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我竟成了普渡慈航》 正文 第一章 重生普渡慈航 大周朝,上京城。 京城西北,朱雀大道,有一庭院,庭院深深几许,朱红碧绿,郁郁葱葱,假山水榭,颇为别致。 一处昏暗的房间内,一个白衣僧人栽倒在蒲团上,其五官俊秀,但却面如金纸,眼耳口鼻隐隐有漆黑血迹渗出,呼吸近似于无。 在他眉心处,丝丝缕缕黑气如同小蛇一般,深沉阴森。 落日西斜,最后一点阳光归于沉寂,屋子里一片黑暗,不知过去了多久,一缕思维似闪电破开混沌,却又莫名的断断续续,朦胧不清,苏铭只觉脑仁儿阵痛昏沉,整个身体似有若无。 我这是在哪? 然而,念头刚起,他就感觉脑袋疼痛无比,像是有人用无数银针扎在上面一样,但同时,无数以“他”为主角的画面自他脑海深处涌现,似是过往的记忆令他再度陷入昏厥。 不知经历了多久的黑暗,苏铭睁开眼,一双眸子在黑夜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眉心的朱砂越发殷红,好似要滴出血液一般。 他从蒲团上坐起来,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摸了摸脑瓜子。 然而,入手处一片光滑,跟抛光打磨过一样。 苏铭摇头苦笑,忘了,原身是个和尚。 没想到,重活一世,他竟成了和尚。 他在孤儿院长大,依靠着好心人的帮助和自身的努力勉强读完了大学,刚毕业就进了一家不错的公司,眼见着就要过上好日子,只可惜天降横祸,在上班的路上遭遇车祸,一命呜呼。 没想到重生一世,居然变成了和尚。 而且,还是个不一般的和尚。 因为,他这个和尚是假的。 他,不是人。 苏铭伸出手掌,修长的五指晶莹如玉,骨肉匀称,犹如上天最完美的杰作,可是随着他心念一动,下一瞬,这手掌却又变成一根长足,尖细锋锐,散发着黑色的光泽。 原身是蜈蚣精修成的大妖,眼前迥异于人类的长足,这不是梦,是真的。 不一会儿,他就压下内心的惶恐不安,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是人是妖,重要吗?当务之急是活下去。 前身有几百年的道行,不也死的无声无息,被他占据了身躯? 根据原身残留的记忆,他是在打坐修行的时候,突然神魂受创,随即身亡,这等手段诡异非常,连敌人都没见到就挂掉了。 连前身都莫名其妙的身亡,更别说是他。 可以确定,他穿越过来的这个世界是仙侠世界,而且武力值很高,千年道行,放在一般的仙侠世界,怎么说也得是个一方巨擘,绝世大妖。 可在这里,莫名其妙的就死了,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原身残留的记忆不断地提醒着苏铭,这个世界,水很深。 根据残留的记忆,他大体上知道了自己所处的地方和身死的原因。他所在的地方是大周的上京城。 南宋灭亡后,蒙元占据神州,然,蒙元帝国杀戮过重,便有屠龙术士刘伯温斩尽蒙元龙脉,断其气运。 不到五十年的时间,偌大的帝国崩溃,大周太祖李定安提三尺剑,聚义军,完成由南统北的大业,光复汉家山河。 传至现在,已有五百多年了。 这个世界,有真正的修仙之人,也有妖魔存世。 曾经有深山小庙,穷书生邂逅善解人意的女鬼,红袖添香,其乐融融。有荒郊野外,少年郎初见狐女,两情相悦,海誓山盟,永不分离。有大泽江湖,有缘人或能遇仙,进入龙宫,水底一日,世上百年。 总之,这个世界上,神灵显化,妖孽丛生,仙神横行世间,鬼怪显于世,大儒镇压当世。人道昌盛,王朝大一统。 而他之所以来到上京城,就是为了争夺国师之位。甚至不只是他,很多隐藏在深山中修炼的老怪们都抱着同样的目的来到上京城。 正当苏铭梳理原身残留的记忆时,突然,一团信息陡然出现在他的脑海当中,随即他眼前出现了一张面板。 人物:苏铭 身份:普渡慈航 道行:九百年 气运值:一千 功法:大日如来咒 提示:修为几近千年的大妖,再过百年即将渡雷劫,十死无生,唯有获得庞大功德气运方能寻得生机。 什么? 普渡慈航? 苏铭整个人都惊呆了,俊秀的脸庞瞬间变得惨白,反倒衬的眉心的朱砂鲜红似血。普渡慈航这名字一听就不寻常,但提到倩女幽魂,几乎没有人不知道。 而电影倩女幽魂的最终大boss就是国师普渡慈航,难道说的就是他? 再联想到他的本体蜈蚣精,苏铭的心情顿时沉到了谷底,虽然他还不确定自己是否就是倩女幽魂中的慈航普渡,但估计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下一瞬,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色字体浮现在面板上,检测宿主正被咒术袭击,是否需要清除? 还未等苏铭回应,一股剧烈的刺痛突然出现在他眉心处,就好像脑袋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往外钻一样,心也开始噗通噗通乱跳。 只是一瞬间,苏铭就抱着脑袋瘫倒在蒲团上,俊秀的五官皱成一团,脸上满是狰狞之态,身上不断冒出冷汗,连话都说不出。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难道又要死了,他不甘心! 苏铭握紧手掌,指甲插入掌心,鲜血不断涌出,方才让他有片刻的清醒。 “清除!” 随着他牙缝里蹦出两个字,眉心处的刺痛瞬间消失,好似刚刚只是做梦一样。 虽然刺痛已然消失,但手上的鲜血,被汗水浸透的衣衫告诉苏铭,这不是做梦。 就在刚刚,他差点又死了!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即使有九百年的道行,前身就无声无息的死了。这样的咒术,防不胜防,难以抵挡。 这时,面板再次出现在他眼前,上面的数值也发生了变化。 气运值从一千变到了八百,而面板上的红色字体也消失了,想必这道咒术已经被化解。 化解咒术消耗了两百气运值,虽然现在苏铭只知道气运值除了能用来渡劫,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的妙用,但两百气运值换他一条命,不亏。 只是,他九百年的道行,气运值才一千,未免也有点太看不起人了。 苏铭长吐一口气,身体终于有了几分气力,虽然咒术被清除,但面临的危险并没有消失。 想到这里,苏铭垂下眼皮,眸子里浮现出几分冷厉之色,气运值只剩八百,总有用完的时候。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虽然不是人身,但能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但修仙界的手段诡异莫测,九百年的道行还不足以让他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想要生存,他必须要有足够自保的手段! 正文 第二章 搜魂之术 有了自保的手段,他才能将咒杀他的幕后主使找出来,连续咒杀两次,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生死关头,没人会心软,他可不想再死一次! 沉思片刻之后,苏铭再度将心思放到眼前的面板上。 这面板,毫无疑问,就是传说中的金手指了。若非它,自己已经死了。而且,这面板应该不止是消耗气运保命这么简单,或许还有其他的妙用。 ······ 昏暗的大殿,犹如吞噬黑暗的巨口,弥漫着诡异幽森的气息,惨白的灯火映照出道人明灭不定的身影。 忽的,大殿已经封闭,但室内却是无风自起,灯火摇曳,几乎都要被吹灭。 “噗!”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息,供桌之上,摆放着形态各异的木偶,这些木偶栩栩如生,好似活人一般。 就在无风自起的刹那,一个个木偶或断裂,或损坏,这些木偶身上都插着一根桃木箭矢。 道人面无血色,形销骨立,望着那些木偶,惨笑一声,低头一看,手上的小弓也布满裂纹,灵性全无,再也无法动用。 随后,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师兄,这钉头七箭书乃是旁门左道之术,极为损耗气运,而且此术残缺,极易反噬,还望师兄以后切勿再用。” 在话音响彻大殿的同时,刚才惨白的灯火瞬间变得明亮起来,幽暗的大殿也再度恢复几分生气。 另一位穿着道袍,头戴莲花冠的中年道士出现在大殿当中,他眸光清冷,望着供桌上的木偶,神色极其复杂。 “天象大乱,妖孽横生,上京城要乱了,国师之位岂能容妖孽窃居!我这一箭,上京城中的妖孽损了大半,剩下的不足为惧,师弟,大周,就托付给你了。” 说完,道人再度吐出一口鲜血,气息低迷到了极点,显然是元气大伤。 中年道士连忙上前将其扶住,却见其印堂发暗,眉宇间黑气缭绕,气息更是萎靡到了极点。 “师兄,你这又是何苦啊,王朝兴衰,自有定数,这定数岂是人力可以撼动!”倒是轻叹一声,身形一闪,将道人带走。 在他走后,大殿内的灯火再度化为惨白之色,阴冷幽森的气息悄然浮现,灯光映照之下,那些残破的木偶道道裂纹浮现,紧接着悄无声息的化作齑粉消散一空。 ······ 精舍之中,正当苏铭探查面板的其他功能之时,突然,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苏铭心神一凛,将眼前的面板收起。 院子外,一道倩影缓缓浮现,娇艳动人的脸蛋再加上宫裙摇摆间不经意显露的白嫩,更添几分诱惑。 她来到房门外,深吸一口气,却见山峦耸动隐隐可见深谷,随即一道柔和的声音响起,“大人,夜深了,奴婢为您更衣吧。” 屋内,苏铭微微一怔,脑海里浮现出一道丰腴妩媚的身姿。 此人是朝廷给他安排的侍女,不只是他,所有来上京城参加这次盛会的高手们都安排了一名侍女服侍起居,联络内外。 其中不乏有些许监视探查之意,那些名门大派或许会客气一二,以礼相待,但对于那些旁门左道甚至是大妖来说,左右不过是个侍女,玩物而已,更有甚者,在侍女刚到的时候将其练成傀儡,或是稍不注意就成了他人的血食。 不过,原身倒是没有吃人的习惯。 虽然这侍女一如既往的伺候他,但苏铭却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同寻常,声音中透着几分惶恐和小心翼翼。 根据原身残留的记忆来看,这侍女不仅服侍他的生活起居,更是用来暖床的,算是侍妾。不仅是他,除了那些修道之人轻易不为外物所动,更遑论这些凡俗的庸脂俗粉,而他们这些旁门左道和大妖行事全凭自己喜好,收侍妾也算不得什么。 但是,原身素来放荡不羁,不拘礼数,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夜深了,她应该直接就进来暖床,前身也没有晚上打坐练功的习惯,倒是颇爱欢喜之道。 只是,她在紧张什么? 难道她知道些什么? “进来吧!”几乎是刹那间,苏铭就察觉到这侍女的不对。 听到屋里的回话,门外的侍女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脸上挤出娇艳的笑容,随即推开房门。 等她关好门,一转身,却发现:蒲团之上,昏暗的灯光下,一道冰冷的眸光正冷冷的盯着她。 倏然间,侍女只感觉浑身汗毛炸起,冷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在这样冷厉的眸子之下,她感觉自己的一切都有无所遁形,心中所想已经被看透了一样。 “我没死,你是不是很意外?” 轻飘飘的话语落在她耳边,好似惊雷炸响,她瞳孔猛地一缩,再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刚准备辩解几句,猝不及防的再对上那道冰冷的眸光。 倏然,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好想要停止一样,霎时,额头不断渗出冷汗,脑海里浮现出眼前之人的底细。 他,可是一只大妖啊! 噗通一声,她当即跪倒在地,梨花带雨,眼中写满了楚楚可怜,“大人,不关奴婢的事,是他们逼我的。” 嗯? 他们?他们是谁?苏铭眼中眸光更冷,伸手一抓,跪倒在地的侍女瞬间被他吸到掌中,紧紧扼住了她的咽喉。 “是谁在幕后指使你的?” “大人饶命,饶命啊!我不知道,他们在奴婢身上下了禁咒,我也是被逼的。”侍女拼命抓着他的手臂,期望苏铭能够放她一马。 “禁咒?”苏铭听到这两个字,眉头轻轻一皱,这应该是控制人的一种手段,突然,一种术法蓦然出现在他脑海当中:搜魂术。 他毫不犹豫,直接用了出来,被下了禁咒,想从她嘴里问出来东西,几乎是不可能了。既然问不出来,那就自己看! 随着苏铭心念一动,术法运转。 “不要!” 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侍女的记忆如同走马观花般呈现在他眼前,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他就看完了。 幕后之人隐藏的很深,出面的只是两个小喽啰,是普通人。 虽然没有查到幕后之人,但却查到了自己是如何被咒杀的。而且,如果苏铭没有猜错的话,被咒杀的人或妖,不止他一个。 正文 第三章 大日如来咒 在此女的记忆当中,她曾见到不止一个侍女与那些人交易,而交易的东西则是搜集的气息以及毛发等物,那些侍女同样被下了禁咒。 至于苏铭,他被搜集的东西则是在行房之后体内的精华,事后从她身上取出,这东西蕴含着原身的生命气机,大妖行事不羁,放纵欲望,不忌讳男女之事,对子嗣更不在意。 原身修行近千年,自恃道行高深,没有防备,所以才会被人算计。 苏铭淡漠的看了一眼身前的侍女,眸中满是冷厉之色,随即一指点出,点点妖力泯灭了她的生机。 先收点利息吧,至于幕后之人,以后有机会的! 他眼中浮现出冷厉的杀机,刚刚重生就差点又没了,甚至以后还有可能再度被咒杀,幕后之人就像是头悬利剑般,随时有可能落下来。 有人说,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可这是在修仙世界,想要活得好,活的稳,唯有变得更强! 想到这里,苏铭心念一动,再度调出面板细细查看起来。原身的记忆大多泯灭,只剩下点点修行的本能和最近的一点记忆,若非如此,苏铭也不会重生,光是那几百年的记忆足以把他的灵魂撑爆。 换句话讲,即使苏铭侥幸未死,他的记忆也会被同化,到时候这具身体的主人就不是他苏铭了。 但现在,原身已死,神魂泯灭,记忆大多缺失,想要活下去,还得靠金手指,不开挂的人生是不完美的。 人物:苏铭 身份:普渡慈航 道行:九百年 气运值:八百 功法:大日如来咒 苏铭的目光落在气运值上面,再度沉吟起来,对于他而言,气运不仅能够在渡劫的时候寻得生机,更能用来保命,这无疑是非常重要的,仅仅只有八百气运值还不够。 他必须获得更多的气运值才行,况且,气运应该还有其他的妙用,只不过现在他还没有发现而已。 就在他沉思之际,眼前的面板一阵光华涌动,发生了变化,在人物信息当中,道行和气运值后面都多了一个加号。 这是用气运值升级? 苏铭尝试着用心念在大日如来咒上面点了一下,下一瞬,他整个人仿佛凝固了一样,眉心的朱砂越发红润起来, 无数卍字佛印在他瞳孔深处浮现,在他昏暗的识海当中,一尊身高九丈的金色大佛遮天蔽日,浩大庄严,镇压在识海中央。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苏铭体内精纯浩荡的佛元油然而生,将原本驳杂纷乱的妖力洗净,以往深入骨髓的杀气与戾气都好似在这声梵音中消散一空,使得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一大截。 并且,庄严浩荡的佛元与妖力本来是水火不相容,可在金色大佛的镇压之下,佛元非但没有与妖力冲突,反而正在不断洗炼着妖力,渐渐融入其中,不分你我。 与此同时,淡淡金光在他光洁的眉心绽开一点儿金芒,恍恍惚惚,若隐若现,,那股纯净祥和的精纯佛元不仅提纯他体内的妖力,更是源源不断的不断洗炼着他的身躯。 霎然间,苏铭浑身亿万毛孔绽开丝丝清净毫芒,洁白柔和,檀香般的清新气息悠然散开, 犹如白莲玉立,一尘不染,圣洁慈和,深具佛门妙相。 此等样貌,任谁见到了,都只会道一声:好个佛门圣僧,更不会想到这等人物会是一个绝世大妖。 “呼!” 苏铭感受着体内被净化的磅礴妖力,长吐一口气,“不愧是大日如来咒!”,初次看到这部功法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佛门妙诀。 只是这名字太强了,居然被冠以如来之名,所以,他觉得这本佛功太过夸大没怎么在意,没想到只是一次尝试,大日如来咒就练成了第一层,成功入门。 但仅仅只是入门,就让他在识海中凝聚了如来法相,此法相不仅能壮大神魂,有助于凝练元神,更能抵御咒术攻击,而且还使得体内的妖力被净化,变得愈发精纯,如臂指使。 现在的他虽然攻击手段少,无法化出本体出战,毕竟这是上京城,九州首府,一国之都,即使大妖肆虐,也不过弹指镇压。 在佛元入体,与妖力融合之下,他的妖力更是多了光明浩大之意,与妖类诡异阴森或血腥杀气的风格迥异非常,即使是对上佛道高人,也不会被克制。 所以说,在无法动用妖躯的情况下,苏铭的战斗力增强了数倍不止,没想到,仅仅只是大日如来咒第一层就有如此威力。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暗暗咂舌,原身真是空怀宝山而不知,若是他能练成大日如来咒第一层,就算无法抵御那诡异的咒术,也不至于一下子就死了,更不会魂飞魄散被他占据了身躯,真是一笔丰厚的“遗产”。 随即,他再度调出面板,上面的气运值从八百一下子掉到了五百,他没想到,这大日如来咒只是第一层入门就消耗了三百气运值,这门功法可是有五层,一层比一层难。 虽然大日如来咒上面的加号还在,但苏铭已经不打算再尝试,他的气运值也不多了,得留点以备不时之需才是。 至于道行,有九百年就够了,万一不小心被他加到一千年,岂不是马上就要面对雷劫,以他现在这个状况,面对天劫绝对是九死一生。 随即,苏铭再度平复心绪,不断感受着大日如来咒的奥妙。 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苏铭便睁开双眸,点点金光时隐时现,他走出房门,来到庭院之中。 天边,点点金光照破山河万朵,温暖和煦的阳光落在苏铭身上,暖洋洋的,丝丝缕缕的大日精气不断被吸收炼化为精纯佛元。 远远望去,一僧人立于庭中,月白僧衣,眉心朱砂,一尘不染,俊秀白净的面孔之上庄严宝相,好一位得道高僧! 然而,苏铭出来不久,便有一队身着漆黑铠甲的士兵踏入庭院,他们身形魁梧,拿着长矛,矛锋暗红,点缀着神秘花纹。这些士兵浑身上下散发着铁血剽悍的气息,戴着面罩,只留下一双犀利的眸子露在外面,时不时散发着寒光,普通人看一眼都要心神震颤。 冲着我来的? 苏铭脑海中浮现出一丝疑问,并未有所动作,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们。 正文 第四章 玄镜司禁卫 在苏铭不动声色打量那些士兵的时候,那些士兵也在暗暗观察着他,眼前俊秀异常,面上带笑的和尚看似慈祥淡然,恍若凡人,但随着他们逐渐靠近,此人带给他们的压力就越来越强。 他们可是大周玄镜司的禁卫,放到地方也是不俗的强者,玄镜司的禁卫不以法力见长,而是专攻炼体之术,使得身体脱胎换骨,内外兼修,劲儿入微,洗髓换血,气息悠长到不可思议,再加上他们乃是朝廷禁卫,体制内的人,可以借助龙气对付敌手。 再加上天子龙气万法不侵的特质,使得玄镜司成为了朝廷镇压地方的重要部门。这次朝廷遴选国师,就是由玄镜司负责。 而且,这里是上京城,设有大阵,无论是道门高人,佛门大德还是妖魔鬼怪都会受到压制。 但眼前之人竟然能让他们感受到压力,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玄镜司禁卫为首的士兵暗暗留意这个僧人,并未有所动作,随即不动声色的从他身旁走开。 不是冲我来的? 苏铭微微一怔,心中浮现出一丝明悟,这次来京城争当国师的人又不止他一个异类,还有各路妖魔鬼怪,他倒是没必要担心。 那他们来这里做什么?难道? 这时,他不由得想起自己昨晚两次受到咒杀的事。 果不其然,那些士兵们对他熟视无睹,而是不断涌入周围的精舍,从中拖出一具具形态各异的尸体。 这些尸体有各种飞禽走兽,还有大虫子等等,这些尸体上没有一丝伤痕,但却感受不到半点生机,因为他们的神魂早已泯灭,真灵不存,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这些尸体也不只是妖物,还有人,只不过那些人即使是死了,身上弥漫的气息也依旧诡异非常,充满了不详的气息,一看就知道是修行旁门左术的魔道中人。 这些人的状况,与他昨晚受到的咒杀几乎是如出一辙,苏铭一边观察着那些禁卫,一边探查着这些尸体,在他们身上看不到任何死亡的痕迹,和异样的气机。 半晌,苏铭收回目光,眸子恢复成古井不波的状态,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幕后之人太过谨慎,隔空咒杀这么多人,居然连一丝一毫的信息都没留下,所谓咒术,是要通过媒介施展,虽然隐秘,但也会留下痕迹,况且,还死了这么多。 总不至于这么多被咒杀的妖魔鬼怪,都是一个人干的吧? 苏铭暗暗摇头,不再去想关于幕后之人的事,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应该还是安全的,幕后之人一次性咒杀了这么多人物,其中不乏大妖和一方巨擘,肯定会引起不小的风波。 有些事,做了就会有痕迹,在上京城死了这么多高手,大周总要给各方一个交代,毕竟,他们是应朝廷号召,前来争夺国师之位的。 争夺战还没开始,就死了这么多人,朝廷总要给个说法,哪怕是扔个替死羊出来也好,不然,大周的国师就算上位,也会沦为笑柄。 只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现在,他只想变强,在接下来争夺国师的争斗中成为最后的赢家。 既然重生成了慈航普渡,那这国师之位,舍我其谁? 幕后咒杀他们的人摆明了是不想让他们成为国师,但对于苏铭而言,成为国师,不仅能更好的修行,更能让他借助朝廷之力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 到时候,新仇旧账一起算! 况且,这国师之位还关系着他能否获取更多的气运值,光是慈航普渡这个身份就有一千气运值,若是他成了国师,那气运值该有多少? 再过百年,他就要历经雷劫,到时候他可不想落个惨淡收场,好不容易重活一世,来到这个修仙世界,常人短短的一生,不够! 苏铭再度看了一眼那些尸体,暗暗摇头,眼中浮现出一丝可惜之色,随即转身离开,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 它们的尸体看似与寻常动物没什么差别,但苏铭却感觉到它们躯体中蕴含的庞然妖力和血肉精气。 对于他而言,这些都是大补之物,但对于朝廷而言,无论是残留的妖力,妖丹,还是尸身都有专门的部门处置,一丝一毫都不会浪费。 别看这些尸身与寻常动物没多大差别,只是因为他们的尸身上有着一道道虚幻的锁链封印了妖力和气血,避免了精华流失。 其中有几个道行更是与他差不了多少,像是大妖,随着修行,身躯会跟着壮大,这些尸身之所以保持寻常动物的体型,便是因为有那一道道锁链。 这些锁链是由上京城的大阵幻化而出,所以才能将他们压制。 起先是不知道,也不敢贸然查看他人的精舍,这样无异于挑衅,犯了修行界的大忌。 只可惜,朝廷的人到了,就没有他插手的份了。 在那些禁卫收拾好各处精舍的尸身之后,便有侍女将其打扫干净,苏铭屋内的尸身也被处理掉,又送来了一个新的侍女,比起上一个,姿色更佳。 只可惜,现在的他不是原来的他,而是苏铭,所以,就算是这些侍女再美,苏铭都不会碰一下。 离国师比会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可不想被人算计,小心驶得万年船,况且还是在这波云诡谲的上京城。 因此,在侍女刚被送来的时候,苏铭就将她赶出了房间,无奈之下,那侍女只好守在房门之外。 ······ 皇城。 肆虐的冷气扑面而来,打在皇宫中高高悬在中央如攒般的宝珠上,阻挡后,化为丝丝缕缕,下面精致青花的窗棂上染上的霜色,从上往下看,向来重檐金瓦的皇宫在这个季节都变得纤瘦和单薄。 在皇城上空,淡淡紫青之色若隐若现,凝聚成金色的云彩浮在半空,更衬得皇城巍峨庄严,摄人心魄。 再仔细看,在中央的一座大殿中,有一铜色暖炉,形似宝塔相,四下镂空,木炭在里面熊熊燃烧,热气氤氲出来,将周围甚至大殿都烤的热气腾腾。 “启禀陛下,玄镜司掌镜使陈法玄求见。” 随后,一道中气十足,却又温润醇厚的声音响起,“宣!” 正文 第五章 君前奏对 宫门大开,殿外,雪花飞舞,漫天风雪之中,一道英挺身影昂然独立,随着他踏步走进宫殿,那侵袭的寒流也仿佛是碰到了无形的壁障,被挡在殿外。 站在殿下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身着蓝色锦袍,头戴纶巾,面色平淡,充满书卷气息,倒像个文人雅士。 “微臣参见陛下。”踏入大殿,陈法玄便身子微躬,低着头,极为恭敬。 帝座之上,一位老人半倚在上面,察觉陈法玄的到来,老人半眯着的眸子缓缓睁开。 他穿着玄色龙袍,上面绣着的赤龙张牙舞爪,流光溢彩,龙目怒睁,极具威严之色,欲要破衣而出,好似活的一样。 老人虽然须发皆白,但面色红润,肌肤平滑,精神矍铄,好似得道高人,一双眸子虽然平淡,不露威仪,但透着的却是沉甸甸的压力,大殿内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他,便是现在的大周天子,神武帝。 “平身。” “谢陛下。” 陈法玄迅速平静下来,心中暗道,看来陛下心情还不错。随即,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道,“陛下,自从大周发布招贤榜,想要遴选国师以来,各方势力闻风而动,派出精英高手来到帝都,连那些清修多年的老怪也走出深山,想要成为国师,为朝廷效命。” “但就在昨夜,多位高人受到莫名袭击,身死道消。事后玄镜司探查,却发现这些人全部死于一种不知名的咒术。事态紧急,所以微臣前来请示。” “哦?咒术?”起先神武帝还有些漫不经心,但听到咒术,倒是有了几分兴趣。 陈法玄点点头,继续说道,“不错,正是咒术所为,被咒术咒杀的那些人死的无声无息,几乎在瞬间就魂飞魄散,无法抵挡。” “据下面的禁卫探查,被咒杀的大多都是旁门左道的修行人士和一些妖魔鬼怪,微臣以为,此事定有蹊跷。此等咒杀之术隐秘至极,防不胜防,若是幕后之人与朝廷作对,到时候就更麻烦了。” “而且,皇城脚下,大周帝都,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修行界的高手,其中不乏一方势力之主,这么大的事,朝廷也得给那些人一个交代才是。” “交代?” “技不如人,死了就死了,朝廷还要给他们交代?”神武帝平淡的眸子终于有了波澜,浮现出淡淡冷意,言语中也带了几分问责之态。 霎然间,龙威如山,充斥整座大殿,他头顶翼扇冠上的明珠同样散发着莫名的毫光,与上京城空中的紫青之气勾连,更显得帝王威严如渊似海。 “想要成为大周国师,享朝廷气运,怎能不付出代价?至于那些宗门······”神武帝思虑片刻,顿了顿,继续说道,“交给你们玄镜司处理,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朕多说了,你们看着办吧。” “微臣明白。”陈法玄额头渗出一丝汗渍,连忙回道。 “行了,朕乏了,你先下去吧。”说话之时,神武帝脸上浮现一丝疲态,毕竟是老了,精力大不如以往,如果不是这件事涉及国师的遴选,神武帝根本不会理会。 说完之后,他就闭目养神,挥挥手,示意陈法玄退下。 陈法玄面上浮现出一丝复杂之色,只得躬身行礼,“陛下金安,微臣告退。” “嘎吱~~” 殿门再度开启,陈法玄迎着漫天风雪,消失在宫城当中。 大殿内,神武帝再度睁开眸子,望着陈法玄离去的方向,眼中多了几分莫名之色。 ······ 精舍内,苏铭紧闭双眼,手捏印诀,随着他缓缓运功,肌肤上便有淡淡的金光闪烁,更衬得他风姿如玉,气度不凡。 良久,他睁开眸子,其内卍字佛印一闪而逝。 苏铭感受着体内涌动的佛元和妖力,内心感叹不已,这大日如来咒当真是高深莫测,估计在佛门中也是一等一的功法。 自从他入门之后,体内的妖力与佛元的冲突被完美解决,两者和谐而又统一,不断强化着他的道行根基。 比起妖身,他更愿意以人身对敌,因为他重生之前是人,习惯了人身,若是以妖身对敌,实力不见得比人身更强。 并且这是大周,人道昌盛,王朝镇压天下,就算是道行高深,法力无边,一个妖修想要成为国师,简直是难上加难。 更别说得到天下人的认可,享朝廷气运。 虽说大周不禁止异类和旁门左道参加国师之争,但比起佛道两派,他们这些修行者本身就不占优势,但对敌争斗的时候,他们更是无法发挥全部的势力,毕竟对于妖修而言,他们的本体才是最强的状态。 可在京城大阵之下,一旦显出本体,实力不知要被压制多少,虽然这大阵针对的是所有修行者,但对妖魔鬼怪的压制力却是更加庞大,因为大周是人道势力。 至于为什么不禁止异类参加国师遴选,原因也很简单,一方面是想要搅乱浑水,不让国师之位被各方势力把持交易,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借其他势力之手重创他们这些妖魔鬼怪,肃清地方。 “呼~” 想清楚这些,苏铭不由得长吐一口气,暗自庆幸,若非他练成了大日如来咒第一层,否则很难以人身状态参加最后的角逐。 当然,日后若是有空,定然要使用妖身,将其化为己身战力,毕竟,现在他看上去虽然是个得道高僧,但本质上还是个妖修。 同时,苏铭也下定决心,有机会,一定要将妖身锤炼的更强,妖修最强的,还是自己的身体,妖身就是自己的底牌,万不得已,绝不会动用妖身对敌,更不会在人前显露。 若是动用妖身,一定要将敌人斩尽杀绝,不留活口,因为一旦他妖修的身份暴露,很多事就不好做了。 一切的准备,都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 他不会忘记,昨晚的那次咒杀,那痛入骨髓,束手无策的感觉,令人难忘,总不能每次遭遇强敌,他都要依靠气运渡过吧? 想要在这个危险的世界活下去,唯有变得更强! 正文 第六章 天下岂有六十年之太子乎 玄镜司掌镜使和皇帝陛下的奏对很快就在帝都流传开来,毕竟,皇城当中无隐私,藏不住任何事,一有风吹草动,早已被各方知悉。 早在神武帝要招纳贤才,任选国师的时候,许多势力就已经就将国师之位视为囊中之位。玄镜司禁卫的调动瞒不过他们,他们甚至比朝廷还先知道那些修行人士被咒杀之事。 大家都以为这件事要在帝都掀起风波,毕竟死了这么多修行人士,还是在遴选国师的关头,事关朝廷颜面和接下来的事态发展,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但没想到最终的结果却让许多人都大跌眼镜,没想到陛下轻拿轻放,不予置喙,仿佛这件事就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足为虑。 ······ 这件事也迅速在朱雀街发酵起来,朝廷对此事不管不顾,让这些修行者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再加上平时里也有不少老冤家。 如此一来,朱雀街很快就沦为了战场,杀人夺宝之事,不胜枚举,目的,还是为了那国师之位。 谁能活到最后,谁就能成为国师,这也是皇帝默许的。 此事愈演愈烈,闹到最后,朝廷最终不得不插手,平息了风波,并定下了规矩。 ······ 青龙大道,太子府。 太子府邸之后是一大片园林,庭院深深,走廊左弯右折,穿插勾连于其中,转角上,或新亭小小,或山石玲珑,或松柏葱葱,或池水碧绿。 池塘边,一个中年人头戴翼善冠,身穿黄色蟒袍,束玉带,厚底皂靴,他面容俊朗,身材适中,只是仔细看去,眸子中时常闪过阴霾,眉宇间总有几分挥之不去的阴郁之色。 他便是大周的太子,此时,他坐在廊中,看着池塘中的游鱼,外面飞舞的雪花携带着粼粼的冷气,扑面过来。 而坐在凉亭中的太子却丝毫感觉不到冷意,池塘中的鱼儿一反冬季沉眠,分外活跃,打着摆子,时不时吐着泡泡。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整座太子府都被阵法笼罩,四季如春,气候适宜,与外界交融却又分割。 “咒术?有意思,没想到父皇这次居然选择了作壁上观,置之不理。”一边说,他手里的鱼食也随之抛出。 “咕噜噜~” 池塘中的鱼儿没等鱼食落水,争先抢后的跃出水面抢夺鱼食,硕大的鱼眼满是灵动,其身上鳞片散发着别样的光彩。 “陛下既没有巡查那些修行人士,也未在帝都清查掀起波澜,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只有活到最后的人才配称为大周国师,才担得起国师重担。”在他身边,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白面书生开口道。 太子闻言,脸上扯出一个笑容,眼角的鱼尾纹清晰可见,乌黑长发之下隐隐可见几分斑白。 “养蛊?看来,好戏要开场了。”他将手中的鱼食散尽,看着鱼儿贪婪争抢的姿态,站起身,望着皇宫方向,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那样子,与老皇帝是如此的相像。 白面书生听着太子殿下低沉的声音,劝说道,“殿下,既然陛下不插手国师角逐,那这件事就大有文章可做,国师之位,享王朝气运,殿下可以跟那几家势力谈谈,不一定非要让我们的人上位。” “你说什么?好不容易有安插的机会,你让我拱手让人?”太子眉头微皱,神色有些诧异。 白面书生面色不变,继续说道,“现在陛下春秋鼎盛,殿下何必急于一时,说不定这又是陛下的一次试探,一个国师之位,对于我们而言最多就是锦上添花而已。与其跟各方势力角逐,付出利益,不如用这个位置当做筹码来换取他们的支持,这样一来,殿下坐拥棋局之外,进退有余,还能增强实力,何乐而不为?” “试探?” 瞬间,太子攥紧拳头,骨节发白,声音低沉却又有些歇斯底里,“天下岂有六十年之太子乎?这么多年,他试探了那么多次,我这个太子也只剩下个头衔,他还要试探?” 话音落下,白面书生瞬间变色,连忙靠近太子,扫视周遭,低声道,“殿下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一时失言,还望先生勿怪。”闻言,太子瞬间清醒,眸子恢复清明之色,“就依先生之言,这国师之位,我们不争了,静观其变就好。我就不信,我还活不过他!”说到最后,言语中尽是咬牙切齿的意味。 看着太子略有些癫狂的模样,白面书生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作为太子的智囊,他本该为太子出谋划策。可是,现在的情况前所未有,遍寻青史未曾有过。 当今神武帝,御极六十载,肃清宇内,乃是大周中兴之主,可以预见,在他驭龙宾天之后,这位陛下将在史书上留下重重的一笔。 可是,坏就坏在,这位陛下,活的太长了,六十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英明神武的帝王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人一老就越怕死,尤其是皇帝,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无上的权势,让他兴起了长生不老的念头。 于是,才有了这位当了六十年的太子。上有老皇帝稳坐钓鱼台,八方不动,下有诸多年轻皇子虎视眈眈,倒也难为他了。 ······ 与此同时,暗地里,消息很快流传开来,各方势力闻风而动,联系各派高人,想要争那国师之位。 另一府邸当中,一个身着蟒袍,贵不可言的中年人望着皇城方向,轻轻一笑,对手下的劝说浑不在意,“无妨,这国师就让我那位好大哥去争吧,熬了这么多年,想必他已经等不及了吧。” 他便是二皇子殿下,比太子小了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或许是因为这是个仙侠世界,天材地宝数不胜数,所以,无论是六十岁的太子还是五十岁的二皇子都是一副中年人的模样。 就连老皇帝,如果忽略他的苍苍白发,看上去就跟青年一样。 这些年来,有太子在前面顶着,他闷声发大财,身边也聚集了不少文臣武将,在朝堂上与太子分庭抗礼,当然,这也是老皇帝有意放纵。 这次的国师之争,据说很重要,自大周立国以来,有不少高人隐士担任国师,享朝廷气运。 而这次,为了吸引修行者,更是拿出了不少奖励,连那些积年老怪都坐不住了。所以说,这次的国师之争很残酷,大浪淘沙,远甚以往。 当然,这跟他们这些皇子没关系,他们在意的是那至高无上的皇权,区区国师之位,算不得什么。 对于皇帝而言,只要会炼丹,这个国师,谁都能当。 正文 第七章 我是穷比 大雪过后,天空再度晴朗起来,一场大雪将所有的鲜血与厮杀洗净,只留下一片白茫茫的大地。 大日出山,紫气东来,金芒游走,重重叠叠的山峰上氤氲金色,赤光摇晃,霞气冲霄,一处宽阔的庭院中,苏铭赤着上身,露出健壮的胸膛,细腻的肌肤上满是汗渍。 俊秀的面孔在阳光下照耀下,更显宝相庄严,眉心一点朱砂殷红似血。 随着他运行大日如来咒,虚空之中丝丝缕缕的大日精气不断没入身躯,洗筋伐髓,同时也在壮大着他的神魂。 这些天以来,在狠狠恶补了此界关于修行的常识之后,他也逐渐察觉到自身的短板,并尽力补足。 现在的他,虽然道行高深,法力雄浑,但体内的妖力尚未转化成佛元,面对一般的敌人还能以强力摧之。 可若是碰到佛道两派的高人,那他浑厚的法力就不再是优势了。 毕竟佛道两派的弟子,要么一身灵宝,要么有数不清的功法妙诀,相比之下,他就是个穷比。 唯一得到的大日如来咒因为不懂佛门义理,没有前辈引导,无法入门。 其实,苏铭也能理解,原身虽然是大妖,有九百年的道行,法力高深,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那些所谓的佛道名门正派对于他们这些异类可是眼馋得紧呢,要知道,大妖一身都是宝,妖丹可以用来炼丹、妖骨可以用来炼成灵宝、妖髓可以洗炼身躯、妖血、妖皮······都是稀罕物。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人妖不两立了,当然,他们对于妖物也不是赶尽杀绝,有不少大妖为了活命,当了别人的坐骑,成了护法也是常有的事。 虽然有了靠山,但也失去了自由,生死都在别人的一念之间。 当然,这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那些血脉高贵,传承古老的妖物,若是被人发现,只有被人圈养用来当种马的份,连死都难。 而原身之所以能活九百年,就是因为低调不惹事,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行事稳健。 这些事都是苏铭搜魂得到的讯息,大周皇帝对朱雀街发生的事置之不理,也没有官府巡查,而住在那里的都是此次来京城争夺国师之位的修行者。 既然皇帝默许养蛊,那他们这些修行者也就不必遵循什么规矩,丛林法则,便是唯一的秩序。 当然,他们也并非是像野兽一样厮杀,而是有针对性的,首先遭殃的便是似苏铭这样的妖物,名门正派和各大势力之间早有默契,一致对外,先清场。 除了妖物,便是其他的妖魔鬼怪和旁门左道中人,白天大家相安无事,晚上便是血腥盛宴。 而这样的情况是苏铭预料不到的,毕竟他所知有限,对外界的信息把控不足,很快他就被一些修行者找上门。 在击杀了数位找上他的敌人,经过搜魂才明白事情原委,这更坚定了他以人身行走的想法。 自此,他便一心修炼大日如来咒,早日将自身妖力转化为佛元,毕竟他这马甲可还得用很久,可不能让人给看出来。 大日如来咒一共有五层,他所修炼的第一层,便是在识海中凝练如来法相,吸收太阳精气,壮大神魂,兼有炼体的功效,能将他体内的妖力转化为佛元。 至于修行佛门功法是否有什么后患,会不会引起佛门打压,现在已经顾不得了,只要他能登上国师之位,一切都不是问题。 良久之后,苏铭缓缓睁开眼眸,漆黑的瞳孔映照的点点金光,其内无数卍字佛印浮现,将天边那抹紫气摄入眼中,吞吐精华,调和神魂。 “呼~” 他长吐一口浊气,缓缓收功,站起身,回到房门,从空间戒指中拿出僧衣穿上。这空间戒指,是他在一个道门高手身上扒下来的战利品,空间不大,长宽高约莫三尺,仅能放一些衣物和贵重的东西。 这间屋子面积不大,三面是到顶书架,原木打造,雕空玲珑,隔断精致,或天圆地方,或弯弯如月,或莲花盛开,千姿百态,其中或是放置书本,或是安放花瓶,或是摆放如意,铜镜等等,各自不同。 他原来住的那间屋子,在战斗中损毁了,索性他也放开了,找了个看得过去的宅院住下,至于房子的原主人,自然是搜魂之后,送他去见佛祖。 这时候还敢在朱雀大道住下的,除了他们这些修行者,就没有其他人了。 苏铭来到书架前,动作一滞,忽然怔住了。 铜镜中映照出一张俊秀至极的面孔,五官棱正,眉心一点朱砂似血,肌肤洁白如玉,细腻光滑,头顶锃亮。 更吸引人的是他那一双眸子,黑白分明,纯净无比,不含一丝杂质,漆黑的瞳孔深邃悠远,仿佛无底的深渊,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没想到这原身的审美观挺不错的嘛,每次照镜子,苏铭都不免有些惊叹,原身化形之后的模样放在后世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了。 只是这光头太破坏美感了,苏铭又摸了摸自己光滑锃亮的秃头,嘴角一抽,原身得到大日如来咒没法入门,为了修炼,索性化形的时候直接变成了和尚,也是相当够拼的了。 在书架下,是一尘不染的木榻。 木榻前,有晶沁如玉的桌椅,案上设着三尺来高青绿古铜鼎,袅袅烟气冒出,凝而不散,宛若云霞。 苏铭跪坐在木榻之上,取出一瓶丹药,接着修炼,这是朝廷在朱雀街大战后补偿他们的修炼资源,养魂丹,用来壮大神魂的。 这些丹药,那些佛道名门自然是看不上,但像苏铭这样的散修野孤禅却是求之不得的好东西。 他的神魂当中有如来法相坐镇,他也不怕朝廷在里面下料。 吸收完丹药之后,感受识海中壮大的神魂,苏铭心念一动,点开面板: 人物:苏铭 身份:普渡慈航 道行:九百年 气运值:五百 功法:大日如来咒 天赋:吞魂 比起之前,面板上多出了吞魂,这是原身的天赋,只不过苏铭刚刚重生的时候无法动用,只不过随着他凝练神魂,壮大神识,原身法力修为和天赋也被他融会贯通。 和之前一样,在道行,功法和天赋后面都有一个加号,只不过苏铭并没有要用气运值升级的想法,这东西是万金油,只剩五百,当然要花在刀刃上。 随后,他关闭面板,走进另一间屋子。 那里,有一个试验品,正好用来试一试这天赋到底如何。 正文 第八章 吞噬神魂,再遇咒杀 昏暗的房间,一道身影倒在榻上,气息低迷,呼吸近似于无,黑暗中,隐隐可见圆润曲线。 此人是昨晚潜入宅院想要偷袭苏铭的人,被他发现之后直接被他用击败,将她封印之后,苏铭就随手将她丢在这里,没有理会。 虽然朝廷严令他们不许争斗,但仇恨战火已经燃烧,又岂是一道命令可以禁止得了的。 苏铭踏入房间,信手一挥,长灯灯火燃起,室内顿时明亮起来,他扫视周遭,淡淡的看了一眼榻上之人,随即上前。 吞魂之术,可以吞噬敌人神魂,得到其人的全部记忆,对于苏铭这样的野孤禅来说,这样的天赋神通简直是及时雨。 前身能安然无恙的修到九百年的道行,除了行事稳健之外,与这吞魂之术也不无关系。 苏铭双手结印,一道静音结界充斥整座房间,同时,在院子四周,四根阵旗悄然浮现,形成一道阵法将院子包裹住。 这套阵旗是他在朱雀街混战的时候捡漏得到的,也算是他身上为数不多的法器,毕竟那几天死的妖魔鬼怪太多了,很多威力强大的法宝都有着缺陷,而且用起来不是妖气滚滚就是邪氛冲天,不适合他这位“得道高僧”。 做好防备之后,他便发动了天赋神通。 “吞魂!” 苏铭漆黑的瞳孔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眉宇间森然妖气浮现,下一瞬,他俊秀的面孔上,肌肉涌动,漆黑色彩爬满皮肤,尖细的触角从头顶破开,露出锋利的颚牙,漆黑的皮甲夹杂着点点金色,这正是他的本体,蜈蚣精。 此刻,房间中,虫首人身的苏铭晃动触须,有些不适,他没想到使用天赋术法还要用真身。 这还是他第一次现出真身,幸亏他事先布下阵法阻隔内外,否则现在这个院子已经妖气冲天,定会被其他人窥伺。 苏铭晃动着脑袋,两颗赤色的眼珠上浮现出一丝人性化的表情,走到榻上。 而木榻上女子却是浑身颤抖,眼中满是惊恐之色,她挣扎着扭动身子,想要说话却没法开口,因为她被封印了。 在苏铭踏入房间之前,她一直都是清醒的,只不过是在装睡。 现在感受到房间内弥漫的浓郁妖气,她再也无法装睡,只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吼!” 颚牙忽然张开,硕大的虫首一声嘶鸣,音波震荡屋内的器物瞬间被损毁,好在声音被结界阻挡,并未传开,在女子惊恐的目光中,虫首之上,猩红的眼珠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突然,一道迷蒙的离光从眼珠中射出,直接刺入女子的眉心,她脸上的惊恐还未消散,整个人瞬间凝固,紧接着眸子就失去了神采,变得灰暗。 转瞬间,苏铭便恢复人身,眉宇间出现一道卍字佛印大放佛光,将室内妖气一扫而空,而他依旧紧闭双眼,感受天赋神通的威能。 此刻,在他的识海当中,九丈高的如来法身坐镇识海,大放神光,金色佛焰明照虚空,莲花座下,一道残魂不断被灼烧分解,其上其黑气缭绕,散发着不详与诡异,但这诡异却被佛光映照,在金色佛焰之下无所遁形,焚烧一空。 那残魂亦是在痛苦哀嚎,不断用最狠毒的语言咒骂,最终魂飞魄散。 良久,苏铭睁开眼眸,漆黑瞳孔中一道身影消融于无,面上依旧是古井不波。 而木榻上的躯体早已死去,已经有些冰凉,见此,他脸上浮现出悲悯之色,“我佛慈悲,施主,贫僧已送你前往西天极乐,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饱含慈悲之意。 随即,他上前将尸体的衣衫解开,一阵鼓捣,从两抹高耸滑腻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锦囊,上面还带着淡淡的幽香和温热气息。 “原来把储物袋藏在这,怪不得贫僧找不到。”他瞥了一眼女子白皙的身段,唉,可惜了。 随后,信手一弹,金色佛焰盛开,将其焚烧殆尽化为纯粹的神魂之力。 若非吞魂神通将她的神魂吞噬,得了她的全部记忆,估计苏铭只有搜魂才找得出来。只不过,搜魂和吞魂还是有区别的。 搜魂之术霸道无比,如果施术者神魂弱小或者受术者神魂强大有保护神魂的灵宝,施术者很容易被反噬,神魂受损。 而且,搜魂得到的记忆时短暂的,很快就会消散,而吞魂则是将神魂消化,记忆不会消失,还能够壮大神魂。 这次的收获令苏铭惊讶,因为,在她的记忆之中,他得到了炼丹术。 这个世界,灵气丰富,天材地宝数不胜数,所以,炼丹就成了修行的一大助力,只不过,这些东西先收着吧,有空了练习一下。 他将储物袋上的残魂烙印抹去,探查起来,里面除了一方丹炉,几张药方和些许药材之外,还有一面黑幡,上面画着白骨骷髅,还有一节散发着凶煞之气的骨鞭,这些都是魔道法器,炼制的过程极其残忍,虽然威力大,但很容易被反噬。 苏铭将其取出之后,就用佛焰毁去,他一个得道高僧,怎么能用这些魔道宝物? ······ 夜幕悄然降临,乌云笼罩大地。 突然之间,门一下子打开,一阵阴风吹来,把案上的莲花灯吹灭。木榻上,苏铭正拿着一卷书细细研读,见此场景,他并不慌张,而是借着自小窗中照进来的光华,向门口看去。 “哗啦啦~” 阴风如泣,窗棂豁然而响,紧接着霍霍的靴子声音,由远而近。 下一刻,一大鬼鞠躬塞入,突立榻前,殆与梁齐。仔细看去,此鬼面似老瓜皮色,目光睒闪,绕室四顾,张巨口如盆,齿疏疏长三寸许,舌动喉鸣,呵喇之声,响连四壁。 “桀桀桀······” 见到这头大鬼,苏铭眉头微微一皱,暗暗吐槽,那阵法太差劲了,也就能掩盖气息,遮蔽视线,连小小一头丑鬼都防不住。 但一想到这是扒尸白嫖的东西,他又释然了。 此鬼大叫,如泣如诉,难听到极点,看到苏铭并没有被吓晕,它往前一跳,身子倏尔缩小,却依然有丈许高,猛地压了下来。 刺耳的声音此起彼伏,令人心烦不已。 “聒噪!” 一声冷喝伴随梵音传荡,空气顿时凝固,那头丑鬼眼中陡然浮现出一丝惧怕之意,刚想退去,但现在,想走,已经不可能了。 突然,灯光映照下,苏铭拉长的影子在地面上扭曲,斑驳的花纹交织,如同半睁半闭的眸子,阴森森吓人。在他眉心间,隐有黑气升腾,毒蛇一般,发出嘶嘶的声音。 霎时,苏铭眸子一冷,“咒术!” 居然有人在用咒术对付他! 正文 第九章 青年夜遁逃,残忍的魔道手段 先是小鬼,再用咒术,标准旁门左道使阴招的套路,在那女子的记忆之中,这招数她不知用过多少次,对于这些,苏铭已经烂熟于心。 此刻,苏铭眼前浮现出各种的鬼脸变幻,恐惧、邪恶、歹毒、嗜杀,等等等等,负面情绪不断冲击着他的神魂。 可这些负面情绪却被如来法相尽数挡在神魂之外,无法寸进。 现在这种咒术,对他已无用了。 “阿弥陀佛!” 苏铭神色未变,漆黑的眸子散发着冷厉的光芒,一声佛号,万邪辟易,煌煌佛光透体而出,将笼罩在神魂上的不详与诡异消弭一空。 在咒术消散的同时一处不起眼的民居当中,一个面色青灰,眉宇间满是凶戾之色的邪异青年陡然睁开眼睛,眸子里满是惊恐之色。 下一瞬,咒术破灭,作为施咒者,他直接被反噬,神魂受损,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紧接着,细微的裂纹声响起,青年手中的漆黑葫芦被佛光冲击,上面出现了几道裂缝,直接报废了。 “特么的,那院子的防御阵法那么垃圾,里面居然住了这么个猛人,老子还以为是哪家刚出来的嫩雏呢,草!”邪异青年晃了晃脑袋,看着手上的葫芦,心中怒火交织,恶狠狠的骂道。 骂完一句之后,他连忙站起身,将身边的东西收拾好装进包裹,然后从怀中掏出一面黑幡,输入法力,口中念着咒语,想要收回那只丑鬼。 但是,黑幡闪烁几丝微光之后便没了反应。“那小鬼我不要了,惹不起,我躲得起,赶紧溜!” 青年顿觉不妙,没有再尝试收回小怪,而是将黑幡揣进怀里,再背上包裹,消失在夜色当中。 房间内,那只丑鬼立在原地,身形凝固,丝毫不敢动弹,他虽然感受到了主人的召唤,但他根本不敢动,因为只要心里稍有念头,他就感觉鬼体战栗,好像要被碾碎一样。 眼前之人即使坐在原地不动,那股强悍的威压,比他的主人更可怕。 苏铭崩解咒术之后,便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小鬼身上,在他的神魂感应之下,这小鬼的一切情绪都无法遁形。 在这个小鬼心中,他好像对他那个主人很厌恨,憎恶,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这不是本能,在他眼中,苏铭看到了特殊的情绪。 一般像他这样的小鬼都是用特殊手段炮制而成,再用魔道术法温养,这样炼制出来的小鬼威力较大,也不会反噬。 但相应的,那些小鬼都只有本能,而无灵智,没有自己的意识,但他眼前的这只小鬼好像不一样,有属于自己的意识和情绪。 “有趣!” 他眼中兴趣之色更浓,伸手一抓,法力催动形成一只大手将其捏住。 “搜魂!” 下一瞬,他便直接发动搜魂术。 “啊!!!” 此刻,小鬼就感觉好似有一把烧红的烙铁硬生生插入魂灵,不断翻阅着他的记忆,乍然间,深埋在魂灵当中的凄惨记忆再度复苏。 家门破灭,亲人倒在血泊之中,妻子不堪折辱的羞愤自尽的那一幕,而他动弹不得,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在一边看着,在他身旁,邪异青年猖狂大笑着将自己不足满月的孩子摔成一滩血泥,······ 记忆中,那个邪异青年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他不仅让自己失去了至亲之人,更对他百般摧残,在他身上用了数种酷刑,像是凌迟、火烧、钉指、弹琵琶······他都尝遍了。 历经这么多折磨,他还是活了下来,而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只有一个字,恨。 无穷无尽的恨! 恨苍天无眼! 恨苍天不公! 更恨那个毁掉他一切的邪异青年,也就是他现在的主人,最终,他还是被杀死,在他死后,庞大恨意和怨气令他化为凶魂,这也是那邪异青年的最终目的。 自此,即使他死了,也要受仇人驱使。 但是,他心中报仇雪恨的念头却化为一颗种子根植在他的鬼魂当中,或许它永远不会有生根发芽的那一天,但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原来如此。” 翻遍他的记忆之后,苏铭看向小鬼的目光也不免带着几分同情,怪不得旁门左道被那些名门正派视为死敌,见面就喊打喊杀,这样的手段,未免太过狠辣了一些。 同时,苏铭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若是自己没能穿越重生,原身很有可能在临死之际修成大日如来咒,并在后续的争斗中成为国师,慢慢掌控朝廷,最后以蜈蚣之身吞龙夺运,吸取名臣大将的血肉和皇帝的血脉,尽最大程度截取人道气运,以此渡过天劫,走化龙之道。 这条路虽然看似完美,实际上却根本无法成功,借来的气运始终不是自己的,人道气运牵连众生,根植于天下万民。 这万民的气运重于泰山,更何况普渡慈航乃是异类成道,为了化龙,他掌控朝廷,祸乱朝纲,使得民怨沸反盈天,怨念者众。 若是皇帝没死,还能替他分担人道气运的反噬,以致于最后功败垂成,遭遇人劫,落得个身死道消的结局。 不过,这条路虽然注定失败,但对于苏铭来说却很有借鉴意义,毕竟还有一百年,他就要度天劫,只不过,在这之前,他还要探一探朝廷的底细。 “喝啊!” 随着昔日的记忆再度重现,他的眼珠变得通红,身上的怨气和鬼气越发深沉,一张丑脸已经变得扭曲狰狞。 正当他恨意滔天,即将失去理智的时候,一股强悍的神念扫过其身,洞彻魂灵,强烈的危机感油然而生,顿时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拉回来,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道法力幻化的锁链将其封印,被苏铭收入长袖。 屋内灯火明灭不定,苏铭眉宇间卍字佛印再现,如来法相在识海中大放佛光,下一瞬,一道强横神念从眉心探出,铺陈开来。 随着神念游走,周遭景象顿时呈现在他脑海当中······ 黑夜沉沉,湿气深重,乌云笼罩大地。 街道上没有人影,只有斑驳的黑暗交织,风一吹,摇曳婆娑。 要是普通人在这样的深夜中,肯定是走的心惊胆战,但在这朱雀大街中,早已没有普通人存在。 苏铭在观察四周的同时,也顺便寻找那个邪异青年,在这期间,他也数次和其他神念碰撞,以他的神念强度,倒是没吃什么亏。 夜,安静的可怕,但这只是表面上的安静。 正文 第十章 帝都乱局,神武帝暗中窥视 在帝都南城,有一座高楼,整体建筑以黑色为主,庄严肃穆。正大门,两只威武不凡的狴犴石像,瞪着铜铃似的大眼珠子,注视着出入的人们。 这里,便是大周玄镜司的总部。 玄镜司的最高首领是掌镜使陈法玄,另有掌镜副使协助,一同执掌玄镜司护卫大周两京十六道的安危,与各地驻军不同,他们的职责主要是对付妖魔鬼怪,维持修仙界的秩序。 夜色已深,而玄镜司却是灯火通明。 “启禀大人,青州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 高楼之上,玄镜司掌镜使陈法玄望着皇城方向,目光深远,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属下的禀告,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良久,他才收回目光,缓缓摇了摇头,“所有手尾都收拾干净了?” 在他身后右侧,一位穿着玄色甲衣的青年壮汉点点头,眼中满是坚定之色,“请大人放心,那些朝廷有异议的宗门已经被尽数镇压,没有一个漏网之鱼。”平描淡写的话语间,便是上千条人命。 听到此话,陈法玄并未感到高兴,脸上反而浮现出浓浓的担忧之色,陛下,终究是老了啊。 玄镜司是近几十年才成立的部门,当初大周定鼎天下之后,太祖采取休养生息的政策,对于修行界并未多做干涉,而且大周也有皇室供奉阁招揽各方高手,处于绝对的优势。 但现在,大周传承数百年,很多事情早已无声无息的发生了变化。 在神武帝继位以前,九州修行界以一道二佛三魔为首,一道指的是昆仑道派,二佛指的是少林寺,三魔指的是魔教。 三大宗门分别代表了道佛魔三派,其中昆仑道宗实力最强,传承久远,少林寺近些年亦是实力大涨,不甘示弱,魔教盘根错节与各大势力多有联系。 在三大宗门之下还有无数小宗门分布在其他各州郡,除了名门正派之外,还有一些旁门左道暗藏其中。 先帝昏庸无能,朝堂之上更有奸臣作乱,贪官污吏横行使得各地百姓民不聊生,时时激起民变,北方草原强敌亦是时时进犯,边疆不宁。 那时的大周天灾人祸,内忧外患,竟有几分亡国之兆。 好在神武帝继位之后便大刀阔斧,诛奸臣,改革吏治,肃整军队,休养生息之后便兵出草原,历经数年大战,终于一举覆灭草原汗庭,迫使草原臣服。 短短数年,大周一扫颓势,建立起无上神威,重现当年万邦来朝之景,此时神武帝的文治武功已经到达顶峰。 但很快,他又盯上了修行界,先是整合了皇室供奉阁,改为玄镜司,再收服修行界的小型门派,壮大实力,打破了修行界的和地方世家豪强对各州郡的利益瓜分。 在这场修行界大战当中,无数传承数百年的宗门世家灰飞烟灭,成就了玄镜司的赫赫威名 自此之后,玄镜司就成了各大修行门派的噩梦,成了大周镇压天下最锋锐的一把刀。 但现在,离当年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了四十年,四十年的时间很容易让人忘却过去。四十年的时间,朝廷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朝廷,神武帝也不再是当年那个英明神武的君主。 当年那场大战,固然打破了沉珂,使得大周再度辉煌起来,但也为大周的衰落埋下了祸患。 当一个势力到达最顶峰的时候,便是衰败的开始。自那以后,朝廷陆续的裁撤军队,刀兵入库,马放南山。 玄镜司当年镇压天下的禁卫已经老去,虽然有新鲜血液不堕威名,但终究不复当年盛况,老一批的修仙者在大战中受了重伤,大多都已身死道消,这更使得玄镜司高端战力缺失。 二十年前,更是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动乱,朝廷和各大修仙门派皆是元气大伤,近些年,若非朝廷与佛道两派联合,一起维持修仙界的秩序,大周远没有现在的太平之景。 这次,因为一场咒杀,死了不少修行界的高手,青州的那些门派想找朝廷要个说法,可是在陛下授意之下,凡是有异议的宗门都被尽数诛绝,没有一个活口留下。 这件事若是发生在四十年前,那些宗门屁都不敢放一个,可是现在,情况却不一样了。而帝都因为陛下想要遴选国师,也变得不平静起来。 ······ 皇城养心殿。 宽大的龙椅立在当庭,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神武帝端坐其上,身前大青紫纹雕螭青玉案,上面放置各种书简,有的叠在一起,有的半打开,有的零散,弥漫墨香。 青玉案上,摆着一方铜镜,此镜横径八寸,鼻纽作麒麟蹲伏之象,绕鼻列四方,龟龙凤虎,依方陈布。 四方外又设八卦,卦外置十二辰位,辰畜之外,又置二十四篆字,周绕轮廓。 此刻,镜面之上五彩光芒浮现,映照着一幅幅画面,漆黑夜色,深巷逃窜,种种气机明灭不定。 原来,此镜竟然映现出朱雀街各处的全部景象,并且将那些高手的气机捕捉。 画面中,一道道强弱不一的气机冲霄而起,分外引人注目。 半晌,神武帝才从上面挪开了目光,伸手按了按太阳穴两侧。 此时的老皇帝不复之前的精神矍铄,红润的肌肤上点点皱纹隐现,眉宇间满是疲惫之态,他吩咐宫女打开玉案上的紫檀盒子,取出一颗晶莹剔透的丹药,刚拿出,整座大殿便弥漫着浓郁的丹香,只是轻轻一闻,便让人精神振奋。 神武帝连忙和水服下,不愧是专给皇帝服用的丹药,刚下肚就发挥药效,不多时,他脸上的皱纹顿时消失,眉宇间的疲态也一扫而空,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多了。 随后,他再度把目光投向镜面,望着上面的人影,嘴里喃喃自语,“快了,就要快了。” 就在此时,神武帝蓦然睁大眼睛,面上浮现出惊讶之色。只见镜面之上,一道浩瀚佛光冲霄而起,耀眼夺目,威震四方······ 正文 第十一章 血祭己身爆法宝,佛威降世落尘寰 此刻,朱雀大道,宅院,小巷,街道中,无声无息的厮杀被隔绝在内,这是属于修仙者的战斗,远比世俗战场的战斗更隐秘狠辣,稍有不慎,连灰都不剩下。 苏铭神念横扫,不断搜查那道邪异身影。 然而,大街小巷当中,一道道身影不断逃窜,那些都是旁门左道经常出来偷袭别人,专门下黑手的,只不过被苏铭的神念发现,他们也不敢再下手。 像他们这样的人,哪个身上不是背着几条人命,只是现在苏铭没空理他们。他们之所以敢这么做,也跟皇帝的默许和放纵有关,所以他们行事向来肆无忌惮。 因此,上京城的守备对他们这些修仙者已经没了约束力,只要他们不对凡人出手,玄镜司的禁卫以及守护上京城的神灵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今晚这个情况,倒是少见,那些疯狂逃窜的家伙极其无语,这又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捅了马蜂窝? 漆黑小巷当中,一道身影行色匆匆不断逃窜,时不时看向身后,神色慌乱,“该死!我都跑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是逃不掉!” 突然,一道神念扫过周身,令他心头警兆愈发浓烈,周身汗毛瞬间炸起,不好! “找到你了!”房间内,苏铭猛地睁开眼眸,嘴角浮现一丝笑意,站起身,望着某个方向,随手拍出一掌。 正当邪异青年疯狂逃窜之际,忽然,天空一道清圣佛印轰然落下,霎时,圣气冲霄,佛耀沛然,一座如来法相浮现尘世,收纳万千昙华。 乍然巨响,犹如泰山坠落,无可匹敌,掌起掌落,如来降魔! 顿时,朱雀街中的修仙者感受到那股浩然宏大的佛力,纷纷惊诧不已,此等威势,上京城中也没有几人,怎么之前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而那邪异青年在见到佛光之时,便已知敌人到来,只凭刚刚那道神念,他便知道此人实力远超于他,不是他可以对付的,但是,他不会坐以待毙。 瞬间,青年眼中浮现一丝狠辣之色,双指并剑,在身上连点数下,顿时各处大穴血流喷涌,衣衫尽红,仿佛变成了一个血人,同时,他体内的气血也在这一刻爆发,化为法力源源不断在体内流转。 他拿出怀中的黑幡,放出其内收纳的凶魂,连带着他还无法控制的凶恶残魂一起放了出来。 霎然间,万千亡魂蜂拥而出,而他体内的气血法力也被这些亡魂所吞噬,将他化为一具干尸,吞噬主人的气血,那些亡魂威势更涨,顿时森然鬼气弥漫开来,大有将此地化为人间炼狱之像。 “咦?魔教中人,上古残魂?” 远处的庭院当中,一个身穿紫色道袍,背负法剑,周身清气缭绕的中年道士眉头微皱,看着那只凶恶残魂呐呐自语道。 魔教是当今天下三大宗门之一,与旁门左派多有联系,而魔教弟子大多都是心狠手辣,歹毒狠厉之辈,他们不修法力,只修术法神通,一身法宝歹毒阴损,斗法的能力极其强悍,这才能与他们昆仑道派较量一二。 而且魔门向来行事偏激,为了力量无所不用其极,此人不知从哪里得到一只上古残魂将其炼化为幡灵,使得魔幡威力大涨,不亚于他们手上的法宝,当然比起真正的法宝,这魔幡倒是缺陷颇多。 若非此人被逼到生死关头,否则不会轻易动用。 “爆!”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正当佛印即将落下的刹那,潜藏在干尸之内的青年神魂露出一丝冷笑,轻轻吐出一个字,“爆!” 霎时,万鬼悲嚎,凄厉莫名,那些吞噬了他气血的鬼魂瞬间爆碎,就连那吸收庞大法力的上古残魂尖啸一声,轰然炸开,化为森然鬼气冲霄而起,席卷八方,撼动地脉。 受此冲击,朱雀街所在的大地也开始颤动起来,就在此时,朱雀街地下各处,一道道符文若隐若现,相互勾连,形成一道法网将被冲击的地脉定住,顿时,地面再度恢复平静。 虽然地下余波平息,但朱雀街中,森然鬼气吞噬着一切,还在不断扩大。 而暗中窥视之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那背负法剑的中年道士亦是咂舌不已,这等威势,已经不亚于法宝自爆,就算是他也挡不住。 