追兵,到时本就士气不佳,被这么一追,只会败得更彻底,还不如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成败在此一举。 总而言之,襄阳附近几座城池的兵马都没有经过调动,有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襄阳城内守军只有四万人,庞德三人可以引出至少两万人……至少可以托住一段时间,让庞德他们其中一人得利,到时退守那边,还有的打。” 曹操盯着地图,只觉得心力交瘁。 许久,他叹道:“孤从未有有过如此时候,若是他在……” 守在他身边的荀彧没有应声,他知道曹操又是想曹昂了。 此战至关重要,所以曹操将谋士也推了出去,只留下了荀彧在自己身边。 不管如何,此战即便是只能打下来一处小县城,他都有信心在陈郡的援军到来后休养生息,攻下襄阳。 …… 陈郡得战报,调兵两万人赶往襄阳。 守将卞沪与豫州赶来的韩绪在羊城汇合。 前后兵马共计八万人。 “丞相怎么落得如此境地。” 韩绪见到卞沪头一句话就是如此。 卞沪哪里知道这么多。 战报中只提到了天灾,兵马被冲散后,丞相为了士兵们只能硬着头皮攻打襄阳。 这一来一去的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即便是现在赶过去也为时已晚。 “还是先赶路吧,只希望丞相已占据一座小城。” “还有七天的路程,加快脚步吧。” 两人相视一眼,只能带兵继续前行。 八万兵马。 对两名只能带六千兵马的将领来说,这一路走来只是一场折磨。 不过这也间接地锻炼了两个人带兵的能力。 …… 樊城以西五十里处有一小城,名为古城。 古城是襄阳周边罕见的有城墙的小县城,其内守军没有任何战争的欲望,曹操来的时候里面的守军有三千余人。 面对一万两千人的围剿,城内守将直接说了,等半个时辰便好。 半个时辰过去,没人来救援,成门大开。 进城之前曹操不断的派人进去查探,担心这是一场阴谋。 直至他亲自进了城之后,他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人果断的投降。 城不大,但繁华程度可以比得上许都。 麻雀虽小,五脏俱钱。 人口也很多,来往的百姓仿佛与世隔绝,并不知道外面的战乱,自得其乐。 在这样的乱世之中能有这样的一方净土,曹操也知十分难得,将兵马全都安置在靠近城门的位置,不允许有任何人干扰百姓。 即便是他自己在城中购置军需粮草,他还是要写下欠条,拿自己腰牌作为抵押暂扣。 东城门城楼。 荀彧再收捷报,面露疑惑道:“丞相,庞德曹彰他们都轻松攻下一座小城,这其中有很多诡异的地方。” 曹操自然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自己的兵马就算是再能打,也不足以到百战百胜的地步。 胜利的越多,他越是怀疑。 “微臣查看了地势,推演过很多次,不像是圈套,似乎…就是胜了这么简单。” 曹操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多说。 “援军还有多久到达。” “三天。” 听到这个时间,曹操眉宇间露出一股忧虑。 这样的好机会,刘备是不会放过的,这两天肯定会派兵前来。 唉…… 寂静小屋,传来一声长叹。 “咳。” 荀彧突然轻咳一声。 曹操淡然轻笑道:“有话直说便是。” “据令兵所说,丕公子以出兵攻打辽东地区,只因辽东公孙康等人拒绝了丕公子调兵。” 曹操没做声。 单单是这点小事,荀彧是不会主动提及的。 辽东早晚都要出兵攻打,公孙康是不会这么轻易地归顺的。 “丞相临走之前让少公子掌管军中事务,在丕公子要求少公子调集粮草及兵马的时候,少公子将冀州存粮的一半全都送往了丕公子手中。不光如此,还调动了三万兵马作为援兵。” 按理来说,曹秀不会这么莽撞。 随意的调动兵马,一旦曹丕受制于公孙康,异族趁机南下,冀州无人,这是大忌。 这样怪异的举动着实让人猜不透。 “秀儿最近在做什么?” “不知道,只听人说少公子专心于一群名为斩马客的士卒,还有铠甲与马铠的制作。” “怎么突然之间想到这些了?” 曹操眉头紧锁,正欲说话,荀彧又开口说道:“之前听说少公子在颍川之战就是以斩马客取胜,一直想将此兵马交给丞相,却没有等到机会。” 闻听此言,曹操笑了。 只要不是自己琢磨着内讧就好。 “那便由他去吧。” 他不是怕曹秀争权,这样的麒麟孙儿,把江山交给他自己也放心。 但是现在不行。 …… 古代战场之上,最大的问题便是信息差。 胜者能胜,除了揣测地方将领谋士的心理,利用最多的就是信息差。 曹秀目前就面临这个问题。 七水关山洪之后一切都恢复了原有的样子。 两千多兵马携带的粮草早就吃完了。 好在曹秀从来不带超过自己掌控能力之外的兵马,让轻骑兵每日沿途打猎,又沿途在城镇各处购买粮草,这半个多月的赶路才算是熬过来了。 “怎么什么都没有了。” 曹秀翻身下马,眺望山坡,皱眉道:“这里看起来能够安营扎寨的只有前面这一片山坡,难道是……” “不会的,丞相鸿福,不会出事的。” 周仓接过话茬,蹲在地上这边瞅瞅,那边看看。 不多时,他起身说道:“丞相应该已经撤离,只是不知道去向何处。” “后方没有传来丞相退兵的消息,相反,陈郡与豫州的援军都在赶来的路上了。” 秦艽递过来一封密信。 正文 第341章 神力周仓 “不会吧!” 曹秀心中一紧。 就这三五万人,难不成祖父真的打算去攻城? 襄阳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可谓是天险之地,莫说是三五万人,就是十五万人也有些难啃下来,真要是去了,那不是白白送出三万士兵? “少公子,找到些好东西!” 正在这时,闷不作声的农生回来了。 他扛着一根大大的木头,将木头丢在曹秀身前,说道:“这是马车上面的,丞相撤离的时候很着急,可能是遇上什么麻烦。” “山洪。” 曹秀神情凝重,沉默半晌,冷声说道:“传令,朝襄阳前行,小心为上。” 自己现在羽翼尚未丰满,曹操一定不能出事。 无论是出于这么多年的爷孙情还是为了他自己的未来。 马儿继续前行。 冲在前面开路的一百骑兵速度极快。 轰。 噗! 突然,最前方的几匹马儿蹄下踩空,伴着地面塌陷,马儿连人坠入陷阱之中,瞬间没了动静。 咻咻。 下一刻,隐天蔽日的箭雨落向斩马客。 “保护少公子!” 伴着一声厉喝,斩马客朝后方马车退去,各自取各自的兵器。 这种情况他们排练过很多次,才能在这样的紧急关头井然有序。 农生距离曹秀最近,他也最直接,拔出巨阙剑插在曹秀身前,巨大的巨阙挡下曹秀一半的身形。 而他则是随手将那块木头拾起,将木头当作棍棒挥舞,打落无数箭矢。 五百斩马客的铠甲是曹秀特别打造的,普通的箭矢是无法贯穿的,所以这五百人在箭雨之下直接兵分两路。 拥有最精致的链甲的二百人直冲向骑兵那边,舞动斩马刀廖做抵挡,毕竟这些轻骑兵的铠甲没他们的好,又是主力兵马,能救下一个就多一分力量。 剩余的三百人则是在秦艽的带领下顶着箭雨冲向两侧山林。 “不要啊!” 曹秀大声嘶吼,声音却被箭矢落地的声响盖过。 兴许是这一声嘶吼暴露了他的身份,箭雨好像有方向寻找,直冲冲的射向这边。 噗。 一只箭箭头没入农生的肩头。 农生再强,也不过是个人,不可能在这样的箭雨之下毫发无伤。 “你娘的,休伤俺家少爷!” 砰。 这时,一声嘶吼从不远处传来。 下一刻,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 也不知周仓如何把马车拆了,举着马车下面那一块重达百斤的木板冲了过来。 轰。 木板落地,将曹秀与农生一同挡在木板后。 周仓双手顶着木板,死死的咬着牙。 那些箭矢如雨点一般射在木板上,咚咚咚的声响不断传来。 忽然,箭矢声停下。 “给俺死!” 不等曹秀说话,周仓等着泛红的双目,双手突然用力,将木板抡动起来,狠狠的丢向山林。 “郑均,跟着俺去抓人!” 周仓带着自己的几名兄弟冲向不远处山林。 眼望着自己的兵马四散,曹秀心中大怒,咬牙道:“留守一千骑兵,剩余人下马进入山林。” 战场之上,不停将令就是死罪。 秦艽与周仓两人真的惹怒了曹秀。 若是他们两人死了,曹秀还会想着给他们报仇,可他们不光自己莽撞,还带着了不少自己的兵马,若是山林中有埋伏,让曹秀如何面对这些士兵的家人!? 山林之中,斩马客的战斗颇受限制,但他们一身铠甲却是好东西,可以让他们无视不少的进攻,只需要抢夺对方的兵器。 “周仓,给我回来!” 曹秀一边往前追,一边大声叫喊着。 可比箭雨激怒的周仓早已忘了自己的身份,瞧见前方人影闪过,直冲冲的扑了过去。 “有敌军!” 不知是谁大喝一声,山林中登时乱作一团。 五百斩马客在山林中无法作战,只能背着斩马刀乱窜,寻找稍微大一些的空地。他们的这番举动则是打乱了敌军的包围计划。 有这样的一点插曲,一千骑兵也按照命令混入山林之中过,一场原本做好打算的伏击战变成了混战。 荆州军此番领兵的将领名为罗伊。 “混账,杀了他们!” 罗伊一脚踢开面前的副将,指着乱窜的斩马客喝道:“还不快去啊!” 那名副将心里也委屈。 三千兵马,早早的就做好了准备,愣是被这五百人冲散了一部分。 偏偏着五百人不知道身上哪儿来的铠甲,外面一层硬壳里面还有一层细的铠甲,刀砍不进去,斧剁不动,箭矢…想都不要想。 这样的兵马简直就是天兵啊! “杀敌一人,赏金三百!” 罗伊见身旁士兵往后退了一步,当即手起刀落,手下他的人头,同时大喝奖赏。 威逼利诱之下,荆州军只能硬着头皮向前。 再不济,他们也有三千人啊! 罗伊并不知道,就是因为自己的这一嗓子,暴露了他的位置,让曹秀盯上了他。 身陷三名荆州军包围的曹秀见农生要来帮助自己,喝道:“先杀敌将。” 农生皱了皱眉,只得转头冲向罗伊。 罗伊一瞧有个身形如山的黑大个儿冲过来,登时冷汗直冒,转身就跑。 一回头。 沙包大的拳头迎面撞在罗伊的脸上。 脑袋爆裂,脑浆飞溅。 “敌将已死,降者不杀!” 山林中,周仓高高的举起罗伊的尸体,炸雷般的声音响彻山林。 荆州军可能认不得将军,但是认得将军的衣服。 战事结束。 半个时辰后,战场处理完毕。 “伤兵一百,重伤三十,战死七十八人。” “荆州降兵两千七百人,死亡三百余人。” “据说丞相现在在一个叫古城的地方,襄阳已经出兵攻打古城了。” 秦艽问完了所有的事情,统计完之后向曹秀回报。 曹秀推开他递过来的记录,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问道:“你知不知道,这七十多人有一般是因为你死的?” “什么!?” 秦艽面露错愕。 “你跟周仓一样,一百军棍,我不管下一场战斗你们会不会因伤死在这里,该罚的,你们一个也不能跑!” 说罢,曹秀起身离去,不再理会一脸懵的秦艽。 秦艽不明所以,去找周仓。 周仓比他直接,已经在跟行刑的将士在讨价还价了。 面对秦艽的询问,从过军的周仓苦笑道:“不懂吗?战场之上我俩擅自带兵离去,让主将受制于我们,这是大忌,应该是死罪的啊!” 正文 第342章 曹秀的奇技淫巧 “七十余人!” “七十余人啊!涉及五十多个家庭,你如何担当得起?” “秦艽,秦武义!周仓,周元福,笑!你还好意思跟行刑官讨价还价!?” 武义是秦艽的字,因为起得不怎么好,所以基本没人这么叫他。 曹秀也是一时气急,才脱口而出了一句。 两人各自领了军棍,秦艽的身体别看虚,底子还在的,挨了百十来军棍,什么事儿都没有;倒是周仓,咧着嘴不停的傻笑,希望曹秀能够一时心软,进而不会再怪罪他。 两人一个笑,一个冷着脸。 曹秀越看越觉得来火。 “秦艽,你怎么想的?你可是读过不少书的。你怎么会如此莽撞!?” “我只是……第一次遇到。” “第一次遇到就应该是这样吗?这算是理由吗?” 曹秀扶额长叹,只觉得心口窝一阵一阵的往上涌。 他不是那种圣母心,优柔寡断的人。 而是这些根本就是完全不必要的战损。 士兵战死,为将者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便是最好的。 可他们没有后军啊! 马匹损耗,马车被毁,严重的降低了他们的行军速度。 “也罢,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没用了。” 曹秀长叹一口气,命人抬着周仓与秦艽两人走在队伍的中后侧。 两人并无大碍,却因有错,对这样的方式不敢多言,只能默默的忍受。 此战。 最为出色的便是农生与周仓两人。 农生舍弃自己最为重要的兵器给曹秀当作盾牌,自己身中两箭,被流箭划伤四处身体。 周仓更是不必多提。 至于秦艽…… 将士们说他在前方指挥十分谨慎,并且精准。 曹秀没看到,那就是没有。 “你去侧面看清楚,那边……” “不必。” 兵马前行的路上,农生招呼一名士兵去侧翼查探,被曹秀拦下。 驱退士兵后,曹秀轻声说道:“已经走到这里来了,万事小心为上,不要过早的暴露自己的实力。” “周仓,你带七百人断后,不是绝境,不必出现帮我。” “我们只有这点人前来救急,荆州军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曹秀眉头皱的很紧,脑中所想的都是未来可能遇上的情况。 郭嘉教会了他很多,唯独是带兵打仗这方面不愿意多教多说。 他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用兵的特点及弱项,若是事事都有人能教会,那这世间谋士,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人了。 推演、计算、分析、总结。 沿路走了一夜,终于看到了樊城。 没有任何战斗过的痕迹。 曹秀并未停留,当即掉转马头,绕路赶往古城。 …… 古城。 曹操最为头疼的便是城中官员无论文武都不愿意作战。 城外三万大军虎视眈眈,城内百姓还是悠然自在的在自得其乐。 东城城门外在作战,百姓们便从西城城门出入。 若是早早的知道这些百姓说不听,他来的头一天就会离开。 现在为时已晚。 三万人守在东城城门外,也不逾越规矩,从其他城门进攻,就这么干耗着。 两次攻城都被曹操抵挡住。 曹操早已精疲力竭。 “丞相,查清楚了。” 城楼,荀彧神色疲惫的推开屋门。 他一进门便唉声叹气的说道:“城内的百姓是不会动手的,而且,此城内有不少的家族在这里凝聚,刘备不敢随意从其他城门出入,一来是害怕惊扰这边的百姓,二来便是忌惮这里的士族。” “细说。” 曹操眉头紧锁。 士族的重要性,他自然明白。 但是能在这乱世之中做到让一座城池不受战争影响的……没听说过。 “是十几个家族联手所做的,张鲁、韩遂、糜竺等人都曾经受过这些士族的恩惠。” 说到这里,荀彧不愿意再继续说下去。 曹操看他的神色也知道自己惹不得这些人,江北刚刚平定不久,若是被这些士族搅乱,不值当。 别看士族是没有兵权在手的,他们手中的财力以及对人才的掌控,足以将一个已经平定的风地区变成人间炼狱。 “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只能退出古城了。” 沉默半晌,曹操还是命人准备好干粮,随时准备弃城离去。 …… 城外两里开外。 荆州军军营寥寥无几,士兵露天坐在地上休息。 一个仗打成这样,也没有别人了。 刘备得知曹操因天灾逃到古城之时,当即派兵前来。 前方就是古城,后方就是襄阳,后军有与无,并不特别的重要。 此番作战,依旧是有关羽坐镇,张飞为副将,兄弟二人配合的十分默契。 若不是曹操早早的就在城楼上做好御敌的准备,这古城,早已被攻破。 其实这一趟,刘备也来了,只不过没有挂帅而已。 最大的一处主营帐内。 刘关张兄弟三人对照着古城的地图,愁眉不展。 地图上面标注的并不是布防,而是不少士族的名称及族中比较出名的一些人。 “什么鬼士族不是族的,俺进去拆了他们的皮,把他们的家产拿过来自己用,不也一样的,哥哥何需如此惶恐。” 张飞越看越觉得心乱,咧嘴说道:“俺老张家不也是就俺一个人?这会儿要是有什么老家伙过来说我是他张家的人,俺一刀就砍了他!” 刘备张了张嘴,想解释,最后还是放弃。 张飞这性子,即便是解释清楚了,他也不会听的。 关羽轻咳一声,拉住张飞的手,笑道:“三弟啊,这涿郡张氏确实只有你一人,所以才要你来发展。” “征北侯曹秀已经带兵前来,依我看……” “征北侯只是一个空架子,包括冀州州牧,在曹秀的身上依然是个空架子,无关紧要。” 刘备刚提及曹秀的事情,关羽便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 他与曹秀有过对战,对曹秀的一些信息还是比较了解的。 包括曹秀现在手中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兵马。 “不过,曹秀此子在奇技淫巧方面的天赋确实很高,上次与之对战,他带来的一队兵马,手持一种类似丈八蛇矛的长刀,一刀便能将一骑斩成两段。” “我也行!” “可他有几百这样的士兵。” 张飞刚准备举起丈八蛇矛比划一下,听到关羽口中的人数,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战力? 正文 第343章 用兵之道 营帐内愈发的安静。 张飞莽撞,自然知道自己这样的百人敌放在战场之上有是那么样恐怖的作用。 几百个自己这样的强者。 那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此番曹秀前来营救,带的兵马多为骑兵,数量不多,我先去阻拦,二弟记好,攻城重要,但不伤及百姓更为重要。” 沉默中,刘备一字一句的交代关羽,将地图塞到他的手中,再三叮嘱。 刘备不像是曹操或是孙权这样的人。 他除了能够依靠这些士族,别的什么都依靠不了。 曹操家大业大的,发展了这么多年,挟天子以令诸侯;孙权坐拥江东,江东人杰地灵,人才辈出,百姓团结,还有天险与之配合。 …… 天刚蒙蒙亮。 曹秀带着一千八百人在官道上缓缓前行。 不多时,前方探子来报:“前方二十里就是古城,城外兵马极多,大概有三万人之多。” “没人伏击我们吗?” 曹秀吧唧两下嘴,左右看了眼周围的山峰,又登上前方小山坡,往远处观瞧。 这附近确实是没有任何可以埋伏的地方。 正想着,前方突然出现了一路兵马。 “隐蔽。” 曹秀当即传令下去。 一千来人很快就能进入山林中隐蔽身形。 哒哒哒。 隔得老远,曹秀就看到了领头的人后背双剑,身穿朝服。 在这样的乱世能有这样文官打扮佩戴兵器还要带着上朝用的朝冠的人,只有刘备一个人。 毕竟除了他,谁也不会再认这个所谓的大汉。 “这就是伏击我的兵马?” “太小瞧我了。” 眼望着呼啦啦过去的荆州兵足足有五千人之多,曹秀不禁叹了口气。 刘备果然是只能带兵五千人,他最强的还是收买人心。 一边想着,曹秀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兵马,暗道:我竟然只能带两三千人……不过也好,这样不必操心很多事,兵贵精不贵多嘛! 自我安慰了一番,曹秀招手叫来秦艽,沉声说道:“到你耍小聪明的时候了,给你五百人,两个时辰之后在进入荆州军的伏击范围之内,不要战,直接跑,你就让人抬着你就行了。” “往哪儿跑?少公子准备在哪儿伏击?” “伏击?你疯了?” 曹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解释道:“朝着古城另外两处城门跑,把我的玉雕金龙带上,祖父肯定会带人接应你。” “如此一来,荆州军肯定认为刘备伏击成功了,你们是逃回来的。” “千万要记住,入了城,第一件事就是把脸埋下去,除了我祖父,谁问也不能吱声。要让所有人都觉得我被干掉了。” 说这话,曹秀脱下自己的衣服,与秦艽互换衣衫。 两人的身形本来就相差不多,这样一换,从背影来看,还真的有几分相似。 “那这样的话攻城之战一定会开始,到时候前方大乱,丞相的兵马支撑不了多久的。” 秦艽神色担忧。 在这里从正面被攻下,他们连跑都会没地方跑。 这里可是襄阳啊! 往哪儿跑? 离开这里的只有七水关那一条路,或者是山林小道。 总不能带着几千人从山林小道到处钻吧! “三百人吧!少公子多留一些人。” “闭嘴。” 曹秀让他先去准备,又叫来了农生。 “我不会带兵。” 农生最直接,蹲下身子头一句话就是如此,接着,他沉声说道:“我认识两个人,若是少公子需要,我可以叫他们过来。” “这次先活下来再说。” 曹秀盯着地图看了看,咂了两下嘴:“他们安营的位置很好,从各个方向袭击都能很快被发现,所以,我要你带我的二百斩马客从后方冲过去。” “可能会遇上赵子龙,若是遇上他,不要犹豫,转身就跑,我的斩马客都是钱换来的,死一个人我都会心疼。” “若是没有遇上赵子龙,进入地方那几处小营地,不要干别的,先去把主营帐掀了。” 农生到底是个老实人,不管曹秀说什么,怎么说,他都是点头答应,绝对不会多说一个不字。 “那你干什么?” 不过,他还是问出了这个常人都会问的问题。 曹秀斜了眼他,换作别人,曹秀肯定要劈头盖脸的说他一顿,但是农生是真的不懂这些。 他叹了口气,解释道:“你们两个人一共带走七百人,我只剩下一千一百人,这些人我要带着从正面混入其中,干扰敌军正常作战,同时还要做伪报,” “对了,到时候在营地里看到了肩头系着红绳的荆州军不要动手,那都是自己人。” 安排好了一切,曹秀皱眉回头往后看。 这一次还是以少对多,还是要浑水摸鱼,只不过这一次能不能成,是另一回事。 敌军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后方的周仓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他有些担心。 他叮嘱了很多次这小子,不要胡乱来,也不知道他记在心里了没有。 …… 与此同时。 山林深处。 周仓一步一顿,肩头背着一个巨大的箩筐。 “呜呜呜。” 筐中时不时的会发出一阵阵的叫喊声。 周仓置之不理,继续往前行进。 “怎么越走越远了,是不是走错路了。” 他叫来下属,打开地图再三确认,只能继续前行。 他现在对曹秀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难怪少公子要我带七百人断后,原来是大小姐你们在啊。” “少公子还真是心思细腻,有这种事儿也不直接说,要是直接说啊,我早早的就过来保护你们了。” 没错。 筐中装着的就是被周仓五花大绑的郭蓉与苏昕两人。 这俩小妮子被发现后,打也打不过周仓,跑也跑不过周仓,只能任他摆布。 周仓也不客气,为了避免她们不听话,或者暴露自己的士兵,就将她们打包好了背上抄近路前往古城。 “大小姐,你这次来,肯定是偷偷跑来的吧。少公子现在肯定很生气。” “我们得加快脚步了,少公子本来的兵马就不够,现在分出来这么多,真要是遇上荆州军,说不准出什么乱子。” 此话一出,一直在筐中乱动的郭蓉沉默了。 若是曹秀因为兵马不够受伤,甚至是战死,那不都是自己的任性惹的祸!? 郭蓉双目圆瞪,她慌了。脑中已经浮现出曹秀战死的情景。 正文 第344章 一刀的威力 是日。 和风煦日。 刘备带人埋伏在官道两侧,等了许久也没有见到曹秀的踪影,莫说是曹秀的踪影,就是连过路的百姓的身影都没有见到。 难道是情报出现了什么问题? 其实情报并没有出问题。 而是曹秀走了一半的时候突然改变了行军的方向和道路,改为走山间小路。并且,曹秀的战马都是万里挑一的,速度很快耐力又好,这一路过来都没有休息。 因此,刘备赶来的时候正好曹秀已经路过了这一片地区。 至于周仓…… 这个死脑经本来会被拦住的,可惜,因为郭蓉两人的出现,周仓为了安全,带着兵马从山里面的小路走了。 速度虽然很慢,但是接连翻过两处山头就能够直接到达古城之外,不必在官道上赶路。 “再等等吧,之前罗伊将军前去伏击,现在还没有结果,兴许曹秀遭遇一战,士气低落,现在正在养精蓄锐。” 刘备眺望空无一人的官道尽头,自我安慰了两句。 …… 山野深处。 秦艽看了看远处密密麻麻的士兵,心中忽然没了底气。 自己不过五百人,对面守着的可是两万多人啊。 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把自己淹死。 这要是真的冲过去,岂不是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秦艽皱了皱眉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衫,想了又想,还是外面的衣衫脱了下来,叫来了一名身形与自己差不多的小将,许给他一些钱财及官位,让他穿上了。 眼瞅着快要到了约定好的时间,秦艽扫了眼身后的五百人,将将战马从林中牵的靠近路边。 “从这里过去大概屋里,需要一刻钟的时间,大家记住了,只要是能够进入城门,一人赏一金。” “各位兄弟,这一次,不必保护我,大家各走各的。” 秦艽可不像曹秀这些常年官位在身的人一样,别人保护他,对他而言,就是拖后腿。 “冲!” 一声怒喝。 兵马往前冲去。 秦艽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方,身后五百人越跑越快。 荆州军主营帐。 “报,有五百余名曹军残兵在往古城逃窜。” 士兵冲进门来通报。 刚刚制定完攻城计划的关羽闻声大喜,喝道:“定是大哥将其击溃,待某前去一看。” 他走出营帐,距离几里之外一些小黑点在快速的往古城方向移动。 “斩马刀!” 两者距离的很远,但关羽一眼就能认出只有曹秀才会领着的斩马客。 他与这些斩马客交过手,每个人都是力托千钧闸的好汉,一身铠甲更是万中无一的好货色。 “周琦,带兵三千,随我前去杀敌!” “三弟,你留在军中,防止有人前来生变。” 简单的吩咐几句,关羽带三千骑兵往远处追去。 距离越靠越近。 关羽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清晰,尤其是领头的那人的身形,与曹秀几乎一摸一样。 古城城楼。 曹操正在盘算着要不要退兵,从古城弄些粮草,先回去,等日后再考虑攻打襄阳的事情。 正在他心思烦闷的时候,城门之下马蹄声与厮杀声响起。 “攻城了吗?” 曹操连忙站起身子。 “报,好像是少公子带人来了,很……” 正在这时,一名士兵进入屋中,声音颤抖。 秀儿来了!? 曹操心中大惊,连忙起身冲向城墙垛口。 往下探头。 城门一里之外,几百人正在被三千余人追着满地跑。 这几百人都是曹军,并且没有战斗的心思,每个人都是有人来追就朝着另一边逃跑。 “秀儿!” 突然,他在混乱的战场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身段,与曹秀几乎一摸一样,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怀里抱着一个巨大的盾牌,正在被几名士兵追赶。 “丞相,末将前去营救少公子!” 校尉徐涛拱手请战。 “不行,谁也不许开城门!现在开城门,敌军进入城中,我军无力抵抗!” “孤决不允许让自己的士兵去换孤的孩子。” 原来这些话,不只是刘备会说。 话音落下,话音落下一众将领眉头紧锁,面露焦急。 “少公子小心,从西门走!” 突然,一声嘶吼从城门位置传出。 紧跟着,许褚带着几百人已经打开城门冲了出去。 “你这虎痴,又要去干什么!快回来!” 见此一幕,曹操急的在城楼上嘶吼。 可为时已晚,许褚已经带人进入战场之中。 身处于战场深处的秦艽,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驾马在人群中胡乱的逃窜。 情况紧急,他根本就没有时间来撩开自己散乱在面前的头发,也是因此,关羽就认为他是曹秀。 混乱的情况之下,没人有机会能够看清楚秦艽的样貌,只能凭借穿着以及身段来判断。 “小贼,莫跑!” 秦艽见城内出兵,驾马往那边逃窜,身后传来了炸雷般的声响。 尚未回过头,秦艽便感觉到了一股狂风袭来。 情急之下,他将怀中的盾背到后背之上。 叮! 嗡~ 偃月刀触碰到厚实的盾牌,盾牌当即凹陷进去。 秦艽应声从马上飞向迎面而来的许褚。 后者面色微变,伸手接住。 下一刻,许褚面色一变,手中人并不是曹秀。 他正要将其丢下,见其手中一直紧紧的攥着玉雕金龙,眉头一皱,喝道:“少公子已救,快走!” 大口呕出鲜血的秦艽被许褚胡乱的放在马上,转身西门逃去。 一刀击飞秦艽的关羽凝眉瞪目,诧异曹秀身上盾牌铠甲坚实的同时,不免有些疑惑。 为什么没有人在乱战中保护曹秀? 罢了。 身处战场之中,他也没时间想这么多的事情,驾马往前追去。 …… 前方战场一片混乱,后方营地也出现了乱子。 张飞见一黑袍人带着一千兵马从正面冲向了营地,果断带兵迎击。 “我当是什么好家伙,原来是没脑子的废物,且看你今日怎么走得了!” 张飞没有细看过曹秀的相貌,面对面的也认不出来曹秀。 曹秀并不心急,只是拉住马儿,与张飞的兵马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跑?看你怎么跑!” 张飞大笑几声,猛的一夹马肚,直冲向曹秀。 曹秀面色一沉,慌忙抡动斩马刀抵挡。 咚。 丈八蛇矛与斩马刀碰撞的瞬间,曹秀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户口炸裂。 正文 第345章 道歉的方式 “现在时间合适吗?” “现在有必要冲进去吗?” “要不还是等少公子叫我。” 营地侧面的山林。 农生与二百斩马客看着营地内来回派出去了一万多人,现在营地内还有九千多人,自己的二百人进去就是死。 “走吧!” 犹豫不决中,一名斩马客竟小声的催促起来。 “冲,先拆主营帐,然后按照少公子的要求,直冲向直冲向城楼之下,让关羽认为营地被破。” 说罢,他举着自己的巨阙剑冲出山林。 二百人对上九千余人,即便是九千多个小孩子,也能把这二百人给生生打死。 农生刚冲出山林,还未靠近营地,见到营地内有人冲出来,他面色一变,想到少公子口中说的要先撤退,果断的就命人往回跑。 营地内的兵马见敌军退去,也只能退回营地。 可他们前脚退回营地,农生就又派人冲了出来。 一进一退,一退一进。 来来回回七八次,营地内的人索性直接派出两千人在营地外守候。 三万人,一来一去的被完全分散,营地内只剩下了六千人。 离开了诸葛守仁的指挥,刘关张兄弟又被分散成三路兵马,同时陷入苦战之中。 正在与张飞酣战的曹秀此时心急如焚。 别看张飞带出来的兵马都是一些步兵,可数量足够了啊! 三千人啊。 面对一千骑兵,完全有一战之力。 咚。 曹秀再一次挡住张飞的丈八蛇矛,双手已经没了感觉。 ‘怎么还没有掀开主营帐,农生这小子出了什么差错吗?’ “俺来了!” 正在这时,一个粗旷的声音在战场之中炸响。 曹秀光是听声音就知道是周仓。 不远处。 周仓手里攥着一把大刀,身后带着七百人加入战场。 战场之上,双方人数不是巨大的差别,得胜的关键就是士气。 张飞与关羽带兵士气之所以高涨,是因为两人的武艺有目共睹,都知道这两人是百人敌,甚至是千人敌,放在战场之上队普通士兵是一个巨大的激励。 可此时张飞正在被曹秀与几名斩马客牵制,无法脱身。 壮硕如山的周仓加入战场,对荆州军的打击不是一点两点。 周仓身后背着一个的巨大的箩筐,手里的大刀起手落下必定会带走一名荆州军。 只是片刻间,荆州军士气大落。 “啊!” 有荆州军见到双目泛红,手持大刀的周仓,如同见到的鬼魅一般,竟然转身就跑。 没了张飞督战,这些士兵瞬间变成了一群乌合之众,转瞬间便被弃甲逃窜。 一见士气高涨,曹秀运足了气,高声喝道:“杀敌一人,赏十金!首进敌营者,赏百金!” 此话一出,士气再度升高。 “杀敌一人,赏十金!首进敌营者,赏百金!” 士兵们高声呼喊着这句话,疯狂的冲向荆州军营地。 “谁敢退!” 张飞见状登时大怒,逼退曹秀后,他挥动丈八蛇矛,斩杀一名逃窜的荆州军。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督战没有任何的作用,士兵快速后退。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跟着往后退去。 剩余的曹军往前推进,张飞只能退守营地。 就在这时,农生带人冲入了营地。 农生一把巨阙剑如何威猛不必多提,关键在于他所带的二百斩马客都是曹秀最喜欢的那二百人,每个人身上穿戴的都是最新的链甲,比曹秀的装备都要好,一般的刀剑根本不足以伤到他们半分。 这些人也个个都是能够挥动进二百次斩马刀的精壮大汉,又因为农生的进进退退弄的一肚子火,此时攻入荆州军营地,将一肚子火都发泄在这些普通的荆州军士兵身上。 斩马刀可是用于斩马的,连马儿都能一刀分成两段,斩人完全不在话下。 在荆州军眼中,这二百人完全就是天上的神兵下凡,刀砍斧剁毫发无伤,怎么能够抵挡? 荆州军大乱。 城楼之上。 曹操心急如焚,不住的跺脚长叹。 许褚已经引走了关羽,城下只有一具具尸体,触目惊心。 一旁的荀彧更是愁眉不展。 少公子的突然出现也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他本是想趁着明日的大雨,让丞相带兵直接冲出去,从东南方的侧翼撤离古城,与庞德等人汇合的。 没想到…… 他正想着,忽然瞧见正前方的荆州军营地人来人往。 “丞相,那,那是不是少公子!” 混乱中,他注意到一个身影,并不高大,却举着比他自己长半个身子大小的斩马刀。 曹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面色大变,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是他,快命人,帮他!” “出兵!” 半晌,曹操捋顺了自己的舌头,大喝一声。 城门大开,城内一万余人直冲向前方战场。 荆州军人数确实多,但是太过于依靠诸葛守仁的兵法以及阵法,被曹秀这样的货色稍微打乱了阵型便会自乱阵脚,因而才会被曹秀用这种手段以少胜多两次。 荆州军大败,逃回襄阳。 追到西门的关羽最终没能追上许褚,回头时才发现营地打乱,曹军乘胜追击,将他与张飞两人撵出古城之外二十里。 至于刘备那一边还好,碰巧遇上了赶来支援的卞沪两人,依靠着地势与火计险胜一筹。 可惜,等他回来的时候,荆州军败了,他只能悻悻离去。 古城。 曹操犒赏三军,城内彻夜狂欢。 只是身为主角的曹秀并没有出现在宴席之上。 他可不是傻子,自己擅离职守,胡乱的让士兵去乱来等等做法,随便挑一个放在军营中都是死罪。 因此,他很知趣的先去领了一百军棍,挨完打后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的等待曹操的过来。 果然。 姜还是老的辣。 曹操一眼就识破了他的苦肉计。 “伤好之后,再领一百军棍。” 曹操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冷声说道:“秀儿,你这般做法堵住了将士们的嘴,你堵不住那些有心者的嘴。” “祖父没事就好,我反正无所谓啦。” 这里没有外人,曹秀也不会跟平时一样说话。 “谁叫你来的?” “我实在是太担心了,毕竟山洪不是开玩笑的,祖父,请原谅秀儿的莽撞。” 曹秀笑了笑,忽的叹了口气,苦笑道:“祖父在外面征战,我却在后面管理后方,秀儿实在是放心不下祖父……” 话已至此,曹操还能在说什么? “领五十军棍,让许褚打!” 最后,惩罚还是变成了最轻的。 许褚很护着曹秀的,肯定不会用力。 正文 第346章 小妮子的小心思 军棍如约而至。 曹秀刚从床上爬起来又躺了回去。 这也怪他自己,许褚打得很轻,可曹秀不作声,将士们看着心里不得劲儿,无奈之下,曹操只能亲自上阵,边打边哭,五十军棍被打成了一百军棍。 周仓那边,从战斗结束,直到后来曹秀第二次接受军罚,都不敢将郭蓉两人的事情告诉曹秀。 隐约中,他感觉到了曹秀并不知道这俩人跟在后面的事情。 自己把这两人给带到了曹秀眼前,他仿佛能够预感曹秀暴怒的神情。 他有心隐瞒,却有人傻乎乎的像是邀功一样的去告诉曹秀。 比如那些斩马客。 得知此事之后,曹秀也顾不得疼痛难忍的后背,前方城中的一间小客栈内寻找郭蓉与苏昕。 “胡闹,这一路这么惊险,我都觉得后怕,你第一时间应该是派人将她们俩送回去。” “现在带到这里来,让我日后怎么办。” “凡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说,难道我以后征南闯北的时候还要带上她们?” 曹秀看着一脸憨笑的周仓,气不打一出来。 这小子就是典型的没脑子。 “少公子说的是。” 周仓也是耿直,这会儿认个错就行了,他偏不,就觉得自己点头就行,不断的说曹秀教训的有道理。 吱呀。 房门推开。 曹秀傻眼了。 宽敞的房间,郭蓉与苏昕两人像是木头一样杵在那里动都不动。 这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点穴了。 周仓见曹秀瞪着自己,连忙解释道:“少公子,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她们俩老是想着出去转悠,古城我也不熟,我这不是担心她俩出事嘛!我知道点血时间久了对身体不好,所以我都是她们不老实我才点穴的。” 曹秀无奈的白了眼周仓,回道:“你有时间应该学学处世,她们俩的身份放在这里,没人敢对他们这么无理。” 听到曹秀这样说,郭蓉的小脸上尽是委屈,苏昕倒是还好,尽管被点了穴,她还是能够靠在床边熟睡,嘴巴一张一合,说不定是梦到在吃什么。 咚,咚。 解开穴位。 苏昕顺势就躺下去了,睡得更香了,根本没被说话声吵醒。 想来也是,她以前只不过是流民而已,并不像郭蓉好吃好喝的长大,还能习武健身。这一趟路走来,给她的负担自然是很大。 郭蓉这一次老实了很多,被解穴后坐在原地动也不动。 “怎么还转了?” 曹秀笑着询问。 郭蓉摇头。 “我知道你是怕我说你,没事,我不说。” 曹秀抿嘴轻笑,见她连脸上浮现出一丝兴奋,话锋一转,说道:“但是!” “你偷偷摸摸的跑出来,跟奉孝先生说过吗?” “你这是碰巧遇上了周仓,若不是周仓,你遇上贼寇了,有能力逃吗” “你光是自己犯傻就算了,还带上苏昕,你看她这样你就应该知道,她没你这么好的身体,这一路过来都累成这样了,你不内疚吗?” 曹秀将所有的错都怪在郭蓉的身上,拧眉直勾勾的瞪着她。 郭蓉撇着嘴,小心翼翼的摇摇头,轻声说道:“我错了,我就是看你只带了这一点点人,想来帮帮你。” “大哥,想帮我,你可以带兵啊,就算是你不行,你可以问问奉孝先生啊!还有钟繇、文成、苏北……他们都在邺城,都是个顶个的好手,你自己跑过来干什么?难道你也是个万人敌?” “我说这么多,不是要怪罪你,我就是想让你知道,这一次你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简直就是胡闹,因为你完全可以避免这些。” 面对曹秀的谆谆教诲,郭蓉左耳进,右耳出。 她想的再简单不过,自己跑了这么远就是为了来见曹秀,现在曹秀还在教育自己,简直是太不近人情了。 “哎呀行了行了,不跟你说了,走了!” 郭蓉撇着嘴,嘟囔了几声便起身离去。 守在门外的农生很识趣的追上前去保护郭蓉。 郭蓉是郭嘉的女儿,在军营中从上到下都对她关爱有加,当然……很多人还是因为惧怕郭嘉这样的谋士。 这些谋士都是口蜜腹剑的,天晓得得罪了郭蓉,郭嘉会不会动动嘴皮子就会让他们赔了性命。 郭蓉离去,苏昕还在睡觉。 曹秀在房间中闲坐片刻也起身前往军营寻找秦艽。 曹操在得知后方的全部事情后,将后方军政交给了钟繇与郭嘉打理,粮草官的重任则是落在了诸葛亮身上。徐庶则是被调到了颍川,随时准备支援前方。 军营内。 五百斩马客的出现激发了不少将士的血性,闲来无事,总会有人拉着斩马客比试武艺,或者比试气力。 大家都是人,凭什么斩马客能够得到少公子的培养? 何况普通士兵中也有不少人都是虎背熊腰的壮汉。 “起!” 军营空地,一壮汉赤裸着上半身,气灌全身,伴着一声低喝,将面前半人高的巨石举起。 巨石少说也有四百余斤,壮汉将其举起,面不改色,气不涌出,游刃有余的模样让不少人跟着一起拍手叫好。 “坚持,隔壁的坚持不住了!” “我压他,我压三株!” “我看好那边的斩马客,你看他!” 营地内叫好声、打气声不绝于耳。 “我压这小子,他输了,我今晚请在场的所有人吃肉!” 正在这时,曹秀从人群中挤出来,一巴掌拍在堆满了株钱的桌上。 “少公子!” “少公子恕罪。” 一见曹秀,众人轰的散开。 眼望众人要逃开,曹秀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喊道:“跑什么,我又不吃人,来得好不如来得巧,来来来,我今天飞得比一比。” 说着,曹秀从怀中摸出来一些碎金粒拍在桌上,一本正经的说道:“都给我警醒着点儿,别让来让去的,要全力以赴!” “预备,开始!” 伴着曹秀的加入,营地内的呼喊声更多。 那名赤裸着上半身的斩马客与普通士兵一同举起了四百余斤的巨石。 从气定神闲到呼吸急促,从气血上涌到双腿颤抖。 两人当真是气力不相上下。 “都半个时辰了,你俩都是铁打的身子吗!?” 曹秀咽了下口水。 果真是高手在民间啊! 正文 第347章 铁马的重要性 咚! 巨石落地。 斩马客输了。 “他娘的,我跟你来比!” 见此情形,曹秀大喝一声冲上前去。 四百余斤的巨石抱在怀中,他咬紧牙关,力从地起,劲从腰生! “喝!” 一声怒吼发出。 “少公子加油!” “少公子!少公子!” 一众士兵不明所以,但都知道加油肯定是没错的,都跟着叫喊起来。 伴着曹秀双目泛红,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算了,搬不动……” 最终,曹秀喘了口粗气,尴尬的挠挠脑袋。 众人傻眼了。 “咳咳,那什么,点点数,晚上我多弄点儿猪羊来,大家都吃。” 曹秀咧着嘴笑着离去。 尴尬的场面并未让人觉得曹秀有丢人的地方。相反,这些士兵反而有些喜欢曹秀了。 “少公子也是人,怎么会没有七情六欲呢?” “只不过是我们平时把少公子想的太过于可怕了而已吧。” “少公子会给我们肉吃吗” 曹秀离去,众人不再玩乐,都开始讨论起少公子的好坏以及他过往的事迹。 秦艽是个不喜欢与男人热闹的人,若是有得选,他自然是喜欢呆在女人窝里。 来到这古城,他是因为曹秀的命令禁止才没有找女人,否则这会儿曹秀要找他只能去城里的怡红楼这种地方。 帘帐撩开。 秦艽趴在书案前迷瞪着眼,面前摆着一本《春秋》。 看她这样子就知道,他一句也没看进去,但凡是读进去了一点,他就不至于这幅要死的神情。 “看不下去就别看了。” 曹秀没好气的说道。 秦艽闻声皱皱眉头,睁眼一瞧,连忙站起身子行礼:“末将参见少……” “别来这套,我问你,为什么把衣服换了。” 曹秀摆手示意不必,开门见山的问道。 终于问到正经事情上了。 秦艽这段时间一直在担心这个问题。 自己阴奉阳违,还好运气好,遇上了前来救驾的许褚。 若是许褚没有出城,他被抓住,关羽发现了他是假的曹秀,有了时间回去帮助营地内的人,那这一切完了。 曹秀肯定逃不了。 秦艽低头不言语,不知道该如何说。 “我让你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你,若是你拿着我的玉雕金龙,又穿着我的衣服,关羽是不会追着你杀的。” “谁都知道乔装打扮,他们肯定会认为你是假的……罢了,说再多也没用了,我倒不是因为这件事情生气,而是生气让你入城之后散布我被杀的消息,为的是寻找几个眼线,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曹秀食指与大拇指捻在一起揉搓,叹道:“古城有没有奸细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祖父在古城的这段时间,军营中的兵马,布局。这一切都能被刘备知道的清清楚楚,很明显是手下有人暗通刘备。” “古城这么多大家族,只要问一问不就好了?” “问?怎么问?难道直接去问吗?你知道他们这些大家族要什么吗?” 曹秀刚准备怼他几句,话刚说到一半愣住了。 秦艽就是秦家的公子哥儿啊!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家族心中所想的事情? “今晚,你带我去!” “问什么?” “能问什么问什么!得到的消息越多越好。” 打定了主意,曹秀思来想去,从斩马客那里先借来了两件链甲穿上防身。 而后,曹秀专程去找了一些大家族,从他们手中购买几百头猪,送到军营去兑现自己的承诺,接着又给他们下请柬,等待他们的回复。 一切准备就绪,要等的就是晚上了。 …… 城楼。 曹操与荀彧两人在城墙上来回踱步。 城下的战场早已打扫的干净。 “看,三天前,那里还是荆州军的营地。” “算是营地。” “秀儿一己之力,击溃荆州军。” “还有少公子麾下的兵马。” 曹操每说一句夸赞曹秀的话,荀彧都要跟在后面拆台。 荀彧知道,曹操这又是要憋着给曹秀按个什么职位。 “你这……” 曹操知道他的想法,指了指他,笑了笑没说下去。 两人正走着,曹操忽然回头问了一句:“文若啊!战报送的速度快与慢有什么结果?” 荀彧没做声。 铁马在战场上的重要性,不必他多说,在这方面,曹秀对军营的贡献是无人能比的。 见他不说话,曹操又问道:“针对骑兵的那些斩马客,有多强悍?” 荀彧摇了摇头,还是没说话。 看来给曹秀封官的事情,他拦不住了。 他不是不支持曹秀被封官,而是这种没有战功的封官,会让下属心里生出怨言来,也不顺从大统,应当一步步的往上封才对的。 曹操站在一处垛口前,指着西北方向,说道:“十天之前,公孙康的十万兵马被打散。” “铁马送来的战报?” “算是吧,路途过于遥远,先是由马儿送到了冀州一带才转为铁马的。” 这原本是一个月的路途的,现在缩短到了十天。 其实长距离的情况下,战马运送情报比铁马好之万倍,这样可以做到换马不换人的。铁马不行,铁马只能在短程的情况下让一人快速的来回跑。 不过,有这样的效果已经足够了。 至少到现在为止,铁马已经做到了两次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送情报给被包围的城池。 “对了,那名叫周仓的好儿郎,是哪里的人?” 聊完了物品,两人又开始聊曹秀手地下新收的这些人。 “是少公子剿匪是抓住的,一名好汉。” “原本是名贼寇?这样的人怎能日日夜夜守在秀儿身边?” “少公子很喜欢他,他归顺少公子后,少公子直接让他去了军器监做工。” 聊到军期间。 曹操不免开始心痒痒。 曹秀创办的军器监就是为了将士们锻造各种精密武器铠甲的好地方,有这种地方,战场上的战损可以降低很多,且不说这些,光是现在知道的曹秀的斩马客就知道这地方有多好。 “唉……孤何尝不想拥有一个。” 曹操有意无意的斜了眼荀彧。 这动作,这神情,就差直接说‘文若,你给我也创建一个’了。 荀彧假装没听到这句话,转头看向别处。 他怎么不想看到丞相做大做强? 可是……少公子富可敌国都差点儿被五百斩马客给弄成穷光蛋。 丞相,您办不起啊! 正文 第348章 被看重的周仓 “周仓在何处?” 傍晚时分,曹操与荀彧两人来到曹秀所住的小院,一进门就询问周仓的住所。 下人指了指曹秀寝室旁的耳间。 “就差住在一起了。” 曹操冷哼一声,示意身旁侍卫过去开门。 先试探试探周仓的武艺,再决定怎么给他个职位。 吱呀。 房门推开。 “抓住他!” 众人见屋中坐着一名男子,一拥而上,将其摁倒在地。 被莫名其妙按到的郑巧傻眼了。 “你们干什么,我可是少公子的人!” “这就是周仓?” 眼看着被抓过来的郑巧,曹操不免皱起眉头。 个头确实不小,但说是壮汉……多少有些夸大了。 “什么周仓,我大哥没在家,你们要干什么?要杀要剐朝着我来,别动我大哥!” “你大哥?你不是周仓吗?”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郑巧!” 郑巧努力的昂起头,使出浑身力气大吼。 “谁敢动俺哥!” 这时,一声怒吼传来,一个比郑巧更为壮实的男子出现。 来者是郑巧的弟弟,郑钧。 两人身形相差甚远,兄弟感情好的厉害,从小都是跟着周仓打通街的好家伙。 “弟弟,别过来!这厮擅闯少公子宅院,想来是个什么官儿,呸,老子就是做了鬼也不怕你!” “哥,别怕,我这就去找少公子。你们敢动我哥,我求少公子宰了你们!” 兄弟二人到底是外来人,不认识曹操,更不认识这边的曹操这种高官身上的官服。 “你们知道这是谁吗?” 荀彧见两人跟闹着玩儿似的,无奈的叹了口气,侧身介绍起曹操:“这位就是大汉曹丞相。” “曹丞相?” 郑巧眉头一皱,喝停要离开的郑钧,上下打量曹操,梗着脖子愣头愣脑的说道:“胡说,曹操身为丞相,必定是细皮嫩肉的,怎么回事这样粗糙的汉子。” “孤,常常带兵亲征,再好的皮囊,能留多久?” 也不知道曹操从哪儿听到了这是在夸赞他,大笑着回了一句,命人放开郑巧。 “孤此番前来是为了找寻你们的大哥,周仓。” “他在乱军丛中救下秀儿,大功劳,该赏。” “不错,秀儿有你们这样好汉相助,实乃大幸。” 曹操咧嘴笑着,破天荒的伸手扶起郑巧,言语中尽是对他们的赞赏。 两人都是没怎么读过书的泥腿子,哪儿听过这样的话,不住的跟着点头,xi笑嘻嘻的拍着胸脯表示自己绝对忠诚于周仓,大哥也绝对的愿意跟着少公子。 …… 与此同时。 一行三人走向一家普通的宅院。 此宅院并非是用于住人的,而是用来接人待客的。 住在宅院中的是几名乱世中求生存的厨子,东躲西藏这么多年,好容易有这样一个地方活命,自然是将每一位来这里的客人看的很重。 据说这里面的厨子平日里除了琢磨菜品就是开发新的做法,曾经有过一个月三餐都不带重样的做菜给几大家族的人吃,这才换来了在这里居住的权利。 秦艽走在最前方,曹秀与周仓两人则是跟在他身后,很像仆人,一文一武。 “一顿饭,在哪儿不能吃,还要跑这么远。” 周仓对这一趟出来心中很不满,在他眼中,吃饭就是吃饭,谈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少公子这样说了,他也没有反对的权利。 “不错的地方,看来不管什么年代,这些人都是很会享受的。” 三人沿着围墙走了能有五百步,终于来到了正门的位置。 看着十分朴素的正门,曹秀摇头苦笑:“这样大小的夸张宅院,竟然用这么普通的木门,看来这些人还是对自己的身份很清楚的啊!” 有些自以为是的商人,总会觉得自己有钱,便能够为所欲为,殊不知,真的遇上权,钱不过就是一个数字而已。 显然,这些人还是十分懂行的,正门弄的朴素一些,即便是有人路过也只会说宅院大小,不会说里面的人如何浮夸奢靡。 咚咚咚。 秦艽叩响房门。 “您请。” 门应声打开,开门的小门童唇红齿白,眉眼带笑,作出请的姿势。 “赏。” 秦艽想都没想,冲着曹秀摆了摆手。 后者一愣。 找秦艽来扮演自己果然是正确的。 看这副欠揍的纨绔子弟的神情。 曹秀忍着想从后面踹他一脚的冲动,从兜里掏出一小块碎金粒递过去。 不是他豪横,而是兜里没有现钱。 小童接过钱眼中尽是欣喜,脸上却带着职业的假笑,在前方带路。 前院,左右两边干净古朴,不像是接待人的地方,倒像是一个朴素人家简单生活的地方。 穿过两处过堂。 曹秀心中倍感震惊。 从门脸看,这宅院足够大,没想到进来之后更大,宅院后面的半条街都是只有门面的商铺,中央地带全都是这宅院内的土地。 来到最里面的后院,曹秀终于见到了这里被称为饭庄的真实面目。 后院,烧柴的、守炖菜的、切墩儿的、洗菜的、摆盘儿的伙计足足有三十人之多,而在院子角落,几名大厨站在锅前等待着。 “客到。” 小童嘹亮的嗓音吼出两个字,院内的人忙活起来。 噗啦~ 大厨将菜倒入锅中翻炒,火花往上喷射三尺多高。 “这就是一场戏,好看。” “不光要吃的开心,还要看的开心。” 正在这时,两个声音传来。 转头看去,在用餐的过厅门口,两名中年男子正笑盈盈的看着秦艽。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见过陆家主、陈家主。” “什么家主不家主的,不过是赚钱养活人吃饭而已。” 高个儿大笑几声,招呼着秦艽进屋。 “这两人是我的心腹,跟了我许久,救下我不少次,带他们来见见世面,见见世面。” 秦艽顺便介绍了一下曹秀与周仓两人。 高个子闻言一怔,下一刻露出一副明了的神情,笑道:“那就一同落座吧。” “这~陆家主,不妥吧。” 矮胖的男子有些迟疑。 姓陆的高个儿拍了下他的肩头,指了指曹秀:“还没看出来?这细皮嫩肉的,没想到秦家小娃娃还有这样的癖好,不错不错,进屋。” 秦艽闻言挑了下眉头,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率先走向过厅。 正文 第349章 陆家小子 过厅。 先上了三壶清茶,两壶清酒及七种糕点,算作漱口。 因为误会,曹秀与周仓两人也被陆家家主拉到桌上坐下。 秦艽与两位家主闲聊着,周仓头也不抬的大口吃喝,曹秀则是低着头听他们说话。 言语中,曹秀分清了这两位家主谁是谁。 高个子就是秦艽口中所说的一人供养七万兵马的陆家家主陆司文;挨个儿就是那个暗地里为刘备出钱出资的陈家家主陈述。 看着三人越来越起劲儿,聊的话题也越来越多,曹秀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 还好今天他同意了秦艽以秦家公子的身份来见这两位家主了。 要是以曹秀的身份来,恐怕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果然。 有钱人只跟有钱人一起玩儿。 想到这里,曹秀也怪自己。 自己也很有钱,却没有跟这些大家族搞好关系,弄的现在地位很尴尬,有钱也不过是自己的,除了用在兵马上,没有任何地方能花出去。 这种奢靡的生活……看看就行了,连体验过的机会都没有。 “秦老身体还好吗?” 陆司文亲自给秦艽倒上一杯酒,笑盈盈的问道。 “秦老可是个大人物,听说最近这几天在与曹丞相共事,真是厉害。” 陈述跟着补充一句。 秦艽微微一笑,道:“二位家主若是还要这样捧我父亲,我可要走了。” “不提了,不提了,哈哈哈……” 一阵哄笑过去。 曹秀面无表情,心中不免有些震惊,本以为这些家族之间会有各种各样的矛盾,会是老死不相往来…… 没想到,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 该是朋友,还是朋友。 转眼间,饭局已经快要结束了。 这三人聊的很多,但多数都是关于城中的一些事情以及关于他们之间生意的问题,曹秀听的是头昏脑胀。 “听说曹家的少公子也有一些生意,还是一些暴利的生意。” “是茶叶和酒,这何止是暴利,十年之前少公子开始做的,现在少公子可以说是富可敌国。” 陆司文与陈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这件事情。 听到这些话,曹秀下意识的抬起头来。 陆司文说话时也在盯着曹秀。 四目相对。 曹秀笑了,陆司文也笑了。 与曹秀心中所想无二,陆司文从刚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了曹秀的真实身份。 秦艽还没有发觉这件事情,见两人盯着对方,抬起酒盅转移了陆司文的注意力。 “难道陆家主与陈家主有兴趣谈论这些?” 陆司文笑着点头。 陈述则是连连摇头:“曹家少公子七窍玲通,跟他做生意还是不要想了。你看这么多年,在他手中活下来的商户有多少?能够一个人做到现在这样局面的,都是人中龙凤,我这样的普通人还是不要想了吧。” “说起来,我倒是很好奇,古城现在没人敢碰,为什么还有人给刘备透露消息,让刘备派人来攻城。” 秦艽见两人说的兴起,话锋一转,谈到正事上。 陈述一听这话,当即拉下脸来,不再多言。 陆司文笑了笑,轻声说道:“有什么不能说的?丞相进入古城就已经破坏了原有的规定,难道现在还需要多说什么?” “两军对战,尔虞我诈,明面儿上是谋士与将领之间的斗争,说到底,不还是百姓想要跟谁?” “无论是丞相,还是刘皇叔,亦或孙吴,谁触怒了百姓,谁就会被人憎恶。” 他声音很小,却清晰的传入了曹秀的耳中。 “别说了。” 陈述皱眉提醒,以为陆司文是醉酒胡乱说。 殊不知,陆司文就是说给曹秀听的。 “曹丞相不知道这件事情吗?他知道的,所以他才会用一万的兵马守住这里,让自己的兵马散步道其他的地方,若是曹丞相真的不知道古城的重要性,他早早的便会把所有的兵马凝聚在古城,荆州军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陆司文没理会面露焦急的陈述,慢悠悠的说着。 “他喝多了。” 陈述尴尬的笑了笑,猛推了一把陆司文的肩头。 后者重新坐稳身子,眼底露出一丝哀愁:“谁家没个孩子?我家那小子不也是偷偷摸摸的跑去从军了,自己编纂了身份……唉,不提了。” “放心吧,陆家小子一定会有人相助的。” 正在听着的秦艽忽然浑身一颤,笑着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还是先回去吧,走得太久,那边就会有人起疑心了。” 三人起身离去。 “你在胡说些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他现在就在为曹军做事?” 秦艽等人刚离开,陈述便冷着脸斥责了两句陆司文,甩袖离去。 空荡无人的过厅。 陆司文端着酒杯,眼底充满悲伤。 他没有骗曹秀,他唯一一个儿子真的去了战场之上,还是去了孙权的麾下,这才是他最难受的。 跟着谁都好,偏偏跟了孙权。 曹操挟天子令诸侯,皇上都在他手中,自然是正统的;刘备更不必多提,动不动的就是汉景帝什么玄孙,身份方面肯定也是正统的。 偏偏孙权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傻儿子却直冲冲的跑去了孙权那里。 …… 回到营地。 秦艽皱眉道:“少公子认识陆家的独子?” 曹秀摇摇头。 之前回答的时候不是他想回答,而是曹秀在他身后狠狠的踢了他一脚,他才反应过来的。 陆家的儿子到底是谁? 没人知道。 “写封信回去,让奉孝先生……不,让许攸去一趟江东,帮我查查到底是谁。” 沉思片刻,曹秀支走了秦艽。 他倒不害怕秦艽会暗中使坏,欺骗自己。 反正秦家从上到下都在邺城,跑是肯定跑不出去的。 是夜。 皎月千里。 曹秀刚回到自己的营帐便看到坐在屋中等候的苏昕。 “少公子,洗漱!” 见到曹秀回来,苏昕甜甜的喊了一声,将地上的水盆端起来。 曹秀笑着点头,刚把手伸进水里就缩了回来,倒吸一口凉气问道:“凉水?” “我端过来的时候是热的……” 苏昕试了试水温,吐了下舌头,转身跑出去换水。 不多时,小妮子晃晃悠悠的端着水盆回来,伺候着曹秀洗漱。 “军营里的生活不好受,你疯了?非要跟着郭蓉一起犯傻。” “伺候不到少公子才不好受,嘿嘿。” 苏昕笑嘻嘻的给曹秀按捏肩头,并不觉得自己现在有多苦。 正文 第350章 虎贲军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在苏昕的服侍下,曹秀睡的格外的安心。 哄睡了曹秀,苏昕听从了郭蓉的建议,没有在营帐内过多停留。 她来的路上,郭蓉教了她很多事情。 比如曹秀现在的身份只是少公子,不是主将,没有自己单独的营帐,不能男女在一起,若是开了先河,曹秀日后不好管理军政。 比如来到这里之后,尽量不打扰曹秀,能躲着就躲着,除了伺候曹秀洗漱,连吃饭都要躲开,不要让曹秀分神。 说这些话的时候,郭蓉是一本正经的。 来到这里之后,郭蓉像是变了一个人,整天在客栈里念叨着曹秀怎么不过来之类的话。 客栈。 “呼噜~” 震耳欲聋的呼噜声吵的郭蓉根本就睡不着。 周仓平时是不打呼噜的,无奈今天吃的太饱了,忍不住。 “够了!啊!啊!” 接连被吵醒三次的郭蓉实在是受不了了,推门朝着隔壁周仓的房间用力的大叫。 呼噜声依旧。 实在是没了办法。 郭蓉只能耷拉着眼皮,坐在桌前发愣。 转头看向正在熟睡的苏昕,她无法明白,苏昕到底是怎么睡着的。 …… 襄阳州牧府。 这只是一个暂时的州牧府,是襄阳城一名不知名的富豪捐的。 偌大的议事厅。 文武百官都在发愣。 襄阳城就在背后,他们出去打仗竟然还打输了,而且还是伤亡很少的输了,最根本的原因是士气低落,阵型被人冲散,所有的兵马被曹秀一一分开了。 “军师这么说的?” 刘备见一名小童站在议事厅外求见,连声询问。 诸葛守仁是今天早上回来的,得知关羽又吃了败仗,只不过是笑了笑而已,连见都没见刘备一面就回房洗漱去了。 刘备派人去问了几次,每个小童都是没带回来结果。 好在这一回,诸葛守仁终于回话了。 小童模仿着诸葛守仁的模样,一本正经的说道:“军师说第二个锦囊是不是忘了。” 闻听此言,刘备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再继续问下去。 第二个锦囊他看过的。 里面写的是让他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能调兵,即便是调兵,也绝对不能分散兵力,宁可吃亏都不能让阵型乱了。 可当他知道曹秀亲自过来之后,他就忍不住了,非要过去试一试,这才弄成现在这样。 “其实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诸葛守仁的声音。 他一改往日纨绔的形象,一本正经的走进门来行礼,在刘备赐座之后才坐下来。 诸葛守仁将尚且湿润的发丝甩了甩,坐在刘备身旁。 “军师,现在曹操就在古城,庞德、曹彰等人各自占了一座小城,该如何是好。” “打,不过不是过去打,而是让他们过来打我们,你们守着,我回去将西南平定。” “只有这样吗?” 一听这话,刘备不免有些失落,守城谁不会啊。 “襄阳城城外有护城河,城墙高达四丈,难道守不住吗?只要不胡乱自以为是的出兵,一定守得住。” 说话时,诸葛守仁有意无意的扭头看向关张二人。 “你个小贼,有话直接说,没必要拐弯抹角的。” 张飞一听这话当即火了,起身骂道:“有话不会好好说,写什么锦囊,打仗就是手起刀落,天天这样猜来猜去,有什么用途!?” 面对这样的话,诸葛守仁也不生气,默默的盯着他。 直至张飞讲所有的怨气全都爆发,刘备才小声劝道:“军师,此事是我的问题,不必说我兄弟二人。” 诸葛守仁笑了笑,接着说道:“只要能把曹操的大队人马留在这里,我带兵离开这里,曹军必定展开猛攻。不过,我不能走,我若是走了,这城门啊,你们守不住的。” “曹秀此人阴险毒辣,攻城之战,少不了他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吸引他离开。” “那么怎么才能吸引?保卫才能营救,到时候关张两位将军,你们擅长的奔袭战要开始准备了,我们这一次要将目标放在陈郡之上。” 说罢,诸葛守仁伸了个懒腰,小声说道:“孙权答应出兵了,我们就在陈郡附近汇合。” 诸葛守仁离开了。 关于布局,他自认为全都说的清清楚楚。 要是刘备等人再不明白,他也没有办法。 …… 阳光正好。 曹操将曹秀叫道城楼之上,说是有个好东西要给他看看。 曹秀本来是不想来的,无奈叫他去的人时许褚,这小子可不管你想不想看,丞相说了,那就必须得去看看。 祖孙两人漫步在城墙之上,许褚带人跟在后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秀儿啊,你认为西凉铁骑与虎贲军相比,孰强孰弱啊?” 曹操说着,脑中便浮现出西凉铁骑的强悍。 “不知道,我没有见到过,不能贸然下结论,不过我有了斩马客,这一切都不一样了。” “有了斩马客又如何?遇到能骑善战的西凉铁骑,斩马客的追击能力太差了。” 一听这话,曹秀笑了起来,问道:“祖父是不是又有了什么新的兵马?” 曹操淡淡一笑,反问道:“祖父的兵马还需要更多吗?只是很久之前的一支兵马罢了。” 说罢,他指向远处。 不远处一大堆黑点正在快速的往这边考进。 马蹄声如同电闪雷鸣一般传来,轰隆隆的震的人心头发慌。 打眼一扫,最少有七千人。 “这就是孤的虎贲军,原本不是孤的,现在是了。” 曹操举起手中的一块玉牌,玉牌上雕刻着猛虎下山的图案。 那些兵马一见到兵符,连命令都没听到就停下了马蹄。 “这就是虎贲军,到现在为止才这么六千人,秀儿,这些人与你的斩马客相比如何?” “相差无几。” 曹秀毫不客气的评论一句。 “差多了,斩马客都是经验堆积出来的,当然,其中不乏有天赋异禀的人,但是虎贲军不同,这里面都是天赋异禀的人。” 曹操指向下方的士兵,笑得很大声:“世人只知道虎贲军是朝廷的兵马,是皇帝的兵马,都是纨绔子弟。殊不知,这里面的人都是战场遗孤,或是以君子自称的人,上了战场便是以军令为先,是士兵中的佼佼者,这也是孤的一张底牌!” 正文 第351章 醉酒的郭蓉 曹操的一番话,着实是颠覆了曹秀这么多年来对虎贲军的认知。 这不应该都是官宦之后,那些没用的人组成的兵马吗? 怎么突然之间变成了军种之中的佼佼者了? 这不是胡扯么。 那些只会吃喝嫖赌的人组成的虎贲军,战斗力…… 曹操似乎看透了曹秀心中的顾虑,笑道:“君子六艺,你小时候也学过,你能抡动斩马刀多少次?” 此话一出,曹秀了然了。 不学无术的只有少数人,多数正统的官宦之后,都是精通君子六艺的。 礼、乐、射、御、书、数……每一个不是用在军队上的。 别说乐没用,就是最简单的口号,都是根据这些来的。 难道在嘈杂的战场之上,还要有人竖着耳朵听主将喊命令吗? 都是听着口号及擂鼓进攻后退的。 只有曹秀这种在战斗中颁发重赏才会被士兵注意,进而高呼传递。 “这些兵……” 曹操回头看着曹秀,目光交汇时,他眼中闪过一丝凄凉之意,叹道:“你父亲遗忘带领过一部分,以后…还会由你带领。” 原本还在想着虎贲军如何强悍的曹秀,一听这话,情绪突然陷入低谷。 这个从未谋面的父亲,给他带来了很多的保护,也带给他了很多的危险。 十几年的时间,曹秀已经习惯。 不。 应该说是接受曹昂是自己父亲这个事实了。 “我会让他们臣服于我。” 沉默半晌,曹秀轻声的回了一句。 很简短,却很有力量。 曹操满意的点点头。 这些兵马尽管强悍,能带领他们的人少的可怜。 许褚勇猛,这些人觉得他是莽夫,对他的命令根本不听;荀彧聪明,这些人觉得他手无缚鸡之力,一样是不听从他的命令。 曹昂之所以能成为为数不多的能带领虎贲军的首领之一,不是因为他的能力多强,而是他所有方面都是平平无奇,但身份高贵,所以能带动一二。 即便如此,当年曹昂带领他们也是需要好言相劝。 毕竟……都是勋贵的儿郎,谁也不敢真的军法处置。 这些人能够严于律己已经是最大的好了。 六千虎贲军入城,并不进入军营,而是直接找了一片城中的空地安营。 有本事确实是有本事,他们也有缺点,那就是持才自傲,认为普通的兵马并不配与他们住在一起。 “祖父,这些人不是说只忠于皇上吗?” 如今的皇上就是一个傀儡,没有任何的用途,曹秀老早的就不把他放在眼中。 不过当着曹操的面儿,他还是不能直说的。 曹操笑了笑,没答话。 两人又走了一段,曹操忽然说道:“我去找过周仓。” “他是个耿直汉子,很好。” 曹秀并不隐瞒,将之前在邺城之外发生的事情告诉曹操。 后者听完,对照着郑钧口中的故事,确认并无异常后笑道:“是个好汉,那就留在手里用吧,不过好汉向来都是双刃剑,小心为上。” “孙儿明白。” “再过段时间,天下可能有些巨变,万事可要小心些。” “变化?” 曹秀怔了一下,并没反应过来曹操口中的变化是什么意思。 是夜。 月明星稀。 郭蓉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二两清酒,酒水下肚,恢复了她以往开朗活泼的性子,拉着左右不断的拍打肩头。 “曹秀可帅了,不过啊,他最怕我了,我一瞪他,他就不敢说话了!” “你们怕曹秀,他又怕我,所以说你们也应该怕我才是。” “要我说啊,打什么仗,还不如早早的把这天下平定了,大军南下,从徐州度过江口,从江边绕道,一路挥兵南下,直取会稽郡,先杀了孙权,在派人北通韩遂,三万西凉铁骑挥军西南,一路长驱直入,三万西凉铁骑足以将击杀十万刘备的兵马,到时候我军从三江口渡江西去,谁人能当!?” 郭蓉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了这些话语,大大咧咧的说着,右手拍打着苏昕的后背,疼的小妮子鼓着嘴不敢吭声。 议事厅内的众人此时没一个人敢抬头。 尤其是曹秀。 今天晚上本来是曹操找曹秀来商议接下来兵马部署的,没想到郭蓉喝醉酒闯了进来,一进门就开始大声叫嚷着。 曹操阴冷着脸,盯着郭蓉一言不发。 ‘这可能就是以后的孙媳妇,怒不得。’ 他在心中不断的告诫自己。 曹秀的一张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不敢作声。 “你们怎么不说?” “那说明咱这还是说的有道理的。” 郭蓉咯咯咯的笑起来。 实际上这番话说的确实有用,与曹操规划的大方向相差无几。 问题在于,没有这么多的兵马。 沉默许久,曹操挤出一个微笑,说道:“不愧是奉孝先生的女儿,果然有大才之姿,这番话也算是点醒了……孤!” 他刻意的将‘孤’的自称咬的很重,希望可以让郭蓉惊醒。 可惜的是……郭蓉根本没听到他说的是什么。 “有问题呐,有问题,丞相太容易相信这些所谓的能人了,还是少公子好,从来都是只相信普通人。” “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呐……啧啧啧。” “也不知道少公子读没读过书,都不懂我的心思。” 郭蓉嘴里碎碎念,双手却像个男人一样不老实的伸向苏昕的怀中。 苏昕也是有苦难言,想拖走郭蓉,力气不够。 “疯女子,胡言乱语,老子砍了你!” 突然,许褚站起身来,举刀就要砍向郭蓉。 曹秀心中一紧,慌忙起身阻拦。 “住手!” 几乎就是曹秀起身的同一时间,曹操的声音传来。 “把她送去休息。” 曹操发话了,五六名小丫鬟手忙脚乱的将郭蓉硬拖了下去。 在曹操面前这样说曹操的还有一个人,叫做祢衡,现在坟头草已经有一丈高了。 因此,曹秀在郭蓉被人送下去后没有离开,而是跪在房间正中央。 房间中格外的沉默。 曹操的脸色格外阴沉,其余的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这老……” 还是许褚,张嘴又要骂郭奉孝,话未说完,被荀彧一脚踢在后背上。 正文 第352章 兵马与粮草 别看荀彧是个文人,他的个头可不小的。 不擅长武艺,不代表不会武艺。 他卯足了劲儿的一脚踹过去,许褚这样的壮汉也被踹了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一身铠甲撞击在地叮当乱响。 没等他反应过来,荀彧上前一步,呵斥道:“虎痴!你是要陷丞相于不仁不义吗!?” “嗯?我没有啊!” 许褚一脸懵,自己说的没做错任何事啊。 “奉孝先生为丞相鞠躬紧随,死而后已。先前重病,张仲景如何说的?积劳成疾啊!这都是为了丞相累出来的,你竟然想要对他女儿出手!?” “奉孝先生重病,少公子愿意以命换命,救下他,可见奉孝先生对少公子与丞相的重要,也可以看出丞相与少公子对待贤士的态度。你去杀了奉孝先生的女儿,不就是在告诉天下人,丞相与少公子是假仁假义吗!?” “而且郭蓉口中所说的话你没听到吗?如此宏大的规划与布局,若不是奉孝先生事先告诉过她,她一介女流,如何知道这么多?奉孝先生这是借郭蓉的手,传递给丞相接下来的天下大势,顺便提升丞相爱民如子的名声啊!” 荀彧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指着许褚。 他的身形挡住了许褚,所以没人看到他的手指一直按着许褚的嘴。 并不是许褚不想还嘴,而是他不敢张嘴。 每一次荀彧救他的时候都是这样指着他的嘴,他还是知道好歹的。 曹操听到这些话,面色一滞,扭头盯着背对着他的荀彧;曹秀更是心头一紧,都说是荀彧是救人高手,今天终于见识到了啊! 来吧,展示! 曹秀心中暗自嘟囔两句,悬起的心总算是放下。 一番话说完,荀彧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许褚,转身恭敬地朝曹操行礼,说道:“丞相,微臣认为这朝中一定还有一些奸细存在,否则奉孝先生不会以这种方式将未来规划告知丞相,更不会言语中点名丞相识人有错。” 台阶给了,曹操自然是要下的。 “不必多言,孤心中有数,书信一封告知奉孝先生,命他暂代钟繇全部职位,让钟繇即日启程,赶往凉州。” 多余的话自然不需要多说,钟繇跟着曹操这么多年,曹操一挥手他就知道要怎么做。 这一去,肯定是要游说韩遂带兵征讨西南。 “你跪在这里做什么?有什么话要说?” 事情已经解决,曹操斜了眼跪在地上的曹秀。 曹秀尴尬的抓抓头,笑道:“只是想到了一些布局的事情。” “江东出兵定会水陆两军同时行走,从江东逆流而上,一定会经过柴桑,然后到达樊口,这一路上设伏说不定能够有所收获的。” 废话! 这些话全都是废话。 曹操张了张嘴,没多说什么,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驱退了曹秀等人。 众人离去。 许褚刚走出议事厅便凑到荀彧的身边,抱住荀彧的胳膊,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行,你得告诉我为什么打我,不然我心里过不去,老是觉得自己吃亏了。我知道你救我好多次了,但是我不开心,我还是想要打回去。” 荀彧白了他一眼,无奈的解释道:“你觉得奉孝先生厉害吗?” “厉害,丞相都说他是奇佐,说百万大军都比不过他。” “那不就是了?你动手杀了奉孝先生的女儿,说不住会不会被奉孝先生坑害,我拦下你不就是救了你吗?” “可你当时没拦我啊。” 许褚一根筋的追问,死活不让荀彧离开。 百般无奈之下,荀彧叹道:“虎痴啊虎痴,你知不知道郭蓉是谁?那是少公子喜欢的人啊!你就算是吓唬她你都算是得罪了少公子,我还不算是救了你?” “啊,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我去买些东西道歉。” 许褚松开手,扭头就跑向远处。 荀彧想要叫住他,还未叫出声,对方已经跑到远处了。 …… 辰时。 曹秀醒来便瞧见坐在桌前的郭蓉,后者委屈的盯着曹秀,低着头。 以往她敢胡闹,那是因为父亲的身份,再加上自己的胡闹也是有方向,有限度的。 可是…… 她昨晚竟然闹到丞相那里去,现在还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 曹秀没搭理她,洗漱完毕之后,坐在她对面倒了杯茶水,吧唧吧唧的品茶。 “你,我。” 郭蓉想道歉,一张嘴又说不出来。 最近这段时间,她对曹秀就只剩下道歉了。 “多的话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也明白你的意思。” 曹秀微微一笑,给她倒了一杯水,说道:“今天没事儿的时候先去找文若先生吧,这一次是他救了你。” “哦。” 郭蓉闷闷的应了一声,起身就要走。 曹秀拉住她,问道:“你那些话到底是听谁说的。” “哪些话?” “北通韩遂,绕道南征。” “啊?这……” 郭蓉低下头,小声嘟囔道:“我,我自己想的。” 