而其他观战的高手亦是面色凝重,随时准备出手阻止这鬼气蔓延。同时他们也在庆暗自幸,幸亏有人挡雷,逼出了此人底牌。法宝自爆之威,如果换他们任何一个人面对,都无法抵挡,即使侥幸存活,也得付出极大的代价。 皇宫之中,神武帝望着宝镜映射的森然鬼气,眼中浮现出淡淡一丝兴趣之色,上京城,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半空中,如来法相面露慈悲,双手合十,佛焰燃烧,下一瞬,巨大的法相化为佛字卍印,仿佛凝为了实质一般,散发着浩瀚佛光,普照世人,森然鬼气犹如浓墨挥洒,所过之处将方圆十里之地腐蚀一空,却被佛光阻挡,半分不得存进。 事实上,苏铭只是随手一击,并没想杀他,只是想把那个家伙捉来搜魂而已,但他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这么刚,把自己献祭了不说,还把灵宝自爆了。 当然,这等场面对于他来说也不算棘手,仅仅只是多消耗些法力而已。 终于,万鬼同爆的鬼气浪潮与佛字卍印轰然相撞,漫天佛光散落,将漆黑的夜色都映照成白昼。 轰然一声,破碎四方。 庞大的鬼气就如同积雪遇到了烈阳一般,直接被融化,转瞬间便消散一空,只留下满目疮痍和一道残魂在风中摇曳。 “阿弥陀佛!” 佛号落下,万千梵光散开,将周遭大地中残余的鬼气一扫而空,枯萎凋零的花卉也重新焕发生机,暗自生香。 “好雄厚的法力,此人是何来历?”昆仑道士望着漫天佛光,眼中精光爆闪,身后法剑紫气缭绕,微微跳动,锋芒隐现。 万众瞩目之中,清圣佛光再现尘寰,一道巍峨佛者身影,自虚空踏出,其眉心一点朱砂似血,俊俏容颜人世罕见,一颗锃亮的光头非但没有消减其风姿,反而更显庄严,慈悲在心。 正文 第十二章 一入佛门忘前尘 “大师饶命,饶命!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见到苏铭现身,那邪异青年的残魂才如梦方醒,连忙叩首。他没想到,自己血祭肉身,将法宝自爆,只为了阻拦此人脚步,保留神魂,行金蝉脱壳之术。 但,眼前之人,还未露面,仅仅只是出了一掌,就将他所有的布置破灭,甚至就连自己的残魂能留存,也是因为他手下留情。 此刻,他万分后悔,当初真是鬼迷了心窍,居然敢对这个煞星动手,佛门的和尚都这么暴力的吗? 看着眼前苦苦哀求的残魂,苏铭丝毫不为所动,他知道眼前之人是何等残忍恶毒之辈,一时的求饶不过是为了活命而已。况且,在对自己出手的那一刻,他已经给此人判了死刑。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一声低语,苏铭面上浮现出慈悲之色,大袖一甩,一只小鬼落于地面,当那小鬼睁开双眼,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之时。 往日的记忆再度浮现在脑海当中,瞬间,他眼睛变得血红,理智荡然无存。 “呀!”一声长啸,他立马扑上前,想要撕咬邪异青年的残魂,见到这小鬼,那邪异青年残魂面色大变,连魂体都险些崩溃。 此时的他只剩残魂,能掌控凶魂的黑幡也已自爆,现在的状态连鬼魂都不如,更别说自己用魔道手段亲手培育的凶魂。 很快,他的残魂就被那小鬼追上,他用爪子固定住青年的魂体,张开血盆大口,不断撕咬着,每一口下去,那青年便痛入骨髓,魂体被撕裂,几近崩溃,苏铭随后挥出一道法力不断温养他的魂体帮他维持了清醒的意识,让他完完全全体会了这份痛楚。 “饶命!你要什么,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救命!” “啊!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你会下地狱的!” ······ 哀嚎咒骂之声在寂静的夜色中传得很远,更显诡异凄清,一旁的苏铭笑眯眯的看着他,这一幕更让周遭围观之人内心微寒,头皮发麻。 此人战力少说也是元婴境的高人,在修行界当中,修行之路一共分为五个境界,分别是凝气,筑基,结丹,元婴,元神。 相传,只有三大宗门当中才有化神老怪,这也是三大宗门跟朝廷合作的底气。而元婴高人,即使在三大宗门中也是极其少有。 事实上,在早些年,修行界之中,元婴高人虽说不多,但也不少。而当今修行界的高手如此稀少的原因,还要追溯道二十年那场惊天动地的大动乱。 而关于那场大动乱,在各大宗门中已成为禁忌,很少有人知道。 但不管众人如何猜想,苏铭依旧八方不动,神色淡然。 随着最后一道惨叫声戛然而止,那青年便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而那小鬼在吞噬了青年的残魂之后,身上的怨气与恨意缓缓消散,失去的理智和过往的记忆再度复苏。 此时的他,不复之前的凶恶面貌,而是变成了一个身着长袍的青年,他跪倒在地,痛苦悲嚎着,可他只是魂魄,连流泪都做不到。 半晌,他才从痛苦中惊醒,随即,他来到苏铭身前,恭敬的行了一礼,“多谢圣僧出手将在下解救,并让我报仇,请受我一拜。”说完,他便郑重的拜倒在地。 苏铭并未避让,这是他应得的。 一拜之后,青年似是大仇得报,心神放松,一身业障烟消云散,魂体已然不稳。 这时,苏铭上前一步,伸出手指点在他眉心中央。 霎然间,青年神色剧震,虚幻的魂体顿时凝实,与此同时,过往的记忆宛如电影般呈现在他脑海当中。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回忆起一切的他没有怨恨,没有恐惧,也没有憎恶,他的仇人死了,亲人也都不在了,因此,他放下了过去的所有仇怨,心中唯有大安宁、大自在、大光明、大和谐。 在这一刻,他的魂体由内而外散发着金光,温暖祥和,蕴含着圆满光明的意境。 他身上的长袍化作月白僧衣,头上的青丝纷纷坠落与他周身的禅意融合幻化成一串念珠落在他掌中。 “多谢圣僧,忘尘悟了。”良久,他睁开双眼,眸光平静,对着苏铭再次行了一礼。 尘归尘,土归土,过去的因果纠缠已经烟消云散,现在的他,只是僧人忘尘。 闻言,苏铭面带笑意,点点头,“善!” “筑基!” “好高深的佛学境界!” “阿弥陀佛,我佛门终于又多了一位元婴。” 此时,周遭暗中围观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就在刚刚,一个不到炼气三层的鬼魂居然在短短一瞬间踏入了筑基境界。 虽然说历史上一朝悟道踏入修仙的人杰也不是没有,但那是活生生的人,而这个家伙在半刻钟之前不过是一只弹指可灭的凶魂而已,可现在却一跃成为他们同等修为的人,虽说没有肉身,但境界却是实实在在的。 而且,他们之中也不乏眼力高绝之人,那僧人虽然只凝练了神魂,但根基却无比扎实,是纯正的佛门根基。 只要找一具肉身便能真正踏入修行大门,补全法力之后,便能成为真正的筑基修者,并且没有任何隐患。 此情此景,怎能不令人惊讶? 如果说之前,他们还对苏铭的身份有些许疑问,但在点化一个筑基修者之后,这种怀疑便荡然无存,谁还能否认他不是得道高僧? 苏铭扫视周遭,感受到那些神念中散发的善意后,点点头,带着忘尘离去了,接下来,他要为忘尘找一具肉身。 ······ 皇城之中,神武帝目光紧紧盯着铜镜画面一角,那里,失去生机的花卉复苏,鲜花盛开,正在夜色中摇曳生姿,枯萎的树木也泛着新绿,散发着淡淡生机。 良久,他收回目光,眼中复杂之色闪过,喃喃自语道,“可惜,还差了点。” 至于那个被点化的僧人,直接被神武帝忽略了,比起他的长生大道,一个筑基修士,又算得了什么? 忽的,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对着无人的大殿开口道:“给陈法玄带句话,今晚已经足够热闹了,就到此为止吧。”说完,他便继续把目光放在铜镜之上。 正文 第十三章 玄镜司的疑虑 玄镜司高楼,掌镜使陈法玄刚刚处理完公务,正准备回家。 忽然,帝都南方的天空中佛光映照,将夜色都渲染成白昼,那道强横的佛威让他内心有些惊讶,帝都之中居然还潜藏着这等人物? 为何玄镜司之中没有任何关于此人的信息?难道又是哪个潜修多年的老怪出山? 待到佛光散去,他不禁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痛,又有的忙了。 另一边,之前向陈法玄禀告的青年壮汉看到这幅场景,眼中浮现出几分怒意。“陛下真的是太过仁慈了,这可是帝都!” 在他看来,皇城之地,天子脚下,这些人如此放肆,简直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然而,这么大的动静,玄镜司居然没有任何动静,掌镜使也未下达命令,等了片刻,他耐不住性子直接上楼求见掌镜使。 很快,他便见到了陈法玄。 此时的陈法玄穿着儒衫,头戴纶巾,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书卷气息,此时的他倒不像是玄镜司凶名赫赫的掌镜使,反而更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学子。 他身子坐直,目光沉沉,一笔一划,一勾一捺,写的极为缓慢,好似笔尖上悬有大石一般。 这样的笔法,不似写字,更像是在刻碑。在他右前方摆着一方玉色砚台,与常人所用的墨汁不同,砚台中的墨汁是红色的,血色墨汁在砚台之中,晕开偏暖好似鲜血凝玉,若有若无的香气氤氲,不是花香,胜似花香。 见到这一幕,青年壮汉先是一怔,心中的怒火再度燃烧起来,他走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进言道:“大人,今晚闹出这么大动静,若玄镜司如果没有任何反应,明天早朝一定会被那帮文官弹劾,到时候,咱们玄镜司可就颜面无光,无法向朝廷交代了。” 然而,当他说完,却没有得到陈法玄的任何回应,他悄悄抬起头,却见陈法玄依旧气定神闲的练字,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青年咬咬牙,上前一步,“大人!” 话音落下,陈法玄已然收笔,他将毛笔置于笔架上,走到一旁洗了洗手,方才开口:“林武,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每逢大事要静心,不要心浮气躁。” 他来到林武面前,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幅字,送你了,有空多看看,至于朱雀街的事,不是你可以考虑的。” 说完,他便站起身来到窗前,看向南面,虽然那里的佛光已经消失,在那股强悍威势依旧令人心惊。 陈法玄一直在思考那个高手的来历,元婴级别的佛修,难道是少林寺的高僧?不对,少林寺即使传承久远,高手无数,但那道佛光精纯浩瀚,蕴藏着勃勃生机,显然不是一般的僧人,而且,他也隐隐察觉到那人旺盛的气血,如此高手,少林寺不可能一直藏着掖着,玄镜司也不可能没有任何记录。 也就是说,此人不是出身少林寺,很有可能是佛门某个传承的秘传弟子,或许也有可能是百年前纵横天下的高手。 既然不是少林寺的人,那他就不必顾忌太多。 “可是·······”林武面露纠结之色,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陈法玄打断。“没有可是,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先下去吧。” “属下明白。”林武面色涨红,行了一礼,转身离去,就在他即将踏出房门之时,陈法玄叫住了他。 “把那副字带上,好好用心揣摩。” “是。” 林武没有多说话,将案上的那副字卷好收入袖中,便离开了。 ······ 天街夜色,清凉如水。 苏铭点化鬼魂,立地成就筑基的事情在很短时间内就传开了,从此,他也进入各大势力的视线当中,成了争夺国师之位的变数。 当然,有人将其视为敌手,眼中钉,也有人想要拉拢收服他,毕竟元婴境的修士可是一大助力,修士又不是餐风露宿无欲无求,是人就会有欲望,有需求,即使是个和尚,也同样如此。 在一处富丽堂皇,精致典雅的庄园中,一道清脆宛若流莺的声音响起,“师兄,此人将会是我们的劲敌啊。” 说话之人是一个道门女冠,她神色清冷,面容姣好,即使道袍宽大,也难掩其窈窕身姿,很显然,话语中指的那个人就是苏铭。 在她对面,端坐着一位背负法剑的中年道士人,他正是之前暗中窥伺苏铭的昆仑道士。 听到自家师妹的忧心之语,道人剑眉微挑,随即展颜一笑,身后法剑轻轻晃动,发出若有若无的剑鸣之声。 “这次的国师之争比我想象的更激烈,但那又何妨,我们这次下山为的不就是成为大周的国师么?千百年来,我昆仑道修何曾怕过他人。” “有这样的对手,这次的遴选大会更有趣了,我倒要看看,是他的法身强大还是我手中的宝剑犀利。”想到刚刚那道强悍的如来法身,道人身后法剑再度跳动,似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平淡的话语中透着强大的自信,女冠也似是被他自信感染,秀眉舒展开来,清冷的面色也稍稍融化,“师兄说的对,元婴修士而已,我们不见得会输给他。 只是,师兄,我们昆仑道派多是在山上清修,不履尘世,可这次,师父为何要让我们下山争夺大周的国师?俗世纷争又怎及得上长生大道?” 听到师妹的问话,道人轻叹一口气,“唉,这件事,我之前也曾问过师傅,但师傅他老人家并没有多做解释,只告诉了我一句话,这件事与二十年前的那场动乱有关。你应该知道,那场动乱在宗门已是禁忌,很少有人提起,所以,我也没再敢多问。” “师兄,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昆仑那么多前辈高人在那场动乱中丧生,就连师傅也是侥幸存活,死里逃生,可在宗门中,他却是三缄其口,从未透露此事,可这次他突然提起那件事,难道是想提醒我们什么?”女冠秀眉微蹙,清丽的眸子满是沉思之色。 “不清楚,一切应该都和这大周国师之位有关,既然师傅命我们下山争夺国师之位,自然有他的道理,现在想什么都无济于事,这次的对手可不简单,你我可千万不要大意。” 正文 第十四章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林武离开玄镜司总部之后,他心中一直都藏着一把火,他不明白,为什么朝廷对朱雀街发生的事不闻不问,掌镜使对此也是漠不关心,难道这天下就没有王法了吗? 年轻人,做事仅凭一腔热血,意气风发,还未被世事磨光棱角,自然不知道这些事背后的意义。 正当他即将踏入家门的时候,林武越想越难受,最终他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涌动,想要前往朱雀街一探究竟。 随即,他便转身前往了朱雀街。 此刻的朱雀街已是一片安宁,不复之前的纷乱,苏铭的那一掌,让无数人心惊胆战,谁也不想惹到这个煞星。 同样,这一夜,有很多人无法安睡。 当林武赶到朱雀街时,天空依旧一片漆黑,大地一片祥和,所有的风波都已平息,只留下残留的点点佛韵。 当林武来到这里,只看到方圆十里一片狼藉的战场,此地残留的鬼气森然诡异,散发着死寂阴冷的气息,好在这些鬼气被一股纯净浩大的佛光压制,很快就会被消弭殆尽。 然而,就在林武查探这股佛光的同时,他感到怀里有东西正在不断发热,而且还在微微颤动,他掏出一看,原来是上司陈法玄送他的那副字。 之前在玄镜司,他拿了这幅字就揣进怀里并未多看,没想到现在居然有了动静,他连忙将这幅字打开。 只见白纸中央,一个鲜红的“镇”字正印在上面,此时,这个字正不断散发着血红之光,好像要从纸上跳出来。 突然,一道红光从纸上跃然而出,没入天际消失不见。 下一瞬,只见漫天神光显现,上京城中央上空,无尽神光耀空,细细密密的法网延伸,每一个节点上都有神灵端坐,诵读神咒,不计其数。 再仔细看,法网的上空有一尊大印镇压,吞吐天子之气,龙吟虎啸,虚空中,云气圈圈晕晕,层层叠叠,紫青之中,隐有龙眸睁开,只一线,冰冷威严,俯视四方。龙气浮现,积累厚重,里面是万民信仰,弥漫黄金之色,贵不可言。 国运龙气,自有威势,仔细看去,神龙口衔律令,封禁鬼神。 这便是上京城的法网,由神灵和国运龙气构成的法网。 正所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再加上帝都地底之下的庞大阵法,足以让世间任何高手退避三尺,所以,一直以来,上京城都是修仙者的禁地。 若非必要,没有人愿意待在这里。 这样的法网连绵,节点细密,触一而动全身,正是朝廷用来镇压牛鬼蛇神之用,如果有异种气机侵入,必然会遭到雷霆一击。 再加上法网监控京城,一切事物皆无所遁形。 当然,再严密的法网,也禁不住来自内部的遮掩,像是皇城禁地,各大重臣府邸以及神灵庙宇等许多重地都无法被其窥伺。 不止是上京城,两京十六道各大州郡县皆有法网护持,这也是大周朝能镇压天下的原因之一。 它最大的作用,不是监视,而是对敌,只要不是朝廷的人,在这法网之中都要受到压制。 而陈法玄的一个字,蕴含着他的法力和气机,所以,他能够利用自己的权限,直接调动法网的力量。 漫天乌云之中,一张法网悄然张大,再度让无数修仙者惊骇不已,怎么会惊动朝廷?难道朝廷要对他们问罪了? 一时间,许多人遐想不已。 当然也有人猜到,朝廷之所以动用法网,是为了对付刚刚那个和尚,此人的修为太过强悍,因此才被朝廷警告。 “不愧是大周,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难怪会成为修士的禁地。”昆仑道人望着天空绵延不断,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法网,赞叹不已。 国运龙气万法不侵,神灵香火顺应万民,这样的网,足以让许多修士忌惮,就连他,也无法全身而退。 玄镜司高楼,陈法玄望着天空中的金色法网,眼中透着淡淡的冷光,虽然陛下早已暗示他不得干预,但他还是选择出手。 因为那个僧人的出现太过突兀,造成的影响太大,已经惊扰了许多百姓,他作为玄镜司的掌镜使,怎能坐视不理? 更何况,此人之修为高深莫测,陈法玄也想探探他的底,这次,只不过是小惩大诫,给对方一个警告罢了。 ······ 而此时,苏铭正行色匆匆,已经临近京城大门。 突然,天空之中,浩荡的紫气与香火升腾,金色法网之上出现一个硕大的“镇”字,一字生辉,万法辟易,这个大字瞬间化作一道法印朝着苏铭压过来。 就在天空法网显露的那一瞬,苏铭已然明白,这是冲着他来的,毕竟刚刚那么高调的出场一定挑动了某些人的神经,他们定然按捺不住想要试探,这也是他故意为之。 一个小小的邪修不足以震慑其他人,要来就来个大的,况且,他也想看看,这大周朝的水,究竟有多深! 这些日子以来,苏铭对修真界的势力大概有了评估,刚刚在朱雀大街中,他也暗暗用神念探查了那些修士,其中能与他抗衡者,不出一掌之数。 霎然间,苏铭神色一凝,运转大日如来咒,在他眉心识海之中,九丈之高的如来法相直接与他的神魂融为一体,虚空中,梵乐奏响,环绕着众生诵经之音。 随着神魂与如来法相融合,苏铭直接将法相显露罩在躯体之外,现在他的肉身还未经历锤炼,远没有妖身强大。 九丈佛身屹立在天地之间,清圣佛气映照乾坤,金色佛躯,光明晃曜,如紫金聚,宝相庄严,四周。 此时,国运龙气与香火神力交织而成的法印而朝着苏铭镇压而下,同时也遮掩天机,让暗中之人无法窥视。 瞬间,法印笼罩范围内的空气都好似凝固一般,强悍的威压扑面而来,但如来法相依旧面露慈悲,眉心一点朱砂熠熠生光。 “如来神掌!” 苏铭沉声一喝,体内庞大的佛元涌现而出,如来法相周身金色佛焰大放光辉形成一道卍字法印冲霄而起。 “轰!” 佛印与法印相撞之下,极端冲击,迸发出一道耀眼白光,周遭空间顿时崩碎,露出漆黑的虚空裂缝,转瞬间被两印相撞的余波消弭。 强悍的余威传荡开来,若不加以阻止,就算有京城大阵阻拦,也会使得地脉震动,造成死伤无数。 见此一幕,苏铭眉心一皱,恢弘佛力传荡开来将他们交手的余波崩毁,之前凝聚的卍字佛印也在法网大印的碰撞中崩散,化为佛焰回转法身之侧, 同样,天空之中,龙气与神力交织而成的法印也被崩碎,偌大天空中的金色法网直接露出个大窟窿来,好在法网之力根植于人道和神灵,人道不绝,法网不碎,只是刹那间,法网就恢复如初。 正文 第十五章 权柄之力,暗卫踪迹 “这便是朝廷的力量么?神灵,人道气运,果然非同凡响。”苏铭目光沉沉,望着天空中恢复如初的法网,内心暗道。 刚刚那一击堂皇浩大,仿佛携带着整片天地朝他压过来,好在苏铭的那一掌蕴含了如来真意,再加之他是重生者,先天对皇权就没有敬畏之心,所以只是损耗了些许法力,并未伤到。 就在法网之上,诸位神灵大放神光,凝结香火神力,准备再度出手的时候,与此同时,皇城之中,神武帝借助宝镜,将朱雀街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当他看到了那九丈之高,完好无损的如来法身,眼底浮现出淡淡讶异之色。 居然能承受法网镇压而丝毫没有损伤,此人果然修为高深!不过,今天这场闹剧就到此为止。 随后,老皇帝在御案上写了一个“赦”字,从怀中拿出一方特制小印,此印材质特殊,非金非玉,上面篆刻奇异的龙章凤篆,虽然只有小小的一方,但却极为沉重。 因为,这是权柄的力量。 自古以来,唯名与器不可假人。 随着印章盖下,案上的那道“赦”字顿时化为流光消失在大殿中,直上云霄。 天空中,紫青云彩激荡,发出沸水一样的声音,玄妙的仙乐浮现,左右交织,凝成华丽诗篇,里面有百官上朝,有士子诵读诗书,有农民田地中耕种,有渔夫拿出渔网,有女子踏着纺织机,等等等等,千姿百态。 紧接着,云海之中,一只龙爪划过,金色鳞片散发着神光,其上印刻着玄妙的符文,坚硬无比,忽的一道金光冲入云海,霎然间,一双极富威严的龙眸睁开,看了一眼朱雀街,下一瞬,笼罩在上京城的法网顿时隐去,消失在天幕之中。 长街之上,正当苏铭准备抢先出手,先发制人的时候,天空中的法网消弭一空,漫天神灵顿时隐现,只留下漆黑的夜幕,仿佛刚才只是一个梦。 “走了?就这?” 见到法网消散,苏铭也撤去周身的如来法相,同时也有些疑惑,既然朝廷要对他出手,震慑各方势力,那为何雷声大雨点小? 而且,那些法网上的漫天神灵似乎有些不对,虽然坐镇法网,让他们无所匹敌,几乎不死,苏铭就见到那些被他一掌打死的神灵转瞬复苏,但是,这神灵貌似有些太弱了,这可是上京城,为何这些神灵这么弱? 沉思片刻之后,苏铭摇摇头便转身向城外走去,既然想不通,那就不要想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给那个被他度化的鬼魂找个合适的肉身,其他的,以后再说。 ······ 玄镜司高楼,陈法玄亲眼目睹的苏铭硬憾朝廷法网的景象,内心大受震撼,正当他想再探探苏铭更深底细的时候,却只见到法网退散。 顿时,他拳头紧握,眼里点点怒色浮现,身上儒雅的气息顿时化为冰寒,周遭空气温度都好似下降了几分。 没想到,陛下还是插手了。 难道一个小小的国师之位还比不上朝廷的法度威严重要么? 此刻,他虽愤怒,但是他还保持着理智,既然陛下一直放任此事,也许他还有别的考量,就在陈法玄沉思之际,在他身后悄然出现一道黑色身影,与他的影子交相融合。 “谁?”几乎是瞬间,陈法玄便反应过来,一声冷喝,以他为中心的空间顿时凝结,化为一个类似于牢笼的场域,将那黑色身影禁锢住。 然而,那黑色身影却仿佛透明的幽灵一般,法力接触他的身躯,却直接从他身上穿过去,丝毫无法触碰他。 “陈法玄,陛下有口谕传召,你还不接旨!” 一声冷喝,让陈法玄反应过来,原来是陛下的人,他当即半跪在地,神色恭谨,“微臣接旨。” “传陛下口谕,朱雀街一事,到此为止,切勿再动干戈。”说完,那道影子竟是看都没看陈法玄一眼,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听到皇帝口谕,陈法玄虽然内心满是疑惑,但也只能接受。通过这件事,他也知道了陛下对遴选国师这件事究竟有多重视。 就算是朝廷内部,也不得横加阻拦,既然如此,他就放心了,而且,对于遴选国师这件事,他也不打算再插手,这是陛下对他的警告。 想到这一层,陈法玄内心松了一口气,有了陛下背书,他就能向朝臣有个交代了。同时,他内心对陛下的畏惧又更深了一层,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那黑色身影。 那黑色身影,是陛下秘密培养的暗卫,据说每一个都是难得的大高手,每一次见到陛下身边的暗卫,总是能让他心惊胆战。 ······ 而不久后,苏铭硬憾朝廷法网而安然无恙的事再度被各方知悉,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各方势力对苏铭的评价又上了一个台阶,同时也熄了一些小心思。 虽然他们没有亲眼见到那一幕,但是光听到这个消息,就足以让许多人震撼,那可是大周朝镇压州郡县的法网,今天居然被人挡下了! 当初法网刚刚成型的时候,不是没有元婴真人依仗法力高深,强行出手,但毫无意外,面对朝廷气运和神道香火之力,他们只能落荒而逃,自那之后,天下修行人对法网皆是忌讳如深,丝毫不敢触碰。 一时间,上京城再度暗流涌动起来。 ······ 空气,弥漫着淡淡的潮湿气息。大殿顶上,用无数夜明珠点缀,将整座大殿映照得如同白昼,在大殿最高处,摆放着一张宝座,宝座上,坐着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 “你是说,出现了一个和尚,轻而易举的就把魔十杀了?”宝座上,一道冰冷深沉的声音响起。 “是,那和尚没有露面,只是出了一掌,魔十自爆了魂幡,也没能抵挡,而且,那和尚还点化了一只鬼魂,让那鬼魂直接从凝气三层飙升到了筑基境界。” 大殿之下,跪着数道战战兢兢的身影,回话之人是一个身材干瘦的老者,此刻他亦是神色惊恐,无比害怕。 “哼,佛门秃驴就会坏事,还有你们,我只是让你们搅乱浑水,收集各方情报,谁让你们去惹元婴修士的?”黑袍身影蓦然从宝座上站起,望着下面跪着的身影,眸光很是冷厉。 冰冷的眸光落在他们身上,如同万载不化的玄冰,凄神寒骨。 顿时,那下面跪着的身影更加惊恐了,他们额头纷纷渗出冷汗,脸色也变得惨白,大气儿都不敢喘,动都不敢动一下。 良久,空气中 再度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这次暂且绕你们一命,若还有下次,我会让你们尝尝圣教的神罚。” 一语落下,众人内心顿时松了一口气,再度叩首之后,便站起身低着头缓缓退去。 正文 第十六章 扫荡魑魅,重塑身躯 阴风吹拂,老鸦鸣叫,点点绿火闪烁的坟茔点缀在荒郊野岭之上,不时有凄厉风声似鬼嚎叫。 夜深寒重,阴气深沉,凝聚不散。 时而,还有几条眼神发绿的野狗,“嘎吱嘎吱”啃咬骨头的声音响起。 这是一处乱葬岗。 十里坟茔鬼火处处,老鸦鸣叫,野狗啃尸,若有凡人从此地经过,必会被阴气袭扰,轻则生一场大病,重则丢掉性命。 但凡大型城镇,城外必定有乱葬岗的存在,世道如此,即使是大周帝都,也无法避免,看似光鲜亮丽的城池,在暗地里又掩藏着多少罪恶。 离开帝都城池之后,苏铭再也察觉不到来自头顶的窥视之感,朝廷的法网只笼罩了城池,并未延伸到城外的地界。 而且,城内城外,好似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城外的灵气浓度远不如城内,而且还游离着各种杂气,纯净度更是远远不如,想要吸纳灵气就得耗费更多的功夫。 苏铭习惯性的探出神念扫视,周遭十里的景象顿时映入脑海之中。 同时,苏铭也察觉到潜藏在此处的邪魔外道。 而同样,当他强横的神念扫过之时,地底之下的那些鬼祟感受到那股强横的威压,纷纷睁开双眼,想要逃窜。这里是阴气汇聚之地,无论是炼鬼,还是养僵尸都是绝佳,那些邪魔外道怎么可能会放过。 “阿弥陀佛!” 此地浓郁的阴气让苏铭本能的有些不喜,又见到这些邪祟,更是让他心生厌恶,他道了一声佛号,面露慈悲,眸光却是冷淡,犹如大佛俯瞰人间。 “人间,又污秽了!” 他向前一步,脚步在地轻轻一踏,顿时,恢弘佛力震荡尘世,散尽十里秧云,盘踞在此地的阴气顿时被净化消弭。 地底之下,一具具浑身僵硬,獠牙外露,浑身红毛的僵尸被佛光照耀,顿时消弭于无形,一道道尚未成形的凶魂在咆哮声中被净化,浑身上下的怨气与煞气被洗净,得到了解脱。 他们面带微笑,远远地对苏铭行了一礼,随即离开此处,寻找机会投胎去了。若非苏铭的到来,他们的下场跟之前那个小鬼差不多,除非魂飞魄散,否则将永世不得超生。 与此同时,地底之下数道身影顿觉危险来临,连正在炼制的阴魂都没来得及收纳,刚准备逃离,便碰上了苏铭的纯净佛光,在一片惨叫声中尸骨不存。 在苏铭的神念感应中,只要是浑身充满血煞,有怨气缠绕的修士无一例外,都在被佛光超度。而且,身具精纯佛元的他对此十分敏感,绝不会错杀无辜。 只能说,今天被苏铭撞上,算他们运气不好。 元婴修士的一招,不是他们可以抵挡的。 而这一切,不过是苏铭顺手为之罢了。 佛光扫荡之后,这里的孤魂野鬼消弭一空,再不复那种阴气深沉之感,有苏铭的佛韵遗留,就算再有尸体葬在这里,短时间内也不会有阴气聚集,引得邪魔窥伺。 收拾完这些小喽啰之后,苏铭便将忘尘的神魂从袖子里放出来。 一道虚幻略带凝实的魂魄落在苏铭身前,他浑身透着点点金光,有种祥和圆满之意,玄常的面孔却透着大智若拙的智慧。 经过苏铭的点化,忘尘已悟得佛门至理,了却因果,心中无悲无喜,无常无定,已得圆满,若是再修得佛门功法,说不定很快就能晋升金丹之境。 见到苏铭后,他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面露诚恳之色,“多谢大师救命之恩,小僧愿意追随大师左右,聆听教诲。” “好,以后你就跟着我吧。”苏铭点点头,直接就同意了,这是应有之理,不然他费尽心思点化他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找个使唤的人么,总不能是他大发善心,普度世人吧。 赔本的事情他可不做。 “这是京城之外的乱葬岗,你现在空有魂体而无肉身,若不尽快找到肉身,恐有沦为鬼修之虞。” “这里有许多尸身曝尸荒野,没有家人安葬,你挑一具合适的,我帮你炼化,好让你入驻其中。”苏铭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多谢大师。”忘尘再度行礼,随即飘荡着魂体,寻找与他有缘的尸身。 纷乱的泥土,无数白骨散落在地,枯黄的草根在寒风中摇摆,根茎顽强的钉在土中,一具瘦弱的尸体躺在泥地里,漆黑长发满是泥泞,肌肤青紫,身下,暗红色的鲜血浸染大地,更显触目惊心。 此时,一道流光从远处飞来,遁入尸身当中。 苏铭踏步走来,指尖轻动,精纯浑厚的佛力化作佛焰将其包裹,不断焚烧锻化着这幅躯体。 “刺啦刺啦!” 伴随着佛焰煅烧,躯体中不断涌现出漆黑的杂质,浓郁的死气,病气,寒气也被一点一滴的驱散。 在尸体识海之中,忘尘和尚的神魂也在佛焰煅烧下逐渐融入这幅身躯。 同时,苏铭的佛元也在不断改造着这幅身躯,使得其修炼佛门功法事半功倍,并且,苏铭在其神魂之中也留下了一点大日如来印记,助他重塑根基。 若是以后他功力深厚,境界高深,自然能融合如来印记,更上一层楼,当然,他也会在不知不觉中被苏铭感化,一言一行都向他靠拢,成为他最虔诚的信徒。 随着苏铭种下大日如来印记,忘尘和尚只觉心神恍恍惚惚,空空灵灵,好似浸入温泉水中,口鼻合拢,全身三万六千毛孔张开,吸收天地间的精华之气。 好在,他乃是历经磨难,悟得佛理之人,在最后关头,谨守心神处最后一丝清明,如同化为婴儿重回母胎当中,整个人混混沌沌,懵懵懂懂,不存不想,物我一如,圣凡同泯。 而那身躯在佛焰煅烧下变得晶莹如玉,伤口慢慢愈合,没有留下半点疤痕,纯净的气血在体内流转,雄浑根基悄然成型。 “咚!咚!咚!” 随着时间推移,有苏铭的精纯佛元相助,尸身中蕴藏的残余生机被激活,开始慢慢复苏,心跳声也逐渐响起,变得越来越重,清晰可闻。 良久之后,忘尘和尚睁开双眼,眸中点点佛光映照虚空。 “多谢大师。”他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体会着其中蕴含的爆炸性力量,连忙向苏铭致谢,同时,在苏铭身上,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犹如高山仰止,令人惊骇。 “无妨,既然你跟了我,这也是应有之理,不必多言,我们走吧。”苏铭看了他的身躯一眼,满意的点点头,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套僧袍丢给他,便转身离去。 接下来,回到京城,便是风云再起之时。 正文 第十七章 太子变化,八方来贺 深夜,太子府邸。 