一听这话,曹秀皱了皱眉,又问道:“你读过兵法?” “当然,我小时候都跟着我哥一起学的。” “你会不会看地图。” “会一点。” 听到这里,曹秀瞬间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些什么。 郭嘉之前好想跟自己说过关于郭蓉的一些事情。 …… 古城外,随着荆州军的离去,一切变得格外的安定。 曹秀这段时间也不明白为什么曹操还不撤兵。 就这万把人,别说是攻打襄阳了,说不准还没走过去就被打完了。 可他每次询问,曹操都不理会。 直到这一天,曹秀正在城楼上来回闲逛的时候,远处乌泱泱的出现一片黑云。 乍一看,他还以为是什么洪水袭来。 “我去,这么多人!?” 那些全都是赶来的援兵。 曹秀看着每一路兵马都高举着自己的旌旗,心中大为震撼。 粗略的估计,有十三万人。 “等等,这,这不是颍川和陈郡的守军吗!?” 曹秀看清楚旌旗上的大字,连忙拉过身旁的秦艽询问。 后者摇摇头,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我哪儿知道这么多,不过我知道另一件事。” 他从怀中摸出来一封家信,对比远处赶来的兵马,喃喃道:“丞相这是铁了心的要南征了,你看,我爹告诉我,丞相几乎买下了秦家所有的存粮,那可是足以供给百万兵马吃三天的量啊!” 正文 第353章 三十万兵马 “水军毛玠、于禁;前军红旗张郃;后军皂旗吕虔;左军青旗文聘……张辽也来了……” “该来的都来了啊!”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历史的潮流还是没有因为我的出现而改变啊!” 曹秀坐在房中,时而苦笑,时而捂嘴偷笑,像是疯了一样。 没办法。 他现在倍感无奈。 这不就是赤壁之战吗? 该发生的,他怎么都改变不了。 看来必须要做更多的准备来应对孙吴联盟了。 不对。 先把蒋干找到,把他干掉。 “嗯……还是将计就计比较好!” 曹秀在心中盘算着之后的打算,将所有文臣武将的名字写在面前的竹简上,将一些不起眼但是很重要的人都圈起来。 徐庶现在不必担心了,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小心着他,必须要将他调走。 诸葛亮留在后面当作粮草官倒是没什么,让郭嘉跟着去看着他,也不用操心。 问题就在于其他人并不在曹秀的掌控之中啊。 思来想去,曹秀还是准备以蒋干入手。 转眼已过数日。 几十万兵马并不是古城能够容纳的。 为了不打扰这一方战外之地,曹操将兵马迁出城去。 身处于军营之中,曹秀并不会感觉到兵马的多与少,当曹秀能够站在高处俯瞰兵马的时候,他才感觉到了震撼。 城外的有一处不知名的山坡,曹秀与农生、周仓、秦艽三人登上小山上的一处凸起的岩石之上。 眺望山下,营寨绵延数十里,漆黑的人影密密麻麻,漫山遍野都是。 八十万兵马当真是八十万兵马。 天呐。 曹秀越看越觉得头脑发懵。 与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农生几人。 周仓可是正儿八经的从过军的人,虽然加入的是黄巾军,但怎么说也算是经受过正统的教育的。 他拧眉盯着下方,小声问道:“少公子啊,你能带兵多少人?” “不知道,我还没试过,不过……祖父从这一点来说,已经赢了。” 曹秀苦涩的笑了笑:“天下间还有谁能跟祖父一样带兵二百万。” “二百万?不是八十万吗?而且我看着也顶多就是六七十万,没有八十万这么多啊!” 周仓梗着脖子,甚至伸出手隔空点来点去的数。 曹秀吧唧两下嘴,感慨道:“你别忘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供给几十万兵马吃饭的劳工怎么说也要百万人之多。” 果然。 打仗就是烧钱。 比谁的钱多。 钱多的那个人,耗都能生生的把对面耗死。 “再过几天,就要准备攻打襄阳了。” 沉默中,秦艽轻声的嘟囔一句。 曹操已经下了命令,此番攻城,丞相秉承着背水一战,破釜沉舟之势,不允许将士们安营扎寨,以八十万大军之姿态,务必拿下襄阳,以襄阳为据点南征。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曹秀也不知道祖父到底是听了谁的话,竟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与之前祖父带兵作战的习惯完全不同。 殊不知。 曹操此时正在议事厅内愁眉不展。 “攻,怎么攻?” 他将手中的密信丢在桌上,看向身前站着的荀彧叔侄以及程昱等人。 攻城的意见是郭嘉说的。 他让人回去的时候顺嘴说了一句而已,没想到郭嘉不出谋划策,直接来了一句攻城,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曹操心里苦,但是说不出口,郭嘉都没在自己的身前。 “微臣愿意回去替代奉孝先生管理后方一应事务。”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荀彧拱手抱拳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此话一出,议事厅内变得更为沉默了。 大家都知道荀彧是最不害怕丞相的人之一,现在大战在即,怎么这时候荀彧要回去? 难道是后方出现了什么大问题? 众人脑中浮现出各种各样的想法。 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前两天深夜,荀彧与曹操爆发了一次空前的争吵。 此战过后,天下间的局势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曹操的野心也不必多提,这在荀彧看来完全就是谋朝篡位之举。 虽然曹操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自己的要当皇上,但是,他的做法与谋朝篡位无疑。 那天晚上,荀彧苦口婆心的劝说了曹操很久,曹操还是自认为自己攻城无数,为大汉留下了最后一点颜面,凭什么在此战之后自封为王都不行? 对此,荀彧只是默默的摇头长叹,带着求饶的语气与曹操说道:“微臣自追随大汉,至此做过多少,暂不提,如今天下将定,微臣也没有作用了,只求留在后方安稳的度过残生。” 荀彧求饶了吗? 没有,他只是不想再为曹操谋事,也不想见到大汉的天下被人篡夺,所以要求回到后方,仅此而已。 曹操没做声,算作默认了。 这才有了今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的这场对话。 “好。” 曹操冷冰冰的回了一句,便驱散了众人。 …… 曹秀带着几人从山坡回到古城,一路上都在跟秦艽讨论着关于攻城的计划。 襄阳城易守难攻,莫说是八十万人,就是一百万人,只要守城的人做法得当,将士们愿意以命相博,守个十天八天的不是问题。 “三面环水一面靠山,啧啧,水攻其实挺好的,不过耗费的时间太长了。” “用箭雨攻城也不是不行,可攻下城池后我们还要以此为据点的,城门打破之后,重建也是一个最大的问题。” “且看祖父打算如何吧,晚上我先去问问祖父。” 商议半晌无果。 傍晚。 “少公子,丞相让您现在就去见他。” 曹秀正在屋中读书,门外忽然传来曹越的叫喊声。 曹越本来没有跟过来,是曹操让人回去找郭奉孝的时候他跟过来的。 “要攻城了吗?” “不是,有个更重要的事情。” 见曹越浓眉紧锁,曹秀心中升起一股不安,小声说道:“难道是襄阳守军变多了?” “末将听到了一些,好像是说现在孙权已经派兵前来帮助刘备了,派出的兵马不少,还都是孙权麾下的大将。” 曹越一边走一边穿着粗气。 曹秀闻言淡然轻笑,不就是周瑜带了三万兵马吗? 有什么可怕的。 “三十万兵马,还有十几名名将,看来孙权是铁了心要在这里与丞相耗下去。” 下一刻,曹越说出了具体数字,曹秀傻了。 正文 第354章 苦肉计 “多,多少!?” 曹秀失声惊叫,又问了一遍。 曹越神色凝重,沉声说道:“少公子没有听错,就是三十万,听说领兵的名为周瑜,是位天下难得的奇才。” 说到这里,他低头想了想,补充道:“据说与少公子一样,是为麒麟儿。” 周瑜? 三十万? 史书上不是记载了的是三万吗? 不…… 祖父麾下这不也是有六七十万人,再加上后方的援军怎么说都有百八十万人。 合着史书全都是骗小老百姓的啊! 只有大方向正确的史书,呸,净骗老百姓。 曹秀心中破口大骂,震撼与恐惧被怒火冲散了大半。 一路来到议事厅。 厅内文武百官都在,曹秀恭敬的进入厅内,按照礼节行礼问好,等待曹操赐座。 随着他的落座,曹操阴沉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缓和。 曹操冷声说道:“襄阳城务必要在七天之内拿下,七天之后,孙权的援军到达襄阳,再想攻城就是难上加难。” 厅内鸦雀无声。 之前倒是有人提出来过水攻,当即被曹操给否了。 这一次是夺城,并不是要毁了襄阳城。 他们没有这么多的时间用于重建襄阳城。 能够保证襄阳城原本的模样最好。 曹操将自己的要求全都说了一遍,这下可好,厅内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所有人都屏气敛息,生怕被丞相点名询问。 这么多要求,怎么回答? 还不如直接叫刘备出来,花钱买下来整个襄阳城算了。 “若是文和在……“ 曹操忽的长叹一声。 一听这话,曹秀心中翻了个白眼。 毒士贾诩,说不准会不会支持水中下毒,毒杀数万百姓,强逼刘备献出襄阳。 可惜,现在贾诩正跟着曹丕在辽东折腾公孙康。 “孙儿可有计谋?” 曹秀正在胡思乱想,曹操忽然叫喊了他一声。 见曹秀被他的叫喊声吓了个激灵,曹操无奈的摇摇头。 “唉……” “罢了,那边由四路兵马分攻襄阳四处城门吧。” 曹操也不想这样胡乱的打仗,兵马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能兵不血刃最好。 “孙儿,孙儿有一个小计。” “说来听听。” “周瑜领兵三十万从江东前来,我军若从柴桑附近伏击,等刘备出兵相助,再调兵分攻江夏、乌陵、华容各处,逼迫襄阳出兵……” 曹秀小声说着,瞧见曹操脸上阴沉不定,便不再继续说下去。 这事儿说来简单,施展起来就麻烦了。 现在主要的问题就是时间不够。 这些问题他都知道,他只是不想让赤壁之战拉开序幕,他还没有做好足够多的准备,若是提前开始,后续可能会超过他的掌控能力。 “还是苦肉计吧。” 最终,曹秀长叹一声,语气里充满了歉意,瞄向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徐庶。 徐庶闻言一愣,指了指自己,见少公子看着自己的眼神坚定,苦笑着点点头。 他只要看一眼曹秀就知道曹秀在想什么。 “徐庶之前就在襄阳,刘备也想找他来着,就让他先去诈降,从城内火烧粮仓,我领兵从城门外进攻,以五百斩马客强登城门,襄阳城定会被破。” “襄阳易守难攻是事实,但需要大量的粮草支撑,没有这些粮草,襄阳城就是一个牢笼。” 曹秀声音不急不缓,他不认为这些是什么好的计谋。 所有的计谋不过就是利用了人性的弱点而已。 经过系统教育培育过的曹秀,回头再看这些三十六计以及各种各样的兵法,只认为能赢的人不过就是耍小心眼多,不要脸而已。 “那如何才能让刘备相信元直?” 关键的问题还是要曹操来问。 曹秀盯着徐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指了指徐庶身后的一名丫鬟,轻声说道:“元直先生年轻气盛,又救过我的命,喜好女子有什么不好的?天下人也都知道我爱好女色,抢了我的女人,我追杀元直先生……不足为过。” 众人沉默了。 那一天,所有人都想起了许褚绘声绘色讲述曹秀大战九名俏丫鬟的事情。 …… 城楼之上。 徐庶被倒吊在城门上。 “连我的女人也敢强,徐元直,你是想女人想疯了还是想女人想傻了!?” “自今日起,将他吊在城门之上,谁敢给他半杯水喝,军法处置!” 曹秀驾马离去。 城门附近的守军并未有任何调动。 此番举动将曹秀推上了风口浪尖。 都曾听说过曹秀爱好女色,没想到为了女色竟然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真是混账。 当日。 曹操便亲自爬上城楼,将徐元直放下来,连声道歉。 那天晚上正是百姓进出城的高峰期,百姓都见到了这一幕。 “啧啧,都说是虎父无犬子,怎么曹家少公子是这样的货色。” “这话说的,那个男人不好色的?不过是好色的程度不同而已,不过少公子的好色程度过分了,竟然这样对待谋士。” “得了吧,没准儿就是演戏呢?谁都知道徐元直救过少公子的命,当年在襄阳之外,若是没有徐元直……” 百姓们纷纷议论着这件事情的真与假,不成想,当天晚上城中大乱,徐庶被救之后一怒之下杀了曹秀的侍妾,被披发跣足的曹秀追杀到城门之外十里处。 此事一经发生,古城炸开了锅。 “听说是那天晚上,徐庶准备直接杀了曹秀和他的那名侍妾的,结果一刀下去,曹秀翻了身,刀砍在曹秀的宝甲之上,曹秀没事,可惜了他的那名侍妾,才十几岁就丢了性命……” “是啊,你不知道,少公子连衣服都没穿,直接举着剑追杀出来,啧啧……要说这徐庶也是个好家伙,竟然这么大的火气,换作旁人得了命,必定是感恩戴德的。” 城中每一处都在讨论着那天晚上的事情。 某处客栈内,身为听众的曹秀满眼无奈,事情越传越邪乎,实际上那天晚上他就是衣服没穿好,追着徐庶出了城门而已。 “少公子,现在您的名声可算是臭到家了。” 一旁正在大口吃肉的周仓偷笑几声。 曹秀耸了下肩头,苦笑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等着襄阳城攻下来之后再说吧。” “不过这样就放过徐庶,会不会有些太假了?” “假?” 听到这个问题,曹秀抿嘴笑了笑,笃定道:“真的还在后头呢,这襄阳城啊,我算是拿定了。” 正文 第355章 郭嘉来了 时隔一天。 徐庶与曹秀的事情刚过平息,又炸开了锅。 曹秀竟为了一名女子,请兵两万前去攻打襄阳城。 兵马是上午离开的,消息是下午传遍古城的。 莫说是大人,就是小孩子都在笑曹秀的不自量力。 两万骑兵攻城,没有任何攻城器械。 拿什么攻? 用嘴说吗? 城楼。 曹操听着士兵讲述着百姓对曹秀的各种诋毁,脸色愈发的阴沉。 “这样败坏自己的名声,这……” “唉……” 他想说很多,最后所有的话都变成了一声长长地叹息。 这个计谋是他同意的,还能说什么? 一众武将沉默,因为他们不懂为什么要这么麻烦,直接攻城不久得了!? 一众谋士各自心事重重,一样是一言不发。 荀攸因为叔叔的离去,在心中盘算着自己支持丞相的对与错;程昱等人则是在观望,都知道现在少公子性情大变,没有小时候的那种阴冷与城府极深的模样,如此巨变很可能让丞相改变对继承人人选的选择。 若是说以前的少公子给人的感觉就是阴狠毒辣,现在的少公子给人的感觉就是平易近人,越是这样,越是让人觉得可怕。 性情冰冷的人,对人好与坏都是可以从言谈举止中看出来的,只有现在少公子这样的人才最可怕,根本分辨不出来他到底是不是在算计自己。 有可能这一刻两人都在笑嘻嘻的说话,下一刻,少公子就出手了。 曹操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出现,无奈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只能作为一个看客看着。 他是掌权人,不能偏向任何一方。 “丞相,该派兵了。” 众人沉默的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议事厅外,郭嘉一身风尘,气度依旧。 他冲着荀攸几人微微一笑,迈步进入议事厅,恭敬的行礼。 “奉孝先生!” 曹操眨了好几次眼,连忙起身绕过书案来到郭嘉身前:“你怎么来…来的这么快。” 郭嘉淡然轻笑道:“用了少公子的铁马,这一路都是山路往下,用铁马很方便。” “先生刚刚所说该出兵了,是何意?” 曹操客套了两句便将话题引到正事上。 “少公子是丞相的麒麟孙儿,丞相怎会让少公子孤身犯险?” “对。” “现在出兵抓会少公子才是当务之急,派出两万兵马,由大将徐晃领兵,乐进、文聘为副将,三位大将同时出现,襄阳城内定会加兵防御,也可以为徐元直减轻压力。” 经过郭嘉的点拨,曹操恍然大湖,当即按照原本的命令传了下去。 其实点用这几个人,是因为这几个人与曹秀最熟,曹秀用他们也顺手。 …… 悠悠官道。 两万骑兵扬尘朝襄阳而去。 为首的领兵者不光有曹秀,还有农生、周仓等人。 这一路赶来,曹秀除了吃饭喝水,都没有休息过。 “这计谋能成吗?” “能成,刘备求贤若渴,徐庶这样的人,他求之不得。” “可是没人听说过徐庶的本事啊!” 面对秦艽的抬杠,曹秀斜了他一眼,冷声回道:“之前也没有人听说过你的名声,不……你的名声很臭,我不还是用你了?” 一听这话,秦艽沉默了。 …… 樊城。 四万兵马在城内备战,来往的士兵个个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遗漏任何一点。 碎石、火油、滚木、尖钉、金汁……能用的一切,一个都没有落下。 城门监督的小将名为陈双,是襄阳本地人,家中有些小钱,入伍不过就是为了混个官职,给家里人长脸。 “那边的,快些!手脚麻利点儿,这种速度真要兵临城下,你们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后面的,全都给我惊醒起来,别犯困,碎石放在后面。” 他指挥着士兵们来往忙活,自己则是翘着腿,享受着微风。 “开城门!徐庶徐元直愿投刘皇叔!” “快快打开。” 城楼下一声声叫喊。 闻听声响,陈双从垛口小心翼翼的往下探头。 咻…… 头刚探出去,一支箭矢从他耳边飞过,直接带走了他的帽子。 “混账,快开门,我若受伤,你担待不起!” 徐庶嘶吼着,他驾的是劣马,现在身后不远处就是曹秀,若是被追上,那曹秀杀不杀他? 计划暴露,来来回回可不就白跑了? “你敢射我?来人,杀了他!” 徐庶万万没想到这城楼上站着的是个傻子,根本就不认识他,甚至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 即便是没听说过,城下有人如此嚣张,第一时间也应该是去通报,怎么能动则就杀? 箭雨朝徐庶而来。 徐庶面色大变,转身就要跑。 前面有箭雨,后面有曹秀,徐庶勒马停住,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徐贼受死!” 突然,曹秀的吼叫声传来。 下一刻。 一支箭矢贯穿他胯下的劣马,马儿当即倒地不起。 徐庶摔倒在地,回头看了看一脸杀气的曹秀,只能一咬牙,拾起挂在马背上的一块盾牌,盯着箭雨冒死冲向襄阳城。 “我是徐庶,徐元直!不要射了!” “快住手!” 这时,城楼上传来刘备的声音。 箭雨落停,城门大开,徐庶撒腿冲向城门。 “徐庶!你能躲几时!?” 曹秀勒马停在城外三百步的位置,冲着城墙怒吼:“快出来受死!” 高亢的嗓音,传到城墙已经没了多少。 刘备现在楼梯口,亲自迎接徐庶,一见徐庶如见亲人,一把拉住徐庶,眼含泪水,连声说道:“今日大幸!得见元直!” 徐庶根本没机会,既然要演戏就要演全套的,他随手回礼,回应道:“主公稍等。” 接着,他直接冲向陈双,沙包大的拳头毫不留情的打过去,口中骂道:“无知小儿,混账!狗东西,连我也不认识,竟然还能守城门,今日我若死在城楼之下,做鬼也放不过你!” 要不说徐庶的武艺很高,一拳打过去,竟把陈双打晕过去。 “呸,晦气!” 至此,徐庶依旧不忘啐一口。 做完这些,他才回头郑重的朝刘备行礼,沉声说道:“元直有眼无珠,遇人不淑,竟投奔那曹贼,今弃暗投明,请主公恕罪!” 刘备一听这话,热泪盈眶,撇向城楼下怒骂的曹秀,伸手扶起徐庶,柔声道:“元直这边请,这边说。” 正文 第356章 徐庶的真性情 樊城。 州牧府。 徐庶双手握拳,不住的捶打面前的书案,义愤填膺道:“某自幼读书识字,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简直是荒谬!” “竟然这么轻易的就受人蒙蔽,自今日始,某与曹家不共戴天!” “主公,借我三千兵马,我定能活捉曹秀!” 刘备听着他口中的曹秀如何不好,自己是如何的无辜,默默的点头表示回应。 徐庶真的是这样好色的人吗? 徐庶真的是这样喜怒流于表面的人吗? 刘备心里拿不准。 可他注意到徐庶从一进门开始就盯着自己身后的这名小丫鬟。 小丫鬟唇红齿白,眉目如画,是罕见的美人儿。 刘备斜了眼小丫鬟,皱了下眉头。 这小丫头是他一位城中的富商送来的,他一直都当作下人对待。 ‘既然如此,那不如借花献佛,顺便试探一下他的真假。’ “秀玉,今晚你服侍元直先生。” 刘备轻咳一声,看似随意的招手命令小丫鬟下去收拾空房。 徐庶没应声,目光一直盯着秀玉离去的脚步,直至秀玉转角消失在视线中。 “不可!” 这时,他才摇头拒绝:“无功不受禄,美女我怎么能要!” 看来是真的好色。 我都还没说要给,他就开始自己要了。 刘备心中吐槽两句,脸上却挂着十分具有亲和力的微笑,低声说道:“此女性情温和,服侍元直先生再合适不过。” 果然。 徐庶不再拒绝,举杯感谢。 至于徐庶的脾气大不大…… 这一点刘备不担心,当年徐庶之所以来带襄阳躲难,不就是因为一时气上心头帮人出头惹上了命案。 …… 城外,四万兵马在安营。 来往的劳工与士兵一同忙活着砍柴锯树。 在营地正中央的一处篝火旁。 曹秀串好一块肉,放在火上烤着。 “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秦艽担忧的看了眼城。 “差不多啦,以后不要谈论这个话题了,谁知道有没有奸细。” 曹秀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多余的士兵站在周围,笑着说道:“等着吧,我相信元直。” “不过,这襄阳有这么难打吗?我看就是城门高了一点儿。” 周仓嘴里塞着一块肉,指着前方的城门,满眼不屑。 “四处城门,也就这一个城门没有护城河,剩下三道城门都有护城河,” “护城河也没有多深啊,直接度过去不就行了。” “深十丈,宽四十丈,不如你游过去?” 曹秀白了他一眼。 襄阳难攻可不仅仅是因为城墙比其他的地方高、厚,护城河宽而深,还有就是襄阳城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战事不断,这里的百姓都能多多少少说出来一些守城的办法。 难打。 不是说说而已。 是经验总结出来的。 “少公子,喊完了,现在喊什么?” 这时,口干舌燥的徐晃回来了。 他今天刚过来,还没歇息多长时间,曹秀便让他去城外叫战,并怒骂刘备,让他交出徐庶。 “再叫,换个人去叫。” 曹秀低头想了想,将手中的肉递给徐晃,拉着他坐下,轻声说道:“徐将军,一会儿你挑五百名声音大一些的汉子,给他们一些钱,让他们去城门口叫骂,别骂刘备了,骂张飞吧。” “他脾气火爆,没有刘备这么能忍,骂他一定能让他出城,只要第一场仗能打起来,元直就能……” 徐晃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来的路上他还在想呢,少公子不至于是这种为了女人如何如何的货色,果然,在这其中还有阴谋。 吃完了肉,徐晃摸了摸嘴,又拿起一块吃。 “生的。” “也能吃。” 不光徐晃如此,早就饿急了的农生等人也都忍不住了,直接抓起肉就开始啃。 只有曹秀一人蹲在篝火旁,一边说着什么闹肚子一边串肉烤肉。 …… “草莽农夫!也敢称燕人!” “有胆守城,无胆应战,胆小如鼠!” “有此将领,不如将襄阳拱手让人……” 城外叫骂声不断。 五百人齐声高呼的声音足以传到几里之外。 巧的是州牧府就在靠近城门的街道。 府内张飞高举着手中的丈八蛇矛,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战,都没能得到刘备的应允。 “哥哥,你让我出去,我定能生擒曹秀回来!” “哥哥,他如此辱骂我,总要我还嘴吧!” “哥哥,你就让我出去吧……” 对于他的请求,刘备是左耳进,右耳出,一边批改手中的一些政事,一边与关羽聊着关羽之后的兵马部署。 “哥哥!你们再不说话,俺自己就去了!” “三弟且莫急躁,此刻出城,正是中了曹家小贼的圈套。” “二弟说的是,三弟忍一忍吧,大局为重啊!” 关羽与刘备二人无奈的劝说。 大家都知道,包括张飞自己都知道这是在激自己出去。 可他就是忍不住,就是想冲出去跟曹秀拼一拼,撕了他的嘴。 州牧府前面闹腾的厉害,州牧府后院的一间小房屋内,徐庶正在琢磨着如何寻找粮仓所在。 刘备的粮草多是由诸葛守仁在管理,在诸葛守仁眼中,刘关张三人脑子是不怎么好使的。 刘备收买人心的那一套,诸葛守仁最为不耻,用人之道自在心中,何必天天哭哭啼啼? 关羽的忠义,诸葛守仁看不上,生于乱世,兄弟情义自然可贵,可真正有用的有多少?还不如实在一些,阴人坑人最有效果。 至于张飞的勇猛,他更看不起,莽夫一个,完全就是只知道冲锋陷阵的行尸走肉。 因而,诸葛守仁格外的看重粮草,除了刘备,只有几个主要的粮草官知道具体的位置。 夜色茫茫。 徐庶竟有些无助,孤身一人来到刘备军营之中,什么准备都没做。 沉思良久,他收拾心情,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柄佩剑当给一名商户,换了些比较值钱的礼品,带上这些东西钱去寻找陈双。 陈双是个蠢货。 越是蠢货,知道的消息越多,因为他们除了打探消息没有任何可以做,能够做到的事情。 推门进入宅院。 前院便有一套梨木雕制的桌椅,澄黄耀眼的亮色吸引着徐庶的目光。 到底是有钱人家。 “你怎么来了?” 未等徐庶叫门,过堂门口出现陈双的身影。 正文 第357章 蜜一样的郭蓉 “门外无人,徐某便自己进来了。” 徐庶认真的行礼。 陈双怔在过堂门口。 今天才听主公说起徐庶此人性情暴怒,怎么突然来找自己求饶了? 难道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找自己? 必须要小心为上。 他摆了摆手,轻声说道:“昨天的事情是个误会,我不会怪你的,你先回去吧。” “不怪我了就好,那我就进去坐了。” 徐庶大笑两声,径直走向过堂。 跟少公子呆的时间久了还是有好处的。 现在做起以前认为不要脸的事情,已经是轻而易举了。 “诶,你这人!” 陈双面色一滞,慌忙上前阻拦。 可他哪儿比得过徐庶的气力,竟被生生的拖进了正堂。 迈步进入正堂的瞬间,眼前的一幕令徐庶老脸通红。 几名衣衫不整的小妮子正在慌忙的穿衣服。 徐庶的暴怒与好色都是演出来的,生理上的羞涩却是不能掩饰的。 见他脸红,陈双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素闻徐元直对房中之事颇有研究,怎么……” 闻听此言,徐庶脑子飞速旋转,忽然想起少公子,眉头一锁,一本正经的说道:“若不是这张脸,元直早早的就被那些女子乱刀砍死了。” “啊~” 陈双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遇上女子就脸红,这才能吸引女子的注意。 何况徐元直的相貌上佳,身型健硕,其才华更是不用多提,加上这一份看似羞涩的性格,哪个女子不喜欢? “嘿嘿,不错。” 演戏就要演全套的。 徐庶嘴角微微上扬,淫笑的模样真看不出任何猥琐的气质。 当他迈步走向其中一名怔怔看着他的少女时,陈双三两步来到少女身前。 啪。 耳光声响起。 “混账,来客还不知道泡茶。” 少女们慌忙散去。 这份护食倒也让硬着头皮靠过去的徐庶松了口气。 陈双不过来拦他,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做。 “原来是同道中人,坐,喝茶!” “喝什么茶,喝酒。” 在徐庶的要求下,酒水饭菜上桌。 陈双果真是没让徐庶失望,几两酒下肚,他已经忘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满口胡言乱语。 “主公就是太软弱了,早早的对付刘璋,早早的就有足够的实力对付曹操了。” “要说你也是,没事儿跑去曹操那里干什么!” “什么军师,就是个不要命的疯子而已。” 陈双一声声的说着。 徐庶则是左右环顾,生怕隔墙有耳。 许久之后,陈双身形晃晃悠悠,几次都要倒下。 徐庶扶起他,笑道:“这么讨厌军师,那你还说什么粮草之类的话,粮仓在哪儿你都不知道。” “什么粮草,我没说过。” 陈双一个激灵,坐直身子,瞪着一双牛眼盯着徐庶。 徐庶心头一紧,本能的半蹲起身子,准备破釜沉舟,杀人灭口。 下一刻,陈双打了个酒嗝儿,笑嘻嘻的说道:“我告诉你啊,我家可是古城大家,主公的不少粮草都是我家给的,是给的哦~” “我信吗?你要说这几个女人是,我还能相信。” “真的,粮仓就在城北的狮子巷。” “你喝多了,我不相信。” 徐庶笑嘻嘻的说了一句,得到消息后并未起身离去,而是晃晃悠悠的要起身,又一头栽倒在地,就地睡下。 次日天明,徐庶离开陈双家中。 没人起疑心,只知道徐庶与陈双两人彻夜长聊,满口都是污言秽语,说的全都是女子之事,这也让刘备从心中对他升起一些隔阂。 …… 城外。 营地整齐划一。 这是曹秀要求的,要求军营内必须要干净整洁,所有的物品必须要保证随时随地可以带上离开。 一开始,这些士兵们还有些怨言,第二天开始,就没有人多说废话了。 所有人都明显的感觉到整理内务之后,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很多,干净整洁的军营环境也让他们不敢在所以赌、闹,有闲下来的时间都在听一些读过书的人闲聊着征战沙场或是家中的一些故事。 曹秀的本意并不是要让军队如何如何,可是看到手下兵马的变化后,竟有些动摇。 若是按照上一世自己见到的红色来要求自己的兵马,是不是自己的兵马也能跟那一抹奇迹红一样强悍。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么多的时候。 他将这个想法压在心头。 至少得等到有自己的兵马的时候,再去实施。 “少公子带兵还是厉害的。” 主营帐,徐晃禀报粮草运送来的数目后感慨一句。 曹秀笑道:“什么带兵,我不过就是为了在战斗开始的时候让将士们应变能力更强一些。” 说到这里,曹秀话锋一转,问道:“一个营帐内能够住下多少士兵?” “十二人。” “那不就是说十万人就需要一万多个帐篷?” “少公子,营帐数目是没办法的事情,不必在这上面费心思。” 徐晃跟过曹秀一段时间,还是能猜到一些曹秀的想法。 曹秀笑了笑,没说什么。 “咳咳。” 正在这时,帘帐被撩开,郭蓉走了进来。 徐晃一见她便行礼告退。 出了营帐,徐晃命所有人退离营帐五十步,不见郭蓉出来不允许靠近。 营帐内两人听到门外的命令同时红了脸。 曹秀干咳一声,见郭蓉脸上薄施脂粉,淡扫蛾眉,疑惑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不去哪儿,我看你忙了这么久,我替昕儿来陪陪你。” 说着话,郭蓉摇摇头,解释道:“不,我是说昕儿来了,她今天不想过来,所以让我来陪陪你。” 曹秀挑了挑眉头,有些怀疑她的话。 与此同时,苏昕趴在一个小矮马背上,缰绳被前面驾马的周仓握在手中,牵着往前走。 “大小姐不是说前面有风景很美很美吗?怎么走了这么久都没看到。” “我哪儿知道,我就是负责带路的。” 周仓扁扁嘴,自己睡得好好的被郭蓉强行拖起来带苏昕出来转圈儿。 这附近有什么可以转的? 荒山而已。 营帐内。 曹秀见郭蓉笨手笨脚的给自己重新泡茶,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帮忙?” “没有,我最近也喜欢喝茶而已。” 郭蓉哼哧一声,小心翼翼的捏着茶杯,生怕力气大一些就会把茶杯捏碎。 正文 第358章 天黑了 “哈!” 兴许是跟曹秀说话分了神,郭蓉没注意到手肘旁的炉子,手臂触碰到炉火的瞬间,她惊呼一声,抱着手臂轻哼。 曹秀赶忙拉过她的手臂查看。 郭蓉是习武之人,但修行的多为内力暗劲,肌肉是有的,轮廓明显,但绝不会像农生那样,一身坚实如铁一样的肌肉块。 触摸到手臂的瞬间,郭蓉浑身肌肉紧绷,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盯着曹秀。 在这个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曹秀这样的动作只有已经成亲的夫妻才会如此。 曹秀可没有想到这么多,朝着烫红的地方吹了又吹,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玉佩贴在上面。 “这要冰敷的,先用玉佩替代吧,我这玉佩是好东西,很清凉的。” 冰凉的触感顺着肌肤传入郭蓉的心中,一同钻入心中的还有曹秀温柔的声音。 “你还喜欢我吗?” 突然,郭蓉轻声的问了一句。 曹秀皱了下眉头,点了点头,一字一句的说道:“一直都喜欢。” “我不介意让昕儿当妹妹的。” “什么?” “我说,我……” “少公子,急报!” 郭蓉刚准备说出后面成亲的话,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一名传令兵闯入营帐内,抬眼看到营帐中还有一名女子,传令兵果断地闭上双眼,双手高举一个小小的竹筒,喊道:“少公子,襄阳城内传来急报!” 战场之上,温馨的时刻总是很少有的。 有,也会被破坏。 急报送了过来,曹秀也不敢懈怠,只能投以一个抱歉的眼神,亲自过去将竹筒接过来。 竹筒内的密信是徐庶送来的。 ‘粮草位置已经确定,今夜攻城。’ “传令,所有人准备今夜攻城,营帐不允许动,今天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军营。” 命令传出,郭蓉知趣的离去。 曹秀要攻城,她与苏昕就是曹秀的累赘,呆在这里还不如回去。 反正来的时候也是她跟苏昕两人自己跑来的。 当天下午,刚来到这里的俩小妮子离开营地。 曹秀则是与徐晃等人在主营帐内商议攻城的事情。 “城中粮草被焚烧,城门一定会被攻破,这是已经肯定的事实,此战结果已经定下来,目前的问题就是我们要减少战损。” “四万兵马攻城,数量并不少,但是只凝聚在这一处城门,就像一个人的身体,显得又些臃肿,稍有不慎便会自乱阵脚。” “所以,此战我要你们兵分四路,分四次轮流进攻城门,头一个攻城的,只能是徐将军。” 曹秀看向徐晃。 徐晃的能力可不是吹的,只要他能有办法消耗掉城楼上足够多的守城用具,那攻城就方便了。 毕竟曹秀手中现在并没有攻城的器械。 …… 是夜。 明月如钩。 徐庶从房中走出来,一脸不忿。 秀玉正在屋中失声痛哭。 昏黄的房间,白色床单上的一抹鲜红格外的刺眼。 徐庶自始至终都没想到着小妮子的清白之身会毁在自己的身上,可他现在有任务在身,只能先完成任务,再想办法迎娶秀玉,以弥补自己愧疚。 “你哭什么?” 徐庶前脚离开,后脚便有一名老妪进入房中询问。 老妪是州牧府做事十余年的老人,也是担当刘备耳目的角色之一。 面对老妪的询问,秀玉没有一丝防备之心,哭哭啼啼的说道:“今日元直先生饮了些酒,一进门便要……便要……奴婢哪里有防备,没能服侍好元直先生,罪该万死。” 这个时代的女子便是这样的可悲,即使丢失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还要为一些不靠谱的皇命考虑。 老妪长叹一声,象征性的安慰了她几句,转身出门。 襄阳城并没有宵禁。 兵临城下,城内的深夜依然有人在街头来往。 一名年老色衰的老妪行走在街头,也不会吸引任何人的注意。 而在老妪身前不远处,正是走路晃晃悠悠的徐庶。 “醉酒的混账,不知道要去哪里。” 老妪并不喜欢徐庶,若不是刘备的命令,她见都不想见到徐庶。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了两条街,在老妪力竭的时候,徐庶走进一家客栈。 老妪抬头看了眼客栈的匾额,阴沉着脸,摇头长叹。 “秀玉错付了。” 这客栈就是一个青楼,供人花钱淫乱的地方。 徐庶刚来这里几天就知道这家客栈,由此可见,徐庶这个人的好色程度。 她不知道的事,徐庶只是听陈双说的,今天能找到这里来也确实是运气好而已。 若不是刚听到这里的一声女子惊叫,他都不知道自己要走多远才能找到另一家。 客栈二楼雅间。 徐庶看着床上斜卧着的俏艳女子,眉头紧皱。 “公子不像是本地人士。” “这里离狮子巷多远?” “穿过三条街就是。” 女子起身,迈着莲花碎步来到窗前,指向东南方向。 徐庶点点头,从怀中摸出来一块碎金。 这是刘备给他的,让他先用着的,现在派上用场了。 “去叫。” 接过钱,女子愣了一下,坏笑道:“原来公子有这样的癖好!” 不多时。 一声声娇喘呻吟从楼上传出。 接连喊了两刻钟,女子嗓子都哑了,扭头看着坐在桌前默念经书的徐庶,暗道:莫不是个有什么怪癖的疯子。 听到声音停下,徐庶扭头看向女子,露出温柔的笑容,招手说道:“过来,今晚的事情,对不住了!” “原来是假君子。” 女子抿嘴轻笑,扭着柳腰靠过来。 咚。 未等她靠在徐庶的怀中,徐庶一记手刀打在她的后颈之上,她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 城外。 四万人兵分五路。 曹秀领着自己的五百战马客位于正前方。 “少公子,明日吧。” 徐晃还是不死心,驾马靠近曹秀,轻声劝诫。 茫茫深夜,攻城实在是下下策,再加上没有攻城的器械…… 这哪儿是去攻城的,这简直就是去送死的。 曹秀没有理会,回头看了眼最前方的一万刀盾兵,提气喝道:“先锋军所有人赏十金!” 此话一出,一万刀盾兵瞬间沸腾。 十金,足够他们生活三年了! 何况这一次他们的盾牌全都是由两层盾牌叠加的,虽然比以往中,但是能活下来的机会更多! “天黑了,该进宫了!” 身后嘶吼声不断,曹秀看着远处的城门,低声喃喃。 正文 第359章 襄阳火起 城楼之上。 五千士兵毛发皆立。 谁都打过仗,可是没大半夜的打过攻城战,还是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之下。 一众士兵触而即发的状况让刘备等人也跟着揪心。 城下黑漆漆的一片,只有阵阵战鼓敲响,看不见曹秀的兵马在何处。 此夜,残月并不皎洁,远了就看不清楚。 这是正儿八经的敌在暗,我在明。 刘备在某一处垛口前来回踱步,嘴里不断的念叨着曹秀此举到底是何深意。 “徐庶何在?” 情急之下,他转头问向关羽。 后者面露轻蔑,冷哼道:“如此竖子叫他有何用,现在正在女人窝里。” “啊!?” 听关羽将今天的事情都说了,刘备无奈叹气。 “可元直先生的才华还在,快快叫他过来。” 一声令下,有人前去请徐庶登城楼。 传令的士兵前脚离去,城楼之下忽然出现了燃起数之不尽的火把。 这些火把由数千名骑兵携带,直冲向城门而去。 “放!” 关羽反应最为迅速,高呼一声。 箭雨倾泻而下。 奇怪的是曹军骑兵并未往前冲太近,靠近三百步左右的攻击范围后,他们将手中的火把四散的丢到远处地上就退去。 霎时间,城门之外三百步左右的距离亮如白昼,无数的火把在地上熊熊燃烧着。 “快,想办法灭了火把啊。” 刘备见此情景急了。 这不就是跟白天攻城一样吗? 自己所拥有的优势瞬间没了。 未等关羽回应,下方再度亮起无数星星小火苗,细看之下,那是一支支燃烧的火箭。 咻~ 火箭犹如骤雨来袭,闪耀的火光好似闪电在空中游走,隐约间,c城楼上好像有人听到了滚滚雷音传来。 “防御!” 刘备失声高呼。 盾牌齐齐高举。 丁零当啷的箭雨,接连三次没有停歇。 等到箭雨停下,城楼之上同样是明亮清晰,下方的人可以清楚的看到垛口的士兵,以及垛口上摆放的巨石。 “冲啊!” 徐晃大喝一声。 一万先锋军径直冲上前去。 后方战鼓擂动,一万士兵目标十分明确,散布在各处,盯着巨大的盾牌埋头网城门而去。 “落石,快!” “箭,箭呢!?” “混账,金汁呢!?” 城楼上乱作一团。 这完全不是正常作战的顺序,曹秀基本上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有谁攻城是什么都不带埋头苦冲的? 曹秀在后方默默的看着前方的士兵,示意乐进准备。 他可不是傻子,真的兵分四路直冲冲的过去。 战场之上可不是玩儿游戏,不会有斥候的存在。 古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是依靠斥候的。 曹秀今天刚说的要攻城,城楼上就做好了准备,足以表明军中还是有敌方奸细存在的。 不过也好,他要的就是让刘备认为他只攻打此处城门。 不然的话……少粮草干嘛。 前方单方面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城楼上的人疯狂的将手中能丢下去的东西都丢下去,无奈下方的刀盾兵装备实在是太好了。 箭矢打在盾牌上根本没有效果,小的落石最多只能将下方的士兵砸个跟斗。 “城门失火~” 突然,城门出爆发出一道强烈的火光。 曹秀连忙挥手,乐进再度待人往前冲过去。 令城楼上的人没想到的是这一万人与前一万人的装备没什么不同,全都是顶着巨大的盾牌往前行进,有的人怀中抱着很大的酒坛。 几乎就是乐进冲出去的同时,城门位置火光熄灭。 一刻钟不到,徐晃带着剩余的兵马撤回来。 “少公子!这是何意!” 徐晃驾马来到曹秀身前,怒吼一声。 曹秀这种做法无疑是将士兵的生命置之不顾。 “公明先生!战场之上,只有一个将领!” 面对徐晃的质疑,曹秀没有丝毫怯弱,声音不比他小半分。 前方城门位置火光再起。 一万兵马撤回来。 曹秀看着前方数百具尸体,眉头皱得很紧。 “少公子,听到了!” “闸门真的落下了?” 面对曹秀的再三询问,乐进冷着脸点头。 “按照原计划进行。” 经过确认,曹秀阴沉着脸,掉转马头,带着剩余两万人撤退。 在此处城门之外,留下了徐晃、乐进及文聘三名主将。 “就这样算了!?就这么不打了?” 见曹秀离去,徐晃呼吸变的越来越急促,指向前方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城门,吼道:“少公子要干什么!这么多士兵,他要做什么。” “少公子早早的就改变了攻城的计划,公明,等战事结束之后,我们再细说吧!” 乐进与徐晃的关系挺好,见徐晃大怒,低声劝说。 战事当前,不能起内讧。 “周仓,带兵五千拦住北门。” “秦艽、农生,你二人带兵七千守住西门,有援军到,立马撤兵。” 吩咐好他们三人,曹秀自己带着五百斩马客及七千兵马前往东门。 正在这时。 襄阳城内突然出亮起一道白光,通天大火燃起,城内乱作一团。 靠近城东的曹秀一见火光燃起,快速地冲向东城门。 襄阳城东。 狮子巷。 徐庶一人一剑,面前是三十名士兵的尸体。 都是他独自一人击杀的。 粮草也是他独自一人焚烧的。 所有的粮草都放在这一处也是他没想到的,通天火光燃起的瞬间,徐庶没有看到胜利,只看到了饿死的百姓以及死亡的士兵。 “也罢,自此之后,再不插手。” 徐庶感受到热浪袭来,转身离去。 襄阳城被攻破之前,他还有一个人要保护,那就是秀玉。 从他见到秀玉开始,他已经决定此事过后要迎娶秀玉。 州牧府。 刘备本以为战事落定,听到下人前来汇报,他瞬间傻了。 “什么!?徐庶没找到,粮仓还被烧了!?” “现在正在救火,可是,可是水不够了啊!” 襄阳是有城中河的。 可是火势太大,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水救火。 刘备腿肚子一软,瘫坐在太师椅上,眼前一阵发黑。 士兵的粮草都保存在那一个地方,若是都被烧了,还怎么守城? 未等他强打起精神处理粮仓的事,又有人前来通报。 “报,主公,曹秀带兵将其余三处城门守住,来往的百姓也都尽数被拦下。” “他,他这是要耗死襄阳城啊!” 听到这话,刘备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正文 第360章 入城 粮草被烧,四处城门被重兵把守。 有的打吗? 没得打了。 北、西、东三处城门外都有护城河,出城需要放下桥梁,从这三处中任意一处出城迎战都是给人当作活靶子。 唯独是南门是可以出城迎战的城门。 可是……闸门放下来了啊! 襄阳城的城门防御措施可以说是这个年代中相对不错的,南城城门外没有护城河,所以城门内有闸门,防止城门被强行撞破。 可这个闸门有一个坏处,那就是一共有三道,每一道都重达千钧。 现在城门被两次大火焚烧,基本上已经泛脆,稍稍撞击就能攻破,这个时候若是将闸门升起来,不就是告诉曹秀留在外面的守军可以攻城了吗? 出城迎战是没有机会了。 死守的机会一样没有。 粮仓被烧,即使凝聚全城百姓的粮草,又能守多久?连出城来往的百姓都被曹秀截断了,想要出城报信更是不可能了。 夜色茫茫。 曹秀没有闲着,看着几名被河边冷风吹的瑟瑟发抖的百姓,拧眉问道:“你们谁是襄阳本地人。” “我,我是。” 一名不算精壮的汉子举起颤抖的手。 曹秀点点头,将一块碎金丢在他面前,轻声说道:“刘玄德经常说自己爱民如子,今天我曹秀倒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爱民如子,今夜过后,若是城内没有撤兵,我会掉兵七万死守襄阳,命人修渠引江水,断绝襄阳水源。” “你,你……曹贼!你有本事杀了我!” 汉子一听这话,当即站起身子。 “跪下!” 一士兵上前将其一脚踹翻在地。 “让他说。” 曹秀神色平静,拦住了要上前殴打汉子的士兵。 汉子并不领情,张口便是辱骂:“早听说曹贼心狠手辣,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难怪你们没有百姓信服,简直就是畜生!?” “王八蛋……” 汉子一声声的怒骂,直至两刻钟后,他口干舌燥,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沙哑。 曹秀丢给他一个水袋,笑道:“喝口水继续骂,不过你这骂人的语句不多,应该学一学的。” “少公子,让我杀了他!” 一边的士兵早已忍耐不住,咬牙切齿的看着汉子,抽刀就要砍过去。 曹秀还是拦住了士兵。 他冲着汉子笑了笑,说道:“谁都有权利骂我,嘴长在你们的身上,没在我身上,我管不了这么多,不过你既然能说出我曹家这么多事情,应该是去过不少地方。” “你自己回头看看吧,这么多年,除了我们曹家管辖的地方,那个地方不是流民四起,到处都是吃不起饭的穷人?” “不要把错怪在战乱上面,百姓都是人,错的是当权者,我曹家管辖境内,至少这么多年,百姓的赋税没有增加过,百姓安居乐业,就连我出兵所需要的粮草,也都是我自己花钱买的。” “好了,我说完了,你可以走了,回去之后找刘备把我的话转述给他。” 曹秀满不在乎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了眼护城河,说道:“不要想着喝水了,今夜我会在水中下毒,并且打开西门的缺口,要走,随时可以走,我曹秀以人头担保不会追击,不走,就等着谁能耗的时间长。” 汉子犹豫再三,转身离去。 临走之前他还是没有忘记将地上的碎金捡起来。 汉子进城了。 他自己游过了护城河,举着自己的一块令牌进城了。 曹秀也是看到他进城才知道这小子是在城中当差的,否则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进入城门。 …… 汉子本身就是官员,又是被曹秀放回来的,自然是刚进城就被抓到了刘备面前。 他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刘备盯着地上摆放着的一块碎金,陷入了沉思。 他自然是爱民如子的,可这样将一座城池拱手相让,可以吗? 襄阳有多重要,他心中清楚得很。 但是曹秀将他所有的后路全都断绝了啊。 “大哥,万万不可啊!” 刘备刚看了一眼关羽,后者便连声劝说。 张飞一咧嘴,拍案而起,沉声说道:“哥哥,打开城门,让我杀出去!” “我们只有三万余人啊!” 刘备摇头长叹。 三万对四万,确实能打,问题在于……现在出城是真的给对方当作活靶子。 曹秀先让徐庶诈降,又两次攻城为的就是让他们落下闸门,让他们自行断绝后路。 “小贼,阴险!” 联系前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关羽不禁低声骂了一句。 若是能够抓到徐庶,或许还能与曹秀对峙,可他们搜遍了全城,也没能找到徐庶的身影。 徐庶仿佛在襄阳消失了一样。 实际上,徐庶一直都在自己曾经的藏身地躲着。 他之前在襄阳城躲难,自然是对襄阳城了如指掌。 “罢了,罢了,退去吧。” “让几十万百姓与我一同受苦,我……” “唉……” 沉默许久,刘备唉声叹气的作出决定。 “大哥,不可啊!” 关羽眉头紧锁,连声劝说。 这时,一人慌慌张张地跑到州牧府来。 “不好了,主公!” “城西有一千三百余人中毒,现在昏迷不醒!” 一听这话,刘备面色大变,神色慌张道:“他,他真的下毒!?” 是夜。 刘备从西门退兵。 曹秀果真没有派兵出击。 曹秀不是傻子,不会拿百姓的生命开玩笑。 那一千余人并不是真的中毒了,而是徐庶在城西的一处水井内下了毒,只是短暂性的会让人昏迷的毒药而已,不会伤及性命。 现如今天下顶尖的医者之一张仲景就在曹秀的手下,弄点儿这个药轻而易举。 更何况有徐庶这样的高手在城内,蒙骗刘备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人性而已。 刘备既然要做出爱民如子的样子,曹秀就给他这个机会,让他展现自己的心思。 曹秀并不在乎一时的名声。 现在他占领襄阳城,城内百姓或许不服,可时间久了,他们自然就知道谁才是真的好,那些嘴上挂满了仁义道德,拼了命从百姓手中扣钱打仗的大有人在,看透了,也就明白了。 入城之后,城内街道没有一名百姓出城迎接。 曹秀没有动怒,只是召集了一应官员,按照政绩将他们或是升职或是革职,并严令禁止赋税上调,所有士兵入城后,有欺男霸女者,斩立决。 正文 第361章 不再献计 “八十万大军渡河到襄阳,别看只有几十里,这其中的准备工作就很多。” “丞相没有想到,我也没有想到。少公子竟然真的将刘备逼出襄阳。” “丞相说了,这段时间由我辅佐少公子处理政事。” 刘备走了,曹秀占领了襄阳城。 他花费了一点的时间叮嘱各种政令不变,又让人修补城墙。 令所有襄阳百姓没想到的是曹秀真的是真金白银的买下各种修补城墙的原料,并且雇佣工匠,每日都结算工钱,从来不会拖欠。 不过没人会因为一时的好认为曹秀如何。 曹秀也不在意,反正等到曹操来了,他就可以放心的丢下这个担子了。 可惜的是,曹操没来,郭嘉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八十万大军来到襄阳最少需要三天的时间,这段时间都要曹秀来管理政事。 小小的衙门公堂。 郭嘉将消息告诉曹秀,见曹秀神色透着无奈,笑道:“这也是锻炼少公子的机会,不光要带兵打仗,还要能够处理政事的。” “我知道了……” 曹秀耸了下肩头。 他不是排斥管理政事,他排斥管理刚刚攻下来的城池,这其中牵扯的问题太多了。 百姓会不会服从? 富商会不会刁难? 士族会不会添乱? 这都是各种各样需要处理的问题。 处理政务不仅仅需要一个人有过硬的才能以及手段,还需要均衡的能力,可以将这里所有的百姓与士族,甚至是市场的各方面都能协调,让这座城市在不触及多方利益的情况下正常的运转。 要知道这个可是通讯全靠吼的年代。 在这个时代,处理一个事情可能就需要几个时辰,所以需要一个人有足够强的布局及规划能力。 由此可见,史书上记载的凤雏庞统到底有多强了。 几天的时间可以处理那么多的事情,这规划能力,没得说。 州牧府。 曹秀领着周仓等人在其中闲转。 “没想到啊。这州牧府竟然比我梧桐院的绿植还要多啊!” “什么?” “就是花草。” 几人一边走一边转。 今天是头一天,城内的政务曹秀并没有处理,而是郭嘉先做处理,给曹秀做个例子,让曹秀有学习的方向。 “少公子之前不也是管理过政务吗?” 秦艽走在曹秀身后,对郭嘉的做法有些无法理解。 曹秀怎么说也是从小在管理层泡着,耳濡目染也能学到不少的东西,怎么会不明白处理政事呢? 对此,曹秀叹道:“奉孝先生跟我说,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不同的规则,不能以偏概全,自以为是的去做一些逾越规矩的事情。” “唉……真是没想到。” 本来心中就因为赤壁之战的事情烦闷,现在又被迫去管理一些政事,曹秀不住的叹气。 接连两日的管理与学习。 曹秀懵了。 以往处理政事,他只需要想到解决办法就可以了。 现在,郭嘉不光要他想到解决办法,还要他想清楚这些办法与当地人文的配合。 “少公子既然想要做到让百姓念你的好,那就要真正的做到为百姓考虑,为百姓考虑。” “光用嘴说,有什么用?” “襄阳的商户并不多,难道少公子会增高百姓的赋税,降低商户的赋税?” 郭嘉不知疲倦的一遍遍的教导曹秀,生怕他有一点点学不会的东西。 曹秀是真的学不会。 “奉孝先生,我是真的不会。” “那就记下来,日后照着这上面运作就好。” 郭嘉毫不留情地将记录政事的竹简摆在曹秀面前。 …… “唉……” “我真的累了……” 月色如墨。 曹秀见周仓推门进来,以为是郭嘉叫自己过去处理政事,当即摆出一副要死的模样。 周仓缓缓地摇摇头,沉声道:“少公子,找到元直先生了。” 一听这话,曹秀猛的起身。 “带我去见他。” 自襄阳城被攻破之后,徐庶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搜不到任何他的消息。 昏暗的街道上。 周仓在前方带路,曹秀与农生、秦艽跟在后面。 为了徐庶的安全,曹秀没有带来很多人。 徐庶的消失,是曹秀意料之中的事情。 这一场戏下来,徐庶的名声也会被败坏。 毕竟徐庶不像是庞统那样的人,献连环计之后还能安心,他只会在意自己现在的做法对自己以后的影响。 转弯抹角,四人来到一家小宅院外。 枯朽的木门上全都是坑洞,随着微风吹动,木门传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咚咚咚。 “元直,是我。” 曹秀叩响房门。 门内传来一阵轻响。 吱~ 门被打开。 开门的是个与曹秀年龄差不多的小姑娘。 说不上是美艳无双,但眉眼如画,特别的耐看。 曹秀皱了皱眉,迈步走进小院。 狭小的院子被收拾的干净整洁,徐庶此时正在院中桌前摆棋。 扭头看到曹秀,他微微一笑,不理会,继续摆棋。 曹秀坐在他对面,拿起白子就着残局下起来。 静谧的深夜。 秀玉给几人泡了清茶,而后便乖巧的站在徐庶身后。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只听带远处传来了鸡鸣声。 曹秀放下棋子,皱眉道:“为什么要这样?” “我已经不适合追随少公子了。” 徐庶淡然轻笑,转头看了眼秀玉,柔声说道:“如今这样的日子,挺好。即便是再追随少公子,我也没无心再献计了。” 此话一出,周仓几人愣住了。 周仓眉头一皱,低声说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说罢,他就要伸手去抓徐庶的肩头。 曹秀拦住他,上下打量了几眼秀玉,笑着点了点头。 “祖父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离开的。” “……” “你知道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的才能放在其他地方,祖父是不会放心的。” 徐庶默不作声,低垂着头。 许久,他抬起双眸,带着一丝疲惫,问道:“少公子既然知道,可有解救之法。” “……有的,你走的时候记的把你老娘接走,做事要绝对一些,不要给任何人留下机会,包括我。” 曹秀长叹一声,起身告退。 临走之前,曹秀不断的感慨:“千万别让我抓住把柄,我真怕以后有求于你时,会以此要挟你。” 正文 第362章 兵马不许入城 “兵马出城?出城了住哪儿?” “四万兵马怎么都要出城?没有守军在城里啊!” “城外就是护城河,这要是出去了,我们天天都得来回跑啊!” 曹秀突然的一道命令,激起了不少人的怨气。 还从来没听说过让兵马出城的。 周仓来到州牧府议事厅,直截了当的问道:“少公子,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出城之后,城中要是出了反贼该怎么办。” “我也会出城,除了祖父等人,其余人都要出城。” 正在批改政事的曹秀头也没抬。 “嗯?为什么,在城里呆的好好的,凭什么让我们出去!” “你都可以因为这事儿跟我发脾气,八十万大军到了之后,那些将军会不会跟我发脾气?” 曹秀白了他一眼,挥手将他赶出去。 站在门口的周仓这才明白过来。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对别人而言不过是经历了三个夜晚,对曹秀而言,简直就是人生中的一场折磨。 这三天的时间,郭嘉就只差让他将襄阳附近百里不同的百姓习俗都背下来了。 好在终于挨到了曹操等人来到襄阳城外。 “孙儿做得好。” 得知曹秀不允许士兵进城的消息,曹操十分满意。 他在来的路上与程昱讨论过这个问题,程昱也说最好不要进城。 没想到,曹秀早早的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经过一夜的忙碌。 八十万大军被分配完毕。 曹操占领了襄阳,能够以襄阳为据点,自然要开始准备后续的部署问题。 州牧府。 议事厅。 “蔡瑁以带七万水军由江陵出发,沿长江往夏口进击。张允,你带另外六万水军从樊城,沿汉水赶往夏口与蔡瑁汇合。” “征南将军曹仁与军粮都运使夏侯渊一同驻守江陵,曹洪带六万兵马驻守襄阳。” “文聘将军……” 不多时,兵马分配完毕。 曹秀并未与其他人一样分配到其他地方,而是与曹操一同带着八万兵马坐镇在汉水一代,只等着兵马部署完毕,等到时机合适南下。 孙刘联盟的消息,曹操已然知晓。 他并没有像史书上记载的那般勃然大怒,反而十分的平静,仿佛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在场的所有人都对此番南征信心十足,唯独是曹秀一人愁眉不展。 他知道此战最可怕的不是庞统的连环计,也不是诸葛亮的火烧战船,而是曹军内部的瘟疫。 即便是按照史书上记载的,曹操的兵马有二十万人,那也不可能一把大火全都烧毁。 此战曹操几乎动用了所有能够调用的大将。 这些将领的过人之处可不仅仅是在战场上的运筹帷幄,还有的就是带兵的能力。 将兵马合理的分配到他们的身上,莫说是遇到大火,即使是遇上了天灾,只要人没有死绝,他们就有足够的能力短时间内重新组织兵马,继续作战。 瘟疫。 什么时候会出现? 不清楚。 曹秀自认为自己并不是天选之子,他最大的依仗就是自己当年看过史书,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可一旦自己做了,后续便会发生改变,成与败暂且不提,后续发生的事情一旦超过了他的掌控,他就只能依靠自己的能力来掌控全局。 “孙儿为何愁眉不展?” 曹操注意到曹秀的情绪不对,低声询问。 荀攸等人也转头盯着曹秀。 少公子早早的就提议过南征的各种策略,怎么到了实施的时候变得这样忧心忡忡? 曹秀闻声抬头,正好与曹操的目光撞在一起。 “凉州马腾尚未归顺,儿臣担心的是这件事情。” “丞相,微臣愿领三千兵马前往散关把住隘口,凉州稍有异动,微臣便以铁马通报丞相。” “好!元直解吾大忧!” 徐庶皱了皱眉头,没想到曹秀的一句话比钟繇去凉州游说都有用。 “钟繇现在还未到达凉州,祖父切莫泄漏此机密,若是被马腾知道,会以为……” “孙儿多虑了,马腾本就是孤心头大患。” 面对曹秀的提醒,曹操大笑着解释。 韩遂真的能入曹操的眼吗? 不能。 曹操在意的是马氏父子从尸山血海中带领出来的西凉铁骑。 这些兵马韩遂可以调动,但马家小子一张口,韩遂的话在这些铁骑眼中屁都不是。 是夜。 徐庶带兵离去。 一同离开的还有秀玉与他的老母亲。 曹秀在城楼上一直目送他消失在官道之上才缓缓离去。 徐庶真的有才能吗? 有的。 庞统献连环计,徐庶一眼便看破,并且准确的预料后面发生的事情。 如此惊人的推演能力,曹秀是从心底羡慕的。 “派人跟过去了吗?” “去了,两名小将,都是军器监的好小子。” 城楼上,农生低声回答曹秀的问题。 军器监可不仅仅是作为研究兵器和其他东西存在的。 曹秀之所以将其建设的隐秘,并且严密的审查进入军器监的人,也是抱有将其打造成一个隐秘组织的想法的。 事实证明,这个想法很难实现,却很容易施展。 见识过军器监的少年,十有八九会被军器监折服,对少公子更是产生无比的崇敬。 回到州牧府后院的寝室。 曹秀将地图摊在书案上细细查看。 他没有时间等到赤壁之战真正发生,也不会让真正的战斗延后,越往后拖,士兵们出现瘟疫的可能性就会越大。 这是八十万人啊,不是八十个人,随随便便就能隔离治好的。 曹秀决不会允许自己在这里的情况下,八十万兵马因为瘟疫而溃散。 咚咚。 “少公子,我有事找您。” 房门被秦艽敲响。 在曹秀应允后,秦艽进屋。 “少公子准备夜袭汉阳一带吗?” 秦艽斜了眼地图,轻声说道:“从水路走最好,但陆路才会出其不意。” 曹秀没应声,盯着他不说话。 秦艽知道曹秀这是在嫌弃他多嘴,只好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徐元直临走之前给我了一个地址,说是这小子是个大家族的一人,让您保住他,若是没有这人,元直找不到粮仓所在。” “我去找过他了,是陈家的人,就是那天少公子见到的陈述的儿子。” 说罢,秦艽转身离去。 “你该不会只为了这件事情吧!” “嗯……” 秦艽脚下一顿,沉声说道:“你不觉得一切太顺利了吗?” 正文 第363章 游说 曹秀拉住他,将房门关上,低声问道:“你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曹秀怎么可能不会觉得太顺利了。 自己所做的这些不过是基操,刘备这种老油条说走就走了,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劲。 当然。 刘备确实是做了抵抗了。 面对曹秀的询问,秦艽认真思索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哪里不对。” “……” “那你说你觉得太顺利了!?” 曹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道:“去把那个陈双叫过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秦艽离去。 他的感觉是对的,可细节方面是没有曹秀观察的仔细的。 曹秀现在心中有有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 那就是瘟疫,很有可能就是诸葛亮…… 曹操生性多疑,又不是冤大头,怎么可能被忽悠过来忽悠过去的? 再着而言,艨艟船身外有生牛皮包裹,内部又有铁皮夹层,怎么可能几艘小船就能点燃? 曹秀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猛的有种错觉。 战争面前,人命不过是棋子而已。 “来人!用铁马,去邺城,把张仲景给我叫过来!” 当年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兵,做完之后都说自己这辈子都不得善终,诸葛亮说过同样的话啊! 翌日。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兵马准备完毕,除了等待展示,别的什么都不需要在想。 每个人都在悠闲的度日,只有曹秀一人埋头钻进书房,写写画画,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东西都写下来。 他现在有些后悔把诸葛亮招揽到自己身边。 诸葛亮的投曹,使得刘备的身边多出来一个更加阴狠毒辣的诸葛守仁。 若是诸葛亮作为对手,曹秀还能猜到诸葛亮会怎么做。 毕竟诸葛亮被后人研究的透透的,而诸葛守仁就不同了,到目前为止,曹秀所知道的诸葛守仁,只是他阴狠毒辣,别的一概不知,甚至连相貌都不知道。 吱。 房门被人推开。 “出去!” 心烦意乱的曹秀头也没抬,当即大喝一声。 “秀儿哪儿有这么大的脾气?” 进门来的曹操面露微笑,见书案上摆放着各类书籍,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还从未见到过自己的麒麟孙儿有过这样的时候。 焦急、烦乱、惶恐…… 所有的情绪都表露在脸上。 “祖父,儿臣,儿臣刚刚在想别的事情。祖父恕罪。” 曹秀见来者是曹操,当即行礼道歉。 曹操没理会,来到桌边随意的拿起一张纸,见上面写出描画出夏口到柴桑的地形以及各种可以进攻的路线,哑然失笑。 “秀儿,战事虽然要紧,但不至于如此,先歇歇吧。” “是。” 曹秀恭敬地点头。 他现在告诉曹操自己的猜想也都是白搭,没有人会相信他的。 在这个生化武器都不曾存在的年代,除了贾诩会赞同曹秀的猜想,没有一人会相信有人愿意背负几十万条人命。 八十多万条人命啊! 这个数字放在心口都能将心脏压的不再跳动。 “孤听说,郭家女子,对你好像十分喜爱。” “是,儿臣也很喜欢她。” 对此,曹秀并不隐瞒,恭敬地回应。 “好,不错。” 曹操点点头,笑道:“此战之后,孤挑个日子,亲自去找奉孝先生。” 你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曹秀默默的吐槽一句,笑着点头答应。 “秀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跟祖父说说的?” 见曹秀不愿意率先开口,曹操开口问道。 这段时间他明显的察觉到了曹秀的异常。 当年曹秀最在意的地位,与他叔父曹丕明争暗斗,直至玄武池之乱,曹操无奈之下将两人分隔开来。 本以为两人的争斗就此会变少,没想到曹秀直接当了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了。 冀州牧的位置,曹秀从来没有主动的去承担过相应的职责,所有冀州的东西,只要曹丕需要,曹秀不会说半个不字。 有时候曹操自己都会在想,是不是自己当年对曹秀说的那番话让曹秀误会了。 单单是这样与世无争的表现也就罢了。 现在的曹秀对南征这件事情的紧张程度属实让他有些担忧。 过于紧张,过于惊慌了。 “孤南征北战这么多年,大小战役经历数百场之多,此番南征更是做足了准备,秀儿不必过分的担忧。” 曹秀不说话,曹操自顾自的说起来:“孙刘两人联手,到现在为止兵马也不过四十万人,孤的胜算还是很高的,何况孤心知江北将士不善水战,一年前就开始准备了。” “秀儿心里明白。” 曹秀神情恭敬的回应一句。 我要是有你一半自信就好了。 自古以来这么多以少胜多的例子,你心里没点儿数吗? 你不应该这么狂妄自大的啊! 曹秀心中默默的吐槽几句,忽然,他皱起眉头,脑中闪过一道精光。 “祖父是不是已经有了对策?” “那是自然!” 看着曹操胸有成竹的模样,曹秀心中咯噔一下。 不用多说。 肯定是派了蒋干过去游说了。 蔡瑁这俩人要倒霉了。 “孙权此番派来的首将名为周瑜,孤会下正好有周瑜当年的同窗,蒋干。” “孤已经派了蒋干前去游说,再过两日,应当就会回来了。” 看着曹操自信满满的模样,曹秀是真的觉得曹操本身就是个冤大头。 过于自负了。 “儿臣想要一同前往!” “不可!周瑜此子……” “若是祖父让儿臣亲自前往,岂不是让天下人知道祖父招降的诚意?” 此话一出,曹操沉默了。 曹秀趁热打铁,补充道:“何况儿臣身边有农生与周仓二人,不会有人伤害的到我的。” “祖父,让我去吧!” 在曹秀的再三请求之下,曹操同意了曹秀离去。 汉水江边。 一艘小船漂浮在水面上。 曹操亲自搀扶周仓与农生两人上船。 “孤孙儿之命,就在你二人手中了。” “唉……” 曹操声音里充满了忧虑。 周仓一听这话,拍了拍胸脯,保证道:“丞相放心,只要俺周仓跟过去,就算是拿俺的命换,也会换少公子的安全,只要丞相把俺几个兄弟照顾好!” 蠢货。 哪儿有上来就把自己软肋告诉别人的。 曹秀没好气的推了把他的后背,催促道:“快去帮忙撑船。” “祖父,等儿臣的好消息!” 曹秀启程前往周瑜的水寨。 正文 第364章 农家后继有人 千尺丝纶直垂下,一波才动万波随。 静谧深夜,船夫早已睡下。 小船在湖面往前飘荡,平静的湖面上激起阵阵波澜。 曹秀盘膝竟坐在船头,望着幽幽月色,不自觉地想起以往的事情。 自己刚来这里的时候才几岁。 那时候,自己是最脆弱,也是最容易被扼杀,但那时候的自己有见地,有胆识,有气魄,什么事都是敢想敢干。 可呆的时间越长,自己就变的越来越胆小,越来越佛系。 好像天地间的一切都不再跟自己有关,只要不跟自己搭上关系,一切都无所谓。 “我也没有干啥,怎么突然进入贤者时间了。” 曹秀苦笑一声,自顾自地叹了口气。 “给。” 正在这时,一只大手递来一壶酒。 是农生,还有周仓。 两人跟着一同坐在船头。 “我感觉船尾好像都翘起来了。” “船尾有锚!” 周仓咧嘴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农生抬头看着月亮,忽然惆怅起来:“我以前都没注意到过月亮这么好看。” “我小时候在月下练剑,长大之后还是在月下练剑,成名之后,有人要与我比剑,也都是在月下比剑,可我从来都没有抬头看过。” “好像很久远,又好像就是前几天才发生的事情。” 说着话,农生将巨阙剑横在腿上。 巨阙剑是没有剑锋的,又宽大厚实,所以没有剑鞘,通体漆黑,月光下很难看到上面刻下的各种符文。 “我已经快忘了这柄剑传到我手中是第几代了,农家……现在也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你以前姓农吗?” 正是万分惆怅的气氛,周仓咧着嘴问了一句,破坏了此时的意境。 农生笑了笑:“不是,我是孤儿,农家的人多数都是孤儿,没有经历过苦难,怎么能明白民以食为天,你们是不会懂得百姓的疾苦的。” “我懂啊,我以前就种地,后来有人说我力气大,我才带着哥儿几个去参军的,好不容易当上了一个小官儿,黄巾居然被灭了,哈哈哈哈!” 说起往事,周仓比农生洒脱很多,他狠灌了一口酒,朗声说道:“这世间贫苦的人多了去,我能管得了多少?还不如过好自己,让我身边的人好好的就行,这真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少公子,你帮我想想。”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反正扪心自问,对得起任何人就行了,其他的,我才懒得管,说起来你们也听不懂。” 周仓摸了把嘴,想了想又补充道:“不对,少公子见到过战场,应该能明白。不,还是不能明白,死在我眼前的同乡都有几十号人,我现在对生死已经看淡了。”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要不说跟着少公子就是舒坦!” 曹秀刚补上一句,周仓立马兴奋起来,大手拍的船轰隆作响。 三人一同笑起来。 不过话最少的农生还是最能发现问题。 “少公子在担心什么?”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水袋递给曹秀,轻声说道:“我知道少公子不是那种为了名利的人,这一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其实少公子完全不必要参与这场战斗的,从来都是如此。” 末了,他不忘补上一句。 确实如此。 曹操很喜欢曹秀的才能,也是因此,曹秀有足够的理由和权利不参与任何一场外出的战斗。 曹操一定会答应的,有这样的麒麟孙儿,他不会让曹秀身陷危险之中,何况他一直对曹秀的父亲曹昂很愧疚。 曹秀皱了皱眉,没有立即回答。 农生的这个问题算是问在点子上了。 沉默半晌,曹秀淡然道:“我不来的话,死的人更多,倒不如用我的方法,快点儿结束这一场闹剧。这天下纷争,不就是有钱人之间的一场游戏吗?大家为了地盘你争我抢,最后倒霉的还是百姓。” “当然了,我也是为了让我自己能安稳一些。” “来在这世上,我没得选,但我生下来就是丞相的孙儿,我可是要享福一辈子的,祖父若是不早早的安定下来,我去哪儿享福?” 曹秀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用肩头撞了一下农生。 钢铁般的肩头撞的曹秀肩头发麻。 前面那些为了百姓的话,农生完全相信,可后面的话……农生不相信。 曹秀真若是为了享福,现在完全可以告病退隐。 他已经富可敌国了。 当然,他想不到曹秀身陷朝堂中的各种牵制。 包括龙椅上那位。 别看那是被架空的人,只要他是一天皇上,他的话就还能管用一天。 曹秀从崭露头角开始,就注定没有能全身而退的一天,除非他能提前将这乱世平定。 只不过说来简单,做起来可就难喽。 小船悠悠向前走。 曹秀忽然问道:“你俩怎么不跟我提出点儿要求?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跟着我?” 周仓咧嘴一笑:“俺没有要求,只要少公子把俺的几个兄弟照顾好,俺就满足了。” 农生则是摇头苦笑:“有什么需要提的吗?少公子已经将我的心愿完成了。” 一听这话,曹秀一脸懵。 “什么心愿?” “我是农家最后的一个人,感谢少公子给我介绍了另一个农家的传人,我已经代替我师傅收了他,我现在就算是死了,农家也终于有人传承了。” 农生说着便笑起来,越笑越开心,最后放声大笑:“自今日始,我农生只会死在少公子前面,即便是老天爷想要夺少公子的命,我农生都不答应!” 豪情万丈。 刹那间,曹秀仿佛看到了一位顶天立地的巨人,俯瞰足下万万生灵,这巨人便是农生,而曹秀便是被他俯视的万万生灵之一。 “嗝~” 就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周仓一个酒嗝儿给毁了。 他尴尬的抓了抓脑袋:“我,我没忍住,你们继续。” “算了算了,农生,你收谁了?” 曹秀皱眉询问,农生却神秘兮兮地摇头不语。 与此同时。 邺城,梧桐院。 郭奕手捧着一本古书,对着一棵树苗念念有词。 半晌,他将书摔在地上:“全都是骗人的,师兄也是个半吊子,什么都不会!” 正文 第365章 在下陆逊 从襄阳到夏口,足足飘荡了一天一夜。 曹秀喝醉之后趴在船头吐了两次,总算是在恢复了气力之后船才靠岸。 “来者通名!” 码头守着的小将眉清目秀,手中长枪一指曹秀,喝道:“你可是擅闯军营,死罪一条。” 曹秀没说话,斜了眼周仓。 啪。 “混账小子,怎么说话的!” 后者当即往前半步,左手抓着枪头往怀中一拉,小将身形不稳,尚未来得及反应,又被周仓一耳光打在脸上,当时晕死过去。 咚,咚。 下一刻,战鼓擂动。 转瞬间便有数千士兵从营地中跑出来,将曹秀三人围在江边位置,而后涌出的弓弩兵拉弓搭箭,随时准备动手。 周仓与农生见状同时后退一步靠在曹秀身旁。 巨阙剑出鞘,多来的长枪高举,随时准备舞动抵挡箭雨。 “冀州牧曹秀,求见中护军统领周瑜周公瑾。” 征北侯是曹操给的,在这里并不管用,还是用大汉的官职比较实在。 果不其然。 伴着曹秀的一声嘶吼,前方士兵分开出一条道路。 紧跟着,两名男子勾肩搭背的走了过来。 矮个子男子留着山羊胡,一身文官的官服,嘴角挂着笑,伸手搀扶着另一人,正是前来游说的蒋干。 另一人则格外的俊美,身长九尺,两眉入鬓,一双桃花眼左顾右盼,身着简单干练的纯白劲装,走路脚碰脚,似乎是喝多了的模样。 “装的。” 农生低声提醒。 曹秀点了点头,上前两步,拱手行礼道:“这位仪表不凡,气宇轩昂,想必就是中护军大人……” “什么中护军,今日得见昔日同窗,喜不自胜,今日没有官职,只有兄弟。” 周瑜三两步来到曹秀身前,一把抓住曹秀的手,大笑道:“曹秀?少公子?来,一起饮酒。” “少公子,周郎醉了。” 一旁的蒋干干笑道:“还请少公子忍耐。” 曹秀摆了摆手:“哪里的话,我这紧赶慢赶不还是没追上你,看来错过了一些东西。” 此话一出,蒋干当即回道:“周郎麾下兵马健壮,粮草充裕,帐下将士学识无双,武艺高超,实在是天下难得……” 反应挺快,还不算没救。 曹秀本就是试探的问一句,没想到蒋干还真的回答上来了。 这表明蒋干不是那么笨的。 帐下盗书,只是他份内的事情而已,有什么说的? 没等曹秀细想,周瑜已经拉着他往回走了。 论耍嘴皮子,曹秀可从来没有怕过谁。 三人一路高谈论阔,周瑜从他嘴里愣是没有撬出来半分有用的消息,曹秀一样也是一无所得。 直至一顿酒水饮罢,曹秀与蒋干分别回到自己的住处。 是夜。 曹秀假意醉酒,让周仓带着三个写着‘壹’‘贰’‘叁’锦囊交给蒋干。 史书上记载的蒋干今天晚上就要去盗书了,他必须要早早的提醒蒋干。 直说的话肯定是没有用的,所以他多费了一些心思。 不多时,周仓回来了。 “都交给他了,我们干什么?” “睡觉。” 在周仓一脸疑惑中,曹秀合衣睡下。 …… 相隔两个木屋的营帐内。 蒋干盯着手中的锦囊,眼中尽是疑惑。 “少公子有何深意?” 他紧张的推开门窗,再三确认屋外没有别人,这才手忙脚乱的将第一个打开。 ‘我以叛逃江东。’ 六个大字映入眼帘。 蒋干险些失声叫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 他慌忙打开第二个锦囊。 ‘骗你的。’ “……少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蒋干苦笑着摇了摇头,废这么大心思给自己送来这两个锦囊,难道就是为了取笑自己一下? 打开第三个。 ‘做好自己的本分。’ 看到这个锦囊,蒋干更是一脸疑惑。 但现在情况紧急,他也不敢深思耽误时间,收好三个锦囊便走出门去查看敌营。 江东水师,主营帐内。 周瑜面色平静,没有半分醉酒的样子。 “万事小心为上,定要做的真一些。” 他再三叮嘱,确认自己写下的手书足够真实,这才命人将东西收好,接着将脸拍红一些,灌了一口酒走出门去。 一出门,他便瞧见了正在外面转悠的蒋干,接着他不由分说的拉着蒋干要促膝长谈,结果刚进屋便摔倒在地,沉沉睡下。 这边发生的一切,曹秀并不知道。 只不过他倒是想要睡觉,隔壁的人不让他睡觉。 绕梁琴音着实悦耳,但在这寂寂深夜就显得有些刺耳了。 “娘的,你不睡觉还不让别人睡觉了!?” 一声怒骂,曹秀想都没想,连正门都懒得出,搬过桌椅板凳叠加起来当作简易的梯子,翻过墙头。 睡眼惺忪的周仓与神色紧张的农生一同纵身跳过墙头。 隔壁院子并不大,但十分干净古朴,尤其是院中摆放着的一套石桌椅,搭配上那名正在抚琴的翩翩公子,格外的吸引人。 即便是火冒三丈的曹秀,瞧见那名公子哥儿如画的相貌也消了火气。 “太帅了,貌比潘安啊!” 曹秀默默的感慨一声。 “少公子的相貌也不差。” 美男子闻言轻笑,柔声回应。 富有磁性的深沉声音传入耳中,曹秀吧唧两下嘴。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这么帅,声音还这么好听。 “行了,我也夸你了,现在立马睡觉,别逼着我大晚上跟你动手,别以为这里是江东水师的地盘我就不敢动你。” “少公子还真是脾气火爆啊!” 美男子微微一笑,继续抚琴。 “你娘的,老子还治不了你的怪脾气了?” 曹秀刚要往前走,周仓一把拉住他,低声劝道:“少公子,小心为上!” 话音未落,他见曹秀疯狂的给他使眼色,他话锋一转:“但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少公子,让我去治治他。” “呔,鼠辈,再不停下,休怪我不客气。” 周仓大步流星地走向美男子,沙包大的拳头一拳砸向琴。 男子面色微变,抽琴起身躲开。 咚。 一声闷响。 周仓捂着拳头倒吸一口凉气,龇牙咧嘴的问道:“你到底是谁啊,大晚上的不睡觉,折腾我家少公子干啥!” 他还是有点儿眼力见的,这人武艺不低,贸然动手肯定会给少公子带来危险。 男子嘴角微微上扬,斜了眼曹秀,朗声道:“在下陆逊,慕名而来。” 正文 第366章 帐下盗书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呸! 我看你大爷! “你找错人了!” 曹秀眉头一皱,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没有这方面的癖好,告辞。” 转身就要走。 陆逊懵了。 这人是傻的还是听不懂人话? “素闻少公子才高八斗,在乐理方面也有研究,今日我也想与少公子谈论一些。” 陆逊压住心头升起的不悦,笑着叫住曹秀。 曹秀头也没回,摆了摆手:“免了吧,你是周瑜的手下人,跟我说多了就是在蒙骗我。” “嗯?” 这话着实让陆逊没有想到。 即便自己是周瑜的麾下谋士,那又如何? 难道该有的礼节不应该有吗? 就这么走了? “喂,你等等。” 陆逊眉头微皱,三两步追上曹秀:“阁下是否过于目中无人了?” “我师父就是郭奉孝,你觉得我有必要把谁放在眼中吗?” “……” “行啦,你今晚在这里守着,我猜不是周瑜让你来的,是你自作聪明,想要试探一下我。” 曹秀咧嘴笑了笑:“他现在没有时间管这么多的事情,而我的出现是你们不少人心中所想的一个攻破我八十大军的契机,只可惜啊……我没有你们这些文人雅士的闲心,与其跟我讨论这些天下大势,你倒不如请我喝杯茶来的实在。” 曹秀的一番话,说的陆逊面红耳赤。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曹秀可是曹操的麒麟孙儿,若是能从曹秀嘴里掏出来一些有用的,抑或是与曹秀拉好关系,自己在中护军面前的地位就能更上一层楼。 但他不知道的是曹秀早就把他们看的透透的。 曹秀之所以这么自信,是因为他知道江东的大环境。 江东人才辈出,有好处也有不好的地方。 好的就是绝对不需要像刘备一样,能用的人屈指可数,每次带兵征战都是需要他们哥儿几个一起商议然后动手。 坏处就是……对这些贤士来说压力太大了,拿不出有用的东西根本就不足以在孙权这些掌权人面前露出自己的真本事。 最终。 曹秀还是安稳的回到房间。 外面再也没了琴声,曹秀却没了睡意。 陆逊的出现让他有些诧异,难道在这个时代已经卷成这样了嘛? 他这样有才能的人平时都无法被周瑜等人注意到。 “唉,想来也是,周郎本身就是奇才,一般人怎么会入的了他的眼?” 子时已过。 曹秀还是没有半分睡意。 “少公子,大喜。” 突然,房门被人悄然退开,周仓神色紧张的来到屋中。 “是不是蒋干遇上了什么奇人?” 曹秀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回道:“刚刚发生的事情你都忘了吗?我在桌上写了一封信,你交给蒋干,一同送回去就好了。” 周仓闻言眉头一挑,嘴里嘟囔着:“怎么少公子什么都知道。” 说罢,他转头离去。 …… 江水之畔。 蒋干欣喜若狂,手中攥着一本书。 蔡瑁两人竟早早的就投奔了江东,若是将这个消息带回去,此二人奸计难成! 他越想越是兴奋,只等着曹秀与他一同回去。 可是左等右等,曹秀没等来,等来了周仓。 “少公子让你把这封信带回去,然后在家里等着。” “啊!如今我发现密事,少公子留在这里是不安全的啊!” 蒋干闻言神色大变,慌忙摇头。 “少公子还让我叮嘱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不要说太多的话。” 蒋干离去。 翌日。 天光大亮。 曹秀居住的房间,周瑜突然闯了进来。 一进门,周瑜傻眼了。 屋内空无一人。 “他人呢?” “快去给我找。” 他慌了。 曹秀若是在这里消失了,自己的计划岂不是要出现纰漏? 水寨内大军齐动,搜索了足足有两遍,没有找到曹秀的身影。 与此同时。 汉水之上。 一艘小舟缓缓的飘荡。 船上坐着的正是曹秀周仓等人。 “少公子,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吧。您要是在水寨消失不见……丞相的大军肯定会顺江而下,直捣黄龙的。” 周仓忧心忡忡的说道。 他不明白少公子突然溜出来有何深意。 曹秀没理会,将几块代表了不同势力的石子摆放在甲板上,时不时的挪动积分。 “我在江东水寨消失,再加上我叮嘱祖父的一些准备,江东必定内乱。” “我是曹家的麒麟孙儿,孙刘两方……不,任何一方抓了我,都有了跟祖父谈判的资本。我消失之后,你认为有几个人会相信周瑜口中的话?” “另外,诈降这种事情你跟着我做过,你清楚这有多简单,也有多么的有效。” 曹秀拿起一个石子丢向远方:“周仓啊,你的兄弟能为你豁出性命吗?” “……” 周仓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少公子的计谋肯定有用。 可是…… 那是自己的兄弟啊。 “若是为了少公子……” “不,你误会了,我不是让他们大闹江东,我要他们刺杀祖父,演一场戏,但是一定要逼真。” “啊!?” 周仓面色大变,连忙附身贴耳,生怕自己听漏了什么。 …… 襄阳城外的曹军军营。 主营账。 曹操听闻蒋干口中所说的帐下盗书的全过程以及遇到的那名奇人,眉头紧锁。 事儿…… 听起来太顺利了。 顺利的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蔡瑁两人确实是投降过来的,那也至于又跟江东有联系啊。 “此事当真?” 曹操皱眉询问。 蒋干连忙行礼:“千真万确。” “对了,少公子让微臣带回一封信。” 说到这里,蒋干递交上来一封信。 曹操一眼便认出了曹秀的笔记。 打开信封。 下一刻。 曹操怔住。 这信封密密麻麻写的太过于详细,详细到他都觉得这是不是曹秀自己假想的一切。 “秀儿或许想的太过于简单了吧。” 一念及此,曹操冷声说道:“派人将蔡瑁、张允两人叫来。” 是夜。 军营中大乱。 谁也没想到蔡瑁与张允两位将军竟然会私通江东。 据说这一晚,丞相勃然大怒,将主营帐砸的乱七八糟。 现在的水军都是出自蔡瑁与张允两人之手,将主将杀了,如何稳定军心? 程昱出言劝告,被罚去三个月的俸禄。 至此,无人敢再劝。 正文 第367章 修习武艺 夜久无眠秋气清。 主营账内除曹操再无他人。 “秀儿此举真的有用吗?” “有这个必要吗?” “难道秀儿早早的就做好了足够的准备?” 密信中详细的将后续可能发生的所有事情说了一遍。 帐下盗书、巧遇庞统、连环计、火烧战船…… 这,一切都太夸张了。 然而曹秀只是单纯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并没有说他后面打算如何去做,这让曹操如何能够相信他? 呼~ 一道微风袭来。 是郭嘉撩开了帘帐。 曹操一直都很相信郭嘉。 所以这件事情他主动了找了郭嘉,让郭嘉看看可能发生的事情。 密信看完。 郭嘉皱起眉头。 “少公子的推论比以往要好很多了。” 随即,他笑了起来。 “奉孝何出此言?” 曹操刚准备询问,忽然面露震惊之色:“秀儿已经学到了您的本领?” “非也。” 郭嘉淡然轻笑:“微臣不过是为少公子引路,这一切都是靠少公子独自摸索出来的。” 如此顺理成章的推论,是郭嘉一直都不敢说出口的。 现在曹秀不光能够通过人文背景来做推论,还能结合各个武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实在是……恭喜丞相。少公子已然可以授学。” 郭嘉逐字逐句的又看了一遍,喜不自胜。 曹秀是他教的,看到曹秀有这样的能力,他自然是十分高兴。 只不过……单纯的看到大局是没有作用的,还要有应对的办法。 曹操担心的正是这一点。 这其中但凡是有一件事情没有想好,可能就会耽误战机,到时候得不偿失。 八十万大军,每天的吃喝拉撒睡都是一个恐怖的消耗啊! “我相信少公子的做法,少公子一定是有了应对之法,才会让丞相如此做。” “……” 曹操没有回应,低着头沉思。 夜色茫茫。 两人在主营帐内不知道说了多少话,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郭嘉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的住处。 …… 汉水之旁有一处小山。 山中并无太多的走兽飞鸟,但树木十分的茂盛,山中也有很多山洞,每当湖面起雾的时候,山中都会变得朦朦胧胧。 在这山林深处的一处空地,一个新建的小屋在这里出现。 是日。 和风煦日。 一名高大壮汉与一名清秀少年站在空地上。 清秀少年平举着一把跟他半个身子一样宽厚的宽剑,汗水顺着下巴滴落,正是失踪两日之久的曹秀。 曹秀还是有私心,其实他可以早早的离开这里,带兵偷袭周瑜的水寨。 但是他没有,他趁着这段时间跟农生与周仓学习武艺。 他手中握着的就是巨阙剑。 “少公子年岁已到,内功心法都是需要长久的时间来磨练的,少公子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学习招式,然后提高自己的气力。” “正所谓一力降十会,少公子若能与周仓一样,内功心法已经不再重要。” “当然,若是少公子真的有才,农家的内功心法修炼的速度很快,最多一两年少公子便能做到与我相同。” 农生身形高大威猛,虎背蜂腰,不光是内功心法强悍,从小修习的外功也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 可惜的是,像他这样的人少的可怜,倘若他不是农家唯一的传人,他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你之前见到过关羽,他,他有多强!?” 曹秀咬着牙,说话时口水从牙缝中往外喷,可见已经力竭,但还在坚持。 农生皱了皱眉,回忆起关羽的战斗方式,笑道:“当年我与他见过面。” “他是天下罕见的武学奇才,一身气力也都是天生的,他不需要修习内功心法,常年劳作使用力气时下意识的呼吸方式已经赋予了他天下罕见的强悍内功。” “就好比说我修炼到现在,是从小就开始,花费了二十年,而他到现在这样,兴许只是下了几次田。” 农生对关羽的评价很高。 单单是在天赋方面,他把关羽放在了天下第一的位置上。 末了,他补充道:“光是有天赋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到现在为止还在学习,一身武艺不会有退步的可能,只会无止境的提升。” 听到这句话,原本已经支撑不住的曹秀咬着牙,再度将巨阙剑举高了一分。 换句话说,农生意思就是现在的曹秀在关羽手中走不过一招。 再过段时间乱战开启,曹秀可不会认为农生他们身陷战场深处还有时间保护自己,那时候自己遇上关羽,必须要有自保的能力。 否则,以关羽那火爆的脾气,胯下马,掌中刀,肯定会追杀到他死为止。 飒飒飒。 远处山林中传来一阵树枝摇曳,树叶沙沙作响的混杂音。 “少公子,我回来了,接到他们了。” 下一刻,两个一人大笑的包裹从山林中被丢出来,接着,周仓喘着粗气走过来。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太累了,这一路我都是跑过来的。” 农生横了眼周仓,后者知道少公子正在练功,只好扁扁嘴,将两个包裹拖到一边打开。 若是有旁人在场,肯定会被吓晕过去。 这两人正是昨天晚上被斩首的蔡瑁和张允两人。 此时两人都被五花大绑着,嘴里被塞了一块破布。 蔡瑁脸上有两块乌青,泛红的双眼恶狠狠的盯着周仓,嘴里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张允则是放弃了挣扎,斜靠在蔡瑁背上,动都懒得在动。 看也看得出来,这两人受的伤肯定是周仓带他们过来的时候撞的。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 蔡瑁两人都已经睡了一觉醒来了,曹秀终于放下了巨阙剑。 练功结束后,农生并未让曹秀休息,而是拿出药膏,认认真真的在曹秀的身上摩擦揉搓,直至曹秀上半身都被搓的泛红。 外功的修炼方法很多,但是万变不离其宗。 无论是多么强悍的外功,都需要药材和内功的协调,否则肌肉会变成一块死的硬块。 别看农生的肌肉硬如生铁,他那是天生的这样的身躯,真正放松下来也是软绵绵的肌肉。 “给他俩泡茶道歉,每次让你去救人,你都把人家弄得半死。” 药膏涂抹后,剧痛侵蚀着曹秀的身心,他双目微闭,颤抖的声音命令周仓,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正文 第368章 诈降江东 “呼……” 曹秀赤裸着上半身,站在空地上微微张口,缓缓吸气,又轻轻的吐出去。 药膏传来的剧痛好似万箭穿心一般,火辣辣的。 若是要形容,就像是有人揭开了他的皮,将辣椒粉混合着盐巴一同倒在没有肌肤保护的血肉之上,再用铁刷在刷血肉。 ‘真不知道农生小时候是怎么忍耐下去的。’ 半个时辰的煎熬,疼痛感终于退下去。 仿佛被抽干力气的曹秀软绵绵的跌坐在地上,下一刻,他的脸上又扬起笑。 手不疼了! 以往他锻炼身体,肌肉怎么说都要酸疼两天。 今天这么大的锻炼量,擦了药膏之后肌肉居然不疼! 太妙了。 曹秀嘴角微微上扬,这药方若是能够用在他的斩马客身上,他是不是能够批量创造出周仓这样强悍的人? “少公子,放了,他们俩还在生气。” 这时,周仓从木屋内出来了。 周仓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救人就是救人,能把人救回来就好了,还怪罪自己。 哪儿有这么不讲理的。 曹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他们俩又没有得罪你,你这样对他们干什么,直接说我让你去的不就行了。” 曹秀起身走向木屋,来到门口,他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汗渍,又转身进入隔壁的耳间清洗身子。 正在屋中闷坐的蔡瑁与张允两人听闻隔壁水声,紧皱的眉头终于疏散了一些。 他们刚刚看到了少公子正在练功。本以为少公子会不换洗衣衫的,没想到…… “少公子还是很在意的。” 张允轻声说道。 曹秀见人之前是否会沐浴更衣,这已经决定了这个人在曹秀心中重要的程度。 毕竟这不是突然见面,这时早有准备的会面,若是这时候曹秀还是一身污秽的进屋,蔡瑁两人一定不会理会他的任何说法。 不尊重就是不尊重,说得再多也都是蒙骗。 不多时,曹秀换上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衫推门进来。 与他想的差不多。 蔡瑁两人瞧见他换了衣服,眉宇间的怒火消散了不少。 “少公子如此费心,毁坏我两人名声,又派人将我两人带到这深山之中,难不成是要?” “少公子大可不必如此,丞相所有的,都是少公子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 言语之间是猜测曹秀之所以费尽心思就是为了将两人当作底牌,好用做以后跟曹操夺权。 曹秀没有打断两人的话,等到两人说完之后,曹秀笑道:“我还不至于有这样狭小的格局。” “你二人受到诬陷,并不是我做的,而是周瑜做的。” 接着,曹秀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不听也罢,听完之后蔡瑁当时就火了,拍案而起,喝道:“既然少公子知道,为何任由别人诬陷我兄弟二人?” 向来沉稳的张允此时也没有说话,对曹秀的不言语也有些不满。 曹秀没说话,叫来了门口等待的农生。 后者将一张地图拍在桌上。 地图上标注了很多东西,最显眼的就是曹操后续与周瑜对峙的时候安营的位置。 “孙刘联盟,兵马并不强盛,这是他们的劣势,也是他们的优势。” 优势? 少公子是怎么了? 两人面面相觑,难以置信的看向曹秀。 “此番,有了襄阳作为据点,粮草方面是不必操心的。可是八十万大军,不是八万人,也不是八千人,马上就要入冬了,粮草的存储、运送、购置都是各种各样的问题。” “单单是粮草问题,我相信孔明先生与文若先生都能解决,但八十万人容易生疫,这一点你们比我都清楚,白龙师是最容易遇上这种问题的。” “再过一段时间,天气干燥,江上水气丛生,从北方来的士兵如何能够适应?周瑜与刘备麾下的可都是从江东、荆州招来的子弟兵,全都是生活在水乡之中,天时地利我们都不占优,若是人和在被毁,此战必败无疑啊!” 白龙师是曹操给水军起的名字。 马步军有虎、豹、虎贲等等各路兵马,唯独水军没有名字,所以在蔡瑁领兵之后,曹操特地给了他们一个名号。 听闻曹秀的一番话,蔡瑁眼中的疑惑更重。 “若是如此,少公子为何不与丞相说?将我们叫来又是为何?” “是啊,少公子又为何以身犯险,亲自前往江东水寨?” 两人问出疑惑。 曹秀笑道:“我不亲自去看看,怎么会知道周瑜此人的阴冷?” “何况,八十万大军出来容易,回去难啊!难道让这八十万大军士气低落的回去?到时候恐怕周瑜会直接领兵前来追击。” “且不说这一路上繁琐的各种事情,即便是每个人分带几万兵马,倒是人心不和,会生出多少变数?” 曹秀的一番反问,问的两人哑口无言。 说白了。 这一战就是非打不可。 退不得。 即便是输了,对江北那些辛苦劳作的百姓和将士家眷都能有个交代。 “蒋干做好了自己本分的事情,没有任何错。你们不必记恨他。” “你们二人就在我身边好好的做准备,再等几天,我们夜袭江东水寨,成败在此一举!” 曹秀见两人不再说话,起身离去。 …… 蔡瑁、张允两位水军将领被斩首。 水军一时群龙无首,无奈之下曹操只能让毛玠与于禁两人暂代水军。 偌大的议事厅内。 曹操愁眉不展。 正逢多事之秋。 曹秀现在也不见踪影,尽管他知道曹秀还活着,可麾下的将领都不这么认为。 尤其是许褚这样的家伙,动不动就要请兵三万去江东水寨解救曹秀。 “少公子现在只是不见踪影而已,可能只是在汉水一带迷路。” “何况少公子身边还有农生与周仓两位壮士。” 一名谋士低声劝慰面色铁青的曹操。 “荀攸,你怎么看的!” 荀攸闻言一惊。 丞相若不是怒火中烧,是绝对不会对别人直呼其名的。 “丞相,此事应当谨慎处理,可派人诈降江东,一来是可以调查少公子,二来是可以作为内应。” “我兄弟二人愿意去!” 这时,武将中走出两名中年男子。 是蔡瑁的弟弟蔡和与蔡中两人。 两人并不怨恨丞相杀了他们的兄长,只恨兄长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蠢事。 “丞相杀我二人兄长,我二人最合适。” 蔡和朗声说道。 正文 第369章 杀了他们 蔡和蔡中说服了曹操。 只不过,在曹操点头的时候,郭嘉站出来了。 这名作为军师头领,在议事厅基本不发表意见的人,今天破天荒的说话了。 “把你们的家眷带上。”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转头看向郭嘉。 曹操的脸色格外的阴沉。 家眷带上,那不是真的去投降了吗? 自己怎么掌控这两人? 没有任何把柄在手中…… 不合适。 不放心。 曹操刚准备拒绝,郭嘉轻咳一声,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二人不把家眷带上,周瑜必定会认为你二人是诈降,既是归降,连家眷都不带,谁会相信?” “蒋干此番会比你们先去,到时候你们在周瑜面前演戏就好。” 一听这话,蒋干面色惨白。 自己是说客,遇上丞相的爱将叛变,必定会引来一场争斗。 这是不死不休的战斗。 不死一方,一定会引来周瑜的怀疑。 曹操看了眼蒋干,不禁皱起眉头,他心知蔡瑁张允被冤枉不是他的过错,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罢了,且……问他一问吧。 “老夫愿意!” 未等他张口,蒋干从文官中走了出来,惨白的脸,颤抖的声音,缓缓地说出重负千钧的四个字。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微臣承蒙丞相不弃,一颗人头何足挂齿,只求此战之后,丞相将我尸骨送回家乡厚葬。” 声音落定,众人目光中充满了敬佩。 即便是曹操,此时也被他的这一番话给感动了,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蒋干,你可知这一去……” “一死而已,有何不可!?” 蒋干站直了身子,腰杆儿挺得很直。 他从未有过如此豪放的时刻。 “可敬可佩,其余诸位先下去吧。” 这时,郭嘉说话了。 等到其余将领全部退去,郭嘉清了清嗓子,详细的说起后续的事情。 “但是你不用死。” “你只是说客,到了之后怒而骂之,蔡瑁也不必多言,拔刀而向,你二人一人说水军群龙无首,是乌合之众,无奈投敌,另一人说曹军马步军强盛即刻。” “总而言之,你二人不必以死相搏,只需要说到蒋干哑口无言,让他愤而离去就好。” 经此一说,蒋干皱了下眉头。 一腔热血瞬间冰凉。 走出营帐的时候,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答应的这么鲁莽。 …… 江东水寨。 七艘大船靠近。 江东子弟兵剑拔弩张,以为是敌军来袭。 却不想船距离水寨还有十几丈的时候停下了,从大船上放下来几艘小船,蔡和兄弟二人及一众家眷坐在小船上缓缓地靠近。 “蔡瑁之弟蔡和求见中护军!” 也不知道是周瑜喜欢将计就计还是给守江水的兵马下了命令,此话一出,真的有人上前带着他们往水寨里面走。 越往里走,蔡和越是觉得心惊。 这些兵马确实强悍,并且一个个面色潮红,身形高大,简直就是最完美的状态。 这时候若是开战,实在是下下策。 七转八转,蔡和与蔡中来到一处议事厅。 一众家眷留在厅外的小院。 议事厅内。 蒋干正被五花大绑着,周瑜怒斥他窃取机密,让他折损两员大将。 蒋干只是低垂着头,嘴里还在劝说着周瑜弃暗投明。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蒋干?” “蔡和?” 三人一见面,同时面露震惊之色。 “你二人这是?” 蒋干猛地站起身子,冷声询问。 他上半身被捆绑,下半身还是可以动的。 “哼,曹贼杀我兄长,难道还要我为他征战!?” 蔡和面露悲愤,蔡中横眉怒目:“你也是一丘之貉,该杀的东西!” 话音落下,他一把拔出身边侍卫的长刀砍向蒋干。 后者面色大变,连忙躲闪。 一边的侍卫见状正要上前阻拦,被周瑜小声叫住。 “丞相六十万马步军如江水潮流一般,势不可挡,你二人疯了吗!?” “马步军有何用途,现在水军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站住。” 两人一个追赶,一个逃跑。 蔡中的演技还是可以的,他刚走没几步便捂着胸口喘气,神情悲痛,好像是因为兄长的死太难过,而使不出力气。 “你别跑,今日我二人投诚江东,愿为前部,倒是亲手杀了曹贼,你也跑不了,。若不是你,我兄长也不会死。” “我只是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怪我做甚?最该怪的人就是周郎。周郎,你说句话啊!” “今日我带三千兵马,一众家眷投诚江东,自此,我与曹贼势不两立。” 又追了一会儿,蔡中猛的将长刀丢向蒋干,长刀擦着蒋干的肩头过去,割断了绳子,也给他划了一个一寸深的伤口。 蒋干哀嚎一声,趁机挣脱绳索,转身就跑,边跑边喊:“你不识真龙,早晚会后悔。” “抓住他!快抓住他!” 蔡和连忙叫喊着。 周瑜却拦住了要去追蒋干的士兵,笑道:“宵宵之辈,何足挂齿,二位良将到来实乃今日之大幸,来人,摆宴。” 是夜。 江东水寨高歌四起。 宴会之上,刘备得知此事,当即赏了蔡和两人一人百金。 在场的只有关张两人面露不屑。 宴席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结束了。 谋士鲁肃转成找到周瑜。 “公瑾,此事你太过鲁莽了,他们若是诈降……” 他与周瑜本身就是好友,此事鲁肃也无官一身轻,不必拘谨。 周瑜微微一笑:“子敬啊,你要往远处向,不管是不是诈降,今夜的事情也十分有必要。” “不懂。” 鲁肃摇头。 周瑜正准备解释,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紧跟着,诸葛守仁推门进来。 “杀了他们。” 诸葛守仁面无表情的盯着周瑜。 后者则是挑了挑眉头,不屑的说道:“不知道诸葛先生有什么好的办法。” “杀了他们,曹秀计划必定被破。” “你真以为曹秀不是害怕,所以躲起来了?” 诸葛守仁与曹秀算是有过对抗,知道曹秀的秉性,但周瑜不知道。 当找不到曹秀的时候,周瑜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回去了,查明曹秀并没有回去,周瑜便固执的相信他是因为害怕自己的军威,所以躲起来了。 反正是少公子,躲起来也不会有别人怪罪。 “我再说最后一次,杀了他们。” 面对诸葛守仁的警告,周瑜露出一个微笑,摇了摇头。 正文 第370章 巧遇庞统 寂静山野。 人迹罕至。 毫不客气的说,若是再过一段时间,曹秀真的住的时间久了,他会爱上这个地方的。 什么都不用想。 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征战沙场。 有的只有一杯清茶,一壶清酒…… 当然。 若是郭蓉和苏昕在就好了。 “少公子,有消息了。” “黄盖叛逃江东,阚泽也逃走了。” 曹秀正在幻想着以后的美好生活,周仓又来打断了他的遐想。 “怎么这么快。” “比我想象的快了很多,看来要尽早准备了。” 曹秀默默的掐算了一下时间。 兴许是因为他从中插手,搅乱了一下情况,现在各方面的事情比以往加快了很多。 曹操前几天已经下令顺着水路南下,现在依水修建营寨,与孙权要往前三十里,随时准备争斗。 由此看来,赤壁之战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太多的变化,只是时间加快了。 “看来想要以一己之力改变整个战场的大方向,还是很难啊!” 曹秀长叹一口气。 “看来必须要启用一个王牌了。” “你亲自回去一趟,让司马懿召集三千兵马来找我,要隐秘,要尽快。” 周仓领命离去。 司马懿是真正有才能,有实力的人。 曹秀之所以一直不愿意用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担心司马懿成长过快,到时候自己都会落入他的算计之中。 十年之前,曹秀将他收入麾下,一直让他打点各路生意,就是想要遏制他的成长。 可惜的是,事与愿违。 即便曹秀如此做,司马懿还是在军事方面展露了过人的才能。 因而,曹秀将他当作自己的底牌。 “少公子,大小姐及苏昕两人被送回邺城了。” “听说……大小姐晕厥了十余次,瘦了很多,几次欲寻死,都被奉孝先生拦下来了,苏昕跳井了三次,被丞相救了回去,派人看着呢。” 这时,农生回来了。 曹秀面露无奈,这下可好,回去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其实这一次谋划,最大的破绽就是郭蓉与苏昕,好在没有任何人关注这两名女子。 试想一下,若是曹操真的以为曹秀在江东水寨被害,这两名女子要死要活,曹操是不会管的。 只有曹操明确的知道自己的麒麟孙儿还活着的情况下才会保护这两名女子。 …… 曹营。 这一段时间,曹操已经处理够了下方递交上来的折子。 没有一个人是为他分忧解难的,全都是劝告他行事小心,或是暗讽他不该为了一时怒火将八十万兵马往江东水寨迁了这么远。 所有人都在担心曹操会一时忍不住出兵直接攻打江东水寨。 八十万人应对近四十万人,听起来是一场很好打的战斗,实际上很难。 八十万江北士兵不识水性,这江边又是狂风不断,早就把这些经过长途跋涉的士兵给吹的七荤八素,哪儿能发挥出全部的战斗力。 若是真的算下来,也就只有还在城中的六千虎贲军实力不减。 反观孙刘联盟这一边。 四十万人全都是出城在水乡的汉子,这江风对他们而言就是家常便饭,而且贴近水边,精通水性的士兵根本不会在意被挤下船的事情。 天时地利人和,现如今曹操占据的只有人和。 就是这一点点的人和,现在也正在被一点点的蚕食。 黄盖与阚泽二人的投诚,曹操相信了。 尽管郭嘉亲自出面去见他,还是没能劝动他。 “黄盖将军年岁已高,怎么会是苦肉计?阚泽死都不怕,难道他会为了江东献上一家老小的性命吗?” “再者而言,江东水寨蔡中兄弟二人已经证明了此事。是奉孝先生多虑了。” 郭嘉自认为无法劝说曹操,只能让与曹秀最为亲近的徐晃及乐进两人随时准备四千精兵,以保护曹操。 江东水寨这一边。 周瑜正在为两件事情发愁。 一是人送过去,什么时候才有战机? 二是水战人数太少,需要用长箭压制敌军,可军中武器并不够。 思来想去,他将第一个任务抛给了鲁肃等一众谋士,将第二个问题抛给了诸葛守仁。 诸葛守仁目中无人的性子他早就已经看不过去了。 “借此机会,说不定还能灭掉他,以绝后患。” 一念及此,周瑜眼中闪过狠辣。 江东与荆州早晚会有一战的,诸葛守仁将会是一个棘手的人,能尽铲除,就尽早铲除。 经过议事厅商议。 大部分人都没能想到什么时候才能有战机。 少数人心中是有想法的。 严格来说,就只有诸葛守仁、庞统及另外两人想到了一些办法。 无奈诸葛守仁不屑于对周瑜说,庞统想说,没机会说。 他相貌本就不好,再加上身材矮小,自然而然的不会被重视,几次想说话都被周瑜忽略。 心事烦闷,庞统闲来无事也驾一小舟顺着汉水飘荡。 小舟随水流往前或往后。 也不知飘荡了多久,小舟靠近一座小山。 远远看起,晴天白日,山中竟然有浓烟升起。 “莫非是有人家?” 庞统眉头一皱,驾船靠近小山,欲一探究竟。 山林深处。 曹秀正在冲着蔡瑁两人发火。 “我说了几次不许随意生火,你们忘了吗?” “这是运气好,空地上只有这棵树,还没有风,要是有风,这一片山就都没了,我们能跑得了!?” 蔡瑁两人也没想到,不过是打了野味准备烤了吃,结果一点火,火星点燃了一棵枯树,滚滚浓烟也将他们吓得不轻。 毕竟几人是躲在这里的,这样的浓烟很容易暴露。 “去,你们去山林深处重新给我弄一些木头回来,重新搭建一个木屋,明天搬到那边去住!” 驱赶走了蔡瑁两人,曹秀坐在树前发愣,农生站在一边不敢多说话。 他知道少公子动了气。 “敢问何人在此?” 正在这时,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 草丛被人扒开,来者正是庞统。 庞统一见曹秀,心中大惊。 “山野农夫而已。” 曹秀笑了笑。 “前辈好相貌,不知为何在这山中居住?” “躲一躲,有些杂事。” “在下心中也有些烦心事,无人可说。对,疏忽了,在下姓……” 庞统左右环顾,确认就只有这两人后,大笑几声来到曹秀身边坐下,表现得十分自来熟。 话未说完,曹秀按住他作揖的双手,笑道:“既然在山野中遇到,那就是山野之人,哪里来的名姓?” 正文 第371章 连环策 山野之人。 庞统眉头一皱,忽的笑起来。 两人在这样的深山之中相遇,谈什么名姓? 一切都是缘分。 “相逢即是缘,来。” 庞统解下腰间配带的酒葫芦,递给曹秀。 后者接过,灌下一大口,笑道:“不错的酒,不过少了几分辣,尝尝我这个。” 说着,曹秀拿来一壶酒。 两人提着酒壶便饮酒闲聊。 农生在一旁看了眼曹秀,悄然退去身影,前往庞统来时的方向,查看一下庞统是不是孤身到来的山野之人。 如若不是,那庞统只能是死路一条。 “这山中的环境真是不错啊!” 笑聊了一会儿,曹秀看着远处的山峰,感慨道:“我在这里看了这么久的那个山头,每天都有不同的心境。” “何不作诗高歌?” “作诗高歌?没兴趣,躲在这里就是为了心境,为了六根清净,难道读书不是一种欲望吗?渴望得到更高的学识,渴望理解天下之道,这世间能够真正做到读活书的人屈指可数,我不是其中一个。” “是我多嘴了。” 一听曹秀的话,庞统皱了下眉,不再多言。 两人喝了四壶酒,三壶都是曹秀自己酿造的高度酒。 庞统的酒量着实超乎他的想象,三壶酒竟然还没有事。 兴许是醉了几分,庞统想到自己在周瑜麾下的委屈,不由得冲着山林怒吼一声。 叽叽喳喳惊起无数飞鸟。 曹秀没有多嘴问,默默的喝着酒,静等时间流逝。 “唉……隐居有隐居的乐趣,出世有出世的乐趣。” 庞统自顾自的念叨着:“可这其中的苦楚,又有谁能知道?” 隐居是什么人都能够隐居的吗? 不是。 隐居的第一点,得有足够的物质能力。 总不能真的什么都没有就跑去隐居吧。 等到第一批粮食种出来的时候,人早就饿死了。 别说什么山里飞禽走兽,绿果红花什么都能吃,不懂得这方面的知识早早的就能把自己给活活吃死。 第二点苦楚就是真真正正的看透了这个世间的险恶,这个世界的一切不公道,决心跳出世俗的圈套。 最怕的就是那些口口声声的说着我要隐居,最后人家来放个香的屁就跟着走的人。 实在是可怜。 至于出世的苦楚,那就更不用提了。 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把不只是掉脑袋,可能连着自己的家里人都要跟着一起赔命。 不在朝为官,行商的被官员欺负,百姓被商人和官员欺负,什么都不好来。 曹秀摇头苦涩一笑,叹道:“我还是真的想要隐居,不过,条件不允许啊!” 一听这话,庞统眼露惊奇。 这样的俊朗的公子哥儿,身边还有这样壮硕的豪仆,家事一定不凡。 或许可以为周郎所用。 他张了张嘴,又忍住了后面的话。 周郎过于以貌取人,叫这位公子哥儿去,有才学还可以,没有才学的话,这不是瞎耽误功夫吗? 稍加思索后,他想到试探曹秀的办法。 “有什么话,说出来就好了。” 曹秀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早早的就有些等待不住。 “也没有什么话,只是我一直在江南一带,给一位大公子管理其手中的一些产业,最近多了一些麻烦。” “死对头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批货,抢占市场,大公子让我想办法,我想到了一些,让人前去从内部搅乱他们,可说来简单,怎么能做得到?” 庞统看似懊悔的说着,实则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打量着曹秀的神情变化。 曹秀从听开始就是面无表情,等到他说完,曹秀吧唧两下嘴,喃喃道:“有钱的就用钱砸,没钱的就用人咂,两家商战,总有想要挖走的人,为什么你们家的人不能被挖走呢?” “派个人过去不就得了,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说罢,曹秀补上一句:“兵法用在赚钱上面,也是同样有用的。” “莫非……” 庞统闻言心中一惊,“您是?” “我以前也做生意的,你刚喝的这些酒就是我以前自己酿的,卖的挺好的,不过没机会卖到江南一带,否则,我早就有足够的钱退隐了。” 曹秀大笑几声,举起手中的酒壶摇晃。 哗啦。 酒水晃荡的声音,击碎了庞统心中的怀疑。 这酒水他确实没有在市面上尝到过。 虽然在这个年头有很多人都会选择自己在家酿酒,但极多数都是半吊子,不可能酿造成这么有水准的酒。 “还有吗?我想拿走一些。” 庞统比曹秀想象中的要直白。 不过他没有吝啬,相逢即是缘。 正所谓事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说不准以后会在哪儿遇上,救自己一命呢? 不多时,曹秀从里屋回来,手里抱着四个酒葫芦。 “不多了,还有六个,给你四个,我自己留两个,我还得在这儿多待一段时间呢。” “多谢,他日再会,我会为公子送上良策,助公子平步青云。” 庞统走了。 他想到对付曹军的办法了,所以离开了。 “少公子,只有他一个人来,外面只有一艘小船。” “唉……没事,收拾东西走吧,该换个地方了。” 曹秀笑了笑。 这乱世,有几个能遇上聊几句的人? 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第二面了。 …… 江东水寨。 庞统献连环计。 周瑜大喜过望,应允庞统前去曹营。 一切都按照计划中的进行着。 在远处的曹秀并不知道水寨内发生的一切。 与此同时。 从邺城分批离开了三千人。 这三千人都是从各处调度的。 也不知道司马懿用了什么办法,拿着周仓带给他的曹秀手谕,竟将这从各地调来的三千人凝聚成了一团,更是信了他的话,穿梭在山林之中,没有任何怨言。 “我说,你这样带路,士兵们肯定是有怨气的。” 深山老林,周仓都有些分辨不出来方向,担忧的劝说司马懿。 后者只是微笑着摇头:“这样才好,这崎岖山路正好能让士兵们配合的更为默契,免去了劳心费力的练兵。” “不懂你哪里来的信心。” 周仓满眼的不屑,慢悠悠的说道:“反正只要不耽搁了少公子的计划就好。” 正文 第372章 三千兵马 事实证明。 司马懿的做法是有效果的。 曹秀要求的是十天。 前六天赶路,如同龟速,三千人矛盾不断的爆发,每一次司马懿都会停下兵马来挨个儿解决问题,赏罚分明。 而后的四天时间,司马懿忽然传令下去要求全速前进。 崎岖山路,众人赶路的速度竟然能够达到每天往前行进二百里。 这可是山路呀。 并不是道路平摊的官道。 上山下山,三千人如同一人的手脚一半,相互协作帮助,没有任何的停顿。 因此。 周仓对司马懿的看法改观了,每天都拉着他询问军营中的相关问题。 然而不管他如何问,司马懿永远都是一句话。 “赏罚分明即可。” 无奈之下,周仓只能放弃了这样询问。 第十天。 司马懿终于赶到了曹秀要求的地地点,深山中的一处空地。 三千人,如同三千名逃荒的难民一般,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仿佛这十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年的时间,让他们快速的苍老了。 三千人死气沉沉,没有半分斗志昂扬的模样。 “这……兵你是带来了,可是带的过程,怎么把他们折磨成这样了。” 曹秀有些不满,却没有怪司马懿。 若是换别人,说不准三千人带过来就只剩下千把人了。 司马懿还是有本事的。 “少公子,请给我五千金,我要去一趟襄阳。” “去那里做什么?” “有大事。” 赏赐士兵方面,司马懿真的做到了极致。 三千个糙汉子,一路走来都是靠吃野味,没有女子相伴,火气上涌,眼睛都快变成青色的了,每天晚上都像是野狼一般,火烧的每个人都睡不着觉。 司马懿答应他们的可不仅仅是到了之后给他们钱,让他们吃好喝好,还有的就是解决火气的问题。 是日。 城内出现一个巨大的变化。 所有的名妓暗娼全都被清空了。 据说是从城外来了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大老爷,是江东做生意来的,手底下的人需要解决一下问题,就买走了所有人一天的时间。 穿山越岭,一天过去。 解决问题无妨。 曹秀怕就怕这些女子回去之后胡乱说话,会暴露一些事情。 令他没想到的是,司马懿竟然将三千人都带到了距离江东水寨十里的位置,把那些女子也都带到了那里。 不光如此,连那些巡逻的江东兵斥候也都被司马懿一道请客了。 当日,得知这是周郎的恩赐,那些巡逻的斥候想都没想便挑选了女子扑过去。 最后的结果是,闲言碎语都穿了出来。 周瑜得知这个消息气的双目冒火,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你三人当真是没心没肺?有如此多的人出现在水寨后方,你们竟然不管不顾,还与那些,那些……” 周瑜越说越起,一拍太师椅的扶手,喝道:“推出去,斩首示众!” “冤枉啊。” 三人齐声高呼。 他们当时确实心生疑惑,准备回去通报的。 可一见到一名俊俏少年郎嘴里念叨着周郎时常挂在嘴边教训士兵的诗句,再加上那人操着一口正宗的江东水乡的方言,他们就错信了。 “加派五十人,从今日起,水寨前后二十里,风吹草动本将都要知道!” 江东水寨气氛愈发的肃杀。 相比之下。 依江水而建立的曹营也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有三千兵马突然在两方兵马附近出没,以曹操的个性,不查清楚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或许只是周瑜乱我军军心,编造出来的。” 荀攸神色担忧,小心的劝说。 三千人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不见,怎么说都有些不可能。 “不,若是周公瑾使得是计中计,让我们误以为这三千人并不存在,悄然埋伏三千兵马在我军附近,倒是战事一起,三千人……足以改变整个战场。” “来人,加派三百人,自今日起,营地十五里内外,不需任何外人出入,违令者杀无赦。” 最终,曹操还是坚信完事小心为上。 “报,有人自称凤雏庞统,特来投奔主公!”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士兵通报声。 凤雏庞统? 听到这个名字,曹操连忙站起身子。 卧龙凤雏,得一人得天下。 现在卧龙已经身在我军后方,若是庞统再来,岂不是天下尽归我手? 曹操心中大惊,顾不得穿鞋,披上外衣,赤脚起身冲向门外。 …… 山林深处。 曹秀盯着面色平静的司马懿。 “这就是你的说的五千金的用途,你真行。” “稍有不慎就会暴露我们的位置,你这是把我们所有人的脑袋都别在你的裤腰带上,拿着我们的命去赌。” “当然,事实证明你成功了,不过,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想这件事情你的处罚是逃不过了。” 曹秀声音不紧不慢,对司马懿这种做法十分的不满意。 司马懿冲着这些久久不能归家的汉子的软肋去,将三千人拧成一条绳,这确实没话说,可这样开了先河,其他的士兵得知此事,定会影响军心。 司马懿面不改色,轻声说道:“夜袭曹营,这三千不会有几名能存活下来的。而且,我答应了他们,这一战之后他们便可以免除军役,” “他们本就是从各处军营中的狱中挑选出来的亡命之徒,死不足惜。” “不过这一切还是要少公子点头才好。” 真好。 皮球又踢给我了。 曹秀翻了个白眼。 这才刚刚为自己的做事就开始算计自己,真是让人有些不爽快。 “罢了,事已至此没有别的话说,不过到时候你会是夜袭的首将,若是败了,你也逃不过。” “我早就知道了,这三千人都是精通水性的人,我已命人去购买火油及短匕,这三千人在夜袭时会有最大能力发挥。” 听到这话,司马懿满不在乎的回了一句,似乎早早的就看透了曹秀的想法,并且准确的预料了曹秀对待自己的方式,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曹秀没再多说什么。 这种人,多说无益。 持才自傲,目中无人。 曹秀的根本目的从来都不是攻破江东水寨,而是要寻找诸葛守仁,以及诸葛守仁到底是不是在准备瘟疫这种毒辣的计谋。 若真是如此,他必须要在现在就想办法杀了诸葛守仁。 他将是自己未来最大的敌人之一。 正文 第373章 瘟疫源头 曹营。 主营帐。 张仲景神色凝重,环顾四周的文武官员,又重复一遍刚刚说的话:“丞相,微臣有要事上报。” 曹操与张仲景交流的机会并不多。 平日里也不过是吃张仲景煮的药,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若不是曹秀给他力荐张仲景,他甚至都不会把自己头疾的痛处告诉张仲景。 环顾左右。 曹操最后还是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他倒不怕刺杀,自己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一身武艺可不是开玩笑的,平常人很难进他身。 等到众人全都退出营帐,张仲景神色凝重,回头看了眼站在帘账外的侍卫,左思右想,还是起身往前靠近几步。 曹操见状往后侧身,随时准备抽出桌上的宝剑。 “丞相,军中……已有瘟疫,微臣正在想办法医治,现在已经将染上瘟疫的士兵集中起来。” “什么!?” 一听这话,曹操面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来,“你再说一次!” 八十万大军啊。 全都凝聚在这一个地方,吃穿住用行都在一条河中,要是有一人染上了瘟疫,有可能八十万人都逃脱不了。 倘若如此,这一趟南征,莫说是征战,可能连打都还没开始打自己的兵马就已经溃散。 这可如何是好。 不行。 不能坐以待毙。 “快快想办法。” “微臣正在想办法想解决的办法,丞相,请您下令,这段时间所有人都要准备迎战,不允许随便走动,那些染上瘟疫的士兵全都放在军营之外。” 张仲景虽然不懂得带兵打仗,但他明白士气的重要性。 若是瘟疫的事情在营中传开,这八十万兵马,不战自溃。 不过半个时辰。 所有那些染上瘟疫的士兵,以及与他们接触过的兵马全都被送到营地最外围,曹操给出的命令是要这些人在外围,防止有敌袭。 八十万人,突然调出去几百人并没有营地多少人注意。 不过一些谋士还是发现了异常。 比如荀攸与程昱。 当然。 丞相如此做法肯定是有他深意,他们不敢多言。 有一人不会这样。 那就是郭嘉。 营帐内。 郭嘉指着面前的地图,从阵法到地势,全方面的给曹操讲解了一下这五百人送出去不光会暴露营中的布局,还有可能葬送这五百人的性命。 曹操解释不清,也只能如实相告。 “瘟疫,怎么会突然之间的瘟疫,八十万兵马来的路上经过很多次的休整,即便真的会有瘟疫,也不会这么快出现。” 郭嘉神色凝重,有一个不愿意相信的念头。 那就是诸葛守仁。 诸葛守仁在夺取张鲁的城池时曾经为了逼迫城中守将出城,怒杀三千二百名百姓。 得民心者得天下? 在诸葛守仁这里来说,不存在的。 他不光用武力来征服城池,还会嫁祸于人,最后让这三千二百人变成了罪大恶极的罪犯。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诸葛守仁阴险狠毒不是说说而已的,是有证据表明的。 不过他也不是一直都这么粗暴,在他的治理之下,那些剩余的百姓也都一个个的吃得起饱饭,渐渐的对他心生感激。 百姓从来都是这样的,不会记得任何人的恶。 记吃不记打。 这个想法,他没有告诉曹操。 毕竟太过于荒谬。 两日已过。 曹秀收到曹营传来的消息。 “不会这么快吧!” 曹秀算了算时间,再过几天就要降温,到时候士兵们抵抗能力下降,瘟疫传的将会更快,必须要想办法快点儿解决。 可他不会医术,又不能暴露自己。 只能暗自懊悔。 这一日。 曹秀带着满心忧愁回到了之前居住的山中小屋。 出人意料的是庞统竟然在屋外饮酒。 “好久不见!” 庞统一见曹秀,心中大喜,连忙拱手问好。 曹秀面露惊奇,问道:“你是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是啊,当日受到公子点拨,想到解决的办法,现在计划正在实施。” 献连环计后的庞统心情上好,说话时不再像之前一样愁眉苦脸,满面春风。 相反的是,曹秀变得愁眉苦脸的。 “瘟疫?” 得知事情全部过程,庞统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曹秀并没有如实告知,而是说自己家乡出现了瘟疫,有心而无力。 他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比如现在就带人去江东水寨诈降,要死大家一起死,逼迫诸葛守仁想办法解决。 或者他们就在上游,将病死的尸体不间断的丢入河中…… 只不过这些做法实在是折寿,太过于丧心病狂。 沉默良久,庞统皱了下眉头,说道:“我并不知道医术,但我听你说的哪些症状,想到了前段时间在徐州有过一小段时间出现了这样的瘟疫,不过很快就被治好了。” 一听这话,曹秀站起身子,拱手抱拳道:“我亲自去看看,多谢了。” 短暂的会面之后,曹秀先行离去。 曹秀并不是独自前往,而是派人悄然将张仲景从军营中带出来,一同前往徐州。 从襄阳敢往徐州的路程很远,几人日夜不眠,总算是耗费五天的时间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曹营之中的五百人此时已经病发身亡。 曹操没有人让任何人过去收尸,担心瘟疫再传入营中。 只可惜,他以为不去接触尸体就没事,全然忘了野物的存在。 那些野物在死尸堆放的地方啃食了尸体,转回头便被另一些士兵击杀蒸煮了。 瘟疫再度在营中传开。 这一次。 营中没有张仲景的存在,曹操除了能将这些人隔离,没有任何办法。 徐州。 越河县。 曹秀、张仲景、农生三人来到这里已经有一天的时间。 这一整天。 张仲景除了让农生与曹秀区买各种草药,一只待在义庄,哪里也不去。 一夜的时间。 张仲景一头黑发变白,眼窝完全凹陷下去。 来的路上曹秀告诉过他。 这是八十万条人命,不仅仅是几个人的事情。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承受得了这么多。 “没用,没用,怎么组合都没用,没有任何可以缓解疼痛的草药。” 从义庄走出来的张仲景双目无神,一直喃喃自语。 “这个或许有用。” 正在这时,农生从随身携带的小荷包中拿出来一个干枯的草茎:“我们农家秘传的东西,或许有用。” 曹秀这才想起来,农家是神农后人,对草药的了解程度,并不比张仲景差多少。 正文 第374章 治病救人 荆州军与江东子弟兵的营地盖在一起,人却是分开的。 双方在营地内有一条相互默认的地界,从来不会有人擅自穿过去。 此时。 荆州军的主营帐外五十步没有人靠近。 营帐内只有刘备与诸葛守仁两人。 刘备双目泛红,咬牙切齿的看着诸葛守仁,颤声斥责:“八十万人,近百万啊!有可能也会传入我军之中,那就是一百多万条人命啊!”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这伤天害理的事情,这做法会引来天谴的!” “你让我如何能够置之不理看?不行,必须要停下来!” 刘备本来是不知道瘟疫的事情。 当他知道曹营之中出现了一些病患,也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都是不识水性的北方汉子,整天放在水上,自然会有些生病的人。 而他发现这一件事情的原因,还是那天晚上。 从来不会在书房睡觉的诸葛守仁破天荒的待在书房一晚上,第二天诸葛守仁离开的时候,他进门去看了看。 屋中的书案上摆放着的全都是各类的医书,其中还有很多关于天象之类的书籍。 他心生疑惑,就追问了一些。 他这个脾气也是,每次问不出来东西都会一直追着诸葛守仁问个一清二楚,无奈之下,诸葛守仁只好将事情全部告诉了他。 知道这件事情后,刘备当即晕了过去。 他确实想要匡扶汉室,可没想当一个视生命为草芥的暴君啊! 所以刘备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来寻找诸葛守仁,问个一清二楚。 诸葛守仁伸了个懒腰,将手中的书本丢在桌上,毫不隐瞒道:“我没有想过医治的办法,莫说是曹操的八十万兵马,就是周瑜带来的三十万人,我也没有放在眼里,只要这一战能胜,天下局势就定了下来,你在荆州的地位绝对是无人可以撼动的。” “等到来年,调兵五万,西征刘璋,西北对抗张鲁,天下三分,不好吗?” “匡扶汉室不是要靠嘴说说的,打仗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仁慈的事情,当年你被曹操追赶的时候,丢下自己的老婆孩子,那时候你有想过你自己的老婆孩子吗?” 几句话,刘备被怼的面红耳赤。 他怕诸葛守仁的原因之一就是诸葛守仁的嘴从来不饶人,会直接说出对方最痛的地方,然后让对方无地自容。 诸葛守仁见他不再说话,叹道:“做这样的事情是有损阳寿的,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为了你征战天下,做了这么多损人不利己的恶事,这辈子都不得好死。” “我把自己都压在了你的身上,主公啊!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难道你现在已经在想着如何提醒曹操了吗?” 只需要看一眼刘备,诸葛守仁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不过他并不害怕。 因为他真的没有解决的办法。 他原意就是将一切规划之后,战事一起,调兵从江水之上蓄水,倒是战斗开始,打开蓄水池,洪水过去,一切都会无影无踪,需要操心什么瘟疫? 反正这一仗胜了,曹操与孙权几年之内都没办法再出兵来打扰自己。 被戳中心事的刘备神色一滞,随即摇摇头,转过身去。 “主公。” 这时,诸葛守仁低声说道:“八十万人又如何?八百万人又如何?难道您的一腔抱负只靠嘴说就能实现吗?若是没有相应的实力,那就只能做到很辣,这些世俗的条令全都抛到脑后。” “这一切,我可以不要。” “那你当初就不应该自称汉景帝玄孙四处招揽贤士。” …… “我怎么没想到?你再说一遍。” “真的有用,这真的有用啊!” “果然,农家后人,太妙了。” 回去的路上,张仲景与农生相谈甚欢。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农生的脑中竟然装着这么多有用的药方。 他本以为农家就是种田的,谁能想到,农家竟然将这世间的花草树木研究的这么透彻。 “少公子,这一趟我们一起回去吧!” 歇息的时候,张仲景不住的劝说曹秀:“有了治疗的药方,我们肯定能够在短时间内挥军南下,直捣黄龙!” “不,这一战不需要大战一场的,我们要做的其实很简单。” 曹秀喝了口水,笑道:“江东水军的部署看起来有无懈可击,可是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一旦出现战事,z这些兵马只能够援助一方。” 张仲景听不懂这些,只是将药房带回了曹营。 是日。 曹营中出现瘟疫的传闻。 曹操怒将三位都尉斩首示众。 此举在江东看来就是欲盖弥彰。 远在山野之中的曹秀并不知道这些,但他在营中有了另一个耳目,那就是张仲景。 当然,张仲景愿意为他所用,最大的原因还是想跟农生多了解一些没见过的草木。 正午时分。 曹秀将一张地图摊在面前的书案上。 “柴桑有兵马,逆流而上,一个时辰足矣援助。所以要分散柴桑那边的兵力。” “到时候祖父派兵先从江陵出兵前往鲁山,让镇守乌林的张飞与赵云先出来,再派兵从江水顺流而下,直冲汉阳。” “而我们三千人马,则是直接潜入夏口糜竺所在的水军营中,抢夺三千兵马前往刘备所在的樊口。” 曹秀深知,这一战最大的点就是他所带领的三千人。 若是这三千人足以搅乱周瑜在后方的部署,一定可以胜利。 若是无法动摇后方的部署,那这一战且的打呢。 说不准就能一直挨到明年开春。 连环计的事情他已经给曹操发去了密信,所以那位没见过面儿的庞统的算盘已经落空了。 不光如此,连周瑜也被蒙的一愣一愣的,以为蔡和两人已经投靠了他。 可惜……蔡和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曹秀还活着。 “五日之后有暴雨,到时祖父水军出动,有足够的理由让周瑜的兵马戒备,也有足够的理由放慢速度。” “所以,十日之后,山洪暴发,就是我们成事的时候。” 曹秀沉声说着,望着身前的司马懿,“这一战,你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千万千万别忘了你所谓的谋划,倘若这一战能够灭杀诸葛守仁……你我往后无忧。” 正文 第375章 卧龙凤雏我都要 秋高气爽。 临近江水的山野雾气最盛。 曹秀洗完的衣服晾了一天都没有干的迹象。 现如今的隐居生活,曹秀很适应,农生周仓也都很适应。 最不适应的只有蔡瑁与张允两人。 这俩人以前是商人,后来是官员,再后来是将军,现在却要自己洗衣做饭,怎么能适应? 若不是司马懿天天劝告他们‘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恐怕这俩小子老早的就跑回去了。 眼看着马上就要有大战来临。 曹秀的心中格外的平静,甚至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这一战简直是荒谬。 被他打的乱七八糟。 明明祖父手下有八十万兵马,这些人顺江漂流而下送给周瑜他们乱杀,都能累死他们几万人。 何况还有这么多的大将,五子良将都来了仨啊。 想来想去,曹秀起身前往之前的那个木屋。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现在有些想念那个矮个子男人了。 矮个子男人别看话少,说话还是比较有水平的,并且他能准确地记住曹秀说过的每一句话。 来到木屋。 没有任何人,只有有人来过的痕迹。 “少公子既然这么喜欢他,不如将他招入麾下吧。” “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招揽他?” 面对农生的劝说,曹秀笑着摇了摇头。 静坐了半个时辰。 半壶酒喝完。 飒飒飒。 正当曹秀准备起身离开时,空地前的丛林传来一阵树叶摇晃的声音。 紧跟着,庞统钻了出来。 四目相对。 曹秀笑道:“这一次换成我在等你了。” 庞统笑了笑,没有应声,来到曹秀身边坐下。 经过上一次鼠疫的事情,庞统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对曹秀有了一丝怀疑,但是没有证据,只能对他加以戒备。 庞统刚坐下,曹秀递给他一壶酒,见他做的位置很特殊,似乎是在防着自己,笑了起来。 “这么紧张干什么,我没有任何的恶意。” “我知道,我也没有。” “唉……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恐怕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曹秀忽然伤感起来。 庞统愣了一下,沉默许久,喃喃道:“你是哪里人?” “江湖人。” “哈哈哈,好,来吧。” 一听这话,庞统像是下定决心了,将曹秀递给自己的酒大口灌下去。 …… 曹营。 郭嘉作为军师的领头人,自己拥有一个很大的营帐,足以摆放很多书籍,还有不少的侍女服侍。 这些女子都是战败之人的妻妾或是女儿,郭嘉遇上后于心不忍都会说自己缺少一名侍女。 结果一次救一个,最后竟然达到了十几人之多。 然而郭嘉并不喜欢别人服侍自己,凡事都是亲力亲为,连泡茶倒水都是自己来,所以这些人基本上都是站在营帐内站一天,到了晚上就收工睡觉。 这些人里面有不少人刚开始十分憎恨郭嘉,可是时间久了,又默默的喜欢上了这个帅气温柔又有才学的男子。 可惜的是,即便是她们主动暖床,郭嘉也都会温柔地拒绝他们。 此时营帐内,除了这些侍女还有一名女子。 是追来的郭蓉。 “是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 郭蓉用力的抓住父亲的手,红肿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郭嘉,擦红的鼻翼微微扇动。 农生的武艺她见识过,说句不好听的,只要不是几千人围困住曹秀与农生,农生都有足够的实力带着曹秀冲出包围圈。 “蓉儿,不要胡闹了。” 郭嘉拽了拽自己的衣袖,没能拽开,只好放弃,轻声劝道:“苏昕与你一样,她不也是接受了……” “我没有!” 话音未落,一个小个子冲进营帐。 苏昕比郭蓉更直接,往前跑了两步,噗通就跪在郭嘉的面前,“奉孝先生,我知道你不喜欢骗人,你不想说的事情你都不会说,除非你亲口告诉我少公子死了,不然我不会离开!” “我……” “爹,你答应过我,永远都不会骗我的!” 郭蓉突然拔出腰间的佩剑,将剑刃横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字一句的说道:“若是你骗我,我……” 郭嘉愣了,长叹一声。 自己的女儿绝对不是这个个性,一定是有人从中做了什么手脚,或者说是对蓉儿说了什么。 此时远在邺城的荀彧唉声叹气。 “少公子的计谋,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我的一句话断送,若是如此,我可就是最大的罪人了啊!” “唉……无妨,奉孝先生应该会想办法弥补的。” …… 山林深处。 曹秀与庞统两人喝了两壶酒就没有继续喝了。 两人都有种预感,好像这就是最后一次见面,再喝下去会醉。 醉酒后醒来,可就记不清楚最后说的话了。 农生看着曹秀几度欲言又止,干脆轻咳一声,尝试提醒曹秀。 没成想,这一声咳嗽没有提醒曹秀,倒是提醒了庞统。 庞统笑道:“我在荆州会有一职,若是公子不嫌弃,不如与我一同前去吧!” “会?那就是说还没有定下来啊!” 曹秀笑了笑,摇头说道:“我还是喜欢北方,倒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北方吧。” “去不得,此计若成,恐怕曹贼见到我会将我碎尸万段。” 庞统似乎是很缺少观众,见曹秀面露疑惑,思来想去,还是挺着胸脯将自己全部的经历讲了一遍。 庞统向来如此,从来都只怕没有观众,并不是没有能力。 说罢,他斜了眼曹秀。 若是能让曹秀这样的高人佩服自己,那说出去可就是脸上有光了,毕竟这计划是曹秀开的头儿。 曹秀表情凝固,愣在原地,傻乎乎的盯着庞统。 后者见状笑道:“这连环计也是公子提醒我的,若不是公子,我也想不到这里。” 娘的。 连环计我自己出的? 我自己出计谋毒害我自己? 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若是连环计,那他是谁? 他不会就是…… 愣了好一会儿,曹秀干咳一声,问道:“未请教……” “山野之人。” “事已至此,说吧。” 曹秀梗着脖子,祈祷着不要听到那个名字。 可惜,事与愿违。 “在下庞统!庞士元!” 此话一出,曹秀苦笑起来。 他说了,他真的这么说了。 “好!” 只不过他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卧龙凤雏得一人可得天下。 今天撞上了,还能让你跑了? “农生,抓住他!” “卧龙凤雏,一个也跑不了,我全都要!” 曹秀一指庞统,农生上前一步,大手一挥,一根绳索将庞统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正文 第376章 温柔的郭蓉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雨后山林朦朦胧胧,雾气好似薄纱笼罩整片山林,随风飘荡,将远处的山峰藏在薄纱之下。 山林深处。 一女子站在泉水边,手捧着泉水饮下解渴。 青丝散落在眼前,她抬手将其挽到耳后,将水袋灌满,转身来到河边的马儿旁。 马儿上还有一名女子,个头不大,趴在马背上苦着脸哼哧。 郭蓉无奈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将水袋递给他,带着一丝责备的语气说道:“你身体本来就不好,非要跟过来做什么?难道真怕我抢了你的位置?” “我没有,我就是想来伺候伺候大小姐。” 苏昕大口灌下甘甜的山泉,用力的打个水嗝儿。 郭蓉笑道:“你放心好了,曹秀是很喜欢你的,即便是我啊,也抢不了你的位置。” 说着,她用白嫩如玉的手指点了点苏昕的头。 苏昕没在解释,吧唧两下嘴,问道:“大小姐,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不知道,父亲只说一路向东。” “你真的很喜欢少公子啊!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让奉孝先生派来兵马保护。” “曹秀诈死,肯定是有大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父亲告诉我这些,已经背负了很大的压力了。” 郭蓉抿嘴笑了笑,敲了下苏昕的脑袋:“别想这么多了,走吧,说不定再往前走十几里就能遇到曹秀了。” …… 与此同时。 山林深处的木屋。 曹秀围着被五花大绑的庞统转了不下十圈。 这就是庞统啊! 与我想象中的有很大的不同啊! 庞统不是很嫉妒人的么。 看起来不像啊。 这几天的接触也不像。 “你真的是庞统?” “是。” 庞统扫了眼曹秀,将目光挪向别处。 “呵。” 突然,他嗤笑一声,像是在嘲笑自己。 “本以为真是山野散人,没想到确实曹贼的孙儿,都是满口谎言的人。” “你放屁。” 一听这话,曹秀不乐意了,当即回怼道:“连环计不还是你问我的?别说你心里有这个想法,我不说的时候你怎么不去做?”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又过来怪我,我招你惹你了?” “要是换作别人,知道你这样套话,早早的就砍了你,谁跟我这么心眼儿好,把你留到现在。” 曹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招手叫来农生:“看好他,把他的嘴堵上,再把他的眼睛蒙上,四肢捆好,他的嘴就是一个蒙骗人的神器,你多听两句没准儿你会半夜剁了我!” 这是夸人? 庞统皱了下眉头,张嘴想要说话,被农生顺势塞进去了一块破布。 是夜。 曹秀一脸懊悔。 弄了半天,最后是自己出谋划策攻打自己,难怪这一切都按照史书的再往下走,根本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 “少公子。” 这时,蔡瑁走来,带来了一张地图:“现在双方兵力相差甚多,但水军的作战能力完全不够,我与张允二人不在军中,水军实力下降的更厉害,若失敌军真的来袭,我军恐怕……” “我知道,我现在发愁的不只是这一件事,还有后续的事情!” 曹秀长叹一声。 三千人搅乱敌军后方是完全足够的,问题就在祖父能不能跟上他的步伐。 八十万大军稍有一点儿跟不上,他这三千人马就没有任何存活的下去希望。 有可能他自己都会搭在那里。 真是荒唐。 这一场战输与赢的差别不大的,自己本不需要参与到这场战斗之中。 “之前应该听奉孝先生的话,不来掺和的。” 支走了蔡瑁,曹秀不禁长叹一声。 “不过也好,至少我救下了不少人的性命,嗯……是张仲景救的,我也出力了。” 他自我安慰着。 在木屋外不远处。 周仓正在设下陷阱,戒备周围,忽然瞧见有两个身影由远及近,他傻了。 直到那两个身影来到身前,他都没反应过来。 “果然,你们都在这里。” 一脸疲惫的郭蓉笑了起来。 趴在马背上的苏昕抬起小手在空中挥舞两下,算是打招呼了。 “少……” “别叫,我自己过去找他。” 周仓刚准备大吼一声提醒曹秀,郭蓉拦住了他。 不多时。 周仓带着郭蓉两人来到木屋外。 见到郭蓉的几人都傻了。 就连农生都愣了许久。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大小姐?” 等到郭蓉牵着苏昕进屋,蔡瑁迫不及待的跑到农生身边询问。 农生点点头:“少公子最宠的就是这两人,小心些,大小姐脾气不好,你要事事都顺着她才行,否则到时候遭罪的就是你了。” “好,记住了。” 蔡瑁得此消息,赶忙去找张允,提醒他大小姐的到来。 木屋内。 曹秀趴在桌上正在发愣,忽然感觉到一只手拍在自己后背上。 他晃动了一下肩头,正准备让农生不要闹,忽然觉得不对。 农生与周仓的手不可能这么小。 蔡瑁与张允也不可能跟他这样打闹。 回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笑脸,还有一个撇着嘴要哭的委屈巴巴的小脸。 “你真的还在。” 郭蓉温柔的笑着,用力的眨巴几次眼睛。 不论心中想象过多少次,都没有真正见面时让人震撼。 郭蓉轻柔的抚摸了一下曹秀的脸。 “还在就好,不要再骗我了,我不会泄漏任何事情,你千万不要再骗我了。” 她拧着秀眉,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一句话。 曹秀不敢应声,也不敢搭话。 她不知道郭蓉到底经受了什么。 “呜呜……” 这时,苏昕的哭声传来。 郭蓉轻拍她的肩头,将她推到曹秀怀中,自己则是坐在曹秀身边,静静地盯着曹秀。 苏昕趴在曹秀怀中,轻轻咬着曹秀的衣角,呜呜咽咽的说着一些听不清的话,不知是在抱怨还是在说什么。 郭蓉主动的拉起曹秀的手,问道:“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我以为你真的死了,你知道我哭了多久吗?” “你是不是从心里不愿意相信我?” 一连三问,曹秀还是没有应声。 这怎么说? 还是算了吧。 曹秀没敢说话,默默地低下头。 至少悲伤过度的郭蓉,温柔了许…… 曹秀正想着,忽然感到不对,回过头来,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手指被郭蓉掰断。 “啊!” 一声惨叫。 正文 第377章 开战 猛虎…… 不。 母老虎终究是母老虎。 曹秀记起了曾被郭蓉支配的恐惧。 十根手指头,最后只剩下三根好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郭蓉知道他需要带兵作战,只是给他掰脱臼了,并不是真的掰断了。 