房内,灯火通明,青铜兽首香炉之中焚着清香,片若烟云,令人心旷神怡,所有的杂念一扫而空。 太子李贤正伏在案牍之上,手里捧着一卷书。 忽然,案前锦盒中,一枚玉色印玺发出一阵颤动,这是太子之宝,是当初他被册立为太子时,神武帝亲手赐下的,跟了他六十年,早已和他心神交融。 这枚印玺,就代表着太子的权柄,在这京城之中,除了皇帝,便是他的权柄最大,只可惜,这六十年来,他的权柄早已被神武帝削的七零八落。 他拿起印玺细细查看,忽然,他心有所感,来到庭院前,天空之中,细密繁杂的金色法网一闪即逝,虽然身负龙气之人无法修行,但他一身法器护体,也让他看到了笼罩在上京城的法网。 那是朝廷的法网? 难道京城除了什么事?居然让朝廷动用了法网? 就在李贤猜测之际,白面书生从门外走了进来,“殿下,出事了,刚刚有人在朱雀街动手,惊动了朝廷法网。” 听到白面书生的话,李贤眉头微皱,面露沉思之色,“查清楚是谁么?” “据各方消息所称,此人是个得道高僧,乃是元婴真修,来历极为神秘,似是佛门秘传,就连少林寺的人也不知此人底细。”书生身子微低,小声说道。 李贤轻笑一声,眼中露出淡淡的玩味之色,眉心的郁结之气也稍稍淡去,“元婴真修,看来这次,父皇倒是钓了不少大鱼出来了,三大门派,旁门左道,隐世修者,一个国师之位居然搅得八方风雨。此等手段,堪称是翻云覆雨也不为过啊。” 闻言,一旁的白面书生轻轻皱了皱眉头,想要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陛下君父,不是他一介书生可以妄加评论的,虽然他为太子幕僚,为其出谋划策,但天家之事,他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良久,他斟酌再三,轻声问道,“殿下,我们要要不要派人求见,送上贺礼,以示拉拢?”一个元婴大修士,放在修行界,在元神修士不出的情况下,也算是难得一见的顶尖高手,足以坐镇一方,建立宗门。 这样的大修士,即使是皇室子弟也不敢招惹,只能交好,若非朝廷遴选国师,吸引八方来客,他们未必见得到这些修行界的高人。 当然,修士也不敢贸然对皇室子弟下手,否则,一旦招惹了玄镜司,后果难以想象。况且,遴选国师的大会即将开始,这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元婴修士,足以打破各方的算计。万一,他夺得了国师之位,这次示好也算是提前下注,退一万步讲,交好一个元婴修士,百害而无一利。 |“送,为什么不送?元婴修士可是不常见,现在突然冒头,足以引起各方重视,况且,别人都送了,我不送岂不是显得本殿下心胸狭窄,无容人之量?”李贤的脸上再度浮现出淡淡笑意,颇有如沐春风之感。 书生敏锐地察觉到,这些日子以来,太子好像是发生了某种变化,之前的急躁和郁结仿佛完全消失了,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但书生却知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大周虽然近些年略有颓势,但想在各方注意下把太子换掉,简直比登天还难,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让太子殿下发生了如此转变? 书生将疑惑埋在心中,冷不丁一抬头却发现,太子鬓角处的白发比之前多了不少,眼角的鱼尾纹也更深了。 “可是,我们这样明目张胆的与元婴修士交好,会不会引起陛下的猜疑?”书生小心翼翼的看着太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无妨,父皇岂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对我猜疑,你放手去做便是,一切有我。明天,你从府库里挑两件上好的佛宝给他送去,顺便帮我看看,有哪几家到场,离遴选大会不过旬月光景,这次,三大宗门的人应该要露面了。” 事实上,在李贤看到天空中的法网之后便明白了,虽然书生说的情况有些模糊,但结合今日朱雀街的乱象,事情的大致原委,他也猜到了一些,所以,他才没有顾忌。 “是,殿下。”白面书生行了一礼,就转身离开了,只留下李贤一人独立在庭院之中,良久之后,一句平淡的话语悠然响起,“老二,这次你会怎么做?为兄拭目以待。” ······ 等到忘尘和尚适应肉身之后,天色已经转白,远处一轮大日冉冉升起,氤氲金芒洒遍山河,在大日升起的那一刻,一缕缕紫色霞气自虚空中浮现,蕴含着玄妙的气息。 苏铭一边行走在官道上,一边运转大日如来咒吸收太阳初升时的先天紫气,而忘尘和尚则是跟在他身后,眼睛半眯微睁,不断磨合肉身。 不多时,他们就踏入城门,进入上京城。 上京城不愧是大周的帝都,来自天南海北的珍馐美食,珠玉宝石全集于此,各种酒楼,各种铺子,各种码头,人烟浩穰。 士子,武士,靓女,少妇,老板,伙计,苦力,人来人往,还有来自西域的商人贩卖着各种奇珍,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吆喝声,吵闹声,叫卖声,欢笑声,声音连绵成一片。 即使冬天,即使有雪,也挡不住帝都的热情,行脚商客,贩夫走卒,车水马龙,热闹至极,好一副盛世画卷! 随后,苏铭就带着忘尘和尚踏进了朱雀街。 此时的朱雀街已经开启大阵阻隔内外,防止凡人闯入,不过这里的场景倒是人来人往,穿着各异的修士守着摊位售卖货物。 与昨晚月黑风高,杀人越货的境况完全不同。 当初一开始,朱雀街混乱至极,后来各大宗门高人入驻方才制定了白日不准动手的秩序,所以,白天这里就成了坊市,来自各处的修士互通有无。 更有甚者,晚上杀人夺宝,白天倾销赃物,黑吃黑,钓鱼的手段也是屡见不鲜,但只要不违背明面制定的规则,大家对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开始,苏铭倒还啧啧称奇,兴致冲冲的想要捡漏,只可惜,逛了一圈,看了许多小摊店铺,啥都没淘到。 适合他用的宝物,更是影子都没见到,当然,如果有的话,也轮不到他出手,早就被那些名门大派“买”走了。 到最后,他只不过是买了几张丹方,打算回去练练手,聊胜于无。 随后,苏铭便没了兴趣,直接打道回府。 而此时,他居住的庭院外已是琳琅满目,宾客满集,来自各方的势力纷纷送上贺礼,以示交好。 毕竟,昨晚苏铭出手的境况已经印刻在所有人的脑海中,顶天立地的如来法相硬抗朝廷法网而不落下风,此等威势,放在元婴修士中也是一等一的强者,所以,各方势力才如此急切的想与他交好。 只不过因为苏铭不在庭院之中,无人回应,他们只能等待。 正文 第十八章 机缘巧合 然而,苏铭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并未现身,直接带着忘尘和尚进入庭院当中,随即便关闭房门开始打坐修行。 “忘尘,这些客人就交给你接待,我先进去了。” 现在,苏铭大概已经知道自己的大概实力,对自己也有了定位,这些俗事,他并不想理会,一切等到国师之位尘埃落定再说。 现在最要紧的,是抓紧时间提升自己的实力,这些来人都是普通人,身上没有半点法力波动,应该都是些京城权贵,真正的客人还在后面,这些人就交给忘尘和尚打发。 看着苏铭的背影,忘尘和尚目露感激之色,深深行了一礼,便走出宅院,打开大门。 见到大门开启,那些各方势力的代表顿时激动起来,等了这么久,圣僧终于露面了。 然而,大门开启之后,他们见到的不是想象中的圣僧,而是一个穿着灰色僧衣的青年僧人,纷纷面露诧异之色。 眼前的僧人面貌寻常,但五官棱正,组合起来却给人一种极其舒适的感觉,一双眸子平淡不起波澜,蕴藏着深沉的智慧。 仔细一瞧,他白净的肌肤之下有金光若隐若现,好似佛光映照,更衬得他庄严宝相,气度不凡。 见到围在门口的众人,忘尘先是行了一礼,随即开口道:“阿弥陀佛,诸位远道而来,小僧不胜感激,我家法师正在闭关修炼,诸位若是有事,小僧可代为转告。”平淡的话语,落在众人耳中却是别有韵味。 “大师言重了。”众人纷纷还礼,神色极为恭敬。 忽然,这些拜访之人中,有几人面露惊异之色,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忘尘和尚,似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法师言重了,我等只是慕名前来,既然法师闭关修炼,我等就不打扰了,若有冲撞之处,还请大师海涵。” “诸位放心,各位的问候,小僧一定会代为转达。”忘尘和尚手捻佛珠,面上带笑,不徐不疾的说道。 虽然忘尘和尚了结因果,入了空门,但对俗事还是十分熟捻的,由他来处理这些事,再合适不过。 忽然,人群之中惊呼声响起,下一瞬,数道气血狼烟轰然升起,将空气都分割开来,周遭的温度迅速升起,强大的气血刺的人眼睛生痛。 但只是刹那间,几人的沸腾的气血便平复下来,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面露喜色,踏步上前,拜倒在地,齐声喝道“多谢大师指点。” 起先,忘尘和尚还有些发愣,但见到他们身上涌动的气血,再看看自己的身体,心中浮起一丝明悟。 原来是法师用法力帮他炼化肉身的时候,佛元中残留的余韵印刻在在他躯体当中尚未消散,被他们捕捉到残留些许真意,这才有所领悟,使得他们的武道境界有所提升。 想到这里,忘尘内心不由暗叹:法师,真是高深莫测,不可揣度啊。至此,苏铭在他心中的身影更加根深蒂固了。 明悟其中缘由,他面上露出一丝笑意,轻声道,“快快请起,不必多礼,这也是你们的机缘所至,与我并没有太大干系。” 闻言,几人站起身,齐声道:“多谢大师,以后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我等粉身碎骨也要报答法师的大恩。” 见到这几人这么快就和忘尘大师搭上关系,其他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他们的对话中却是知道了这几人的武功之所以精进,离不开忘尘大师的指点。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也不见大师做了什么,因此,他们也愈发摸不着头脑。 于是,门前就出现了这么一幕,无论忘尘和尚做什么,众人眼睛都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生怕错过什么。 此刻,忘尘和尚的一举一动,落在众人眼中,只觉得深不可测,高山仰止,令人难以望其项背。他们只想从他身上得到机缘,拉进双方的关系。 然而,能从忘尘和尚身上捕捉到残留佛韵终究只有少数那么几人罢了。 观摩了半晌之后,他们就放弃了,毕竟是圣僧身边的人,他们这样看着别人,已经是失礼了,而且,一直堵在人家大门前也不好。 所以,交谈片刻之后他们留下礼物,便转身告辞了。 这次,他们前来拜访,只不过是为了搭上话,结个善缘而已,各方势力也没指望能与苏铭合作。 ······ “这么快就重塑肉身了?” “此人肉身无漏,佛光外露,真是炼尸的好材料!” “好高的精神境界,不愧是法师座下沙弥。” 在他们走后,忘尘和尚一直都守在大门外。 时间久了,那些窥视的修行者们在他也发现了他的真面目。 原来,昨晚,有不少人亲眼见到苏铭将一只小鬼度化,将他从练气提升到了筑基修为。之前他们还奇怪,怎么他身边多了个和尚,原来,他就是昨晚那个被度化的小鬼。 可谁也想不到,仅仅只是一夜的时间,那小鬼就被重塑身躯,还未留下根基隐患,只要按部就班的修炼,便能达到筑基境界,还没有任何瓶颈。 修行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想当初他们为了修行可是费劲千辛万苦,争的头破血流,方才有了今天的修为。 可是,一个只是凝气境界的鬼魂,短短时间内居然就有了不输于他们的境界,还有了肉身,这让他们如何不惊讶,甚至是嫉妒? ······ 房间内,苏铭坐在蒲团之上,一心修炼,虽然昨晚为了帮忘尘和尚炼化肉身消耗了不少法力,但通过修炼,他体内的法力也在慢慢恢复。 而且,随着他运转大日如来咒,体内的妖力被转化的更快了。要不了多久,就要争夺国师之位,他可不想因为身上残余的妖力泄露身份,大会之上,各方高手云集,一旦泄露身份,后果难料。 最起码,佛门是不会放过他这个修炼佛门功法的大妖。 而且,面对那些玄门正宗,佛门教派,在战斗中,妖力本身就无法占据优势,甚至还有被克制的危险。 所以,一定要在遴选大会之前将体内的所有妖力尽数转化为佛元。 想到这里,苏铭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得尽快想办法才行。 正文 第十九章 炼丹如炒豆,吞噬舍利 沉思了一会儿之后,苏铭便从储物戒指中掏出炼丹炉,按照记忆中的手法开始炼丹,之前,他用吞魂神通吞噬了一个小喽啰的神魂,得到了她的全部记忆,现在正好派的上用场。 事实上,想要消耗法力,最简单的办法便是与人斗法厮杀。 可惜,他已经知道自己目前在修行界处于什么档次,再找小喽啰下手,不仅太掉价,也不符合他在外显露的身份,况且,像那些筑基境的小喽啰,随手一抓就能捏死一大把,没什么用。 金丹修士,放在任何一方也是门派中坚,不方便下手,就算是暗中下手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还有暴露的风险,毕竟能修到金丹境界,也不是易于之辈,身上总有些保命的底牌。 元婴真人就更别提了,现在上京城汇聚了来自各方的高人,元婴修士也有几个,他们不是纵横一方的大妖,也是佛道魔三派的真传。苏铭现在自己也只会一门大日如来咒,手段单一的很,斗起法来,不见得能获胜。 算起来,还是炼丹比较实在,既能学一门手艺,更能帮助他炼化自身妖力,之前,他手上积攒了不少灵石,法器,反正他也用不上。 随后,苏铭就这些东西塞进储物袋,一并交给忘尘处理,让他去外面的坊市换一些炼丹材料,顺便多换几个丹炉。 一个丹炉炼丹效率太慢,不够。 ······ 数日之后。 昔日精致典雅的庭院已经化作宽阔的场地,假山,亭台花榭直接被苏铭用法力抹平,十个大小不一的的丹炉被摆放在庭院之中。 这些天,除了清晨吸收太阳初升时的先天紫气,其余时间,苏铭都在每日每夜的炼丹,累了就打坐休息。 此刻,苏铭坐在蒲团上,上千种药材一块浮现,双手成印,飞速御使,残影成片! 同时,他的神魂之力伴随着指尖印诀汇将金色佛焰化作一道道火线,如穿针纳尖般游梭在每一种药材内,完美的炼化着各种药材。轻车熟路的将所有的药材投入丹炉内,汇成一道旋涡般,看似繁杂无章,实则每一种药材的处理都井然有序! 这些药材不断被凝练,祛除杂质,化成药液,在丹炉中不断融合。 “收炉!” 随着苏铭打出最后一道印诀,丹炉中的丹液缓缓凝聚,化作丹药的形状,就在丹药成形的一瞬间,淡淡药香弥漫在庭院中,连周遭的草木也越发的青翠,长势旺盛。 苏铭没有打开丹炉,只是神念一扫,就知道其中有多少是成丹,有多少是废丹。“忘尘,把最好的丹药留几瓶,其余的拿去卖了吧。” 他炼的这炉丹药名为聚灵丹,专用于筑基修士,在坊市上也很有市场。 “是,法师。”守在一旁的忘尘和尚目瞪口呆,连忙回道。 这几天,他已经震惊的无以复加了,他不是没见过别人炼丹,可别人的炼丹跟苏铭的炼丹完全是两码事。 别人炼丹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损毁了药材,把丹药练废了。可苏铭炼丹却是跟炒豆子一样,十炉一起来,成丹率还不低。 而且,从一开始的聚气丹,到止血丹,再到聚灵丹,凝神丹,一种比一种难,可苏铭却是信手为之。 忘尘和尚可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炼丹手法从一开始的生疏滞涩到现在的出神入化,随心所欲。 久而久之,他内心便产生了一个疑问:这就是大佬么? ······ 一时炼丹一时爽,一直炼丹一直爽。 而对于苏铭而言,这一切都是为了化去自身残余的妖力。 房间内,苏铭穿着月白禅衣,眉心一点朱砂似血,洁白光华的脸上佛光映照,更衬得他庄严宝相,风姿绝世。 此刻,他正在打坐修炼,恢复法力。经过数日的修炼,他体内的大部分的妖力都被炼化为精纯的佛元,就连妖丹也发生了变化。 对于妖修而言,妖丹是大妖一身精华凝聚,极其重要,甚至关乎着性命。 而随着苏铭修炼大日如来咒,妖丹中蕴含的妖力不断被炼化为佛元,原本灰不溜秋,散发漆黑光泽的妖丹也变得金光闪闪,圆润无缺,看上去更像是佛门的舍利。 只是,舍利是佛门修士寂灭留下的东西,他这,也不算是舍利吧。而且,将一身妖力化为佛元之后,妖丹对于苏铭而言也不再那么重要。 因为妖丹中蕴含的精华,已经尽数被炼化到了他识海中的神魂当中,使得他的大日如来咒也精进不少,只是离第二层还有不小的距离。 现在,这妖丹只有一个作用,储存法力,算是多了个丹田气海。 现在的苏铭,比起之前,战力增强了数筹,虽然只修炼了大日如来咒,但九百年的道行尽数化为佛元,使得他一身法力雄浑无比,而且他的神魂境界也远超同境界的修士,除了没有趁手的法宝之外,放在元婴修士中也算是战力不俗。 可以说,就算是真正的佛门修士来探查,也看不出苏铭的真实身份。 只不过,这还不够! 既然披了这个马甲,就要做到尽善尽美。 佛门修士,可不是因为仅仅只修炼了佛门功法,那些佛门的精义也要通晓,否则,你如何修炼佛门功法? 这跟修炼道门武功要知晓道门术语一样,连功法都看不懂,怎么入门? 况且,佛门是出了名的喜欢辩论,那些大德高僧,哪个不是佛法精湛,舌绽莲花?若是日后有僧人要与苏铭谈佛论道,若他连佛门典故都不知,三言两语岂不是惹人怀疑。 好在,这个问题,他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前些日子,有许多势力前来拜访,奉上了不少礼物,其中就有人送来了一枚高僧舍利,据传是百年前,皇家供奉阁一个金丹佛修遗留下来的。 那金丹佛修也没收徒弟,所以就被朝廷得到,辗转之下,被皇帝赏赐给了喜好佛法的权贵。 这东西,只对佛修有用,落在那些权贵手中只是一件装饰品罢了。 夜深,苏铭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方锦盒,里面呈放着一截指骨,此骨洁白如玉,隐隐泛着金色,极为不凡。 若是有佛修得到,随身携带,或许能帮助他们修炼佛法,但对于苏铭而言,这都不重要,他看中的,是这舍利中残留的神魂力量。 寂静,灭者灭无,择灭无为,即体涅槃。涅槃者,生死之因果灭无,故谓之灭。 佛门本就注重神魂修炼,再加上这涅槃之意,遗留下的舍利才凝聚着神魂之力,历经百年时光也未散去。 “吞魂!” 在房间设下结界之后,苏铭便发动吞魂,将舍利中残留的神魂力量吞噬殆尽,没了神魂力量留存,那指骨也在瞬间化为齑粉,消散一空。 自此,苏铭身上的短板,暂时补全,即使面对佛门真修,他也不会露出丝毫破绽。 正文 第二十章 大会将起,八方云动 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朝廷遴选国师的日子越来越近。 朱雀街也越发的安静祥和,但暗地里却是风雨欲来,实力不够的修士早已离开这里,留下的皆是一心想要争夺国师之位的人,因此,整条街道也越发空旷起来。 皇城,太极殿。 老皇帝身着玄色龙袍,头戴平天冠,腰悬宝剑,雪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亮得刺眼,此时的老皇帝一扫之前的疲惫老态,眉宇间多了一种霸道统御的深沉之意,犹如一座大山压在众人心头。 帝王之位,统御臣民,执掌山河社稷,再加上身具王朝气运,自有伟力加身,不可揣度。更何况,神武帝御极六十载,历经无数风雨,虽然老了,但一身帝王威势却是愈发浓厚,仅仅是坐在龙椅之上,下面的朝臣却是身子紧绷,大气都不敢喘。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随着皇帝身边内侍宣唱,下面的文武大臣开始始依次上奏,期间神武帝一语不发,朝政尽数交由廷议论断,大殿中一直保持在这种诡异的状态。 神武帝虽然不发表任何意见,但殿中大臣没有一个敢忽视他,更不敢殿前失仪,他虽然将权利下放,政事交由内阁处置,但他想要做什么,朝臣是拦不住的。 只因为,他是神武帝。 整个上午,朝堂就在紧张而沉闷的气氛中度过。 对于老皇帝而言,他只是例行上朝,但对于朝臣而言,每次上朝都要经历精神的煎熬,陛下的威势太过浓重,没有几个朝臣敢与他对视。 当朝会快要结束的时候,守在龙椅身边的内侍上前一步,高声喝道。 “陛下有旨,即日起,由玄镜司选拔贤才,为朝廷遴选国师,钦此。” 大殿群臣之中,玄镜司掌镜使陈法玄冷不丁听到玄镜司三个字,浑身一颤,连忙走出来,弯着身子低声道:“微臣接旨。” 其余朝臣见到陛下的旨意,皆是一阵默然,在他们的印象之中,国师这个职位首次出现还是在二十年前,在这二十年当中,朝廷的国师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大家都习惯了。 但是这一次,情况好像不一样,陛下似乎对此很是重视,虽然如此,但也没有人发表异议。 下朝之后,陈法玄单独留下来,被内侍带到了养心殿。 走到殿前,他抬头看去,见木叶落雪,宫阁深深,自四面八方而来的祥瑞富贵之气氤氲,化为龙腾虎跃,落在上面,镇压所有。 此殿上空,无数紫青之气升腾汇聚成海,一条巨大的身影遮天蔽日,庇佑皇城,这是大周亿兆人口的意志汇聚在这里,形成龙气,压制神通道术,若是修士在此,神魂都会被压制的失去意识。 若非陈法玄乃是朝廷命官,否则,仅仅是刚刚那一眼,便已遭受重创。 “陈大人,陛下召见,赶快进去吧。” 陈法玄刚刚踏进大殿,便有内侍上前,嘱咐道。 “在下明白,多谢公公。”陈法玄拱手一礼,便朝内殿走去。 “参见陛下!” 御案前,神武帝正把玩着一方麒麟镇纸,神色莫名,不知在想些什么,见到陈法玄进来,他放下镇纸,神色逐渐凝重起来。 同时,一股庞大的威势犹如大山一样横亘在陈法玄的心头,令他极为难受。 “陈法玄,这次遴选国师,玄镜司务必要重视起来,我会让暗卫配合你们一起行动,具体章程,他们会告诉你的,一会儿,你去内库拿一件宝物,作为遴选国师的考核手段,这件事,务必要办好,绝不可出现任何差错。” 陈法玄面色也迅速凝重起来,沉声道,“微臣明白。” 同时,他心中的压力却是越来越重了,这次遴选国师,貌似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陛下居然出动了暗卫,明显是对他不放心。 但身为臣子,他又无法质疑皇帝的命令,只能遵从。 “退下吧。”事情交代完毕之后,神武帝便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在内侍的带领下,陈法玄在内库拿到了陛下指定的那件宝物,便离开了皇城,前往玄镜司总部,接下来的事,容不得半点马虎,他必须全力以赴才行。 待到陈法玄离开养心殿,神武帝抬起头,望着大殿穹顶,一双幽深的眸子好似穿透了空间看到了大殿上空的那条气运金龙。 “时间,不多了啊。”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在风中消散。 ······ “终于要开始了。” 太子府邸。 窗外疏石带雪,霜白澄明。 粼粼风吹叶,阴晴有参差。 明暗冉冉进来,照在李贤的身上,他换了一件衣服,头戴银冠,身披五爪蟒袍,腰束玉带,眸子炯炯,眉宇间有智慧的光。 此时的他好似换了个人一样,不仅心中阴郁尽去,反而变得自信昂扬,充满了斗志,相由心生,更显得他风姿如玉,温文尔雅,连眼角的鱼尾纹都淡去不少。 他望着皇城方向,眼中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好戏终于开场了。” ······ 齐王府。 三步一楼,十步一阁,齐王府占地千亩,种植高槐深竹,翠绿垂衣。 石骨嶙峋,水洗之后,晶莹剔透,千姿百态。 四下是楼台高阁,曲廊花榭,水木明瑟,风吹来,竹叶响,水波起,光影冷峭,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精致。 假山活水,山石树木,峥嵘轩峻,花团锦簇,百芳争艳,富贵逼人。 此处是二皇子的府邸,规格建制,比之太子府丝毫不差,甚至论豪华程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湖边高楼,穿着玄色长袍的中年人临窗独酌,此人面相沉稳,眉宇间满是尊贵之气,一举一动优雅得体,却又带着说不出的洒脱闲适。 他,便是大周朝的二皇子,与太子一样,都是嫡子。 突然,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走入高楼在二皇子身边耳语了几句。 待到侍卫离去,二皇子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眼中流露出期待兴奋之色,“终于来了。” 与此同时,京城各方势力闻风而动,联系更加频繁。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踏天梯 “轰隆隆!” 天际剧烈震荡,虚空之中层层叠叠的祥光瑞气升腾,化为麒麟瑞兽,吞吐霞彩,发出玄音。天生瑞祥,气运深厚。 看一眼,深沉到不见底色。 云气弥漫,冉冉馥馥,紫青间之,自成玄音。尚未接近,就有一种宏大浩瀚的气息扑面而来。 天空突逢巨变,整个帝都的人身形一震,抬起头,目不转睛的望着这一幕。 与此同时,朱雀街中,所有修士的脑海中凭空浮现出一个念头:国师遴选大会开始了!随着这道念头浮现,他们的内心顿时激动起来,来到上京城,不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么。 霎然间,整座京城掀起巨大波澜,气氛轰然爆炸! 就连修行多年的老怪物也不禁心潮起伏,修仙,不就是为了长生么?只要成为国师,便能借助朝廷气运修炼渡过天劫,再享百年寿命,若是再进一步,渡过三灾九难说不得还能踏步元神之境。 这如何不令他们疯狂? 在无数人热切的目光中,一道身影从祥云中现出身形,他穿着玄色衣袍,眉宇间满是肃穆凝重,手里捧着一道卷轴。 他一出现,帝都中的许多修士纷纷散出神念探查。然而,他们散出的神念却看不清此人的面孔,更遑论试探此人的高低。 因为此人的护体神光造成了空间断层,折叠了人的感知,让人难以把握。 使身体周围数丈之内,空间断裂,一层又一层,如同迷宫一样,任何的神念探入其中,都会被扭曲到不知到何等方向。 旋即,天空再度出现一道恢弘清音,“国师遴选大会开始,请陛下圣旨!” 话音落下,祥云之下的身影顿时露出身形,将手中的卷轴打开。 在他露出身形的那一刻,许多修士惊讶无比,原来是他,玄镜司掌镜使陈法玄!大周鼎鼎有名的元婴大修士,更是无数宗门的噩梦。 不管他们内心如何想,半空中,陈法玄立刻打开手中圣旨,道道金色字符虚影映照在天空之中。 顿时,天空祥云翻涌,一条紫金色的五爪神龙在云层中浮现,强悍惊人的威压,从天空蓦然降临,笼罩四周。 只见紫金神龙身子一晃,从天空落下,张口一道白光,只见虚空中,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灵围绕,更有漫天星辰起伏,紫青之气横扫四面八方,镇压虚空。 不久之后,异象散去,天空之中竟然出现了一条由白玉铺成的梯子,白玉梯子延伸至祥云云海之中,尽头处,隐隐可见紫金神龙盘旋横亘。 “此物,名为天梯。欲要成为国师,必先承受气运之重,登天梯级数最高者,方能成为大周国师,共享朝廷气运,与国同休。在承受气运之重的同时,你们也可获得少许气运,反哺自身修炼。” “另外,气运之重,重于泰山,若强行登顶,必遭反噬,望诸位量力而行。”清亮的声音在帝都上空传荡,印刻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当登天梯可以获得气运修行的时候,帝都中的修行者看向天梯的目光更加热切了,本来,他们来京城也只是陪跑的,只是想见识一番。 但现在,只要登了天梯,就能获得气运,这又如何能不令他们心动。 作为修仙者,没有人不知道气运的重要性?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唯有大气运者可得大机缘,大修行,气运之道神秘莫测,但又却关乎每个人的道途,由不得他们不心动。 话音落下,陈法玄便收起圣旨,消失在云层之中,而帝都之中,隐蔽之处,无数身着黑衣的暗卫悄然出现,秘密监视着一切。 在陈法玄消失的那一刻,无数道遁光冲天而起,踏上天梯,消失不见,苏铭也跟随着大部队踏上天梯。 随着所有修士踏上天梯,整座天梯顿时被迷雾笼罩,外面的人根本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与此同时,一道泛着金光的榜单出现在虚空中,上面镌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时不时还在变动着。 ······ 在他们进入天梯之后,天梯中蕴含的阵法瞬间开启。 天梯之中,苏铭扫视周遭,这里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见,一个人影也见不到,唯有前方不断上升的白玉阶梯。 见到此景,苏铭便明白了,他们在进入天梯的第一时间就被阵法分隔到不同的空间,所以才会见到现在这幅场景。 他轻轻一笑,神色也放松起来,若是战斗,苏铭或许还差点火候,不占什么优势,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无疑是将他们拉到同一个水平线,可谓是极为公平了。 同样陌生的环境,同样的天梯,同一种考验。 就是不知道,承受气运之重,考验的是修为、心境,亦或是别的什么,想到这里,他再度轻吐一口气,既然如此,那就走上去吧! 就在苏铭脚步踏足第一重台阶之时,一股强大的威压降临,顿时,苏铭身形微微一颤,仿佛背负一座高山一般,步伐也变得有些沉重起来,同时,他体内的法力也受到压制,运转逐渐滞涩。 这只是第一重天梯,威压是最小的,所有人都能够承受的住。苏铭面色不改,继续踏步,一步、两步、三步······ 他一连走出十步,随着每一步走出,他体内的法力就逐渐减少,而神魂也相应的受到压制,连思维也变得凝滞起来。 “看来,这登天梯,还是与自身修为有关。” 察觉天梯的玄妙,苏铭脚步越发轻快,很快就登了一百重。 当他踏足第三百重的时候,苏铭浑身一震,从脚底的台阶之中不断涌现出丝丝缕缕的气运融入他的身躯。 在气运入体的那一刻,苏铭只感觉平时修炼大日如来咒遇到的一些问题瞬间开朗起来,就好像拨开云雾见青天一样。 而此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心念一动调出面板,上面的数值也发生了变化。 人物:苏铭 身份:普渡慈航 道行:九百年(+) 气运值:六百 功法:大日如来咒(+) 天赋:吞魂 之前,为了修炼大日如来咒,他消耗了气运值,只剩下五百,没想到刚刚居然一下子获得了一百气运值,当真是意外啊。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排名第一:普渡慈航 压下内心的喜悦,苏铭再度登天梯,同时注意力也放到了面板上,在他踏上第六百重之后,面板一阵光华涌动,气运值又加了一百。 果然,每登三百重阶梯都会得到一百气运值。而到了两百重阶梯之后,这里的威压增强了不止一倍,寻常金丹修士根本无法踏足。 如果说,前三百重阶梯是给众人的福利,那自六百重以后便是真正的考验。 而在外界,随着他们不断攀登天梯,虚空中的榜单也在不断发生的变化,一个个威震修行界的名字不断出现在其中。 “快看,是地榜排名第十的玄阳剑君,他可是金丹修士,曾经在东海之畔斩杀了一条金丹巅峰的蛟龙,没想到他竟然也在里面!” 突然,有人指着上面的虚空中的榜单惊叫道。 修行界中,有一个叫风满楼的宗门专门排出天地人三榜,天榜为元神大能,不分名次,地榜为元婴真人,凭战绩排名,只取前十名,人榜则是金丹修士,取二十名。 虽然略有偏差,但也被大多数修行人认可。 当今天下,元神修士几乎都在闭关,不履尘世,所以天榜在二十年前以后就没有出现过任何变动,而地榜和人榜却是经常出现更替。 有的人是从人榜登上地榜,而有的,则是在与人斗法中身亡,更有甚者,则是死在某个秘境之中。 地榜前十成名数百年,个个有元婴巅峰的实力,若是机缘到达,未必没有成就元神的机会,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有人陨落之外,没有一个人从地榜跨入天榜。 