是夜。 曹秀的双手被木板固定着。 苏昕小心翼翼地为他擦试着身子。 “大小姐也是一时气急,少公子不知道,她前几天眼睛哭的看不见东西了。” “……” 听到这话,曹秀只是苦笑。 只要别影响后面的计划,现在郭蓉把他腿打断,他都没意见。 这是正儿八经的把郭蓉的心都伤透了。 “少公子还是不要生气了,去哄哄大小姐吧。” “好啦,你这小妮子都不哭!” 曹秀大笑几声,用手中绑着的木板碰了碰苏昕的小脑袋。 后者吐了吐舌头,哼哧一声。 实际上,当时第一个哭晕过去的就是她。 这件事情曹秀也是知道的。 半个时辰之后。 曹秀来到屋外。 郭蓉正坐在空地前的小石块上。 木屋只有两个房间,之前是曹秀、周仓、农生三人一间,其余三人一间。 现在郭蓉和苏昕来了,四个抠脚大汉加上司马懿这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儿挤在一个房间。 “嗯……我错了。” 曹秀来到郭蓉身后,几次张嘴,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 这一世,他还没这么说过。 郭蓉没理会。 “对不起,我只是担心知道的人太多,会影响后面的事情发展。” “若是这件事情超出了我的掌控,后续将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的。” “瘟疫的事情,我早早的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想要提前应对江东,没想到他们动作比我们更快。” 曹秀轻声念叨着。 郭蓉还是不理会,身子微微抽动,像是在小声哭泣。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打算过两天就要开战了,到时候出奇制胜,这一战至关重要,八十万条人命,若是我这三千人赌输了,以诸葛守仁的手段,这八十万人或许都要葬送在这里。” “我承认,我已经从心底里认为我对付不了诸葛守仁了,他的狠辣,是我比不了的。” “因为他的狠辣,我必须要铤而走险。” 曹秀又补充几句,生怕郭蓉没听明白自己要表达的意思。 “然后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郭蓉银铃般的声音传来。 曹秀皱了皱眉,认真的说道:“我想说,我这一次是在赌,我必须要骗你,都知道我对你是真的喜欢,若是能够让你相信我死了,那多数人都会相信了。” “嘁,我还是那句话,要是还有下一次,我会亲手煽了你。” 突然,郭蓉转过头来,一把抱住曹秀。 温柔的触感和香味一同传来,曹秀怔在原地,半晌没明白自己要怎么回应。 心神恍惚之时。 一股温暖的气息在耳边出现。 郭蓉哈出一口气,柔声说道:“不要再骗我了,我真的害怕了,你还是要整天缠着我才好玩儿。” “好。” 曹秀张开嘴,胸口好像堵着一块巨大的石头,用尽浑身力气才说出一个字回应。 “嗯……” 郭蓉哼了一声,双手再度用力,用力的将曹秀暗进自己的怀中。 与此同时。 曹秀的房间。 苏昕瞪着双眼趴在窗前,紧张的看着外面两人的一举一动。 这就是……这就是…… 真的假的? 他们冷吗? 大小姐的身材,真好。 跟我差不多了哦。 不,我的个子矮,所以显得太大了。 苏昕一点儿也不敢眨巴眼睛,生怕遗漏掉任何一点。 另一房间。 早有预感的五人此时双手点在对方的颈部。 在好事的周仓趴窗口看到郭蓉扑倒曹秀怀中后,他便提醒其他人,互相点对方的穴位,不能动也不能听。 刚开始,五人还都皱着眉头,一本正经的点着互相的穴位,生怕有人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可是没一会儿,打雷般的呼噜声从这个房间传来。 司马懿是不打呼噜的,但这几天被周仓与农生折磨之后,这炸雷般的呼噜声,竟然不能吵醒他。 …… 长夜漫漫。 曹营内士兵来来往往忙得不可开交,每位谋士都唉声叹气,营中的将领们更是一个个的吧唧嘴,恨不得以死劝诫丞相。 就在今天下午,丞相忽然要全军出动。 新野、樊城、南郡兵马一齐出动,剑指鲁山、乌林,几十万兵马浩浩汤汤前去。 而十七万水军则是由水路,顺着汉水直接冲向夏口、汉阳,以最快的速度攻破这两处,直捣黄龙,攻下樊口。 谁都知道贸然进攻实属下下策。 可曹操并不听,非但不听,还采取了失踪的谋士庞统的计谋,将所有的船都连在了一起,这样一来北方士兵在船上如履平地,就不再有晕船的反应。 而他说的更为直接。 “孤麾下八十万兵马,又有无数能征善战的将士,如何攻不下?” 曹操这边有所行动,周瑜那边自然是已经知晓。 虽然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会这么匆忙的攻击,但他没有退避,反而让人提起做好伏击的准备。 对于此战,周瑜是有绝对的自信的。 没有自信的也就只有刘备了。 如今关羽张飞被分派到别处,只有他一人与诸葛守仁呆在樊口。 诸葛守仁自从草船借箭之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天到晚的埋头在自己的房间中。 刘备也是实在是疑惑,最终叩响了房门。 “军师,三思啊!” 他怕诸葛守仁又在琢磨着杀人不见血的事情。 诸葛守仁摇了摇头,似是在自言自语:“我怎么总感觉有些奇怪,曹秀没有死是肯定的,庞统失踪应该也是被他抓走了。” “曹操如此行动一定是受到某些人的指引,是曹秀吗?不像,这可是八十万人啊!” “莫非是奉孝先生?” 诸葛守仁还是个孩子的时候,郭奉孝的名号已经响彻天下,他自然也会尊称一声先生。 半晌,他又摇摇头:“不对,如果是奉孝先生,曹秀不会躲起来的,总不能是奉孝先生默许了八十万人陪着曹秀走一遭吧。” “一定是还有什么让他们自信的事情,或者说是手段。” 想到这里,诸葛守仁皱眉说道:“主攻,之前的斥候还有多少人,都派出去,我要确认这是不是曹军背水一战。” 正文 第378章 潜行 诸葛守仁害怕八十万兵马吗? 不怕。 他坚信无论是多少人,只要是有情感的人,都会有自己的破绽。 他只是怀疑瘟疫是不是已经接触了。 曹军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段开战。 过两天大雨连绵,到时候双方都看不见对方,不只是他们这边有劣势的啊! 怎么想都觉得荒唐。 刘备很少见到诸葛守仁焦急成这样,马不停蹄的去寻找之前潜入过曹营的那些斥候,命令他们前去打探消息。 曹营内。 曹操拍了拍面前的书案,感慨道:“船连接起来之后,确实是平稳了很多,士兵们晕船的情况也好了很多。” “可是,怎么才能让江东认为瘟疫尚未解除?” “总不能真的让尸体漂流在江水之上吧!” 说着话,他看向郭嘉。 如今这议事厅内,除了他就只有郭嘉才能进入。 这一站不算事孤注一掷,还有郭嘉兜底。 曹操之前是完全不同意拿着八十万士兵的性命去配合曹秀的一面之词的。 稍有不慎,八十万人毁于一旦,再过十年他都没办法再南征。 是郭嘉,一个人想出了三个策略兜底,表示少公子的计谋不成可以将计就计等等,这才让曹操答应了曹秀这样荒谬的要求。 …… 深山之中。 潮湿阴冷的木屋中点上了柴火。 曹秀到底是上一世吃过见过的,指挥建造个简易的火炉再简单不过了。 不多时。 木屋中变得温暖干燥。 躺在床上的郭蓉幽怨的盯着曹秀。 荒唐。 荒唐一夜。 郭蓉小看了曹秀的身子骨。 曹秀双手扶着腰,缓缓地起身给她倒了杯水,笑道:“别瞪我了,是你自己说的。” “你还说!再说一句,我把你的腿打断了!” 一听这话,郭蓉面红耳赤,羞愤道:“再胡乱说话,我撕了你的嘴!” “嘻嘻。” 旁边的苏昕捂着嘴偷笑,那天晚上的一切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只不过一直都说自己睡着了,不承认而已。 曹秀尴尬的点点头。 “少公子,该准备好的都准备好了,今天晚上就要出发了。” 正在这时,周仓从门外走进来。 他也不想打扰这一份温馨的场面。 可…… 外面还有三千兵马在等待着呢。 曹秀挥手示意他先出去。 “蓉儿,我……” “别说了!” 郭蓉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过头去:“我可不是不懂事的人,国之大事,我不会为了儿女情长把你留在身边的。” 曹秀没再说话,缓缓地坐在床边。 “你干什么?” 郭蓉猛的转过头来。 曹秀贱笑两声:“当然是休息一下。” “我,我也想休息……” 苏昕小心翼翼的举起小手,表示自己也想睡一会儿。 在曹秀点头答应后,她欣然走向床,却被曹秀直接提着后衣领送到了隔壁房间。 “趴在桌子上先睡会儿吧!” 曹秀丢下一句话,钻回他的房间。 苏昕吧唧两下嘴,皱了皱琼鼻,起身往外走。 “一股子臭脚丫子味儿,我才不在这里睡。” 床榻旁。 曹秀并没有真的躺在床上,而是拉着郭蓉的手,静静地盯着郭蓉。 后者温柔一笑:“为什么不让她侍寝?你知道她很喜欢你。” “她还小,不到年纪。” “你是说我成了黄脸婆?” “若是天下的女子知道变成黄脸婆会跟你一样美颜,估计抢破了头都要当黄脸婆。” 曹秀笑了笑,逗着郭蓉一起笑。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送曹秀走的时候,郭蓉没有哭也没有闹,还在安慰着苏昕。 她父亲就是左右战场的军师,自然对战场之上的事情明白的很。 将军掌握着几万甚至几十万人的性命,不能被任何的私人情感左右。 这是铁律。 一旦掺和了私人情感,那就是自寻死路。 说个最简单的例子,曹操与刘备相比。 曹操作战的时候不会去关注百姓,更不会因为一两名百姓而心怀愧疚,只会在战后去关注百姓,从政策上给百姓减少压力。 反观刘备……假仁义。 自己逃亡的时候还要带着百姓,还美其名曰什么自己不能丢下百姓,最好搞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 其实从最根本的问题来看。 他被人追杀,跟这些百姓有什么关系? 即便是被抓去做壮丁劳工,那也比跟着他一起逃命好,至少不会死。 每一座城池被攻破的时候,胜方总会在城中大闹一番,一是为了立威,二是抓人修补城池,填充兵马。 可这些都是由军饷或者工钱的,不会有人真的蠢到逼迫百姓去累到死的。 有,也只是少数。 巧的是当年追杀刘备的人没有一个将领是这样的。 可刘备还是带着无辜的百姓四处跑。 对这一点,曹秀一直都是看不起刘备的。 身为主公,第一时间不能为百姓谋福利,而是带着百姓跟着一起到处跑,还到处说被后面的人抓到就会死。 战场之上的将领杀人如麻,但没有谁没事儿的时候拿一些百姓泄愤。 没有任何意义不说,还特别容音引起民变,影响战事,于任何一方面都没有益处。 夜色逐渐深了。 三千人兵分五路,由曹秀、周仓、司马懿、蔡瑁、张允,每人带领六百人分五个不同的方向潜入江东水寨。 曹秀走的是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一条线。 汉水。 深秋的水冰凉刺骨。 曹秀刚跳进水中便感觉呼吸困难,潜行几十丈才逐渐适应。 江东水寨建立在水上自然是有自己的防范措施,比如水下的铁网。 曹秀带领的六百人是最通水性的,潜入铁网之下没有任何问题。 穿过了三处铁网,终于算是穿过了第一道防线,来到了距离江东水寨还有十里的地方。 此处的兵马比较多,散落在各处,全都是探子。 六百人身穿漆黑衣衫,摸索着等上岸后,寻找之前在地图上看好的一处山洞。 这一处山洞在山腰位置,经过打探,有百姓说这里面深不见底,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经过半个时辰的摸索,终于来到山腰。 与曹秀所料无二,有人看守。 并且还有秩序的换班看守。 “只休息一个时辰,不如不休息了。” 农生轻声劝说。 曹秀缓缓地摇摇头,只觉得头脑发懵。 不是每个人的身体都像农生一样的。 正文 第379章 伐木 “事已至此,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农生,你有多少把握击杀那几人?” “三招,三把剑。” 曹秀取过士兵的几把剑递给他,颤声说道:“剩余的人眼睛放尖点儿,不要让尸体落地产生巨大的声音,一个时辰,每半个时辰调换休息一次,我与农生先在外面守着,你们要快。” 曹秀声音颤抖,快速的说着。 六百士兵与他的状态差不多,阴冷的水让他们个个牙关紧咬,双腿打颤。 农生没有让曹秀失望。 三把剑被他一一丢出,直接带走三名江东兵的生命。 众人按照原计划进行。 三百人留守外面,三百人进入山洞生活取暖。 农生的身体太过于壮硕,又有强悍的内功支撑,自然是不害怕冷水的,他一边戒备周围,一边将三具尸体拖到远处。 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图腾。 他猛地撕开一具尸体的胸口上的铠甲。 尸体的胸口上纹着一个太阳的图案。 “丹阳兵?他们不是都死了吗?” “你在干什么!” 撕扯布条的声音在深夜格外的刺耳。 曹秀慌忙来到他身边,冷声呵斥道:“这样会暴露我们的!” “少公子,是丹阳兵,要不就是我们中计了,要不就是我们现在误打误撞地进入了周瑜的主营帐周围。” 农生神色慌张,指了指尸体上的图腾。 如今这乱世,有三只兵马的战斗力是最为恐怖的。 一是曹操的虎豹骑,清一色的轻骑兵,可以随时弃马改为刀盾兵或是弓弩手。其中作为出名的就是他们的八位将领,八虎将。 二是刘备的亲兵,这么多年都带在身边,虽然人数不多,但单兵作战能力确实强悍到了极点,数百人便能抵挡几千甚至上万人的追击。 三就是孙权麾下已经消失不见的丹阳兵。 当年孙策就是靠着五百名丹阳兵起家的,只不过孙权上台之后,丹阳兵不听从孙权的调度,被孙权可以排挤,在一场荒谬的战斗中全军覆没。 “不是全都死了吗?怎么又出现了?” “兴许,我们现在就在圈套之中。” 农生提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曹秀没有理会,指了指山顶,示意他登上去看清楚。 农生到底是武艺超群,陡峭的峭壁之上,他一人一剑,顺着凸起的岩石便能攀爬上去。 转眼间,一个时辰过去。 两拨人已经过换了一次,每个人的气力都恢复了不少。 农生回来的是时候为了不发出太多的声音,绕路回来的。 “少公子,不是圈套,不过这比圈套更可怕,江东水寨一直都不是周瑜等人的营寨,他们的营寨一直都在这里。” 农生指了指正东方向:“那边有三处大营寨,周围全都是丹阳兵。” 闻听此言,曹秀心中一惊。 误打误撞的撞上了。 若是今天没有休息,直接赶往江东水寨,那岂不是正中敌军下怀? “少公子,我们……” 农生眉头紧锁。 他听说过丹阳兵的实力,身后的这六百人过去就只是送死。 曹秀左右环顾四周,摇头道:“火计不成,大雨刚过,火势蔓延不起来的。” 想到这里,曹秀眉头一皱,看向了远处的小山坡。 “那后面是不是汉水的支流?” “是,地图上面是这么标注的。” 农生估算了一下位置,轻声回应。 “走!过去看看先。” 一声令下,六百人穿梭在树林之中。 这样做很容易被发现,但曹秀没得选,现在也退不回去了。 只有想办法让敌方的指挥瘫痪,才能让司马懿他们活命。 若是他现在退回去,周瑜的指挥不会受到限制,司马懿等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 曹军楼船相互连接,甲板上与平地一样平稳。 曹操破天荒的从书房中走出,与郭嘉一同在甲板上散步。 来到两船相互连接的地方郭嘉有意无意的斜了眼链接口。 工匠的手艺不错,乍一看,确实看不出来这些可以随时解开。 曹操正了正身上的铠甲,望着越来越近的江东水寨,笑道:“今夜一战,死伤不知多少人。” 他不知道孙儿为什么总是喜欢在夜里作战,但他知道,孙儿这么选肯定是有原因的。 “或许没有丞相估计的那么多。” 郭嘉还是对曹秀很有信心的。 毕竟是自己一手交出来的人,肯定是不会有多傻。 “还有一个时辰就要撞上了,奉孝,你还是进去吧。”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曹操取下腰间的佩剑,将其当作拐杖插在甲板上,目光瞬间变得冷冽。 …… 乌林之外。 赵云拉着张飞,百般劝说:“那是一个圈套,他们不会突然攻城的,即使攻城,我们手中的兵马也足以守住三天。” “呸!你能忍,俺不能忍,整天在外面叫骂什么?俺去撕了他们的嘴!” 张飞怒吼一声,当即带兵冲出城外。 城外的领兵的人是夏侯惇,他只带领了七千人来叫战,否则张飞也不会非要出城迎战。 “老贼受死!” …… 山林深处。 曹秀带着六百人有惊无险的绕道了营帐后面的山上。 放眼看去,后面确实有河流。 “若是想要蓄水将这主营帐冲垮,我们六百人至少要一天的时间。” “我没说要冲垮他们,我只是上来看看地势。” 曹秀站直了身子,下方的营帐安插的位置实在是好。 身后背向山峰有一处空地,空地后便是山林,小的山洪根本对这三处营长产生不了威胁。 而火计更不可能,一块空地正好能够火焰隔绝。 水、火都不行。 曹秀索性坐在地上,默默的看着下方的近两千丹阳兵出神。 这时候手中若是有个三千人,他敢直接冲下去,若是斩马客在,他敢直接带着五百斩马客冲去。 可是这些都没有。 沉默半晌,曹秀用手比划了一下地势,转头问向农生,“这些木头易燃吗?结实吗?” “下面的不太行,上面的应该可以做房梁。” “去,教他们怎么找,今天刀口崩了用牙咬也要给我咬出五百根木头来。” 曹秀皱着眉头,喃喃道:“今天迟可能会迟一点,但是该打的仗,不能少。” “你们五百人去伐木,剩下的一百人,跟着我去找草料。” 简单的吩咐之后,曹秀带着一百人冲向山林高处去寻找助燃的干草枯木。 正文 第380章 大局落幕 两个时辰。 山上野兽声音众多,自然不会有人关注到这些如同树叶飒飒的声音一样的伐木声。 五百根木头听起来不多,但是摆放起来就很多了。 曹秀比划了一下相应的位置,目前只有一个地方足以将这些木头全都丢下去。 他命令所有人将木头堆在那一处峭壁之上,等到自己的命令,将木头全都丢下去。 由树藤捆绑好的木头堆在悬崖边,士兵们紧张的站在木头堆前面,生怕出现什么岔子,让木头掉落下去。 曹秀说过,只要出现任何一旦差错,大家都要死在这里。 每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去,点燃前面的那一处山林,剩下的人跟我,火烧的最旺的时候,冲出去杀敌,敌军一旦凝聚起来,我们就后撤。” 曹秀只留下了四百人,他担心一百人不够将那些木头丢下去。 …… 与此同时。 下方的营帐内。 诸葛守仁愕然也在军营之中。 他是今天来到这里的,在进入江东水寨之前,他看了眼营寨中的兵马布置,就知道周瑜已经换了地方,就找到了这边来。 营帐内除了周瑜的亲信,并无他人。 “没想到孙权连丹阳兵都给了你。” 诸葛守仁一直都知道丹阳兵还在,那是孙权留在手中的王牌。 丹阳兵战斗力强悍,配合能力十足,是最好的刀盾兵。 但训练出来一名丹阳兵耗资巨大,并且很难挑选合适的人。 以至于到目前为止,丹阳兵的总数量也不过才六千人。 与曹操的虎贲军差不多。 周瑜微微一笑,没有应声。 “我能找到找到这里来,曹秀也能找到这里来。” 诸葛守仁眯起细长的眸子:“你应该早早的回去。” “你不必激我,今夜过后,天下大变,我早已看透了曹秀的计谋,蔡和两人我早已斩杀,曹秀想趁着大雨夜袭我营寨,只可惜啊,我早早的换了地方。” 周瑜自信满满的说着。 他研究过曹秀与关羽的两次战斗,同样的计谋,同样的计划,都是打乱敌军的部署。 所以他故意手下了蔡和两人,并且放走曹秀,为的就是今天。 “我已经在江东水寨设下了层层埋伏,只要有人夜袭,江东水寨便会化作一片火海。” “他来了就跑不掉。” 周瑜说话时的自信与诸葛守仁是同样的调调,所以诸葛守仁听起来感觉格外的别扭。 “这一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诸葛守仁长叹一口气,起身说道:“我今早劝说主公离开的,我也劝你现在就退兵,这一战最大的依仗已经没有了。” 今天探子送回来了消息,表示曹营内有瘟疫出现过。 诸葛守仁是个冷静且可怕的毒蛇,他听到‘过’这个字,就打算退出这场战斗。 虽然只是一个字,但他赌不起,若是他现在输了,就没有再与曹军一战的实力,也不能在抵御江东。 说完这些话,他离开了营帐。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那就是将荆州周围的几个城池全都拿下,并且做好部署。 这一战他看到了结局,也看到了曹秀这个对手。 …… 乌林之外。 与张飞酣战一场的夏侯惇经过短暂的休息再度来到乌林城外。 楼内空无一人,城内百姓还在,兵马却一个也不剩下。 “这是怎么回事,来人,快通知丞相!” 不光他这边如此。 夏侯渊那边亦是如此,赵云不见了踪影。 汉水对面,刘备麾下的兵马全都在一天之内撤出了战场。 谁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周瑜却还在坚持。 他不相信曹秀有这么神奇。 不觉间,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并无任何异样。 营地内,除了守夜的士兵,所有人都在熟睡。 山林之中。 曹秀正在打瞌睡,头垂下去的一瞬间,他猛地惊醒,见天色快亮了,叫醒士兵,准备战斗。 四百人冲下山崖,直奔早早就准备好的干草枯枝而去。 火石点火,不多时,山林中出现滚滚浓烟。 “山火?” 营地内,一名丹阳兵眺望远处,皱起眉头。 也不知今日怎么回事,忽然卷起一阵狂风,火苗猛然拔高,大火瞬间侵蚀山林而去,直奔营地。 “着火了!” 丹阳兵撕心裂肺的一声怒吼传出。 营地内登时乱作一团,刚睡醒的士兵们第一时间便是救火。 “快去叫醒中护军大人。” “那边儿的,去把前面的营帐都拆了,别被山火点燃了。” 都尉正在指挥着丹阳兵。 咻。 突然耳边传来一道破空音。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名丹阳兵已然倒在地上。 “有敌袭!” 一声怒吼传出。 火海之后,密密麻麻的箭矢飞向营帐。 “保护中护军!” 也不知道是谁大吼一声,靠近营帐的丹阳兵都冲进了营帐。 叮叮叮。 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令曹秀下定决心建立属于自己的一支军队的画面出现了。 被箭雨破坏的营帐下,丹阳兵破开营帐的破布,整齐排列的盾牌将箭雨尽数挡下。 二百块盾牌排列在周瑜身前,如同一个巨大的保护罩,将周瑜保护在其中。 “撤!” 曹秀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跑向后方。 周瑜此时正在气头上,自己刚说的不会被找到,立马就被发现了。 欺人太甚! “追!” 盛怒之下,他手持长枪,快速冲向前去。 “啾~” 正在这时,尖锐的口哨声响彻山林。 轰隆隆。 紧跟着便是震耳欲聋的巨响。 “山洪吗?” 一名丹阳兵担忧的看向远处。 “那是,那是什么!” 只看了一眼,他失声惊叫起来。 数百滚木从高山滚落下来。 见此情景,周瑜面色大变。 “快走!” 人哪有从山上滚落下来的滚木跑得快。 山林中,惨叫声被滚木发出的声响掩盖。 曹秀退在另一处半山腰上,望着下方逃窜的丹阳兵。皱眉道:“山中树木这么多,下次我要是带点儿木匠过来,说不准就不用带武器了。” 炸雷般的巨响山林之中传出。 躲在江东水寨下方一夜的周仓早已忍耐不住。 “管他娘的是不是信号,全都给老子冲出去,杀出去!” 他扯着嗓子怒喝一声,当即跳出水面。 这一夜,泡的他手脚都麻了,双手痒的厉害。 “少公子有令,杀敌一人,赏五金!” 正文 第381章 三国鼎立 夜尽天明。 曹秀与剩余的三百余人从大火焚烧过的山林中钻出来。 战事。 终究是结束了。 周瑜在丹阳兵的保护下离去。 他们拼尽了全力,也只留下来了三百名丹阳兵。 没有一个俘虏,只有战死的士兵。 周瑜带兵退去,诸葛守仁早早的就与刘备剑指其他的城池。 这场战斗,变成了一场玩笑。 江东水寨因为周仓的一顿胡搅蛮缠,乱成一片,将领与他过了十招便被斩杀。 司马懿、蔡瑁那边更加轻松。 刘备的离去,让防御出现了一些漏洞,江东兵被打的措手不及。 而曹操这边,十七万水军,连绵数里的楼船来到夏口、汉阳之时,只剩下了不知所措的数万兵马。 没了领头羊,这些人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曹操将他们收为降军,一并带走。 赤壁之战尚未开始,已经结束。 一切都因为曹秀事先准备,诸葛守仁察觉到了异样。 不过数日。 诸葛守仁占领了襄阳与将领之间,汉水以西的临沮、旌阳数县,部署兵马,形成一个可以随时互相支援的防线,防止曹军西进。 周瑜将兵马撤回去什么也没捞着。 而曹操这一战,只占据了汉水以北及襄阳。 …… 三月有余。 曹秀重回梧桐院。 庞统依旧被他关押在大牢之中。 “三国鼎立,诸葛守仁也是个狠心人,竟然在赤壁之战之后马不停蹄的前往益州,应对刘璋。” “可怜的周瑜,听说这一战被气的箭疮复发,只剩下半条命。” “不过奇怪的是这一战少公子好像没有捞到什么。” 梧桐院的下人们都在谈论着年前一战的结果。 他们并不操心别人,唯一操心的就是少公子有没有加官晋爵,更操心的事…… 少公子这一战在外面到底经历了什么,回来之后整天跟个尾巴一样追着郭蓉满世界跑。 “蓉儿,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我讨厌你,我刚刚是真的在忙啊!” “你听我解释,我知道我错了,你别不停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东跨院,曹秀叽叽喳喳的追在郭蓉身后解释。 郭蓉傲娇的撅着嘴,不理会,但是脚步却放的很慢,让曹秀能够紧跟自己。 丞相府。 经此一战,郭嘉可以说是功劳最高的 若是没有郭嘉的劝说,八十万兵马不动,曹秀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没办法让诸葛守仁他们先逃走。 万卷阁。 此处是曹操的书房,他很少会让别人进来。 除了郭嘉。 狭小的书房内,空余的地方都摆满了书籍。 曹操面带微笑,轻声说道:“秀儿已有先生十之六七。” 郭嘉苦笑了一声,没有回应。 他教曹秀的是关于天下大势的推测,而曹秀学到的却是另一种本事,这种本事连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就好像郭嘉教给他的是中庸之道,他却学成了帝王之道。 这是两个说不清,分不清的本领。 “听说蓉儿……” “好。” 沉默中,曹操刚说了郭蓉的名字,郭嘉便答应下来。 现在谁都知道曹秀喜欢郭蓉,郭蓉也能在山林之中摸索两天去寻找曹秀。 丞相能在大战之后就来找自己,只有两件事情,一是政事,刚刚聊了这么久,都没有提及政事,显然不是。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为了曹秀与郭蓉的婚姻大事。 此事。 他在心中早已有了决断。 少公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品行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听到郭嘉这么果断的回应,曹操笑了起来。 “好,那孤……我就准备了。” …… 梧桐院。 最高的楼顶之上。 曹秀怀抱着郭蓉,一同看着夕阳西下。 正所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曹秀这会儿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了。 “跟你说,祖父已经帮我去找奉孝先生提亲了。” “奉孝先生?你应该改口叫老丈了。” 郭蓉嫣然一笑,忽然又皱起眉头,问道:“你可是少公子啊,你以后是不是还有很多的机会去联姻?到时候你岂不是三妻四妾了?” “应该不会吧。” 曹秀扁扁嘴,说道:“联姻也应该是曹丕曹植他们去啊!” “他们?” 郭蓉翻了个白眼,没继续说下去。 曹丕与曹植确实不错。 但是与曹秀相比,差的太远了。 楼顶上两人浓情蜜意,你侬我侬。 楼下院中。 苏昕斜了眼已经凉了的茶水,赌气似的将茶水一饮而尽,随即又重新煮上一杯。 许久不见的曹越见小妮子孤身一人坐在这儿发愁,笑道:“少公子这么喜欢你,你说要嫁给他,他肯定会答应的。” “我不!要你管!” 苏昕小嘴一撇,哼哼唧唧的起身离去。 曹越挑挑眉,将桌上的茶端起来离开。 不觉间。 天地间漆黑一片。 静谧深夜。 曹秀来到七录斋。 郭嘉正坐在书案后等他。 “奉孝先生。” 曹秀恭敬的行礼,而后起身准备坐在郭嘉对面。 “起来。” 郭嘉盯着他,忽然说出这么一句。 曹秀满心疑惑,还是听话的站起身子,恭敬的半躬身。 “如今天下大势,刘璋无力应对诸葛守仁,诸葛守仁启用荆州一十三名无名人士作为大将,一十三人在战场上初见锋芒,日后必定是大才,刘备将会是西北劲敌。” “周瑜此行看似没有收获,却趁诸葛守仁无暇顾及荆州以东,蚕食不少地方,与孙权而已,这一战并没有吃亏,江东依然是这个江东,并且他们对我军与刘备的了解程度更多了一些。” “江北,丕公子年前已经收服公孙康,唯有马腾不受控制,趁着丞相应对孙刘联盟之时,携家眷逃亡凉州。钟繇此去稳住了马腾等人,也算是一件大功劳。” 郭嘉不紧不慢的说着:“少公子,如今三国鼎立,我们的对手只有孙刘两方,而此战过后,可能十年之内都无法再有这样的大战。” “所以,少公子,你与蓉儿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 曹秀本以为是来学习的,没想到绕了这么远,郭嘉竟然说起了这个。 曹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我会对她好一辈子!” 半晌。 曹秀憋出来这句话。 正文 第382章 荒谬且荒唐 “好。” 与回应曹操一样。 郭嘉只说了一个字。 两人的事情算是这么定下来了。 按照规矩,成亲之谦,郭蓉是不能再见曹秀的。 无奈没人管得住这个小妮子,郭嘉也不想用一些繁琐的礼仪来限制自己的女儿,所以就没有管她。 曹秀也想过这个问题,在他挨了郭蓉两拳后,也认为这些繁琐的礼仪是文人的迂腐。 有人开心,自然是有人失落的。 郭蓉是郭嘉的女儿,会的东西很多,也是天才。 可她到底是个普通女人,有人要抢自己的未婚夫,她自然会不开心。 所以,这段时间她不光是自己躲着苏昕,还总是在苏昕伺候曹秀的时候出现,认真的盯着苏昕,生怕这小妮子做出什么勾引曹秀的动作。 好在没有一次。 她确实是从心底里喜欢着苏昕,这小妮子又可爱又乖巧,能嫁给曹秀,也是曹秀的一种福气,可要是跟她抢曹秀,她就不乐意了。 女人心没有人能够琢磨透。 即便是郭蓉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之前还在想拉着苏昕一同嫁给曹秀,怎么临近自己要成婚的时候就开始膈应苏昕了。 “你是不是太过激了。” 这一切,曹秀都看在眼里。 他轻声劝说一句,换来的却是郭蓉的白眼。 “你是不是喜欢她?我就知道你喜欢她,我最大的让步就是允许你们俩在一起,但我绝对绝对不会允许让她嫁给你,你也别想着再去纳妾!” 郭蓉恶狠狠的丢下一句,气呼呼地离开了。 曹秀也是心累。 对苏昕,他多数是拿对方当作妹妹看待的。 可这些话,谁都不会相信。 说句不好听的。 曹秀要是不拿苏昕看作傻妹妹,这样美艳绝伦的女子天天围在自己身边,他老早的就动手了。 “唉……属实为难啊!” 一声长叹,曹秀忽然有种无力的感觉。 …… 田雅苑。 苏式分发了每个月的例钱,将剩余的放在一个木箱中,又将另一个玉盒中摆放着的碎金拿出来数了数,确认无误后,将这些全都放在一起。 刚把东西都收拾好,她便察觉到门外有人偷看。 “看什么?进来吧。” 屋外走进来两名小丫鬟。 俩小丫鬟笑嘻嘻的看着苏式,忽然将手中的小包裹放在桌上,转身跑了出去。 打开包裹,包中是一些钱银。 苏式一向都是亲力亲为,不会让别人伺候自己,这些小丫头们在田雅苑就像是混吃等死一样,每天除了打扫自己的房屋,甚至连清扫院子的活儿都要起早才能从苏式手中抢过去做。 时间久了,这些小丫头自认为是拿不到这么多钱的,每次发了例钱都会拿出来一些还给苏式。 都说是乱世无真情,田雅苑的环境却像是一片人间净土,每个人都傻愣的可爱。 苏式每次收到这些钱后都会将它们存在来,她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自少公子将她安置在这里以后,每个月都会派人送钱过来用做日常的开销,她则是将这些钱按照市价给下人例钱,自己则是能省就省,平日里织布抑或是做些刺绣拿去贩卖。 兴许是是她手艺超群,又或许是曹秀的名号太响,第一次拿出去的刺绣就卖出了三金。 之后,她也没有闲着,把所有自己赚回来的钱放在木盒中,曹秀送来的钱则是放在了玉盒中。 她不想自己的女儿因为自己的原因对曹秀低声下气,尽管她看得出来女儿喜欢曹秀,可她也不想女儿会因为自己觉得亏欠曹秀,受到委屈。 今日亦是如此。 “我知道你们都会织布,我也知道你们几个男儿嘴会说,家里的几个小姑娘都被你们骗走了。带走可以,别负了她们,少公子可不会放过负心人的。” 傍晚,苏式叫来院中的丫鬟与仆人,第一次家里管事人的身份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攒了些钱,你们还回来的钱我也都留着,我把这些算作我们一起出钱开的布坊,以后丫头们去织布,男儿就去买原料,卖布匹,没有给过钱的,就按照例钱每个月支付你们工钱,给过钱的,就当作一起的,之后钱拿回来我们互相分。” “我也算作一员,跟你们拿同样的钱。” 苏式嫣然轻笑。 话说完,院子里没有任何人反对,当天晚上便开始准备。 夜深。 苏式在门口等了又等,不见苏昕回来,思来想去,她还是准备去梧桐院找一趟苏昕。 这不是个小事,她觉得还是应该告诉苏昕比较好。 出门绕过两条胡同。 砰。 苏式与另一人撞在一起。 “哈!嘶。” 两人同时捂着头,倒吸一口凉气。 “你是谁,大晚上的出来瞎转什么,还不快求夫人饶过。” 一小丫鬟的声音传来。 苏式抬眼看去,四目相对,两人同时愣住。 眼前的俏佳人薄施脂粉,淡扫蛾眉,眉梢眼角说不出的万种风流,身材更是丰腴多姿,柔和的线条并不会感觉到任何的臃肿肥胖,反而让人感觉多一分显得多,少一分显得少。 这才是真正的丰满。 苏式心中如此想,对面人心中也是如此想的。 “双儿,不要再说。” 贵妇人上下打量苏式两眼,笑道:“这么晚了,夫人要去哪儿?” “去找我女儿。” 苏式并未隐瞒。 以往她是难民,见到谁都是低声下气的,现在她自己手里也有了一些现钱,自然腰杆儿挺直了些。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准备离去。 下一刻,两人脚下同时一顿。 这去的是同一个方向啊! …… 梧桐院。 “所以,随嫁丫鬟没了,但是丞相派了另一人来教导少公子!” “什么鬼玩意儿!我不需要,不需要!” “这是规矩,少了这个,少公子恐怕无法成婚啊!” 曹越小声劝说,曹秀面红耳赤的摇头。 在这个年月,不知道什么时候传下来了这个规矩,因为男女之事没有人教导,所以成婚之前,女方都会找个丫鬟送到男方府上,一是看男方身体有没有毛病,二是叫到男方该如何做。 一般都是由女方的贴身丫鬟去做的,陪嫁过去后就当一名小妾,或是回乡下嫁人,不过多数都是愿意当一个小妾的。 郭蓉没有贴身丫鬟。 曹秀本以为可以跳过这一个环节,没想到曹操直接给他点名找了一个,还说今晚对方就要过来看看他。 正文 第383章 初见蔡文姬 “是个夫人?还是个有头有脸的夫人。” “她疯了?她来找我干什么?比我都快要大上一轮了,疯啦!” “我说,这件事情我有没有选的机会?” 曹秀在院中来回踱步,脑中想的都是各种各样可能发生的情况。 他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这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他担心的是连对方的面儿都没见过。 “啊……我要疯了!” 想了又想,曹秀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院中的曹越一脸无奈。 这事儿跟他是没关系的,少公子的怒火却都发在他身上了。 …… 丞相府。 书房内坐着四人。 曹操、郭嘉、诸葛亮及荀攸。 诸葛亮扇动羽扇,叹道:“元直愿为丞相在如此荒凉的地方……实在是忠义。” 他早就看出来徐庶离开是必然的,现在说这样的话也是担心曹操觉得徐庶不可掌控,帮徐庶说话而已。 曹操摆了摆手,叹道:“孤现在烦闷的是秀儿的婚姻大事。” “蔡文姬被丞相从左贤王手中救出,为了报恩,愿意牺牲自己的名声,实在是难得。” 诸葛亮一猜就知道曹操说的是蔡文姬要当作郭蓉陪嫁丫头的事情。 这老色鬼是舍不得蔡文姬。 也亏得蔡文姬反应快,竟然在曹操找到他后第一时间表示自己愿意牺牲自己的名声还恩。 否则就逃不过曹操的魔掌了。 “可她的年岁……” 曹操痛心的叹道。 他在意的哪儿是年纪,只是单纯的贪图蔡文姬的美色。 没想到蔡文姬愿意陪自己的孙儿,叫自己一声祖父都不愿意陪自己。 今夜他叫来四名军师,表面上说的是这事儿,实际上就是想想办法把蔡文姬拦下来,握在自己手中。 “嗯……微臣认为没什么不妥。” 第一个装糊涂的就是诸葛亮。 此话一出,曹操斜了他一眼,知道诸葛亮是不会帮他的,而后诸葛亮又说营中还有一些事,便起身告退。 诸葛亮走了,剩余三人都愣了。 大家都是冲着要事来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郭嘉轻咳一声,沉声说道:“此事微臣当询问蓉儿的意见,先行告退。” 又走一个。 荀攸与曹操俩人留在房中。 荀攸暗自叹息:我哪儿知道什么解决办法。 “听说少公子身边有位小丫头,与少公子关系甚好,与郭蓉关系不浅,可以赐她为郭蓉的贴身丫鬟,如此一来人选就有了。” 荀攸一脸无奈,心道:少公子,对不住了。 …… 梧桐院外。 苏式一步三回头。 刚刚那名美艳夫人与自己顺路走了两条街。 这都快到梧桐院了,对方才转角离去。 看来是少公子的邻居。 咚咚。 院门叩响。 小童见是苏式,忙打开门。 院内的曹越正在偷喝曹秀的茶,见到苏式过来,也没问她来干什么,直接指了指曹秀的房间。 苏式皱了皱眉头,以为苏昕在曹秀房间,便过去。 推门而入。 曹秀正在看书。 “少公子!” 苏式环顾房间,没有苏昕,便行礼准备询问。 “怎么是你?” 曹秀一见苏式,翻了个白眼。 谁都好,怎么会是苏式? 罢了罢了。 曹秀又说道:“你怎么想要做这种事情?” 什么事? 布坊吗? 苏式神情一滞。 难道是之前买纺布机的事情被少公子知道了? “奴婢见别人都是这么做的,也想这么做,既可以报答少公子,也可以帮助少公子分忧。” “报答分忧就算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你女儿知不知道?你让她怎么想?” 曹秀此时心态都快炸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听罢,苏式也傻了。 自己不过是弄个布坊,怎么就被这么嫌弃? “少公子,奴婢此举也是想要让昕儿不会对少公子心怀愧疚啊!” “什么愧疚?你这样做,她以后还怎么见我?” “少公子明示,奴婢不过是想要做个布坊而已,少公子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合适,奴婢不做了就是。” 被莫名其妙的怼一顿,苏式也觉得委屈,可她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此话一出,房间中针落可闻。 咚咚。 这时,门口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紧跟着,曹越一把推开门:“少公子,你弄错了,她是来找苏昕的,要见您的人已经在过堂了!” 嗡。 气血上涌。 曹秀当时一张老脸红的就像猴子屁股一样。 小丑原来是我自己。 “咳咳,我的意思,那个……我,我是说我给你出资,你分我点儿钱……” 曹秀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扫了眼曹越,连声说道:“曹越,你跟她说,我先走了!” 说罢,曹秀逃命似的离去。 …… 正堂。 蔡文姬与伺候自己的小丫头站在屋中央等待曹秀的到来。 她知道曹操救下自己不单纯的是因为父亲与曹操的交情,还因为自己的美貌与学识。 一旦自己被救回来,光是依靠自己的身子就能解决一次危机。 左贤王不就是吗? 把自己送回来,免去了十万大军北上的局面。 可曹操显然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过去风姿依旧。 想要我的身子? 你还不配。 与其便宜了你这个老色鬼,不如给你好好的上一课。 蔡文姬越想心越狠,袖中的拳头越握越紧。 不管曹秀是个什么样,自己都跟定他了。 只有跟了曹秀,她才能逃出曹操的魔掌。 曹操即便是再怎么色魔攻心,也不可能跟自己的孙儿抢女人。 等到在曹秀身边积蓄了足够的实力,自己就退隐。 蔡文姬老早的就认识曹操了,对他的脾气秉性十分了解。 今天来找曹秀,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要看看曹秀是什么样的人。 倘若合适,名声无所谓的。 这乱世,朝夕不保,谈什么名声? “嗯,咳咳。”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回过头来。 眼前少年公子哥儿剑眉星目,面似冠玉,身形修长壮硕,白衣如雪,一等一等翩翩公子。 这便是少公子曹秀? 与蔡文姬想象中相貌丑陋的曹秀完全不同。 “奴婢蔡文姬,见过少公子。” “蔡文姬?” 曹秀懵了,刚刚他看到了这道倩影的时候就傻了。 这身段,说是三十几岁的人,他根本就不相信。 正面一看,惊为天人。 见曹秀不说话,蔡文姬打趣道:“奴婢真的见过少公子,少公子曾在我怀中睡过觉。” 正文 第384章 我想要支亲兵 与曹操不同,或许真的可以依靠。 蔡文姬心中暗喜,做出抱孩子的动作。 曹秀登时红了脸。 蔡文姬却没有住嘴,继续说道:“小时候,少公子可是非要闹着吃,可怜往日奴婢并未婚嫁,饿了少公子半天。” 曹秀脸更红了,张了张嘴,憋不出来半句话。 这蔡文姬比他想象中开放啊。 等等。 不对劲。 她怎么自称蔡文姬? 这女人为什么找上我? 她不是心甘情愿的,她是被迫的。 下一刻,曹秀反应过来。 随即,他皱起眉头,开门见山的说道:“你不在乎名声没关系,但是我要问蓉儿,问她答不答应。” “答应,为什么不答应?” 突然,门口传来郭蓉的应声。 曹秀被吓了一跳,一把拉住要扑向蔡文姬的郭蓉,压低了嗓音说道:“你在胡说什么,她留在我身边只能是小妾,难道你不知道?” “我知道啊,我还知道她以往比我大一辈,现在只能跟我同辈了。” 郭蓉咯咯的笑起来。 她早就认识了蔡文姬。 更是从父亲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她倒是不怕蔡文姬抢走了曹秀。 因为…… 蔡文姬是过来人,不会抢夺曹秀的。 无论是从年纪还是从身份来说,都不会。 蔡文姬跟了曹秀,这辈子都只能是个妾。 一场闹剧。 曹秀退出了房间,把时间留给了郭蓉和蔡文姬。 剩下的事情,他已经不想管了,只要郭蓉和蔡文姬能好好的聊着就行。 在半个时辰的闲聊之后,蔡文姬来到了曹秀的房间。 与她一同来的还有郭蓉。 郭蓉似乎是铁了心的要跟着蔡文姬,帮助蔡文姬,说什么都要逼着曹秀接受。 也不知道蔡文姬用了什么办法。 “你该干什么干什么,今晚反正你得呆在这里。” 郭蓉在曹秀答应之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曹秀默认后,叫来了周仓与农生。 两人见到屋里床上坐着两位美艳绝伦的女子,一位是未来大少奶奶,一位不认识,都不敢回头,将凳子挪到背对两名女子的位置,等待曹秀的指示。 “别管她们,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想说。” 曹秀见两人都显得十分的拘谨,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想要一只兵马,一个我的亲兵,谁也无法调动。” “斩马客不是吗?” 农生皱眉询问。 “不,斩马客只是少公子组建的一种兵种而已,最后还是要交给丞相的。“ 周仓低声解释一句。 他老早就有这种想法了,现在听少公子这么说,看来这是真的,少公子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自己的亲兵,那些表面儿上的兵马其实都是丞相的。 此话一出,屋中三人都沉默了。 不是没话说,而是身后还有两人。 蔡文姬还是很知趣的,朝着郭蓉失了个眼色,一同起身离去。 等到两人出了门,曹秀松了口气。 “我前几天听说诸葛守仁在益州挑选出来了一批人,造了一个什么藤甲兵,不惧刀砍斧剁,并且都是力大无穷的奇人异士。” “依我看,我们应该会锻造一支铁打的骑兵才行。” 周仓接过话茬,沉声说道:“少公子,我听说西凉的铁骑就不错,不如我们……” 曹秀默默的摇摇头。 “难道少公子还想要斩马客?” 农生眉头一皱。 斩马客确实战斗力很强,但他们消耗的钱银太多,这种兵马放在战场上是没有太多的作用。 人数多了,钱财撑不住;人数少了,丢进战场就没了。 曹秀还是摇头。 “我要的是一支全能的兵马,我要他们进来的时候全都是人才,在气力和心智成熟的二十多岁的时候,能够征战沙场。” 闻听此言,周仓与农生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这种兵马,莫说是组建,就是能找到一批这样的人都难。 这乱世,好不容易有了安定下来的时候,谁还会再去拼命? 看来少公子想的太简单了啊。 周仓性格耿直一些,张嘴就要说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 还没等他张嘴,曹秀说道:“别忘了,城外有多少的难民?我们需要的就是他们。” “他们不是给我卖命,是给他们自己的未来卖命,只要他们能够扭转战场,到时候,天下太平,他们的后人再也不会吃不上饭,再也不会受难。” “把我说的话记在心里,少公子有令,愿意加入的人,我出钱安置他们的家人,但是!他们的命,从此就是我曹秀的。” 听到这里,周仓心中不住的嘀咕:这不就是抓壮丁吗? 他并不能理解曹秀口中的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接着,三人详细的商议了一下关于招兵的各种问题。 半个时辰之后,农生与周仓离去。 两人前脚出门,蔡文姬与郭蓉两人后脚回到房间。 曹秀见两人今晚是没有离开这里的意思,只好从柜子中拿出自己经常睡的被褥,铺在地上。 “你这是在干什么?” 蔡文姬见他竟然这样,心中着实有些惊讶。 从来都没有想过少公子能这样的委屈自己。 曹秀扁扁嘴:“你俩睡在床上,我睡哪儿?我除了睡这儿还能睡哪儿?难道让你们俩睡这儿?” 说罢,他翻了个白眼,默默的躺下。 “你找了个好男人。” 蔡文姬皱了皱眉头,拉着郭蓉的手,小声的说了一句。 郭蓉笑嘻嘻的点头:“那当然。” 夜逐渐深了。 令蔡文姬没想到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睡不着的苏昕又抱着被子摸摸索索的来到曹秀的房间。 半夜闯入少公子的房间,有很大的可能会被当做刺客斩杀的。 可曹秀没有生气,反而拍着她的小脑袋,小声的哼歌哄她睡觉。 月色如墨。 曹秀坐在窗前,怀中抱着用被子裹好的苏昕,头不住的往下点。 他也很困。 好在这段时间没有别的事情做,只是在练功,熬夜暂时还撑得住。 他没注意到蔡文姬早已起身坐在床边盯着他。 如此温柔,让人有些不敢相信这真的是少公子。 难道他就不会生气吗? 难道他就不害怕苏昕真的是刺客吗? “睡吧。” 沉默许久,蔡文姬来到曹秀身边,轻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上床睡觉。 “算了……” 曹秀想都没想,回了一句。 正文 第385章 奉天军 丞相府。 曹操得知蔡文姬昨晚见到曹秀之后便与曹秀同床共枕,勃然大怒。 “混账,竟然欺我!” 起驾直奔蔡文姬居住的小院。 蔡文姬早上的时候就已经回来了。 不过她加了个心眼,做戏做的足一些。 曹操命人叫她出来,她却说双腿无力,无法行走,只能请曹操来自己的房间。 隔着一层薄纱。 曹操咬牙切齿的看着蔡文姬,冷声问道:“何以至此?” “事已至此,何必要问?” 蔡文姬莞尔一笑,说道:“少公子年轻俊美,忍不住罢了。” “荡妇!” “丞相,此事现如今都已经知晓,若是杀了我,恐怕……” 蔡文姬并不惧怕曹操。 她在曹秀的房间过夜的事情,她已经命人传了出去。 现在若是曹操杀了她只会让人猜测曹操是不是…… 所以,曹操根本不能动她。 是日。 曹操离开蔡文姬的宅院,盛怒之下,勒令蔡文姬傍晚之前必须搬出小宅院,去梧桐苑居住。 当天晚上。 曹秀傻眼了。 从来都没有过这样艳福。 十大美人之一来到自己身边。 奇妙的是,自己并没有机会跟她…… “算了算了,不想了,越想越觉得头疼!” 曹秀摇了摇头,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周仓,说道:“我想到我们兵马的名字了。” “是少公子你的兵马。” “都一样,到时候你们也要帮我带兵的。” 曹秀无所谓的摆摆手,说道:“就叫奉天军,我要奉天行事,我看谁能拦我。” “……” “……” 周仓沉默了,农生也沉默了。 但两人见到曹秀笑的这么开心,同时点头说道:“少公子真是会起名字。” 招兵买马的事情很快就发布下去了。 曹操并没有拦着曹秀。 曹秀本身就是征北侯,又把斩马客全身上下的装备都给送到了自己的手上,他实在是没有任何理由阻止曹秀。 再加上曹秀在赤壁之战中亲自毁了周瑜的藏身点,功不可没。 转眼已是初春。 曹秀披着一件外衣站在院中。 院里的几株花草已经开花了。 郭蓉最终还是没能顶撞的过自己的父亲,被拎回去呆着,等待着夏天成婚时再见面。 听郭奕说,她回去之后天天都在家中学习什么东西,每逢有人问,她又不承认。 关于这件事情,曹秀专程去找过蔡文姬,蔡文姬没有跟他说。 这一日。 在郭蓉将自己家中的兵器全都掰断了之后,郭嘉来找蔡文姬了。 “夫人。” 郭嘉十分恭敬的行礼,“蓉儿到底在您这里学到了什么?” “奉孝先生自己身怀绝世之才,却不愿意教授自己的女儿,还要来问我?” 蔡文姬毫不留情的怼了郭嘉:“你自己不知道你女儿想要学习什么吗?” 一听这话,郭嘉明白了。 郭蓉从小就像个男孩子,自然是想要征战沙场,又偷学了一身武艺,想要保家卫国。 不用问,蔡文姬肯定是答应教给她兵法。 别的女子说这样的话,或许会被人笑话,但是蔡文姬说这话,没人敢瞧不起。 在郭嘉刚刚出世的时候,蔡文姬已经是人尽皆知的才女了,而后是因为长的太美艳,被人忘记了她的才华而已。 郭嘉可是没有忘记的。 沉默良久,郭嘉轻声问道:“可有传授她保命之法。” “她不学。” “多谢夫人。” 郭嘉离去,连夜回去了。 连曹秀都没有来得及通知。 “奉孝先生回去了?这么着急回去做什么。” 曹秀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他刚跟农生练习完内功心法,脑子正在发懵,听到周仓的话,他半晌缓不过劲儿来。 “少公子的天资上佳,学起来很快,提升的也很快,只是身体不能适应。” 农生说的很委婉。 那就是曹秀的身体素质跟不上,必须要想办法锻炼身体。 问题在于……曹秀一直都有锻炼身体的啊。 “少公子,奉天军到现在为止只有四百多人,现在都在城外白吃饭,要不要找个人去练兵啊。” 周仓语气中充满了不悦。 他从一开始就不同意曹秀习武的,此时见到曹秀头晕脑胀,心知他是内劲上涌,不会控制内力的原因。 曹秀用力的甩甩头:“我知道了,你先去盯着吧,我给你写点儿东西,你照着上面做,提醒你一下,你也要照着上面做。” “什么东西?” “军仪。” 曹秀脚下一沉一浮,晃晃悠悠的来到书房,拿笔一边写一边说:“这些你也要找做,千万不能你不做就要求别人这样做。” “记好,营地内,按照规定行事,营地外,按照对错行事。” 在曹秀写完十几条命令之后,周仓离开了。 他没有看字条上面写的什么,以他的文化水平,只认识上面不多的几个字。 …… 荆州。 州牧府,迁回了武都郡。 诸葛守仁此时正在描绘天上地图,用他的话说,画的越多,他就记得越清楚。 刘备坐在他身边,忽然皱眉问道:“西凉那边是怎么回事?怎么张鲁突然出兵去攻打西凉了?” “我离间的。” 诸葛守仁大方承认。 “西凉是劲敌,若是他们知道此事,以后必定与我们结怨。” “难道不结怨他就不打我们了?还不如我们先出手。” 诸葛守仁画上最后一笔,指了指西凉位置,轻声说道:“此战以骑兵为主,赵子龙为首将,关羽为副将,张飞做援军。” “三个月后,趁着北方大战刚定,出兵攻打西凉。” …… 梧桐苑。 曹秀听闻张鲁与韩遂马腾他们打起来了,满眼惊奇。 “啧啧,这小子是不是疯了,这种时候还能打?现在打的话不是让诸葛守仁白捡自己的地盘?” “没有,诸葛守仁并没有趁人之危,只是在不断的调集粮草。” 曹越轻声的说着,见曹秀看了自己一眼,继续说道:“这些兵马运送的方向是朝着张鲁那边走的,但一直没有偏离官道,我怀疑是冲着西凉去的。” “去备马,我要去找祖父,还有钟繇。” 曹秀沉思片刻,起身走出门。 西凉现在是一块宝地,绝对不能能丢。 除了西凉,再也没有其它的地方有这么好的骑兵了。 若是西凉被诸葛守仁拿下,以后自己要面临的可能就是几十万重骑兵的马蹄。 那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画面…… 正文 第386章 前去西凉 丞相府。 偌大的议事厅,只有三人。 曹操、曹秀、钟繇。 曹秀与钟繇跪坐在屋中央。 寂静无声的环境,使得坐在书案后的曹操更具威严。 “西凉韩遂与张鲁开战,此时过去,只会平添麻烦。” 许久,曹操冷声回应:“孤已经派于禁与夏侯渊一同赶往边疆,倒是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他本意便是如此。 可孙儿曹秀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要在这种时候前去西凉,并说此时不去,西凉很可能会归顺诸葛守仁,到那时,曹军要面临就不止是诸葛守仁的藤甲兵了,还有西凉铁骑。 藤甲兵战斗力如何,尚不知晓,但西凉铁骑的战斗力天下人尽皆知。 西凉地域连接匈奴,乌恒……严格来说,西凉不光是因为地域问题,还因为其多半时间表示中立,将士又少,基本上是个外敌都想要从西凉入手,进而南下中原。 但他们想的太简单了。 在这样的环境中,西凉不光是没有被攻下,反而靠战争大发横财,还锻炼出来了一批铁打的士兵。 曾有传言,马腾曾带着三千西凉铁骑击败三万匈奴。 要知道在马腾麾下就有三万西凉铁骑,其儿子马超、侄子马岱麾下也有几万铁骑。 这些要是凝聚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可怕的存在。 “祖父,为了大魏,我必须要去。” 曹秀神色坚定,再度行礼。 此时的曹操已经给自己封了魏王。 而朝中的那位又只是一个摆设,所以……说是大魏也不足为过。 曹操面色阴沉,还在犹豫中。 自己的麒麟孙儿突然要去西凉,西凉现在又在战乱之中,真要是去了…… 出了意外怎么办。 可他也了解自己的孙儿。 若是不答应,没准儿今天晚上曹秀就会自己带着两个人跑出去。 一时间,他犯了难。 …… 西凉。 州牧府。 议事厅内。 韩遂看着左右两边站着的文官武将,眉头紧锁。 自己这一战打完了就后悔了,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除了直接打到张鲁投降,没有停下来的机会和契机。 西凉与其他地方不一样。 西凉武将辈出,能站出来的多半为武艺超群之辈,可文人谋士少的可怜,一只手都能数得完。 朝中的这些文官武将基本都是一个德行,除了最基本的治理朝政,最擅长的就是打仗。 反正搞不定的地方,打到服就好了。 前段时间对张鲁,亦是如此。 张鲁派人不断的骚扰西凉边境,他提议要打,一个反对的人都没有,反而还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好像早就有所准备。 “刘备派人来找我了,若是归顺刘备,可以拿到张鲁的地盘,并且分享诸葛守仁藤甲兵的技术。” “我军的铠甲虽然坚实,可太过于厚重,若是能够换成藤甲,说不定可以大大的提高我军的行动力。” 说到兵甲,韩遂打开了话匣子,张口闭口就是甲胄。 文官武将亦是如此,提到这些没用的,说的比任何人都要多。 …… 梧桐院。 曹秀准备好一切东西,前往西凉。 曹操最后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孙儿总是要长大成人的。 “此行,从轻上阵,除了必要吃喝用度的东西,我还要准备一些别的东西。” 曹秀交代了秦艽准备东西,自己则是去了隔壁的军器监。 军器监现在的领头人就是浦元。 没了曹秀的束缚,又有曹秀的无限财力作为支撑,他在军器监简直是如鱼得水,每天好不快活。 之前想要打造的各种东西,现在从脑中全都拿了出来,将它们具现化。 “这把长剑,冬不起露,秋不结霜,血不染刃,是我耗费了两个月的时间才打造出来的,若……不喜欢吗?” “这把长枪好啊,枪头是用去年我得到的一块天外陨铁所做……也不行?” “这个好,这个是……” 听着浦元给自己介绍他的所有锻造出来的成果,曹秀只觉得头大。 自己这么多钱,是为了一支军队做准备的,怎么到头来换成了单人的装备? 总不能自己一手拿枪一手拿剑,独自一个人面对千军万马吧。 见浦元还想再介绍别的,曹秀拦住他。 “打住,我不是不支持你锻造你想要的兵器,我的呢?我是要装备一支军队的啊!” “我改进了一下少公子的铁马,虽然比以往打了很多,但能够携带很多东西。” 说罢,浦元迫不及待的带着曹秀到了后院。 下一刻。 曹秀惊了。 这哪儿是改进的铁马。 这不就是三轮儿吗!? “新的铁马足以携带……” 一旁的浦元口若悬河,生怕曹秀不明白具体的用法。 曹秀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我就想知道链甲现在锻造了几副,还有,我之前密信告诉你的那种强弩,你做了多少。” 听到这话,浦元皱了下眉头。 “少公子所说确实可行,但使用的寿命太短,根本不足以支撑战场上的需要。” 浦元说了两句,只身走进里屋,拿出来一张长弓。 反曲弓。 曹秀也不客气,拉起来试了几次。 如浦元所说无二。 确实有用,但使用的寿命很短,曹秀只拉了十几次就明显的感觉到弓头部分有破裂。 “罢了,你给我准备一些孔明先生之前做好的连弩,把他们缩小一些。” “再小,威力就不大了。” “没关系,只要三十步只能能伤人就好。” 交代完一切,曹秀失望的离开了军器监。 一个时代的科技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奇思妙想改变。 纵使曹秀的脑中有无数张完美的图纸,材料却不允许做出来。 是夜。 苏昕不知道是睡不着,还是因为没事做,再次抱着被子来寻找曹秀。 “少公子又要走了吗?” 苏昕扁扁嘴,轻声询问。 曹秀笑了笑,耸了下肩头:“没办法,这一趟必须要远行,蓉儿那边就要靠你了,这一次可不要追过去了,西凉不是什么好玩儿的地方。” 西凉…… 曹秀皱了皱眉头,陷入沉思。 此行,他自己都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有可能去了就不能再回来了。 韩遂若是真的要动手,西凉铁骑不会让他有逃开的机会。 越想,曹秀越觉得焦躁。 正文 第387章 见韩遂 不知过了多久。 曹秀低头一看,苏昕已经趴在怀中睡着了。 将苏昕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曹秀起身出门。 院内。 郭嘉好像正在等他一样,见到他后,招手让他先坐下。 “迷茫了?” 郭嘉总是能够一眼就看破曹秀的内心。 曹秀默默的点头。 “韩遂性情怯弱,喜听人言,优柔寡断,不必放在心上。” “少公子唯一要担心的就是马腾的次子马超,此子武艺天下无双,性情阴冷,带兵打仗是个好手,没有感情羁绊,少公子若是此行不能将他收入麾下,最好将他永远留在西凉。” “西凉铁骑虽然战力超群,是一只可怕的军队,但他们有自己最大的问题,那就是行动力并不足,少公子做好相应的准备。” 郭嘉轻声叮嘱曹秀。 这一趟,他是不能跟着去的。 曹秀是以少公子的身份去见韩遂的,顺便打着一些私密事的旗号去的,若是郭嘉跟过去,必定会引起韩遂的怀疑。 正所谓是树大招风。 郭嘉这一颗大树,无论放到哪儿,都会让人心生怀疑与忌惮。 翌日。 苏昕起床时,房间内没有少公子的身影。 她出门去寻找,这才知道少公子一早的就走了。 小妮子鼓着嘴,失魂落魄的在府里逛了好几圈,这才磨磨蹭蹭的去洗漱,重复每天要做的工作。 悠长的官道,看不见终点。 哒哒哒。 马蹄声此起彼伏。 一队兵马在朝着远处行进。 为首的人自然是曹秀,其后是秦艽、周仓、农生三人。 再往后跟着的五百人,个个一身铠甲,手持一人多长的斩马刀,徐徐前行。 五百斩马刀是曹操特批的。 本来这些人已经交到曹操的手上了,在曹操批准曹秀去西凉后,果断地将这五百人交还给曹秀。 五百人的实力现在比以往增加了不止一倍。 曹操不怕曹秀的成长还是有原因的。 斩马客在曹操的麾下,所有的装备都革新了一遍,链甲确实让曹操震惊了,可曹操麾下的工匠却在一天的时间内复刻了,并且将连接处用他们自己的技术给修复了,使得链甲更加细腻入微,如同普通衣衫一样穿在身上,不影响将士们的行动。 更令曹秀错愕的是斩马刀。 曹操不知道用了什么炼制的办法,竟然让斩马刀从之前的只能劈砍一百次提高到了二百次。 这是质的飞跃啊。 “真是没想到,祖父手底下竟然还藏着这么多的能人异士。” 曹秀感慨一句。 一旁的秦艽斜了他一眼,懒洋洋的说道:“相信丞相也不知道你的手下有农生这样的农家传人。” 言外之音,每个人都有自己隐藏的实力。 又何况是丞相? …… 整整一个多月的赶路。 总算是来到了凉州武威。 萧瑟。 悲凉。 曹秀站在城外,眺望上方城楼,只觉得脑瓜子生疼。 这都是什么鬼地方。 不光如此,空气变得格外干燥,也让他整天鼻子疼的厉害,稍稍用力一捏就会流血。 “真是荒唐。” 进城。 曹秀傻眼了。 虽然这里很少有高楼,但连绵的宅院到处都是。 即便是很多商铺也都是大宅院的形式,这要是走在街头上,进某家店铺买东西,曹秀都感觉像是进了别人家里。 形式不同,但繁华的程度并不差。 “这里有很多去异国的商人,所以这里有很多的客栈,我们还是先找住的地方吧。” 秦艽轻声的说了一句,便带头往前走。 “你认识路?” “别忘了我的身份。” 听到这话,曹秀放心了。 不是秦艽自己提一下,曹秀都快忘了这小子是大家公子哥儿,曾经跟着秦殇东奔西跑,哪儿都去过。 “我记得在前面走两条街左右,有一家大通客栈,是汉人开的,只接受汉人入住。” “因为这样的规矩,当年这件店铺可是有不少麻烦,三天两头就有异族人过来砸店铺。” “还在。” 穿过两条街,秦艽停下来脚步,指着街对面的一家宅院,笑了起来。 兴许是太久没来,兴许是在这里充满了回忆。 一看到大通客栈,秦艽脸上露出一丝怅然。 “我小时候就在……” 他正说着话,曹秀几人已经带着兵马进了客栈。 他只得憋下后面的话,跟着曹秀一同进入客栈。 “来了,几位?” 客栈是个其貌不扬的干瘦老者,一见曹秀连忙迎了上来,只问曹秀。 能在这么多人中准确的寻找出带头人,足以见得老者的眼力很好。 “外面还有五百人,住得下吗?” “住得下,住得下,只不过要分开。” 曹秀本以为这里是一家客栈,在老者介绍下他才知道,大通客栈挂招牌的这家店铺及隔壁的三个宅院都是他家的。 平日里给过往的商人居住。 那些商人常年游走在外,身边肯定是要带着保护自己的人,所以其他三个宅院都像是通铺一样,供应侍卫之类的人居住。 安置好自己的兵马,曹秀来到老者给他们安排的天字二号房。 “将军,小菜全部免费,用好。” 不多时,老者带着店里的伙计送来七八碟饭菜,笑嘻嘻的说道:“辛苦诸位,小的这就去准备其他人的饭菜。” 五百斩马客早就将兵器都收起来了,为的就是担心别人发现,没想到的是老者第一眼看到斩马客就知道这些人是打扮的士兵,并且是中原人。 联想最近的战事,他一猜就知道曹秀是曹操麾下的人,专门为了韩遂过来的,所以先先殷勤,免得以后招来麻烦。 曹秀也不是白吃白喝的主儿,命周仓给他拿了几块碎金,笑问道:“老先生,州牧府在哪儿?” “在三条街之外的汇仁坊,那一块都是州牧府的地盘。” 老先生知无不答。 问完了所有的话,曹秀就招呼着周仓几人过来一同吃饭。 周仓和农生都是大老粗,懂得多不代表会认礼节,吃的不亦乐乎,只有秦艽有些拘谨。 一阵风卷残云过后,曹秀拿出带来的茶叶泡了一杯。 清茶下肚,他长舒一口气,笑道:“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儿就去见韩遂。” “不先派人告诉他吗?” 秦艽眉头微皱。 这样贸然前去是很危险的。 “告诉他,他不就有时间准备了吗?” 曹秀咧嘴一笑,起身带走出门。 正文 第388章 实际掌权人 武威。 州牧府。 韩遂拍案而起。 “你在胡说什么?突然就来了?” 下方通报的小兵身如筛糠。 他们是真的不知道少公子到来,刚刚得到这个消息还是因为有人在大通客栈见到了一群精壮汉子就去询问,人家自己说的。 “少公子此番到来所为何事。” 韩遂神情紧张,转头看向身旁的军师姚启。 姚启叹道:“恐怕是为了西凉铁骑来的。” 不是姚启说话跟放屁一样,说不说没什么区别。 而是因为在西凉,除了少将军马超,也就只有西凉铁骑能被曹家看上。 否则的话,曹操的二十万北方兵早已扫平西凉。 “来人,备马,我要去见少公子。” “不必啦,我来啦!”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两人回头看去。 门口一名白衣如雪,风度翩翩的俊朗少年郎,其后跟着三名男子,两名男子身形如山一般,另一人眼神阴冷毒辣。 而自己的门口的门童此时正被那名背着大剑的男子提在手中。 “有些不懂事,帮你教训了一下。” 曹秀笑了笑。 农生将门童直接丢在地上。 “少公子?” 韩遂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他也没见过少公子。 曹秀淡然轻笑,从怀中拿出来玉雕金龙。 一见此物,韩遂与姚启两人同时跪拜在地。 “参见少公子。” “不必多礼。” 曹秀回了一句,大马金刀的坐在凳子上,“山高皇帝远的,这些礼节有与没有没什么区别。” “前段时间你朝祖父要的三千金军饷,我带来了,不过你说的两千匹战马……” 曹秀轻声的说着。 这些事情他都是从钟繇口中得知的。 只不过这些曹操完全没理会。 三千金不算什么,两千匹战马可就有些过分了。 在这个年月,战马可是有钱都难还的。 左贤王用战马换来了自己的王位,若不是那些战马,以曹操那种受不得半分委屈的性格,早就用几十万兵马将匈奴踏平了。 听到曹秀拉长语音,韩遂连忙解释道:“战事告急,实在是无奈之举,张鲁兵马强盛,而末将手中的兵马不光要对抗张鲁,还要抵御外敌,因此才……” “正在路上。” 曹秀四个字打断韩遂的话。 接着,他笑了起来:“不要紧张,我来这里不过是为了看看你与张鲁的对战,你应该也听说了我很喜欢骑兵,而西凉铁骑是天下闻名的,早就想来看看。如今有这个机会,我自然要来的。” 此话一出。 韩遂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这不就是在告诉自己,这番过来就是为了西凉铁骑吗? 一时间,韩遂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时,姚启上前一步,恭敬的说道:“少公子麾下斩马客足以应对骑兵,乃是天下罕见的奇兵,区区西凉铁骑又算得了什么?” 经此提醒,韩遂跟着说道:“对,西凉铁骑哪里能入少公子的眼,若是少公子想要,末将亲自点兵,将其中精锐交由少公子带领。” 以小保大? 我想是这么傻的人吗? 曹秀嘴角微微上扬,对姚启有些好奇,挑眉问道:“你就是军师姚启?早听闻你派兵三千应对数万匈奴,一战成名,今日得见,果然不凡。” 哪里不凡? 曹秀也不知道。 客套话而已。 话题结束,议事厅内寂静无声。 尽管曹秀只带了三个人来,但曹秀的实力他们是听说过的,是能与关羽对抗的人。 若是换作别的官员,这会儿韩遂早就把他们暴打一顿赶出去了。 可对方是曹秀。 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来曹操的八十万兵马报复。 一定要小心为上。 沉默良久,韩遂笑道:“少公子此番前来,要待多久?兵马可有地方安置?州牧府后方还有一些宅院。” “不必,我自己要来的,没必要住在州牧府。” 曹秀笑了笑,起身告辞:“我先走了,若是有战事,记得叫我,早就想见见西凉铁骑的能耐了。” 韩遂两人一路送到府外。 回到大通客栈。 曹秀面色阴沉。 “少公子,我看韩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韩遂根本就没有主见,没什么本事,实际的强权人另有其人,可能是马腾,等着吧。” 面对周仓的询问,曹秀沉声回应。 西凉的混乱程度远远超过了曹秀的想象。 或许掌权人也不是马腾,另有其人。 甚至有可能就是姚启。 但曹秀没有证据。 掌权的意义大吗? 很大。 西凉的兵权比较奇怪,不是看兵符,因为很多士兵都是跟着一位将领出生入死很多年的,他们只认自己的将领。 所以掌权人能够掌管那些将军,就能够掌管西凉铁骑。 不清楚掌权人是谁,曹秀就根本没办法针对掌权人,也没办法去应对西凉可能发生的变化。 诸葛守仁已经对西凉出手,再拖下去,自己可能失去所有的机会。 稍加思索后,曹秀说道:“秦艽,你对这里比较熟悉,你去打听一下马腾的儿子马超在哪儿,我得见见他。” 倘若能够将马超收入麾下,丢了西凉也无妨。 马超可不仅仅是武艺冠绝天下,他练兵的能力也是很强的,尤其是练骑兵。 这小子小时候就跟着马腾东征北战,对骑兵的运用出神入化,并总结出了一套自己的练兵方法,只不过没人知道而已。 正午刚过。 外面的天气本来就比较阴冷,狂风呼啸。 隔壁的人又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断的在敲击墙壁,听的曹秀头脑发涨。 “去问清楚。” 曹秀示意周仓出门询问。 咚咚咚。 “死人了!?一直敲锣打鼓?” “放你娘的屁。” “你骂我娘?老子宰了你!” 隔壁传来一阵怒骂,接着就是打斗的声音。 听到更加嘈杂的声音,曹秀一脸无奈。 我真是疯了,怎么想起来让他过去问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起身准备出去拉回来周仓。 刚出门,他就撞上了赶来的掌柜。 掌柜神色紧张,“怎么又打起来了,将军,您帮帮忙!” “就是我的人跟她打起来了,我听声音是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住天字一号房?” 曹秀拉住掌柜,示意他不必着急过去劝架:“所有的赔偿我会出的。” 他听到跟周仓打架的是个女子。 一个汉人女子孤身来到武威,连个侍卫都没有,确实让人好奇。 正文 第389章 我叫孙尚香 曹秀之所以这么笃定女子孤身一人来的,是因为打了这么久,楼下都没有任何人上来帮忙,可见女子并没有带侍卫。 而天字一号房是与天子二号房更大的房间,这么大的房间,周仓闯进去之后只跟一个人叫骂打起来,肯定是只有一个人在房间。 实在是奇怪。 “小人并不知道,她前段时间就来了,自称是江南人士,说什么都要住在最好的房间,前一个房客就是被她打跑的。当时可是赔了不少银子。” 说到这里,掌柜补充道:“将军,这可能是个江南士族的大小姐,您千万要小心啊!” 他也是见曹秀性情温柔才说的,换做别人,他才不敢乱说话。 曹秀默默的点点头微笑道:“你别插手了,这里的损失我会全部赔偿的,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大家族的大小姐,竟然这么蛮横,这么口无遮拦。” 大小姐曹秀见到过,郭蓉也是大小姐。 可是郭蓉就从来不会仗势欺人,或者是口无遮拦,见人就骂。 驱退掌柜,曹秀来到天字一号房门外。 轰! 刚来到门口,沙包大的全都一拳打穿了木门,正停留在曹秀眼前一寸远的位置。 “停手。” 曹秀轻声的喊了一句。 门内丁零当啷的声响瞬间停下。 哗啦。 曹秀拉开已经破掉一半的木门。 门内周仓冷着脸,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 就在她身前,一个与郭蓉年岁相仿,身形相仿,相貌却出人意料的好看的女子出现在眼前。 女子柳叶弯眉,妩媚双眸,皱着琼鼻,樱桃小口微微张开,喘着粗气。 她不是周仓的对手,但显然比周仓要敏捷,躲开了周仓的拳头。 “我没下重手。” 周仓见曹秀盯着对方,忙补充一句。 “有本事再来,本小姐从来不怕这些。” 女子忽然咬着一口银牙,扑向周仓。 很明显,她觉得自己被瞧不起了。 周仓没有理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咚。 一拳打在周仓的小腹。 啪。 一记鞭腿横扫在周仓的肩头。 灰尘噗噗地往上涌,周仓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你根本就打不疼我。” 说罢,他斜了眼女子,退到曹秀身后,“少公子。” “嗯?” 曹秀听到叫喊,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下一刻。 他懵了。 面前着小佳人明显是不分对手的要攻击,现在周仓叫一声自己,岂不是…… “你就是带头的?;来吧!” 女子银铃般的声音炸响,转而冲向曹秀。 一时间,曹秀连忙躲闪。 这段时间跟农生学到了不少拳脚功夫以及内功心法,到现在还没有多少实践的机会。 之前的战斗都是以死相搏,他那儿有心思观察自己的动作? 现在好了,有了一个免费的陪练。 