而玄阳真人则是在二十年前升入地榜前十,后来也未能再进一步,没想到这次朝廷遴选国师,他居然来了。 在玄阳真君的名字出现之后,榜单上一个个威名赫赫的字眼逐渐浮现,而且排名越来越高,其中也不乏一些陌生名讳。 随着众人不断向上攀爬,他们登天梯的速度越来越慢,停下来休息的人也越来越多,到最后,大部分身影已经停止攀登,想要休息片刻再继续攀爬。 突然,一道身影从天梯中摔出,他的名字也在榜单中消失了。 此人是第一个被淘汰的,不过筑基修为,此时,他的气息有些低迷,似是受了伤,直接晕了过去。 幸好,有玄镜司的禁卫守候,将他接住,带下去治疗。 随着此人淘汰,一道道身影接连从天梯中跌落。 有人在跌出天梯之后,叫嚣着想要再度冲上去登天梯,但是当他们冲上去却瞬间被镇压,然后就有玄镜司的禁卫将他们当场格杀。 “扰乱大会者,死!” 一声厉喝,在天空中回荡。 不知何时,一身黑衣长袍的陈法玄再度出现在半空中,他冷冷的扫视着那些不甘暴动的修士,目光饱含着警告之意。 瞬间,那些想要再登天梯的修士被这道目光扫中,如坠冰窖,神魂都好似被冻结一样,顿时没了声音。 剩下之人,则是神色各异,状态不同,有的人身受重伤,有的人满脸遗憾与不甘,有的人望着天空中的榜单,眼中尽是嫉妒。 “可恶,就差一点,我就能登上第五百重阶梯了!” “气死我了,差点到达第六百重!” ······ 只要感受过气运入体的状态,没有人不会迷恋,。那种上帝视角,瞬间悟道的状态让人陶醉,恨不得一直沉浸其中。 在这些人被淘汰之后,外面的人也得知天梯中的规则,那些因为惧怕而没有登天梯或者是想要观望的修士顿时捶胸顿足,后悔不已,唾手可得的机缘,他们居然就这么错失了! 有的得知自己离三百重阶梯只差一步,登时心境失守,神魂暴乱,走火入魔,只差一步,他们就能得到气运灌体,终究是错过了啊! 陈法玄没有再理他们,而是将目光放到天空中的榜单之上,他想看看,究竟是谁能获得国师之位? 是那些避世潜修的老怪?还是佛道魔三宗的核心真传?亦或是那些世家门派的长老们? 局势平息之后,众人再度把注意力集中到榜单之上。 然而,随着榜单上的名字一个个出现,众人顿时瞪大眼睛,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魔教的圣子莫厉海,身怀修罗圣血,他居然只在第七?这怎么可能?还有少林寺的无心法师居然排在第六?他可是天生佛心,少林寺定下的下一任方丈。” 当排名第五的人出现之后,那些修士再度沸腾了,就连陈法玄也有些惊讶。 “昆仑道宗的清虚真人居然排在第五?他可是昆仑道宗的真传弟子,长期霸榜地榜第一的人物,被修行界誉为百年内最有希望进阶元神境的真人,没想到他居然只是第五。” “什么?他们不是地榜前三的人物么?怎么这次排名这么靠后?那前四个是谁?” 然而,接下来榜单上显露的名字,一个比一个陌生。 “真衍道人?他居然排在第四!还在清虚真人之上?” “这个排名第四的姥姥是谁啊?名字如此古怪?怎么从未听说她的名号!” “还有这个排名第三的黑山老妖!十万大山众多妖王,没听说过有这么个大妖啊。” “摩天居士。又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他居然是第二。” “排名第一,普渡慈航!” 随着最后一个名字浮现,天梯榜就此定格,各方势力更是眼珠子掉了一地,所有人都没想到,修真界三大宗门的弟子居然连前三都不是,排名前三的名字更是一个比一个陌生,很少有人听说。 “普渡慈航,像是个佛门名字,会是他么?”不知为何,看到那四个字,陈法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道如来法相,那一夜,给他的印象可是很深啊。 而在天梯之中,数道身影正在天梯上挣扎,在天梯之中,什么法宝符箓都无法动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无论是修为境界,还是神魂之力,亦或者是肉身气血,强横根基都能成为助力,大多数人都是依仗着修为攀登天梯。 当然也有不少人在气运灌体之后,在天梯强大威压之下当场突破,更上一层楼。但这样的人,终究是少数,而且,也很难走到最后。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榜单争锋,元神大能现隐踪 并且,此时的榜单还在变幻不定,排名第四的姥姥和排名第五的清虚真人正在不断攀登,名次变幻数次,却未定下。 但前三名却犹如大山横亘,巍然不可动摇。 天梯直上云霄,一眼望不到尽头。 苏铭已经登至九百重天梯之后,面板上的气运值也从七百变成了八百。 九百重之后的阶梯是一道分水岭,非元婴修士不可踏上,一重比一重强,越是攀登,越是能感受到气运的厚重,博大,宛如天威不可撼动,仿佛亘古永存。气运中蕴含的强横威压不仅能压制修为,更是令他们的神魂感受到一股如同山岳般的压力。 白玉阶梯上,苏铭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望着上方没入云海的天梯,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九百阶之后太难攀爬,他只不过才爬了八十多阶,就已经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接下来,每爬一步台阶,所承受的威压便要上升一个层次。 但即使如此,不到最后关头,苏铭绝不会放弃。 歇息片刻,平复神魂震荡之后,他脚步一踏,再度登上一重。 然而,这看似平凡的踏出,却令苏铭身子不由得为之一颤,顿时,他只感觉四面八方,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压力,正在向着自己疯狂涌来,突然遭遇如此庞大的压力,苏铭眉头忍不住一皱。 只感觉,冥冥之中,似乎一股莫名的力量,正在敲打着自己的心脏一般。 “砰,砰,砰!” 心脏越跳越快,好似敲鼓一般,同时,他体内的气血也随之沸腾起来。 “呼~” 苏铭长吐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气血波动,逐渐适应着这股压力。在他识海之中一尊如来法身正散发着佛光,镇压识海,护佑他的神魂不被影响。 随着他运转大日如来咒,沸腾的气血缓缓平复,在他周身流转,同时,苏铭体内的骨骼也不断发出爆豆子般的脆响。 能走到这里,他所修炼的大日如来咒功不可没,若非其强大的炼神和炼体功效帮助他锤炼肉身与神魂,在他走到九百七十重天梯之时,苏铭就难以为继了。 虽然这股压力十分强大,难以忍受,但对于他来说却是在无形中帮他锻体,强化肉身,这是苏铭最后一块短板了。 当世佛门宗派修行者,除了神魂修为远超其他宗门外,体魄更是一等一的惊人,曾经,有人见到东海之畔,有高僧入海与蛟龙肉搏七天七夜,终于将其度化,至此,佛门僧人便被人称作暴力和尚。 少顷之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已经适应了这股压力,有了活动的余地,他再度迈出了第二步,岂料,这一步而迈出,先前的感觉,再度袭来,而且这一次更加厚重,恐怖! 强悍大威压再度降临,令苏铭身子一沉,背脊稍弯,这股压力,令他呼吸都有些困难,但苏铭还是硬抗了下来。 ······ 在另一处空间中,身着玄色道袍的老道一步步踏上阶梯,白玉似的阶梯上,留下一道道血色脚印。 “咳咳······” 道人发须皆白,脸上满是皱纹,唯有一双眼睛依旧明亮,璀璨尤若星辰,他每咳一声,脸色便灰暗一分,仿佛受了重伤命不久矣一样。 这位老道,便是榜单上排名第二的摩天居士。 此刻,在他身外,一道湛蓝色的护体神光将他笼罩,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气运威压,看似薄弱的神光却是有强大的防御力。 若是没有这护体神光,这老道士绝对走不到这里,也不会成为榜单中的第二名。 但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体外的护体神光不仅承受着来自气运威压的庞大压力,薄薄的光罩上面,有许多条小型的紫金色蛟龙撕咬,它们张牙舞爪,极为凶狠,势要不死不休! 看到自己护体神光上熟悉的气运蛟龙,老道蔚然一叹,自言自语道:“这气运,对于别人而言是求之不得的东西,可对于老道而言,无异于毒药啊。” 话语间,他再度登上一重阶梯,随着更强大的威压降临,老道士的护体神光一阵荡漾,险些破开。 他站稳身子,眼中流露出一丝苦涩之意,“二十年了,还是这么记仇!”距离天穹越近,离大周的气运金龙就越近,围攻他的气运蛟龙就越强势。 气运有灵,面对曾经的敌人,属于大周的气运金龙本能的感到厌恶,因此,这些本该融入身躯,助长道行修为的气运却是成了阻挠他前进的敌人。 只能说,一饮一啄,自有定数。 只是随着他不断登顶,他的护体神光已经摇摇欲坠,不堪重负,再登几重,恐怕就会超过承受范围,轰然破碎,到那时,先不说那些反噬他的大周气运,单单只是他那孱弱的肉身也抵挡不住来自外界的威压,会被直接压成一滩烂泥。 然而,老道士面色不改,再度向前一步,随着他一步踏出,老道眸中神光大放,一道元神虚影顿时代替那护体神光将他笼罩。 原来,这位摩天居士,竟然是一位元神大能! ······ 皇城,养心殿。 神武帝身着玄色帝袍端坐在宝座上,此刻他的背挺得笔直若有苍松一般,雪白的长发披在肩上,隐隐透着光泽,整个人的气色与平时大不相同,好似卸去了重担,轻松了许多。在他身上,紫青垂落,氤氲若华盖,璎珞垂下,气象万千,气运金龙缠绕,刚猛激烈,不可抵挡,令人不敢直视。 此刻,他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御案上的宝镜,宝镜上映照出的景象却是登天梯的榜单,至于天梯中的景象,他却是无法观看,因为天梯中有大阵笼罩,又与气运金龙相连,其内更是有数十名元婴高手,如此纷杂的气息纠缠,宝镜也无法分辨。 望着宝镜上不断闪烁的陌生名字,他的眸子中浮现出惊异之色“有意思,慈航普渡,佛门的人,是当初那个和尚么?摩天居士,黑山老妖,还要这个叫什么姥姥的,都是未曾听过的名号,玄镜司也不曾有过记录,看来,都是些隐居世外的老怪啊。” “也对,玄镜司固然强大,可却太依仗龙气,不可持久,也不敢踏足那些深山老林,怪不得。”稍微一想,老皇帝也释然了。 紧接着,他便再度把目光汇聚到榜单最上方,脸上浮现出神秘莫测的笑意,“就让朕看看,这国师之位,究竟是花落谁家吧。”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踏天难,踏天梯亦难 此时,在天梯内的苏铭自然不知道自己登顶了天梯榜第一,仍旧强撑着登榜,而面临气运反噬的元神大能摩天居士紧随其后,寸步不退。 同一时间,不同的空间中,一道漆黑身影正缓缓前行,他面色苍白,一双眸子漆黑无比,好似无底的深渊。 无论天梯散发的气运威压何等强大,他总是一声不吭的缓慢前行,任何表情都没有,仿佛一座亘古不化的冰山。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此人不是以强悍的修为和神魂境界做抵抗,而是直接用肉身硬抗,走到了这一步。 他,便是排名第三的黑山老妖,亦是元婴大妖。 他已经踏足九百七十重天梯,可这强大的威压迫亦不能使他弯下身躯,更不能让他低头,他依旧身形笔直尤若不倒的青松,缓缓前行,从未有过改变。 ······ 相同的时刻,天梯的另一处空间中,一个穿着绿色衣裙的少女正踯躅前行。只见她体态轻盈,身形高挑修长,曲线曼妙,一双眼睛明媚秀长,晶莹妩媚,再搭配着白嫩秀美的瓜子脸,当真是完美的杰作。 乌黑的秀发用一根碧绿玉钗绾住,简洁脱俗,天鹅般的优美修长的脖子,由衷难以形容的优雅风姿。 面对周遭不断增强的气运威压,少女银牙暗咬,清亮的眸子透着股不服输的念头,一缕青丝散乱,垂在额前也顾不得去整理。 良久,她才挪动一步,强大威压再度降临,她瞪大眼睛,强撑着身子,咬牙再次踏出,这一次,她足足踏出了三步! 瞬间,她如遭雷击,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樱唇也全无血色,嘴角也渗出点点血迹,周身更是大汗淋漓,浸透衣衫。 绿色衣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完美的腰线,胸前颤颤巍巍,饱满坚挺,纤腰之下挺翘的小臀儿也划出两轮半月,端的是触目惊心。 “噗!” 强大的威势一浪高过一浪,少女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这才好受了一点,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一柄巨大的铁锤,在她心房敲击一样,每一步,都敲击一下而且一次比一次重,这才走出了四步,就让他有了一种心跳加速,心脏欲要破裂的感觉,连着神魂也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哼,老娘就不信了!”强忍着巨大的疼痛,少女一咬牙,心中发狠,想要再踏出一步,然而,脚步还未落下,一股更为强大的威压陡然降临,少女身子一阵摇晃,差点从阶梯上跌落,好在,她及时稳住了身形,才没有跌落。 但受此重创,短时间内,她是无法再进一步了。 ······ 与此同时,一位背负着法剑的中年道士也在天梯上缓缓前行,他走的异常艰难,身子也被压弯。 此人正是当初在朱雀街观战的昆仑道派修士,名为清虚道人,乃是昆仑道派核心嫡传,极为擅长御剑术,战力无双。 可在这天梯之中,御剑术并无任何用武之力,也幸亏他神魂强大,根基雄厚,这才走到了这里,但想要更进一步,实在是太过艰难。 作为元婴修士,道途艰难,不知经历多少风险,多少生死危机,即使面对困难,清虚道人亦是苦苦坚持,欲要突破极限,但,极限若是这么好突破,也就不是极限了。 踏天难,踏天梯亦难! ······ 并且不只是他,在其他的天梯空间之中,一道道不同的身影正在艰难前行着,穿着僧衣,手持念珠的无心法师、一袭血衣,孤傲冰冷的魔教圣子莫厉海、剑道卓绝的玄阳真人······ 外界,虽然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但众人依旧想看到最后的结果,此时,榜单之上前五的名次已经没有变动,清虚真人依旧排在第五位。 而后面的名次依旧在不断变化着,但相比于之前,这种变化却是极为缓慢,显然大家都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这下子,那些从天梯中出来的修士们纷纷炸开了锅,这座天梯有多难登,身为淘汰者的他们比谁都清楚,那强大的气运威压简直能将人的法力、神魂、肉身全部冻结,让人无法抵抗。 但是,当今修行界地榜第一,元神大能之下的第一人在这个榜单上居然只是第五? 这样的结果,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撼,惊骇不已。 当初,清虚真人成就元婴境之时就力压多位老牌元婴真人,登上了地榜,随后更是用自己彪悍的战绩证明了自己的实力,甚至,据传他在十万大山斩杀了一只元神境的大妖,威震整个修行界,并因此登上了地榜第一。 但现在,在这个天梯榜单上,他居然只排第五? 虽然许多修士心中对这个榜单的排名有怀疑,毕竟前面的那四个人是在太过陌生,几乎没有人听说过他们的名号,但这是朝廷的榜单,这些修士就算是质疑,也根本不敢表露出来。 听到下面的言论,陈法玄一阵默然,但他也并未说什么?毕竟他也知道这个榜单令人疑惑,之前,他也一直在注视着榜单,起先,他还以为那几名陌生名讳者不过是率先发力,侥幸登上了高峰,但事实远比他想的要魔幻。 他还以为昆仑道宗的清虚真人会后继发力,追上前几名,夺得第一。但陈法玄没想到,那几人竟然如此强悍,榜单上的名次从始至终都没有太大变化,一直都牢牢地将清虚真人镇在第五名。 当初,他也曾与清虚真人打过交道,那可是昆仑道宗的核心嫡传,虽然是新晋元婴,但境界早已臻至元婴巅峰,根基无比雄厚。 这样的高手,居然只是第五? 他心中陡然浮现出一个念头,如果换做是他自己,在这个榜单上他能排第几? 随后,他摇了摇头,眉头微皱,即使是他,也最多不过排到前十,根本不可能登顶。当然,他乃朝廷大员,得朝廷气运庇佑,不会受到气运压制,进去了,也没有用。 现在,只有等他们出来,才能一探究竟了。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大威天龙印 天梯之中,一场无形的交锋仍在继续。 苏铭、摩天居士、黑山老妖正三人没有丝毫松懈,势要登至天梯顶峰。 “噗!” 一口鲜血从苏铭的口中喷出,半空之中飞洒而落,殷红如洗的鲜血洒落在白玉阶梯之上,直接化作了一团涟漪,一阵若有若无的波动之后,旋即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他已经登至九百九十步,大日如来咒的承受能力已经到达了极限,此处的气运威压刚猛霸道,禁绝万法,连他的神魂也被镇压。 苏铭眉头皱成一团,俊逸的面容此刻也变得扭曲起来,不复之前的从容优雅之态。大周气运,重如泰山,如需背负气运,则要承万民之重,这是何等可怕的压力。 “滴答,滴答!” 此刻,他周围的空间已经被挤压的凝固起来,就算是金铁在此,也会被瞬间挤压成粉,点点鲜血从苏铭周身毛孔中渗出,骨骼咯嘣作响,似是已经不堪重负,好似下一秒就要粉碎,他的肉身已经到达了极限。 “不,不够,我还没有到达极限!” 钻心的疼痛已经让苏铭有些麻木,气运对神魂的镇压,也使得他的思维变得缓慢停滞,他知道,如果自己退一步,也许就能有所喘息,不会遭受这么惨烈的痛苦。 但苏铭不会忘记,当初在他穿越之初,险些身亡的场景。 之前,他已经历过死亡,但当时,他在刹那间就已死亡,可是,在穿越之后,那神秘的咒术,让他神魂剧痛,险些崩碎,当时,他恨不得自杀,但好不容易重活一世,他不甘心! 在这天梯之中,他或许会受伤,但要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况且,他还有面板,此时,面板尚未出现警告,那就说明,他并没有性命之危。 前世,他本是一个孤儿,最后却能出人头地,靠的就是心中的一股韧劲,重活一世,又有如此机缘,为何不能再拼一把! 此时,鲜血依旧滴落,他的肌肤也崩裂,露出粉红的血肉,但他心中唯有两个字“向前!”,即使思维已经停滞,但他的身体却还是撞破空间,缓缓向前踏出。 “轰!” 就在脚步再踏出一个台阶的刹那,一股更为强大浩瀚的威压降临,恍若天威降世,令人无法反抗,强大的威压更是直接作用在他神魂上,即使如来法身护住神魂,那强大的威势也让他的神魂如遭雷击,脑海中“轰”的一声。 顿时,苏铭身子一软,差点被压倒在阶梯上,好在他半跪着身子,强撑着躯体才没有倒下。 他咬着牙,眉心一点朱砂也渗出血迹,周身亿万毛孔再度迸射鲜血,将他的僧衣染红,顿时,整个人就像是从血池中捞出来的一样。 而此时,他的识海也一片混沌,九丈高的如来法相受此重压,顿时化为金光散落,就在此时,苏铭的心念一动,在面板上大日如来咒上点了一下。 一下子,上面的气运值就少了五百,同时,他的大日如来咒也踏入了第二层,霎然间,混乱的识海再度大放光明,散落的如来法身竟是在转瞬间就涅槃重生,不仅如此,在如来身后,一道光轮冉冉升起,护持着苏铭的神魂不受袭扰。 顿时,神魂压力骤减,停滞凝固的思维也恢复了,大日如来咒进阶第二层,附带着一道炼体功法。大威天龙印。 他直接运转功法,体内的散乱的气血像是找到了组织一样,按照特定的路线行走,不断恢复着受损的组织,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崩裂的皮肤已然恢复。 在大日如来咒进阶第二层之后,气运威压对他神魂的影响也就没那么大了,同时在这气运的威压之下,大威天龙印自动运行,令他的炼体境界也增强了不少。 神魂和身体受到了影响骤减,苏铭顿时感觉笼罩在他躯体之外的威压减轻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不可抵抗,连动一下手指都十分艰难。 “呼~” 天梯之上,苏铭长吐一口气,站直身子,先前散落的血液早已被强大的压力碾碎,唯有一身血衣罩体。 大日如来咒第二层,果真不凡,虽然仍旧感受到不小的压力,但还有余力更进一步。调息片刻之后,苏铭再次向前踏出。 ······ 在天梯的另外一处空间中,老道士顶着元神法身缓缓向前,在法身之外,一道道紫色气运神龙不断啃咬,撕扯着他的法身。 离天梯顶峰越近,大周气运对他的反噬也就越强,之前还是气运蛟龙,走到这里已经化成了气运神龙,连他的元神法身也一阵阵荡漾,摇摇欲坠。 如此严重的情况是他没想到的,所以,这也逼得他不得不分出精力来镇压那些气运神龙,所以,他才走的如此缓慢。 随着他每踏出一步,身子便越发弯曲,脸色也愈发苍老,像是行将就木,日薄西山的老人。 正当他踏足九百九十一重之时,此地的气运威压比之前更为强悍,,瞬间,他的背脊更加弯曲,仿佛下一瞬就要折断,同时,反噬的气运神龙也越发强悍,直接长出了第五爪,令他的元神法身也黯淡起来。 “不行,照这样下去,这里就是我的终点了,不,我不能让国师之位落在那些宵小手中,当年,我已辜负了陛下,现在,更不能让那些人打朝廷气运的主意!” 察觉自己面对的危机,老道士神色一冷,一双眸子爆发出璀璨的神光。 顿时,笼罩在他体外的元神法身顿时凝实,好似化作真人,将那些气运神龙也震退数尺,而老道士也挺直身子,花白的长发也变得斑白夹杂,脸上老树皮一样的皱纹也淡去不少,好似重返青春。 重回巅峰状态,老道士昂首阔步,再度向前踏出。 ······ 同一时间,一身黑衣,神色冰冷的黑山老妖也停下脚步无法寸进。此刻,他裸露在外的躯体早已石化,漆黑的皮肤与他的黑衣融合,将他变成了一个黑人。 漆黑的深沉,犹如亘古不变的冰山。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妖修不易,太子齐王暗中探 此刻,黑山老妖竟是动用了妖修真身! 妖修最强的武器,便是自己的身体,而且,黑山老妖的本体还不是寻常之物,乃是阴司当中的一座黑山,比寻常血肉之躯强悍何止数倍。 但是,这气运威压,压制的不只是肉身,更是神魂,他虽然肉体强悍,但神魂却是抵挡不住强悍的气运威压,导致思维停滞,意识模糊,神魂凝固,因此,才会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只因为,他的思维早已停滞不前,无法作用于身躯,更别说登天梯了。 ······ 而在天梯的另一处空间之中,绿衣少女正艰难的挣扎着,身上笼罩的绿色衣裙也化作了碧翠树叶,光滑细腻,洁白如玉的肌肤也也变成了褐色皲裂的树皮,只留下一张俏脸和一双腿留在外面,看起来就像个树人一样。 此刻,少女惨白的小脸露在外面,秀眉弯弯,樱桃小嘴全无血色,清澈澄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满是不服输的意味。 显然,走到这里,她还要坚持走下去。 大多数妖修都是以肉身强横著称,她自然也不例外,虽然是以生命力著称的植物,但她的躯体亦是经过淬炼,虽然比不上黑山老妖,但也是妖修中少有能及的,毕竟是元婴大妖,怎么可能没点手段呢。 而且,与黑山老妖明显的短板不同,少女是槐树成精,几乎有千年道行,槐树属阴,被称为养魂木,对于神魂极有好处,更何况她还是千年槐树妖,神魂自然不差。 因此,她才能保留有意识。 但即使如此,她走的也异常艰难,气运威压重于泰山,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再向前一步,或许她的妖躯就要受伤了。 ······ 帝都之中,天色已然黯淡,但仍旧有无数双眼睛正在注视着天空中的榜单,排在最前面的五个名字已经数个时辰没有变动了。 虽然名次排列没有变动,但最终结果也没有出来,那就代表着他们仍在继续登天梯。 人群之中,忘尘和尚望着榜单之首的名字,道了声佛号,眼中更是有抑制不住的惊骇与狂热。 法师真的是太强了,虽然当初他也知道苏铭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但对此并没有直白的认识,之前虽然帮他重塑身躯,但那放在各大宗门中也不是稀罕之事,修仙界中夺舍重生,换副躯体也是常有的事。 但是现在,在整个修仙界最巅峰的人物齐聚一堂,登临天梯的时候,法师居然夺得魁首,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忘尘之前也登过天梯,但只瞪了五百多重便走不下去了,但现在,那五个人居然还在登天梯,甚至法师还一直牢牢占据榜首,足以证明,他的实力究竟有多么强大。 人的命,树的影,能踩着三大宗门核心嫡传的名头上榜,那些人该有多么厉害,但苏铭竟是能牢牢压制住他们,这让所有人都诧异万分。 甚至,暗地里,有许多人正崇拜着他。 相信,在今天之后,慈航普渡的名字将传遍整个修行界。 ······ 太子府东南隅,有一花园,种植满园的梅树,瘦骨铮铮,在冬日中,依然有团团簇簇的梅花盛开,颤颤巍巍的,风吹来,就有满地的红白两色的花香落地,氤氲四下。 园中开辟了河道,引来了护城河的活水,河道曲折,弯弯绕绕,似是折叠的彩带。 河岸上,有一阁楼,俯瞰整座园林,是赏景的好地方。 傍晚,阁楼屋檐四角挂着四个殷红若桃花盛开般的灯笼,灯光氤氲,煞是好看。 此时,阁中静幽非常,案上有小几,放置青铜雨花长脖瓶,斜插三五株梅花,稀稀疏疏开放,孕育香气。 阁楼中,太子李贤倚在窗前,在这里,正好可以看到帝都上空的那道天梯和悬在空中的榜单,此时他换上了一身淡蓝色锦袍,头上一根紫玉簪,漆黑的发丝下点点斑白若隐若现。 他将目光从榜单上撤下来,眼中更有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与喜色,“普渡慈航?有意思,能力压诸多修行者登顶天梯,这样的人物本殿下还真想见识一番,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二弟的眼光太差了,选的人居然连前十都进不了,枉费哥哥还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说完,他又摇摇头,言语中满是遗憾之意。 ······ 齐王府。 夜色暮霭,府上早已点亮灯火,在一处内室中,齐王殿下正在和他的美妾在此。 此处设有沉香镂纹细花宝案,案上有古铜花瓶,花枝自里面出来,稀稀疏疏地晕着花色,红彤彤的,犹如燃烧的火焰。 在宝瓶下,还有一个做工精致的鹤形香炉,里面焚烧着修仙界难得的宝香,烟气袅袅,凝而不散,和花香搀和在一起,在整个房内形成一种朦朦胧胧的景象,在运动之时更添几分助兴。 床榻上,齐王殿下正抱着宠妾,饮酒作乐。 榻上摆着一方小桌,上面放着各种精致的点心,旁边一只白玉凤首壶,里面盛装着美酒,淡淡的酒香夹杂着室内花香,新奇却不冲突,浓郁而不腻味。 在齐王怀里,坐着一个穿着轻薄的长裙女子,长裙之上,细细密密的花色簇拥牡丹,美轮美奂,再往上,是胸口镂空花纹下的细腻高耸,白的耀眼。 一双美眸,含嗔带笑,迷离朦胧,仿佛带着水汽,又好似有百种心思在其中纠缠。 齐王脸上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身上的气机堂堂正正,强势霸道,令人心折。 忽然,一个侍卫走进房门,在他身边耳语一声,说完便候在一边,垂下头颅,目不斜视,大气都不踹。 听完他的禀告,齐王没有回应,只是摆了摆手,那侍卫便恭敬一礼,缓缓退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动作极其轻微,几乎没有半点声音。 然而,坐在齐王怀中的女子却是秀眉一蹙,随即舒展开来。 就在刚刚,他捏痛她了。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九百九十九重 “殿下。” 女子声音柔媚,情动之下,娇躯滚烫,水汪汪的大眼睛迷雾更深,红唇微张,吐气如兰,更显妖娆姿态。 “别动。”齐王将手从柔腻丰满中收回,满是笑意的眸子深处遗憾之色一闪而逝。 “没想到这次居然出现这么多陌生修士,我原先的布置尽数无用了,可惜啊。” “想必此时,我那位好大哥正在看我的笑话吧,这次大会本就是父皇有意为之,已经不是各大世家能插手的了。而且,这登天梯之事先前没有半点风声,若能提前得知,做好准备,未必不能搏一搏这榜首之位。” 想到这里,齐王脸上的笑意收敛,露出深思的模样,“也不知这个普渡慈航是什么来历,居然能登临榜首,不过,现在也不晚,等他成为国师,我再暗中拉拢便是。” “只不过,现在本殿下要吃了你这只妖精。” “殿下。” 一声娇媚的呼喊,女子身为宠妾,早已食髓知味,稍微撩拨,便是一江春水,眉宇间满是风情万种,勾人魂魄。 见到这一幕,齐王殿下亦是内心一荡,变得火热,当即将榻上的小桌扫到地上,抱着她齐齐倒在床榻之上。 不多时,阁楼中响起夜里的碰撞声和喘息声,惊起夜晚出来觅食的小鸟们扑棱着翅膀,飞得远远的。 然后发现没别的事,它们好像忍不住食物的美味,再次飞回来,落在不远处的枝头上,时不时捉一只虫子,剔一剔翎毛,发出欢快的鸣叫声。 鸟叫声和鼓掌声此起彼伏,组合成一曲少有的曲子。 ······ 天梯之中,苏铭与老道士之前的无形交锋也到了最后的尾声。 虚空中,一道天梯横亘,直入云霄,无尽的紫青之气化作祥云,氤氲若华盖,其内,一条巨大身影横亘,眸子半开闭合之间,便有云卷云舒,令人无法直视。 “九百九十九!” 苏铭运转大日如来咒,踏足第九百九十九重天梯。 熟悉的强大威压再度增强,将他的身形凝滞,原本恢复如初的身体再度受伤,骨骼嘎吱作响,浑身亿万毛孔迸射出鲜血,凄惨无比。 同时,在这股强大的压力之下,他身外的如来法相再度凝实一分,仿佛要化作真正的佛陀降临尘世,虽然法身依旧完好,但他脑后的光轮却是幻灭不定,似是要随时崩散。 “呼~” 剧烈的刺痛如潮水般涌来,苏铭早已麻木,走到这一步,已经不可能再回头,离第一千重台阶,只剩下最后一重,纵然这一步重于泰山,难于登天,他也不想放弃。 意识已经逐渐模糊,但他的身体还是依循着本能继续向前,沉重的步伐,缓慢而坚定,伴随着鲜血滴落,一路走来,实属不易。 “轰!” 随着最后一步踏出,苏铭登上第一千重台阶,顿时,他身后如来法身上的光轮轰然崩碎,连带着他的神魂也遭受反噬,差点陷入沉睡,同时,躯体亦是半跪在地上,被压的抬不起头来。 此时,他已无力再走下去。 然而,就在此时,脚下丝丝缕缕的气运不断涌入苏铭的身躯,一股神奇的力量在他体内燃起,原本已经模糊的意识瞬间复苏,感受到体内严重的伤势,他当即盘坐在地上,运行大日如来咒。 同时心念一动,调出面板,上面的数值再度发生了变化: 人物:苏铭 身份:普渡慈航 道行:九百年(+) 气运值:四百 功法:大日如来咒第二层、大威天龙印入门(+) 天赋:吞魂 苏铭想也没想,直接点在了大威天龙印后面。瞬间,大威天龙印由入门状态直接晋级第一层,无数玄妙的感悟涌入神魂,令他沉浸其中。 随着大威天龙印入门,苏铭不断炼化着体内磅礴的血肉精气,他是大妖出身,虽然化作人形,但身体本质未变,庞大的气血只不过一直都掩藏在血肉深处,只有当他恢复妖修之身才会完全释放。 同时,在他体外,一条龙形虚影缓缓成形,盘绕在他周身,张牙舞爪,威严霸道。修炼大威天龙印,需要炼化龙血才能进阶,现在苏铭身无长物,暂时只能凝聚虚影,等以后有机会了再重新凝练。 半晌之后,他的即将崩溃的身躯渐渐稳住,裸露的伤口也长出了血痂,不需要多久便能痊愈,只要有足够的气血,肉身之伤很容易就能痊愈。 ······ 与此同时,天梯中的另一处空间,老道士顶着元神法身也逐渐登临顶峰。九百九十重之后,这里的气运威压远非前面可比,每上一重,气运威压便增强数倍。 对于老道士而言,这气运威压带来的压力算不得什么,只是到了这里,离大周的气运神龙越发近了,所以,他受到的反噬也就越严重。 此刻,围绕在他体外的气运神龙已经长成手臂粗细,神威凛然,正瞪着龙眸,怒吼连连,恨不得将他这个敌人撕成碎片。他的元神法身已经渐渐不支,而且因为气运反噬,神通失灵时不灵,给他造成了极大的不便。 “唉,天意如此啊!” 老道士面露复杂之色,叹了口气,此时,他已经恢复了之前的苍老面貌,身上暮气深沉,比死人也就多了一口气,这是他刚刚使用秘法短暂的回到了巅峰状态,但随着气运反噬,他又跌落到现在的境界。 他抬头看向天梯顶峰,那里祥云缭绕,玄音阵阵,福瑞之气凝结成四灵形态,拱卫四周。他的目光好似穿透了云层,直接看到了深处,一条巨大的紫金神龙正瞪着硕大的龙眸,怒视着他,眼中的恨意似是倾尽九天之水也难以洗净,若非有天梯阻挡,它已经杀了进来。 “罢了罢了,老道已经尽力,到此为止吧。”一人一龙凝视良久,最终还是老道士先收回目光。 随后,他没有继续攀登,而是后退了一步。这一步,昭示着最终榜单的尘埃落定。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国师之位终落定 一步之差,便与国师之位失之交臂。命运就是如此的奇妙,或许在冥冥之中,气运也在影响着老道士,即使他是元神大能,也一样逃脱不了。 随着老道士退步,国师之争,就此落下了帷幕。 “轰!” 一声恢弘天音,蕴含着奇特的韵律,好似洪钟大吕,摄人心魂,令所有人的思维都停滞了刹那。 下一瞬,神虹开道,漫天祥云舒卷,一阵耀眼白光闪烁,正在登天梯的所有人都从天梯中转移到了外界。 “什么?我这是怎么了?” “不,我还能继续登!” ······ 众人如梦方醒,受伤之人也纷纷掩盖行迹离开此处,也有许多曾经的仇家想要暗下黑手,可是在玄镜司禁卫的守护之下,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那地上尚未干涸的血迹和头颅便是无形的威慑,妄动者,死! 好在大家都是修行人士,很快就恢复正常,但空中的榜单却深深印刻在每一个人的心中,普渡慈航、摩天居士、黑山老妖这三人位居前三位,注定要被所有人铭记。 尤其是夺得榜首的普渡慈航,更是令人无法忘记,今日之后,他便是大周国师了。 在被转移到外界的那一刻,苏铭便收起了如来法身,人也恢复如常。虽然外表如常,可当他的目光扫过天空中的榜单时,内心依旧激动不已。 终于,成了大周的国师,他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不再是一穷二白的散修,未来道途,一片坦然。 老道士也收起了元神法身,重新变成了那个行将就木的老头。黑山老妖更是收敛妖身,化成人身,但依旧是冷若冰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那位名为“姥姥”的绿衣少女,依旧那样娇俏可人,却是一脸气鼓鼓的,似是很不服气。 一切,就此尘埃落定。 将目光从榜单上收回,陈法玄目光在众位修士脸上扫过,手一抬,神武帝圣旨再现,随着他展开,非金非玉,非丝非帛的圣旨大放神光,与法网勾连,虚空中顿时浮现出一个巨大的“敕”字。 此字泛着金光,被法网交织,拥有神秘莫测的力量,只要一见,便能从上感知出那种威严霸道,横扫一切的意志,属于神武帝的意志。 随着此字落下,笼罩在此处的法阵顿时消弭隐藏于地下。 “诸位,此次国师遴选大会结束,诸位也登临天梯,得了朝廷的奖励,既然国师已定,那本座就不留诸位了。” “当然,本座也欢迎诸位同道加入朝廷,入玄镜司修行,请!” 法阵撤离,陈法玄宣布大会结束,留在这里也无用处,于是,来自天南海北的修行者纷纷退场,离开帝都。 但也有人没有离开,想要一睹国师普渡慈航的真面目。 就在此时,天空祥云翻涌,一条紫金色的五爪神龙在云层中浮现,强横的气运威压弥漫当场,空间都为之凝固。 “吼!” 紫金神龙在天空盘旋飞舞,一声嘶吼,将空中的天梯一口吞下,随即消失在云层之中,下一瞬,一道紫金光芒从天而落,将苏铭笼罩。 “想必阁下就是普渡慈航了吧?请随我一起去觐见陛下。”陈法玄落于地面,来到苏铭身前。 但在真正见到苏铭的那一刻,他依旧感到惊讶。 俊逸如画的容颜,白净细腻的皮肤,眉心一点朱砂似血,身披血衣,面上隐隐有佛光涌动,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漆黑的瞳孔好似无底深渊一般。 虽然苏铭来不及换身衣服,但依旧风姿如玉,卓尔不群。但真正令陈法玄感到惊讶的,不是他的容颜,而是他的修为。 现在的苏铭,大日如来咒已达到第二层境界,大威天龙印也修成第一层,无论是神魂境界,还是肉身力量,他都是当世少有,两者合一造成的强大压迫感,令人忌惮。 就在苏铭身份显露之际,剩下之人纷纷向他投来探寻的目光,甚至有人暗中散出神魂之力想要探查他的底细。 “阿弥陀佛,贫僧便是普渡慈航,多谢先生引见。”闻言,苏铭微微欠身,点点头,以示礼让。平淡的声音透着一股温和的气息,令陈法玄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暗地里,无数闷哼声随着话音一统响起,顿时,便没有人再敢用神魂之力探查他了。 人群中,苍老不堪的老道望着苏铭,心中最后的一丝担忧也散去,原本技不如人也没什么,一直以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不让国师之位落在那些妖魔鬼怪身上,但现在,见到此人纯净浩然的气息以及宏大圣洁的佛力,他便放心了。 出身佛门,有如此修为,定是佛门哪个不世出的高僧大德,怎么可能会是妖魔鬼怪?老道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脚步一踏,便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那名叫“姥姥”的少女也皱起小鼻子,明亮的大眼睛中满是忌惮之意,刚刚她也试着用神魂之力查探,可是尚未接近他周身三丈之处便被吞噬,消失不见。 “普渡慈航,老娘记住你了。” 猝不及防之下,吃了个闷亏,绿衣少女气愤不已,但见到苏铭轻描淡写的模样,她顿时美眸一凝,清醒过来,同时也收起了内心的轻视与不服气,再次观察了一会儿,便消失不见。 而黑山老妖,早在离开天梯的第一时间就已离开了。 虽然陈法玄早有预料,但这种强大的压迫感依旧让他感到心惊肉跳,他收起内心的震撼,脸上也浮现出和煦的笑意,“无妨,以后你我便是同僚,同朝为臣,何必如此客气。” 苏铭淡淡一笑,“理应如此。” 随后,他便跟随着陈法玄踏入帝都,进皇城。 ······ 而此刻,皇城之中,老皇帝看到宝镜上的苏铭,眼中流露出一丝讶异,没想到当日的一道无心之言,居然真的一语成谶,那个和尚,真的成了大周的国师。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到宝镜上的某个身影时,一种厌恶的感觉油然而生,仿佛天生有莫大的仇恨一般。 几乎是转瞬间他便察觉,但此人的样貌太过模糊,只看得出是一个道人,老皇帝眸光一凝,想要看清那道身影,但眨眼间,那人也消失不见,无从查找。 虽然心有疑虑,但老皇帝只得将其按下,毕竟,目前有重要的事要做,时间不多,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面见陛下 一路无言,两人很快就进入皇城。 不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 大周的皇城,远比后世的紫禁城要巍峨奢华,而且,后世的的皇城也仅仅只是一片建筑,只有些许象征意义,可这里,却是真正的皇都,大周的中枢所在。 入眼处,极尽繁华,明净的光照耀下来,巍峨的宫殿,门柱和地面是青玉石,一尘不染,上覆琉璃瓦,光彩亮丽。 这并不是世俗的皇朝,而是具有无上伟力,能够镇压天下的王朝,此刻正处于极度昌盛的时代。 当踏入皇城的那一刻,一股庞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压制苏铭的神魂,使得他体内的法力滞涩,几乎不能运转。 他眉头微皱,看了前面的陈法玄一眼,只见他神色未变,依旧不徐不疾的行走,难道受影响的只有我? 苏铭内心暗道,随即悄悄打开法眼,入目处只见:宫阁深深,自四面八方而来的祥瑞富贵之气氤氲,化为龙腾虎跃,落在上面,镇压所有,紫青气运弥漫在皇城上空,将此地掩盖同时也禁绝万法,除了气血武道,一切道法在这里都要受到压制。 浩浩荡荡的龙气自四面八方来,在上空沉下来,演化出五彩华盖,在上面,盘踞一尊神龙,张牙舞爪,威势无双。 看到这番景象,苏铭收回法眼,总算明白了,原来,大周亿兆人口的意志汇聚在这里,形成龙气,压制所有的神通道术,这也是皇宫禁地由来的原因之一。 走在前面的陈法玄似是察觉到什么,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却没有理会。没有人比他们这些体制内的修士更能体会王朝龙气的力量是怎样的浩瀚无垠,不可抵抗。 就算是元神真人,在这宫廷之中也会被龙气影响,神魂封禁,无法动用法力,大周之所以能镇压天下州郡县,靠的也是朝廷的龙气。 陈法玄正是要让苏铭感受一下朝廷的浩瀚伟力,让他知难而退,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虽然此人看着像是与人为善,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但那些修行老怪,哪个不是心思深沉,满肚子算计,唯有最直观的感受,才能给他震慑。 而且,气运有灵,在皇宫中,如果有任何对皇帝陛下不利的心思,皆会被龙气攻击,根本无法踏入皇城。当然,如果是朝廷内部之人有这等心思,只要不是用道法害人,气运也无法反击,顶多在暗中给皇帝警示。 ······ 三步一楼,十步一阁。 飞檐挂角,雕梁画栋,建筑上覆盖琉璃瓦,清光一片。还有丹池里种莲花盛开,鹤唳清音,宝树下霜石点缀,松藓留痕。 宫女们穿梭期间,彩裙飘飘,莺莺燕燕,构成一道靓丽的景色,偶尔路过她们身旁,也有不少宫女向苏铭投来异样的目光,毕竟,像他这样英俊帅气的人不多了,更何况,他还是个和尚。 当然,也仅仅是好奇诧异,自然不会发生什么一见钟情的狗血事件,这里可是皇宫,这里的女人都是皇帝的女人,她们怎么敢有那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不多时,穿过重重深宫,陈法玄将他带到了一处宫殿。 “微臣参见陛下。” 踏入宫殿之后,陈法玄便躬身行礼,而苏铭却是把目光放到了大殿最上端的龙椅上。 一位发须皆白的老人正坐在那里,穿着玄色龙袍,上面绣着的赤龙张牙舞爪,流光溢彩,龙目怒睁,极具威严之色,欲要破衣而出,好似活的一样。 老人虽然须发皆白,但面色红润,肌肤平滑,精神矍铄,一双眸子虽然平淡,不露威仪,但透着的却是沉甸甸的压力,令人不敢直视。 “平身!” “谢陛下。” 虽然苏铭见到此人的第一眼便知道他就是御极六十年的神武帝,但真正见到他时依旧感到有些惊讶,原本以为老皇帝是一副老态龙钟,行将就木的模样,没想到会这么精神。 之前,他就猜测朝廷要遴选国师的真正原因,什么与国同休都是套话而已,真正的目的应该就是给上面的这位皇帝续命,毕竟,当了六十年的皇帝,权利的滋味一旦尝过,没有人想要失去,自古帝王者,寻求长生之道的还少么? 更何况,这还是在一个仙侠世界。 但现在一看,是他想多了。 “你就是普度慈航真人?今日一见,果然非同一般,来人,给真人赐座。”在苏铭打量神武帝的时候,神武帝也在观察他。 虽然苏铭外貌俊俏,气度不凡,但神武帝并没有因此而看轻,反而更加欣赏了,元婴真人有此等风采再正常不过。 话音落下,便有两个娇俏可人的宫女搬来椅子,在错身的瞬间,苏铭微微惊愕,因为,他从她们身上感受到了强大炽热的气血,没想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宫女竟然也是武道高手。尤其是在王朝龙气禁绝万法的情况下,任何人要靠近皇帝,首先就要过她们这一关。 不愧是皇城禁地,果真是藏龙卧虎。 “阿弥陀佛,贫僧不过是一个寻常僧人罢了,陛下过奖了,多谢陛下赐座。”道了声佛号,苏铭便直接坐下,没有半点推辞。 老皇帝见他此举,眼里露出一丝笑意,随即对一旁的陈法玄说道,“陈镜使,你先下去忙吧。” 一旁的陈法玄眼光扫过两个侍女,行了一礼,“微臣告退。” 在陈法玄走后,皇帝也吩咐身旁伺候的宫女退下,随着她们离开,整座宫殿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老皇帝打量苏铭片刻,开口道:“恭喜真人夺得天梯榜首,成为我大周国师,享朝廷气运,就是不知,国师师承何方?” “国师之名,贫僧愧不敢当。贫僧乃是山野之人,侥幸得了佛门传承,这次入世也是为了救济世人,广传慈悲之道,顺便积累修行。”这些话,之前苏铭早已在心里思虑了无数次,自然是张口就来。 虽然这有糊弄的嫌疑,但这种回答比起他随意捏造个师承要好得多,毕竟,苏铭的出身是经不起推敲的,万一朝廷详细查探,却没有查到,那便是欺君之罪,还不如直接表明,自己就是散修,偶尔得了佛门传承。 对于苏铭的模糊陈词,神武帝并未追究,脸上反而露出了和煦的笑意,“国师此言差矣,朕广纳八方修士,用登天梯的方式才选出真正能担当国师之位者,岂有朝令夕改之理,而且,这天下,没有比国师更适合担任此职位的修士。所以,这国师之位,非你莫属。” 正文 第三十章 祭天敕封 平淡的话语却透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意味,也蕴含着沉甸甸的信任,虽然苏铭不知这份信任从何而来,但再谦虚便是不知好歹了。 虽然入了朝廷,要受管辖,遵守朝廷制度,但相应的,也有了靠山,以后修行资源应有尽有,更何况,最大的好处便是能够得享朝廷气运,与国同休,借助气运修炼。 所以,为了这气运入朝为官,也是值得的。 修仙嘛,不寒颤。 若非如此,一场大会怎么会引得修仙界各路老怪出山?各大修仙世家暗流涌动? “贫僧谢过陛下。”苏铭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浅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不知道这老皇帝有什么算计,但是,登上国师之位,本就是他的目的,现在目的达到,岂有再推辞的道理。 更何况,不登上这国师之位,他如何掠取气运呢? 见到苏铭点头,神武帝脸上笑意更深,“国师,过几天便是祭天大典,朕将在祭天大典上封你为国师,并昭告天下。到那时候,你便能真正的与国同休,享朝廷气运。” ······ “情况如何?国师大人?”一道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道观中,一个穿着阴阳道袍,头戴莲花冠的中年道士手持白玉拂尘对面前的自家师兄调笑道。 “倒也不是全无所得,至少这次的结果能让我安心一些。”对于师弟的调笑,老道士摇摇头,言语中有些唏嘘。 老道士身着灰袍,老态龙钟,面上满是褶皱,他便是之前的摩天居士。 “师兄,你已经不是国师了,这大周与你我再无瓜葛,何苦呢?”中年道士收起脸上的笑意,言辞诚恳的劝说道。 “这次,我没想到陛下居然会来这么一招,以我元神境界的修为都无法登临顶峰,好在最后夺得国师之位的是一个佛门和尚,根基纯正,走的貌似是大日如来的路子,有他在,这天下又能安稳一阵子了。” “佛门秃驴?哼!”中年道士一声冷哼,似是对这样的结果很不满意。 就在他话音落下,道士眉宇间一点紫青之气浮现,化作蛟龙不断啃咬撕扯着他的元神,令他眉头微皱。 中年道士面色大变,连忙上前将自家师兄搀扶着,随即双指并剑,点在老道士的眉心处,八卦符文亮起,直接将那些气运蛟龙封印。 做完这些,他的面色才稍稍缓和,但依旧带着几分怒气,“气运反噬?师兄,你不要命了?之前你可是刚用过钉头七箭书,本身气运就消耗了不少,现在又被大周气运反噬,就算你是元神修为,能有几条命来抗?” 沉重的话语,看上去责怪,实际上却饱含着浓浓的担忧。 “咳咳!无妨,我这条命早在当年就该还给他们,能活到现在已是邀天之幸,不必担心。”老道轻咳一声,脸上苍老之色更深。 中年道士望着师兄苍老的面孔,声音中满是痛惜与不忿,“二十年的那件事又不完全是你的错,师兄明明跟我年龄相仿,而且还是修行界最年轻的元神大能,如果按部就班修行,未必不能超脱,却落得如今这个地步,实在令人心痛。” 老道士笑了笑,面上一片平静之色,似是浑不在意,“师弟,不管如何,这都是我欠他们的因果,现在朝廷重新选了国师,我也可以放心了。” ······ 天坛。 四下古丘青松,萧瑟有余寒,白云幽幽,弥漫四下。霜绿两色相磨,远处,隐有钟鼓玉磬之声,苍茫大气,威严肃穆的气机,迎面而来。 青石台阶,玄纹交错。 光影摇曳,厚重古朴。 天坛自大周立国之时就已兴建,传承到现在已经数百年,是大周祭天、祭祖、封神的场所,沉凝着一种幽远而神秘的色彩,只要踏足此地,便会被这里庄严肃穆的气氛所笼罩,内心更是不可避免的升起崇敬之意。 再仔细看,天坛的周围,早有御林军驻扎,黑甲罩身,腰悬猩红穗子的弯刀,目光如电,将周围保护地风雨不透。 这只是明面上的防卫,暗地里更是有无数玄镜司暗卫把守监视,任何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远处,华盖高举,锦旗招展,神武帝坐在龙撵之中,身着玄色帝袍,头戴平天冠,身边放着天子佩剑,一反之前的老态,一举一动极富威严之色。 在龙撵之后,跟着一队队太监宫女,捧着木盘,盘子上盖着布,布下鼓起,看样子是宝盒。 在苏铭也坐在一辆马车中闭目养神,他穿着红色袈裟,头戴五佛宝冠,眉心一点朱砂殷红似血,面容白净,五官俊秀,眉宇间满是淡然,点点佛光映照,更显得宝相庄严,气度不凡。 当自己开始踏入祭坛范围的时候,他识海中的神魂能够感应到自四面八方延伸过来龙气敕令,细细密密,密密麻麻,非常密集,灵动,活跃。 随即,他睁开眸子,一道“卍”字隐现,映照着虚空中的景象,天坛上方一条金色神龙盘旋飞舞,衔着宝珠,金灿灿的晕轮如潮水般澎湃,一圈又一圈,威严而又浩瀚,他入其中,仿佛真的进了纯金般的海洋,到处是光是挤压,和潮汐般的呼啸。 神武帝登上天坛,上面已经布置好香案,案上有鼎炉,下放置青纸,用宝砚压着,肉眼难见的吉祥之气升腾,外紫青而内金赤。 “祭天大典开始!” 随着内侍唱名,随后便有文臣上前宣读祭文,众官员行礼。 礼毕之后,神武帝上前一步,自宝砚下将青纸抽出,打开后,上面是龙飞凤舞的大字,端凝沉雄,大气磅礴。 “拿来。” 神武帝吩咐一声,身后的内侍从太监手上拿过木盘,送上前,掀开木盘上的盖布后,里面盛着一只宝盒,再打开,宝盒之中赫然是一方玉玺,白玉制,镌雕上五龙交纽的纹样,宝光闪烁,极为不凡。 天子印玺,用于祭天地鬼神! 平时很少出,只有在重大场合动用,因为每次动用,都会消耗龙气国运。而这次动用,是为了敕封国师。 只有真正的天子敕封,才能真正的让国师享朝廷气运,只不过,这次的敕封与祭天大典同时进行,显得更加隆重而已。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气运商城开启 神武帝伸手拿起天子印玺,缓缓落下。 顿时,随着天子信玺一起,周遭凝聚的的龙气,瞬间开始沸腾起来。以天坛为中心,龙气呼啸,向四面八方去,已经渐渐地引动整个帝都都出现波动,帝都之中,所有人齐齐生出了一种微妙的感应。 肉眼难见下,在天子印玺盖下之后,诏书上,紫青盘旋,氤氲出龙气,重重叠叠,再然后,冥冥之中,有万民的信仰声音,纷至沓来。 在其中,有官员坐在衙门,有士子朗朗读书,有百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等等等等,千姿百态,但毫无例外,都有一种对于大周骨子里的认同。 这种认同,来源于正统,来源于教化,来源于习惯,来源于对君主的概念,大周传承五百多年,历经风雨,有过英主名臣,也有过昏庸帝王,但论及帝王威势,除了开国太祖,唯有当今陛下达到了历代君王的顶峰。 正当午,日照天坛,寸光下澈。 澄明的新辉落在诏书之上,从上面跳出古朴的文字,讲述日月星辰,山岳,四海,并风雨雷霆,山川太岁,天下诸神,世间万物,尽在其中。 这便是口含天宪,一言可为天下法! 在神武帝身后,穿着玄色蟒袍的太子李贤神色庄严,目不斜视,老神在在,可要仔细看,就会发现他游离的目光正放在神武帝所拿的玉玺之上,那便是帝王权柄,皇帝的名与器,只是注视了一会儿,他便收回目光,同时微微转头,向后瞟了一眼,那里,是苏铭的车架。 与此同时,帝都上方的虚空之中,巨大的气运神龙遮天蔽日,横亘千里,无尽的紫青之气形成云海,尊贵至极。 随着神武帝用印,诏书生效,气运神龙立即睁开龙眸,吐出一道金光落入苏铭的身躯中,做完这些,气运神龙尾巴一甩,再度没入云海中,消失不见。 天坛高台上,神武帝盖下玉玺的那一刻,顿觉身子一轻,整个人瞬间轻松了一大截,眼中也浮现出一丝劫后余生之意。 然而,金光入体的苏铭却是眉头一皱,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此刻,在他的识海之中,一股庞大浩瀚的紫金气运正盘亘在他的识海灵台之中,将大日如来法相包裹,好在这些气运并无攻击性,只是占据了识海,并无其他异样。 但仅仅只是如此,苏铭依旧感觉身体沉重许多,而且,他的神魂也有些滞涩,不再像之前那样灵动如意。 “这就是享朝廷气运,与国同休么?”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状况,苏铭睁开眼眸,内心有些沉重。 怪不得老皇帝会用登天梯的方式遴选国师,原来是这个原因,如果没有足够的承受力,单凭这股气运,足以把人压死,或者修为不够的话,就算龙气没有攻击性,但也会潜移默化的影响神魂,最后将其化作一具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 如果说这是享朝廷气运的代价,那苏铭并不是无法接受,他现在还能抵抗,对他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然而,就在这道气运入体的刹那,苏铭的面板再度发生了变化。 人物:苏铭 身份:普渡慈航 称号:大周国师,(未佩戴)佩戴效果:亲和力增加百分之十,悟性增加百分之十,魅力增加百分之十。 道行:九百年(+) 修为:元婴巅峰 气运值:五千四百 功法:大日如来咒第二层(+),大威天龙印第一层(+) 天赋:吞魂 提示:已达到气运商城开启要求,是否开启? 当苏铭看到面板上的数据时,内心大受震撼,五千四百气运值!就仅仅是享受了朝廷的气运就得到了五千气运值? 这么多的气运值,足以让苏铭将大日如来咒修炼到极高的境界,只不过,现在还不急,先开启气运商城再说。 当即,苏铭信念一动,直接开启了气运商城。 面板顿时光华涌动,上面关于苏铭的个人信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兑换榜单。 入目第一行便是: 如来舍利子一枚,兑换价格:五万气运值 好家伙,五万气运值,这谁买得起?苏铭翻了个白眼,继续往下看。 阴司鬼王之玺,兑换价格:三万气运值 八宝池功德水一滴,兑换价格:两万气运值 天罡三十六变之纵地金光,兑换价格:一万气运值 真龙精血一滴,兑换价格:五千气运值 金刚菩提珠,兑换价格:三千气运值 黄金宝箱,兑换价格:一千气运值 白银宝箱,兑换价格:五百气运值 青铜宝箱。兑换价格:一百气运值 注:黄金宝箱有百分之二十的几率抽到元神级别的法宝、神通、秘术,百分之三十的几率抽到抽到元婴级别的法宝、功法、秘术······ 白银宝箱有百分之十的几率抽到元神级别的法宝、神通、秘术,百分之二十的几率抽到元婴级别的几率抽到元婴级别的法宝、神通、秘术······ 至于青铜宝箱,元神级别的东西有百分之五,元婴级别的是百分之十,金丹级别的是百分之二十······ 气运商城每月初一刷新一次商品。 扫完榜单之后,苏铭现在只有一个感觉:穷。还是穷,本以为有了五千气运值的他已经很富有了,但见了榜单上的东西,他顿时又觉得自己变成了穷比。 如来舍利子,好东西,只可惜买不起,八宝池功德水更是听都没听说过,但一看就知道是佛门的东西,但他也买不起。 其他的东西,要么不是看不上,要么就是他买不起。 至于这个宝箱,苏铭嘴角一抽,想起了前世的自己,那些不怎么美好的回忆再次浮现。 玄不救非,氪不改命,抽奖毁一生啊。 思虑了片刻之后,苏铭还是决定! 抽奖。 反正现在榜单上也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下个月刷新商城之前,他也未必能积攒到那么多气运值,不如,先抽一波。 随即,苏铭心念一动,买了十个青铜宝箱,先从便宜的开始,至于单抽,单抽是不可能单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单抽的,唯有十连才能维持一下生活。 宝箱,开!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被调戏的树姥姥 当即,苏铭直接布下结界隔绝外界,防止开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气机泄露,引得别人窥视。 随着一阵光华闪过,苏铭身前出现了十件物品。 然而,当看到眼前的东西,饶是他心境再好,也不由得嘴角一抽,太特么非酋了。除了三样东西之外,其他的都是普通玩意。。 那三样东西分别是一瓶养神丹、一把飞剑、一张极品厄运符,养神丹对他还有点用,飞剑是金丹层次的东西,拿来送礼还行,厄运符,顾名思义,能给人带来厄运,他手上这张是极品厄运符,对于元神境界的修士也有点用,只不过最多能让他倒霉一些而已。 其余的东西五花八门,像苏铭现在手上的肚兜,上面还带着温热和幽香,他简直怀疑这是刚从哪个女人身上扒下来的,除了一堆破烂之外,还有一顶假发算是有用,只是感觉有被冒犯到。 青铜宝箱果然不靠谱,十连抽也改变不了他非酋的命运。 更悲催的是,能抽出这些东西,还是在他享受朝廷气运的情况下,如果没有剩余的四千多气运,指不定能抽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其实他原本也想兑换真龙精血的,可惜只有一滴,还不够他凝聚大威天龙印,只有沐浴龙血才能真正凝聚大威天龙印,一滴龙血,杯水车薪,根本无济于事。 花了一千气运值,结果只收获了这么些破烂,苏铭脸都有点黑了,把那些破烂收进空间戒指,他没有再抽奖,而是撤去了结界,感受着外面的情况。 现在,他被朝廷封为国师,享朝廷气运,等于算是体制内的人,现在,这些龙气再也无法对他形成压制了。 在苏铭的神魂之力的映照下,车架外面依旧在进行祭天大典,所有人皆是神色肃穆,不敢有丝毫放松,看样子,这祭天大典,至少要持续两三个时辰才能结束。 国之大事,在祀在戎,万万不能马虎。 ······ 街道上,车马辚辚,轿子簇簇,人们来来往往,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在街道两侧,是林林总总的店铺,酒楼,书坊,等等等等,卖瓜子的吆喝声,店小二殷勤地拉客声,美丽的小娇娘软语声,混在在一起,成一支欢快的曲子。 街边小摊上,一位绿衣少女轻纱罩体,露在外面的美眸荡漾着春水般的色彩,她慵懒地坐在椅子上,靠着桌子,胸前的柔软也被那桌子挤压的变形,她将鞋子脱了,扔在地上,白嫩嫩的小脚丫在外面,玫瑰色的脚指甲引人注目。 但来往的行人依旧时不时投来异样的目光,更有许多人站在远处观看,但愣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搭讪。 因为,她太美了,美的让人窒息,所以,无人敢上前。 不一会儿,绿衣少女故意挺直脊背,伸了个懒腰,将山峰顶的很高,鼓胀胀的,再往下瞧,纤细的腰肢,更显美好。 这一举动,让许多人眼前一亮,吞了不少口水。 她扫视着大街来往的行人,亮丽的眸子浮现出一丝失望:“好无聊啊,来几个人逗一逗趣儿,陪老娘打发打发时间也好啊。” 忽然,绿衣少女眸光一冷,捂着胸口,警惕的望着四周。大街之上,来往的行人顿时感到内心一股凉意升腾,殊不知却已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然而,扫视一周之后,她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刚刚,她的肚兜不见了,直接凭空消失,她完全没有察觉到,也就是说,她现在是真空状态。 但是,想要在不知不觉中拿一个元婴大妖的贴身衣物,并且还是在完全没有惊动她的情况下进行,连半点气息也没有泄露,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但就是这样的事,居然真的发生了,还出现在她身上。 奇耻大辱! 然而,就算是她散出神魂之力将整座城市扫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更没有看到任何修士。 究竟是谁在调戏老娘? 绿衣少女脸上带着薄怒,神魂之力来回扫了好几次,愣是什么也没发现,这才死心,但原本戏耍人间的心思也没了。 毕竟,这只是一次警告,对方的修为远高于她,或许还在城里某个地方窥视着,如果刚刚对方想要取她性命的话,她已经死了。 正当她准备离开之时,有几个年轻人缓缓走过来,原本一肚子火的少女见到他们,眼睛一转,俏脸上浮现出一丝明媚的笑意。 这些年轻人三五成群,服饰华丽,手中摇着折扇,面皮白净,看上去就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只是目光都飘来飘去,透着一股猥琐轻浮之色。 看到他们过来,周围原本偷着瞄绿衣少女凹凸有致身材的人们立刻作鸟兽散。 很显然,来的人非富即贵,一群纨绔。 为首的人摇着桃花扇走上前,看上去风度翩翩,仪表不凡,但一双眼睛不停地在绿衣少女的胸口和腰臀上打量,恨不得眼珠子贴到上面看,饶是他祸害了不少良家妇女,但这等姿色的女子,还是他头一次见到,“小娘子,你看上去很面生啊?怎么孤零零地在这喝茶,你的家人去哪里了?” “一个人在外面还是很危险的,不如让本公子保护你。” “是啊,是啊,”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哄,大声说道:“一个人多寂寞,让我们陪你一起耍一耍啊。” “妾身家里人去城西办事了,那个没良心的把人家一个人丢在这里,真是气死人了。”绿衣少女做楚楚可怜状,那娇娇嫩嫩的声音中听得众人都快酥了,她眸光流转,看向几乎要化成狼状的众人,捂着心口,为难的说道:“可你们人这么多,妾身只一个,怎么陪你们耍?” “干脆你们来个比武,谁赢了,我就陪谁?” “怎么样?”绿衣少女眨着明媚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眸中的柔情能把人化了。 “真当我们是白痴啊。” 听到绿衣少女媚到骨子里的娇音,来的纨绔不仅没有内斗,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这样挑拨离间的伎俩,实在是太浅薄了,我们虽然是纨绔,但还是读过书的!小娘子,怎么样?只要你今天把我们几个伺候舒服了,爷什么都答应你。” 他们相互打量一眼,道:“不要废话了,直接动手。” 他们是欺男霸女,祸害百姓的纨绔子弟,要是放在平时,早就把人抢回家了,若不是这少女娇艳美丽,他们又起了调戏逗弄的心思,怎么可能会跟她说这么多废话。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大周现状 “白痴!” 见到这些准备直接动手的纨绔,绿衣少女顿时兴致全无,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不见,本来她还想逗一逗他们,找点乐子,可现在不知道哪个游戏人间的大能盯上了她,给了她一个小小的警告,所以她都准备离开了。 但这些纨绔口花花也就算了,她最多给个教训,小惩大诫,毕竟,还有个大能在暗中看着,她也不好继续下手。 但是,她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不按套路来,想要强行动手,真当她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吗? 顿时,原本以为自己被人警告的绿衣少女就在气头上,现在他们还直接火上浇油,索性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袖子一甩,香风所到,妖气引动,没入纨绔们的识海灵魂之中。 突然,纨绔们身体一怔,眼神瞬间变得迷乱。 下一刻,纨绔们就开始吵闹,最后更是打了起来。 打着打着,到后面,又开始又搂又抱。 场面一度不堪人目,令来往的行人指指点点,自此,这几个纨绔也成了全城的笑柄,而那绿衣少女,早在纨绔们打架的时候就消失不见踪影。 天空之中,一道遁光闪过,绿衣少女皱巴着小鼻子,眼中满是不忿,“哼,气死老娘了,竟敢警告我,还偷老娘的衣服,等着吧!等老娘修成元神,你死定了!” 