几招过去,曹秀发现女子出手狠毒,却不是冲着取人性命而去,因此,他也放松下来,一边躲避,一边调整呼吸。 十招,五十招,一百招。 曹秀呼吸越来越顺畅,头顶有微微汗水渗出,脸色也变得格外潮红,明显是在练习内功。 反观女子,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甚至咧着嘴要去咬曹秀。 观战的周仓见曹秀动作越来越流畅,不免暗自感叹:少公子原来需要的不是实战,是要女人跟他对练啊!这下可好,郭蓉有事情做了。 …… 州牧府。 议事厅。 韩遂与姚启两人盯着屋中的男子。 男子身长九尺,壮硕如塔,裸露出来的双臂肌肉发达,线条匀称,稍稍用力便会传来咔吧咔吧的清脆声响。 再往上瞧,剑眉星目,脸颊如刀砍斧剁般,一看就是英武无双的大将军。 “马超,你说诸葛守仁送来了粮草,粮草呢?” “虽然不多,但却是在路上。” 马超冷哼一声,浑厚的嗓音充满了威严。 若是此刻他坐在椅子上,谁都会认为他才是真正的主公。 “那也不能听他一面之词啊,张鲁与我军开战,就是他从搅和的。” 一时气急,韩遂话都说的不利索 开战之前他们是不知道的,结果打着打着,张鲁忽然在他阵前叫骂,为何攻打他们的一处城池。 双方相互通信,才知道是诸葛守仁从中做了手脚,可是为时已晚,战斗持续的在打,所有的将领都已经杀红了眼,现在要停下,连士兵们都不会同意的。 在这种时候,诸葛亮向他们抛出橄榄枝,供应韩遂的所有粮草,只需要韩遂分给他七万西凉铁骑。 韩遂可以跟张鲁联手吗? 可以。 但是被诸葛守仁搅和了。 韩遂现在除了跟张鲁死战,就只有归顺诸葛守仁这一条路。 曹操? 算了。 韩遂还不想做一个一辈子的傀儡。 所以曹秀出现的时候他才会这么焦灼惶恐。 “诸葛守仁或许过于狠辣,但刘备一定是一个值得追随的主公。” 马超闷声说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议事厅内不再有人说话。 …… 大通客栈。 掌柜的拉着周仓算账。 “这柜子,凳子,全都是上等货,怎么说都需要三百……” “不会吧,我看这柜子都用过了,顶多算得上是七十,两个加起来也不过才一百多。” 周仓与掌柜讨价还价。 他是穷苦人家出身,对钱十分敏感,别看对兄弟的时候,钱财如粪土,当他拿着曹秀的钱,那就开始一笔一笔的算得十分详细了。 二楼天字一号房。 曹秀气息变得紊乱,脚下也开始一浮一沉。 而他对面的女子则是累的小脸煞白,却还在举着凳子腿儿攻击曹秀。 汗水将她的衣衫全部打湿,青衫紧贴着肌肤,衬出完美的线条。 曹秀一边打量,一边往后退。 “不如我们歇歇吧,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你能不能停手,我到现在为止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 “大家又不认识对方,这时候打来打去的,为了什么?” 在曹秀的谆谆教诲之下,女子猛地将凳子腿儿丢出去,喝道:“给我闭嘴,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孙尚香!” 虽然是拼尽全力,可她早已经力竭,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 兴许是这一吼,让她脱力了,话音未落,她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曹秀并没有急于过去搀扶。 兵不厌诈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等了半个时辰,许是真的晕了,曹秀这才过去搀扶。 正文 第390章 使者 夜半时分。 曹秀送走了一位医者,叹道:“没想到,这么大一个武威,医者竟然屈指可数。” “这是运气好,遇上了,否则找都不知道去哪儿找。” 周仓接过话茬,心疼的数了数手中剩下的钱。 今天跟掌柜的扯了一个时辰,省下来的钱还要倒贴给这个医者,真是得不偿失。 “没办法的事儿,别放在心上。” 曹秀笑了笑,又掏出一块碎金递给他:“先拿着用吧。” 回到房间。 曹秀上下打量孙尚香。 确实是跟传闻中的一样美艳动人,只不过,她只身一人来这里干什么? 难道是有什么别的事情? 或许只是出来看看而已。 曹秀没有细想,给她盖好被子便起身准备离去。 “少公子,有情况。” 一出门,他撞上回来的秦艽。 后者拉着他回到房间,没注意到床上躺着一个人。 “少公子,诸葛守仁的使者来了,已经到了州牧府。” “还有孙权,孙权也派人过来了,还没到,现在应该还在荆州,他们是绕路走的。” “少公子,我们必须要快点儿过去啊!” 秦艽语速十分快,说完之后便拍了拍曹秀的衣衫,将上面的灰尘打掉,退了把曹秀:“我们现在就去。” 曹秀自然知道此事的重要性,跟着就往外走。 “他就是曹家少公子曹秀?” 两人前脚离开,床上躺着的孙尚香后脚做起身子。 “挺有意思的嘛,不知道好不好玩儿。” 她轻声嘟囔两句,翻身从窗户跳出去,消失在夜幕中。 …… 月色如墨。 曹秀与秦艽、农生一同赶往州牧府,周仓则是留守客栈。 一路上,曹秀一句话也没多说。 他没想到孙权都已经开始盯上韩遂了。 没办法。 西凉铁骑名头实在是太响。 孙权若是真的有幸能够让韩遂归顺他,往后孙权想要攻打谁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论是曹操还是刘备,都能有韩遂在西北牵制。 仿佛一夜之间,凉州从无人问津变成了抢手货,无论是谁都想要分他一碗羹,让他为自己做事。 天下间也就只有张鲁还在拼了命的跟凉州对抗。 这也是他无计可施,他不想凉州这么抢手,只能咬牙战到底,说不准干掉了韩遂,自己就能借着西凉铁骑霸占中原的一亩三分地。 与此同时。 州牧府。 一青衣小少年站在正堂,手持刘备的玉龙鱼符当作信物,等着见韩遂。 “久等了。” 不多时,韩遂到来。 见他行礼,青衣小少年忙还礼,沉声说道:“军师估算此战若是要胜,需要一百七十一万斛粮草,他已经在派人运送粮草,只等着韩将军兑现承诺。” 这是青衣小少年游说最简单的一次。 他叫诸葛同,是诸葛守仁推荐的一名说客,平日里什么事情都不必做,也就只有在游说的时候才会用到他。 一直以来都被刘备的兵马从上到下的瞧不上。 因为每一次他来游说都是来接受对方归降的,次次都是诸葛守仁先跟别人说好,再让他去,所以,基本没有任何技术含量。 而他也不介意,反正是自家哥哥给自己找的一个闲职而已。 混口饭吃,不丢人。 咚咚咚。 未等韩遂说话,门外响起时敲门声。 “是我,曹秀。” 紧跟着,曹秀站在门口大声嚷嚷起来:“快开门啊,我有个事儿忘了说了。” 一听这话,韩遂犯了难,抬头看了眼诸葛同。 后者心领神会,转身便要躲起来。 “少公子,我们还没通报,你不能进。” “少公子请留步啊!” 诸葛同前脚刚走,门外就传来下人惊慌失措的声音。 曹秀闯进来了。 “呦,还没睡啊!” 曹秀一见韩遂,比以往亲热了一些,问道:“我忘了一件事情,我父皇说要给你的战马,现在正被堵在冀州了,没办法,冀州雪大,送不过来。” “不急,不急。” 韩遂浅笑着点头。 “我听说诸葛守仁派人来了?” 曹秀见他竟然是这幅态度,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倒是有些好奇,为什么诸葛守仁派人来拉拢你,是没皮没脸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遂一听这话,沉声询问。 “诸葛守仁阴险毒辣,狡猾……” 曹秀扫了眼房间,嘴角微微上扬,将自己知道的所有贬义词全都用在了诸葛守仁身上。 与其这么说,倒不如说他就是在房间中破口大骂。 “够了!我出来就是!” 说的正起劲儿,门外传来一声呵斥:“骂够了没有,难道你就没有主公吗?” “那你说错了,我还真没有,那是我祖父。” 曹秀咧嘴一笑。 诸葛同走进房间,扫了眼曹秀及他身边的农生两人,拱手抱拳道:“将军,此事在切如此吧,希望将军看清楚,有些人只不过是会用嘴说谁而已。” 口舌之利。 曹秀不想去争,他知道韩遂是个大老粗,即便是自己争赢了,对他而言也不算什么。 看来此时还需要另一个解决办法啊! 正想着呢,门外又想起敲门声。 紧跟着,一名精壮男子来到屋中。 “将军,我乃江东……” 孙权的说课来了。 只不过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游说的说客啊! 又是一番画大饼的操作。 曹秀听他们说的话是一愣一愣的,总觉得自己大魏好像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如刘备和孙权一样。 出了州牧府。 秦艽问道:“少公子刚刚为什么一言不发,z只要少公子说话,相信韩遂一定会相信少公子,他见到过大魏的战力。” 农生不懂这些,但他知道说话准没错,跟着点头表示赞同。 “说与不说没两个样,我有个最简单的办法。” 曹秀昂头看了眼天空,叹了口气。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韩遂除了自己,没得选。 回到客栈的时候,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床上还躺着孙尚香。 曹秀犹豫片刻,拿出柜子中的被褥,睡在地上,不多时便打起呼噜。 他刚睡着,孙尚香便坐起来。 “还是个正人君子?那我倒要看看有多么的正人君子,是不是与传闻中的一样,是个老迂腐。” 思来想去,孙尚香抱起床上的被子,将其丢在曹秀身边,钻进了曹秀的怀中。 明天一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惩罚奸淫的刑法……孙尚香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正文 第391章 坏事的孙尚香 夜半三更。 曹秀睡得正香。 脑中全都是天下太平之后自己呆在邺城养老的景象。 正想着,他忽然觉得手中攥着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这股如水的柔软…… 我丢! 睁开眼的一瞬间,曹秀傻了。 怀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正抱着孙尚香。 后者睡的正香。 凉了。 这下毁了。 整天抱着苏昕睡觉,习惯了。 “呼。” 这时,孙尚香翻了身,正好可以让曹秀抽出双手。 嗯~ 芳香四溢。 跟苏昕的一样,摸过之后手掌都变的清香无比。 大晚上的。 难道她跟苏昕一样? 晚上害怕黑? 曹秀盯着怀中身旁的小妮子,想了又想,不明白她的做法。 随即,去找了客栈的掌柜,要来了几床厚被子,加盖在孙尚香的身上。 而他自己,则是趴在桌上睡下。 时间已经不早了,现在再睡下也没什么意义了。 回头看看小妮子。 趴在地上,双手抱胸。 这个姿势不难受吗? 想着想着,曹秀便陷入熟睡之中。 …… 州牧府。 马家父子三人在庭院中对坐。 凉州的战事并不需要他们操心。 张鲁兵马很强,但在上半年被诸葛守仁对付了一次之后折损大半,现在已经不足为惧,之所以拖到现在,就是在等着各方对他们的态度。 西凉铁骑是抢手的香饽饽,他们心知肚明。 “曹操兵马强盛,又有五子良将、八虎将及诸多谋士,又是大汉丞相,虽说他挟天子以令诸侯,罪该万死,可他确实是最有实力的人,并且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称帝。” 马腾比自己两个儿子想的简单的多。 追随了曹操,名正言顺。 马超摇摇头:“刘备是个不错的主公,又是汉室宗亲,诸葛守仁尽管恶毒了些,也是很有实力的人,半年前,他从张鲁手中攻下几十座城池。” 三人中,只有马岱是满不在乎的表情。 于他而言,追随谁都是一个样的,没多大的区别。 若是非要选,他可能倾向于在江南一带的孙权。 听说那里山清水秀,女子娇嫩鲜美,是生活的好地方。 而且孙权又不参与这些争斗,事事都是隔岸观火,跟他不喜欢征战的脾气比较合得来。 三人坐在屋中,商议半个时辰没有结果。 “再等等吧,带他们一同去战场上看看吧。” 最后,马腾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凉州地理位置特殊,百姓都尚武,更不用提西凉铁骑,若是不能让西凉铁骑信服,即便是归顺了,隔三岔五的都会有麻烦。 麻烦事小,要是天天被劝着叛变,那才叫麻烦。 …… 天光大亮。 孙尚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本来打算阴一波曹秀,没想到自己躺下之后直接睡着了。 人呢? 她转过头,屋中只有自己一人。 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放在床上了。 作为一个习武之人,一个可以与周仓对抗的人来说…… 这是天大的耻辱! “混账,竟然敢碰我!” 孙尚香猛地站起身子,刚准备说话,忽然感觉到了不对。 自己的裹胸布怎么松开了? 低头扯开衣领一看。 鲜红的手掌印,明显是捏的时间太久留下来的。 凤目圆瞪,银牙咬的咯咯作响。 “啊!你这王八蛋!” 孙尚香刚想要张嘴叫骂,忽然想起来自己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只能跺脚大声咒骂。 “等你回来,我一定要宰了你!” 她恶狠狠的盯着门口,从腰间摸出匕首,小心的站在门后。 与此同时。 曹秀正与周仓等人坐在另外一条街的某家客栈之上。 “也就是说,孙权的派来的说客孙艺,不过就是一个赌徒,刚来武威第二天就找到了这样的一个赌钱的地方。” “赌徒有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多数人都可以花钱买动。” 周仓与秦艽两人小声的聊着。 曹秀面无表情,盯着对面的那件宅院不言语。 农生皱了皱眉头,说道:“光是解决孙权派来的人简单,诸葛同不好对付啊!” 说着,他微闭双眸,补充道:“听说诸葛同与诸葛守仁同出一族,还是表兄弟,想来……其谋略不会比诸葛守仁差多少。” 听到诸葛守仁的名字,曹秀就觉得心悸。 这样的一个对手。 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他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好像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给对方做嫁衣。 这种危机感,是一种非人的心灵煎熬。 “要不,我们先从收买开始尝试?” 周仓轻声的询问。 曹秀默默点头。 现如今,只有一个一个解决。 收买孙权的说客,让他先回去,挑拨孙权与刘备之间的关系。 能够这样做当然是最好的。 若是不能,那就只能另寻他法了。 “准备准备吧。” “是。” 周仓起身离去。 对付孙权的说客,周仓孤身一人去就足够了。 “诸葛同……怎么办。” 周仓离去,秦艽担忧的询问。 诸葛守仁能派诸葛同来,说不准就是个局,无论曹秀怎么做,都可能落入局中。 “是个麻烦事。” 曹秀摸了摸什么都没有的下巴,喃喃道:“或许……这小子是个可以对付诸葛守仁的突破口,去帮我准备些东西。” 说着,曹秀轻声的叮嘱了秦艽几句,起身离去。 夜色茫茫。 等待了一天的孙尚香坐在门后不住的打哈欠。 为了蹲点儿对付曹秀,她这一天连饭都没吃,只等着曹秀进门的时候能给他一刀。 等待的时光,她不断地盯着低头看自己的胸脯。 手掌印早已消失不见。 ‘等会儿砍他需要解释吗?’ ‘不需要吧,没必要解释,我想捅他几刀都行,全怪他自己!’ ‘反正物证我留下了,人证就是我!’ 想到这里,孙尚香拿出一张纸,纸上面画了一个手印。 这是她比划着胸口上的痕迹画的。 哒哒哒。 她正想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他回来了! 这是他的房间,他肯定是头一个进来。 “此事太小了,提个要求,一个要求就好。” 门外传来曹秀的声音。 可时没有人回应。 吱呀。 门被推动。 “就是现在!” “阴险狡诈的老色鬼!受死。” 匕首刺出,鲜血四溅。 为首那人没有任何防备,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在他身后的曹秀,傻眼了。 正文 第392章 搅乱了一切 曹秀傻了。 农生傻了。 周仓傻了。 秦艽也傻了。 眼望着孙权的说客周树双眼一翻,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四人同时抬头看向孙尚香。 后者见刺错了人,也愣了一下。 “你你你,你怎么没有站在最前面!” 孙尚香脸色微变,收起匕首,斜了眼地上躺着的周树,反过来责怪曹秀:“你要是站在最前面不就没事了!” 曹秀抬头看看孙尚香,低头看看地上的周树。 “快救人!” 秦艽先反应过来,连忙让周仓出去寻找郎中,自己则是将周树拖进房间,按照自己记忆中应急的办法给他止血。 “你他娘的有毛病是不是!” “你疯了!?” “我哪儿招惹过你,你要这样来搅和我!” 曹秀终于爆发,恶狠狠的瞪着孙尚香,从牙缝中挤出几句话。 此情此景。 孙尚香依然不害怕,嗤笑道:“怎么?难道你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还要跟我动手不成?” “疯婆子!” “你敢骂我!?好,我让你死得明明白白!” 孙尚香拿出纸,指着上面的手掌印,冷哼道:“好好看清楚,这是我今天发现我身上的红手印,除了你,还有谁?好色之徒,留下一双手吧!” 她并不觉得羞耻,她认为应该是曹秀感到羞耻才对。 农生与秦艽正在给周树止血,也没时间理会孙尚香与曹秀两人。 “疯婆子,你看清楚了!” 见到这纸张,曹秀更觉得窝火,见地上有周树留下的鲜血,蹲在地上,用手掌按了一下鲜血,紧跟着来到孙尚香身前,将手掌摁在纸上。 他的手,比纸上面的手掌印大了不止两圈。 这说明…… 孙尚香怔了一下,正要说话,自己的手被曹秀抓住,接着,曹秀将手上的鲜血在她手上印了一下,拍在纸上。 纸上的掌印,与她的手一样大。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孙尚香小脸通红。 曹秀并不认为误会解除,事情就算结束了。 未等孙尚香反应过来,他抓住孙尚香的衣领,很轻松的将她提了起来。 “你干什么!你放手,你动我一下试试,我哥哥是……” 呼。 咚。 下一刻,孙尚香耳边炸响虎啸风声,随着一声闷响,她眼前一黑,被摔晕了过去。 她自认为武艺高强,这种情况不是没发生过。 当年她被人丢出去,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能够稳稳落地。 可在曹秀手中,她没有任何反击的能力,甚至是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这样强悍的力道,迅猛的速度……一切的一切都碾压她。 不过。 这也是她醒来之后才能思考的事情了。 不过片刻,周仓回来了,还是那名郎中。 郎中刚登上楼梯就冲到孙尚香身前了。 在他眼中,孙尚香才是需要医治的。 毕竟刚进楼她就看到破碎的门以及晕倒在二楼走廊栏杆口的孙尚香。 “不是这个。” 周仓将郎中带到屋中。 半个时辰过去。 郎中走出房间:“还好,要是在偏下一分,恐怕就救不回来了。” “需要休息多久?” “静养几天就好,皮外伤。” 说罢,郎中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孙尚香:“那位就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了,据您所说是从门内扔到门外,想来是撞破门的时候后脑收到了撞击。” 送走了郎中,曹秀盯着孙尚香,不禁皱起眉头。 这么长时间该如何是好? 罢了。 等把事情了结了,先把她带回去吧。 曹秀长叹一口气。 …… 月色如墨。 周树醒了。 他说的头一句话便是‘不要杀我’。 因此。 曹秀便认为这小子是个突破口,绝对是有机会用来对付孙权的。 “误会,一切都是误会!” 曹秀按住他的肩头,笑道:“自家小妹,脾气有些暴躁,以为是来了贼人,莫怪,莫怪!” “这些,就当作是赔偿,别跟小女子一般计较。” 他侧开身子,身后的农生受伤拿着两块翡翠。 绿油油的翡翠,其内的水波在灯火映照下仿佛在荡漾,上上品! 价值连城啊! 周树喜欢赌钱,赌钱当然会有人抵押,见多了,他也认识一些。 这翡翠的价值绝对足够他过一年的荣华富贵。 “好说,好说。” 收起翡翠,周树全然忘了胸口上传来的剧痛。 “少公子,直接杀了他不就得了。” 见周树目光贪婪,周仓极小声的在曹秀的耳边询问。 “还不到时候。” 现在贸然杀了周树,可能他们都没办法从凉州脱身。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想了。” 未等曹秀再说话,周树忽然站起身子,接着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我江东人才济济,兵马强悍,尤其时江东子弟兵,无惧生死……” “少公子的想法很好,可少公子忽略了一件事,老夫虽然好赌,但知道什么叫做忠义,这类忘恩负义的事情,老夫做不来。” “还请少公子放弃吧……凉州事宜,少公子不必掺和,这是老夫的忠告。” 曹秀怔了一下。 古人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这人是哪里来的自信,收下自己的东西还反过来教育自己? “我想此事还是有些误会。” 曹秀没有发怒,而是淡然轻笑。 “废物!” 正在这时,床上昏迷不醒的孙尚香猛地做起来。 咻。 噗通。 一道寒光闪过,周树死尸倒地。 “没用的东西,竟然真的敢收下曹秀的东西。” 孙尚香左手摸着自己的后脑,右手抓着匕首,目光凌冽。 见此一幕,曹秀恍然大悟。 孙尚香才是孙权派来的使者! “抓住她。” 嗡~ 曹秀刚要上前,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弓弩声响。 箭雨侵袭,整个屋子瞬间变成了炼狱,曹秀几人哪里还有心思抓孙尚香,慌忙躲避。 所有的箭矢凝聚在屋中央,正好避开床铺位置,仿佛早早地就算好了距离。 叮叮叮。 曹秀与周仓举着厚实的木桌,抵挡箭雨。 农生则与秦艽两人挥舞随身携带的武器挡开箭矢。 “你早就知道我是曹秀!” “废话,当然知道了。” 面对曹秀的问话,孙尚香咧嘴笑了笑,冲着门外吹了一声口哨。 箭雨停下的间隙,她从窗口钻出去。 接着便是一轮又一轮的箭雨,将曹秀四人压制在屋中。 正文 第393章 杀使 不知过了多久,箭雨终于停下。 天子二号房已经成了松叶林,箭矢密密麻麻的落在地上,有一些甚至穿破了墙壁,飞到街道上。 “斩马客!” 曹秀刚放下木桌,心中咯噔一下,从窗口跳出去,前往隔壁的小院。 既然自己这边被发现,那斩马客岂不是也危险了? “少公子!” 农生几人赶忙追向曹秀。 静谧的深夜。 街头上再无他人。 与以往热闹的景象完全不同。 武威是连接异国的都城,夜晚不会有宵禁的,只会限制人出入。 来到小院门外。 刺鼻的血腥味弥漫来。 咚,咚咚。 曹秀叩响暗号。 吱呀。 门应声打开。 “张承,怎么样了。” 张承就是斩马客的首将,是曹操亲自封的。 其天生神力不说,在斩马客中的威严很高,其他人都很服从他。 “少公子!” 一见曹秀,张承悬起的心终于放下。 “少公子没事就好!” 他拉开院门。 院内四百余名斩马客席地而坐。 每个人的身上都沾满了鲜血,也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半个时辰之前突然有一支兵马冲入院中,不由分说地就开始厮杀,兄弟们没有准备,折损了三十多人。” “大概有千余人,被我们杀退第一波进攻后,他们就用箭雨压制,才退去不久。” “少公子恕罪,不是我们不去救少公子,而是……兄弟们尸骨未寒。” 张承说着说着,神情变得悲怆。 斩马客虽说都是老兵,但跟着曹秀,没有过多的架子,曹秀也默许他们的这种行为。 “今夜,杀使。” 曹秀声如寒冰,扫了眼摆放在院子角落的几十具斩马客的尸体,胸口像是赌上一块巨石。 现在看来,是自己想的太狭隘了。 韩遂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主动的依附谁,他要的是谁展露出来最强的实力,他才会选择谁。 坐山观虎斗。 这样的做法很好,谁也不会得罪。 “是我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曹秀低声叹了一句,说道:“张承,清点人数,伤兵全部带着尸体先出城回去,剩下的人,分两路,一路跟着我,一路跟着你和秦艽。” “今夜,我要武威城除了曹兵与西凉铁骑,再无其他兵马。” …… 州牧府外。 孙尚香早已换上一身银白铠甲,手持长枪,其后追随近千名枪兵。 银色铠甲在月光下散发出阴冷的寒光。 “州牧府……” “早晚有一点我要踏平这里。” 一声冷哼,她掉转马头,前往诸葛同居住的客栈。 与曹秀、孙尚香不同的是,诸葛同好像就是孤身一人前来的。 曹秀带着五百斩马客,大摇大摆的入城;孙尚香的枪兵不知道何时入的城。 唯独施诸葛同,分不清他到底有什么实力,又有什么依仗。 与此同时。 聚贤客栈。 二楼雅间。 诸葛同坐在书桌前,面前摆放着不少石子。 每一块石子的形状都不一样,他却能准确的记住每个石子代表着谁。 “看来不对劲啊,先得去找那两个家族借点儿兵马。” 忽然,诸葛同瞥了眼代表孙尚香的石子。 所有的石子之中,只有这个石子不按规矩行事。 曹秀确实也不按规矩行事,可曹秀是有自己需要顾及的,唯独是孙尚香不需要任何顾及,相反,她有武艺,又带来了兵马,可以说是脱缰的野马,可以为所欲为。 这可是孙权的亲妹妹,惹急了她,江东子弟兵到时候北上,估计曹操都会让道。 “啧啧啧,比我想象的时候造了很多啊!”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马蹄声。 诸葛同笑了笑,叫来身边的书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两句,书童领命离去。 砰。 书童离开不久,房门被踹碎。 孙尚香持枪立在门口,凌冽的双目迸射出寒芒。 诸葛同咧嘴笑了笑,没有率先说话。 “你就是诸葛同?比我想象中的丑一些,看来诸葛守仁也不会好看到哪儿去。” 孙尚香迈步进入房间,大肆评价诸葛同的相貌:“我觉得曹秀还是好看一些。” “不过他有感情,听说你没有,跟你哥哥一样。” “你这次来,带来了什么?” 孙尚香大马金刀的坐在诸葛同对面。 一千携带强弩的枪兵。 即便是有三千最强的西凉铁骑此时进入客栈,都能阻挡一两个时辰。 她有嚣张的资本。 当然。 这也只是相对而言。 比如她的兵马冲入了斩马客之中,不也是没捞到什么好处。 千余人冲进去,杀的斩马客措手不及,最后还别打退。 想到这里,孙尚香冷冷的切了一声。 面对孙尚香的询问,诸葛同咧嘴笑了笑:“我什么都没带,我只带了几封信而已,这几封信足以应对你这千余兵马。” “这么自信?我猜,一定是武威的几大家族吧!” 孙尚香满眼不屑。 将门之后,最瞧不上的就是那些钻进钱眼里面的商人。 诸葛同点点头,忽然一本正经的说道:“不光是那些家族,还有马超等人,你别忘了,马超是个义气的人,他欠下的,必须要换上,给你个忠告,与我联手,你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说着话,诸葛同扫了眼门外的枪兵,吧唧两下嘴,懒洋洋地接着说道:“别怪我说话直接,若是杀了我,或者一刻钟后我无法从这里出去,马超一定会依附于曹家,相信……你不愿意看到这一点吧。” “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凭我哥哥给我的一封信,还有当年当年征战张鲁的时候,放了马超一命。” 诸葛同依旧是那副带着微笑的脸,只是看不出来任何的温柔,只有阴森。 与诸葛守仁没有多大的区别。 “你也不知道吧~” 诸葛同淡笑道:“当年征战张鲁,张鲁曾向凉州求救,唇亡齿寒的道理,韩遂明白的。” “我哥哥知道这一点,所以设下陷阱,只等着西凉铁骑入网,抓了马超之后,我哥哥二话没说便将他放了。” “马超很讲义气的……哦对,你还不知道吧。” 说到这里,诸葛同的笑容更盛:“其实西凉铁骑到现在为止只有一个真正的将军,那就是马超!” “这一支从尸山血海中磨练出来的兵马,只有在马超手中才能展露出真正的实力,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你哥哥让你过来搅混水。” 正文 第394章 好说话的曹秀 孙尚香面色阴沉。 诸葛同说的没错。 孙权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真的劝说凉州归附自己。 即便是韩遂愿意归附,也没有多大意义,太远了。 再者而言。 韩遂没有任何归附孙权的理由。 所以。 孙尚香这一趟来就是为了搅混水的。 被诸葛同一语道破。 “你帮我杀了曹秀,才是你这一趟过来最大的收获啊!” 诸葛同动作轻柔的收起桌上的小石子,不紧不慢的说着:“曹秀的本事,你应该见到了,真要是动起手来,你的兵马没有胜的希望,也抓不住他。” “韩遂此人你更知道,谁强依附谁,曹秀杀了你,西凉归了曹家,你们孙家什么都没有。” “那你们又能得到什么?” 这时,孙尚香打断了他的话,冷声询问。 诸葛同满不在乎的吧唧两下嘴:“算算时间,再有五六天战报就能传回这里来了。我兄长早就分兵十二路从十二个方向攻打益州了” “十二路?你们有这么多兵马……” 孙尚香想要问,最终还是把后面的话都憋了回去。 诸葛守仁不需要这么多兵马、 春秋时期,打仗是有很多礼仪的。 与其说是打仗,倒不如说是一群土豪公子闲着没事整天为了蒙骗百姓,装作打仗,演戏给百姓看。 后来,出现了一个不讲武德的人,名为孙膑。 兵者,诡道也。 兵不厌诈。 自从这小子的出现,打仗就要流血拼命了。 而诸葛守仁,就相当于那时候的孙膑。 孙膑改变了打仗时的礼仪,诸葛守仁改变了打仗时的顾虑。 在诸葛守仁眼中,有时候一两个人就足以攻城了。 比如农生。 入城杀城主,再杀士族族长,三天的时间,城内的百姓可能都不知道城池已经易主了。 诸葛守仁眼中,战争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什么兵法。 什么计谋。 什么进退。 都是屁话,只有站着的那个人才有资格说这些。 见孙尚香不再说话,诸葛同轻挑眉头,从身后拿出来一张早早就画好的纸:“这里就是我的客栈,在客栈之外有一共三十二间房,足以容纳你的一千枪兵,我能调用的五百强弩兵,也会投入这场战斗。” “这是一个陷阱,也是一个死战的战场。” “今夜,要么,曹秀被杀,要么,就是你我的一千五百兵马全部投进去。” 诸葛同的声音越来越平淡,说到最后,他又笑了起来:“第二种可能好像有些假。” 三百多名斩马客应对一千五百士兵…… 确实有些虚假。 …… 此时。 曹秀带着兵马一路赶往州牧府。 来到州牧府外,他派人进去查看。 空无一人。 “韩遂这小子果然是准备不管此事。” 曹秀眯起双眼,转头看向秦艽:“你之前怎么找到周树的?” “你又忘了我的身份?” 秦艽指向城东:“那个地方有一处我家的地,有我们秦家的自家人在这里做生意。” 是了。 没有庞大的家族支撑,怎么可能负担得起祖父的兵马? 曹秀微笑着点头,正欲驾马离开,像是想到了什么。 “少公子,贸然前去,可能中埋伏。” 农生拉住曹秀的,担忧的说道。 那个小妮子不简单,他看的出来。 周仓皱着眉头,沉声说道:“少公子,给我五十人,我先冲进去吧!” “不用,完全不用,我想到了一件事情。” 曹秀翻身下马,就近来到路边的一家宅院门口。 咚。 一脚踢过去。 宅院内空无一人。 “怎么会?” 周仓跟着翻身下马,朝着远处跑去。 不多时,他折返回来,一脸震惊的说到:“少公子,这附近的人都消失了。” “没消失,他们想做陷阱,自然是不能放着百姓不管的。” “秦艽,这一条街过去大概有多少房屋?” 在场的人中,只有秦艽是有记地图的本事。 秦艽稍加思索后,答道:“大概七十二间,,这些是相连的,左右两边蔓延两条街。” 说到这里,他似乎猜到了曹秀的想法,笑道:“不会蔓延到远处的,在往前都是空地,左右两侧也是。” “好,马上去准备。” 不管? 那我就让你不得不管。 曹秀冷笑一声,驾马慢悠悠的往前行进。 被秦艽分离出去的五十人顺着墙根儿朝着远处离去。 寂静深夜。 皎月藏于乌云之后。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曹秀领着二百余人缓缓地朝着诸葛同居住的客栈前行。 正往前走着,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小声。 “哈哈哈,曹秀,你真的来了!” 来者正是孙尚香。 她坐在马上,银枪隔空指着曹秀:“告诉我,那天晚上你有没有碰过我。” “碰过,但是你胸口的手印确实是你自己留下的。” 曹秀面无表情的回应,眼角的余光打量周围两边。 没有人埋伏。 看来孙尚香的作用是引导我,让我跟着一同进入陷阱。 我偏不。 “你在这里等我,不会只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吧。” 曹秀先发制人,问出了这个关键问题。 孙尚香挑了下眉头,一拍手,身后火把呼的一阵燃起。 随风摇曳的火光映照在百余枪兵的铠甲上,无形的威压蔓延开。 “你死定了!” 孙尚香冷笑一声,长枪转了一个圈,一指曹秀:“今日若是不给我道歉……” “对不起!” “什么?” 曹秀果断的一句道歉,瞬间让孙尚香傻眼了。 “你要是不跪下行礼,我……” 话未说完,曹秀翻身下马,拍了拍衣衫,作势就要跪下。 这两个操作直接给孙尚香整无语了。 她呆在这里就是因为曹秀走错了路,自己要来佯攻,接着假装战败,将曹秀引过去。 可曹秀这样,她该怎么办? “你这没皮没脸,无耻之徒,该杀!” “你就这么想给我找个理由吗?好啊,我就在这里,你过来就是,只要你来,我们就打,不过你放心,你输了我也不会去追!” “你凭什么不追。” 一听这话,孙尚香皱起琼鼻,咬着银牙:“难道你就没有半点儿血性吗?” “有!” 曹秀笑了笑,冲着身后挥了挥手,二百余名斩马客举起一人多长的斩马刀,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随着曹秀往前行进。 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脚步声,散发着凛凛寒光的斩马刀。 一时间,孙尚香慌了。 他到底在干什么! 难道有埋伏不成? 正文 第395章 斩马客的威力 武威城外。 一处小山坡。 山坡之上火把无数,山林外的空地亮如白昼。 近万西凉铁骑整齐排列。 马腾父子三人为首。 本以为是一场坐山观虎斗的大戏。 结果躲到城外,还能被诸葛同的书童找到。 盯着书信中的那些话。 马超陷入了沉默之中。 “既然是我欠他的,那我就自己还。” 说罢,他便要打马进城。 马岱毫不犹豫的扬起马鞭:“要死一起死,这么简单。” “胡闹,都给我等着。” 马腾面沉似水。 他知道。 他们父子三人的感情也在诸葛守仁的算计之中。 西凉铁骑此番想要置身于事外,看来是不可能了。 沉思片刻,马腾冷声说道:“此番,韩遂未死,我等出城也暴露了一切,既然如此,那就直接杀了韩遂,摆明了说吧。” “韩遂…已经杀了。” 话音未落,诸葛同的小书童淡淡然的说道:“诸葛军事早就知道你们会犹豫不决,老早的就派人跟我们一起进城了,否则诸葛大人也不会让我直接来找你们帮忙了。” 一听这话,马腾脸色铁青。 诸葛守仁…… 一定不能当对手。 他如此想,马超却不这么想。 在这样的人手下做事,简直是恐怖。 无论自己是怎么想,怎么做,全都被看的一清二楚。 倘若自己有二心,那不是还没开始就会被抹杀? “进城。” 这时,马超冷冰冰的说道:“我说了要帮忙,绝不会食言。” 只是速度,就要看我自己的了。 他心中如此想着,刻意的放慢了脚步。 去晚了正好可以看到结果。 也算是还了诸葛守仁的一个人情,为什么不去。 …… 聚贤客栈内。 诸葛同再次摆弄着石子。 这里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现在只等着曹秀深入这条街。 “马超啊马超,你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我哥哥,这一次你算是跑不了了。” 诸葛同傻笑着。 马超的这种缓慢的进军方式也在诸葛守仁的考虑之中。 诸葛守仁也做出了相应的解决办法,那就是拿结果说事。 倘若杀了曹秀,马超到来后可以直接帮助诸葛同灭掉孙尚香;即便是没有杀掉曹秀,马超的到来,也可以保住诸葛同的性命,并且帮助曹秀灭掉孙尚香。 不管哪一种结果,诸葛同没有损失,并且还能从中捞到不少好处。 所以诸葛同不怕。 何况现在诸葛守仁已经对张鲁出手了。 “有变。” 正在这时,一名士兵穿着的男子闯入书房,将街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来人,按照第二个计划实施,告诉他们,现在顺着房屋翻过去,直接去另一条街的宅院。” 诸葛同并不惊讶,反而是早有准备。 曹秀聪不聪明他不管,他只想的是不能让孙尚香这小妮子牵着鼻子走。 若是曹秀这么轻易的就会被她引走,那曹秀早早的就死在战场上了,还怎么能两次凭借数百人破了刘备几万大军的阵法? 另一边。 不知名的街头。 曹秀与孙尚香对峙已经有一刻钟了。 孙尚香急得是满头大汗。 她自然不会傻到贸然冲向曹秀。 这里的位置她也没有打探过,若是中了曹秀的埋伏岂不是得不偿失? 所以她要小心行事。 可她越是小心,曹秀就越是张狂。 “你还不过来抓我吗?” “再不来,我可就直接走了。” 曹秀笑着说。 “不许走。” 孙尚香咬着一口银牙,胸口上下起伏,火气上涌。 “到底是个新人,这点儿气都受不了。” 曹秀笑了笑,正要说话,忽然察觉到不对。 怎么有股危机感。 转头一看,两侧宅院院墙墙头不知道何时多出了一队队士兵,他们拉弓搭箭,死死的盯着曹秀。 一瞬间,只需要一瞬间。 他们松开手。 曹秀瞬间就能变成一个刺猬。 “诸葛同这个王八蛋,竟然敢骗我。” 一见此景,孙尚香比曹秀的反应都要大,冷冷的看向身后的校尉:“没有我的命令,诸葛同怎么调动的他们!?” 校尉摇摇头。 他一直跟着孙尚香,哪里知道这些? “看来诸葛同并没有拿你当作队友啊!” 曹秀淡然一笑,转头看向身后。 呼! 突然之间,大火从街头的一座房屋燃起。 “着火了!” “火计而已,不必惊慌,大家沉住气!” “那边的,快把东西全都准备一下!” 墙头上的士兵们并没有被火计打乱阵脚,反而神色更加的凝重。 “不错的兵。” 曹秀点了点头。 他喜欢这种沉着冷静的枪兵。 只可惜,他点燃这么多房屋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吸引注意力。 火势越来越大,但要蔓延到这边还需要一些时间。 “杀。” 突然,曹秀大喝一声。 斩马客应声冲向两侧墙头。 一时间,所有人都蒙了。 这人是个疯子吗!? 这么多弓对着他,他还要进攻。 他是要这些人都死在这里吗? 孙尚香闻声脸色大变,慌忙带兵后退。 她可不想要做箭下冤魂。 铮~ 一阵阵弓弦嗡鸣声响起。 令她瞪目结舌的画面出现了。 二百余名斩马客拉开距离,挥舞着斩马刀顶着箭雨前行,没有被影响分毫。 锋利的箭矢打在他们的身上便会落下。 有穿破外面精钢铁块拼凑的铠甲的箭矢,也只是镶嵌在了铠甲之上,并没有被穿透斩马客的身体。 她第一次见到被包装的如此严实的士兵。 如此士兵,难道还有战斗的能力吗? 她脑中想了一下,令她更为震惊的事来了。 一名九尺多高的斩马客来到院墙旁并未飞身斩击,而是卯足了劲儿,双手护头,用肩背狠狠的撞在墙上,摔倒在地。 院墙轰然一震,院墙上的士兵还未反应,另一名斩马客扑了过来,两人配合的十分默契。 轰。 院墙坍塌一处。 两名斩马客吃痛趴在地上,双手护头,不再战斗,只是缓解疼痛。 此时已经有另外两名斩马客从坍塌处冲入院中。 斩马刀本就是长兵器,锋利无比的刀刃,遇上枪兵也算是枪兵倒霉。 斩马客一刀下去,连马都能一刀两断,人又能算什么? 鲜血四溅。 眨眼间便有几十名枪兵被一刀带走性命。 斩马客只有轻伤,那些刀枪连他们第二层链子甲都没能砍破。 正文 第396章 苦战 斩马客是曹秀的兵马。 是他用自己积攒了十年的财富换来的五百人。 这一身聚集当今世上顶尖技术锻造而成的铠甲,每一寸都需要双倍,甚至是五倍价钱的黄金去换取材料打造。 单是铠甲强硬,并不足以说明问题。 关键是这些人还都是曹秀亲自挑选的,哪一个不是他自己眼瞅着能够力拓千钧的汉字? 更不用提这些人在后续的日子里还经受了农生、周仓、司马懿这样的人调教。 曹秀知道自己的这五百人在这样的乱世并不足以引起别人的注意,但他清楚,这五百人若是变成了五万人,这天下…… 唾手可得。 战斗很快便结束。 二百斩马客重伤三人。 这样的战绩若是传出去,恐怕没人敢相信。 反观孙尚香,在仅剩的十几名枪兵的保护下退到墙角。 “你哥哥应该给你派来丹阳兵。” “若是这些人是丹阳兵……不,就算是普通的刀盾兵,这一战我都需要更长的时间来解决。” 曹秀走向孙尚香,眼中尽是不屑。 他有足够的理由瞧不起这些枪兵。 “放箭!” 正在这时,一声嘶吼传来。 下一刻,箭雨如同骤雨来袭。 曹秀脸色一变“撤!” 一声令下,斩马客转瞬退入周边的宅院中躲藏。 农生则是三两步来到曹秀身边,挥舞着巨阙剑挡开箭矢的同时保护曹秀后撤。 “保护大小姐!” 仅剩的十几名枪兵见箭雨来袭,毫不犹豫抱在一起,直接将孙尚香压在身下。 眨眼间,他们便被射成刺猬。 “周仓!她!:” 曹秀嘶吼一声。 刚进入宅院的周仓闻声举起身旁的一块有数百斤沉的石磨:“起!” 随着一声怒吼,周仓高举石磨,直接丢向了孙尚香。 半人大小磨盘砸在孙尚香身旁,斜靠着抵在挡在孙尚香身前的死尸身上,正好给孙尚香挡住箭雨。 “杀!” 箭雨刚停,潮水般的声音传来。 众人挤出宅院。 街道两边,密密麻麻的士兵拔刀举盾冲来。 “那不是我的兵!” 死里逃生的孙尚香此时已经顾不得与曹秀的恩怨,大吼一声提醒曹秀。 “三人一组,三组一个宅院!” 曹秀面色阴沉,环顾四周后,冷声命令。 斩马客领命退去。 周仓与农生两人自然是保护着曹秀与孙尚香退到最近的一个宅院。 …… 聚贤客栈。 诸葛同摆弄着石子,笑道:“自己人杀自己人,真是可笑。” “大概还有半个时辰,曹秀,你能坚持吗?” “一千枪兵,白白葬送,孙权,孙尚香……啧啧啧,乌合之众。” 孙尚香埋伏好的枪兵,他调走了。 在这个还没有便捷通讯方式的时代,战争中最容易出现的是什么情况? 信息差。 不只是曹秀一个人知道该如何使用信息差。 诸葛同也会。 目前曹秀所在的街道是东西向的。 孙尚香所在的方向在东边,曹秀是由西往东进入街道的。 因此。 诸葛同将兵马全都调到了西面,从西面围攻曹秀。 如此一来,诸葛同只需要告诉那些枪兵,孙尚香已经从东方撤离。 千余枪兵,漆黑不见五指的深夜。 厮杀起来除了能分辨自己身旁的好友,还能分辨谁? 兴许只有一枪刺穿孙尚香的时候才会知道孙尚香并没有撤离吧。 何况诸葛同还安排了一个保险措施。 那就是箭雨。 他很清楚,曹秀的斩马客有绝对的实力抵挡箭雨,但孙尚香的枪兵就不一定有这个实力了。 铺天盖地的箭雨过后,孙尚香能活着吗? 只能看天意了。 “大人,马超的兵马现在快到城边了。” “曹秀点燃了街边的所有宅院,不知有何企图。” “斩马客实力强横,守在空余的宅院中,我们还没讨到好处。” 这时,门外来了名传令兵。 诸葛同淡然一笑,轻声说道:“这么喜欢火计,索性随了他的心意。” “传我命令,以火箭助火势,将斩马客全都堵在宅院中。” “既然喜欢,那就让他们在火海中多呆一会儿。” …… 噗。 巨阙剑带走一名扑上来的士兵的性命。 面对密密麻麻的敌军,曹秀身旁有周仓与农生如过无人之境。 这些兵马不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卒,倒像是一些大家族的家兵、 看来马超还没有完全帮助诸葛同。 曹秀观察敌军动向,脑中飞速寻找解决的办法。 二百余名斩马客是没有能力阻挡住这么多士兵的围攻的。 战败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秦艽那边……计划落空,秦艽什么时候会察觉到? 曹秀猛地甩了甩头,将秦艽与那一百余斩马客抛掷脑后。 将希望寄存在别人身上是一件很危险,也是一件很天真的事情。 曹秀不会这么傻。 观察片刻,曹秀忽然注意到这些人好像没有主将,只是依靠着人数的多少围攻斩马客。 怎么会有这样的情况。 “留活口。” 一念及此,曹秀冲着周仓大喝一声。 周仓手中的长枪猛地收力,将面前的敌人直接敲翻在地,接着提起对方的后衣领,将其直接丢向曹秀。 砰。 士兵摔在地上。 曹秀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住对方的左手,狠狠的一拧。 卡巴。 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响起。 “主将在哪儿。” “什么主将,你在说什么!” 生死攸关,士兵顾不得疼痛,大声嘶吼。 话音未落,曹秀一脚踢在他的头上。 果然。 只是一些游兵散勇, 外面还有近千人围在这里。 这一战已经不是士气高低的问题了,必须要震慑这些人。 想到这里,曹秀回头看了眼斩马客。 斩马客们使用斩马刀除了对付骑兵,很少会大开大合,都害怕伤到队友。 有了。 “周仓,农生,你们俩用斩马刀,带几名斩马客杀出去!” 曹秀三两步来到周仓身边:“记住,一定要凶狠一些。” 周仓并不明白曹秀要干什么,但他没有迟疑,接过一把斩马刀后,直接扑向步步紧逼的敌军。 周仓天生神力,可不是那些斩马客的力气能够比得了的,而且他孤身冲上来,身边没有队友,自然没有顾及,一刀下去,两名士兵被腰斩,鲜血迸射。 农生更为凶悍,斩马刀由上而下,一刀下去,一人变成了两个半人。 正文 第397章 比武 上过战场的士兵,早已见惯了尸山血海。 大活人被一刀斩成两半。 前一刻还在挥刀,下一刻就看到自己的手臂掉在地上。 活生生的战友被自家的战马踏成血泥。 这些常人认为难以想象,难以相信的事情,在他们眼中兴许只是司空见惯。 战场之上,士兵就只是武器而已。 没有疼痛,没有哀嚎,只有厮杀。 只有敌死我亡两种情况。 而这些乌合之众…… 除了打家劫舍,欺负软弱百姓,上过战场吗? 兴许上过,只是不多而已。 小打小闹的战役也许也跟着参加过几次。 但是曹秀可以断定,他们之中见到过真正战场厮杀的人,少之又少。 转眼间。 周仓与农生两把斩马刀下就有了几十条人命,鲜血满地都是。 这是宅院,不是荒山。 鲜血在地上并不会被吸收,只会散发着血腥味,渗透布鞋底,从脚底板将粘稠与温热传入脑海。 这不是打仗。 这不是围剿。 这是单方面的厮杀啊! “我,我不干了!啊!”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将手中的兵器丢下便往外跑。 这些人可是没有督战队的,轰然散去。 “有用,快出去!” 曹秀见院中众人散去,当即下命令,所有斩马客拉开距离,杀敌! 仿佛是一瞬间,整个战场之上的情势发生了扭转。 从束手无策到反击追杀,片刻之间。 “杀!” 正在这时,马蹄声传来。 “是马超来了!” 曹秀眯眼看了眼街道尽头。 西凉铁骑所过之处,无论是那些士兵,还是斩马客,都被赏了一刀。 无非是铁骑的刀并不足以破斩马客的铠甲,因此,斩马客多数是轻伤。 一刻钟的时间。 枪兵、刀盾兵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来。 斩马客则是围在曹秀身旁,紧张的盯着缓缓靠近的马超等人。 西凉铁骑为首的人是马腾,但曹秀感觉的到,铁骑执行命令时几乎都会下意识的看一眼马超。 “过分了吧。” 曹秀斜了眼身边斩马客身上的铠甲,冷声说道。 “我喜欢这些铠甲。” 马腾笑了笑,有些玩味的看着曹秀:“少公子不会连这点儿技术都不愿意分享吧。” “当然可以分享。” 曹秀果断地答应。 “少公子!” 一旁的周仓连忙阻止。 不等他说话,曹秀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轻声问道:“我有什么好处?” 说着,他笑起来:“难不成是要那你们身后的西凉铁骑来换?” “少公子若是要,可以!三千人。” “这是你们的兵,我带走有什么用?若是真给我三千人,我会直接活埋了他们。” 曹秀毫不客气的说道:“与其留在我身边做隐患,还不如我亲手葬送了他们。” 说罢,他阴冷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马腾。 四目相对, 马腾不再说话。 今日这一战,谁胜谁负,无需再说。 沉默半晌,马腾笑道::“吾儿,你如何打算的?” 马超驾马往前几步,虎头湛金枪一指曹秀:“我要与你比试一场。” “我赢了,有什么好处。” “凉州依附曹操。” “对我似乎是没什么好处。” 听到这话,曹秀笑了笑,扫了眼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尸体,淡然道:“你觉得你现在除了依附我祖父,还能依附谁?孙权还会相信你吗?诸葛守仁还会给你粮草吗?” “你没得选了,我为什么要跟你比武?” 曹秀直截了当的指出了马超的目前的处境。 此话一出,马超脸色铁青。 看看曹秀,又看看身边的父亲,再说不出话来。 他本以为曹秀也是好斗之人,稍加挑衅就能让曹秀答应自己的比武,进而提出更多的要求。 没想到,曹秀早就看破了这一点。 不过曹秀并不是那种把一条路走绝的人。 静谧的街头,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这链甲的技术,我可以给你们,既然我想要让你们全部归顺我祖父手下,我自然不会吝啬手中的技术,不过你们要想清楚,我麾下的一名斩马客,足以比得过你们百名铁骑。” “你放屁!” 马岱闻言就要冲上前去,被马超一把拉住。 马超阴沉着脸,冷声说道:“既然如此,话不多说,送客!” “好!” 曹秀连夜出城,一刻钟也没有多留。 临走之前,他真的将技术留下了。 州牧府。 偌大的议事厅。 马腾父子三人盯着摆在桌子上的链甲,左看右看没有任何异常。 屋中还有两名匠人,两名匠人满头是汗,哆哆嗦嗦的说道:“是真的。” 马岱捻起链甲,用手拽了一下,又问道:“你们确定造不出来?” “造,肯定是造得出来,只是……花费的钱财将会是很大的数目。” 匠人颤抖着嗓音回应。 他会锻造,自然知道相应的材料消耗有多恐怖。 “我们父子三人为了你们天天出生入死的,现在你竟然好意思说钱?多少钱,我们不缺钱!” 马岱眉头一挑,吹胡子瞪眼的斥责匠人。 州牧府确实不缺钱,他们一直都是以战养战的人,从来都是不缺钱的。 只不过,他把曹秀十年积累的财富想的太少了。 “小人知罪,小人知罪。” 匠人跪拜在地道歉,接着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小人说的并不是这些啊!这链甲消耗的材料,据小人估算,兴许五百斤铁再能锻造出来一套啊!” 五百斤? 马超怔了一下,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说的是生铁还是铁料。” “小人认为是五百斤上好的铁,而且按照那位大人留下来的锻造方法来看,也许不够,又或许……这五百斤只能做出来一个不完整的。” 此话一出,马超傻眼了。 他总算是明白曹秀为什么说一个斩马客就足以抵得过百名铁骑了。 曹秀说的不是实力,而是价钱。 “将军,诸葛同不见了。” 正在这时,一名士兵快步的跑来:“还有武威的三大家族,如今只剩下一家了。” “混账!去抄他们的家!” 马腾拍案而起,怒斥一声。 话音未落,那名士兵沉声回应:“都走了,两个时辰前,他们带着全部家当都离开了,城中的产业也早就换了别人。” “王八蛋,诸葛同来这里之前就已经算好了!” 马岱闻言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说这小子为什么来的时候吊儿郎当的!” 正文 第398章 刺杀 夜凉如水,星辰变幻。 武威西南百里左右。 诸葛同躺在轿子上哼着小曲儿,抬着他的两人脚下生风,崎岖的山路如履平地,不受任何影响,速度奇快。 若是有旁人在场,恐怕第一反应就是这两人是军伍出身,这脚步几乎就是部队全力赶路的速度。 令人诧异的不光是这轿子,还有追随着一同快速前行的小书童。 小书童背着一个竹篮,时不时的从中拿出竹简查看。 “哥哥应该已经吞下张鲁的大半地盘了吧。” “是的,现在就只剩下一个汉中郡了,军师放弃了进攻,军师说张鲁乃是天师之后,其天师一脉真传所在不能强攻。” 小书童轻声回应,将竹简递给诸葛同。 后者没有接,并不打算查看。 张鲁之所以能在汉中这么多年,其一就是他的身份,张道陵之孙,谁见了都得给三分薄面,其二就是汉中郡。 他精通鬼道阵法,这汉中不攻说是给张鲁个面子,实际上只是攻打的代价太大。 而且攻下了汉中,诸葛守仁将会直接跟西凉铁骑交战,划不来。 诸葛同自然明白哥哥的想法,他没有心思管这么多,只是默默的盘算着下一场去哪儿发挥自己的才能。 哥哥从答应帮助刘备开始,这两年都让他满世界乱跑当作说客。 兄弟二人配合的十分默契。 其实这一趟前来,他的本意确实是想要劝降马超。 只是孙尚香的出现将他的计划搅乱了。 所以! 他将孙尚香跟曹秀拉扯上关系,让孙家与曹家变成世敌。 如此一来,以后若是要针对曹家,他们想孙家求助,孙家大概率不会视而不见的。 …… 悠悠官道不见终点。 百余人挑灯点火,对应天上星辰散落在官道之上。 曹秀行走在最中央,由秦艽带领一百多名没有参战的斩马客在前方开路。 “没想到最后是这个结果。” “从一开始,我们就中了诸葛守仁的奸计,一开始我们就已经被误导了。”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西凉铁骑,他只想要张鲁的地盘。” 曹秀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 诸葛守仁太可怕了。 他清楚的急着,上一世看三国的时候有一句话在百姓中流传。 郭嘉不死,诸葛不出。 其大意不必深究,只需要知道郭嘉的才能有多强就好了。 在郭嘉的手下做事,是你走的每一步都是郭嘉预料之中的,即便是有变化,也都会在郭嘉的能力范围之内出现变化。 但诸葛守仁简直就是疯子。 他把每个人都看成棋子,每个人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被他算计的,不是他安排好的,只是落入了他的圈套之中。 这种身处于无尽的算计中的煎熬,无人知晓。 正走着,周仓喃喃道:“真是的,早知道就带上张仲景了。” 这一战周仓也受了伤,虽然都是皮外伤,可是对他这种爱动弹的大汉来说,这种皮疼肉不疼的感觉最心烦。 尤其是他屁股上中了一箭,坐在马上总觉得不舒坦。 农生皱起眉头:“之前给你的草药你没有用吗?” “用它干啥!动不动就让我含在嘴里,我含了半斤,全都给吞了!” 周仓撇撇嘴,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吃的肚子都不舒坦了。” “那是含在嘴里面的,不能吃……” 农生还想再找点儿,瞧着周仓的那副神情,最后还是选择放弃。 他相信周仓肯定不会老老实实的吃药的。 两人轻声的谈论着, 曹秀则是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现如今这个时代军队中缺少的应该是军医啊。 自己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若是张仲景能够教出来一千…… 不! 五百名有他一半医术的弟子,这些人要是散布在军队中,那战后的死亡率一定能大大降低。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死亡率高。 高在哪儿? 两军厮杀的时候死亡率高,战后的死亡率更高。 成千上万的伤兵,却没有那么多的医者过来治疗,唯一能做的就是硬挺着。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时代士兵年老之后一身病痛。 我好像……知道我以后要做什么了。 司马懿啊司马懿,你终于有用途了。 曹秀想着日后自己战场上来来往往穿梭着的军医,忍不住笑起来。 “少公子,那女人说有重要的事情告诉您。” 正在这时,一名斩马客上前禀报。 没错。 曹秀顺便把孙尚香给带上了。 孙尚香可是孙权的妹妹,留着她肯定是有些用途的。 带着几分疑惑,曹秀驾马来到后面的囚车旁。 囚车不小,是曹秀命人特别打造的。 不过孙尚香的双手双脚都被一条锁链锁在了车上的地板上,防止她破开囚车逃脱。 此时孙尚香双目无神,双手抱膝蹲靠在囚车角落。 活脱脱的就是一副败者为寇的惨样。 曹秀挑了下眉:“说吧,有什么要求。” “我想要出去,我不喜欢这里,所有人都在看我。” “不可能,你会逃,而且还会动手杀人。” 曹秀果断地拒绝她的要求、 “我保证!” 孙尚香连忙举起手。 可惜。 这样的小套路曹秀从来都看不上。 见曹秀不理会自己,孙尚香皱起秀眉:“你到底想怎么样,难道你就这样把我当作野兽一样被人观赏吗?你信不信我立马死在这里,到时候我哥哥找你要人我看你怎么办!” 曹秀头也没回。 咻。 突然,一道破空音响起。 孙尚香下意识的撇过头。 咚。 一支箭矢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带出一道血花,深入囚车木头三分。 “有敌……” 就在斩马客警备声响起的瞬间,官道两旁的冲出几十名黑衣人。 这些人目标性极强,直冲向孙尚香,没有丝毫停顿。 战斗打向。 保护曹秀的斩马客一拥而上,生怕黑衣人过来刺杀曹秀。 可他们想多了,黑衣人看都没看曹秀一眼。 “保护她!” 曹秀见状面色大变,带头冲向囚车。 孙尚香的威胁是没有用的,可她说的很对。 曹秀带她走也是有风险的。 孙尚香毫发无伤的被带回冀州,曹秀就有了和孙权谈判的资本。 但凡是孙尚香受了伤,曹秀就脱不开干系。 自此往后,曹家将要面临的就是孙刘两方的联盟。 所以,孙尚香绝对不能出事。 正文 第399章 北伐 一夜厮杀。 战斗结束之时,天已经亮了。 几十名黑衣人的战斗力实在是强横的过分。 手持一人多高的斩马刀的斩马客竟然被他们冲乱了阵脚,若不是身上的铠甲是精品中的精品,恐怕此时地上倒下的都是斩马客的尸体。 好在,这一场战斗斩马客凭借着超乎旁人想象的装备,赢得了战斗。 曹秀抹了把脸上的鲜血,斜靠在囚车旁喘气。 “这些人简直就是疯子,完全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 “你是不是欠了他们很多钱?” “简直是疯狗,不怕死,不怕疼。” 他一边说着,一边招呼着斩马客收拾战场,检查一下黑衣人的身份。 此时蹲在他身后的孙尚香只需要伸出手,很轻松的就能挟持曹秀,甚至是拧断曹秀的脖子。 曹秀厮杀一夜,早已经力竭,是没有能耐阻挡的。 孙尚香犹豫了。 他盯着曹秀的后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 这世上最怕的就是敌对双方的救命之恩。 曹秀厮杀一夜,就是为了保护自己,难道自己要恩将仇报吗? 孙尚香犹豫不决,呼吸变得越来越快。 “还不动手吗?” 这时,曹秀的声音响起。 曹秀也是刚刚听到身后传来的急促呼吸声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动作及位置有多大的危险,所以他故作镇定的问了一句。 “什么?” 孙尚香面露疑惑,下意识的回应。 接着,她翻了个白眼,毫不犹豫的伸手退了下曹秀的后脑勺:“我还没有有无耻到这个地步,虽然大家是敌对的,但是你救了我我一命,我现在也没动手,就算是还你一命了,咱俩两清了。” 此话一出,曹秀愣了。 这算帐算的,太奇妙了。 简直就是天生当奸商的材料啊、 他回过头来,见孙尚香盘腿坐在囚车哼哼唧唧的看着自己,忽然笑了起来。 这小妮子,挺有意思的。 …… 天波易谢,寸暑难留。 再回邺城,已到四月。 回来的路上,孙尚香愈发的与斩马客们混的熟。 她那张不会停下来的嘴总是在翻来覆去的说自己经历的事情,时间长了,斩马客偶尔还会问问她想吃什么,打猎的时候顺手帮她弄一份。 只不过,感情归感情,职责归职责。 她策划了十几次逃脱,全都被斩马客们给抓了回来。 对于她与斩马客之间的事情,曹秀从来都没有过多的干涉。 他只是让斩马客们分清楚自己的身份,让他们早早的做好心理准备,日后在战场之上遇到了孙尚香,刀下是不允许留情的。 丞相府。 偌大的议事厅,除曹秀之外,无一人说话。 所有人都在想着关于凉州的一切。 曹操听罢在凉州发生的所有事情,难以置信的问道:“那诸葛守仁还有个弟弟?” 这期间最令人震惊的事情便是曹秀口中的诸葛同。 在场的人都知道刘备的军师名为诸葛守仁,心狠手辣,但从来不知道还有一个专注于外交的诸葛同。 诸葛同到底是何方神圣? 曹操见孙儿摇了摇头,转头看向诸葛亮。 后者举起羽扇挡住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接着,他放下羽扇,喃喃道:“是微臣族中天赋异禀,性情暴戾的一个少年,其为人凶恶……不知为何会被刘备请去。” “其天资冠绝天下,相比较诸葛守仁,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其性情暴戾,喜怒无常,做事莽撞,所以……族中并不允许他外出。” 谈起这名族中的弟弟,诸葛亮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 曹秀不关心这小子从何而来,到底要做什么,只是沉声说道:“诸葛同的算计太深,与诸葛守仁的配合,让我有种……” “有种被当作棋子的错觉。” 他盯着诸葛亮,不紧不慢的说出这段话。 意思很明显,他想要想办法抹掉诸葛同。 诸葛亮既然了解诸葛同,那就应该知道诸葛同的弱点,他需要诸葛亮的帮助。 后者默不作声,仿佛没有听到。 “孙儿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未等曹秀再追问,曹操忽然说了一句。 曹秀怔了一下。 他这两个月都在路上,并不知道邺城发生了什么变化,没再继续多说,起身告退。 回到梧桐院。 曹秀没有去见郭蓉与苏昕,直接来到七录斋。 果然。 郭嘉还在书房内看书。 见到曹秀回来,郭嘉上下打量了几眼曹秀,见他不像是受了伤,笑着点了点头。 曹秀没有寒暄,连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诸葛同的存在已经被祖父知道了吗?” “诸葛同?你怎么知道他的。” 郭嘉皱了皱眉,忽略了这个话题,话锋一转,淡然道:“丞相已经在调集兵马,现在准备出兵北伐。” “北伐?伐谁?” 一听这话,曹秀傻眼了。 公孙康被曹丕抹去了,凉州已经打算归顺,张鲁已经被诸葛守仁蚕食大半地盘,还有谁值得被蚕食的? 正想着,曹秀脑中浮现出一个身影。 曹丕? 不会吧! “他,不可能吧!” 曹秀难以置信的看着郭嘉。 郭嘉倒是十分平静,笑道:“有你在,你觉得这个位置他等得到吗?” “曹植公子这么多年不愿意在出面管理任何事情,专心自己的文学,不也是被你逼的?” “有才能是好事,但相应的,也要承担才能带来各种危机。” “如今少公子可以说是众矢之的,最近还是不要再询问朝中的任何事情了。” 郭嘉平淡的说着他与曹丕等人之间的事情,仿佛早就已经有所预料。 曹秀不甘心的问道:“为什么都怪我?我现在做的一切,平定天下之后,顶多能封个公爵,他们也不至于……” “少公子,人心隔肚皮啊!” 郭嘉微微一笑:“这朝堂纸上的事情,谁说的准?” 说到这里,他补充道:“再者而言,少公子可别忘了,公孙康手握十七万兵马,其中七万都是天下闻名的刀盾兵,有这些兵马在手,又有辽东这么大的地盘。谁不会有点儿异心?” 听到这里,曹秀忽然明白了。 曹丕从前年去了边疆,不是为了立功,也不是为了躲他,而是为了辽东的地盘。 现在兵肥马壮,地盘辽阔,有了与曹操叫板的能力,自然要自立门户。 只是,曹丕如何让手下的人信服的? 正文 第400章 求婚 静谧深夜。 微风穿过窗户吹在曹秀的脸上。 冰凉舒适的感觉传来,曹秀却流出一身冷汗。 他抬起手指指了指自己:“不,不会是拿我当做借口吧。” “除了少公子,还能有谁?” 郭嘉大笑起来。 不知道是笑曹秀的后知后觉还是在笑曹丕的不自量力。 而后两人又详聊到了半夜,曹秀这才知道,曹丕起兵的理由十分简单,曹秀暗通张鲁,以妖邪鬼道蒙骗曹操,所以……清君侧。 如此荒谬的借口。 如此可笑的想法。 偏偏还真的有人相信了。 整整一夜,曹秀都在难以置信中度过。 他无法想象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道理。 难道下面的那些人都没有脑子吗? 翻看地图,那些兵马多数来自高句丽。 蠢货的聚集地而已。 …… 翌日。 曹秀没有去丞相府汇报,而是在军器监呆了一上午。 据说是蒲元发现了一种奇怪的泥土,经过调和之后能够让精钢产生变化,使其坚硬无比,但是也有缺点,那就是这样之后,刀口就会变得很脆。 “我怎么觉得你这样做的办法好像是大唐的包钢法。” “哪儿的?” 锻造炉旁。 曹秀盯着面前的一柄刀喃喃自语。 一旁的蒲元则是紧张的追问。 他现在已经近乎于痴迷,只要是能找到半点儿足以改进的办法,就是让他立马跪下来磕三个响头,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照做。 曹秀皱了下眉头,将大唐时期锻造兵器用的包钢法说给蒲元听。 本以为这是个很好的提醒。 谁承想蒲元一听这话,顿时拉下脸来。 “少公子说的我都想过了,可人力怎么能够做到这样力道的捶打?完全不可能。” “这需要的力道恐怕只有农生,周仓两人才能完成,但是他们要时常陪伴在少公子身边,也不可能来我这里给我打铁。” “……” 蒲元轻声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曹秀却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有没有想过用动滑轮?锻造出来一个更大的精钢,吊起来砸下去,再吊起来,砸下去……周而复始,不跟打铁一样吗?” 此话一出,蒲元面露恍然大悟之色,一把推开了曹秀,找了两名匠人便着手开始准备制作动滑轮。 曹秀扁扁嘴,没说什么。 滑轮组这些事情他刚建立军器监的时候就把它画在墙上了。 很多后世出现的技巧在这样的年代里并不普及。 “蒲元大师,我这里还有一个小想法,我想要锻造一批百炼刀和短弩,专门给斩马客配备,你看……” “大师?我把东西放在这里了,你有时间记得看看啊!” 曹秀追在蒲元的身后说了两句,见对方没有回应,只能将手中画好的竹简放在锻造炉上离去。 回到梧桐院。 一方石桌、一块石凳、一壶清茶、一本用作装气质的古书,曹秀专用的一切已经配备齐全了。 他静静的眺望远处的天空,回到以往喜欢发呆的日子之中。 昨晚郭嘉提醒他提醒的很准确。 若是他现在还要在去屁颠儿屁颠儿的北伐,说不准曹操从心底就开始对他产生防备。 帝王之位向来如此,不会有感情可言。 曹秀不会这么傻,到现在还看不出曹操在等着试探自己。 所以,今天满城传着出兵的消息时,他去了军器监。 “曹丕啊曹丕,你是疯了还是傻了,竟然想反抗祖父,真是找死。” “祖父麾下五子良将随便去两个你都受不了。” “难道又是贾诩那老小子在其中瞎说了什么?” 曹秀喃喃几句,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不再多想。 曹丕注定是要失败的。 他的失败,也提醒了曹秀,万事小心为上,自己即便是有再好的才能,一旦威胁到了祖父的地位,祖父也不会对自己心慈手软的。 “你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正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甜糯声音。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郭蓉。 “事情太多了,变化的太快,想要给你个惊喜,结果自己马不停蹄的来回跑,没有时间。” 曹秀笑嘻嘻的回了一句。 “一听就是在骗人!” 郭蓉皱起琼鼻,哼嗤一声:“我可告诉你,我听说了,你带回来了一个女子,相貌美艳动人,难得的美人儿,还是孙权的妹妹。” 自从两人确认关系之后,郭蓉的脾气好了很多。 至少相对以往来说,她不会再胡乱的发脾气了。 曹秀笑了笑,问道::“是周仓跟你说的吧。” “你管谁跟我说的,我提前跟你说清楚,不管这小妮子跟你有什么关系,我都不会允许她过门儿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她可是孙权的妹妹,我是拿她当人质的!” “哼,我管你,你这个好色之徒!” 郭蓉撅着小嘴,话锋一转,疑惑道:“过两天就是出兵北伐的日子了,你怎么还不去丞相府?这一次若是跟不上,我怕你以后很难在朝中立足。” 不得不说,郭蓉在郭嘉身边这么久,耳濡目染之后真的学到了不少好东西。 她可以清楚地分辨,这一场北伐无论是伐谁,只要曹秀不跟去,日后在朝中的地位一定会被人诟病。 现在没人敢说曹秀什么,是因为赤壁之战刚过去不久。 等到北伐一战之后,不会再有人认赤壁之战的功劳,他们只会看离安定生活最近的一场战斗。 曹秀笑着抬手挂了下她的琼鼻:“我其实挺想去的,诸葛亮刚来的时候,我告诉他我会尽快的平定天下,我也想多磨练一下自己,但是!” “我想陪陪你了,我想要先成婚。” “成家立业,肯定是先成家才能立业的。” 曹秀说着,忽然半跪在地上,掏出自己从小佩戴的玉佩,目光炯炯,沉声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自今日起,我曹秀除了天地、父母、君主和你,不会再跪任何人。” “以后,无论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有、眉毛或失色、顺利或失意,我都愿意疼你、爱你、呵护你,与你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你愿意嫁给我吗?” 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的传入了郭蓉的耳中。 “我,我只是过来跟你发发牢骚。” 郭蓉双目圆瞪,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回应。 她看看曹秀,又看看曹秀手中的玉佩。 半晌,她皱起眉头,张了张嘴,忽然起身跑向远处。 正文 第401章 少女情怀总是诗 纵观古今。 再无一人像曹秀这样对待自己。 自己都已经说了要嫁给他,为什么还要再说这些话。 郭蓉趴在房中的茶几上,回想曹秀那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便臊的小脸通红。 或许嫁给他真的会让人幸福一辈子呢。 不。 父亲都答应婚事了,我也答应了,怎么还在想这些。 对了。 会不会嫁过去之后,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女子要处理的? 他不会给我带回来十几个妾吧! 那时候我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郭蓉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这世上的事情总是这样。 巧合就是巧合。 说不清道不明。 曹秀求婚的动作被苏昕看的一清二楚,那些对话也被她记在了心中。 一个是少公子,一个是大小姐。 天仙配。 自己只是一个婢女,一个被少公子从难民营中挑选出来的奴婢而已。 摸摸自己的脸,摸摸自己的身子。 除了这副身躯,自己再没有任何值得被少公子关注的事情。 诗词歌赋,自己不会,征战沙场,更不用提。 自己只会洗衣做饭。 狭小的房间。 苏昕呆坐在床边,不觉间便湿了眼眶。 她就住在曹秀房间的耳间。 本来曹秀给她安排了个房间,她不愿意去。 现在抬头看看。 窄小的房间,除了桌椅,就只能放下一个破旧的梳妆台。 “对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还在想着什么?” “少公子是什么人,我就是给他暖床他也不会愿意的。” “或许少公子并不是不近女色,而是觉得我不配呢?对,也许就是这样。” 她坐在床边自言自语,没听到屋外曹秀的呼唤。 …… 梧桐院。 曹秀围着小院转了两圈都没瞧见苏昕与郭蓉。 “奇了怪了,她俩又跑出去玩儿了?” 曹秀喃喃两句,见曹越急急忙忙的要出门,一把将他抓住:“等会儿,你见到苏昕了吗?” “没有。” 曹越甩甩头,正要走,又停下脚步,说道:“午时你跟大小姐在庭院聊天的时候,我看到她在回廊了,之后就没见到了。” 这小妮子别不是听到我跟郭蓉的求婚了吧。 曹秀老脸一红,又问道:“你急急忙忙要去哪儿?” “卖东西啊,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所有的树藤都涨价了吗?到处都在收购这些东西,现在家家户户都在种植树藤,这玩意儿长得也快,有能卖钱。” “什么树藤。” 曹秀一脸茫然。 两人正说着,院内有一仆人扛着一袋树藤往外走,曹越指了指他:“就是那种,少公子,你等我晚上回来跟你说,我先去城东了,我要把城东的都砍了。” 都在瞎搞什么? 这东西能有什么用。 曹秀找仆人要了一小截,给了仆人一些散钱,将树藤拿到房间去。 树藤。 卖钱。 种植。 这玩意儿是谁在收购啊。 有什么作用? 霎时间,各种奇奇怪怪的念头钻入曹秀的脑海之中。 他有些难以理解。 正想着,屋外传来脚步声。 吱呀。 是郭嘉。 “你又说了什么?先去看看蓉儿吧。” 郭嘉脸上并没有任何的不悦,反而有种憋笑的错觉。 此时,西跨院。 郭奕神色紧张,紧紧的抓着郭蓉的手腕,沉声问道:“你是不是受了什么伤?是不是之前吃坏了什么东西,你听哥哥的话,先让张仲景给你看看。” “我没病!” 郭蓉狠狠的甩了甩手,委屈的哼嗤一声:“松手,我的手好疼。” 见此一幕,闻听此言,郭奕目瞪口呆。 他根本就没感觉到郭蓉用力了。 此时的郭蓉与以往的郭蓉简直就是两个人。 曾经的郭蓉白衣如雪来去如风,腰间斜挎一把宝剑,遇到不平事从来都不会容忍,活脱脱的就是当代的侠客。 现在的郭蓉则是……一袭青色对襟襦裙,薄施脂粉,淡扫娥眉,连走路都是迈着小碎步。 可怕吗? 最可怕的是,郭奕深知妹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袒胸露乳的宽领对襟,但她真的穿上了。 “蓉儿,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你告诉哥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郭奕连声询问,同时冲着屋外喝道:“周仓,去把所有人都给我赶出西跨院,不许进来,无论男女老少。” “怎么了?” 正在这时,曹秀的声音传来。 听到曹秀的声音,郭蓉俏脸上浮现一团红晕,猛地甩了甩手,挣脱郭奕的束缚。 刹那间,凶猛的力道传来,郭奕一个没反应过来,竟被甩飞出去,狠狠的摔在曹秀的面前。 噗通一声。 头晕眼花的郭奕被曹秀先扶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了。” 郭奕也蒙了。 这才是自己妹妹的力道。 这才是自己的妹妹。 难道真的是什么疯病? 傍晚时分。 曹秀、郭奕及张仲景三人坐在东跨院的石桌前。 “听少公子和郭大人所说,这应该是疯病,可没有征兆,老夫也有些拿不准啊。” 张仲景捻着自己的胡须:“但郭大人说大小姐不愿意接受检查,这就有人让人犯难。” “不是不让检查,她是一听我说她有病就会发病。” 郭奕沉声纠正。 曹秀则是皱着眉头,小声问道:“或许这就是她本来的样子呢?” “那是因为你没有跟蓉儿呆的时间长,我可是看着她长大的。” 郭奕神色凝重,低声解释:“这些小女子姿态是她从小最厌恶的,你就看看苏昕与她平日的区别就知道,她不会去刻意的学苏昕的。” “若苏昕不是她喜欢的那种乖巧可人,她同样不会给苏昕好脸。” “少公子,这件事情一定要慎重,我怀疑蓉儿是被人下毒了。” 东跨院几人对郭蓉充满了担忧。 与此同时。 西跨院最高的三叠高楼楼顶。 郭蓉撩动自己的襦裙,露出白皙如雪的玉腿,抿嘴笑了起来。 她对自己的身材有绝对的自信。 不光是皮肤白洁,肌肉也十分的匀称,这都得益于她小时候不间断的习武。 曹秀一定是真的喜欢我。 不然他不会跪在我面前的。 嘿嘿。 越想,郭蓉越觉得开心,脑中不自然的想到成婚之后的生活。 那些最普通的琐碎日常,那些普通人家的柴米油盐…… “或许,这些日子并不比仗剑天涯差。” 她喃喃自语,噗呲笑了起来。 正文 第402章 疯病 微风轻拂,树荫婆娑,寥若星辰,世间万物静谧且安详。 曹秀带着梯子来到西跨院,小心翼翼的攀上楼顶。 他现在的武艺并不差,但他的轻功并不算好,还做不到随时随地就能运气来个旱地拔葱,直接跳上去。 “你怎么来了?” 从曹秀将梯子靠在楼顶上,郭蓉就有所察觉。 她见登上来的是曹秀,撅着小嘴,撒娇似的说道:“想来陪我嘛?我可不需要你陪,我从家里又跑出来,可不是冲着你。” 曹秀闻言笑了笑,调整姿势,挨着她坐下。 两人定下婚约后,郭蓉确实是回去了。 她也想按照规矩办事,不想让人操心。 但她知道曹秀去了凉州很久都没有回来,一下就着急了,再次跑了回来。 对她这样的性子,谁都知道,但谁都没有多嘴说她。 一是管不住,二是曹秀也宠着她,谁敢说? “嗯,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那是当然!” 面对曹秀的问话,郭蓉笑了起来。 她现在突然不想做侠客了,她想给曹秀生个孩子,然后在家相夫教子,安安静静的过完后半生。 什么江湖,什么沙场,她都不想再管,也不想让曹秀再掺和这些。 突然,刺痛从她腰上传来。 她猛地转过头盯着曹秀。 呼…… 在长舒一口气后,郭蓉皱了下琼鼻,娇嗔一声:“你干什么呢,不知道这样拧人很疼吗?我的腰上可是没有多余的肉。” 没错。 曹秀刚刚趁她不注意狠狠的掐了一下她的腰。 “你,你不生气?” 曹秀咽了下口水。 这是张仲景教他的办法,用来测试郭蓉是不是得了疯病所以性情大变。 ‘只需要做一些平常完全可以刺激到郭蓉的事情,就能知道了。’ 曹秀心中默念张仲景提醒自己的话。 为了郭蓉的健康,真的挨顿打又能怎么样? 再试试。 曹秀见她对自己抿嘴轻笑,忽然往前凑了一下,在她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一瞬间。 他好像可以清楚地看到杀气以郭蓉为中心,往四周蔓延开。 咕嘟。 “你,你好香,我忍不住。” “是吗?” 郭蓉依然是面带微笑,抬胳膊闻了下自己,微笑道:“我也觉得,不过你不能这样,我们还没有成亲呢。” “我,我,对不住了!” 想到接下来要做的动作,曹秀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话音落下。 不等郭蓉作出反应,曹秀猛地将她扑倒在地,咸猪手直接探入郭蓉的衣衫之中。 “你!” 郭蓉凤目生怒,猛地皱起琼鼻,下一刻,她紧绷的肌肉有放松下来,将头别到一旁,竟不再言语。 温暖柔软的触感从掌心传入脑海。 本是万分温馨舒爽的景象,曹秀却冷汗浸透后背衣衫。 真,真的不反抗。 不会是真的疯了吧。 曹秀缓缓抽出手,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少公子,没事吧!”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郭奕的呼喊。 曹秀没有丝毫犹豫,回道:“真,真的疯了!” “疯了?” 郭蓉面色一变,皱眉道:“你说谁疯了?” 啪。 话未说完,她被曹秀一把抓住了手。 接着,曹秀神色凝重,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要怕,我们会治好的!” 就这么一瞬间,郭蓉似乎猜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她抿了下红唇,翻了个白眼,为了确认心中的想法,问道:“你刚刚就是为了试探我疯没疯才这么对我的?” “没事,不要怕,有张仲景和农生在,我们会想到医治的办法。” 曹秀小声说着。 下一刻。 楼顶传来一声惨叫。 郭蓉一个反擒拿直接将曹秀的手抓住:“老娘为了你忍了这么久,你跟我说全都是试探?” 紧跟着,曹秀竟然被她直接从楼上丢了下来。 楼下准备强行抓捕郭蓉的农生与周仓本能的冲上前,稳稳的借住曹秀。 咚。 郭蓉从楼顶直接跳了下来,她将襦裙一角掀起勒在腰间,扫了眼张仲景及郭奕,冷声问道:“你们两个也觉得我疯了?” “这,这是个误会。” 见此一幕,郭奕明白妹妹没疯,连忙改口说道:“蓉儿,少公子只是担心你,我们也是。” “好大的胆,竟然敢把少公子从楼顶丢下来,我看你……” “别说了,快走,这事儿我们管不了!” 周仓扶着曹秀站稳身子,拧眉瞪眼的就要挥舞拳头走向郭蓉,话未说完,他被农生拖向院外,农生边走边说:“这是人家少公子的家事,走!” 周仓一脸懵,但见农生神色凝重,只能跟着一同往外走。 是夜。 西跨院所有下人挤在东跨院的下人房间住。 隔着一个中庭院,农生两人可以清楚的听到西跨院的惨叫声以及郭蓉的怒吼。 “我为你学江南女子的娇柔,你竟然说我疯了!” “为了你,我连疼,连你的破手都能忍,你居然相信这俩人的话,还来试探我。” “难道温柔一些不好吗?难道我像苏昕一样乖巧就是疯了吗?” …… 东跨院两人坐在石桌前品着茶。 周仓小声说道:“咱们就这样不管不顾,大小姐别真的弄伤了少公子啊!” 农生苦笑道:“不会的,大小姐之前做过类似的事情,她气急了只会把少公子三人的手臂弄脱臼,然后接好,再扯脱臼……” “这样会有暗伤啊!” “有张仲景在,没事的。” “可我还是有些担心啊……” 周仓满脸担忧,农生则是一脸的无奈。 惨叫声持续了很久,尤其是出主意的张仲景,惨叫声几乎响彻了整个梧桐院。 其次就是郭奕。 要不说是大小姐的亲哥哥呢,下手就是狠,听到他的惨叫,连郭嘉都不忍的打开七录斋的门,进出好几趟。 不过他并没有过去阻拦。 次日天明。 曹秀三人灰头土脸的从西跨院回来。 郭奕与曹秀两人面如白纸,张仲景则是被抬出来的。 “疯婆子,这就是疯婆子。” “这还没有疯病?少公子,你一定要斩了她!” “郭大人,她真的是你的妹妹吗?” 张仲景躺在担架上,一说起郭蓉就浑身止不住的打颤,可见他昨晚受到了多大的折磨。 对此,曹秀只能挥了挥手,让抬着他的两名下人带他下去好好休息。 正文 第403章 封山 出兵的日子近在眼前,曹秀心中波澜不惊。 他已经从心底里放弃了争权这条路。 争来争去,最后不还是祖父的? 兵马、粮草、将官、谋士……等等。 哪个不是祖父点头了才算自己的? 当年郭嘉不也是因为避嫌,不想再做谋士才来到自己身边的。 “伤势怎么样?” 周仓递来一壶酒,扁扁嘴说道:“大小姐这脾气确实要不得,太可怕了,主要是对自己人下手也这么狠。不过这样的脾气钥匙放在战场上当个冲锋的将官,一定能成大事。” 他总是这样,忽略每个人的性别,猜测其他人可以做什么事。 曹秀笑着摇了摇头,问道:“张仲景怎么样?都两天了,他也不来了,祖父没说让他随军而去。” “不清楚,好像是生大小姐的气了,他觉得自己是为大小姐着想,最后还被暴打一顿。” “准备些礼品,我去找蓉儿,让她去道歉。” 曹秀起身,周仓却一动不动。 “还不快去。” “算了吧,少公子,你别去又挨顿打。” “放心吧,平常的时候,她还是很听我的话的。” 曹秀信心满满的笑了起来。 郭蓉的脾气确实很大,但她都是挑时候发,从来不会无理取闹,也不会固执的认准一个理儿。 西跨院。 郭蓉的闺房。 俩小妮子面对面坐着。 平日里,两人都是这么坐着闲聊。 今天苏昕却不断地躲避郭蓉的目光,既有恐惧又有愤懑。 “你已经躲了我三天了,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在想什么?” 郭蓉拧着秀眉,上下打量着苏昕。 这两天苏昕不光是躲着她,还躲着曹秀。 以往苏昕晚上睡不着觉第一时间就是跑到曹秀的房间去,可这两天她睡不着觉都是呆坐在小院中盯着夜空发呆。 若不是昨天晚上郭蓉逮到了她,这小妮子不定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郭蓉挑了下眉头,语气中带着一点不屑:“你放心,任何事情我都能摆平,我要是摆不平,还有曹秀呢!” “不,没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 苏昕低着头,小声回答。 “那你……” 郭蓉还要继续追问,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苏昕从一开始就喜欢曹秀,一直到现在。 “是不是你这两天听人说了什么?” 郭蓉轻声询问。 见她不做声。 郭蓉又问道:“还是说……你那天看到了?” 苏昕双手交叉,两只拇指交织在一起转圈,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很喜欢曹秀。” 见此一幕,郭蓉已经明白过来了。 这小妮子不仅仅是吃醋这么简单,她跟很多女人一样,都在想着要不要离开。 “我听曹越说这两天你都在到处跑,买一些生活必需品,你想走了吗?” “不是……” 苏昕小声回答,却显得这么没有底气。 郭蓉闻言抿嘴笑道:“你着急什么?我跟他的婚事虽然已经说了,但距离真正成亲还早呢,你放心吧!我早就跟他说了,我绝不会允许他随便纳妾,但是!除了你。” 说着话,郭蓉拉起苏昕的手:“你跟其他人不一样,你在曹秀的身边,我什么都不会担心。” 话音未落,豆大的泪珠由她脸颊滑落,滴在郭蓉的手上。 温热的泪珠如同滚水一般,惊的郭蓉浑身一颤。 她皱起眉头:“你不愿意吗?” 苏昕没再说话,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哽咽的她说不出半句话。 还有什么需要说的? 感情是不需要施舍的。 郭蓉大大咧咧的性子,她可以想到苏昕从心底里喜欢曹秀,但她想不到苏昕的小心思。 吱呀。 正在这时,房门被曹秀推开。 “蓉儿,我有个事儿要跟你说,前两天……” 曹秀闯进们,眼前的景象直接令他愣在原地。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这……这是怎么了?” 曹秀面露疑惑。 下一刻,苏昕起身就要离开,曹秀一把将她抓了回来。 苏昕疯狂的挣扎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挣扎的剧烈。 可结果与往日一样,她挣脱不了曹秀的束缚。 曹秀弯腰将她的襦裙顺着她的身子一转就给她裹了起来,随即将她抱在怀中,如同抱孩子一样将她给抱了起来,皱眉问道:“她怎么了?” 郭蓉挑了下眉头,耸耸肩:“你还问我?这都怪你。” “嗯?跟我有什么关系?” “唉……曹秀啊曹秀,你忘了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些话了?” 郭蓉说着便起身离开,与曹秀擦肩而过的瞬间,郭蓉补充道:“昕儿对你怎么样,你不会全都忘了吧!” 说罢,她朝着曹秀的小腿狠狠踹了一脚。 郭蓉走了,曹秀傻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莫不是…… 他看了眼泣不成声的苏昕,一张老脸忽然红起来。 谁家妹妹这么大的时候还会让自己哥哥乱碰? 娘的。 后知后觉啊。 曹秀咽了下口水,试探性地问道:“你,她,真的?你从没拿我当作哥哥?” 此话一出,苏昕哭得更厉害。 嚎啕大哭的声音从屋中传出。 正准备找曹秀商谈事情的秦艽与郭奕两人停下了脚步。 秦艽吧唧两下嘴,轻笑道:“都说是大小姐备受宠爱,实际上还是苏昕这小丫头最被宠爱啊!” “可不是,连大小姐都宠着她。” “算了,这件事情我们就先下决断吧,等到少公子今天晚上忙完了我们再说,再拖下去,实施封山也没什么用途了。” 秦艽无奈的叹了口气,农生则是跟着点点头。 不过两人心中有所决断后都看向了七录斋。 或许可以先问问奉孝先生。 七录斋。 听罢秦艽所讲的所有事情,郭嘉神色波澜不惊,淡然道:“既然是荆州那边在收购树藤,那就由着百姓去吧,你们秦家先联合其他家族将山封了,不要放任何人进去。” “你们秦家的山不多,这次要看好其他家族,不得擅自将树藤收集贩卖,但你们做的要隐蔽一些。” 郭嘉随意的叮嘱了两句便让两人退下。 这还不简单,此类树藤生长周期快,又有人高价收购,明显的就是诸葛守仁的计谋。 先让大魏的百姓尝到甜头,等到百姓将其里的产物多数换成树藤,便不在收购,到时候树藤积压,无人收购,今年一年百姓们什么都没干,所有的田都会荒废。 正文 第404章 圣医署 苏昕不是郭蓉,哄不住。 她只需要好好的哄一哄,就会安安静静的呆坐在旁边。 曹秀的宽敞的寝室内,因为苏昕的哭成停下,倒有几分寂静。 “嗯……之前是我误会了。” “这个事情说起来就比较尴尬了,只不过我现在与蓉儿的婚事都还没有定下来时间,不断地在往后推……”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曹秀结结巴巴的说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表达的清不清楚。 大致的意思就是他也很喜欢苏昕,希望苏昕能给他一些时间,让他先把郭蓉的事情弄明白。 因为郭蓉与他不一样,郭蓉是祖父提的亲,不能随便的更改。 苏昕木然的看着他。 半晌,苏昕点点头:“我能等,我只怕少公子会丢下我。” “你怕这个干什么?难道你以后不打算伺候我了?” “那蔡文姬怎么办,蔡夫人才是……” 苏昕张张嘴,想到自己不能直呼蔡文姬的名字,将后面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曹秀浑身一颤。 娘的。 把这个人给忘了。 到时候成婚之日,我该如何是好? 我总不能…… 虽然她身材又好,长得也好,可…… 曹秀傻眼了。 不行,这个事情一定还有解决的办法,一定不会能让蔡文姬跟过来。 蔡文姬就是再好看,再漂亮,他曹秀又不是一个打桩机,怎么可能是个女人就接回来。 一夜安眠。 翌日。 曹秀还在睡梦中便被门外的一阵喧闹声吵醒。 他赶忙坐起身子,下意识地摸了摸身旁。 苏昕呢? 吱呀。 他正要张嘴叫喊,苏昕端着一盆水从门外进来。 “少公子,快洗洗,外面好多人都在吵着要见您呢!” “丞相大人昨天晚上带兵出城了,现在家里就只有您主事,外面那些百姓都不愿意走。” “好像是因为封山的事情,现在吵得不可开交。” 苏昕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曹秀面露疑惑,秦艽没事联合其他几大家族封山做什么? 不对啊。 这事儿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这不是齐纨鲁缟吗? 世界上最早的贸易战! 缓过神来,曹秀瞬间理清楚了事情的过程。 肯定是秦艽发现了什么,所以自作主张的封山了。 “对了,听其他人说,昨天晚上秦公子去找了奉孝先生。” 一听这话,曹秀放心下来:“一定是奉孝先生也察觉到了,所以同意他们的做法。” 不多时。 曹秀梧桐院外。 门外的百姓并不多,但都是年过半百的人。 这些人应当都是百姓中的领头人,或者说是乡正之类的人。 他们都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曹秀。 俗话说的好,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如今秦艽以曹秀的名义将山封了,他们自然是将矛头对准了曹秀。 秦艽本以为这些人不敢来闹曹秀,结果这些人最敢闹的人就是曹秀。 他们再怎么闹曹秀,曹秀都不可能对他们来粗的。 那些士族可不一样。 真要是去闹了,说不准就是一顿乱棍打出来。 “少公子,您为什么封山,若是您需要卖树藤,告诉咱们就是,咱们大家收集树藤的时候上交一些,也算是抵一抵税款!” 年纪最大的那名老者用拐杖杵了下地面,高盛质问。 曹秀当即反问道:“本公子手握整个江北的茶叶售卖,还有自己特产的酒水,需要这点儿钱吗?” 话音未落,人群中传来吧唧嘴的声音。 “啧啧啧,谁会嫌自己的钱多。” 瞬间,其他人表示赞同,纷纷点头。 “说得对,谁会觉得钱多了?” “少公子总得给咱们留一条活路吧!” “那山上这么多,不差咱们这一点。” 群情激昂,曹秀面露难色。 跟这群人讲道理肯定是行不通的。 并且,连邺城都闹得这么大,相信其他地方肯定已经是沦陷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曹秀默不作声,静静的听着。 半晌,这些人好像是意识到曹秀的情绪不太对,或者说是说累了,安静下来。 曹秀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诸位若是想要上山去弄树藤,我没有意见,邺城之外山川连绵不绝,即便是放火烧,都能烧上半年,不差各位拼了命的去弄树藤。” “可问题就只有一个。你们所有人一拥而上,全都进了山,到时候回来入城的时候混入敌国间隙,本公子是把你们全部抓起来审问,还是在城门口一个个的检查,让你们进出城都要花上一天的时间?” 众人沉默了,这已经上升到了国之安危的高度,他们怎么敢胡乱说话。 曹秀见状又说道:“树藤不是能在家里的地里种植吗?这么着吧,本公子出资补贴,你们随便种植,反正到时候粮草税赋交不上来,你们自己想办法。” “诸位,勿谓言之不预也。看你们也都是读过书的一些人,有这点儿时间去找找读过古籍的人,问清楚什么叫做‘齐纨鲁缟’。” “都不就知道?好,今天本公子就派人全城循环说这个故事。” 说罢,曹秀甩袖进屋。 不过半个时辰,山全都被解封了。 如曹秀所说的一样,城里出去了近两千名男子,还有一千多妇孺。 城门口的排查工作也严格了很多,这些人白天出去的,第二天上午才能排队入城。 一夜的排队,让他们明白了曹秀再为难他们。 但曹秀也没有继续为难,而是趁着一夜的时间,在城中挑了三百余人在城中各个角落说书,说的就是齐纨鲁缟的故事。 如同机器一样,循环说,从白天到黑夜,确保路过的人都能背下来这些故事。 一切安排妥当。 在这期间,曹秀也没闲着,最终还是说服了郭蓉与他一同去找张仲景道歉。 狭小的宅院,一推门就是刺鼻的药味, 院中央,张仲景正在煎药,见到曹秀他笑着站起身,见到曹秀身后的郭蓉,他又蹲回炉前。 “张仲景,大小姐这一趟来可是亲自给你道歉的,你就给她三分薄面吧。” 曹秀笑着说了一句。 没有得到回应。 “你知不知道圣医署?一个很厉害的私塾。” 见他理都不理,曹秀皱了下眉头,决定先吸引张仲景。 圣医署的名字一出来,张仲景就嗤笑一声:“什么地方,没听过!” 正文 第405章 医者父母心 “什么署?” 这时,郭蓉也来了兴趣,皱着眉头跟着询问。 曹秀朝她摆摆手,说道:“你也想知道,咱们进去说。” 说罢,他拉起张仲景就往屋里走。 张仲景面色一变,嘴里喊着:“我的药,我的药!” “你知道什么是圣医署之后,这些药就不重要了。” 曹秀任他挣扎也不放手。 进了议事厅,张仲景见郭蓉抱着个包裹站在自己面前不动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只是个臣子,正所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我怎么敢跟奉孝先生的女儿置气呢?” “喂,你说我就行了,别牵扯上我爹!” “他又没说奉孝先生坏话,你这么大脾气给谁看!” 郭蓉本能的叉腰叫嚷,话未说完,曹秀用更大的声音呵斥一句。 郭蓉拧着秀眉,先是怔了一下,拳头都捏了起来,随即又撅撅嘴,柔声解释道:“我以为他是要说我父亲坏话,对不起。” 说罢,她还一本正经的给张仲景行了个抱拳礼。 呦~少公子调教的不错啊。 张仲景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接过包裹后就打开。 里面是十来只玉瓶,做工十分精妙。 曹秀笑道:“蓉儿听农生说你存放药物时很难找到玉瓶,就买了些玉料,专门给你做的,匠人说很耐用的。” 张仲景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曹秀选的。 但他也不能点破。 “少公子费心了。” 回了一句话,他转头冲郭蓉笑了笑:“多谢大小姐。” 听到这话,郭蓉才笑嘻嘻的坐在曹秀身边。 这些玉瓶对医者来说可是绝妙的储存药物的东西。 平日里若是遇上了,掏干了身上的钱都得买回去。 今天少公子一口气送来十几只,张仲景心中有再多的不愉快也烟消云散了。 收好玉瓶,张仲景笑问道:“少公子说的圣医署是什么地方?微臣可是从未听过。” “是个私塾……不,应该是一支训练有序的兵马,从这里出去的士兵,可以穿梭在战场之上治疗伤兵,大大的降低士兵的死亡率,有了这样的一支兵马,战场之上,死亡率最少可以降低五成。” “少公子……” 听到这里,张仲景忍不住打断曹秀的话,问道:“您说的……是不是军中的医官?只不过是数量更多的医官而已。” 尴尬。 说不出口的尴尬。 曹秀抓抓脑袋,还没想到这么直白地表述方法。 但重点并不在这里。 见曹秀点点头,张仲景笑了笑:“少公子说的这个私塾,看来目前并未出现,医官都是半吊子,真正的医者是可遇不可求的,当年我学医的时候,看书看了十年,跟着看师傅看了五年,又写方子写了五年,这才开始治病,一个医者的出现,需要的投入太多了,光是时间方面,就没有时间去等待的。” 这是事实。 在这个时代,医术属于绝技的一种,是传承,不会随便拿出去教授别人的。 听到这里,曹秀摇了摇头,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分开?把你会的一切都分开?” 张仲景面露疑惑,没有搭话。 “外伤、内伤、疟疾、脓疮、心病、眉目耳、瘟疫、草药、药方……等等一切,你没有想过全部拿出来分开吗?” 张仲景更傻了。 这都是串联在一起的东西,怎么可能分得开? 分开之后,还算是医术吗? 何况开药也不是开玩笑的,都是要根据病人的伤势不同、身体状况不同来酌情下药的。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七百人,只会看刀伤,其他的什么都不会,某一天军中遇上刀盾兵大战一场,伤兵三千二百人,这七百人全都去救治,全都是刀伤,士兵能因为他们存活下来多少人?” “若是赤壁之战,你有三百名专研瘟疫及疟疾的医官,是不是你就不会一夜白头》” “若是有三万名会治病救人的医者,尽管都是半吊子水准,天下平定之后,他们散布在民间,他们可以救治多少的百姓?” “这是一个千百年来从未有人尝试过的事情,这也是千百年来,没有一个人敢去想的事情。” 曹秀的声音不紧不慢,带着劝说,带着引诱,更带着扬名立万,名垂千古的这种实质性的诱惑传到张仲景的耳中。 从儿时学医开始,张仲景从未想过要将自己会的这些全都分开。 他呆坐在那里,如同入定了一般,任凭曹秀如何呼唤,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曹秀说的事情太过于令他震惊了。 倘若大魏有十万圣医署的人,那战场之上,士兵们还会怕死吗? 不会! 他们都知道后面会有不计其数的医者在准备着救他们! “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仲景猛然一颤,惊醒过来。 环顾四周,身边早已没有曹秀的身影。 他连忙追出门。 门口的小学徒连忙站起身子:“师傅,少公子离开半个时辰了。” “快准备纸笔,我说你记!” 张仲景没有贸然追上前去与曹秀说清楚,而是将小学徒带到自己的药房。 整整一天的时间,张仲景一口气说了二十多种刀剑伤,并且将医治的药物按照伤口不同,量多量少的各种变化要点告诉了小学徒。 小学徒名为书成,是刚来的,才八九岁,哪儿能理解这么多,只能死记硬背。 整整一夜,书成都在死记硬背,不过越是往下背,他是越是觉得明白。 “师傅啊,是不是刀剑伤都是互通的啊,下药的时候根本就不是针对皮肉,而是针对内部……” “师傅,我想这药是不是稍微调整一下,就能用在我这样年纪的人身上?” 书城的问题愈发的深奥,张仲景越听越觉得心慌。 难道少公子说的都是真的? “书成,一个人若是面如白纸,浑身冰冷……你认为是什么病症?” “不知道,不过要是受了伤,我觉得应该就是失血过多,应该……” 稍加试探,与曹秀说的一模一样。 只知道刀剑伤,其他的病症全都不会! 或许这样真的可以。 天亮时分,张仲景扶着墙,一步一顿,心中的震撼比他彻夜未眠的疲惫让他走路都浑身颤抖。 好不容易来到他师傅的灵位前,他笔直的跪下来。 这样做是有违师傅传内不传外的门规的。 他嘴里默默的念叨着入门时师傅让他背诵的门规,恍惚间,仿佛回到了自己五岁时的情景,师傅就站在眼前,冲着自己笑。 “可以医治天下人,一个人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 正文 第406章 药膏 “他真的会答应吗?” “学医比学武还要艰难万万倍,这可是他的命根子啊!” “曹秀,你去问问农生,看看他吃了多少苦!” 梧桐院,曹秀等人围坐在石桌前。 郭蓉瞧着自信满满的曹秀就来气,指着他不断地絮叨。 因为自己学武,曾经尝试学过医术,自然知道其中的艰难辛苦。 曹秀这样的盲目自信,很容易换来更大的失望。 “真的很苦吗?” 听到郭蓉的那些话,曹秀随口问了一句农生。 “嗯~啊~还好。” 一听到这个问题,农生仿佛想到了自己的小时候,竟然浑身一颤,声音都变得格外的颤抖,险些将手中的茶杯捏碎。 一个壮硕如小山峰的男子,竟被自己的回忆给吓的浑身颤抖。 见此一幕,曹秀有些犹豫了。 被自己吓一激灵的农生有些害臊,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的解释道:“当年确实很苦,连在茅房都要背诵药草的名字,稍有不对便要抄写一百遍。” “你不是习武吗?你哪儿有时间?” “练基本功的时候被倒掉在书上,一边练一边写。” 说着话,农生的声音又颤抖了几分。 听到这里,曹秀似乎明白为什么农生会被自己吓到了。 可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人也找了,除了等张仲景的回答,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曹秀,我倒是觉得农生去一趟,比你去一趟有用。” 郭蓉抿着红唇,上下打量了几眼农生,笑了起来:“赤壁之战不是他跟农生做的药方吗?他知道农生的实力,若是农生答应了,相信他也会答应。” “什么?我没有说我要答应啊!我是农家的,跟……” “你不想传承农家了?药草,也是农家的一部分。” 农生惊呼一声,话未说完就被郭蓉的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是我太唐突了吗?” 曹秀拧着眉,小声嘟囔。 郭蓉斜了他一眼,“你做事不就是这样的,当初你硬绑人来的时候可没有觉得自己做事有些唐突。” “少公子,您快去看看吧。” 正在这时,一名小童快步跑来通报:“从今天早上开始,张大人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非要去营中给斩马客看病,现在打起来了。” “打,打起来了?” 张仲景可是出了名的君子动口不动手,怎么会跟斩马客打起来。 曹秀赶忙起身带人赶往兵营。 斩马客的兵营就在梧桐院不远处,名为斩马堂。 他们只有五百人,人员增添也都是从其他兵营中调来的,曹秀也不想让他们出现太大的分化,便给他们弄了这样一个巨大的宅院,好让他们能够和谐的生活在一起。 长期的生活在一起也能让他们磨练出一些默契。 斩马堂。 一名斩马客揪着张仲景的衣领,将他提在空中,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别以为有少公子给你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们可不是那些普通的士兵!”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试一试啊,这些真的有用的!” 张仲景挣扎无果,索性放弃了,指了指身旁已经被吓傻的书成:“他可是得了我的真传,这药膏是他熬了一宿炼出来的,绝对没有问题。” 书成身如筛糠,手中捧着一个小小的木盒,盒中粘稠状物体漆黑无比,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斩马客胡双见他还在胡言乱语,将他抡起来砸在书成的身上。 两人相撞,药膏散落一地,书成顾不得疼痛,连忙爬起来将剩下的药膏全都收到木盒中。 他不过才九岁,辛苦了一夜却被人这么对待。 越想越委屈,他盯着怀中的木盒,忽然抬手抹了抹眼睛,泪水止不住的涌出来,可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颤抖着身子将木盒收紧怀中,转身扶起张仲景。 “老不死的狗东西,找个小孩子来糊弄我们!” 胡双并不是对书成发脾气,他气的是张仲景。 谁都知道老郎中老郎中,郎中越老知道的越多。 这九岁的小孩儿能知道什么疗伤的办法? 说不准连伤口都没有见过。 若说书成是闻名天下的奇才他们都认了,偏偏他们都知道这是张仲景身边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学徒。 “你们有什么不同的?为什么不是普通士兵?” 突然,门口传来曹秀的声音。 一众正在等着看笑话的斩马客连忙起身列队。 胡双也是脸色一变,转身就要归队。 “站着。” 曹秀叫住他,又扫了眼其他的斩马客,冷声问道:“你们难道是有三头六臂吗?” “凭什么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以后若是再有人说出类似的话,做出这样的事情,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曹秀的声音不紧不慢,传入众人耳中。 斩马客们同时皱起眉头,低下了头。 跟着曹秀这么久,他们都知道曹秀说出来的话从来都是要兑现的。 “这是什么药膏。” 训完斩马客,曹秀转头看向书成。 小书成鼓着嘴,哽咽道:“治,治刀伤的。” “少公子,他学的很快,他会治疗刀伤,这是他做的药膏。” “是,是师傅教我的。” 小书成抹抹眼泪,抬头看向曹秀,将木盒递给曹秀。 恶臭袭来,曹秀差点儿呕了出来。 但他忍住了,笑道:“好,先让农生看看。” 小书成连连点头。 他听师傅说过,少公子身边有位名叫农生的高人,熟知天下药草及各种植物,并且能够精准的说出其用途及特征。 如此奇怪的药膏递过来,即便是农生也皱了皱眉头。 他轻嗅一下,到处一些在手掌中摩擦,捣鼓了半晌,说道:“这药膏还没成型吧,是不是还差点儿东西?里面还有不少的碎尘。” “是,着急着拿来试试。” 书成没说话,张仲景连声说道。 曹秀闻言看向胡双,眼神示意他过来。 “战场上你都不怕死,现在让救了你几次命的人给你上药,你竟然还闹脾气。” 曹秀说着话,挖了一坨药膏,直接掀开了胡双的衣衫,其后背一道八寸长的伤口还在流血。 噗。 曹秀将药膏敷了上去,说道:“忍着点儿。” “不疼。” 胡双冷声回应,并不躲避曹秀的目光,冷声说道:“若是我死了,请少公子留下张仲景的双手,让他此生不能行医。” 正文 第407章 分类 “绝对不会死,我在隔壁老张家的牛身上试过了。” 望着药膏涂抹在胡双的身上,张仲景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只是这话听起来还是有些别扭的。 半晌。 曹秀见胡双还紧绷着肌肉,问道:“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没有,就是觉得伤口位置好痒。” “有用了,这就说明是有用的!” 张仲景闻言大笑,直接上手一把抹去多余的药膏。 日光之下,胡双前一刻还在流血的伤口已经结痂。 斩马堂小院之内,所有人都怔住。 这,这是什么药物。 竟然有这么夸张的效果? “真,真的结痂了?” 就连胡双也傻眼了,他抬手抹了抹自己后背。 触感传来,他双目圆瞪。 “这,这是什么鬼药!” “别动,现在应该还不能动,要静养一会儿,等到伤口完全恢复!” 瞧见胡双要扭动腰肢,张仲景连忙上前阻拦。 这一日。 万能的膏药出现了。 谁也不会相信这些是出自一个九岁孩童的手中。 卖相难看,气味难闻,但效果却出奇的好。 张仲景看到结果后没有停下脚步,当即带着书成回去继续研究这个药方,将其继续完善。 至于曹秀与一众斩马客,则被他抛之脑后。 …… “真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信了你的鬼话,还把刀伤治疗的方法全都教给了一个小孩儿。” 梧桐院,郭蓉说起这件事情满眼惊奇。 她可是明白这些传统的东西,很多人都是不愿意传授给外人的。 即便书成是张仲景的小学徒,按照规矩,张仲景也是会教他十几年之后才会正统的教他如何治疗。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少公子的这一套真的成了。” 农生坐在一旁小声喃喃:“书成并不是学会了疗伤,而是把那些固定的治疗方式全都记了下来而已。” …… 辽东郡以西三百里。 此处有一座小城名为湖城,四面环山,立于凹地之中,但其东西联两州,四面山峰易守难攻,在这么多年的战乱之中竟成为一处兵家必争之地。 凡攻占此处者,可西望冀州,东御鲜卑,其凹地城内粮草不计其数,可供四面山峰之上将士作战,这也是曹丕有胆子造反的一大原因。 湖城西南方的山脉名为叶山。 山脚之下,兵营连绵,不计其数。 主营帐,针落可闻。 谋士武将无一人屏气敛息,神色凝重。 那山中是谁? 是丕公子。 是丞相的儿子。 是丞相曾经说有谋士之才的儿子。 但凡是山上换个人守着,夏侯渊等人老早就去请战了,还会站在这儿不吭声? “丞相,我去把丕公子带回来,丕公子肯定是受了别人的蒙骗。” 沉默之中,许褚哼嗤一声,大大咧咧的走出队列。 要不说是虎痴呢。 这话也就只有他敢说出口。 曹操斜了他一眼,问道:“昨日说的粮草运到哪儿了?” “在营外啊。” “为何还不送入粮仓?还不快去!” “好,末将领命。” 许褚被支出来,一脸的疑惑。 这都到了三天了,天天呆在这里什么都不干,盯着山头发呆,难道等着过年吗? 早早的让自己和张郃俩人带兵强攻,这山头老早的就被攻下来了。 营帐内依然无人敢说话。 曹操也知道再等下去手下人稍后不了闲言碎语,便点名问道:“陈群,你认为该如何是好。” 果然。 众人的心都放下来了。 丞相还是不想来硬的。 人家陈群是出了名的治世之才,点名询问他攻城……这不是摆明的不想要动手嘛。 陈群尴尬的走出队列,摇了摇头。 他倒是真有办法,只是不敢说而已。 正在这时,诸葛亮清了清嗓子,拱手说道:“微臣认为应当分攻叶山之外其它三座小城,迫使湖城出兵相助。” “好。” 曹操果断地点头应下。 做点儿什么都比现在干等着好。 …… 梧桐院。 曹秀农生等十几人都在忙活着手中的竹简。 还别说。 张仲景自从在书成的身上见到了圣医署可行的希望后便重金聘请了不很多念过书的老先生来给自己书写竹简。 他负责将所有的疑难杂症全都用最简短的方式做总结,接着口述,让这些全都记录下来。 而曹秀等人则是负责做分类的工作。 一个人要将自己脑海中学到的所有知识全都说出来,这是一个很大的工程,任凭他们没日没夜的做了接近两个月,也不过总结出了三个类别。 “刀剑伤、热病……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郭蓉望着还在往这边送的竹简,恨不得一把火将这些全都烧了。 两个月的时间,最受折磨的就是曹秀等人。 每天都在看这些东西,他现在都会一些简单的医治办法了。 想到后续圣医署所需要的教科书之类的,曹秀叹道:“这事儿还没完呢,还得想办法将这些抄录成几十份,让那些前来就学的人得到学习。” 一听这话,所有人的动作都一顿,接着曹秀投来埋怨的目光。 不过在场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一件事。 过来帮忙的苏昕根本就没有认真的做分类,而是拿着竹简就开始嘴里念叨着什么,一本接一本,每天都是如此。 或许是因为太过忙碌,平日里话比较多的苏昕安静了下来,并没有人觉得异常。 夜色茫茫。 一天的忙碌之后,其他人都陷入熟睡之中,有一小小的身影猫着腰偷跑出东跨院,径直来到放书的书房,打开一本竹简又开始死记硬背。 夜半时分,没人打扰。 苏昕不再像白天的时候那么拘谨,而是拿出一支毛笔与一块薄薄的竹板,竹板上一横一竖分开了很多的小格子,她将所有不认识的字全都抄在方格中,直至一块竹板抄完,她心满意足的带着木板起身离去。 七录斋。 郭嘉正在读书,还未睡下,书房门忽然被推开。 苏昕盯着黑眼圈来到书桌前跪坐,将竹板拿出来放在桌上。 “今天比以往二点都要多,竟然有五十多个字,记得完吗?” 郭嘉微微一笑,指着上面的字一个字一个字的教起来。 苏昕拧着秀眉,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提个问题。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 苏昕带着木板又猫着腰离开。 正文 第408章 占领黎城 整整两个月的时间。 军器监所有的匠人颇有怨言。 他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印刷术的,而是为了更高的武器兵甲。 可曹秀下了死命令,让他们印竹简一万份。 铜制的字本来就不能多次使用,所以他们每天的活儿就只剩下了不断地重复雕刻的事情。 皇天不负有心人。 在第三个月月中,曹秀所需要的任务量完成了。 “一万份,你要做什么?” “你不知道但凡错了一个字,就全部要拿回来重新修改吗?” 郭蓉见到这么多的竹简,整个人都要疯了。 她只觉得曹秀是不是真的傻了。 不光是她,就连郭奕、农生都认为曹秀是不是魔怔了,每天都在想着圣医署的事情。 对此,曹秀不多做解释,而是找来了还在军营中做个闲职的司马懿。 天下的君王每个人都是求贤若渴,生怕自己怠慢了自己身边的贤士,唯独是曹秀,整整十年的时间,将司马懿雪藏。 好在司马懿的特点之一就是能忍,换做别人早已爆发了。 时隔半年。 司马懿再次来到梧桐院。 他心中也有一丝惆怅。 自己的才能是有目共睹的,可少公子并不在乎,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将自己雪藏、 若非自己的家就在邺城,自己早就离开这里了。 来到七录斋。 书房内只有曹秀一人坐在书案后。 曹秀见他到来,没有寒暄,招了招手让他坐在自己对面。 没有半点儿多日未见的隔阂,也没有任何君臣之间琐碎的礼仪。 或许这也是司马懿留在他身边的原因之一,只是司马懿不愿意承认。 “你看看这个,我这几个月都在忙这些。” 曹秀递给他一卷竹简。 竹简中并非记载了各类的医术,而是校园管理手册。 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且被支配过的人,时隔这么多年,他还能清楚的背下来当年自己所读高中的校园管理手册。 司马懿接过查看,好一会儿之后,他将竹简放在书案上,轻声答道:“可行。” “哎呀你不要这么冷漠,把不合理的地方说说。” 曹秀知道他对自己还是有些意见的,笑道:“正所谓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不联系不忘记的才是真朋友,你别总是一副高冷的模样。” “朋友?” 司马懿讥讽的笑着。 谁会把自己的朋友雪藏,不让他展露出自己真实的本事? 曹秀见状咧嘴笑起来:“不让你上战场你还有意见了?你先弄清楚,就你现在的这个性子,上了战场,你不会引来其他人的报复?现在其他人正忙着呢,也不会再管你了,你不就能上战场了?” “其他人?” 司马懿皱了下眉头。 下一刻,他想起来了。 曹丕。 他一直都跟少公子不对付,自己若真的在曹秀的手下崭露头角,以贾诩的性格,肯定是招揽不成便要抹杀。 玄武池一事,许攸不就险些被杀。 若是贾诩在玄武池一事上的谋划成了,那少公子身边的谋士都会被连坐。 尽管听起来有些牵强,但司马懿还是选择相信。 至少自己在少公子麾下这些年,过得很滋润。 曹秀没有再多说,又拿出来几个竹简递给他,叮嘱道:“你先把圣医署的规划全都看完,我先去忙其他的事情。” 说罢,曹秀离去。 司马懿呆坐在书房内面露诧异。 少公子对他的态度是真的像是对待常年带在身边的朋友,根本就没有任何拘谨的地方。 现在看来倒是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 半晌,他无奈的笑了笑,翻看竹简。 …… 襄阳西南百里之外,有一座小城。 此处名为黎城,在赤壁之战过去,属于是三不管的地带,只有曹操愿意派人前去,只不过派去的将领名不见经传不说,镇守的兵马也只有两千人。 黎城并没有任何的军事价值,甚至是没有任何占领的必要。 这里的百姓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安安稳稳的生活着。 但曹操与东吴对这里不感兴趣,还有的是人对这里感兴趣。 诸葛守仁就是其中的一人。 正午时分。 三千身着奇异装扮的兵马出现在黎城以西三十里处。 为首的一人手持羽扇,后背一个小小的竹篮,在一身藤甲的士兵之中格外的扎眼。 他一边走一边观望左右的风景,时不时的会停下来评判一下附近的风水。 在他身后,赵云与马良二人身穿银白色铠甲,牵着马陪同步行。 两人不时不相信诸葛守仁制作的藤甲,而是不习惯。 常年身披重甲的两人都不适应太轻的藤甲,经常会因为重量忘了自己身上的铠甲,影响自己战斗时的动作。 走了好一会儿,,赵云轻声询问道:“军师,黎城到底有什么好的?主公说没有攻占的必要。” 诸葛守仁没理会,自顾自地往前走。 马良同样是抱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他没敢提。 而且他十分不喜欢诸葛守仁,若不是主公让他来,他才不会跟这种人一同行走。 “不光是主公觉得,其他人也都这么觉得的,简雍也说这里攻打了没有特别大的作用。” “黎城一面靠山,一面临水,水攻、火计,甚至是落石都足以将这座小城给毁了……” 赵云轻声絮叨。 许是被说烦了,诸葛守仁脚下一顿,掏出地图,指着上面的黎城说道:“你看清楚一点,黎城之外还有什么。” “山,山路,水,连接汉水的水,没了。” 赵云面露不解。 诸葛守仁斜了他一眼,冷成说道:"此处并非是你们口中的地方,此处若是用的好了,可以将此处作为辎重粮草的停留出,一面靠山,登山之后一路向北都是下坡,水路可以直接将粮草运送到汉水,有什么不好的?只是没人愿意将此处当作一处军事重镇建设而已。" “既然说到这里了,你与马良这一次就不要攻城了,进城就行了。” “进城?” 马良与赵云面面相觑。 难道用嘴说的人家就让进了? 那里面可是有两千人的啊! 面对两人诧异的目光,诸葛守仁淡然道:“三人成虎,我已经派人将山中放入了两只大虫,杀了一十二名百姓,现在多数兵马应该在城外寻找大虫。” “我已经派人挑动民愤了,你们过去有士族家丁接应。” 说罢,诸葛守仁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我还有其他的事情。” 正文 第409章 重用庞统 梧桐院。 司马懿如同魔怔了,没日没夜的在庭院内翻找着各类书籍,将需要记载的东西全都抄录下来。 抄手回廊内坐着的秦艽与农生盯着左右开弓的司马懿,不住的咂嘴。 “他不累吗?我现在都觉得圣医署是个以我们的力量不足以完成的事情了。” 秦艽低声感慨。 以秦家的财力,秦家的物力,都觉得有些玄。 他不相信司马懿的努力能带来些许的改变。 “圣医署给他带来的震撼还是比较大的,他说要全力帮助少公子建立圣医署。” 与司马懿闲聊过两句的农生擦拭着巨阙剑,淡然解释道:“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魔怔了,他现在已经将圣医署当作自己的事情在做,你们没看少公子这两天都已经闲的跟大小姐出去游山了吗?” 秦艽闻言长叹:“真不知道圣医署为什么对他来说这么的重要。少公子如此痴迷,我还能够理解,可他……” 秦艽没有跟司马懿共事过,即便是当初在赤壁之战中秦艽也没能跟司马懿照面过两次,自然是对司马懿不够了解。 他不明白司马懿眼中的圣医署在战争之中是什么地位。 圣医署若是真的能够完全建立,能够批量的生产医官,在战场之上绝对是一大助力。 司马懿深谙兵家之道,所以才会如此用心。 回廊中两人闲聊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司马懿已经来到了两人身边。 突然出现在身边的司马懿着实吓到了两人。 秦艽尴尬的笑了笑,起身行礼道:“我等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不曾请教,所以……” “没兴趣,曹秀在哪儿?他是不是之前抓了庞统?” 直呼少公子的大名? 难怪会被少公子雪藏到现在。 秦艽心中惊呼,脸上却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答道:“少公子不知去向,傍晚应该会回来。至于凤雏庞统,应当是关押在军器监下方的监牢,不过没有少公子的手谕,不会有人……” 司马懿没给他说完的机会,转身出门。 “他到底是谁?” 秦艽见他如此狂妄,心中升起一股不屑,皱眉询问。 农生缓缓地摇摇头。 他虽然一直跟着少公子,但是对司马懿……了解甚少。 沉默片刻,秦艽皱眉说道:“要不还是问问奉孝先生?毕竟他要见的是凤雏,不是旁人。” “你去问,我先跟去看看。” 农生点点头,将巨阙剑背上,目光里透着一丝谨慎。 一旦在军器监内,司马懿做出什么其他的事情,那他就只能先斩后奏了。 军器监。 来往的匠人都是阴沉着脸,尤其是为首的蒲元。 本来就因为印刷的事情有些不悦,此时司马懿又找过来,非要去看什么庞统。 他哪儿知道什么庞统。 不过军器监下面有个地牢是真的。 “少公子说不能让任何人下去。” 面都司马懿的请求,蒲元直接拒绝了:“而且没有钥匙,只是一些机关术,你愿意的话,自己可以去试试。” 曹秀之所以将地牢建立在军器监下面,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是军器监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有人在,第二就是军器监都是匠人,每个人来这里都会增添一些机关术。 地牢的正门就是一个巨大的机关合集,从里面打不开,从外面进去,除了要十几名主建的匠人过来挨个儿打开,其他人基本不可能进去。 司马懿皱了下眉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地牢正门,犹豫片刻还是准备试试机关术。 在他眼中,除了世上残留的墨家后人,其他的机关术都是笑话。 地牢内。 并不是想象中的终日不见阳光,昏暗阴森可怕的,相反,在匠人们齐心协力的建设之下,这里通过不少方式可以见到外面的阳光,并且通风很好,又不潮湿,除了没有自由,生活环境与在外面没什么区别。 这里面只有五个巨大的房间,其中两个已经住了人。 一个是庞统,另一个就是孙尚香。 两人住在隔壁,庞统每日除了饮酒就是看书唱歌,每次一唱歌就会引来孙尚香的咒骂。 这里的一切物资都是源源不断供应的,没了之后只需要叫一声就会有人送来。 想要借用要的东西逃出去? 不存在的。 除了正门,其他地方砌上了七层厚实的青石砖,就算是农生、周仓这样的莽夫住进来也没有任何逃出去的机会。 “我自逍遥……” 机警的环境,庞统那杀鸡一样的歌声再次响起。 啪! 一只碗飞了出来,摔得粉碎。 “别嚎了!都这么久了,你嚎破了嗓子也没人来救你!” 孙尚香坐在地上,鼓着嘴。 她现在对庞统的声音已是记忆深刻,她有绝对的信心,就算是万军丛中,她光是靠着声音都能找到庞统的位置。 咔吧。 吱呀…… 突然,一阵机关启动的声音传来。 孙尚香连忙起身来到牢门旁,紧张的看着外面。 “是不是曹秀来了?” “来了也不会放你出去,你是孙权的妹妹。” 隔壁房间传来庞统不屑的声音。 果然。 门外进来一名俊朗青年。 其无视美艳无双的孙尚香,径直走向最里面庞统所在的房间。 “你就是庞统?在下司马懿。” 司马懿不善于行礼,随意的拱了拱手。 庞统斜卧在床上,轻挑眉头:“有所耳闻,有什么指教?” “请先生出来详说。” 此话一出,隔壁的孙尚香嗤笑一声。 庞统缓缓地睁开眼睛,上下打量牢门外的司马懿,笑道:“还是问问曹秀的意见吧,擅自带我出去,这个罪你担待不起!” “想带我出去的,你不是第一个。” “我不想走,谁也带不走我。” 庞统笑着指了指桌子上摆放着的十几块小竹板,上面都写着让他出去的办法与时间。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军器监亦是。 司马懿没再多说,将带来的一卷竹简从牢门缝隙丢像庞统。 后者接住,打开看了一眼。 下一刻。 庞统坐起身子:“这是你的想法?” “曹秀的。” “好!” 庞统起身直接打开了牢门。 对他们这种人来说,锁不过是用来自欺欺人的手段罢了,稍稍用一块木头就能挑开。 正文 第410章 东吴使者 地牢内。 只剩下孙尚香一人。 她傻眼了。 之前她不害怕的。 因为隔壁房间有一个大活人,虽然比较烦,可庞统在这里,她不会害怕。 现在地牢内只剩自己。 一瞬间,她感觉周围的环境都变得漆黑无比。 “喂,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带我出去啊!” 地牢传出一阵阵孙尚香的叫嚷声,声音顺着通风口飘出来,被打铁声掩盖。 梧桐院。 曹秀得知事情的全部经过,咂咂嘴:“他自己一个人就打开了所有的机关?” 农生点点头。 “罢了,重新设立机关,把孙尚香带出来,锁在军器监后面的那间有机关的柴房。” 最终,曹秀还是选择了原谅司马懿的先斩后奏。 农生前脚离去,司马懿带着庞统回来了。 “我需要他帮忙。” 来到曹秀身前,司马懿甩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庞统则是笑了笑,说道:“这位山野之人,我对圣医署很有兴趣!” 说罢,他跟着司马懿走了。 听到这个称呼,曹秀哑然失笑。 庞统原谅他了。 只不过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留在自己麾下。 …… 有了庞统的加入,圣医署的建设超过了曹秀的想象。 曹秀并不知道庞统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将全城的官员都调动起来,奇怪的是这些官员并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用,只知道是少公子让这么做的。 半个月过去,庞统从曹秀手中拿走了一百金,将其全部花在建设私塾上面。 五进的宅院被改造成了一个学堂。 这是曹秀从未想象过的。 见到圣医署有了自己的地方,曹秀索性也不再管这件事情,让司马懿和庞统两人放手去做。 不过他也没有放下防备,命从未与庞统接触过的斩马客胡双当作帮手,也算是监视。 圣医署的事情不再需要曹秀过问,但其它的事情还是没有断。 这一日。 艳阳高照。 曹秀正在树荫下乘凉,东吴使者前来求见。 大魏与东吴进来并无交战,东吴使者自然是为了孙尚香来的。 梧桐院正堂。 曹秀与郭嘉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正堂。 正堂内早有一人在此等候。 从背影看,一袭青衣,身形修长,气质非凡。 回过头来的瞬间,相貌非凡。 曹秀瞪大了双眼,失声叫道:“陆逊!” 当日在江东水寨,他可是跟这小子且聊了一会儿。 四目相对。 陆逊躬身行礼,笑道:“少公子别来无恙。” “你要是不来,我还能更好。” “说罢,孙权能给我什么条件。” 一见是陆逊,曹秀也没有多废话,开门见山地问起来。 这小子做事深谋远虑,不是完全的把握,基本不会来,这一趟前来肯定是孙权给出了一个能让他相信的条件。 对。 不是让曹秀满意的条件,而是让他满意的条件。 只有如此,陆逊才能保证自己这一趟前来足以将孙尚香带回去。 “果然是少公子。” 陆逊大笑几声,也不隐瞒,拿出一本册子放在桌上:“江东别的没有,金银如山,丝绢如江水不断,少公子想要,这其中的一切足以让曹军三年无忧。” “养虎为患,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曹秀挑挑眉,没有看那本册子一眼。 写得再多有什么用。 不给还是不给。 这世道,谁还看白纸黑字。 陆逊淡然轻笑:“少公子的辩才,微臣自认不如,还请少公子明示,如何才能送回大小姐。” 孙尚香是孙权的妹妹,自然是江东第一大小姐。 被这么一说,曹秀没有应声。 他带孙尚香回来的时候想的是当作人质,可没有想过要要挟什么,换取什么物资。 毕竟这东西他不缺。 正堂内,一时间变得沉默。 “如今丞相正在抵御外敌,诸葛守仁正在出兵攻打襄阳,少公子,四面临敌可不太好。” 利诱不行,只能威逼。 陆逊也没有危言耸听,江东水军本来就强,逼急了绕着海路直接从冀州攻打,曹军还真的是四面临敌。 就算是有百万之众,分散开来也没有多少了。 闻听此言,曹秀满不在乎的摆摆手:“陆伯言,别怪我说话太直接,若是我坐着徐州,江东兵马没办法北上。颍川的兵马也是我的亲兵,足以抵御诸葛守仁一年。” “而这一年,你江东有多少兵马被我消耗的?” “祖父虽在北方被牵制,可你别忘了,凉州几万铁骑也是足以坐镇冀州抵御你们的。” 如此看来,曹秀也没有说错。 江东水军就算是再强,也总归是要上岸的。 而且曹秀有足够的财力支撑自己坐镇徐州,其他的地方,兵马不缺。 “好,少公子说的不错!” 话音刚落,陆逊立马拍手叫好,没再继续说下去。 曹秀面露疑惑,并未反应过来自己说的有什么部队的。 半晌,陆逊见曹秀还没有反应过来,笑道:“少公子,若是江东接三万丹阳兵给诸葛守仁,任其攻下益州,那诸葛守仁与曹军的战事,可就在不远的将来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少公子还请三思啊!江东不担心刘备如何壮大,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江水,只要江水还在,江东水军就不会败。” “少公子提出一个要求吧,若是江东足以完成,江东必定不会拒绝。” 好小子。 够狠啊。 拿诸葛守仁来威胁我。 曹秀心头一紧,他确实没想到陆逊会这么说。 为了要回孙尚香,连自己的未来都不顾了么。 一念及此,曹秀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低沉着嗓音回答道:“我可以放走孙尚香,但是我要江东的楼船技术、十艘新建的楼船及三百名工匠。” 在这个时代,工匠可以说是行走的生产力。 不多时,陆逊离开了。 他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拒绝,只是问了问是不是只需要这么多,在曹秀点头后他才离开的。 “奉孝先生,我说的对吗?” 陆逊离开后,曹秀转头询问郭嘉。 后者笑着点点头:“此事没有挽回的办法,而且孙尚香留在这里没有什么意义。” “楼船的技术,他们会耍什么小心思吗?” “少公子有军器监,不必担心这个问题,只是三百名匠人……少公子还是放弃吧,若是引狼入室可就不好了。” 郭嘉淡然轻笑,他从曹秀带回来孙尚香开始就知道留不住。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没有理由留下孙尚香。 正文 第411章 学霸司马懿 司马懿是全才吗? 不一定。 他能忍,并且很能隐瞒。 他会的东西或许比别人看到的都多,但他从未放在嘴上说过。 圣医署的建设速度越来越快。 这已经完全超过了曹秀的想象。 时至五月。 五月榴花妖艳烘,绿杨带雨垂垂重。 连绵小雨,已有数日。 曹秀很喜欢这样的雨天。 凉爽、惬意。 他还可以用雨天不方便等话语来搪塞不少需要他亲自到场的事情。 并且……郭蓉也变得好温柔。 “茶。” 一声呼唤,曹秀回过头来。 郭蓉还是那身熟悉的劲装,捧着一杯茶小心的来到曹秀身边。 新茶味香,色淡,入口留香。 曹秀抿嘴轻笑:“你跟茶一样,是需要品的。” “嘁,喝个茶哪儿来这么多的屁话,要不是昕儿还在睡觉,我才懒的给你泡茶。” 郭蓉撅着嘴回应,眼角却带着幸福。 她从没想过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会这么的开心。 即便是什么都不做,只是跟着一起看外面的雨水。 “昕儿不知道最近怎么了,总是在睡觉。” 郭蓉眺望远处,小声说着:“我让郎中令张仲景去给她看了的,张郎中说她太累了,最近又是阴雨天难免觉得乏困。” 说到这里,郭蓉瞥了眼曹秀,皱着琼鼻,咬着一口银牙叮嘱:“我可告诉你,昕儿是个黄花大闺女,要是她还没过门儿你就在瞎想,小心我煽了你。” 曹秀笑起来。 他不明白郭蓉为什么这么疼爱苏昕,但他很喜欢郭蓉这种护犊的态度。 “你就这么关心她,难道你不关心你自己?” “嘁,给你两个胆,你也不敢碰我,我可告诉你,我爹就在东跨院,我要是告诉我爹,你想好后果。” “对对对,等你过门儿了,我看你还厉不厉害。” “你说什么?” “没有,我打了个哈欠。” 两人斗着嘴,聊着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 郭蓉并不是那些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误会理解下长大的女子,她不光会武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兵法阵法都了解不少。 所以她跟曹秀总有说不完的话题,无论什么事情她都知道,并且能发表自己独特的观点。 有时候曹秀都在怀疑,若是郭蓉或郭奕继承了郭嘉的全部才能,那是不是说天下已经姓曹,只需要等着这兄妹两人成长就行了。 …… 荆州,黎城。 小小县衙之内。 赵云与马良二人接到诸葛守仁送来的书信同时拧眉瞪眼,气不打一出来。 尤其是马良。 天下人都知道白眉马良是文武双全,能带兵打仗,亦可为主公出谋划策。 偏偏诸葛守仁不让他带兵也不让他出谋,只让他组织人手去修建山路。 赵云也觉得委屈。 他一个在战场之上七进七出,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的好角色,诸葛守仁竟然让他去见见曹秀,当个说客。 “会不会是我们俩的书信拿错了,你的那个是我的。” 赵云左看右看,总认为有些不对劲,便将书信递交给马良。 后者稍稍扫了一眼便丢还给他,忍着怒意说道:“去吧,军事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理由,这一趟小心一些就好。” 与此同时。 颍川郡内收到黎城被攻破的消息。 太守胡车将战报直接转交给横野将军徐晃。 自赤壁之战后,横野将军被留在颍川郡坐镇,襄阳则是交给了乐进与文聘两人。 “黎城早已被攻破,城内的传令兵被斩杀殆尽,所以没有消息传出来。” “与此消息一同被送来的还有赵子龙要借道入邺城拜访少公子。” 胡车将事情都说了一遍。 他确实是太守,但他管理的多为颍川郡内的政事,稍稍与军事沾边的,他都会转交给徐晃。 闻听黎城被攻破,徐晃面色微变。 他与乐进共事多年,不说是绝对的了解,但他还是能笃定地说,乐进不会放任襄阳周边的城池被人攻陷的。 可他一听赵云来了,又沉默了。 少公子不止一次赞美过赵子龙,后者又要拜访少公子。 他这才明白乐进不去攻打黎城的原因。 “借道……胡太守,还是您出面吧,我准备一些人,快点儿将赵子龙送到少公子身边。” “胡太守,您这段时间也准备一些粮草吧,少公子若让我们支援襄阳,咱们也能轻松一些。” 徐晃简短的叮嘱之后就去兵营挑选士兵。 赵子龙的实力天下闻名,普通的士兵自然是不足以押送赵子龙的。 他需要找擅长弓弩及长枪的士兵。 …… 邺城。 立意坊。 也就是梧桐院的街头。 虽然是一条街道,但梧桐院独占一处,并不划分在坊里。 而现在,立意坊可能也不会存在。 往后这里可能就只会叫做圣医署。 曹秀第二次来到建设好的圣医署正门外,眉宇间尽是惊愕。 司马懿与庞统两人根本就没拿他的钱当作钱,就这么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把隔壁几家宅院全都买了。 若不是这个季度少有征战,曹秀的酒水与茶叶的销售量不错,他还真的撑不住这样的消耗。 “那,那是什么?大夏天的他们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多冰?” 曹秀瞪眼看着门内庭院来往的下人,忽然被一人怀中抱着的巨大冰块给吸引住了目光。 前来迎接的农生叹了口气:“仲达不知道从哪儿学了方术,在地下挖出来一个巨大的坑洞,造了不少的冰,他说有了这些冰块,那些尸体也能够保存。” “尸,尸体!?” “对,仲达与庞统两人一拍即合,说做就要做到最好,就收买了很多的无人认领的死尸,说是留作研究。” 曹秀傻眼了,在这个时代这么做不怕遭天谴吗? “司马懿他什么时候会这么多的?他不怕引来众怒,把我的圣医署拆了吗?” 曹秀张口结舌,说话都有些不连贯。 农生皱了皱眉头,极小声的回应道:“张大人说自己已经违背了祖训及师傅的门规,这辈子都不得好死,还不如做到底,为后人留点儿东西。” “仲达和庞统两人也是这么说的,他们说为了后代子孙,一死何妨……嗯,就是这样。” 听到这里,曹秀不住地摇头咂嘴。 这思想觉悟有太高了。 连他这个几千年后的灵魂都自愧不如。 正文 第412章 鬼道张鲁 “钱呐,这都是钱纳。” 随意进入一间教室,曹秀心都在滴血。 十几个桌椅拜访的很整齐,每一个上面都挂着写有姓名的木牌,作为教科书的竹简堆在一边。 文房四宝没有一个差的,没有一个是便宜的。 “这这这,这都是我的血汗钱呐,我的钱。” 曹秀一边走一边看,一边看一边念叨着。 走着走着,曹秀没注意站在门口的司马懿,与他撞在一起。 哼。 一声闷响,心神恍惚的曹秀跌坐在地。 “你是真的觉得钱不是钱啊!你知道这些要花多少钱吗?” “三万八千二百金。” “我……” 曹秀一听具体的数目,双眼一翻,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千年功力一朝散。 他本意是让这俩人尝试着建设圣医署,这俩人竟然直接给他做大做强。 这可是一条用钱堆砌起来的道路啊! 曹秀纵然有十座金山,也不足以支撑这样的圣医署运行三年的时间。 这都是对寒门子弟免费的教育地方,赚不到钱的。 夜半时分,曹秀面如白纸,拿着自己的账本不断的算账。 军器监就将他这么多年攒的钱花完了,现在多个圣医署,自己哪儿有这么多钱啊。 虽然祖父知道他建设军器监之后给他每个季度批下来不少的钱,可……杯水车薪啊! “我早晚会穷死。” 算到半夜,曹秀捂着嘴,只差哭出声。 …… 汉中。 州牧府。 偌大议事厅,只有寥寥数人。 为首者一袭官服制式黑衣,腰间别着一把猩红长剑,背对着众人。 “天师,依臣看,倒不如……” “投降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一人走出队列,话未说完便被张鲁打断。 张鲁转过身来,其面容极具威慑力,龙眉凤目,鼻若悬胆,一张大口咬牙切齿的盯着那名劝降的谋士:“我坐镇汉中这么多年,水火不犯,若非是那诸葛守仁次次破我阵法,我汉中何至于此?” 其相貌五官分开都是都是天选之人的特征,聚合在一起就显得有些怪异,但搭配上其浑厚深沉的嗓音,就会衍生出一种摄人心魄的威严。 话音未落,那名劝降的谋士跪拜在地,身如筛糠。 这时,武将昌起走出来,沉声说道:“还不如趁荆州军撤离,我军背水一战,撒谎出城去,直捣黄龙。” 张鲁没有回应。 他何尝不想这样。 但他门下道徒数万人,散布在益州、荆州各地。 这本是天师一脉传承的好事,可被诸葛守仁当成了要挟他的把柄。 在诸葛守仁最后一次露面的时候,他与诸葛守仁对站在两军阵前,诸葛守仁明确的说过了,若是张鲁想要做些什么,先替自己的数万道徒招降。 荆州军面对战事可能短时间内无法凝聚太多人,但是杀道徒的命令传出去,相信…… 这才是张鲁沉默的最大原因之一。 在马腾杀了韩遂,夺取州牧一职投奔曹操之后,他就想过先投靠曹操。 毕竟曹操势大,有足够的实力庇护他,让他先休养生息。 可他没想到,诸葛守仁老早的就猜到了这件事情,在汉中边境埋伏了不少的兵马,只要是穿过的传令兵都会被截杀。 “再派人去一趟吧。” 沉默许久,张鲁无奈的叹了口气:“派人从凉州借道。” …… 翌日。 雨过天晴。 曹秀拖着疲惫的身子拉开房门。 “啊!” 门口正站着庞统,一张出现在眼前,吓的曹秀困意全无。 “你干什么!” 曹秀瞪了他一眼。 他现在看都不想再看一眼庞统与司马懿。 “山野之人,还在为钱的事情发愁?” 庞统见他愁眉苦脸的,笑问道:“难道你还差这点儿钱?” “差!你什么都不知道,别说话!” “军器监固然重要,可圣医署也不次要,都不能放弃啊!” “那你倒是想办法自己解决啊!” 曹秀翻了个白眼。 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最见不得的就是这样的人。 而且庞统是有本事解决这个问题的。 他已经感觉庞统之所以一直在胡乱花他的钱,就是单纯的为了报复他。 他正胡思乱想,庞统拿出来一本小册子,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曹秀打开看了一眼,“这不就是邺城比较有钱的人家的名字吗?我也是做过生意的,认识不少人。” “那就对了啊,圣医署的建立是必然的,但圣医署的每年的开支都可以让他们来支付,否则……他们存在城中有什么意义呢?” “你会把自己的钱随便给别人吗?” “不会,但我有办法让他们会。” 庞统笑了起来,指了指曹秀腰间的玉雕金龙:“不过我要借此物一用。” “调兵?不可能。” 曹秀悍然拒绝。 这老小子要是把兵马带着跑了,那自己可就完了。 “你可以跟我一起。” 一听这话,曹秀犹豫了。 说实话,他还是比较想看看庞统的能耐的。 是日。 正午时分。 城中兵营忽然被调出来三千兵马,这些人全都是身上有伤的伤兵,本来是在城中休息的,莫名其妙被带出来,不光是他们,连曹秀都有些不悦。 “你最好真的有办法,你知不知道他们满心都是怨气。” 庞统没说话,带着所有的伤兵从街道上转了一圈,吸引了不少的百姓,最后径直来到一个不大不小的家族府邸外。 “叩门。” “此户家有万金,三日之前我派人来要过一次,没给。” 说着话,庞统皱了下眉:“听下人说,这家人话说的很难听。” 曹秀没有回应,而是回头看了眼跟来的不少百姓。 这些百姓见到了这么多的伤兵出现在街头上,都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都跟了过来想要看看。 他们都只有一个想法。 ‘战事没有,这些伤病出来干什么?难道是前线守不住了?’ 议论声不不绝于耳。 庞统却充耳未闻。 “各位官爷,这时怎么了?” 正在这时,门打开,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走出门来。 庞统扫了眼男子:“你就是秦家家主秦飞?” “正是。” “来人,抓起来,打入大牢,杀我数万兵甲,株连九族。” 此话一出,曹秀愣了。 而跟来的一些护卫三两步上前将秦飞摁在地上,后者当时就尿了裤裆。 株连九族? 没弄错吧。 正文 第413章 未雨绸缪 “你,你没弄错吧!” 曹秀也傻了。 这人直接吓瘫在地上了,一家老小也都看着呢。 我跟过来干啥? 我这不是亲手毁自己的名声吗? 曹秀连连挥手示意不要动手。 “谁敢!” 正在这时,庞统一声厉喝:“军令如山!违令者斩!” 玉雕金龙一出,曹秀的话,便不再重要。 “大人,我们冤枉啊,几万条人命,我们怎么可能……” “血口喷人,简直是血口喷人,我们怎么会!” “少公子救命啊,我们真的没有啊!” 那人一家老小都在嘶吼着求饶。 “庞统,你这么做过分了!” “过分?哪里过分了?” 庞统似乎老早的就在等曹秀说这句哈,反问道。 “你是谁,你凭什么抓他们!” “放人,还有王法吗?此事丞相要是知道,一定让你后悔!” “当官的难道就这样欺压百姓吗?” 在曹秀率先说话后,一路跟过来的百姓们都跟着叫嚷起来。 他们倒不是对这人有多大的好感,只是少公子这样做,那就说明是庞统做错了,若是少公子不开口,他们就算是有一万种委屈也不会张嘴说话。 曹秀面沉似水,冷冷的盯着庞统:“是不是今天我拦着,你也会连着我抓走?” “是!” 庞统并不惧怕曹秀,高声说道:“军令如山,难道曹操的孙儿就有特权?你这样将自己放在第一位,让将士们心寒啊!” “你说清楚,凭什么抓人!” 曹秀自知论口才比不过庞统,只能咬住了死理儿。 庞统扫了眼周围的人,又看了看尿裤子晕死的人,说道:“把他叫醒。” 一名士兵不情不愿地去弄来一盆凉水,浇在秦飞的脸上,秦飞应声醒来。 “啊!” “啊!” 秦飞惊醒,抬头见到庞统,再次惊叫一声。 “你,你以权谋私,你公报私仇!” 秦飞大叫起来,“你就是畜生,你懂不懂就要株连九族,你就是混账,你……” 生死面前,秦飞也不害怕了,破口大骂起来。 庞统并不生气,而是坐在马上静静的盯着秦飞。 等到秦飞骂累了,他问道:“派来要钱的人,说了为什么要钱吗?” 此话一出,秦飞这才明白过来。 前两天确实是有人来找自己要钱,说是建立什么圣医署,让他捐钱。 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凭什么要捐给圣医署的人? 再说了,那些士兵的伤跟自己又没关系。 “我知道,可我凭什么捐钱!” 秦飞脑子反应还是比较快的,话因为楼,他接了一句:“各位乡亲,你们会把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交给别人?还是为了一个根本不知道能做什么的地方。” 话音落下,周围的百姓都沉默了。 “我听说了,是什么圣医署,好像是培养医官的,无论是谁,进去就学全都免费,但是有个什么法令,就是进去之前要想好,混日子的人必须要赔偿在学校里的所有花销,若是没钱的人过去混日子,斩首示众,不留情面。” “这么狠毒?那谁敢去读书,就算是免费的,去的人也少吧。” “胡扯,昨天那儿报名的人就满了,很多都是吃不起饭的孩子,听说学成之后,待遇跟当兵的一样,也要上战场,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动刀子。” 议论的声音传来。 曹秀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百姓,皱眉道:“我建设圣医署的时候,可没有说要定下这么多的规矩,你这是把百姓逼到……” “曹秀!” 突然,庞统一声怒吼。 所有人都沉默了。 就连秦飞和正在哭泣的秦飞的家人们都愣住了。 普天之下,竟然有人敢直呼少公子的名字。 当然,他们是不知道郭蓉的存在的。 曹秀眯着眼,冷声说道:“庞统,我给你的面子够多了,你给我的回应可还没有。” “面子能做什么?你是少公子,你不是秦飞,你不需要考虑百姓,你需要考虑的是百姓的未来!圣医署的建立是要干什么的,是要将医官送到战场上救治伤病的!” “你回头看看,看看你身后的这些伤兵,他们很多人都要残废的,他们本来不会变成这样的。圣医署难道不是为了他们建设的吗?” “他们没有家人吗?他们没有亲人吗?他们的父母每天都在门口等着他们回去啊!” “你难道要因为一时的心软,将这些人的未来全都断送吗?” 庞统义愤填膺,将马鞭打向自己的颈部:“今天我庞统的脑袋可以掉,但圣医署的规矩都不能改!” “秦飞为什么要杀?因为他不捐钱,仅此而已,我就是在要钱,但我是为了大魏的未来要钱,你看看,你们都看看,这些士兵,他们都是血肉之躯,他们也会受伤,也会流血,他们为了什么付出的?