今天若非被警告,那些纨绔们的下场绝不会如此简单,当然,这位树姥姥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源于一次开宝箱。 ······ 在祭天大典结束之后,朝廷便昭告天下,封普渡慈航真人为国师,位比二品大员。只不过,苏铭这个国师,只是荣誉头衔,没有任何实权。 同时,神武帝还赐予了宅邸、法袍、袈裟、法器等等。也就是说,苏铭在短短时间内就从一个一无所有的散修成了有房一族,还是帝都二环,更成了朝廷公务员,每天按时打卡摸鱼。 当然,也并不是真正的摸鱼。 成为国师,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当初那次诅咒,他至今记忆犹新,现在当了国师,自然要借朝廷之力找出幕后之人。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世界,包括现在大周的情况,才能进行下一步动作,想要借朝廷之力,那就必须找一个切入点,插手朝廷之事。 况且,报仇并不是他真正的目的,他真正的目的,还是在于大周的气运,唯有找对方法,才能真正的掠取朝廷气运,真正的达到伟力归于己身。 何为伟力归于自身? 伟力归于自身当然不是不要组织,不要体系,实际上,在绝大多数时候,组织的作用是不可比拟的,能够将成千上万的力量统合起来,发挥作用,为自己服务,方便之处,可想而知。 除非在极个别时代,比如传说中的洪荒,有的人物自诞生后就具备无上伟力,再加上当时资源空间无限丰富,不需要原始积累,一人可直接起飞。 伟力归于自身,实质上来讲,你在组织或者体系中得到的力量是真实的,没有虚的,全在自己身上,即使有朝一日离开组织或者体制,依然可以纵横,不会被剥夺身上具备的力量。 比如朝廷中的大官,在位的时候,位高权重,颐指气使,但下了台,就人走茶凉,自己也没法再掌握原本的权力。 比如现在朝廷敕封的各路神灵,他们虽然也掌握超凡力量,但同样不是伟力归于自身,他们借出大周的龙气封神而凝聚香火信仰,神力提升很快,可这种联系变得难以分割,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处于劣势。 而且,一旦大周覆灭,他们也逃脱不了败亡的结局,虽然说六扇门中好修行,但体制的弊端也是毋庸置疑的。 体制和组织在很大程度是互惠互利,是优点也是弱点,不发生时候的还好,发生大事,逃无可逃,躲无可躲。 就像是现在,就算苏铭跟朝廷翻脸,成为敌人,他凭借自己的元婴修为也能存活下来,而不是像那些神灵一样,一旦失去了朝廷气运庇佑,就神力大损,没了依仗,甚至他们再被龙气针对,瞬间就是败亡的下场。 所以,权势,富贵都是过眼烟云,不足以依凭,无论任何时候,真正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一直以来,苏铭都十分明白。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苏铭一直都泡在宫廷藏书室,深入的了解修仙界和这个朝廷的现状。 现在,苏铭大体知道了朝廷的现状,对于老皇帝的了解也更深了,不再像之前一样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 当今皇帝是大周立国以来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御极六十载,完成了大周中兴,一扫过去百余年的颓势,现在的大周天下,算是比较太平的了,百姓虽然艰苦,但勉强吃得上饭,饿不死。 与此同时,神武帝成立玄镜司,收拢修士,镇压修行界,虽然没能真正的横扫,但也护卫一方,震慑天下修士。 随后,神武帝又册封百神,许之享受香火,令其坐镇两京十六道,与玄镜司互为依仗。 举头三尺有神明,就是最鲜明的写照,神灵无所不在,力量深扎,组成了朝廷的法网,也借此收拢权力,中央集权。 这便是大周在修仙界的力量,所以,此次朝廷遴选国师,没有任何人敢在京城乱来。 而朝堂之上却是不同,各方势力角逐,现在朝堂上总的来说,有三党,分别是保皇党、太子党、二皇子党。二皇子党是近十年才异军突起的,势力发展很快,经常与太子党针锋相对,而保皇党则是居中调应。 果然,三角形才是最稳定的。 苏铭淡淡一笑,合上了书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二皇子党是皇帝默许发展的,故意推出来和太子打擂台,不然怎么可能发展的这么快? 当然,二皇子虽然和太子是同父异母,但也是嫡子,再加上母族势力强大,这才能和太子分庭抗礼。 这老皇帝,真是将权术之道玩的炉火纯青啊。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衰弱的大周 当然,这里只是一些寻常的史书,而且掩盖了许多东西,毕竟,所谓的历史只不过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很多东西都看不分明。 比如,当初神武帝是如何在北击草原之后就成立玄镜司镇压大周地方,收拢权利的,修仙界不乏传承久远的宗门世家,底蕴深厚,但即使是这样的世家宗门竟在短短几年内被朝廷横扫,简直不符合常理。 甚至,大周的历史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神武帝继位前是一个阶段继位之后又是一个阶段。 在神武帝之前,大周只是一个凡俗王朝,修仙力量仅限于皇室供奉阁,而世家宗门盘根错节,联系极深,朝廷仅仅只是维持了一个正统之名,根本无力弹压地方。 在神武帝继位后,短短几年就改革内政,发展军事,北击草原,镇压各地叛乱,随后更是整合了皇室供奉阁,建立玄镜司横扫了修行界诸多世家宗门,建立龙气—神灵—法网体系,监视天下,完成了中央集权。 那段时间,朝廷兵锋所至,无往不利,连修仙界也不得退避,这也是大周建立以来,王朝威势最重的时候。 随后,便是休养生息,朝廷威严日益深入人心。 但是,这一切明显不符合常理。 寻常之人或许不觉得有什么,王朝定鼎天下,中兴国家本就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但是,如果皇室供奉阁那么厉害,大周历代先帝为何不以皇室供奉阁的力量肃清各地乱状? 大周传承五百多年,二十多位帝王,其中也不乏英明神武,颇有明君气象的皇帝,可他们都没能做到,凭什么神武帝就能在短短二十年内就完成了许多帝王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文治武功。 而且,苏铭现在见到的朝廷并没有史书所记载的那么强大,单单就是帝都之外的那处阴气纵横,邪魔外道暗藏的乱葬岗就已经说明了什么。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接下来的几天里,苏铭一直都在藏书阁探查,虽然有很多东西被抹去了,但在浩如烟海的书阁之中,他终于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这一切都指向了二十年前,二十年前曾经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动乱,至今修仙界依旧没有恢复元气。 甚至,不仅是修仙界,就连当时如日中天的大周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但具体是什么影响,却是一片空白,好似被抹去了一样。 此刻,苏铭不禁想起当初他在朱雀街出手却被朝廷法网镇压的事,如果按照史书所记载,朝廷的法网,汇聚了神灵香火和朝廷龙气,连元神大能也被镇压过。 可是,那次初交手,他就撕裂了法网,虽然他也知道当时的朝廷法网尚未完全复苏,但这样的法网与书中所描述也未免相差太远,要知道,这里可是帝都,九州中心,乃是王朝龙气最浓郁的地方,这法网怎么会如此孱弱? 四十年前,朝廷的法网可是连元神大能都镇压过,怎么可能连他这个元婴真人都无法压制,而且还被他一招击碎。 若非那次交手,苏铭根本不会察觉到朝廷法网的孱弱。寻常修士根本不敢面对法网,而且修士作恶,不用法网出手,玄镜司配合三大宗门就足以应对。 虽然四十年前大周横扫天下后奉行休养生息的政策,刀兵入库,马放南山,神武帝也不像当年那样英明神武,但也没有太过昏庸,没有建造奇观,滥用民力,更没有穷兵黩武,使得民怨四起,顶多也就是修修仙,吃吃丹药。 但仅仅只是如此,绝不会让朝廷孱弱至此。 那么,一切应该都和二十年前发生的那场动乱有关,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事实上,在苏铭看来,现在的大周虽然看起来强大,依旧镇压天下,但远没有四十年前那样强大。 地方州郡,苏铭没去过,不了解情况,但想必也不会太好。 结合之前他吞噬的记忆和这些书中的记载,苏铭得出一个结论:现在的大周之所以能镇压天下,除了当初各方修仙势力被横扫以及玄镜司凶名赫赫之外,也是因为当初修仙界元气大伤,实力未曾恢复,毕竟,没有修士参与的情况下,普通的民乱很容易对付。 但到底是什么原因,竟能使如此中天的帝国变得衰弱。 另外,神武帝遴选国师的目的也不一般,直到现在,他也只见过神武帝两次,更别说知道神武帝究竟有何目的。 这大周的水,太深了,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苏铭轻吐一口气,将所有的猜想压下,现在,不是考虑这些时候,他要尽快找到插手朝堂的机会,唯有参与朝堂,才能影响朝廷,掠取气运。 但这事,一时半会儿也急不来,只能徐徐图之。 “国师大人。”踏出藏书阁,站在门口的侍卫连忙行礼。 苏铭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这几个月以来,他早已熟悉了皇城,更是藏书阁的常客,自然不必多说。 只是,每次他来,这些侍卫以及宫中碰到的一些宫女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起初,苏铭还以为是因为他的外貌太过俊秀,所以才引人注意。 但时间久了,他发现事实并不是这样,其中另有原因,只是初来乍到,苏铭也不好询问或是出手查探,就算是问了,他们也未必敢说,这皇城,毕竟是神武帝的地盘,而他也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国师。 随后,他穿过重重宫殿,路上也遇到了许多宫女,依旧是那异样的神色,苏铭已经习以为常了。 ······ 养心殿。 老皇帝正半倚在龙椅之上,闭目养神,在他身边,内侍正在小声禀告着什么。 待到内侍禀告完之后,良久,老皇帝才睁开眼眸,张嘴打了个呵欠,挥手示意,“你先下去吧。” “诺。” 待到内侍走后,老皇帝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深沉悠远,透着一股难言的睿智,“果真是世外散修,什么也不了解,但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被史书记录在册的,晾了他这么久,是时候见一面了。” 正文 第三十五章 齐王深藏不露,太子六十大寿 齐王府。 庭院里。 竹叶交翳之中,有石若莲花,泉水自花中出,洋洋洒洒,落地满琼玉。 松风忽来,徘徊不去,人在其中,若身在深林,幽静自然。 齐王身子挺拔,目光锐利,气血如龙象,脚踏虚空,昂扬奋发,铁血之意,弥漫四方。 他脚下一点,带起一连串的残影。 每一拳击出,都如同惊涛骇浪,刚勇猛烈。 霸道,无畏,不可阻挡。 满庭的松针随拳风舞动,忽而劲气一吐,化作齑粉消散一空。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一声似龙吟,似凤鸣般的清音自齐王身上传出,他身子猛地一震,拳意精神化为实质,在头顶之上,凝成龙象,横扫四方,不可匹敌。 沉甸甸的力量,龙腾象沉。 气血之香,郁郁馥馥。 很难想象,拥有如此气血武功的人,看上去像是个斯斯文文的中年人,而且这个中年人还是大周王朝的二皇子。 气运在身者,无法修道长生,更遑论是大周的二皇子,皇位有力的继承人,不能修道,又不屑于去习练那些旁门左道术法,所以,适合他修行的,唯有气血武道。但武道一途,艰难凶险,稍有差池便是气血两亏,未伤敌,先伤己。 所以,越是身份尊贵之人,便越是惜命,所以,一般的贵族子弟,很少有修行武道之人,更别说在武道上还走到千人敌的境界,放在玄镜司中,也是镇守郡县的统领。 “殿下,今日是太子六十大寿,咱们要不要去送礼恭贺?”院中有一凉亭,摆有石桌,上面放着精致的点心以及茶水,旁边站着一个的中年人,身着灰袍,神色恭谨,他看了看天色,对院子里刚刚练功完毕的齐王说道。 “去,当然要去,大哥六十大寿,花甲之年,我这做弟弟的,总得表示一下。”说着,齐王披上衣衫,腰间玉佩光华一闪,将他逸散的气血遮掩,现在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文弱的中年人。 他缓缓踏进亭子,将尚温的茶水一饮而尽,再度开口道:“等会儿,你去库房挑两件宝物,本王要去大哥府上贺寿,切记不可丢了我的脸面。” “属下明白。”中年人点点头,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在他离开后,齐王摆弄着手上的茶杯,望着上面玉色的沁色,嘴角忽的勾起一丝轻笑,“大哥,凡人的六十大寿是喜,但你的六十大寿,到底是喜还是忧?臣弟拭目以待。” 太子是储君,储君也是君,所以,无论他手上的势力有多大,甚至他也是嫡子,但在法礼上,他依旧是臣,只要太子一日不倒,皇位的第一继承人就永远不可能是他。 好在,有父皇暗中扶持,才使得他能够与大哥在朝堂上分庭抗礼,否则,那个位置,他一点机会都不可能有。 大周传承五百多年,靠的就是森严的法礼,尤其是在储君的位置上,很少有过动摇,这就在最大程度上避免了夺嫡之争,当然,大周这么多代皇帝也不乏那种将兄弟杀光然后登基称帝的。 但那种事,可一不可二,始作俑者无其后乎,所以,随着法制的完善,这条路先天上就被堵死了。 ······ 虽说太子六十大寿,但深处太子府的李贤并未大肆操办,毕竟皇宫里还坐着一位七十五高龄的老人,六十大寿而已,你搞这么大场面,张灯结彩,大宴宾客,几个意思? ······ “直接去太子府。” “是。” 侍卫答应一声,鞭子扬起,马车声音起,渐渐远去。 马车里。 四面澄明,布置纸窗竹榻,颇为清幽。 角落中还有一尊镂空细花的香炉,高不盈三尺,冒出松香,齐王正坐在车架上闭目养神,实则内心感慨颇多,对自家那位好好大哥也是有些同情,连过寿都不敢宴请太多宾客,唯恐被猜忌,弹劾,这样的太子,放在历史上,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了。 很快,马车就行至太子府前。 齐王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宅门,内心再度叹了一口气,他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来过这了。 虽然太子府占地颇广,环境清幽绮丽,但却透着骨子颓败,少了些人气,齐王踏入宅院,只见眼前府邸幽幽,曲槛逶迤,楼台亭榭,在烟云之中,弥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富贵之气,隐成紫青,毕竟是太子府,就算是再冷清,也少不了那股尊贵之意。 太子,也是君呐。 ······ 房间内,蟠虬环耳鼎,嵌有金银,青绿交晕,袅袅烟气自鼎盖中冒出来,夭矫蟠折,郁郁向上,若松盖一般。 案牍上,太子李贤身着明黄色蟒袍,手上捧着一卷书册,斑白的发丝之下,一张平淡富有神采的面孔,并没有齐王想的那样抑郁愤恨,反而现在的太子看上去澄澈干净,给人一种难言的亲和之力。 “启禀殿下,齐王殿下前来贺寿,还送上了寿礼。”正当李贤读书之际,一个内侍轻轻走进房门,上前轻声道,生怕打扰了太子看书。 “哦?他送了什么礼?让我看看。”闻言,李贤微微一愣,眼中浮现出一丝讶异之色。显然没想到他会来贺寿。 随后,内侍出了门,从另一处取来了贺礼,是一方宝盒。 宝盒不到半尺,似玉似石,却又有木纹,很是奇异,而纽扣之上,雕刻的是北斗之相,濯然高升,照耀四下。 “打开看看。”李贤眼里露出点点笑意,吩咐道。 “是,殿下。” 宝盒打开,自其中激射出袅袅的烟水,凝而不散,积有三尺厚,旋即以一种莫名的轨迹运转,徐徐下落,化为一幅画卷。 画卷展开,无质而有有形,有人,有山,有水,有木,有石,很有神韵,上面画的是两个小儿在溪边玩耍,远处是巍峨险峻的山峰,怪石嶙峋,似是随时要倒塌一样。 “收起来吧,过几日挂到我书房里。”李贤深深的看了几眼,将目光从画卷上挪开,“今晚,有多少人来了?” 内侍不假思索的回道,“回殿下,今夜府上,除了一些太子詹士府的一些官员前来拜寿之外,齐王殿下、十三皇子以及永安公主也到场了。” 李贤脸上再度露出温和的笑意,“今晚,倒是挺热闹的,没想到十三弟和十八妹也到了。”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皇帝赏赐,寝宫召见 帝都之中,除了太子和二皇子之外,其余诸位皇子皆已就藩,十三皇子虽至中年,但身体孱弱,先天不足,因此神武帝特许他在京城驻留。 而李贤口中的十八妹则是永安公主,年方十五,聪颖秀丽,活泼可爱,颇受神武帝疼爱。他放下手中的书本,沉声道,“你先下去好好招待他们,切不可失了礼数,孤随后就到。” 待内侍走后,一个身穿儒衫的白面书生从外面走进来,“殿下,二皇子今晚前来祝寿,殿下要出面么?” 实在是不得不小心,太子和二皇子虽然在朝堂上打的你死我活,但在政治上哪有绝对的敌人,万一两人相会引起陛下猜忌,认为他俩暗中联手,到时候,他们都得喝一壶。 虽然说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现在陛下七十五了,万一他老糊涂,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几乎是刹那间,李贤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他却摇摇头,沉声道,“二弟和十三弟,十八妹一起来为孤祝寿,我岂有不出面的道理,若是父皇连这都要怪罪猜疑,那从今往后,孤还不如闭门读书,不再参与朝堂政事。你安心便是,父皇还没到老糊涂的时候。” 而且,这可是他的府邸,如果在自家府邸他都要避讳不出的话,那他这太子也未免太窝囊,若是传出去,他这太子的名声就更不好听了。 ······ 庭院中,雕栏玉砌,木石交错,左畔有莲花池,冬日时节,水色澄明。 池中种满了各色各样的莲花,或白色如温玉,或红色如火焰,或金色如黄金,青色或翡翠,大如车轮,即使在冬日中,依然竞相开放。 一池莲花,清风吹过,荷香弥漫。 在整个莲池的所有莲花中,有一株九品白莲特别引人注目,亭亭玉立,皎洁的莲花瓣就好似出自天下最优秀工匠打造的薄薄的玉片,晶莹剔透。 夜晚的太子府,灯火暖光照耀,玉色生晕, 微风吹拂,莲瓣轻颤,上面撑起的微光如同碎金子,玉光和金光交映,交融成令人痴迷的色彩。 “哇,好漂亮的莲花,连宫里都很少见呢。”池畔,一个穿着宫装的少女拉过莲花轻嗅,俏脸上之上尽显满足之态。 她穿着粉红宫装,外面披着雪白的绒毛大衣,体态轻盈,身形高挑修长,一双眼睛明媚秀长,晶莹妩媚,一双眸子神采飞扬,活泼可爱。 少女虽然惊叹这里莲花之美丽,却并未采摘,而是观赏一番后便离开了。游廊相接.院中点衬几块山石,一边种着数本芭蕉,那一边是一棵富贵海棠,其势若伞,丝垂翠缕。 在这里,太子李贤遇上了少女。 一见面,少女便兴奋地提着裙子跑上前,“太子哥哥。” “永安,好久不见。”见到妹妹,李贤走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修长的眸子里满是宠溺之色。 对于这个妹妹,几个兄弟对其都是宠溺非常,毕竟他们之前的年龄差距太大了,六十岁,放到民间都能当她爷爷了,所以,无论是帝都之中的太子二皇子,还是到各地就藩的几位皇子,对这位妹妹都是极其关爱。 再加上神武帝的宠爱,永安公主当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样的环境,没有将她养成嚣张跋扈的姿态,反而放大了她活泼可爱的一面,连诸位朝臣对其也是多有好感。 ······ “二弟和十三弟难得来一次府上,今晚我们兄弟可要好好喝一杯。”将永安公主带到大厅之后,李贤也见到了齐王,邺王。 两位同样有继位野望的竞争对手见面,场面非但没有剑拔弩张,反而其乐融融,看上去兄弟情深。当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做一些意气之争,反而落了下乘。 皇位争夺,从来都是血腥惨烈,兄弟之义,早在一次次的明枪暗箭中消磨殆尽,怎么可能还能如此和睦相处。 而一切的原因,都来自于宫中的一道赏赐,太子六十大寿,神武帝命人赐下了一副松鹤延年图,意思不言而喻。 皇位的竞争从来都是血腥残酷,但都是隐藏于水面之下,一旦浮出来,执掌社稷的九五之尊可不会容许。到时候,雷霆震怒之下,所有的努力都会付之流水。 所以,在这个时候,展现出天家的兄友弟恭,情深义重,才是皇帝和朝廷百官希望看到的场面。 但是,这幅场景确实有些奇怪,七十五岁的老爹祝贺儿子六十大寿······,放在民间倒是无所谓,但放在天家,确是古今独一份了。 ······ 皇城。 明窗净几,鼎烟新绿,案上宝砚氤氲墨香。夜色渐起,自远而近,弥漫在藤萝松色上,如烟似雾,又若轻纱,飘飘荡荡,入参差的宫殿中,见朱墙碧瓦,画槛雕栏。 大内的寝宫,就在最里面,殿中已经早早点上莲花灯,灯光激射,千千百百,亮若白昼。 郁郁馥馥的檀香,驱散冷意。 老皇帝换去朝服,披了一件貂皮大衣,倚在龙榻上,在他身边,一个内侍正在向他禀告,听完,他眼里露出一丝玩味之色,随即抬手示意他下去。 太子大寿,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送寿礼也只是随手为之,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他们喜欢过度解读罢了。 随后,他便将其忘却了,另一边,在内侍的带领下,苏铭踏入了寝宫,这是他第一次到这里来。 龙榻之上,老皇帝白发苍苍却是精神矍铄,说话亦是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是一个七十五岁的老人,见到苏铭,老皇帝脸上浮现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多日不见,国师佛法倒是日益精湛了许多。” “阿弥陀佛,宫中藏书浩如烟海,贫僧只是略窥片牍,便感悟颇多,多谢陛下。”苏铭道了声佛号,神色如常。 老皇帝脸上笑意更浓,再次问道,“如此便好,这上京城,国师可还住的习惯?” “山中清修,虽然自在,但却少了几分人气,京城繁华,红尘万丈亦可锤炼佛心。”苏铭一板一眼的回答,配合他俊秀不凡,飘然出尘的身形,好似真是个得道高僧。 正文 第三十七章 神武帝的坦言 突然,老皇帝从榻上坐直身子,望着苏铭,目光灼灼,似是要将他燃烧,一字一顿的说道,“国师喜欢就好,只是当今国事艰难,还望国师能替朕分忧。” 顿时,寝宫内的气氛顿时凝固起来,而苏铭也感受到一股难言的压力,话语落下,虚空中,云气圈圈晕晕,层层叠叠,紫青之中,隐有龙眸睁开,只一线,冰冷威严,俯视四方。 仔细看去,神龙口衔律令,封禁鬼神。 所有怪异顷刻退散,百难尽消。 这样的的龙气压制下,连苏铭的神魂也受到影响,运转逐渐滞涩起来。面对这种情况,苏铭神色未变,内心暗道,终于来了,老皇帝要图穷匕见了吧? 此时,他心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升起了丝丝兴奋,不怕老皇帝动手,就怕他不动手,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而他也终于见识到了天子龙气的霸道酷烈,堂皇正大,沛然不可抵挡,此等威势,足以让任何修士不敢越雷池一步。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而这国师之位也不是随随便便就那么容易拿到手的,任何事都有代价,只不过这代价有高有低而已。 苏铭身子微低,竖掌在胸,行了一礼,“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陛下有命,贫僧自当尽力而为。” 老皇帝轻轻一笑,寝宫内的紧张气氛才轰然散去,连灯火也明亮了许多,“想必国师也发现了,大周历代君王也未曾达到朕这样的高度,王朝定鼎天下,镇守九州,无论是神仙亦或是妖魔鬼怪皆不敢冒犯天威,进犯朝廷,更遑论在暗中搅风搅雨。” “只是,这样做,是有代价的,这所谓的代价便是,朕承担了大周的气运,背负天下大运于一身,何其难也。” “所以,在很久以前,朕就设立了国师之位,召集修仙大能,与朕共同承担大周气运,护卫朝廷。” “只是,这气运之重,重于泰山,尤其是对于修士而言,更是影响极大,所以,这几十年来,朝廷曾有过多任国师,但因为他们道行修行不足,不足以承担气运,皆被气运反噬,不幸身亡。” “自前任国师身亡之后,朕不忍天下修士白白送死,因此独自承担大周气运,但近些年,大周气运日益增强,朕的身体也大不如以往,万一有什么差池,便会令朝野动荡,气运受损,为了朝廷以及天下万民,迫不得已之下,朕才想要重新遴选国师,一同承担大周气运。” “而大周气运事关天下万民,若有闪失,将致使生灵涂炭,万民倾覆,还望国师慎重考虑,当然,承担大周气运之事事关重大,若是国师不愿,朕亦不勉强。” 老皇帝说完之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目光依旧放在苏铭身上,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但让他失望的是,从始至终,苏铭的神色都极为淡然,犹如古井不波看不出半点波澜。 “气运之道,在于民心,这万民之意浩瀚无垠,陛下以一介常人之身,承亿兆百姓之意,贫僧,替天下万民谢陛下。”说完,苏铭竖掌在胸,躬身一礼。 龙榻之上,老皇帝见到苏铭脸上的诚恳与敬重,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散去,此人没有退缩,没有恐惧,反而直接感谢他这个皇帝,关心百姓,如此胸怀万民,慈悲为善的高僧能是坏人么? 想到这里,老皇帝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整个人也放松了许多,“朕身为天下之主,身负大运,理应如此,国师无须多礼,平身吧。” 苏铭缓缓起身,长吐一口气,虽然面色如常,但内心却是翻江倒海,原来,这才是大周遴选国师的原因。 老皇帝年纪大了,身体不行,所以才遴选国师替他分担,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朝廷利用天梯选出国师的原因,这压根就是为了承担气运而选的。 但是,承担大周气运,绝对不仅仅是背负气运之重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别的问题,不然,仅仅是气运反噬,也不会他的那些前任身死,能成为大周国师,再差也是元婴真人,说不定连元神大能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他们都死了,这其中,绝对有蹊跷。 虽然苏铭很快察觉了其中不对,但并未表露,而是轻声问道,“陛下,这么多年了,难道就找不到其他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吗?” 神武帝蔚然一叹,从龙榻上站起身,灯光映照下,令他看起来是如此苍老,连身体也有些佝偻了,这时候的他,才更像是一个七十五岁的老人。 “当年,朕也曾尝试过,但气运之道上承天意,下顺民心,稍有动荡,便会引起连锁反应,令百姓倾颓,所以,在试过几次之后,朕就放弃了。” “为了天下万民,就算是背负再多的气运,朕也心甘情愿!”此刻,神武帝尽显君王风范,豪言壮语之中,皆是堂皇大气,正义凛然,令人不由自主的心悦诚服。 似是被他的言语感染,苏铭眼眶微红,脸上亦是露出崇敬之意,“陛下之心,令人敬佩,为了天下万民,贫僧愿意以身代之,替陛下承担气运之重,还望陛下恩准!”寥寥一语,掷地有声。 此刻,连神武帝都有些惊讶,他原本还想在言语中暗示几下,没想到此人居然立刻直接就被鼓动了。 这时候,隐藏在他骨子里的猜忌之心再度发作,一切似乎都太顺利了,顺利的令他不敢相信。 但他转眼一想,就算是眼前之人包藏祸心,也无济于事,因为,一旦与他共同承担气运,就要受气运限制,无法做出有损气运之事,甚至一旦气运受损,他也会被牵连,遭受反噬。 这就相当于是,神武帝既给自己找了个共同承担气运之重的人,又给自己找了个保镖,毕竟,当今天下,能让气运受创的,只有他自己了,一旦他死了,朝廷必生波澜,天下皆震,人心沉浮。 所以,这也算是间接地将苏铭绑上他的战车,至此之后,他们就是一条船上个人,不同的是,他能够弃船而逃,而苏铭却只能依仗他。 想到这点,神武帝才彻底放下心来。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承气运之重 此刻,虽然苏铭表面上一副大义凛然,慈悲度世,愿为陛下分忧的模样,但暗地里,已经开始偷笑了。 之前才藏书阁他就疑惑,为什么神武帝一介凡身竟能让朝廷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如果不是他没有修为,无法修炼长生,苏铭差点以为这是个仙朝。 原来,他是获得了气运的使用方法,无论是敕封神灵,还是运用朝廷龙气构成法网,都是对气运的使用。 大周两京十六道,拥有亿兆百姓,再加上军锋强横,吏治清明,这样的朝廷所诞生的气运,连元神大能都不敢直缨其面,没了修士作乱,朝廷便愈发趋于稳定,再加上玄镜司横扫各地世家宗门,集权中央,更使得气运越发强横。 只是,为什么现在的朝廷法网如此之弱? 想明白这些之后,有一个疑问涌上心头,难道是神武帝暗中下手,削减了朝廷气运,来减少他承担的气运之重。 不对,这老皇帝这几十年来也没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让朝廷气运削弱到这种程度? 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面对苏铭的请求,神武帝眼神微微闪烁,随即开口道,“只是,这气运之重,重于泰山,事关万民之危,万不可马虎,若是国师不愿,朕亦不强求,国师还是考虑清楚,过几日再给朕答复吧。” 还是试探,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或者说从踏入寝宫的那一刻开始,苏铭就别无选择,只能答应。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苍生何辜,陛下何苦,贫僧愿以身替之,为陛下解忧,为苍生解患!”此刻,苏铭宝相庄严,面露慈悲之意,眸中愁苦之色若隐若现,在他身上,神武帝好似看到了一道人性的光辉,照亮他的心田,驱散了他最后一点疑虑。 看来,是朕多虑了。 见到苏铭如此悲天悯人,神武帝内心竟升起了丝丝惭愧之意,但转瞬间就被掩埋,“既然国师再三请求,朕只能应允了,此事关乎大周国运,还望国师慎重,不要声张。” “陛下放心便是,贫僧明白。”苏铭点点头,神色逐渐放松。 “随我来!” 见到苏铭点头,神武帝离开龙榻,命人打开宫门,前往御书房。 夜色深沉,宫中各处早已点燃了烛火,时不时还有身着铠甲,杀气腾腾的侍卫在巡逻,宫阙万间,灯火玲珑,别有一番景致。 御书房,两排顶板书橱,沉木所制,花纹肃穆,书案上摆着一方紫色金兽铜炉,烧着檀香,袅袅烟气冒出,凝而不散,宛若云霞,书案中央放置笔洗,斜插三五只毛笔,左前方,一只木盒,似玉似石,上面雕刻着龙纹,尊贵霸气。 神武帝带着苏铭来到此处,室内早有内侍点燃了焚香,烧好了铜炉,令空旷的房间多了几分暖意。当然,这是专门伺候皇帝的,毕竟他只是个普通人,可不像他这种大妖,寒暑不侵,金刚不坏。 御案上早已备好了青纸,墨香缭绕,漆黑的字迹却携带着沉甸甸的压力,光是这一份诏书就足以令神鬼退避,仙神消隐。 