为了那点钱?” “不,他们是为了大魏,就是为了给你们这些奸商一个可以安心生活的世界去搏命的!百姓们的税款用完了,你们腰缠万贯,难道连一百金都拿不出来吗?” 庞统越说越气,猛地将马鞭丢掷在地上,卯足了劲儿,怒吼道:“没有血性,大魏的兵马,最不值得的就是为了你们这样的人去拼命。” 说罢,他掉转马头离去,将烂摊子甩给了曹秀。 曹秀眉头紧皱,心中五味杂陈,他并不知道庞统是真的愤怒了,还是在演戏。 回头看看。 士兵们沉默了,百姓们沉默了,秦飞与他的家人们也都面红耳赤的低着头。 “走吧。” 沉默许久,曹秀翻身下马,选择了带着士兵们走回去。 只不过绕了路,围着整个邺城转了一圈。 他也想让百姓们都看看,这天下到底是谁在守着的。 夜色茫茫。 庞统一个人坐在院中饮酒。 曹秀提着酒壶来到他身边坐下,笑道:“还在生气?百姓们都是这样的,今天你这样说了,他们可能会为士兵抱不平,可到了明天,他们又全都忘了。” “我不在乎,圣医署不适合我,但我一定要见到圣医署建立起来,你的钱不够用,我明天就去几大家族要。” “秦艽没给吗?” “秦家提供了圣医署建设的所有材料,还能在要多少?秦家连他的儿子都送出来了。” 庞统苦笑着摇摇头,嘟囔道:“这世上钱就是最可笑的东西。” 正文 第414章 又见赵云 一夜无事。 次日天明,曹秀收到了一个消息。 好消息。 邺城的百姓,但凡是见到了那些伤兵的人都捐了钱。 捐款的人不是那些向往着白衣如雪来去如风沙场生活的热血少年,便是两鬓斑白,翘首跂踵的夫妇。 有钱的多捐了一些,没钱的少捐了一些。 令曹秀和庞统万万没想到的是,两人预计收到的善款是一万金,最后竟然收了三万金之多。 正所谓是好事双成。 曹秀见百姓们都捐了,心想着圣医署大概是一年不需要花钱了,没想到几大家族的人都找了上来。 而秦飞则是鼻青脸肿的被带来的。 为首的男子就是一个隐藏于幕后的富豪,在得知圣医署的用途之后,他们封锁了秦飞的不少产业,逼着秦飞磕头认错道歉。 光是这些他们还不解气,这些家族家主都是暴脾气,一个带头,其他人都上了,将秦飞打的鼻青脸肿的带到了梧桐院。 “既然是为了大魏的未来,那我们倾家荡产又有何妨?没有大魏,哪儿来的我们。” 思想觉悟之高,让曹秀汗颜。 这几大家族总共筹集了街金两万金及不计其数的物资送到了梧桐院。 邺城的风土人情……让庞统沉默了。 本想着要全副武装去要钱的庞统,在经历了这些事情后,将自己关在屋里两天没有出来。 或许……他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安稳的日子接连过了许久。 圣医署建立的愈发完善。 而司马懿为了安全起见,先是设立了一个小班,只有十几人,这些人全都是医治热病的,对百姓开放,先让百姓们尝到好处。 “啧啧啧,终于算是做成了一件事情。” 庭院中,曹秀躺在躺椅上,悠哉游哉的说着。 一旁的郭蓉拿起一块蜜饯塞到嘴里,悠悠说道:“庞统也不是胡乱来的人嘛,那个叫秦飞的小子,可是正儿八经的坑害了不少的百姓,每个人都对他有不少的怨言呢。” 作为电灯泡存在的农生风狂点头,接着问道:“少公子,咱们什么时候去一趟圣医署?我们农家的宝典被仲达要走了,他说抄录成百份保存,我想要把原版的拿回来。” “我倒是想去,不过……” 哒哒哒。 “少公子,外面有个叫赵云的,说要见您。” 曹秀话音未落,门童快步地跑来,神色紧张的说着。 卧槽,打到家里来了? 一听这话,曹秀腿肚子都猛地一软。 农生面色一沉,将巨阙剑取下拿在手中。 梧桐院外。 一白衣俊朗男子身形挺拔,背后背着一杆亮银枪,面无表情。 其后站着三百名士兵,前一百人手拿刀盾,长刀出鞘,随时准备扑上前去,后面的二百名弓弩手,搭箭拉弓,箭在弦上,随时准备发箭。 “一路走来,大家都辛苦了,不必如此。” 赵云回头看了眼为首领兵的将领,淡然轻笑道:“这一路过来,多谢各位的关照。” 那人皱着眉头点点头,算作回礼,却没有放松警惕。 眼前这人是横野将军千叮万嘱要万分小心的人。 “又见面了。” 正在这时,曹秀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 曹秀面带微笑,挥手道:“你们先去兵营歇着吧,有事情我会在叫你们。” 三百人尽数退去。 曹秀则转身带着赵云一路来到东跨院。 他并不担心赵云是来刺杀自己的。 农生与周仓都在院内保护自己,赵云就是在厉害,曹秀也完全相信农生与周仓两人可以牵制住他。 巨阙剑的名头,并不比亮银枪差多少。 来到石桌前坐下。 郭蓉也不回避,笑嘻嘻的倒上一杯茶,问道:“你就是赵云?早就听说过你,模样挺好的,你背上背着的是亮银枪嘛?借我看看。” 自来熟的郭蓉伸出手,把有些腼腆的赵云弄得面红耳赤,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这位就是我的未婚妻,也是郭嘉的女儿,郭蓉。” “你,你不要跟我说这么多的。” 赵云将头别到一边。 他都不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曹秀对他的态度也让他不想打探太多的情报。 他眼中的战场就是厮杀,没必要勾心斗角。 “这一次过来,诸葛守仁想让你做什么?” 曹秀一眼看破赵云,笑着问道。 赵云不做声。 “看来他又在憋着做什么大事啊,竟然把你送了过来。” 曹秀淡然轻笑:“你难道不知道你这以一来,有可能我会今夜把你斩杀,明天就把你的脑袋送回去?” “你不会的。” 赵云没有底气的回了一句。 毕竟都是敌人。 “等会儿,先别说了,你到底借不借我看看,我已经等了半天了!” 未等曹秀在说话,郭蓉先急了,伸手就拿。 赵云没有阻拦,取下亮银枪,小声提醒:“比较重。” “能有多重!” 郭蓉哼嗤一声,在赵云松手之后,她便往前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上。 “怎么这么重!?” “你天天就拿着这个东西在战场之上?” “这估计得有六七十斤吧!” 郭蓉卯足了劲耍了两下,随即便放弃了。 她是真的没力气。 “言归正传,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曹秀扫了眼郭蓉,叩响桌子提醒赵云看自己,轻声说道:“别以为我现在不知道黎城被攻破了,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军师让我过来的,他说让我过来呆两天就可以回去了。” “你把我这里当作酒馆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曹秀见好说无效,拉下脸来,冷声问道:“黎城发生的事情总可以说说吧?黎城虽然是算在祖父管辖范围内的,实际上都没有人管,你们这一次攻打,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我来之前军师什么都没告诉我,我们攻下黎城之后,军师让我来见你,又让马良去建设山路,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这些并不是赵云老实,问什么答什么。 而是诸葛守仁字条中写的清清楚楚的,黎城内发生的任何事情,只要曹秀询问,都可以全部告诉他。 听到这里,曹秀挑了挑眉头,苦笑道:“拖延时间罢了,只是没必要让你亲自过来啊!” 只要赵云求见曹秀,颍川及襄阳的兵马都会等待曹秀的回复,自然是不会出兵攻城。 正文 第415章 最难缠的对手 如曹秀想的一般。 赵云的作用就是这么简单。 简单到让人觉得赵云就是个可爱的傻小子。 不过黎城重不重要,曹秀已经不关心了。 楼船的技术已经快到了徐州,到时候水兵建立,黎城的位置对于水军无关痛痒。 并且! 曹秀现在需要的不是与荆州开战,而是如何将自己的制造的东西全都拿出来放在战场上。 单单是斩马客就够了? 远远不够。 想要天下快速平定,横扫天下,只能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像秦始皇一样,有一支当世无法被超越的军队。 不过曹秀也不是那种很好说话的人,让赵云住在这里住了足足三天。 这三天,曹秀专门让周仓跟他学了一套枪法。 既然想要组件兵马,那曹秀肯定是想量产足够强的士兵,而不是一群乌合之众。 赵云也知道自己不教走不了,无奈之下,只能将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一套枪法教给了周仓。 周仓本是不会枪法的,学成之后可高兴了一段日子。 只不过……兴奋的时间并不长,在他某一次耍给农生看了之后,农生一句话让他气的掰断了两个蜡白杆的枪。 “这全都是江南最常见的枪法基本练习,只不过被赵云重新组建成了一套新的而已。” 关于这一点,农生也没有说这套枪法没用。 他给出的解释是:“赵子龙枪法超群,什么枪法在他的眼中都如同孩童舞刀弄枪一样,没有任何的实战作用,只有最基本的才最有用,所以……这套枪法你还是可以使用的,只要你能跟他一样使用六十三斤的亮银枪。” 六十三斤。 在战场之上,这哪儿算作是兵器,简直就算是一个累赘。 一个普通士兵拿起来抡几下就气喘吁吁了,还能作战? 做梦! 倒是曹秀,对此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叮嘱周仓记好这套枪法,日后还是要教授给枪兵的。 在他看来,枪兵并不都是天赋异禀的奇才,他过于巧妙地枪法并不能够让他们有实战能力。 相反,这种最基本的枪法才是最有用的。 …… 会稽郡。 太守府。 孙权端坐于太师椅上,面露愁容。 江东水师的强悍并不全是因为楼船的技术问题。 他们所有的楼船的技术确实比曹军先进,但真正强悍的还是水师士兵本来的强悍。 他们精通水性,并且对船的运作了解甚多。 说句最简单的。 水军发生战斗后,划桨的人若是死伤,江东水师的士兵可以很快的补上去,多数人都是明白该如何操作楼船的。 而荆州、冀州、凉州等其他州的兵马就算是有楼船也没用,他们的士兵做不到这一点。 因此,只要在水面上发生战斗,掌舵的及划桨的人被解决,楼船就变成了一个无法行走的牢笼,等待这些士兵的只有死亡而已。 “她现在在干什么?” 沉默中,孙权又叹了口气,轻声询问:“之前说的与刘备联姻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鲁大人已经准备妥当,日子定在三个月之后。” 陆逊沉声回应。 联姻不是目的,目的是借此出兵荆州,趁机攻打荆州。 “只是。” 孙权刚要点头,陆逊极小声的说道:“大小姐好像并不愿意,现在还在发脾气。” “发脾气?她还好意思发脾气?一千多人全都葬送在凉州,都是因为她自己偷跑出去,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她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孙权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孙尚香此番做法确实将他气的不清,让孙尚香将功补过已经是最大的恩典,毕竟他还要向下面的人交代的。 …… 邺城。 某一处宅院外。 曹秀与秦艽两人站在门外。 秦艽指了指正门,说道:“就是这儿,她说她相中了这儿的宅院,你不给买,她就一直住在你的房间里。” “五百金啊,这房子是镀金的吗?唉……好吧,给她买了,我都没给蓉儿买过这样的宅院。” 曹秀拧着眉头,极不情愿的答应了。 这宅院不是买给郭蓉的,也不是买个苏昕的,而是买给……蔡文姬的。 蔡文姬是真的聪明,拿捏起曹秀,让曹秀根本发不出来半点儿脾气。 首先是她有曹操的赐名,名义上来说已经是郭蓉随嫁的人,完全是可以服侍曹秀的。 换了旁人如此,曹秀大可以将对方赶出去。 但是蔡文姬不行。 蔡文姬可是大家之后,真要是碰她两下,说不准会引来多少人的报复。 其次,蔡文姬吃准了曹秀不愿意让自己服侍他,更看透了曹秀是个心软的人,每当曹秀好心劝说,她第一时间就是沐浴更衣,准备服侍曹秀。 这段时间,曹秀每天都跟苏昕挤在一张床上。 他一个少公子不可能大摇大摆地跟着农生他们挤在一起,只能挤在苏昕小小的床上。 苏昕倒是高兴了,可怜了曹秀每天晚上都要被苏昕发癔症给踹醒。 “我受够了,花钱免灾,就这儿了。” 又看了眼正门,曹秀一狠心,回去拿钱。 梧桐院。 苏昕与郭蓉直勾勾地盯着在院内刺绣的蔡文姬,相视一眼,同时皱起眉头。 “她在刺绣吗?我也会,为什么曹秀要把她留在这里。” “不知道,少公子说什么惹不起,非要将她留在这里.” “曹秀之前不是说解决了吗?” 之前郭蓉是不反对蔡文姬的,但是现在看来,她总觉得蔡文姬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在自己身边就感觉不自在,好像自己一会儿不盯着,曹秀就会被她给蒙骗拐跑。 “要不你过去问问?” 郭蓉看了眼苏昕,后者连连摇头,捂着脸假装看不见。 “你们在看什么?” 正在这时,蔡文姬的叫喊声传来。 两人就猫着腰躲在回廊,与蔡文姬相距的距离并不远。 蔡文姬笑着招招手:“没事的话,过来坐坐。” “怕什么!过去就过去。” 反正被发现了,郭蓉也就不怕了,拉着苏昕,大大咧咧的来到她身旁坐下。 “怕我抢走了少公子?” 郭蓉刚坐下,蔡文姬就笑着询问。 此话一出,郭蓉面红耳赤,昂着头,撅着嘴,满不在乎的说道:“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喜欢你拿走就是了!” “你既然能跟苏昕分享,为什么不能跟我分享?” 蔡文姬笑着询问,说罢,她又笑了起来,自问自答道:“我猜,是年纪问题吧。你放心,我不会抢走少公子的,少公子可是很喜欢你们两人的。” 正文 第416章 凯旋了个寂寞 由打辽东回来的官道,多数都是平原大道,行军并不受影响,反而可以加快行军的速度。 七万大军一个不少的从辽东回来了。 叶山之外的三座小城…… 诸葛亮连使三计,轻易破城。 本来准备来一手围魏救赵,迫使湖城出兵,没想到湖城没有出兵,其他两座小城倒是出兵了。 得此消息,诸葛亮兵分三路,直接分推三座小城,一是大军压境劝降,二是火烧山野,三是他亲自入城。 三座城池,几天的时间便被攻下,没有损耗一兵一卒。 曹丕到底是曹操曾经最亲近的儿子之一。 也是曹操倾入很多心血的接班人之一。 湖城的布防,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尽得曹操的真传。 其实也不是打不下来。 而是曹操不主动带兵出征,没人敢去。 “这一来一回的,也不知道丕公子怎么想的。” 作为断后的夏侯惇与程昱两人行走在兵马侧后方。 夏侯惇不理解为什么一战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何没有人提议。 当然。 他也考虑过是父子情深。 但…… 他眼中的丞相不是这样的啊。 程昱淡然轻笑:“你想的没有错,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也不怪夏侯惇无法理解。 他既不是谋士,又无需操心人心的问题。 城乡这么多年来,最在乎的东西是什么? 还不是一个名声。 现在丕公子统占辽东,将公孙康的地盘人马全都收入麾下,丞相肯定是不会直接出兵攻打的。 只不过后续就说不准了。 说不准…… 此事还会牵连到少公子。 当日若非少公子将所有冀州的粮草物资都交给丕公子,丕公子也不足以在短时间内占领辽东,更没有占领辽东之后就自立为王的实力。 “你只要知道,现在攻打辽东,只会让我们后方有难就好了。” 程昱斜了眼夏侯惇,见对方的眼中尽是疑惑,给了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朝堂之上的事情,像夏侯惇这种粗狂汉子知道的越少越好。 以后说不准哪天就会说漏了嘴,引来杀身之祸。 别看许褚整天跟着曹秀、曹操晃悠,知道这么多东西都没事,那是因为许褚身边儿有个荀彧在不断的提醒他。 否则,以许褚的个性,现在坟头草都一丈高了。 …… 梧桐院。 庭院,石桌。 四人围坐在桌前。 曹秀神情拘谨,哆哆嗦嗦的给面前的三人倒茶。 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害怕蔡文姬。 蔡文姬对他就好像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至于郭蓉,不用提,曹秀只要敢不怕,换来的就是一顿报答。 这俩人暂且不说,今天苏昕好像也有些小脾气,鼓着嘴盯着曹秀,桥见曹秀给自己倒茶,哼嗤一声,转过头去。 “小祖宗,你的家我给你找好了,不光找好了,我连下人都一起全都包办了,你放心,你那边的消费全都不用你操心!” 曹秀端起茶杯,低垂着脑袋。 他不敢看蔡文姬,他怕那双摄人心魄的眸子让自己失神,到时候再被郭蓉暴打一顿。 “小祖宗?有了妻子,连称呼都变了,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了吗?” “怎么我说我也是曾侍寝过啊?” 蔡文姬莞尔一笑,迷人的眼眸瞥向一旁拧眉瞪眼的郭蓉。 论妩媚撩人这方面的功夫,蔡文姬不知道甩郭蓉多少条街。 因此,郭蓉才会不断地产生危机感,总认为曹秀会被蔡文姬勾走。 “哼!” 见曹秀不应声,郭蓉也跟着哼嗤一声。 “我,我先走了。” 苏昕见情况有些不对劲,起身就要离开。 她是喜欢曹秀,但她对自己的身份还是有明确的认知的,她清楚自己不能与郭蓉或是蔡文姬相提并论。 她起身,曹秀小心的偷瞄她一眼。 郭蓉则是一把将她拉住:“坐下!哪儿也不许去,有人抢我相公,你不帮我,你还想跑?” 帮忙? 我只是个奴婢,我能帮什么忙? 苏昕委屈巴巴的望着郭蓉。 后者一瞪眼,咬着一口银牙:“看什么看,你不嫁给他了!?” 郭蓉是从心底里面接受苏昕伺候曹秀的。 虽然这小妮子晚上的时候跟个小孩子一样,偶尔还需要曹秀去哄,可白天的时候,他对曹秀的关照是无微不至的。 有时候,曹秀不在家中,家里的一应事务她也会主动的询问自己的父亲,学着如何管理。 这些事情,郭蓉自然是不愿意打理得,能有个自己喜欢,并且还能解决这些问题的人在身边,实在是一大幸事。 有了郭蓉给自己当后台,苏昕顿时有了底气,鼓着嘴气鼓鼓的看向蔡文姬:“对呀,大小姐说得对,你……” “我怎么?” 蔡文姬轻挑秀眉,轻飘飘的回了一句。 四目相对。 苏昕撅着小嘴,又低下头来,不敢再抬头,刚有的底气全都泄了。 “你!” 郭蓉见状一拍石桌,开门见山地说道:“今天叫你来不为别的,我不讨厌你,但是你不能跟我抢,曹秀对你已经足够好了,他还给你买宅子,你没事儿的时候老老实实的呆在宅子里面就行了,不要出来了!” “这是最后的警告嘛?” “对,就是警告!” 看着满眼不屑的蔡文姬,郭蓉哼哼唧唧的回了一句。 蔡文姬是谁? 巾帼不让须眉的好人物啊! 连丞相都对她赞美有加,更别说她身后的蔡氏这么多年来对大魏的贡献。 郭蓉今天也不过是硬着头皮说这些话而已。 她可不敢真的动手。 蔡文姬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 因此,她并不惧怕郭蓉。 即便郭蓉的父亲是不世奇才郭嘉。 两人大眼瞪着小眼,气氛愈发的焦灼。 “少公子!” 哒哒哒。 正在这时,曹越翻过回廊栏杆,直接来到石桌旁。 他也不管气氛有多怪异,附身贴耳说道:“丞相回来了,快去城门口迎接。” “我接他干什么!” 曹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这一次没有攻打丕公子,只是去了一趟,占领了几座无关痛痒的小城就走了。” 此话一出,曹秀面色一变。 这样看来事情就有些大了。 曹操真的忍了? 不太可能啊! “他们互通书信了吗?” 曹秀起身就要离开。 突然,蔡文姬伸手拉住了他。 正文 第417章 少公子现在的实力 “你去城门迎接什么?你在丞相身边安插了眼线还是说有人与你暗通。” “此事城内尚无消息,这位将军知道许是有人暗地通报了吧。” “并且,此战无果,想来也是丞相心头的一块病,这时候你出城迎接,是准备庆祝凯旋,还是要安抚丞相?” 蔡文姬一连三句话,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曹秀转头看向曹越。 后者抓抓头,皱眉道:“是曹纯曹将军派人跟我说的。” 曹纯一直与曹越交好,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 闻听此言,蔡文姬又皱起秀眉,将白皙玉指点在自己的鬓角,稍加思索后说道:“曹纯将军一直都是丞相的心腹,此番他暗地通报你,可有利用你的可能?” 朝堂之上,相互利用的事情多了去了。 是真的利用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无伤大雅。 只是曹越一听这话练练摇头:“不可能,我俩同出一宗,他不会利用我,这次通报我,我猜是为了提醒少公子,所以才火急火燎的过来通报。” “既是如此,那丞相此行归来的路程是快了还是慢了?” “应,应当是慢了吧。” “许褚许将军近来如何?在军中有惹是生非吗?” “不,不知道。” 蔡文姬的一番话直接把曹越给问懵了,这些都是曹秀当年从未关心的问题。 也是多数人不会关心的问题。 一旁的郭蓉与苏昕两人则是互相捏着对方的小手,紧张的盯着面前的佳人,等待着她下一刻即将说出的话语。 曹秀亦是如此,双目圆瞪,他单是知道蔡文姬文学过人,可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功夫。 “我想,曹纯将军的意思是,少公子最近还是安分一些,丞相此行归来,可能会对少公子进性限制。” “丞相位高权重,如今亲儿子都要背叛自己,少公子又如何?何况这位少公子文韬武略冠绝天下,最应该被丞相忌惮才是。” “莫说是什么祖孙情深,沾上了地位,父子亦可以反目成仇,丕公子不就是个例子嘛?” 蔡文姬小声分析了一遍,见众人神色愕然,笑道:“我在左贤王帐下呆了这么久左右逢源,可不仅仅是因为丞相在暗中帮助我。” “你是说你跟左贤王还没有同过房?” 众人震惊之际,曹秀冷不丁的一句问话,将气氛全都毁了。 蔡文姬脸上浮现一团红晕,点了点头。 郭蓉面色猛地一沉,盯着曹秀冷冰冰的说道:“我就知道你还在馋她的身子,今天晚上你自己睡外面吧!昕儿,走!” 甩下一句话,郭蓉拉着苏昕就走。 曹秀傻了。 曹越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先回去,将这段时间所有的政事清查一边,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有的话全都整理出来。” “好,我就这去。” 此时曹越也不管蔡文姬有没有资格给自己发号施令了,只要是为了少公子好,无所谓的。 “不,不要处理,让少公子记下来就好了。” 说罢,她站起身子,在曹秀与曹越疑惑的目光中淡然道:“丞相有发泄的地方,总比他找地方发泄好。郭蓉她们……我去劝就好了,少公子趁着这段时间还是好好的做一些准备吧。” 蔡文姬离去。 曹秀与曹越两人也不敢停留,连忙回头往丞相府赶去。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在抄手回廊的近头,郭嘉已经梗着脖子听了半晌。 “奇女子果然是奇女子,难怪丞相会花费这么多心神在左贤王手中救下她,看来蔡氏也在蠢蠢欲动了啊!” 郭嘉抿嘴轻笑。 三国鼎立,只是看起来如此而已。 这世道只要是手中有兵权,谁没有个小心思? 哦对。 许褚没有。 这小子当年丞相硬塞给他兵权,他直接撸袖子不干了。 …… 邺城之外十里处。 兵马停顿稍作休整。 曹操坐在马上,身后跟着夏侯惇及荀攸等文官武将。 当日给他解围的诸葛亮则是驾马远远的吊在后面,明显是不想与任何人有交流。 曹操看得出来,诸葛亮虽然现在跟在自己手下做事,只要是自己的好孙儿手一挥,诸葛亮立马就会投身到孙儿手下。 必须要想个办法挽留一下。 诸葛亮的能力,可是天下公认的强。 不能让卧龙和凤雏同时被孙儿握在手中。 人都是矛盾的。 曹操一方面想要曹秀继承自己的衣钵,完成自己一统天下的宏愿;另一方面,他又担心曹秀现在就会篡位夺权。 尽管他心中知道曹秀不是这样贪图权贵的人,可……人心隔肚皮啊! 他怎么能够断定自己孙儿对自己的孝顺不是装出来的呢? 倘若…… 罢了。 曹操越想越觉得心烦,瞧着远处没有兵马前来,皱眉道:“果真是无人知晓。” 这一路上他已经派人不断地说此行并非凯旋,到了城门口再说自己到了的事情。 看来没有人逾越过规矩。 一旁的曹纯则是皱了皱眉头,恭声说道:“丞相,现在要通知少公子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有些没有底气。 对他而言,少公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自然是多了一丝偏袒。 一声‘爷’,已经足够让他冒这个风险了。 “去吧。” 曹操挥了挥手,示意他先行离去。 其余几人看着曹纯离开,一齐皱紧了眉头。 不是担心曹纯传达命令的事情,而是担心曹纯说不清楚这些事情。 随行的程昱瞟了眼陈群,后者端坐在马上吭也不吭一声。 “你倒是说句话啊,跟着一起去。” 程昱抬手拍了下他的肩头。 后者见装深沉没用,只好低声解释道:“曹将军比你我想象的更偏袒少公子,无需担心。” 这话从陈群口中说出来,担心曹秀的人都放松了警惕。 倒是曹操,拧着眉头望向陈群,问道:“少公子现在麾下有多少兵马,辖区多少?” 明知故问。 少公子的一切不都是你给的? 陈群心中吐槽一句,嘴上恭声答道:“三人铁骑及青州、徐州两地,邑五万户……” 话音未落,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话锋一转,补充道:“颍川受难,少公子为救援颍川放弃冀州所有政事及军务,且当时青州、徐州兵马尽数被调走,少公子归来后散去自己全部兵权,此事少公子尚未给出解释。” 正文 第418章 你会不会练兵 邺城。 丞相府。 曹秀正与郭奕、钟繇等人处理政事。 别的不说。 政事方面,实际上也没什么。 邺城这么多年,曹操可是本人在这里坐镇,出不了任何幺蛾子,莫说是还有曹秀麾下的人事无巨细的在抓。 可是最近有一个事情出现了问题。 经过曹秀的清查,他忽然发现自己散去全部兵马之后,自己这个正儿八经的征北侯的麾下除了五百名斩马客,大魏给的……什么都没了。 “不对啊,我应当是食邑两千三百户的,怎么现在手里一毛钱都没有?” “这也不对啊!我的封地在徐州与青州,怎么这些账目全都是从许都收来的?” “对不上啊,是不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 曹秀越看越觉得头昏脑胀。 当初自己可是出了名的有钱人,从来都是不在乎钱的,所以每一年的两千三百户的税款全都充到国库中去了,怎么册目上面写的全都是进了自己的口袋? 两千三百户,每一年的税款不说多的,几千金肯定是有的,虽然他现在的消耗来说是无关痛痒的,可……架不住现在他也成了个穷人,等着用钱呢。 钟繇翻看了两眼册目,眼中露出一丝疑惑:“少公子,这些账目你确定不是进入了军器监的损耗之中?” “当然确定了!” 曹秀高声回应:“军器监内光是打铁的匠人我都要经过三审四查,百分百确认没有问题才会让他们进入的,现在怎么可能突然出现这样的情况?” “嗯……或许,与少公子麾下的人有关呢?” 听到这话,曹秀果断地摇摇头:“不可能,我麾下能算账的人现在要不不在身边,要不无心政事,基本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话虽如此,曹秀此时已经在脑中推算自己身边的人有谁适合做这种事情。 首先是许攸……不可能,他俩已经是过命的交情。 曹越、曹纯、诸葛、司马…… 能想到的,可能做这些事情的人都已经想过后,没有任何结果。 总不能是庞统吧。 难道这小子能把帐做到几年之前?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曹秀皱了下眉头,将有问题的账目全都收到怀中,准备去找庞统问个明白。 最近这段时间圣医署已经在开课了,庞统与司马懿正在满天下寻找能偶担任教学的医者。 别看有些医者治病救人的时候竭尽全力,恨不得把自己的命续上去,但让他们教授别人自己的拿手好戏? 算了吧。 绝大多数人都是排斥的。 咚咚咚。 没等曹秀打开门,门已经被人敲响了。 紧跟着,门外传来曹纯粗犷的声音:“少公子,丞相现在已在十里之外,快准备迎接。” 曹秀连忙打开门,还未等他说话,曹纯接着补充道:“之前说的事情少公子及好了吗?我跟你说,这一次……” “四爷,我都知道了!” 曹秀赶忙回了一句。 “别他娘的叫我四爷,闭嘴吧你!” 一听这话,曹纯当即翻了个白眼,一拍曹秀的肩头,叮嘱道:“丞相这次回来可以说是很火大,万事都要小心一些。” 说罢,他转身离去。 曹纯虽是曹纯的弟弟,但曹纯疼爱的还是曹秀,尽管自己的哥哥偏向曹丕,他还是固执的守在曹秀身边。 现在看来,没有选错。 曹纯前脚离去,曹秀后脚被郭奕拉住。 “少公子,还是先去问问蔡夫人吧。” 关于蔡文姬揣摩人心的能力,郭奕也听说了,他认为曹秀身边就差这样的人,自己的父亲即便是在厉害,也总有身心疲惫的时候。 曹秀稍加思索后,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把所有还没处理好的政事全都收起来,祖父回来之后,你们要是敢有一人写本子奏我,别怪我手下无情。” 说着话,曹秀斜了眼一边的钟繇。 后者淡然轻笑道:“少公子此话何意?” “字面意思。” 曹秀离去。 钟繇是祖父的人,不光如此,也算是祖父的心腹,自他从凉州回来之后,祖父对他的态度更好了几分。 由此看来,钟繇是永远不可能归附的自己麾下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曹秀带着一种兵马在城中传递祖父归来的消息。 他没有说此战的胜与败,而是选择了让百姓们知道此行占据了三座城池,七万兵马,除了轻伤数百人,没有任何损耗。 消息一经传出,百姓们心中自然认为此战必定是胜利了。 若是没有完胜曹丕,七万兵马怎么可能会只有这一点点的人受伤? 并且还占领了三座城池。 不过半个时辰。 城内街道两侧沾满了百姓,百姓们手中捧着瓜果梨桃,只等着丞相归来。 曹秀则驾马出城迎接曹操。 …… 曹纯归来,七万兵马继续前行。 曹操绕有深意的斜了眼曹纯,没有多问。 刚走了没一段路,曹秀来了。 “走,继续走!” 夏侯惇等人一见少公子,连忙脱离曹操的队伍,带着兵马继续前行。 官道旁的空地上,曹秀翻身下马,恭敬地跪在曹操的马前:“孙儿拜见祖父。” “孤,败了。” 曹操眯起细长的眸子,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曹秀并不清楚这一路上的细节,有些不明所以。 但他偷眼观瞧曹操的神色凝重,长叹一声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七万兵马前去平叛,一经那个三次作战,兵马并无阵亡者,已经是最大的胜利,在他们的家人心中,在百姓的心中,祖父毅然是一名天下仅有的胜利者。” 哒哒哒。 话未说完,曹操已经驾马从他身边走了。 与曹秀擦肩而过的瞬间,曹操冰冷的声音悠悠响起:“你不再是孤的麒麟孙儿。” 自己的麒麟孙儿文韬武略,天下罕见,怎么会是这种只会阿谀奉承的货色? 但凡是曹秀今天不说话,他也会心中好受一些。 现在看来,曹秀果然是变了。 变得让他心中有些怀疑,有些担忧。 众人从曹秀身边走过,每个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盯着曹秀。 大家都知道曹秀不是这种拍马屁的人,怎么今天成这样了。 就连诸葛亮的眼中也有一丝疑惑。 他不清楚邺城最近的事情,所以不敢妄下决断。 “等等,你会练兵吗?” 诸葛亮赶来到曹秀身边,曹秀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低声询问。 正文 第419章 猜忌与怀疑 梧桐院。 郭蓉泡上一壶清茶。 苏昕打扫躺椅,找了一套被褥垫在上面,嘴里念叨着:“少公子喜欢软绵绵的。” 蔡文姬到底是很了解少女的心思的,前两天劝了两人之后,俩小妮子也就不再将此事放在心上。 苏昕虽然有小女子的小心思,可她明白,很多事情都是让人身不由己的。 郭蓉就不必多说。 父亲常年身居朝堂之中,对于朝堂之中的明争暗斗,她光是听的就能想明白很多事情。 而且蔡文姬已经明确的说过了,自己年老色衰,从未有过将曹秀占为己有的想法,她唯一想的就是借用曹秀这一颗大树,在这乱世之中有一个自己的栖身之地。 同为女人。 郭蓉很了解名声的重要性,蔡文姬连名声都可以牺牲,其中个别深意不必多说。 “曹秀怎么还不出来啊。” “不知道,少公子这次回来好像是挺着急的。”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七录斋。 自丞相过来,曹秀前去迎接后,曹秀就把自己关在七录斋,已经整整一天了。 即便是因为吃喝要出门,他也很快速的出来进去,不做多余的停留。 与此同时。 七录斋内。 郭嘉自顾自的看着手中的兵书,一边的曹秀则是满头大汗的看着幽州的地图。 幽州以东就是辽东。 据郭嘉所言,辽东地势多变,想要在这个从未到来过的地方作战,并且能够旗开得胜,必须要将所有的地图烂熟于心。 未雨绸缪,才会让人自信。 整整一天的时间,曹秀已经快被密密麻麻的地势给逼疯了。 “我,我背完了。” 也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曹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死记硬背,可是没有作用的,要根据你手边的布防图来记住这些地势,并且进行推演。” 郭嘉轻飘飘的补上一句。 曹秀怔住了。 那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背完? 别自己学会了这些,辽东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郭嘉淡然道:“光是死记硬背有什么用?你是去征战,不是去玩乐。” “奉孝先生,您就不能跟我一起去嘛?” “我可以去,可我去了,是不是在告诉丞相,你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挖走丞相身边的任何一人?” 面对曹秀的问话,郭嘉笑道:“丞相给了你兵马,你自己又愿意去,现在不去已经晚了,只能凭借你自己的能力胜过丕公子,最好是能将丕公子带回来,如此才好。” 昨天早上。 也就是曹操刚回来的第二天,曹操召见了曹秀。 一见面,曹操便对曹秀在政事上的遗漏做了批改,将曹秀狠狠的训斥一顿。 如曹秀所言,没有一人告状,但所有人都被一并责罚了。 曹操恼火的不是曹秀在政事方面的不完美,而是有人包庇曹秀的不足。 而后,曹秀认错了。 令人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曹操也顺着台阶走下来,提起了曹秀现在手中尚无兵卒的事情,接着边疆曹秀散到冀州的一万骑兵调配到曹秀麾下。 曹秀还没来得及开心,曹操又给了他一个任务。 那就是出兵攻打曹丕。 “青州、徐州、冀州、三地兵马任你调动五万人,将领由你挑选,此战只可胜,不可败。”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曹秀已经蒙懵了。 等到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回到了梧桐院。 因此,他决定先做好准备,就赖在七录斋,让郭嘉跟着自己去。 当然。 最后的结果是郭嘉愿意教他,但是跟着去……不可能。 又过了一个时辰,曹秀推演了两次,总算是让郭嘉点头表示认可。 紧跟着,曹秀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此战真的要胜吗?” “胜,自此往后,你只是大魏的一位王爷。” “败,自此往后,你可能不会在入朝为官。” 闻听此言,曹秀摇头苦笑,这算什么回答? 不能胜也不能败。 怎么截取中间值? 换做几年之前,曹秀是很愿意与朝堂上的那些人争斗的。 现在,他不愿意了。 因为完全没有意义,自己是曹操的麒麟孙儿,只要自己争点儿气,不摆烂,那这大魏一定有他的一席之地,何况祖父的那些将军不少人都是抱着曹秀长大的。 见曹秀不言语,郭嘉也是长叹一口气。 “丕公子此番做法,可算是将你们的后路全都给断了。” “丞相本就忌讳此类事,丕公子开了个头,丞相即便是再大度,再能忍,也不会允许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少公子此番前去,也可以理解为丞相对你的试探。” 说到这里,郭嘉皱着眉头,轻声说道:“这些事情,不是我这样的外人能够做决断,能够帮你的,此后此类事情不必再与我说,明日我就要回去了。” 曹秀闻言眉头紧锁,问道:“还来吗?” “兴许会,你和蓉儿的婚事还没有办。” 郭嘉淡然轻笑,起身离去。 …… 丞相府。 陈群认真比对了少公子经手的所有政事及国库支出的账目之后,心虚的将一本账目收在怀中,接着前去通报曹操。 “丞相,青州、徐州两地的税款一直都是直接送到少公子府上的,记载的册目中少了这一段,应该是在少公子府上,微臣请命前去查看。” 陈群躬身行礼,恭敬地说着。 曹操正在忙着手头上的事情,闻听此言摆摆手示意他先去。 出了丞相府的门,陈群马不停蹄的赶往梧桐院。 来到梧桐院,他连通报的小童都没有理会,亮出自己的令牌后直接闯入梧桐院。 院中。 曹秀正靠在躺椅上品着茶,一旁的郭蓉与苏昕两人鼓着嘴一同盯着他。 他无奈的松了松肩头:“我也没办法啊,祖父让我去辽东的,半个月后就要出发,这几天且得忙着点兵调将呢。” “我也要去,我要当武将,我不比某些人差!” 郭蓉双手抱胸,哼嗤一声。 一回头,她见到了气喘吁吁的陈群。 后者神色凝重,缓步走向曹秀。 曹秀赶忙站起身行礼:“陈大人!” 陈群斜了眼郭蓉,郭蓉十分识趣的点点头,拉着苏昕就要离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待到两名小妮子离去,陈群低喝一声,将怀中的册目摔在石桌上。 正文 第420章 庞统的猜想 七录斋。 刚收拾好一些简单的书本的郭嘉被陈群给拉住。 陈群将事情的经过原封不动的告诉郭嘉。 这些税款与曹秀的财富相比却是不多,但足够养一支不错的兵马,若是被人扣上这样的帽子,曹秀可是百口莫辩。 郭嘉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他根本就不能帮助曹秀。 他若是站在曹秀的身边,岂不是在告诉曹操,这么多年都是自己在给曹秀出谋划策,为的就是从曹操手中夺权? “丞相近来疑心更重,少公子,你且想好再回答,我此行就是为了拿账目来的,若是半个时辰之内拿不到,我只能将少公子带回去给丞相,让您当面解释。” 陈群还是护着曹秀的。 这要是换做许褚过来,现在曹秀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带到曹操面前了。 “我真的不知道。” 面对郭嘉与陈群两人审视的目光,曹秀无奈的叹了口气。 “奉孝先生你是知道的,这么多年来我的茶叶和酒水的销售已经到了江南一带及益州地区,天底下除了我自己,再也没有能让我入眼的财富。” “这些钱对我来说,就算是掉在地上我也不会去捡,甚至根本不够斩马客一个季度的花销,从这一点来说就已经有了足够的说服力。” “另外,账目一直都在丞相府,我从来都不需要,我也不会需要去关注这些东,现在恬雅苑、军器监、圣医署所有的消费都是从我的手中流出去的,这些钱……” 陈群闻言不断地摇头,沉声说道:“少公子,你这样回答是不够的,没有人会嫌自己的钱不够多,对丞相来说并不足以说服他。” “还有,这些钱足以养多少兵,相信少公子比我们更加清楚,这其中的利害,也不需要我再多言,我只想知道,这本册目到底要怎么办。” 说罢,他举手晃了晃手中的册目。 册目若是递交到曹操的手上,恐怕曹秀会直接被罢黜侯爷的位置,紧跟着就是将他贬为庶人。 这些年曹秀得罪的人不在少数,真要是被贬为庶人,恐怕连两个时辰都活不下去。 曹秀自然是不怕死的,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可他怕的是死的不明不白的。 “能不能给我三天的时间,让我查清楚钱财的去向?” 曹秀轻声询问。 陈群依旧是默默地摇头。 正在这时,郭嘉轻咳一声,说道:“少公子这段时间的账目颇多,暂时找不到,若是清点出来,最少也需要三天的时间。” “陈大人也知道,圣医署光是建立就花费了不少的钱财,几乎花费了少公子全部的钱财,少公子为了此事还专门跑过家族,让他们捐款。” 闻听此言,陈群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头,起身离去。 回到丞相府。 他将郭嘉说的这些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了曹操听。 曹操闻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便埋头继续忙活起来。 他从圣医署建立的时候就收到消息了。 孙儿的好意他明白,不过他对这件事情并不上上心,因为他与不少医者打过交道,这些人都是吝啬鬼,手中攥着的药方和治病的办法说什么都不会交给旁人。 尤其是素不相识的人。 单凭一个张仲景……很悬。 而这其中花费的钱财,他也有所耳闻。 就因为这件事情,他还对庞统起过招揽的心思,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而已。 …… 圣医署。 宅邸最里面有一条幽深小道,直通假山内的一座小木屋。 庞统似乎十分喜欢这种建筑,每天忙完了事情都会来到这里坐坐。 其实他并不住在这里。 “仲达,为什么你总是愁眉苦脸的?” 庞统斜卧在木床上,瞧着正在对照几大家族送来的孩子的资料的司马懿,笑着询问。 他跟司马懿共事不少日子了,这小子天天脸都是拉着的,基本上就没见他笑过。 有能力是有能力,可有能力也应该有个爱好啊,天天跟个行尸走肉一样,这样的生活可不好过。 司马懿没有理会,自顾自的翻看书册。 庞统笑了笑,从地上拾起自己的鞋子朝着司马懿丢了过去。 后者微微侧头躲开。 他已经习惯了疯疯癫癫的庞统。 这小子从来都是觉得天下比他聪明的人屈指可数,因此无论是谁都摆出一副瞧不起的姿态。 有时候司马懿都会想叫来周仓,让周仓这样的莽夫与庞统呆两天,好好的治治他的臭脾气。 只可惜,最近太忙了没有时间施展。 “你看看,你要是不躲开,这鞋子还会飞回来落在我身前。” 庞统大笑几声,见司马懿还是不应生,自觉无趣的吧唧两下嘴便准备睡下。 吱呀。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 曹秀面沉似水,一步步的走进屋。 接着,他将实现抄录好的账目放在桌上,正要张嘴问话,司马懿先说话了:“拿开,挡着我看书了。” 说罢,他将册目推到一边。 紧张的气氛瞬间消散。 曹秀皱了皱眉头,冷声问道:“这册目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做了账?” 此话一出,庞统与司马懿同时一愣,两人互视一眼,同时笑起来。 司马懿摇头苦笑,收拾了东西就要走。 曹秀拉住他:“你去哪儿?” “我先出去把张家主的孩子送回去,这孩子不适合学医,适合做商人。” “你都不解释?” 曹秀反问一句。 司马懿回了个白眼,甩开他的手离开。 一边的庞统见状大笑起来:“你真是傻,他需要钱?他们家缺吗?再者而言,你说这话实在是侮辱人,谁做假账不会把亏钱的银子全都补上?没人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的。” 说着话,庞统站起身子,从曹秀手中夺过去册目,指着上面的账目说道:“你你看看,这么多笔钱都是清楚的写着入了梧桐院,这不就是为了诬陷你而诬陷你?真是无趣,这样的东西竟然也能骗到你。” “看来你这山野之人,回到家中之后变笨了不少啊!” 听到这里,曹秀竟有些脸红。 他倒是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曹丕现在不在这里,能有谁跟自己夺权的? 诬陷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 根本是没必要的啊! “依我看啊,你还是好好清点一下你的那些叔父们吧!” 庞统回到床榻上躺着,小声喃喃到:“这些可不是小事情,真要是找不到人,恐怕你以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要是死了,恐怕我也得另寻主公了……” 话未说完,呼噜声传了出来。 正文 第421章 再见曹植 从小屋中出来,曹秀只觉得脑子晕晕乎乎的。 祖父的儿子……们。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真要说是谁想对付自己,除了曹丕是光明正大的,其他人还真的说不准。 被庞统这么一说,曹秀竟然感觉有些迷茫。 从哪儿查起? 思来想去,曹秀将目标锁定在一个许久不见的人身上。 曹植。 据郭嘉先生说曹植在也一同来了邺城,只不过在城角落弄了一个什么文学馆,每天专研文学,不再关心江湖上的打打杀杀。 有官员去拜访都会被乱棍打出,以至于到现在为止,除了少数几个人还想着有为公子在城中去,其他人完全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走,去找曹植。” 曹秀走出圣医署,推开贴脸过来询问结果的周仓和农生,翻身上马,带头离开。 “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周仓见少公子东奔西跑的着实累,转头询问农生。 后者摇摇头。 “我怀疑是有人陷害少公子,所以才……” 未等他把话说完,农生翻了个白眼,驾马追向曹秀。 …… 邺城的西南方。 此处有一个坊市,说来是坊市,实际上也就是一个没人管的地方,在这里基本上没有任何人会有闲心去作恶,或者是为患。 大家都在为一口吃的忙的不可开交。 与这些穷人相对应的则是在此处有一所大宅院。 宅院院门打开,没有守门的门童,却没有一个人进去,甚至连看都不敢往里看一眼。 此处便是曹植所居住的宅院。 大门之所以敞开,是因为曹植曾说过,家中的任何东西,只要有人有需要,随时可以拿走。 有人这么说,就有人这么做。 结果是许褚知道后一连斩了一十三人,自那之后就没人再敢来找不痛快。 尽管还是有一些不开眼的。 但最后都因为许褚的原因,让他们永久地消失了。 至于这其中有没有曹操的原因,无人知晓。 反正军棍之类的,许褚是都领了。 傍晚时分。 一行三人终于找到了此处所在。 这一路上来来往往的贫苦人不少,都为曹秀华丽的衣着而侧目。 也有一些不开眼的人想要来讨讨钱用,在周仓两拳招呼之下,没人敢在上前。 没谁有能够接住如小山般壮硕的周仓的铁拳的自信。 “这里真的是曹植公子的住所?” 周仓难以置信的看着门内的一名老叟。 相比之下,曹秀的梧桐院简直就是天下间难得的人间仙境。 这破旧的小院里面基本上没有任何值得提起的东西。 曹秀皱着眉头,抬脚往里走。 农生将巨阙剑取下拿在手中,紧张的看着周围。 环境的差异实在是太大,让三人都有些难以适应。 穿过只有一名眼瞎耳背的老叟打扫的庭院,三人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后院。 如他们所料,后院一样的破旧。 不同的是后院有很多的竹简都放在外面晾晒,还有几名来往的小书童在检查竹简有没有损坏的。 瞧见有三人近来,几位小书童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同一时间选择了漠视。 曹秀皱了皱眉,上前两步行礼,恭声问道:“曹植公子何在?” “不用去见公子,公子说过了,东西可以随便拿,但是来投靠或是寻找官职之类的事情就不必多提了。” 一名小书童抱起一些竹简,一边说一边往里走:“你们两个看好了竹简,别让他们把竹简拿走了。” “你这小子,说什么胡话,少公子……” 周仓闻言就要上前理论,却被曹秀拦住。 “跟去就好了。” 三人跟在小书童身后走向最里面的一件房屋。 小书童也没有阻拦他们,默默的走在前面。 “不不不,这样批示肯定是不对的。” “那些书应该再抄录一部分保留下来,为后人留下一些来。” “不必总和,只需要抄录就好了。” 尚未来到门口,曹秀已经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那是曹植的声音,也就是曹秀的叔父。 曹秀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自己还能认出来曹植的声音。 “公子,有人找你。” 小书童率先进入房间,他将竹简放下后指了指门外,随即便自顾自的蹲在地上翻看竹简。 曹秀进入房间。 满地都堆放着不同的竹简,屋中有八名书童及五名老先生,他们正在翻看竹简,一边抄录一边批示。 在他们围着的正中间便是曹植。 没了以往的英姿飒爽,只剩下了憔悴的脸和炯炯有神的双眸。 “叔父。” 曹秀皱着眉头,艰难的喊出来这两个字。 若不是曹植的心性比不过曹丕,当日他选择与曹丕联手,可能就没了现在的自己。 每次想到这里,他对曹植还是有一些的宽慰。 曹植闻声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 一时间,曹植竟然没认出来眼前的这名男子是谁。 他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半晌,他恍然大悟,眼中露出惊奇:“你怎么过来了!” “我……” “正堂坐,走走走。” 曹植笑哈哈的拉起曹秀,边走边说:“别看我天天都在这里读书,但我还没有变成那种老迂腐,以前的恩怨就让它随风去了,咱们今天好好的喝上一杯酒。” 别看曹植现在已经形同枯槁,但其体内蕴含的力量竟让曹秀都有些不能与之抗衡。 “不要挣扎了,圣贤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叔父,我这次来是有别的事情。” “有什么话也不需要急这一会儿。” 来到正堂。 曹植命人下去泡茶,叫喊了好几声才想起来之前的下人都走了,只剩下一个耳聋的老叟,只好尴尬的自己去泡茶。 待到茶水送上来,他便拍了拍周仓的肩头,笑问道:“这二位壮士是?” “在下农生,农家后人。” “俺叫周仓,是不是你做假账害我家公子?” 农生行礼,周仓则是吧唧两下嘴,开门见山的问道。 曹植闻言一愣,笑起来:“我的钱都是从国库拿出来的,都有账目记录的,要你的钱干什么?” “秀儿确实挣了不少钱,但我也不需要这些没有用的东西。” 曹植说着话,皱眉问道:“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别人吗?曹丕不会动秀儿吗?” 正文 第422章 没有存在感的曹茂 闻听曹植提及曹丕的名字,曹秀就知道自己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曹丕老早的就造反了。 这时候说曹丕,不是傻子的话就是完全对这些事情不知情。 曹秀干咳一声,将事情的经过全都说了一遍。 听罢,曹植不住的摇头:“他不想是这样的人啊,怎么会坐出这么荒唐的事情。” “叔父,我就是想问问,这么多钱不是个小数目,我自己填上倒是没什么,我也不怕祖父会因此而怪罪我,我只担心有人拿这笔钱去暗地里招募兵马,到时候……” 也许是亲眼见到了曹植现在的与世隔绝,曹秀从心底里对他产生了一股子莫名的信任,将所有的话都告诉了曹植。 后者抿了下嘴,问道:“你是不是知道父王有不少的儿子?” “对啊,其中最出名的就是你们俩,还有曹冲,可他就是个小孩儿,怎么会有这么中的心机,想着要算计我。” “那你应该从兄弟姐妹中入手啊。” 曹植说着大笔一挥,扯过来一张纸就开始写:“我记得这家伙是最不检点的,虽然这两年都没见面,不知道他变了没有,可这种荒谬的事情,除了这家伙别人应该都是不屑于做的。” 将纸递给曹秀,他没有让曹秀直接打开看,补充道:“出去再说。你要记清楚,除了一直有能力自己赚钱的你,我们其他所有人花销的钱全都是从父王手中来的,每一笔都是有专人记录,但凡是有一点儿的差错,都可能引来查办的人,你应该要放在心上。” “你说的事情,很有可能是真的。若是你查出来了什么不对,我劝你还是趁早点儿将问题全部结局。” 话说完,他抬手指了指门外,以示曹秀可以离开了。 …… 梧桐院。 曹秀望着纸张上的名字有些发懵。 曹茂? 这个人…… 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难道是祖父新生的儿子? 不会啊。 小孩子没这么荒唐。 不是小孩子,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思来想去,曹秀叫来了曹越,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并没有抱有希望,只是随口一问。 没想到曹越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整个人都炸毛了。 “这到底是谁啊,怎么一看到他的名字你就这样了。” 曹秀一脸茫然。 曹越将纸摔在桌子上,没好气道:“少公子,你是怎么知道他的?这小子可没什么用,没事儿的话没必要跟他沾上关系,晦气。” 这还是曹越第一次这么说一个人。 曹秀的好奇心提了上来,瞪着眼等到曹越后面的话。 曹越本不愿意提起,可看到少公子这副模样,只得介绍起来:“他是丞相的儿子,却是最没用的一个。” “他本来是有不少的小聪明,丞相十分喜欢他,可他自己不争气,长大了一些之后只知道欺男霸女,什么正事都不干,丞相之前给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指望着他自己有些志气,即便是没有志气也能安度此生。” “但他偏不,管辖境内贼寇不断,他却只想着捞钱享乐,最后丞相只能将他调到大司农手下的平准署做一个很小很小的官员……” 听到这里,曹秀浑身一个激灵,抬手说道:“打住,就是这里,你说她现在在哪儿?” “大,大司农手下的平准署。” 曹越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 “那以他这种性子,平准署岂不是完全变成了他掌管的地盘?” 说到这里,曹秀豁然开朗。 平准署只是负责市场上面定价的一些问题,别看它这个机构并不被多数人知道,但它管辖的实权还是很大的,可以说是任何商户都要跟它扯上关系。 若是想要在这里捞钱,再简单不过了。 有了钱,大司农手下的任何一个属官都能被腐蚀。 一念及此,曹秀说道:“这样,你带着一些东西前去寻找平准署,说你要开一间商铺,看看情况如何。” 曹越跟着曹秀这么多年,自然是明白曹秀的想法,点头离去。 曹秀则是马不停蹄的驾马赶往了军营。 他可没有太多的时间在曹茂的身上浪费,他还需要清点兵马,准备出征的事情。 来到兵营。 迎接曹秀的是一名杂号将军,称号什么的,曹秀并不记得,只记得此人名为杨忠。 “杨将军。” 杨忠虽然只是个杂号将军,但其称号再次,统领一军以上,一军大概有一万人。 曹秀这次之所以要从他手中拿兵马是曹操特别要求的,杨忠在军营中这么久从未有过站队的表现和迹象,因此不会被曹操所怀疑。 “少公子。” 杨忠恭敬地行礼。 “我之前所说要一万强弩兵,一万轻弓兵,一万轻骑和一万刀盾兵,兵马都点好了吗?” 曹秀微微一笑,询问自己之前的要求。 杨忠漠然的点点头,带零曹秀前去阅兵。 兵营很大。 所有兵马整齐的排列在练兵场。 曹秀与杨忠从他们身边路过的时候,他们齐声高呼着‘少公子’。 “这些兵马都是精挑细选的,很多都是同乡人,兵马的战斗力很强,只不过少公子所说的那些使用长兵刃的兵马少的很,兵营中很少有人会用这些东西。” 杨忠一边走一边介绍。 曹秀之前跟他提过要一万的枪兵。 战场之上,一般的武器不是刀盾就是弓弩,除了江东,不会有人主动的训练枪兵。 枪兵在陆军作战之中处于一个很尴尬的位置。 论攻击距离,他比不过弓弩。 论攻击力量,他比不过刀盾。 因此荆州、益州、幽州、青州等各地都不会主动的去训练枪兵。 曹秀摇摇头,说道:“无论如何,这一万人都要找到,不必要年轻的,中年人最好,这一万人将是胜利的希望。” 杨忠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后,他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少公子放心,我会带找到这些人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之前没来得及告诉您。” “徐晃将军所带领的一万轻弓兵正在赶来的路上,但乐进将军带领的一万刀盾兵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些麻烦,需要晚一些才能到,而一万轻骑是从徐州调来的,由张辽与张郃两人一同带来的。” “至于强弩兵,只能从邺城调。” 正文 第423章 贪钱 平准署。 平准署所在的位置与曹秀所居住的坊市相隔并不远。 曹越稍加打扮之后就跟着一行人进入了来到了平准署。 一同前来的还有周仓。 不是这小子有什么别的想法。 而是这小子非说是从来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地方,就要跟过来看看。 “你们两个,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正排着队,忽然有人招呼着他们。 周仓率先走出队列,大大咧咧的问道:“干什么!” “你们是干什么的,要做什么生意?” 趴在桌子上的那人头也没太,慢悠悠的问道:“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不是用来开商铺的,这里是用来均衡物价的。” 周仓不懂这些,缓缓地摇摇头。 一旁的曹越倒是很懂事,连连点头,说道:“明白,明白,咱们这不是没开工之前先过来问问清楚,也怕是耽误事儿。” “耽误事儿?” 不抬头的人哼嗤一声:“就是耽误事儿,这才问清楚你们到底是想要干什么的。” 说罢,他缓缓的抬起头来。 下一刻。 曹越与周仓两人同时蒙了。 这相貌,这没演,这气质,简直就是丞相的翻版! “这,这……” 周仓指着他,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 “指什么!” 那人昂头锁眉,冷声说道:“知不知道这些人到这里来是干什么的?” 还好没露馅。 他就是曹茂? 曹越赶忙按住周仓的手,随即狠狠的等了他一眼,笑道:“这位官爷,他只是惊愕官爷眉宇不凡。” “倒是读过书。” “知道我是谁吗?” 那人眉头一挑,清了清嗓子,小声的提示一个字:“曹……” “您是曹公子!?” 曹越面露震惊之色。 呸。 早就知道是你。 曹越心中叫骂着,他老早的就见过这家伙嚣张跋扈的模样。 “什么畜生……” “我们是卖牲口的。” 周仓瞧见他这眉宇就想叫骂,话未说完,曹越给接了过来,顺便狠狠的踩了他一脚。 “你要是再说,我回去就告诉他,让你这辈子都不能出来。” 此话一出,周仓打蔫儿了,不敢再多说。 曹越转头看向曹茂,解释道:“官爷……不,曹公子,这位是……” “欸!” 曹茂抬手阻止,面露不屑:“别说没用的,我不想知道他是谁,我只想知道你们今天来是干什么的。” 说着话,他伸出了手。 “这是?” 曹越面露疑惑,没反应过来。 倒是周仓,大手一挥,掏出来一小块碎金放在他的手掌上。 “总算是有个懂事儿的人。” 曹茂拿到钱,当即就笑了起来:“进去吧,把价格定好就出去。” “什么?” 曹越又是一脸懵。 周仓没好气的拉着他走向里屋。 忍耐脾气,周仓确实是没曹越能忍,可论做生意见识到的这些官爷的嘴脸,他还是比曹越了解的多了去了。 早在益州他就遇到过很多这种事了。 “走吧,后面还有很多需要交钱的。” 周仓低声说了一句,拉扯着曹越继续往里走。 曹越拧着眉,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记住这些人的相貌。 …… 城北兵营。 曹秀与杨忠二人转悠了不下十圈。 强弩兵在邺城并不少,有两万人之多,可少公子就是一个也不要。 天晓得少公子到底是要挑选什么样的神兵勇将。 “少公子,时间不早了。” 杨忠轻笑一声,勒马停住,不再往前。 这意思就明白了。 逐客令。 曹秀点点头,不多说话,调转马头离去。 轻弓兵好说,他要的一万轻弓兵是徐晃亲自带来的,不用操心质量的问题。 而作为轻弓兵得升级版,强弩兵就需要曹秀自己精挑细选了。 很多人都认为弓兵是站在后方只管搭箭拉弓的男子,一旦遇上铁面的兵马就没有一战之力。 实则不然。 弓兵都是难得的壮汉,并且极难培养。 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些,战场之上,箭雨连天就能有用的。 且不说陆战、水战、骑战所用的那些虎贲弓、雕弓、角弓等弓弩的不同,单说一个开弓的力道就能让人了解这其中的水有多深。 黄忠曾说自己可开二石之弓。 若是换算成现代的斤数,约莫是在二百多斤的力道。 然而! 这在普通的弓兵之中,一石的力道只不过是入门级别的,过了这个力道只能进入训练,至于能不能成,全看能不能训练出来。 再举个最简单的例子。 关二爷曾经就是马弓手。 这些轻弓兵是随身携带长刀的,一旦被贴身,他们所爆发的强悍战力是其他兵种难以达到的,之所以很少参与作战,只是因为他们的培养难度很高。 强弩兵更不用说。 一百步是弓兵的距离,而强弩兵所用的弩分两种,一种是床弩这种大型的兵器,战斗之时在很远的地方输出;第二种则是放弃了远程,选择了贴身,如此一来强弩兵就有了精准度。 若是强弩兵的士兵质量很高,可能贴上敌军后,敌军便能死伤一半。 曹秀所准备的在辽东的一战,最为关键的就是这些弩弓手。 毕竟曹操在后面看着,他不能大张旗鼓的弄来三万骑兵,两万刀盾兵直接攻城。 攻城他做的到,但要死伤减少,他就做不到了。 梧桐院。 夕阳西下。 红彤彤的天边格外的刺眼。 曹秀坐在石桌前摆弄着几块石子,最中央的一块石头代表的便是湖城。 那是曹丕所在。 其他的五块石子则是用来代替兵马。 摆弄了许久,得不到结果。 “你还在看什么?” 这时,闲来无事的庞统提着酒壶走了过来。 咚。 酒壶放下,直接将石子全都打开。 “你想死吗?别以为你有才我就不敢动你。” 曹秀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 庞统的才能超乎他们所有人的想象,行动力也强的离谱,唯一不好的就是过于目中无人。 闻听此言,庞统大笑起来,毫不客气的用手指隔空指着曹秀:“我说啊,要是别人说这话,我兴许会收敛一点,你说这话,一点儿也不吓人。” 说罢,他见曹秀不言语,笑嘻嘻的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子放在桌子上:“这就是湖城,看出来有什么不同了吗?” 石子摆在石桌上。 没明白。 曹秀神色茫然。 “攻城,就是攻心,想要不攻自破,就要从人心下手。” 正文 第424章 强弩兵 庞统的话过于玄妙,曹秀依然没弄明白。 攻心是对的。 可是,攻谁的心? 曹丕? 他铁了心造反,身边还有一个贾诩,说再多的话都是废话。 “你总不会是让我把他母后带上吧。” 曹秀白了庞统一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就你这耐心你还想要做君王?你连你祖父一半儿都不如。” 庞统哈哈大笑起来,又拾起一块石子放在桌子上:“这就是你,你可是少公子啊,你很值钱的,你不会丢掉性命的。” “你若是进了城,城中是你说了算还是他说了算?说不定。” “既然你自己都能入城,这城还有必要攻吗?” 面对庞统的无情嘲笑,曹秀反问道:“那我进城之后做什么?你总不能让我进城之后从曹丕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然后找那些达官贵人或者是商人世家去请调家兵……” 曹秀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不就是办法吗? 自己还坐在这里想了这么久。 他也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蠢的厉害。 “五万人只是一个震慑的作用,你要是真用着五万人打仗,自此往后你就不会再有兵权了。” “丞相给你兵马是要你拿去用的,不是让你拿去填人命的,这一战若是死伤超过了丞相的预定,恐怕你少公子的位子都有些玄。” “丞相性情本来就多疑,但是如此还好,可他偏偏格外的宠你,这一次啊,你做的好一些恐怕还行,若是做的不好……后果难说。” 庞统一边说着一边吧唧嘴,好像是已经把这件事情完全看透了一样。 对此,曹秀倒是真的相信他看透了,只不过庞统这个状态让他十分不爽。 唉……没办法,谁让人家有才能呢? “少公子,证据都弄来了。” 正在这时,曹越与周仓两人匆匆忙忙的从门外跑了进来。 两人一个化了胭脂水粉,一个裹着一个巨大的草皮,看起来格外的奇怪,若不是熟悉两人,曹秀一时之间还真的认不出来。 “是曹茂,曹茂就在平准署,这段时间不断地在敛财,听说是为了一个女人,天晓得是什么样的女人。” 周仓说着话,扭过头来上下打量庞统。 庞统白了他一眼,问道:“是不是曹家的公子曹茂?最没用的那个。” “对,你知道?” 曹越递给曹秀一本账簿,说道:“就是他,这是从平准署偷来的账簿。” 经过确认,庞统抿嘴笑道:“你们这么做是没有意义的,曹茂在平准署这么敏感的地方呆了这么久,不是丞相允许的,他早就下了台,别忘了,那些家族也是从他的手中定价的。” 说罢,他从腰后取下一个竹简丢在曹秀面前:“今天来我也是为了说这个事儿,证据都齐全了,全都是从圣医署建立开始的,拿着这个一定能让他倒台。” 庞统离去,剩余三人面面相觑。 半晌,曹秀把竹简递给曹越:“我懒得看了,你拿去给祖父吧。” …… 三天一晃而过。 徐晃等人陆续的来到邺城。 而他们在各自驻守的地方都去了相应的接班人。 至于曹茂。 与庞统所言无二。 曹操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直接罢免了他的官职,将他调到了太仓。 这下可好。 这小子是真的不愁吃喝了。 连年征战,太仓的人基本上就是个空置的地方。 何况曹操麾下还有诸葛亮这样的粮草官。 说句不好听的,曹操的手下只有两种人。 一是武将,二是谋士。 谋士兼任了几乎所有重要的文官,因而,太仓这种打仗时需要用到的职位,在现在,就是吃空饷的。 得此消息,曹秀也只是摇头叹气,表示祖父都没追究下去,自己也没必要追究下去了。 他可不想再逼出来一个曹丕。 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在曹茂的事情结束之后,郭蓉与苏昕两人算是开心了,整天都黏在曹秀的身边,就只差去茅房也要跟着了。 距离要走还有三天的时间。 曹秀的强弩兵依然没有挑选好。 善于箭术的徐晃也有些忍不住的劝说:“少公子,实在不行的话,还是让末将带上两万轻弓兵吧。” “说来简单,没有这么多的人。” 曹秀长叹一口气:“还有一万的枪兵,这个到时好解决,这一路上得空了,周仓还要教他们一些基础的枪法,否则的话他们上了战场也没办法应对。” …… 夜凉如水。 曹秀正在屋中闷坐,想着关于强弩兵的种种事情,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轻响。 咻。 紧跟着便是破空音传来。 曹秀侧头躲过,随手便将面前的茶几退到躲在后面。 咚。 第二支箭深深的刺入茶几之中。 这他娘的是什么弓弩,竟然有这么强悍的威力。 曹秀心中一紧,不免想要探头出去看看。 “小贼莫跑!” 正在这时,一声怒吼从门外传来。 是周仓的声音。 若是换作别人,被刺杀的时候来了这样一个武艺高强的人保护自己,都是在兴奋,唯独是曹秀,一听到周仓赶来救自己的事情,连忙冲出门去。 房门打开。 对面的院墙上两人正在争斗。 周仓本来就身强体壮,再加上他出手没有任何的留守,那人却只想着套路。 只听到扑通一声,那人一个恍惚被周仓一拳打在小腹上。 一拳。 那人直挺挺的从院墙上被打飞下来。 随之一同跳下来的是周仓。 “留活口!” 话音未落,周仓沙包大的拳头准确无误的砸在那黑衣人的鬓角。 噗。 鲜血迸射。 无头死尸倒地。 “我,我没收住力。” 一拳打爆刺客的脑袋,周仓也蒙了,连声解释:“我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他刚刚带的弩箭呢?” 曹秀摆了摆手,绕到院墙旁寻找。 没有。 莫说是弩,就连箭都没有一只。 眼见如此,曹秀快步地跑到自己的屋中。 被推倒的茶几上,两只短小的弩箭入木三分。 “这是诸葛亮的诸葛连弩?” “对,用他的诸葛连弩改造不就好了。” 曹秀越看越觉得眼熟,奋力拔出一支弩箭,转头就去寻找蒲元。 以蒲元的能力,不过一天的时间就能将其完全改进,有了武器,强弩兵就好找了,从轻弓兵中挑选便可。 正文 第425章 点将出兵 夜色深了。 周仓打着哈欠坐在庭院内等待曹秀的归来。 约等越觉得心烦,他吧唧嘴嘟囔:“少公子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他都不操心是谁要杀他吗?” 与其同样是哈欠连天的农生摆了摆手:“少公子从来都不会担心这些事情,也不需要担心这些事情,没必要的。” 以他对曹秀的推断,一曹秀习武的天资,再有个几年的时间,曹秀的武艺绝对可以达到无人能敌的地步。 至少是在邺城,在曹家的管辖境内,他所知道的那些高手,不会有一个人可以胜过他。 次日天明。 曹秀才昏昏沉沉的从军器监回来。 蒲元年岁高,但精力之强超过曹秀的想象。 他不过是说了关于修改诸葛连弩的办法,蒲元便兴奋的叫起来不少匠人,非要当晚验证一下结果。 事实证明是很有效的,人多力量大,将零件完全分开打造之后很快就能组件出来第一支弩。 有了第一支弩就要开始检验,因此,天光大亮的时候曹秀才被蒲元给放回来。 好在苏昕早早的就起床将曹秀的床铺全都收拾好了,曹秀这才能睡得安稳一些。 正午时分。 郭蓉与苏昕两人正在院中盘算着关于以后结婚的事情。 两人对于成婚之后的事情极其看重,包括生孩子这类事情,苏昕都摇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比郭蓉先。 郭蓉倒好,什么事情都不在乎,不管什么都打个马虎眼过去。 两人说的正起劲儿,忽然觉得整个院子安静了不少。 就连平日里来往最多的下人也没了动静。 “有什么情况吗?” 郭蓉嘟囔一声,环顾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 在她对面的苏昕则是连忙站起身子,疯狂的给郭蓉使眼色。 苏昕是正对着院门,而郭蓉是背对着门的,郭蓉自然是看不到自己身后正站着曹操。 “怎么了?我……” 郭蓉皱着眉头起身,回过头来。 傻眼了。 “奴婢参见丞相!” 苏昕见她失了神,一咬牙,鼓足了气喊了一声。 意思是提醒一下郭蓉先叫人。 喊叫声惊醒郭蓉,她眨巴两下眼睛,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站着的人就是曹操。 “怎么不继续说了?” 曹操微笑着询问。 可他忘了的是自己是个大胡子,微微一笑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发怒时嘴角咬动。 果然。 郭蓉一见他这个神情,吓的赶忙站直了身子,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叫什么。 我现在是曹秀的未婚妻。 对,没错。 “啊……阿爷!” 话音落下,整个小院变得更为寂静。 一些下人绷着罪憋笑。 苏昕则是低垂着脑袋,假装抹眼睛偷笑。 一声‘阿爷’也把曹操给叫愣住了。 他不是头一次见郭嘉的女儿,但还是头一次与郭嘉的女儿对话。 没想到这么失败。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气氛变得更为尴尬。 好在之前苏昕的一声叫喊惊醒了曹秀。 吱呀。 伴着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曹秀走出房门。 “少公子!” 一众下人齐声高呼。 这些人都是能在梧桐院做事的人,那个不是有足够的眼力见的? “祖父。” 曹秀瞥见曹操在院中,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躬身行礼。 有了这个国度,郭蓉赶忙行礼,而后带着苏昕离去。 一众下人也跟着一同退下,院中只剩下许褚、曹操和曹秀三人。 “祖父,那些账孙儿查清楚了。” 不等曹操说话,曹秀主动的提起前两天关于那些钱的事情。 曹操笑着摇摇头:“孤知道了,这次来是要提醒你该起程了,这段时间准备了这么久,孤总认为让你一个人前去不妥,所以专门让曹纯与许褚陪伴你去。” “有俺在,少公子且放心。” 一听这话,许褚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笑几声。 曹纯被派来,可能是因为曹操担心自己,但许褚跟来,肯定是曹操想要监视自己。 无妨。 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没必要在遮遮掩掩。 曹秀恭敬的行礼:“孙儿谢过祖父。” 曹操闻言叹道:“好孙儿,这一次来,孤也是有求于你。” “祖父言重了。” “曹丕到底是你的叔父,此番定是贾诩在其中作祟……” “孙儿明白。” 没等曹操说完,曹秀便打断了他的话:“叔父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辽东面对北患最多,这其中的一些缘由,孙儿会弄清楚的。” 听到这些话,曹操离开了。 这些话原本曹操是不必说的。 但曹丕说到底还是他的儿子,还曾经是比较出色的那一个。 他担心曹秀真的会一刀斩了曹丕。 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他都不想看到这个局面。 …… 时过两日。 大军出城。 得知是少公子亲征,百姓们夹道欢送,更有甚者甚至是痛哭流涕,让少公子早些回来。 曹秀在百姓中的呼声一向是很高的。 但曹秀自己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局面。 奇怪的是这一天曹操并没有来送,而是说自己病痛缠身。 曹秀没有等,直接带着五万人出城了。 一万轻骑兵、一万轻弓兵、一万刀盾兵、一万枪兵及一万强弩兵,兵种方面十分均衡。 而在武将方面,曹秀选择了与自己最有默契的徐晃、乐进、张辽及张郃几人,粮草曹秀则是交给了郭奕与诸葛亮。 他的意思是让郭奕从诸葛亮手中学到点儿什么。 从诸葛亮来到这里之后就被祖父捏在手中开始,曹秀就知道诸葛亮这种人在自己没有表现出绝对的忠诚之前,祖父是不会交给自己的。 大军行进。 曹秀与秦艽几人行走在官道旁,兵马顺着大路在周仓与张郃、张辽三人的带领下前行。 关于出兵这件事情,秦艽是一百个不愿意。 他生在大家族,太明白家族内斗的麻烦。 勾心斗角,实在是让人觉得心烦。 “别想了,我们这一趟不去也得去的。” 农生小声的劝道。 秦艽苦笑着摇头,叹道:“说来简单,我就想问一件事情,你们知道辽东有多大吗?” “倘若这一战难打一些,说不准三五年都回不来,更不用说曹丕的背后还有从别处借来的兵马。” 秦艽自顾自的说着,却被曹秀抓住了话头。 曹秀一把抓住他的手,问道:“你怎么知道会有异族的身影?” “你疯了吗?有贾诩在曹丕的身边,没有异族的帮忙,曹丕会同意造反!?” 面对曹秀的质问,秦艽直接白了他一眼。 正文 第426章 粮草遇袭 从邺城出发,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辽东最少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五万兵马在曹秀的带领之下走了足足一个月。 悠长不见终点的官道上,兵马已经完全散开。 来到幽州之后,曹秀便让张辽与张郃两人带领轻骑兵,徐晃带领一万轻弓兵,乐进带领一万刀盾兵,周仓、秦艽、司马懿三人带领一万枪兵,剩余的一万强弩兵则是由自己带领。 五百斩马客他并没有带上,他要给曹操一个定心丸。 那就是曹操没有说的,自己绝对不会预约规矩。 兵马徐徐前行。 农生望着远处,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 曹秀笑问道:“还在担心圣医署的事情?” “是啊,仲达与庞士元都走了,圣医署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庞统此番前来不会耽搁太久的,很快就会回去。圣医署有祖父在,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曹秀劝说了一句。 没错。 曹秀这一趟前来将庞统一同带上了。 本来庞统是不情愿的,但在曹秀三天去了五次请他之后,他还是答应了,不过他说只帮曹秀攻下三处城池就离开,并不会一路一直跟着。 他给的理由是自己若是一直跟着,曹操一定会起疑心。 “少公子,咱们要攻占的第一座城池不会是湖城吧。” 农生转移话题,小声的问道。 曹秀点点头,笑道:“湖城是最好攻占的,祖父一直没有攻打不过是因为曹丕的原因,我们第一战一定要打的漂亮,湖城攻占之后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待在辽东。” “待在辽东?” 农生面露疑惑。 现在待在辽东几乎是没有意义的,还不如顺着道路一路北上,直接攻打鲜卑或是高句丽。 如此一来即便是没有生擒曹丕,回去之后也算是有个交代。 “我相信曹丕麾下的将领与我所带来的相比,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可我们若是直接攻占了辽东,那祖父会不会因为我们的能力过强而将我们雪藏?” “这两年没有战事,祖父的心境也在发生变化,倘若是以往,我们展露出带兵打仗的才能,最差的结果就是被送到兵老马衰的边疆去坐镇,现在不同了。” “现在我们的能力若是过强,祖父便会忌惮。” 这一点,从诸葛亮一直被祖父抓在手中不放时,曹秀就已经明白了。 农生不理解这些东西,他只知道自己的能力强,一定会被重用。 “有时候啊,太聪明了也是一件比较悲催的事情。” 说起这个,曹秀便想到了当年的杨修。 自作聪明,把自己的脑袋给聪明掉了。 …… 湖城。 湖城本是一个小县城,连城墙都没有,但在曹丕到来之后,整个湖城都发生了改变。 城门三丈高的城墙,城内建设坊市,湖城百姓的收入蒸蒸日上,生活的也愈发的滋润,在他们的眼中,曹丕就是他们的神。 而在城中央位置有一座宅院,匾额上写的是‘衙门’,实际上跟衙门没有半毛钱关系,只是曹丕居住的地方。 因百姓都喜欢来找他处理事情,无奈之下,他只能挂上衙门的牌子。 “丕公子,高句丽的兵马虽然不多,可他们手中的三万人都是难得一遇的精兵啊!” “湖城若是失守,曹秀便能盘踞湖城,断绝辽东与冀州等地的来往。” “持久战,我们是没有机会胜过曹秀的,曹秀也还年轻,再加上他身后有丞相做后盾,即便是耗上十年也无伤大雅。” 已到垂暮之年的贾诩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澈嘹亮。 坐在他对面的曹丕则是垂头丧气。 曹操的御驾亲征已经让他有了很大的压力,现在曹操又派来了曹秀,意思十分明显,就是要活抓自己回去。 “我当初为什么要造反?” “弄成现在这样。” 他长叹一口气,用力的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有人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只要曹秀活着一天,丕公子就没有任何继承大魏的希望,若是丕公子来到辽东,借用高句丽及鲜卑的兵马,相信很快就可以站稳根基,到时候成为一方霸主也十分简单。” 贾诩还在劝说。 当初就是他劝说曹丕造反的。 只不过曹丕的做法与他的说法有了很大的出入,所以才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他要曹丕先调走青州、徐州两地的七万兵马,再将冀州的五万兵马调动到幽州,在调兵的同时运输粮草进入辽东郡,一边混淆视听一边暗度陈仓。 等到粮草调集完,再从幽州西部调来三万兵马坐镇湖城,将湖城打造成一个军事重镇。 谁想到曹丕非说是什么大丈夫之类的,直接朝曹秀要了兵马和粮草,令贾诩更没想到的是曹秀竟然直接都给了。 而曹操得知此事之后也就过来问了。 贾诩让他镇定一些,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简单的布防,没想到丕公子又直接举起了自己的大旗。 一切都是贾诩在引导,但曹丕的种种做法实在是让贾诩心累。 “报,曹秀所带兵马朝着湖城的方向来了。” “报,五万大军现在已到南方五十里之外。” 接连两次通报,曹丕抬眼看向贾诩。 带兵打仗方面,他还是相信贾诩的。 后者闻言皱了皱眉头,指着地图上的官道说道:“湖城以南的官道沟壑较多,以滚石、火计等牵制曹秀,再派三千骑兵扰乱试探。” 士兵领命离去。 曹丕再度回到唉声叹气的模样。 守城战他有绝对的信心,但野战,还得靠贾诩和自己麾下的几名将军。 …… “此处沟壑众多,由刀盾兵举盾行走在官道两侧,防止敌军以落石袭击,再派轻弓兵在正中央,强弩兵在外围,一旦遇到敌袭,不用吝啬弓弩,以箭雨压制。” 官道上,曹秀观望两侧地势,命人将命令发不下去。 这时,秦艽追了上来,他见曹秀身边有其他将军在,恭敬的行礼之后说道:“末将由要事禀报。” 其他几人闻言连忙退下。 直至曹秀身边再无别人,他来到曹秀身边,贴耳极小声的说道:“粮草遇袭,恐怕我们现在携带的口粮只能供应三天的消耗,再拖下去,一定会士气大减。” 正文 第427章 小捷 闻听此言,曹秀面色微变,低声问道:“是曹丕的兵马吗?” “不像是,据后方传来的战报看,是一支战斗力极强的骑兵,我怀疑是……” “鲜卑?” “这一战我们将要面对的不止是曹丕,也可能不止是鲜卑。” 秦艽眉头紧锁,眉宇间尽是担忧。 曹秀更是面沉似水,从怀中拿出地图查看:“此处距离湖城还有四十里,这一战恐怕要打的快一些了,你一会儿带三百骑兵去前方查探一下。” “杀!” 未等曹秀话音落下,官道两旁的小山丘之上忽然传来一阵阵嘶吼声。 紧跟着,密密麻麻的巨石从山丘推出滚下来,铺天盖地的箭雨袭来。 “御。” 情况紧急,曹秀沉声喝道:“张郃领三千骑兵绕西方后,张辽带三千骑兵与乐进交叉攻上东面山坡,徐晃,你带人配合,其余人留守此处。” 简短明了的命令发出,早与曹秀有配合的几位将领快速的找准自己的位置,按照命令分散离去。 巨大的滚石从山坡斜冲下来,久经沙场的刀盾兵当即将盾牌层层叠加挡在前面,年老的最先挡在前面,其次是中年,最后才是年轻人。 轰隆隆。 巨大的滚石不断地撞击着这些刀盾兵。 他们没有一人撤退,或者是躲避。 他们退不得,身后就是轻弓兵与强弩兵,一旦他们退开,这些人就会变成滚石下的亡魂。 噗。 一名老兵举着盾牌,巨石撞在盾牌上,他喷出一口鲜血,却咬着牙死死的顶在前面。 “你们快散开啊!” 他身后的中年人冲着后方的强弩兵嘶吼着。 那些强弩兵置若罔闻,只是盯着周边的山头。 突然。 一名强弩兵见到了一个黑影闪过,指着山头喊道:“第三个!” 下一刻,映天蔽日的箭雨飞射向那一处山头。 箭雨倾泻而去的瞬间,曹秀抓住巨石停歇的空挡,指着身后的几百名强弩兵:“你们跟着我!” 三百人紧跟其后,冲向第三个山头。 …… 湖城。 县衙。 一中年男子身着兽皮,身形壮硕如小山,双手后负,等待着曹丕的到来。 他便是鲜卑内几大部落之一拓跋氏的领头人,拓跋什。 哒哒哒。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紧跟着,曹丕进入正堂,瞧见拓跋什已经再次等候,他眉头一皱,喝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 拓跋什所学的中原话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嗓音有些怪异。 他冷冷的盯着曹丕,如同一条盯着猎物的毒蛇,问道:“为什么曹家少公子要来攻城,你不告诉我。” “我们只是合作的关系,并没有过多的交情,凭什么要告诉你。” 虽然曹丕已经与鲜卑及高句丽合作,可他与绝大多数人心中想的一样。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不能相信,也看不起。 拓跋什并未生气,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笑道:“我已经派人去将曹家少公子的粮草全都给断了,再想要恢复,最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你有绝对足够的时间杀了他。” “我……” “你很清楚,一旦你帮我杀了他们曹家大乱,我就可以从凉州进入汉中,到时大魏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而我只需要从汉中连通鲜卑就好,这样的要求,并不高吧。” 拓跋什见他欲言又止,补充道:“这一战,我将我的三千骑兵全都交给你,只要你能有一点点的才能,就算是杀不了曹秀,也能让曹秀在这里受到重创,这湖城的建设……可是固若金汤。” 说罢,拓跋什缓缓地站起身子:“曹丕啊,若不是曹秀油盐不进,我是不会来找你的,你没有这个能力。” 拓跋什来到曹丕身边,八尺男儿的曹丕在他面前如同小鸡仔似的,显得十分弱小可怜。 他没有再说话,大步流星地离去。 面对拓跋什,曹丕总觉得自己在面对另一个父亲,很难苏红出自己的心声。 “丕公子,看来此战有希望了。” 这时,贾诩从门外绕进来。 曹丕没理会。 “曹秀只要靠近湖城,以五千刀盾兵冲锋,三千骑兵殿后,搭配上早就准备好的投石车和井阑,曹秀是没有一战之力的。” “曹秀此番来到辽东,并没有携带任何的攻城设备,即便是有随行的千余名匠人,可在攻城战之中这些人的力量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贾诩一边边的说着自己的计划,恨不得一口气说到杀了曹秀之后天下太平。 可曹丕根本就没有注意听,而是在他说完后,冷声问道:“为什么让拓跋什过来?” 贾诩没有言语。 “拓跋氏的参与,会让整个鲜卑都蠢蠢欲动,高句丽也会在后方谋划着一些动作,贾诩啊贾诩,你看似是自保的举动,实际上是将我们的后路全都断了。” “倘若这一战真的败了,我兵马调转方向,直接前往高句丽,我有绝对的把握攻占高句丽,到时高句丽被灭,即便是我回去,父亲也有足够的理由让我活下来。” “现在鲜卑参与,我们……唉。” 面对曹丕的埋怨与责怪,贾诩一句解释都没有,只是默默的接受告诫。 实际上,他很清楚这样做的后果。 但他更知道曹丕的性格,若是没有鲜卑的到来,曹丕肯定还会想办法重新回到曹家,若是如此,自己一定会被斩。 他只不过是帮曹丕做了个决定,顺便给了他一条不可回头的路而已。 造反就要好好的造反,不给他回头的机会。 …… 官道上。 战事初定。 乐进等人攻上东面山头只抓住了几百士兵,而剩余的人老早的就已经逃离。 战事之所以持续了这么久,是因为在半路上突然杀出来三千骑兵。 好在曹秀没有让自己的骑兵轻举妄动,大的阵型没有被毁坏,自然是还有一战之力,三千骑兵眼见骚扰也没有结果,只能退去。 “少公子,此站刀盾兵伤亡一百七十余人,近一千人在滚石之下受了轻伤,其他兵马并无伤亡。” “敌军死亡八百余人,被抓的人有三百七十人。” 听着徐晃的战报,曹秀面色阴沉,拉了下缰绳,驾马往俘虏的方向赶去:“留下两千人断后,其余人继续赶往湖城。” “是。” 徐晃将命令发不下去,自己则是追在曹秀的身后,他还有一些疑惑要问。 正文 第428章 玩儿火 三百多人蹲在官道一旁的空地上,周围则是手持强弩的强弩兵。 这是曹秀叮嘱的,只要有人动了,直接射杀,没必要多说,自己不问的情况下,那些所谓需要告密的人,全都是意图刺杀。 在经历了三轮射杀之后,三百七十人只剩下了三百二十多人。 剩余的人都先走到了黄泉路上。 曹秀驾马来到他们身旁,指了指远处的山坡问道:“是谁让你们在此等候的?” 无人应答。 “曹丕还是贾诩?还是曹仁?” 没错。 曹仁这几个一直以来都很亲和曹丕的人也都跟了过来。 还是无人应答。 曹秀看着兵马再继续往前,直至兵马走了有一段路了之后,他从一名士兵手中拿过来强弩,扣下扳机。 咻。 一人倒地。 “我从来都讨厌杀戮,但带兵打仗,这是不可避免的,所以不要逼我。” 曹秀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咻。 又是一只箭,又是一人倒地。 对待敌人,曹秀从来都不会手软,也不会手软。 转眼。 已有十几人倒在血泊中。 一旁跟来的徐晃见了都有些于心不忍。 战场上面的杀戮是不可避免地,但是在战斗之后,这些俘虏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这样做实在是有些……没人性。 徐晃轻咳一声,尚未说话就见到曹秀的手抬起来,示意自己不要说话。 “够了!” 就在曹秀又要扣动扳机的时候,一名满眼泪痕的士兵站起来。 看模样年岁不大,只是脸上都是灰尘,分不出具体的年纪。 他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难道谁派兵这么重要吗?两军征战,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曹秀面无表情:“继续说下去,是谁让你们来的。” “贾诩!” 少年如此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弩箭贯穿他的胸口,他倒在血泊中没了动静儿。 一时间,所有的俘虏都傻了,曹秀与传闻中的善待俘虏相差甚远。 都是骗人的吗? 这时,曹秀沉声说道:“本侯给你们一个机会,看你们的相貌都是汉人,各自回到各自出来的地方去,本侯赦免你们全部的罪行,但你们都要去各个地方太守麾下汇报自己回来的缘由。” “那些人都不是致命伤,别把他们忘了。” 说罢,曹秀掉转马头,带头离去。 兵马散去,三百俘虏连忙上前查看受伤的人。 走了没多远,曹秀招手叫来曹纯,叮嘱道:“派人记录下他们的名字,看他们回到各地之后各地太守如何做法,若是善待,太守及一众官员全部贬为庶民,若是平常接见,太守三年之内不得晋升,更不得领兵作战。” “若是如贵宾接待呢?” 曹纯皱眉询问。 “那就斩首示众,如此小人如何能在朝为官?” 曹秀知道曹纯需要向曹操全部的事情经过,解释道:“这些人被我释放后第一时间应当是回归自己的队伍的,军法不容情的。他们当兵的头一天就学过这些,若是他们回去之后有人没有按照兵法处置……还需要继续说吗?” “若是祖父,这些人恐怕前脚回去,后脚就要被斩首示众。” “逃兵,从来都是不容生存的。” 一想到这里,曹秀便不住的叹气。 这些人说起来是逃兵,实际上都是被自己人逼得无路可走。 他们拿起兵器是为了保家卫国,没想到变成了上面这些人争斗的兵器…… 如此想了想,曹秀狠狠的甩了甩头,将所有的杂念甩出脑海。 领兵打仗,最忌讳的就是想得太多。 距离湖城还有二十里路。 所有兵马都提起十二分精神,每个人都在小心翼翼的戒备周围的情况。 正在这时,秦艽从湖城回来。 “我见到了异族人。” 秦艽的头一句话便是关于鲜卑的人。 “我一定没有看错,那是鲜卑部落的人,骑术过人,大概有三百余人离开了,剩下的人应该还在城中。” “我找了砍柴的百姓打听过了,今天早上城中去了不少的异族人,说是做生意的,但是人人骑马,看起来特别的怪异。” 秦艽将自己所看到的,打听到的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 曹秀眉头紧锁,眯起双眼看着远处,陷入了沉思。 此事竟然还有鲜卑异族的掺和,看来这件事情不会像是想象中的这么简单。 沉思良久,曹秀下令,在城外三里处安营扎寨,明日攻城。 这倒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这只不过是正常的攻城罢了。 倒是张辽等人有了些小小的脾气。 张辽本身就是在遇伏一事上有些怨气,想着在攻城的时候发泄一下,现在少公子又突然说不攻城了,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恼火。 他正生气,曹秀忽然将他叫到主营帐去了。 “之前你与乌恒有过一战,说说看对异族的看法。” 曹秀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很想知道鲜卑在你手中可以过几招。” 张辽心中还有些火儿,一听到这话,当即表示:“乌恒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至于鲜卑,无非就是吃多了长壮了的一些乌合之众。” “既然如此,你带领多少兵马有把握从这里拦截今天秦艽看到的那些骑兵?” “时间相隔太久,若是五百轻骑,估计明天就能回来。” “去吧,最好是抓住他们,若是抓不住,最好也要看清楚那人的相貌。” 张辽领命带着五百人离去。 他刚走,乐进也被曹秀叫了进去。 乐进擅长用的是步兵,无论是刀盾兵还是枪兵抑或是其他兵种,只要是地上走的,他都能信手拈来。 曹秀也不客气,直接问道:“湖城四面环山,如何才能攻入?” “不知,若是庞士元在此,一定知晓。” 乐进很老实的回答。 “不用他,我挨个儿叫你们进来,就是给你们不同的任务,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你们要干什么。” 曹秀无奈的笑了笑:“湖城四面环山,山头上建设的防御工事实在是太多,贸然工程实属下策,我要你带领三千刀盾兵,将通往湖城的三条官道挖出一个大坑来,拦住来往的所有百姓。” “嗯?三条道路全都要断吗?那南边这里……” “这里不需要,但是这里你要在城门之外准备一些拒马,城内有不少骑兵在,我要这些骑兵无法出城。” 曹秀抚摸着地图上的湖城,长叹一口气:“只有三天的时间了。” 正文 第429章 愤怒的诸葛 梧桐院。 没了曹秀在院中,院中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应当算是一种荒凉吧。 郭蓉也不再满世界乱跑,躲在闺房学着女红,憋的实在难受就会去找别人比剑。 索性军器监粗通剑术的几人应对起郭蓉还算是可以,也没有伤了她。 苏昕也没了动力,没日没夜的七录斋偷书看。 自从郭嘉教授了她不少字词后,她都会每天来学习,偷偷摸摸的练习写字,只想着在少公子下一次回来的时候,自己能够给她一个惊喜,表明自己并不是一个没用的人。 更不会是少公子以往嘲笑别人时说的那种花瓶。 在曹秀离开一个月后,院中忽然多出来两人。 一人是卧龙诸葛,零一人则是郭奕。 这两人都是掌管粮草的,此时归来自然是让人起疑心。 只是郭奕神色凝重,叮嘱下人不得告知郭蓉后便与诸葛亮进入七录斋。 此时苏昕正在七录斋挑书,听到外面脚步声,慌忙躲在书架后。 吱呀。 房门推开。 诸葛亮与郭奕两人进入书房便皱起眉头。 苏昕的少女体香实在浓郁,在房中弥漫开来久久不能散去。 眼下两人却没有心思想这么多,对坐在书案前。 郭奕拿出一本册目翻看,一边翻看查找,一边对比最近的粮草消耗,皱眉道:“这不是预谋已久的,应该是突然撞上了,现在粮道被毁,重建粮道花费的时间很多,少公子撑不了这么久的。” “待不住也要待在那里,现在归来,前功尽弃。” 诸葛亮面色阴沉,越往下看越觉得头昏脑胀。 曹秀的财富确实远远的超过了他的想象。 他以为曹秀此次出兵是曹操特批的粮草,亦或是从世家手中拿到的粮草,没想到……这些全都是曹秀在出征之前自行购置的粮草。 可现在粮草送不过去,怎么办。 “按照粮草被毁的时间来看,少公子之前只停下来休息过三次,剩余的粮草应当只能简直五天的时间,三天内,我们务必要解决这个问题。” 诸葛亮沉闷的说了一句,将名册合上。 郭奕无奈道:“说的简单,你知不知道圣医署和军器监耗费的钱财有多少?现在刚开始一个季度,少公子手中没有闲钱了。” 他掏出账簿递给诸葛:“少公子的钱留给自己的一直很少,剩余的都是花销出去了,粮道被毁事小,可惜的是那三千斛的粮草,三天的时间,如何能将这些粮草凑出来?” 曹秀临走之前几乎买了城内大半的存量。 现在当然还可以买,可是买完之后剩下的人吃什么? 百姓们怎么办,多少百姓都是要依靠着出去买米吃饭的。 “我去找丞相。” 沉思半晌,郭奕站起身子。 “慢。” 诸葛亮拉住他,轻笑道:“我去吧,现在的情况,比你想象中的更乱。” 说罢,他起身离去。 …… 丞相府。 偌大的议事厅内,文臣武将位列两边。 所有人都收到了诸葛亮及郭奕回来的消息,他们都很清楚粮道被毁意味着什么,这一场战斗若是再继续下去,很有可能会失败。 粮草供应不上,前方肯定是要吃败仗的。 “丞相,此战不应再战。” 沉默中,一文儒上前两步,行礼后恭敬的说道:“尚未遇敌便被毁粮草,倘若再战,只会增添后方百姓的压力啊!” 曹丕叛离,这并不代表曹丕的全部势力已经离去,还有不少的人都在朝堂之中,更不用说这其中还有其他人的势力。 曹操现在的儿子足足有十几个,个个儿都比曹秀辈分高。 以往不出来说话只不过是因为曹丕在前面打头阵,曹植在后面挨打,他们犯不上跟曹秀产生矛盾,但今时不同往日,再不说话,大魏的未来就只剩下了曹秀接班。 “依臣微见,派人劝诫丕公子,将兵马调到荆州一带防御诸葛守仁才是要点,前段时间黎城……” 另一人又走出来劝诫。 正在这时,一人走入议事厅内,喝道:“微见那就不要见!丕公子孤身一人深陷囫囵,尔等不想着如何帮助少公子解救,只想着任其自生自灭,居心何在!” 来者正是诸葛亮。 他环顾四周,嗤笑一声:“诸位,丕公子是否受人蒙骗尚未知晓,湖城一战,丕公子并未露面,是否被人胁迫无从而知,诸位又是如何定下丕公子谋反的罪名?” “少公子此行只带五万兵马,沿途放慢速度,意图十分明确,要智取,不想妄动刀剑。现如今被不知名的敌人毁坏粮道,尔等在后方不想着办法补救,只想着荆州事宜,到底有何想法?” 诸葛亮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斥责,将刚刚说话的两人全都给说愣住了。 这算是什么情况? 怎么已经众人皆知的事情,诸葛亮还要拿出来说。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是曹丕谋反,占据辽东一带,自称为王。 难道是…… 众人同时看向曹操。 曹操闷不做声。 看来是丞相不愿意承认自己儿子谋反的这件事情。 诸葛亮已经赢了。 陈群、程昱几人相视一眼,不再说话。 不开眼的人就那么几个,没一个能活太久的,他们不想做不开眼的人。 在丞相没有表明自己的意图之前,绝对不能胡乱下定论。 “这位……未请教。” 文儒朝着诸葛亮拱手行礼。 诸葛亮还礼:“在下诸葛亮,字孔明,受少公子所请,现为一粮草官。” 卧龙的名号,在场的人基本上都知道。 可……粮草官这样的职位确实让人没有想到。 如此才能只能在少公子手下做个粮草官,足以看出少公子并不能很好的任用人才。 文儒笑道:“诸葛先生的名号大家都有所耳闻,少公子缘何让诸葛先生只任一粮草官?” “难道先生有更好的指教?” 诸葛亮冷哼一声,猛地甩袖。 “这,这,血口喷人。” 文儒面色一变,慌忙跪拜在地:“丞相,此人只会雕虫小技,可谓是迂腐书呆子。” 诸葛亮身为粮草官,自己没意见,丞相也没意见,现在这文儒竟然拿这件事情来做文章,实在是自投罗网。 见文儒神色大变,诸葛亮喝道:“大敌当前,尔等不想破敌补救,只想斗嘴饶舌,混账!” 正文 第430章 世家的追杀 荆州。 长沙郡,州牧府。 议事厅内鸦雀无声。 两侧文臣武将具是低头不言语。 诸葛守仁站在最中央,一身风尘。 “此时攻打交州是最好不过的。” 他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说过的话。 依旧是无人应答。 刘备只是默默的盯着他,不言语。 诸葛守仁说能打,那是肯定能打,诸葛守仁自己亲口承认过,除了对曹秀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攻打其他人,实在是太简单了。 这并不是对曹秀的评价有多高,而是因为他之前从未关注过这个所谓的曹家麒麟孙儿,对他的脾气秉性并不了解。 “现在大战刚过,百姓们刚刚安定下来,再次征战,恐怕会让百姓们……” 沉默许久,刘备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诸葛守仁微微一笑:“现在西域的贸易路线已经打通,百姓们的生活蒸蒸日上,粮草物需全都可以通过与西域及江水到江东贸易得来,主公不必操心。” “你怎么知道江东不会欺压我们的百姓?” 中郎将徐昊冷声质问:“难道你不知道江东对我们一直充满了仇恨?” “贸易是贸易,百姓之间的交易,这些都是孙权他们管不住的,即便是你我,也管不住,何况这些都是与双方有利的贸易,江东若是欺压荆州百姓,岂不是挑唆两国征战,到时受两国人唾骂,孙权会像你这么傻吗?” “你!” 徐昊起身便要还嘴,被刘备拦住。 刘备低声问道:“出无名之师……” “不是无名之师,去年到今年,交州狼兵三番两次出兵惊扰我荆州百姓,当日面临曹军与江东,无心对抗,现在可以了。” 诸葛守仁说着话,还打了个饱嗝儿。 他最见不得的就是那些老迂腐的糟老头子们说的礼仪,说起话来也十分直白。 这也就是刘备能将他收入麾下的原因之一。 刘备能忍。 上一个像诸葛守仁这么狂的人叫做祢衡。 没错,就是那个劈头盖脸将曹操骂的狗血淋头最后被砍的人。 诸葛守仁斜着眼盯着刘备,补充道:“此战需要四万兵马及十七万斛粮草,八个月的时间。” “曹秀现在辽东,你倒是可以去。” “曹秀或许回不来的。” 听到刘备的感慨,诸葛守仁淡然轻笑,转身离去。 诸葛世家从未打算放过曹秀。 诸葛亮本来就是被安排到刘备麾下的人,黄家的黄承彦也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才会经常在外等待刘备的到来。 谁知道曹秀先行一步,将诸葛亮给诓骗走了,现在各地的势力均衡被打乱,诸葛守仁这才得以逃脱看官,来到刘备麾下。 也是因为黄月英的劝说,黄家也被诸葛世家盯上,现在正在躲着。 诸葛世家的成功并不是偶然的,也不是单纯的因为一个诸葛亮,是因为诸葛世家一直在尝试着均衡各方的实力。 现在刘备麾下有诸葛守仁及诸葛同,曹操有诸葛亮,孙权有诸葛瑾、诸葛恪。 如此一来,无论是哪一方得到了天下,诸葛家族都是功臣。 回到自己的书房,诸葛守仁直接写下一封书信交给身旁小童,让他传出去。 …… 三国与历朝历代的王朝一样,全都是世族权贵在其中搅动着浑水。 这一点,别人不知道,当事人很清楚。 比如曹操。 曹操为什么一直不愿意称帝,他有最强的实力! 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称帝,曹氏的骂名会流传千古。 只有等到别人先称帝,自己才可以称帝。 刘备为什么可以直接称帝? 因为他的血统最纯正。 而孙权为什么一直被刘备和诸葛亮甚至天下所有人瞧不起? 因为老孙家是白手起家混起来的。 当年的孙策靠着几百丹阳兵打响孙家的名号,依靠着强悍的能力守住了江东,他们没权没钱没势力,只有实力在这里,所以才会被天下人唾弃。 湖城以南。 曹营,主营帐外的篝火旁。 曹秀与一众将领围在篝火旁一边烤东西吃一边聊起这个话题。 “可他们确实是孙贼,他们的东西都是抢来的。” 张郃认真的提出自己的问题。 曹秀摇了摇头:“生在乱世,这有什么办法?他们不抢也有别人抢,我们之所以现在可以这么强,完全是因为祖父保住了大汉,留下了大半的大汉土地与制度,否则我们现在也会像刘备一样,文官带兵,武将处理政事,主公与百姓住在同一个房间。” 张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问道:“那这些世家为什么看不见?” “因为你们分家分得太早了!” 曹秀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张郃。 老张家可是出了不少的名人,可惜的是作为当代人,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与其他张家人的关系,若是他们足以活到后世,看到后世评论的那些砍杀自己七大姑八大姨的评价,不知道他们会作何感想。 “好了,不说了,我去那边看看吧。” 又说了一会儿,曹秀带着农生起身离去。 其他人则是围在篝火旁,一本正经的讨论中曹秀提出来的不同观点。 “难怪丞相说少公子是麒麟孙儿,这些我都没有想过。” “难道我跟文远是本家人?” “说不定,我现在都在怀疑我是不是跟江东的……” 众人讨论的愈发激烈,索性放弃,不再管这些。 “少公子,圣医署传来消息了,第一批可以放在战场上的医者出现了。” “不用,让他们留守部队,没有三个月以上的实战经验,不要送到前线来。” 正走着,农生说起圣医署的事情,曹秀果断地拒绝了。 他要的是能在战场上疗伤治病的人,不是一些上了战场就尿裤子,还得士兵保护他们的累赘。 农生点点头,又说道:“现在粮草只剩下一天了,明天之后该怎么办?我可以带兵去打猎。” “五万人,等你打完,估计早就饿死了。” 曹秀白了他一眼指了指不远处的城门,苦笑道:“明天我去见他,相信他很愿意见我,并且很愿意抓了我,明天我要是回来了,那就说明有粮草,我要是没回来,你们就原路返回,到时候祖父也不会怪你们,只会让你们准备东西赎我回去。”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除了湖城内有粮草,曹秀是真的想不出来还有别的地方能有粮草的。 正文 第431章 破城很简单 不觉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兵营。 “少公子,那天刺杀你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没关注,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 面对农生的追问,曹秀满不在乎的摆摆手。 正所谓是树大招风。 别说是利益冲突,光是有人冲着扬名立万这件事情上都会想办法来干掉自己。 “你们两个打算去哪儿?”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曹秀转过身来,翻了个白眼:“我以为你宁愿死在营帐里都不愿意出来。” “我倒是像,可是身体不允许。” 庞统哈哈大笑,拿起葫芦灌下一大口酒。 “你真的不愿意帮少公子出谋攻打湖城?” 农生一见到庞统就有些不悦。 他认为有才能就是应当施展的,为什么不愿意施展? 难道还怕少公子都学走了吗? 庞统闻言轻笑:“我不说?是他觉得我只攻打三处城池实在是太少了,不愿意问我而已。” 庞统冲着曹秀挑挑眉头,笑道:“问我,我立马告诉你,其实破城很简单。” 简单? 连山都过不去! 曹秀‘嘁’了一声,转身离去, 南城城门左右两边就是高耸的山峰。 别说是破城,就算是登上山头都困难万分。 山头上明显可以看到有人在看守着,山上又没有树木,连放火烧山都没戏。 “来点儿?” 庞统见他不做声,也不着急,就这么跟在后面,时不时的将酒葫芦递到他面前。 每一次,曹秀都是给他一个白眼,让他自己体会。 一葫芦酒很快就喝没了,他打了两个酒嗝,转身离去。 临走时,他拍了拍曹秀的肩头:“真不知道你这么蠢,怎么能带兵打仗。” 曹秀没理会,自顾自的往前转悠。 走了没一会儿,曹秀忽然觉得周围有些陌生,转头看向农生:“迷路了?” “不会。” 农生笑了笑,松开手,手中攥着一些粉末:“我就怕迷路,留个记号。” 曹秀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折返往回走。 他刚刚只顾着想攻城的事情了,完全忘了自己走出了军营。 “农生,要是从正面攻城,五万人是完全可以攻占城池的。” 农生点点头:“湖城并不大,最多只能有两万守军,加上山上面的,两万六千人就是最多的,他们的粮草不够的。” 此话一出,曹秀脚下一顿。 山顶上的人吃什么? 他们整天都在山上,无法生活,难道是有什么密道? “一会儿你派两千人出去,以湖城为中心,方圆五里之内的河流小溪我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咻。 话未说完,一支箭矢从山林深处飞来。 刺耳的破空音传来,未等曹秀作出反应,巨阙剑已经将箭矢挡掉。 叮。 金属相撞的声音传出,农生的手腕竟然抖动了一下。 “好强悍的力道!” 两人异口同声。 农生并未贸然追击,而是运足了气,大喝一声:“保护少公子!” 马蹄声响起,不过片刻便有千余名轻骑兵赶来。 “少公子!” 徐晃翻身下马跪拜在地:“救驾来迟……” “去看看,这像是暗杀,不像是有人埋伏。” 曹秀将他一把拉起来,指了指山林。 徐晃当即命令一百人驾马进入山林,自己则带着另一百人从另一侧进入山林。 他们搜查山林,曹秀则是蹲在地上,将断掉的箭矢捡起来观察。 “这是铁木制作的,十分坚硬,竟然被你的巨阙剑斩断了。” “我没有,这是力道太强,自己震断的。” 农生接过断箭,眉头紧锁:“跟上一次刺杀您的人有关吗?” “可能吧。” 曹秀淡淡的的回了一句,转身走向曹营。 不多时,徐晃带人追了上来。 “少公子,没有任何发现。” “意料之中。” 曹秀摆了摆手,攻城在即,他不想被这种杂事打乱自己的思绪。 见少公子神色忧虑,徐晃也没再说什么,跟在曹秀身后往回走。 正走着,曹秀忽然指了指湖城外的小山,问道:“徐晃,要是你布防的话,你会在那里布置多少人?” “二百人足够了,落石滚木足以应对千军万马。” 徐晃如实回答。 “吃住怎么办?” 曹秀摸了摸什么都没有的的下巴:“那不是山林,没有泉水和山果……” 话音未落,曹秀脑中闪一道精光。 他总算是明白庞统刚刚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湖城四面环山,若是不想要以强硬的手段攻城,那就从水源上面下功夫。 自己刚刚让人探查河流的时候还在想着是不是可以从暗河进入湖城之内,现在看来,是自己想的太复杂了。 夜过子时。 农生带着兵马回来。 “少公子,湖城外面有三条河流穿过湖城下方的暗河,有一条小溪直接进入湖城。” 农生将地图放在曹秀面前,指着上面的批注挨个儿解释。 三条河流足以让湖城的百姓们日常生活有所保障。 可要是三条河流没了呢? “传我命令,乐进、徐晃两人各自代表带兵五千,将这里河流全部改道,引流到其中一条河流,再挖一条暗道,直通暗河,我要让湖城变成真正的湖城。” “农生,你带两千人按照河流走向绕后,从后方暗河出口堵死,我要湖城内打通到暗河的水井全都涌出水来。” 曹秀手指轻叩地图,笑了起来。 看来湖城当年被称为湖城是有原因的。 与此同时。 远在五里之外的一处荒山破庙之中。 一中年男子脸上蒙着黑布,背负一柄长剑,拨动着面前的篝火。 他便是当今天下闻名的剑客祝工。 他生在南蛮,对剑术的造诣却很高,早期全靠自己领悟剑法,前往江东之后习得不少名家剑法,将这些融会贯通,创造出自己的剑法。 他来到此处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刺杀曹秀。 诸葛世家给了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好处,让他有足够的能力自立为王。 他相信诸葛世家有这个能力,所以选择了答应。 江湖上的打杀对他这样的高手来说已经没有意思了。 他现在只想要变成鬼道张鲁这样的人,既可以传承自己的道门又可以统领一方土地,荣华富贵,什么都不用操心,不必再流浪到江湖上,受人追杀。 正文 第432章 投降输一半 将河流改道,再将下流堵上,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就难了。 曹秀也盘算过,即便是派出去了五六千人,这些工程最少也需要十天的时间,而自己手中的粮草只剩下了两天的。 “总不能让士兵们都出去打猎吧,即便是有的打,这山林也供养不了这么多的士兵啊。” 曹秀坐在营中,一想到关于粮草的事情就觉得头昏脑胀,之恨不得将诸葛亮提出来打一顿。 当年给刘备运粮草的时候十几年都没出过意外,轮到自己了,第一次就有意外。 正在这时,准备好一切的徐晃派人送信回来。 “一天不到就已经完全完成了?” 曹秀看着手中的战报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这可是河流,不是小溪。 “将军,千真万确,我们将三条河流直接汇拢到了一处,此地山中多沟壑,很容易就办到了。” 传令兵笑嘻嘻的说着。 “传令粮草官苏宏良,开仓,让所有的士兵都大吃一顿,让周仓、农生、秦艽来见我。“ 不多时,三人来到曹秀营帐之内。 “你该不会是……” 秦艽刚跟曹秀照面,瞬间明白了曹秀的想法。 秦艽是真正有才能的人,只不过是当年的纨绔性子让人忽略了他本来的天赋,跟了曹秀之后,荒山野岭的,他的精力无处发泄,就只能用在揣摩曹秀的心思上面,因此,一般情况下,曹秀的要做什么他都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是,所以我需要保险,你去军中挑选七百水性好的人,一是保险,二是……我要好好的看看湖城到底是个什么城,竟然花费这么多的心思在这里做文章。” 是夜。 湖城以南一里外的一处山林之中。 此处平时来往的人并不少。 湖城之内的水井很多,但还是有人会出城来洗衣服。 夜色逐渐深了。 静谧的山林,除了偶尔响起的鸟儿轻吟,只有一阵沙拉拉的声音传来。 就在山林内十来丈左右的位置,茂密的草丛后面,一队兵马正在疯狂的挖地。 为首的人就是曹秀。 “挖到了吗?” “有了有了,有水声了!” 下面的士兵刚叫喊一声便听到一阵哗啦啦的水声,被曹秀握在手中的绳子瞬间绷直。 “一丈就有水?快拉他上来。” 曹秀连同其他两名士兵快速的将下面三名挖坑的士兵拉上来。 “下面的空间很大,若是没有问题,应当是可以从下方进入湖城的。” “但距离太远,我们不敢保证这里面有足以换气的地方……” 士兵说出自己的顾虑。 其实曹秀想的很简单。 三条河流纵横交错的在湖城下面穿过,连同湖城这么多处水井,只要稍稍用点儿心思就能从下方进入湖城。 当然了。 大量的士兵涌入是根本不可能的,但是送进去一部分,还是完全可行的,只要下方的通道能够确认。 “要是能进去三百人,还谈判什么?直接进去偷点儿粮草,然后直接把剩余的粮草全都给烧了。” 曹秀嘟囔两句,回头看了看周仓。 别看周仓是益州人士,生在山林沟壑之中,但他的水性好的离谱。 周仓点点头,将上衣全都脱掉,又将绳索拴在腰上,朝下观望了一下,低声叮嘱道:“暗流的上壁有很多的尖石,少公子不要拉绳,若是我没有呼吸的地方,我会自己挖洞。” 说这话,他摸出来一个小小的铲子绑在腰间:“还有,暗流极多,千万千万千万不要拉绳子,也不要让绳子断了,倘若绳子断了……” 周仓皱起眉头。 接下来的话已经不需要说了。 曹秀神色凝重,轻声说道:“没必要玩儿命,实在不行的话立马就回来。” “已经足够了。” 周仓笑了笑:“我那几个兄弟,拜托了。” 说吧,他抓着绳索跳入水中,曹秀则是紧紧的抓住绑在一旁树上的绳子,生怕绳子断裂。 噗通。 冰凉刺骨的寒意涌上周仓的脑海。 周仓连忙扶住一旁的石头,冒头深呼吸。 抬头看看洞口,十几名士兵正在紧张的盯着他。 那些都是精通水性的士兵,稍有不对便会跳下来救人。 “我去了!” 伴着周仓的一声怒吼,周仓深吸一口气,钻入水中。 无论春夏秋冬,夜间的水总是阴寒的厉害,更别说是暗河中的水。 咕嘟。 周仓突出一个气泡,眼前的漆黑一片,身后的水流不断的在推着他前行,可他不敢贸然前进,只能摸索着暗河上方的石壁缓缓往前走。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湖城内没有派人守住暗河了。 因为这里的暗河河面距离上方石壁只有不到一掌宽,想要直接下去,痴人说梦。 周仓可以,但只有一个周仓。 也不知往前行进了多久,周仓已经在撅着嘴在水面上换了两次臭气,若不是他习惯了军营的臭脚丫子味儿,这两口臭气能让他直接吐出来。 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都不曾见过阳光的石壁…… 突然,一股拉力传来。 周仓摸了摸腰间的绳子。 是绳子已经到头了。 这可是近十丈的长绳啊! 沉思良久,周仓决定回头。 贸然前行只会葬送自己,不值当。 洞口。 曹秀一遍又一遍的往下方探头。 绳索没有动过,根本就无法确认下方的情况。 “少公子,让我们下去看看吧。” 一名士兵诚恳的请求。 周仓是他的恩人,曾经在战场上救过他的命。 “再等一会儿……” 曹秀眉头紧锁。 正在这时,下方忽然冒出来一个大气泡,紧跟着,周仓冒出头来。 他腰间没有绳索,一把抓住绳子往上爬。 砰。 爬上洞口,他倒在地上喘息,连声说道:“能走,但是空间很小,基本上只能走几个人,我把绳子绑在一块石头上了!” “先休息!” 曹秀轻声说了一句,陷入沉思:“看来这个计划……不行啊。” 难不成还要亲自去一趟才行? 他也不是单纯的让周仓下去试试水的。 若是有呼吸的空间,那说明暗河的河水还不足以冒出湖城内的水井。 现在这样等着,肯定是不行的。 良久,他皱着眉头说道:“还是得进城一趟,农生,你跟秦艽去点三百精兵,明早进城,另外,在所有沿河沿路地方增添兵马,营地全部舍去。” 正文 第433章 再见曹丕 翌日。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曹秀领着周仓、农生、秦艽及三百精兵来到城门之下。 “让曹丕来见我。” 他高声吼出一句话。 下一刻,城楼上搭好的箭矢尽数放下。 城楼上是有人认识曹秀的。 不过片刻,城门打开。 为首的人正是多日未见的曹丕。 一袭锦绣华服,还是那副风度翩翩的公子模样,在湖城也没能让他沾染上半分世俗。 “好久不见。” 曹秀淡然轻笑:“真没想到我喊一声你就出来见我了。” “五万人……仅此而已吗?” 曹丕是有军师才能的。 曹秀所带来的兵马,他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知道大概有多少人。 “我更没想到的是你竟真的在湖城,怎么?辽东的事情没有说好吗?” “这些用不着你来操心。” “我都来到城门口了,难道不想让我进去坐坐吗?” 曹丕闻言皱了皱眉,随即点了点头。 湖城内并不繁华,但也不贫瘠,来往的百姓应当是已经达到了温饱的程度,对于外来的曹秀等人,他们目不斜视,默默的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看来你管理的很好啊。” 曹秀笑了笑,指着街边的那些小商贩说道:“你竟然还将他们都做了统一的规划。” “湖城是个好地方。” 曹丕冷冷的说了一句。 他并不介意曹秀进城来,他知道曹秀的五万人是不足以攻下湖城的。 所以才会这样的肆无忌惮。 古往今来。 临了要打仗了,双方将领还在一起逛街的,应当不多,曹秀和曹丕是其中的一对。 经过了两条街道,曹秀没再多说一句话,只是四下张望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曹丕也不介意,让他四处查看,也不放在心上。 “少公子,会不会有诈。” 农生驾马来到曹秀身旁,极小声的询问:“曹丕让我们入城,这会不会……” “无妨。” 曹秀神色平静:“看来是我们中了曹丕的计谋。” 他进城之前脑中已经想了无数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就连接二连三的暗杀他都有所准备,可现在来看…… 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自己是派来攻打湖城的,而曹丕迎接自己,只有两种原因。 其一是因为曹丕念及手足之情,以宾客的理解来接待自己,最后两人直接动手厮杀,自此恩断义绝。 其二就是曹丕正在做别的准备。 现在看来,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最大。 湖城不是第一次面临攻城,城内这般平静,怎么可能? 只能说是湖城现在已经被放弃了/ 而城中的百姓并不知情,所以一直都以自己的生活方式在城中生活。 再者而言。 兵临城下,百姓们没心没肺,不做抵抗,当官儿的也不管管吗? 迄今为止,曹秀还没有看到城内有任何加强防御工事的举措。 所以,曹丕早已将湖城当做了一个废弃的城池,至于为什么现在还留着,不得而知。 来到湖城县衙宅院外。 曹秀一眼就看到了庭院内有一个水井,他指了指水井,问道:“那水井的水位升高了吗?” 曹丕不明所以,但还是让手下人过去看看。 士兵探头瞅了一眼,回头说道:“上升了一些,但是不多,应当是下方暗河水位升高了。” 闻听此言,曹秀笑了起来。 “来吧。” 曹丕带着曹秀进入宅院。 湖城的县衙没有曹秀预料中的精雕细琢,是简朴的,是平常的,与寻常百姓家中的宅院并无两样。 换作以往,曹秀是完全不相信曹丕会忍耐这种环境。 即便是已经是失势的曹植也没有住过这种环境。 “你倒是成长了不少。” 曹秀笑了笑。 曹丕神色如常,开门见山道:“若是来劝降,你还是先走吧,若是想要耍什么阴谋诡计,本王奉陪。” “我还是头一次遇到有人这样直白的跟人说的。” 曹秀笑了起来:“此番我带兵无完人,并不想跟你直接玩儿命,我想要你清楚,祖父现在还在念叨你,你要是回去,一切都还有希望,若是你不愿意,那就……” “送客。” 曹丕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他不可能再回去。 曹秀抬手示意门外的士兵不必着急,继续说道:“湖城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军事重地,你应该很清楚,领兵打仗我们是可以直接忽略湖城,直接绕过这边的。” “……” “难道说你还不明白吗?我现在没有攻城,只是因为我觉得跟你拼个你死我活,并没有太大的意义,若是有的选,我希望你能直接跟我一起回去。” 说到这里,曹秀苦涩的笑起来:“我虽然与你为敌,但我还是很清楚血脉的事情。” 在这个年头。 血脉这种事情,也就只有曹家这样的大家族才能提一提,其他的家族根本就没有说这些话的机会,大家各司其主,最后拼个死活全靠命运,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对方赡养两老。 这些话确实让曹丕怔了一下。 他没有想到会从曹秀的口中听到关于血脉家族的这种话语。 四目相对。 曹秀继续说道:“我跟你说水井下面的水位上升了,是有原因的。” “我已经命人查探了湖城外的几条暗河,下流已经被我堵上,三条官道被我尽数毁了,这一战,围困你们,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即便你现在杀了我,徐晃张辽他们也会守着这里,你这里的粮草耗不下去的。” 曹秀劝说着:“湖城下的暗河的河水会从湖城内的水井涌出来,湖城地势太低,我想你应该清楚,湖城真要是变成了湖城,这十几万百姓……” 曹秀并不期望自己能够说服曹丕。 他最大的目的还是让跟着来的农生去打探好粮草的位置,若是有这个必要,曹秀不介意拼一把,火烧粮草,带着三百人直接杀出城去。 当年张辽都敢带几百人杀入敌营,自己有什么不敢的。 何况自己身边的农生几人都是高手。 正堂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好。” 突然,曹丕的点头惊到了曹秀。 曹秀皱了下眉头:“你说什么?你愿意投降?” “对。” “你……” 曹秀难以置信的盯着曹丕,只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秦艽,你先出去,让大军入城。” 曹秀下令,曹丕没有任何反应,默默的听着,似乎是真的放弃了。 正文 第434章 中计 大军入城。 徐晃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都说了要打持久战,怎么少公子刚进城丕公子就投降了? 大家都抱着同样的疑惑,所以入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占据粮仓,以粮仓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查探是否有埋伏。 就算是一个路人百姓多看了一眼士兵,士兵们都要抓过去询问半天才肯放走。 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奇怪了。 与曹丕一同一直呆在县衙正堂的曹秀更是满腹狐疑。 这湖城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守,祖父来了曹丕都不带怕的。 说放,自己进来就随口说了一句,他就点头答应了。 难道是他真的跟辽东没说好? 曹秀越想越觉得头脑发懵。 之前他还在猜想曹丕是不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在谋划,现在曹丕的这一手操作着实让他蒙了。 是夜。 月明星稀。 微风轻拂枝梢,树影摇曳。 曹秀与曹丕两人都坐在树下品茶。 “这一战,其实你没有胜利的希望。” 突然,曹丕笑了起来。 曹秀不明所以,没有回话。 他唯一败在粮草不足上面。 曹丕见他不应声,笑得更厉害:“你的粮草是永远都不会被送到的,诸葛亮就算是再怎么用兵如神,在游击战方面,他还是比不过有天赋的鲜卑兵马。” “我知道,我手中其实已经没有粮草了,所以我才冒险入城的。” “与我无关,我只想告诉你,湖城是个好地方,现在……不是了,我要的已经完全得到了。” 曹秀面露疑惑,还是无法理解他这些话的意思。 “带他下去吧。” 沉默片刻,曹秀命人将曹丕关押起来,并派重兵看守。 不管怎么样,自己抓住了曹丕,这就足够了。 来到县衙书房,满地的散落的书籍让曹秀根本就没有地方下脚,只好拿着自己的书坐在门口。 正在这时,一个矮小的身影提着酒葫芦晃晃悠悠的来到曹秀的身旁。 “你的水攻没什么效果啊,曹丕直接就投降了。” 只是闻着一身酒气,曹秀就知道这一定是庞统。 整支军队,只有庞统一人有资格,也是唯一一个被曹秀特批的能喝酒的人。 庞统盘膝坐在曹秀身旁的地上,锁着眉头说道:“我也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曹丕会在这时候投降,我所想的很简单,湖城并不是被放弃了,而是湖城有什么东西被拿走了,所以他才会放弃。” 庞统心里也憋屈。 其实只要有些粮草,再拖几天,水井内涌出水来,百姓们自然十分恐慌,到时候加把劲儿推动一下舆论,湖城不攻自破。 就算是攻不破,百姓也会想方设法的逃命。 谁能想到曹丕不战而降了? “不好啦!曹丕越狱了!”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嘶吼。 “抓人!” 曹秀想都没想,丢下书就往远处追去:“快叫周仓等人过来。” 与此同时。 周仓与农生两人正在城墙下面瞎溜达。 周仓看起来像是个粗人,但他还是读过一些书籍的,所以跟懂得不少东西的农生还是有很多话题聊,因此两人的关系比较好。 秦艽倒是也读过不少书,但他不愿意跟周仓两人出来。 “这湖城,在军事方面确实有很大的作用,但也不至于非得守着这里才是,为什么曹丕前面守着,这又突然丢了?” 周仓说这话,直接蹲坐在地上,双手扣动地面上的石砖。 农生笑了笑:“这些只需要少公子想就可以了,我不想想这么多的事情,太费脑子了。” 咔吧。 一块石砖被周仓扣起来。 他拿在手中一边把玩儿一边说道:“总的了解一些的啊,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不学的话,以后不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 农生没有说话,默默的盯着地面的坑洞。 “我一会儿还放回去的。” 周仓扁扁嘴。 农生摆摆手,皱眉道:“不对啊,这里的土质……这下面不会是有金子吧。” “金子?” 周仓咧嘴笑起来:“你在胡说什么?这里怎么可能有,有的话当年早就被发现了,还用得到你来说?” “周将军,农将军,少公子找你们,丕公子逃了。” 正在这时,两名士兵驾马前来,随后翻身下马,将马儿让出来。 一听这话,周仓当即大怒:“一群废物,看个人都看不住!?” 两人连忙驾马前往县衙。 曹丕最终还是逃跑了。 曹秀最后命人往城外追了三里也没能见到曹丕的身影。 而在之后,曹秀终于明白曹丕为什么现在要放弃湖城了。 随行的一名匠人上报了,这座山内有金矿,待到曹秀派人去查的时候,金矿内的金子已经尽数被掏空了。 曹丕之所以一直守着这里,大张旗鼓的让人去传这里的战略位置有多重要,实际上都是为了给自己挖金矿留时间而已。 “没想到,最后还是着了他的道。” 曹秀苦笑一声。 但他并不气馁,也不觉得有多么丢人。 曹丕能够让出来湖城已经很不错了。 单反曹丕在城中多拖几天的时间,曹秀的兵马也会溃散,粮草不够了。 而曹丕的话确实也没有骗人。 后方送来的粮草再次被鲜卑的兵马给劫走,因此,曹秀直接毁了粮道,传令回去让诸葛亮重新再选两道。 湖城距离辽东郡太近了,若是依靠着重建粮道,那这一战可能会打两三年之久。 曹秀并不想在这里呆这么长的时间。 …… 悠长的官道上,几匹骏马借着皓月朝着辽东郡前行。 为首者正是曹丕。 他回头看了眼一同前来营救自己的贾诩,冷声说道:“再等三天,本王一定有能力将曹秀斩于马下。” “确实如此,可诸葛亮此番运粮一分三道,鲜卑的人只毁了其中一处,剩余两处可能连曹秀都不知情。” 贾诩长叹一声。 他若是知道曹秀根本就没有粮草耗下去,肯定不会让曹丕放弃湖城。 但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曹丕回头看着只剩下一个黑点大小的湖城周边的山脉,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打仗是需要钱的,是需要大量的金钱的。 若非如此,曹丕也不会冒险一直呆在湖城,吸引曹操与曹秀的注意力。 正文 第435章 无奈的郭嘉 轰隆隆,哗啦啦。 伴着滚滚雷音和闪闪电光,大雨倾泻而下。 正是风怒欲掀屋,雨来如决堤。 郭嘉站在梧桐院抄手回廊,捧着一杯清茶眺望远处天空。 从古至今,有大才的人,除非是两眼一闭,否则当权者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易的离开。 郭嘉亦是如此。 前脚回到自己老家,还没进屋又被丞相派兵请了回来。 不为别的。 只为粮饷运送不到前方战线。 诸葛亮的想法总是很好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分为三,成功的将粮饷运到了湖城一次。 可诸葛亮总不能每次都依靠这样的方式来运送粮草,他也不能亲自去护送粮草。 再加上满朝文武,一听说是有鲜卑兵马在湖城附近,个个都闷头不说话。 想去的人,丞相又不愿意让他们去。 例如曹仁、夏侯淳,曹洪等人,他们倒是很想过去,可曹操总是以各种理由搪塞。 事情很简单。 曹操已经让许褚跟着去了湖城,若是再将自己麾下能征善战的将士送到北方,那西北和江东怎么办? 突遇战事,可能他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因此,曹操想起来了郭嘉。 重回梧桐院,没有曹秀在,倒还真的生出几分陌生感。 也不知道少公子在湖城怎么样了。 我在胡想什么。 少公子带去的粮草不多,后续的粮草也没有送到,现在少公子还没有回应,那应该是已经攻下湖城了。 “爹,冷。” 突然,郭蓉的声音打断了郭嘉的思绪。 大氅披在肩头,郭嘉有些不适应的扭动了一下肩膀,笑道:“跟了少公子,你到底是乖了很多。” “嘿嘿,爹,这次我能跟去看看嘛?他很久没有传消息回来了。” “不用担心,少公子现在应该已经攻下湖城,现在辽东局势紧张,你还是好生待在家里,别给少公子惹麻烦就好。” 两人正说着,门口闪过一个小小的身影。 正是每天都去圣医署学习的苏昕。 这小妮子,以后可能比蓉儿的成就更高啊。 郭嘉瞥了眼门口,忽然问道:“之前你不是很想学兵法吗?来。” “嗯?我现在不想学了,我想学女红。” “先了解一下。” 郭嘉径直走向七录斋,此去辽东,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他不会有时间再教郭蓉什么,只能先点拨一下她,剩下的靠她自己。 …… 秋雨连绵数日。 湖城以南五十里的历山道路上出现一小支队伍。 哒哒哒。 他们并不在意雨水冲洗后的泥泞路还适不适合驾马,坐在马上缓缓地往西南方向前行。 他们身着左衽圆领袍衫,鬓发外露,深目高鼻,一看就是鲜卑人。 为首的一人身长七尺,身材尤其魁梧,比身旁的士兵高出一个头,但他相貌却格外俊秀,颇有玉树临风之感。 他便是新任的鲜卑首领轲比能。 “再往前走,应当就能遇上运送粮草的兵马,小心些。” 若是有普通百姓在此,一定听不懂他说的到底是什么话。 小队内的三十几闻声抖擞精神,将长刀横挂在马背上。 果然。 刚转了一弯,一堆穿着普通的百姓与他们装上。 轲比能冲着其中一名百姓招手问道:“兄台,湖城在哪个方向?我们是当兵的。” 一口地道的中原官话,也就是现在的河南话,听不出任何的口音。 江东孙吴统一的官话就是吴语,也就是一般的南方话,而曹操所做的就是将河南话定为官话,不光是要自己人说,还不断的开设各种推广宣传的机构,统一语言。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其中一名百姓抬起头来,指了指北方。 “走反了?” 轲比能笑着问了一句。 那名百姓张张嘴,却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好,多谢了。” 轲比能拱手抱拳,却没有驾马离开,而是勒马停在原地。 “他们不是。” 一名手下刚要上千再去试探,轲比能却拦住了他,转头看向后方道路。 难道是曹丕骗了我? 亦或是粮草已经更换了路线? 沉思片刻,轲比能放弃了已经离去的那一小撮百姓,命人分散开通知埋伏在附近的兵马,顺着三处前往湖城的道路查探。 而就在那一小撮已经离去的百姓之中,一个一直低垂着脑袋的男子缓缓地抬起头,正是郭嘉! “我说兄弟,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一路上跟了我们这么久,我们也不认识你啊!你这又不说话,又一直低头笑的……看得人心里发毛。” 这时,他身旁的中年男子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别怪我们说话直接,你要是敌国奸细,我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我是邺城来的,要去湖城。” 郭嘉笑了笑,将背着的包裹往上托了一下,笑道:“你们都是干什么的?” “不是奸细就成,我们就是普通种田的。” 中年男子抬起一直藏在袖中的左臂,右手掌却没有手指,他笑了笑:“打不了仗了,只能回来了。” “辛苦了。” 郭嘉皱了下眉头,从腰间扣下来一块小小的碎金塞到中年男子手中,又问道:“这里距离湖城还远吗?” “不远了,你往前走就是了。” 中年男子一见到这碎金立马笑了起来,见身边有人伸手过来抢,他猛地甩开那人的手,呵斥道:“抢什么,人家给我的!” “这都是给你们的。” 郭嘉笑了笑,突然朝着路边撒了一把。 其余几人见状当即扑过去捡。 正捡着,其中一人猛地抬起头来,骂道:“他娘的,这是石头!” “人呢?” 其余人跟着叫骂,待到起身抬头看,路上已经没有人影了。 …… 湖城被攻下,又在湖城弄到了不少粮食,曹秀总算是过了两天安生日子。 湖城的金矿被挖空,他并不在意。 即便是曹丕有钱,那又能如何? 大战在即,他的钱只是摆设而已。 “运送第二批粮草的人马上就要来了,这一批粮草一到,我们就能出兵了。” 曹秀一想到马上就要攻打辽东,心里不由得有些激动。 总算是能跟曹丕正面对战一次了。 “少公子,来了来了!” 正在这时,农生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送粮草的人来了,已经入城了,派人去接了!” 正文 第436章 分兵屯田 前些日子,诸葛亮送来了一批粮草,不多,只够他麾下五万兵马半个月的消耗。 诸葛亮在一分为三运送粮草的同时,也改变了运送粮草的方式,将湖城附近几处县城的粮草归拢送到湖城,再有邺城送粮到这几处城池。 眼下,曹秀得知有一批粮草送来,兴奋不已,在湖城驾马赶往城门口迎接。 曹秀隔着南城门老远就瞧见一队队士兵挤在城门口。 “这么多吗?快去!” 他猛地夹了下马肚。 下一刻,他傻眼了。 拥挤的士兵之内,除了一身风尘的郭嘉,甚至连个跟班儿的人都没有。 月色如银。 曹秀瞪眼盯着在身前走来走去发布命令的郭嘉。 “我在等。” 他轻声的说了一句。 郭嘉没理会,继续叮嘱农生:“一定要记好,城外的地,都不用,以城内的为主。” “我还在等。” 郭嘉斜了曹秀一言,回头继续说道:“五万兵马,以身体最为强劲的强弩兵为主,刀盾兵为辅,剩余的兵马继续操练。” “我等不及了!” 曹秀猛地站起身子。 郭嘉还是没有理会他,冲着秦艽招了招手,说道:“你去帮忙把城中的几个大户的背景调查一下,过些日子会用的上他们。” “啊!” 几次被无视的曹秀终于忍耐不住,怒吼一声,可郭嘉转头看他的时候,他又像打蔫儿的茄子,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你不是送粮草来的吗?怎么没有粮草。” “没带。” 此话一出,曹秀跌坐在地上。 这,这算是什么回答? 自己等了这么久,难道一句没带就完事儿了? “你,你说什么?没带是什么意思?” “奉孝先生,难道你不知道现在粮草能用的基本上都已经用完了吗?” “我们现在手中的粮草别说是征战,就连现在能用的都少的可怜!” 曹秀顿时炸毛了,指着郭嘉嘶吼起来。 只是无论他怎么嘶吼,郭嘉永远是镇定自若的神情。 一刻钟过去。 在曹秀疯狂的嘶吼叫嚷之后,郭嘉这才轻咳一声,淡然道:“若是湖城与以往一样,尽在丞相的掌控之中,你要怎么征战辽东都可以,但现在粮草运送不过来,鲜卑兵马在湖城之外虎视眈眈,唯一能做的就是分兵屯田。” “府兵制?” “什么制?” 郭嘉皱了下眉头,没有细问曹秀在震惊之后说出的听不懂的话语,淡然道:“你带来的这五万兵马将会在湖城驻守,闲时练兵,忙时开垦种田。” “那我要在这里待多久?” “很久。” 郭嘉淡淡的回了一句,转身就要走。 曹秀一把拉住他:“奉孝先生,你知不知道我说好了要下个月与蓉儿成亲的?现在你跟我说要呆很久?你是不是没打算把蓉儿嫁给我?” 郭嘉甩开他的手,冷冰冰的说道:“少公子现在神志不清,还是先休息。” 与此同时。 湖城之外的一条官道上,三千骑兵徐徐前行。 为首者虎背熊腰,身形壮硕,正是曹操麾下为数不多能带领虎豹骑的骠骑将军曹洪。 为将者如此魁梧高大,其后士兵自然是个个体格健壮。 “想来,这应当就是虎豹骑吧!” 路旁的小山山腰处,轲比能俯视下方的虎豹骑,冷笑道:“下去会会他们。” 轲比能能够孤身一人带兵闯入幽州,兵马自然不弱。 何况这一次他带来劫粮草的兵马足足有两千人之多,这些都是跟着他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兵,个个以一敌百。 马蹄声骤起,惊起山林中无数飞鸟。 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动了曹洪。 他挥动绣有金色猛虎的黑色披风,青棕色的眼睛随着身体的抖动恶狠狠的瞪向西侧山林。 “戒备。” 身旁的右将军曹轶见状传出命令。 话音未落,已有两名士兵驾马钻入山林之中。 曹洪拉住缰绳,勒停马儿,死死地盯着西侧山林。 “此处树木茂盛,若是发动奇袭,必定会以弓弩袭击。” 右将军曹轶轻声说了一句。 曹洪缓缓地点头,摸了下身上的铠甲,又摸了摸横挂在大刀,最后才转头看了眼三千兵马最中央的几名士兵。 曹洪是用的大刀与关二爷使用的青龙偃月刀十分相似,但却不是一种,他的大刀更偏向于朴刀,刀柄没有那么长,几乎是与刀身对半儿开的长度。 其实他们这种将军带什么兵器都一样,他们几乎都是全能型选手,什么兵器都会用,无非就是征战的时候带什么比较合适。 就比如关二爷习惯用青龙偃月刀,但真正陆战的时候,也会选择相对比较轻便的环首大刀,而不是非得什么时候都抡着几十斤重青龙偃月刀四处杀敌。 “命人看好她们,千万别处了岔子。” “是。” 曹轶回头张张嘴,却没有说话,自顾自的驾马来到士兵正中央地带。 咻。 突然,一道破空音传来。 一支箭矢直飞向曹洪。 曹洪面无表情,抬手一把抓住箭矢,随即将其狠狠的丢在一边,其身旁的两位将军甚至连侧身帮他挡一下的动作都没有。 紧跟着,两个人头被人从山林中丢出来,掉落在曹洪的马前。 望着两颗人头,曹洪皱了皱眉,高高地举起手。 “去把他们带回来!” 一声令下,两千士兵翻身下马,直接冲入山林之中。 剩余一千人与曹洪曹轶两人留在官道上。 没有阵法,没有什么左右两侧包抄。 虎豹骑的强悍可不是因为他们的骑术高,而是因为虎豹骑向来都是兵营中最狠辣的一批人,经过训练之后,他们相互配合的程度已经足够高, 一般的小规模作战,曹洪并不会下达命令限制他们的作战方式,只会在真正的大战上做出指挥。 但在这样的山林之中贸然派出兵马入山林,实在是蠢材才会下达的命令! 山林深处,轲比能冷笑一声:“什么虎豹骑,不过如此!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下一刻。 他皱起眉头。 那两千士兵在进入山林之后,并没有深入,而是在找到那两名士兵的尸体之后快速的扯了回去。 “去!” 轲比能脸色微变,命令道:“如此乌合之众,杀了!” 正文 第437章 重修湖城 哗啦啦。 一阵阵铠甲碰撞的声音传出。 鲜卑骑兵追向前方。 正在这时,那两千士兵忽然都停下了脚步。 “没有陷阱,他们只是想诱敌深入!” 紧跟着,也不知道是谁叫喊了一声。 声音落定,两千士兵齐齐的转过身来,直冲向山林伸出。 鲜卑兵马确实强悍,但也仅仅局限于在旷野之上的马战。 而虎豹骑不光要应对马战,还要应对各种山林战、陆战、攻城、守城……甚至是水战! 前一刻还看起来没有任何阵法阵型的虎豹骑,在没有任何人下达命令的情况下快速的凝结起来。 二十人一排,分成三排快速的往前交叉叠进。 一时间,刚追出去鲜卑兵马慌了。 情况转变的实在是太快,令他们猝不及防。 其中一名鲜卑士兵望着目光坚毅,身形壮硕的虎豹骑快速靠近,惊恐之下竟然尖叫了一声。 “啊!” 声音刚刚发出,身后的一名鲜卑将领阿土胡挥刀将其斩杀,喝道:“杀敌一人,牛羊十头!” “杀!” 一听到赏赐,惊慌的鲜卑士兵忽然士气大振,嘶吼着便冲向前方虎豹骑。 相比之下,虎豹骑闷不做声,只是快速的靠近,最前排的虎豹骑士兵手持时刻背在后背的薄盾用以抵挡冷箭,另一手将长刀藏在盾牌后面,拔刀的时候出其不意。 双方士兵快速靠近,鲜卑士兵的嘶吼声在山林之中回荡,却没有虎豹骑的声音作为回应。 轲比能怎么也不会想到双方的士兵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鲜卑士兵身形壮硕,与虎豹骑的第一次碰撞便将虎豹骑前排的士兵撞翻在地,若非是虎豹骑士兵反应迅速,快速推开与敌方士兵的短兵相接,光是头一次对抗就会受伤不少人。 身形上,鲜卑士兵占据优势,但配合方面,鲜卑士兵连虎豹骑的百分之一都不如,前排虎豹骑前脚退去,后脚便有第二排虎豹骑士兵补上来。 补上来的士兵并未持盾,而是改为双手持刀,以力破敌。 虎豹骑士兵们交错着相互协助,十人一排的阵型没有改变过半分,每次有人倒下,便会有另一人快速的补充上来,不给是鲜卑士兵任何犹豫的机会。 “撤退!” 轲比能见状连忙嘶吼。 可被牵制着住的鲜卑士兵们多数根本无法撤离战斗,只有少数人才能提出战场。 而就在这时,曹洪带着五百士兵进入山林之中。 败局已定,轲比能看着被牵制无法离开的近千名鲜卑士兵,只能咬牙带着剩余的兵马离去。 主将离去,战事结束。 半个时辰之后,战场打扫完毕。 “我军战死三十二人,轻伤一百零七人,没有重伤。” 曹轶轻声念出战损,只觉得心痛。 这样的一场战斗竟然会死伤这么多人,这完全是可以避免的啊! 曹洪面无表情,看了眼剩余的三百名鲜卑士兵,冷漠的挥了挥手。 噗! 虎豹骑士兵抽出长刀,手起刀落,人头滚落在地。 三百名士兵眨眼就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 “够了!” 这时,残余的鲜卑士兵中站出一人,咬着牙嘶吼道:“有本事冲着我来,我是……部的首领!别动我的族人。” 或许是气急,阿土胡的发音并不标准。 曹洪也没听懂是个什么部落的首领,指着他说道:“抓住他,其他的人全都杀了,就地掩埋。” 战争从来都是如此,没有人会仁慈。 至少长年跟着曹操走南闯北的虎豹骑明白,对敌人不能心慈手软。 …… 湖城在曹秀占领之后,一改之前防御的风格。 曹秀在加强山上防守的同时,在两侧山峰上修建小路,并且用绳索做了滑轮来快速将山脚下的东西运送到山上,每隔三天都会有专门的人去检查绳索。 不光如此,他还分出了四千士兵,在四处经过湖城的水域入口和分散口做防御工作,防止有人重复他之前的攻城策略。 至于城内。 在郭嘉分兵屯田之后,湖城内的粮田变多了不止两倍,原本没人开发没人居住的城西彻底成了粮田,而在人口略少的城北则是人口全都迁到城东及城南,将城北专程用来安置兵马。 曹秀还未开始准备的城区规划,在郭嘉来的第二天,郭嘉便着手让人做,第四天的时候工作结束。 “贸然更改城中规划,按照坊市划分,很有可能会引来城中百姓的暴动的。” 第四天傍晚,曹秀小声劝说着郭嘉。 改革是完全可以的。 但是改革的速度太快,可能会适得其反。 郭嘉神色平静道:“曹丕在此处挖金矿没有人反对,你占领此处的方式如此荒谬,依旧没有人反对,我在来的头一天就将城里粮仓封闭,还是没人反对,这说明什么?” “人性?” 曹秀小声询问。 “之前交给你的,你全都已经忘记了。” 郭嘉摇头叹道:“每一个地方的百姓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湖城百姓逆来顺受,只要你能够造福他们,短时间的苦楚他们还是可以忍受的。” “另外,开垦粮田之后,新的粮田可以售卖给百姓,但需要增收赋税,城外不允许再开垦粮田,西山之外有一条很窄的官道,我已经派人去扩宽,湖城需要成为一个军事重镇,否则,你在辽东之战所耗费的粮饷是无法估量的。” 听着郭嘉一套又一套的重建湖城的策略,曹秀脑瓜子嗡嗡的。 自己之前征战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的麻烦事儿。 有这么一瞬间,他感觉曹操并不是想要活捉曹丕才让自己过来的,他更愿意相信曹操是为了让郭嘉在幽州打造一个军事重镇,然后让自己来镇守幽州,抵挡高句丽及鲜卑等异族。 曹秀昂头盯着郭嘉发愣,半晌,他小声问道:“是你要这么做的,还是祖父让你这么做的?” “丞相没有反对。” 郭嘉丢下一句话离去。 看来…… 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曹操之前应当也是发现了曹丕与异族的勾结,所以才退兵的,并不是单纯的心疼儿子。 曹操会心疼儿子? 曹昂死的时候他可没有心疼过! 想到这里,曹秀不由得长叹一口气,看来自己距离自己想象中的养老生活…… 又远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