见到案上的诏书,苏铭便已明白,这是早有准备,就算是他不答应,皇帝也会用其他的手段逼他答应,正当一个坐了六十年皇位的老皇帝会是那样奉行大义,爱惜子民? 不,他最爱的,一直都是他自己。 随着神武帝打开宝盒,拿出印玺,缓缓盖下,这份诏书就生效了。 在印玺落下的那一刻,半空中,紫青横斜,交错左右,如修竹竿竿,参天展开,弥漫在四下,紧接着,帝都上空的气运缓缓收拢倒悬,似玉壶收口,冉冉垂入苏铭的识海之中。 似缓实疾,绵绵长长。 开始之时,尚不起眼,须臾后,大江大河一样,在肉眼难见的下,整个御书房的时空中都呼啸着浩瀚的气运,最外面余波激荡,发出潮汐般澎湃的水响,满而不溢。 再然后,自漫天的云光瑞气中,传来一声嘹亮的龙吟,庞大的龙首探出,龙口衔着宝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与此同时,帝都各处的朝廷大员们似是心有所感,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皇宫。 随着大周气运不断涌入苏铭的识海,一股沉甸甸的压力油然而生,不仅作用在神魂,更作用在心灵之上,他整个人就像是戴了一副沉重的镣铐,一举一动,皆受制约。 而站在御案前的老皇帝却是身子一轻,肩上沉甸甸的压力消散大半,令他不由自主的呻吟一声。老皇帝面露奇异之色,扭了捏拳头,感受着身体中充实的力量,他有刹那间似乎感觉自己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时候,他还时常出宫打猎,哪像现在,困于深宫,不敢外出。 不一会儿,苏铭“醒来”,他看了老皇帝一眼,却发现,此时的老皇帝在他眼中竟是格外的顺眼,令他放心,随后,苏铭眸光内敛,瞬间惊醒,气运已经开始影响他了。 当即,他闭上眼,开始运转大日如来咒,一尊如来法相在他识海中大放佛光,将那股庞大的气运牢牢镇压,阻隔,如来脑后的光轮神光内敛,将神魂牢牢护住。 良久,苏铭睁开双眼,一抹金光浮现,他缓缓站起身,有了天梯之中承担气运威压的经验,现在这些气运已经丝毫影响不到他了,但是他依旧表现出步伐沉重,神色悲苦的样子,毕竟,得了好,也不能太过嚣张吧。 “有了国师替朕分忧,朕简直是轻松一大截,整个人都感觉年轻了许多。”神武帝望着苏铭,眼中异彩连连。 他只是将朝廷四分之一的气运放在了苏铭身上,没想到他居然还承受得住,不愧是登上过天梯顶峰的修士。 闻言,苏铭长吐一口气,脸上的神色也恢复如常,“能为天下苍生出一份力,也不枉贫僧到这红尘走一遭,陛下放心就好,贫僧定会守好这一份气运,不会让任何人知晓。” “初次气运入身,国师想必还不适应,今夜,你就先在宫中安歇,朕会派人为你准备好练功房,尽早让国师适应。”身上的压力骤然减少,神武帝连说话都带着几分轻快, “多谢,陛下,贫僧先告辞了。”苏铭双掌合十,行了一礼,便在内侍的带领下转身离开。 在宫门开启的一瞬间,殿外一阵寒风侵入宫内,灯光要比刚刚暗淡少许,乍一看,上面端坐的老皇帝整个人半在黑暗中,半个身子被灯光映照,神色亦是阴晴不定,颇有挣扎为难之意。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老皇帝的算计,阴司之乱 宫殿内,苏铭端坐在榻上,不断运转大日如来咒,识海之中,一尊九丈九的大日如来法身坐镇其中,法身之后一道光轮散发着佛光,座下莲台扎根在庞大气运之中,护住他的神魂不受气运侵袭。 良久之后,他缓缓睁开双眼,眸子里一道“卍”字佛印若隐若现。 “不愧是大周气运,果然雄厚强大。” 虽然这气运入体,但苏铭却无法动用半分,更遑论将其炼化,因为这气运是有主的,除非神武帝死了,不然现在他根本无法动用,顶多因为气运在身,能够助长修行,这也是那些前来争抢国师的修士最想要的。 气运,对于修士而言,是一条捷径,大多数修士都是以气运来争取时间,换取修行,以求更快的修炼速度。 只是,他们却忘了,大周幅员辽阔,两京十六道,亿兆子民,气运无时无刻不在增强,他们修为的增强速度赶不上气运增加的速度,那些修士还未等到达顶峰,便被这强大的气运压垮。 而苏铭不同,只要能将这些有主的气运解封,他就能利用面板,将这庞大的气运转化为实力。 到了他这等地步,想要增长修为,需要用漫长的时间打磨,或者运气好得到天材地宝,否则,想要晋升元神境何其难也,更别说晋升元神境还要渡天劫,九成以上的妖修在晋升元神的时候都会死在天劫之下,因为他们在修行的过程中杀孽太重,又无功德在身,神通不敌天数,自然就陨落在天劫之下。 当然,妖修寿命长,也有不少修成元神的,但那大多是血脉强大,跟脚深厚,得了先祖遗泽,才有渡过天劫的机会。 当然,现在苏铭虽然无法动用这些气运,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好处,比如说,如果有人想要对付他,首先就要面对来自大周气运的反噬,同时,朝廷体制内的人无法对他动手,大周的法网更是对他失去了束缚。 也就是说,只要他没有失去这些气运,很难陨落,而且,有了这些气运,若是有人再咒杀他,将会直接面临大周气运的反噬,身死道消。 “老皇帝,果真是怕死。”苏铭走出大殿,来到内院,天空中,满天星斗璀璨,晕轮霜白。 事实上,若非他紧紧抓着权力不放,怎么会承受如此强大的气运之重,要知道,这天下,除了他们这些修士,最好承担气运的载体,实际上是那些皇子。 可是,天家无亲情,一旦将气运分流,那些皇子得了气运之助,一定不会甘心等待,到时候他这个皇位就坐不稳了。 那些皇子可不像是他这个有名无实的国师,皇室血脉,天潢贵胄,若是气运入身,很容易为他们所用。 当然,老皇帝也可以退位,自称太上皇,新皇继位,自然会分去他身上的大部分气运,这样一来,压力就全都转到了新皇身上。 但是,一旦尝过权利的滋味,很难让人放开,尤其还是天下至尊的位子,为了抓住自己的权利,神武帝宁愿自己一个人承担气运之重,也不愿将其分流。 而且,将身上的气运分给苏铭,为了这些气运,苏铭也要尽力护卫神武帝不死,否则,到时候大周气运动荡,他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甚至这其中还有更深一层的算计,即使老皇帝死了,如果新皇没有收回他的国师之位,那这些气运仍旧会在他身上,也就是说,他成了皇帝的保镖。 想到这里,苏铭脸上露出一丝高森莫测的笑意。 这,也是他想要的啊。 只要能找到炼化这些气运的方法,他就能借助朝廷气运,渡过元神之劫,甚至,原著倩女幽魂中普渡慈航的路子也不是不可以借鉴,吞了这大周气运,走化龙之道。 但是,大周源源不断的产生气运,就像是会一只下金蛋的母鸡,若是将朝廷气运吞噬,就未免太过暴殄天物了,而且这样做,很容易被人道气运盯上,一个不好,就是举世皆敌的下场,毕竟这片天地人道昌盛,还需要小心谨慎。 最好的方法,莫过于掌控皇帝,将朝廷变成他汲取气运的工具,当然,这件事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和机会。 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明白朝廷的秘密和底蕴和晋升到元神境界,唯有这样,才能下手,毕竟,他只是元婴境界的大妖,还不是天下无敌,更别说抗衡整个大周。 ······ 此刻,阴间地下。 鬼蜮中,不知天日。 幽幽深深的黑光自天穹上垂下,照在地上,映出森罗万象,骸骨如山,积血成河,一个又一个的鬼影在其中肆虐,怪叫连连。 哗啦啦, 时而有阴间之物浮水而出,或是牛头马面,或是生有三足,或是青面獠牙,阴森森的寒意,让人看一眼都会噩梦连连。 在阴间的另一处,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杀!” 无数阴兵自地府中冲出,他们身着漆黑衣甲,抬着一尊骨座,座下是骷髅累积而成,森森白骨看的人心胆俱寒,顶上则是一方白色纱幔,如华盖高悬,里面一道晦涩身影散发着弥天阴邪之气。 好大的一座山! 森森鬼气中若隐若现的山影,仅是冰山一角便大的骇人似是骸骨尸身堆积,无数张惨白面孔挣扎浮出,哀嚎震天。 尸山上,万千尸骸齐啸,连阴间的虚空也开始震荡起来,而另一方的鬼兵的气势顿时跌落。 “黑山老妖,素日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什么要进攻本将的地盘!”远处群鬼之中,一道将军似的恶鬼望着黑山上的身影,气急败坏的喝道。 “哼,五方鬼帝,十殿阎罗早已陨落,这阴司无主,我黑山为何就坐不得?若是你归降于我,或许还能留你一命,否则,死!”黑山之上,一袭黑袍的青年眸光冰冷,散发着冷冽的杀机。 “找死!儿郎们,随本将冲杀!”那恶鬼将军眼中鬼火更亮三分,座下骨马打了个响鼻,森然鬼火在周身缭绕,马蹄一踏,轰然杀出。 “杀!” 顿时,两道阴兵洪流交织,震荡四野,同样的场景在阴司各地屡见不鲜。 正文 第四十章 昆仑道士入人间 远处,湖光山色连成一片,山丘被晴雪所洗,纤丽而明净,夹杂松竹竿竿,青白相映,再远处,湖中冰开始融化,大块小块的,顺水而下,似是一块块碎裂的镜片,日光照下,折射出光华,又如同出鞘的剑光,铮铮然有余寒的冷意。 湖畔,一艘宝船稳稳当当的停在此处,甲板上一个身着灰色道袍的女冠正打坐修炼,头戴莲花冠,漆黑如瀑的秀发垂在身后,额头光洁,皮肤洁白如雪,一双修长的丹凤眼,下巴尖尖,有点狐媚之相。 宽大的道袍却难掩其玲珑的身材,从背后望去,竟能隐隐看到两轮圆廓。 忽然,她身旁的法剑微微颤动,令她从修炼入定中醒来,黑白分明的眼眸,没有半分风情,清冷而澄澈,她感受到法剑颤动,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师兄!” 话音落下,一个中年道士突然出现在她身侧,他头上戴紫金鱼纹冠,身披八卦九宫仙衣,身高七尺,背负法剑,手持拂尘,飘逸出尘,看起来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他便是上京城的那个昆仑道士,清虚真人。 这个女冠,是他的同门师妹,飞凤真人,金丹大圆满境界,因为是昆仑嫡传的缘故,虽然没有成就元婴,所以也被冠以真人之名。 “师兄,你的伤势痊愈了?”女冠见到清虚真人,先是一笑,然后脸上的笑意收敛,再度回到那副清冷姿态。 “嗯,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好了。”说完,清虚道人脚步一踏,离开宝船,来到湖畔。 飞凤真人也同样离开宝船,同时手中掐咒,一道道金色符文闪动,那宝船便逐渐缩小,化为拳头大小,被她收入储物戒。 就在此时,幽深的湖底,一双眼睛缓缓睁开,感受到这股法力波动,它赶紧将身子一缩,将头埋进淤泥之中,生怕被发现。 “没想到这次大周遴选国师居然汇聚了如此多的世外高人,不仅没夺得国师之位,还在天梯中受了伤,我真是有愧师傅的嘱托啊。”清虚道人蔚然一叹,将浮尘收回戒指,身上的法衣也变成寻常道袍。 “天梯之争,本就不是师兄多长,若是论斗法,那些人岂是师兄的对手?”飞凤真人秀眉微蹙,颇有为自家师兄抱不平的意思。 清虚真人摇摇头,脸上也浮现出一丝郁色,“算了,不说这个了,没有完成师傅交代的任务,我无颜回山,你替我回去向师傅复命吧。”事实上,他心里也同样这么认为的。 他乃是昆仑嫡传,又是修仙界史上最年轻的元婴真人,即使在昆仑道宗里,他也是地位显赫,但在天梯上,他不仅输了,而且还输给了几个人,这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但遴选国师,朝廷说了算,他也无可奈何。 “师兄,你不回去?”飞凤真人惊讶的问道。 “我的修为已经达到元婴境大圆满,想要达到元神境,还需要机缘,即使回到昆仑,也不过是枯坐百年,还不如行走天下,寻找机缘。” 飞凤真人秀眉皱的更紧了,“师兄,现在外界的天地灵气一日比一日衰竭,哪里还有什么机缘,你还是跟我一起回昆仑山吧。” 闻言,清虚道人脸上露出洒脱的笑意,“师妹,你不明白的,如果灵气浓郁就能突破,那我在五十年前就已经突破了,而不是直到现在还卡在元婴之境,想要修成元神,渡过天劫,需要靠机缘,枯坐深山悟不出什么道,也不可能有机缘上门。” “而且,自从我两百年前拜入昆仑,已经很久没有踏足人间了,我也想看看,现今的尘世究竟是何等模样,师妹,你不必再劝,师傅会明白我的意思。” 终究,飞凤真人的脸色缓和下来,但眼中依旧有着担忧之色,“好,既然师兄已经决定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师妹这就启程,返回昆仑,最近天地灵气似有异动,师兄要多加小心才是。” “放心,若有坎坷,我自一剑斩之。”清虚道人身后法剑跳动,森然的剑芒若隐若现,湖底淤泥之中,一颗兽首猛地睁开眼睛,满是惊恐,连忙滑动着爪子想要逃窜。 然而,它刚爬出淤泥,一道锋锐至极的剑光划过,爬动的身体就从中分为两半,连坚硬的背甲也难以阻挡其锋芒,只一瞬,它便死了。 鲜红的血液在湖中扩散,水里的游鱼蜂拥而来,不断吞噬着尸身中的血肉精气。 原来,是只老王八。 清虚道人伸手一招,一颗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妖气的内丹从湖中飞到掌心。 “这妖丹你带回去让师叔炼丹吧,我先走了。”将妖丹丢给师妹,清虚道人脚步一踏,化作遁光消失不见。 ······ 大周边境。 “轰隆隆!” 马蹄轰鸣如雨点般密密麻麻的震动大地,怒潮般的冲下山坡,夹杂着残缺尸体的原野上,狼嚎脆响的声音里,一支精骑出现在地平线上,他们身着黑甲,戴着面具,只留下一双锐利森然的眼睛露在外面,煞气四溢,手上的刀锋散发着凛冽的寒光。 而在远处的草原帐篷中,一道道身影从梦中惊醒,感受到震动的大地,他们来不及收拾东西,就直接抱着孩子和妻儿跨上马疯狂逃窜。 “敌人来了!快逃啊!” 凄厉惊恐的嘶吼打破了平静的夜色,当那些骑兵的身影映入眼帘,那些惊恐的面容瞬间化为绝望。有人逃窜,但更多人却是吓得瘫倒在地,连动都动不了。 “是他们,是那群魔鬼!” 绝望的声音响彻营地,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那支精骑便冲入营地。 纵马、抬手、戳抢,一气呵成,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好似演练了无数遍。 每一次收枪,都有一具尸体倒下。 这些人从未想过反抗,也无法反抗,因为这支骑兵的名字早已在边境传开,幽灵鬼骑,这四个字,代表着死亡,代表着灭绝,他们的名字能止小儿夜啼,令人闻风丧胆。 面对这样一支骑兵,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他们就像是死神过境一样,不断地收割生命。仅仅半个时辰,偌大的部落没有一个活人,只有浓郁至极的血腥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尽快打扫营地,将这些尸首带回去!” “是!将军!”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钓鱼 皇宫,御花园。 花园中有一湖,大有七八十亩。 水光澄明,蓄青如黛,里面种植有奇异的荷花,一支茎上长着四茎叶,样子像两两低垂的华盖璎珞,非常好看。 当正午的日光照下来,落在上面,叶片就垂到茎根,低头向着根部一样,仿佛害羞的少女一样,所以又叫做美人荷。 荷花莲籽如水晶,粒粒饱满,折射光彩,其弥漫出的香气,能够有十几里里,凝而不散,恍若烟云一般。 这个时候,一扁舟缓缓行来,在亭亭如盖的荷叶下,上有绿云冉冉,下是碧水澄明,安静非常。 “国师,现在感觉如何?”扁舟上,老皇帝捏着钓竿,笑吟吟的问道。 一旁,苏铭面色祥和,眉心一点朱砂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一双眸子,带着天边云霞般的紫芒,像是黑夜里的两粒宝玉,不动时,似乎全无生命;闪动时,精光四射,胜过天上最亮的星辰。 “阿弥陀佛,陛下无须担心,贫僧还受得住。” “那就好。” 说完,老皇帝便不再多言,而是全神贯注的钓鱼,此时,苏铭缓缓散出神魂之力,探查着四周,自从大周气运入体之后,皇宫中的法禁与龙气皆无法限制他,对他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远处,金灿灿的日光照耀,荷叶上积累的露珠就好似珍珠一般,清风吹拂,肥大的荷叶摇晃,啪嗒一声,便会落入水中,砸出几滴碎金。 “上钩了。” 就在此时,水面上的浮漂上下浮沉,明澈的水中一道暗影不断挣扎,荡起阵阵波纹。 然而,苏铭通过神魂之力看到的却是一条通体赤红的锦鲤正拖着鱼钩往下游,长长的胡须打着摆子,在那鱼眼中,他竟看到了类似于人类的哀求和惊恐,翕动的嘴唇上,一只锋利的鱼钩将其穿透,点点鲜血融于水中,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鲜血是金红色的。 这锦鲤的血脉倒是不简单。 小船上,神武帝八方不动,老神在在,任锦鲤如何拖拽,他手上鱼竿依旧纹丝不动,而这时,苏铭浑身一震,刚刚神魂之力扫过老皇帝身上的时候,他发现,老皇帝变了。 不是一般的变化,他好像变的年轻了。 之前他的脸上红润有光,看上去跟中年人一样,但他的身体却是有不少老人斑,瘦骨嶙峋,与一般七十多岁老人差不了多少。 但现在,仅仅只是一夜之间,他手背上的老年斑便淡去了不少,干枯如树皮的肌肤也变得充盈有光泽,好像恢复了生机一样。 虽然现在的阳光很好,但苏铭却肯定,这不是阳光的作用,而是真真实实的变化,只不过,这种变化十分细微,若不是他今天以神魂之力探查,根本发现不了。 “难道气运之重真的有如此强大的压迫力?”苏铭按下心中的讶异,随即便否定了这种想法,身为气运之主,就算是背负了整个大周的气运,也只是让老皇帝的身体和精神变得沉重,不会侵蚀他本身的生机。 若是如此,这老皇帝也活不到七十五岁,那应该是他用了别的什么法子。 思虑片刻,苏铭便收敛心神,继续将注意力放到那条锦鲤上。 水下,此刻已是翻江倒海,那条锦鲤拼命地挣扎,连嘴唇都撕裂了,但依旧没能挣脱,硕大的鱼眼已经透着些许绝望,点点鲜血,引来不少肥硕的鲤鱼吞咽,在这些鲜血上,苏铭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机。 这锦鲤,竟然也是一只妖物!而且,它的境界还不低,只是因为皇宫禁地有阵法以及龙气压制,才令它屈居在这湖泊之中。 苏铭这才发现,原来这鱼钩也不是寻常之物,裸露的粉色嫩肉之上,金色的鱼钩锋锐而有力,上面镌刻着细小的符文,正在散发着微光,在锦鲤上钩的刹那,这鱼钩就直接封印了它身上的妖力,令它变成了一条真正的锦鲤。 可惜了,谁让它在皇宫中长大,即使身上血脉不凡,成为了妖物,也仅仅只是一条供人观赏的锦鲤罢了。 此番上钩,也是它的劫难到了。 不一会儿,水面就平静下来,神武帝轻轻一抬,一条通体赤红,唇边长着两条细细鱼须的锦鲤就被提了起来,红色的鳞片在阳光照耀下散着金光,煞是好看,而那双鱼眼却是不住地流露出哀求之色。 神武帝望着锦鲤,眼中流露出一丝压抑之色,正当他准备取下鱼钩放生之际,苏铭开口了。 “陛下,可否将这条鱼赐给贫僧。” “哦?国师是想将这条锦鲤拿去放生么?”老皇帝身形一滞,眼中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苏铭摇摇头沉声道:“不,贫僧只是想将此鱼和陛下的因果了结而已,此鱼得宫中灵气滋润已经生出灵智,成了妖物,现在陛下将它钓起来也是它命中注定的劫难,若此刻陛下将它放了,便是与它了结因果,助它成道。待日后,此妖成了气候便会脱身而出,宫中禁地,哪容得下妖物盘踞,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那便是极大的隐患,还望陛下明鉴。” 闻言,老皇帝皱皱眉头,细细打量着手上的锦鲤,此刻,原本安分的锦鲤也开始挣扎起来,暴露了本来面目,硕大的鱼眼瞬间变得血红,眼中的哀求之色化作凶戾暴虐,冷冷的望着苏铭,翕动的鱼唇中,细细密密的牙齿上下张合,恨不得咬他一口。 见到这一幕,老皇帝冷哼一声,“哼,差点就被这孽畜骗过去了,既然如此,它就交给国师处置吧。” “谢陛下。” 话音落下,那锦鲤挣扎的更狠了,但是在老皇帝手上,它却是一点也动弹不得。 苏铭大袖一甩,那条锦鲤便化作流光被他收入袖子里。 正当收完锦鲤之后,不远处,一道稚嫩娇柔,宛若流莺的声音响起,“父皇!父皇!”听到这个声音,老皇帝皱起的眉头瞬间舒展,脸上也露出慈祥的笑意。 苏铭抬起头,却见,湖畔之侧,一道美丽的身影缓缓走来。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吞魂,大周的天裂了 少女穿着大红宫装,裙摆上绣着一只金凤,日光斜照,好似要浴火重生,长长的秀发自然飘逸,行走间裙摆飞扬,就像是一朵鲜红的花,活力而又充满生机。 “父皇!”隔着一波湖水,少女站在湖畔,再次喊了一声。 “国师,去岸边吧,若不让永安上船,一会儿朕又要头疼了。”老皇帝虽然面色严肃,但言语中依旧饱含着宠溺。 “殿下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天真烂漫,活泼可爱,却不是淳朴本性,难得,难得。”苏铭微微一笑,站起身在船上轻轻一点,顿时,小船像离弦的箭一样顿时飞射而出,转瞬间就已来到岸边。 “咚!” 船刚刚靠岸,永安公主轻轻一跃,便跳上船来,荡的小船一晃一晃的,但少女却是身形稳稳当当,看来也是有武功在身的,“陛下万福,儿臣给您请安了。”少女眼睛弯弯,笑起来像个月牙儿。 “平身吧。”神武帝脸上也露出开怀的笑意。 永安公主起身之后便把注意力放到了苏铭身上,见到苏铭的样貌,眼睛也不由得一亮,确实,现在的苏铭面容俊秀,仪表不凡,身上自有一番淡然从容,自然令人耳目一新。 当然,永安公主也不会这么浅薄,像一见钟情之类的事,基本上很难发生,但父皇身边突然出现这么个和尚,确实让她有些惊讶,一双眼睛骨碌骨碌的乱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永安公主踏上小船之后,苏铭就不打算继续留在这里了, “陛下,贫僧先行告退。” “嗯,国师请便。” ······ 湖中央,永安公主依偎在老皇帝身旁,明媚的眸子笑意盈盈,能将人心都暖化了。 十几个子女当中,老皇帝最宠的就是她了,不仅因为她是年纪最小的女儿,还因为她从来都不怕他。说实话,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太像父女,更像是爷孙,毕竟,年龄差距太大,很难像正常父女一样相处。 “父皇,刚刚那个和尚就是新任国师么?”永安公主一边拉着鱼竿,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怎么?永安也对朝政感兴趣了?”老皇帝没有回答,反而笑眯眯的反问。 “不,儿臣只是觉得那个和尚蛮有意思的。”小公主拉起鱼竿,见到鱼钩空空,撇了撇嘴。 “哈哈,让父皇看看,我家永安动了什么心思?”老皇帝哈哈大笑,露出揶揄的神色。 “父皇,你又取笑人家了。”永安公主撅着嘴唇,小脸粉扑扑的,煞是好看。 “永安啊,国师虽然样貌看起来年轻,但确实是个高人,有他在,朕这几日倒是睡了几夜好觉。”说着,老皇帝眼睛微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哦。”见父皇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永安公主也适时地再追问下去,她虽然年幼,受父皇宠爱,但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 国师府中。 密室内,苏铭大袖一甩,那条锦鲤便被甩到地上。 没有皇宫阵法压制,锦鲤很快就露出圆形,原本一尺来长的身躯顿时膨胀起来,化作三丈长的鱼妖,身上金红色的鳞片也变得血红,散发着金属的光泽,时不时有残缺的符文闪过,玄妙异常。 同时,一股属于金丹境大妖的威压弥漫开来,那锦鲤竖起身子,瞪大鱼眼,恶狠狠望着苏铭,瓮声瓮气的说道:“小和尚,念在你解救老祖的份上,只要你奉我为主,老祖就赐你无上机缘,助你超脱!” 有意思,这鱼好像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苏铭眸光微动,笑眯眯的说道,“一条连化形都做不到的妖精,你的话,很难令贫僧信服啊。” “哼,你懂什么?这是因为老祖我血脉不凡,才迟迟不能化形,况且,在那个鬼地方,一旦化形,立马就被轰成渣了。”锦鲤冷哼一声,似是被抓住了痛脚,大叫道。 “是吗?那就让贫僧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跟脚!” 这锦鲤虽然没有化形,但神智却是不差,不像是开化不久的,而且,他自称老祖,或许还有别的意思? 这锦鲤不知在皇城躲了多长时间才有这金丹修为,也许能从它身上知道朝廷的一些秘密,这也是苏铭从神武帝手上截下它的原因。 “吞魂!” 苏铭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发动天赋神通,顿时,他漆黑的瞳孔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眉宇间森然妖气浮现。 下一瞬,俊秀的面孔上,肌肉涌动,漆黑色彩爬满皮肤,尖细的触角从头顶破开,露出锋利的颚牙,漆黑的皮甲夹杂着点点金色,这正是他的本体,蜈蚣精。 在他本体出现的那一刻,一股属于元婴大妖的威压顿时展开,将密室内的空气都挤得粘稠起来,而那锦鲤则是瞪大鱼眼,满是不敢置信,“你,你竟然也是······” 还未等他说完,一道迷蒙的离光从猩红眼珠中射出,直接刺入锦鲤的鱼眼中,而在它的识海之中,一尊金色大佛张开手掌,如同五指山一般将它的神魂狠狠抓起来,塞入口中不断咀嚼着,在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中,它便没了半点生机。 良久,苏铭睁开双眼,眸子里满是惊疑之色。 “天裂了?” 他获得了锦鲤的所有记忆,但这些记忆的起源却是令苏铭疑惑不解,因为,在它的记忆当中,大周的天裂了。 那一天,帝都上空晴空万里,它正在湖中吐着泡泡,突然,一道惊雷划破天际,大周的天,裂了。 紧接着,帝都上空,横亘着一条漆黑的裂缝,从裂缝中滴落出无数猩红的血雨,每一滴都蕴含着磅礴的能量与生命精气,锦鲤有幸吞食了数滴,这才有了自己的意识。 这便是它最初的记忆,也是它开启灵智走上修行之路的开始。 而且,这锦鲤确实不是一般的妖精,它体内的血脉是真龙血脉,御花园的湖泊乃是灵气汇聚之地,也是帝都的大阵的阵眼之一,平时逸散出不少地脉龙气,被它无意中吸收,这才觉醒了真龙血脉。 至于那老祖的称谓,则是它跟宫中太监学的,因为它觉得这样很威风,其他的记忆倒也没什么。 消化完这些记忆,苏铭随手扔出一朵金色佛焰,不断将它的身躯煅烧,很快,三丈长的妖躯便被炼化成一滴血,这滴血乃是真龙之血,汇聚了金丹大妖一身的精华。 苏铭一口吞下去,运转大威天龙印,结果那道龙形虚影只是凝实了一分,没有太大的用处。 还是太少了啊,苏铭轻轻一叹,得找个机会去东海屠两条龙,沐浴龙血才能真正练成这门神功。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神武大爆炸,圣教行动时 天,裂了。 苏铭眉头微皱,那锦鲤的记忆中确实有这一幕。 但是,按理来说,这么大的动静,史书上应该有记录,但是苏铭却没有找到任何一条关于这一幕的线索。 忽然,苏铭想起来了,在大周纪年中有这么一条记载:神武四十年,京城天色皎洁,忽有声如吼,从城东北方渐至城西南角,黑云连绵、朱旗电曜、击鼓雷鸣,轰然有声,倏而雷霆若蛟,浮空出海,乍灭乍光、从上至下,垂尾百余里。 巨响声中,天空丝状、潮状的无色乱云横飞,有大而黑的蘑菇、灵芝状云像柱子那样直竖于城西南角,刹那间天昏地暗,尘土、火光飞集,天崩地陷,万室平沉。 东自宣武门,西至白虎大道,二十里范围内木材、石块、人体、禽尸像雨点那样从天空中降下。数万间屋、两万多人都被炸成粉状,瓦砾腾空而下,衣物远飞至郊外数百里,死者皆裸体。 史称“神武大爆炸”,这场爆炸造成死伤无数,轰动一时,神武帝命玄镜司彻查此事,最终却不了了之, 神武四十年,二十年前? 苏铭内心一惊,又是二十年前,之前,他搜魂了许多修士,有不少人都知道二十年前曾经发生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动乱,使得修仙界元气大伤,至今都未恢复。 二十年前,天,裂了,下了一场血雨。 难道是有人渡劫? 苏铭眉头微皱,再度推翻了这个想法,帝都法网纵横,疏而不漏,若是有修士敢在帝都渡劫,早已被大周气运反噬,被法网镇压,不等渡劫就会身死道消,怎么可能会造成那么大的变故。 天,裂了。 苏铭走出密室,来到庭院中,此刻夕阳西下,金辉染霞,云卷云舒,天空一片湛蓝,偶尔几朵白云点缀,更添几分逍遥。 哪有什么痕迹?二十年过去了,就算是天裂了,也不会留下半点印记。但是,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修仙界出现惊天动地的大动乱,连三大宗门也比波及,帝都的天都裂了,不仅下起了血雨,还发生了大爆炸。 这其中一定有联系,只是······苏铭摇摇头,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了,历史早已被掩埋,就算是他想查也无从查起。 ······ 奇异的空间中,一座古朴的大殿俯视天穹,两只异兽雕像落在门前,双足一目,鳞甲错落,宛若活物,尚未接近,便有一股难以想象的威势扑面而来,犹如实质一般。 大殿之内,奢华壮丽,黄金高台,白玉宝座,汉白玉地面,铺到脚下,夜明珠最小的都有拳头大小,何止千百,将四下氤氲成羊脂美玉之色,亮如白昼。 高台之上,一尊宝座立于此地。 堂下,有一众身着血衣,头戴面罩的人,他们跪在那里,一语不发,连呼吸都是一致的,周身散发着冰冷死寂的气息,是殿内的空气温度下降了许多。 他们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都起来吧!” 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众人浑身一震,赶紧从地上站起来,齐声道,“恭迎圣子大人!” 不知何时,宝座上多出一道黑色身影,他单手背负,背对众人,周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息。 “起来吧。” 话语间,他已转过身,直接坐下,苍白的面孔,冷峻的眸光,一双眼睛明亮而璀璨,眼珠泛着血光,隐隐可见嗜血的意味。 “各地舵主都到了?” 黑衣青年扫视众人,沉甸甸的目光仿佛化为实质,令人心中一寒。 “回圣子,还有琼州、南洋两地的三位舵主未到。” “既然没来,那就不必来了。”青年坐在宝座上,漫不经心的说道。 “是,圣子!”顿时,大殿内,紧张的气氛再度蔓延开来。 青年挑了挑眉,血色眼眸中露出一丝冷色,“今天,召集你们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交给你们去做。” “二十年前,我圣教被道佛两派所逼,不得不参加了那场动乱,只可惜,他们妄想只手挽倾天,扭转大势,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这大周,腐朽了,即使他们能够动用龙气,镇压天下,但凡俗王朝就是凡俗王朝,无法修炼,不得长生,终究只是一时云烟。” “现如今的大周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大周了,若是以往,我圣教还可慢慢布局,徐徐图之,只可惜,没有时间了,现今天下,灵气衰微,阴阳失衡,阴气越发活跃起来,这是圣教的机会,也是你们的机会。” “我要你们在各州郡制造阴潮动乱,牵扯玄镜司的力量,不管用任何手段,一定要拖住他们,明白了吗?” 下方众人立刻跪下,齐声道,“明白!为圣教大业,我等万死不辞!” 突然,青年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轻飘飘的说道,“放心,本圣子不是让你们去送死的,你们手下的各地分舵也该动起来,越乱越好,死的人越多越好,这样,才能尽可能牵扯玄镜司的力量。” “这些年,朝廷法网的力量早已没了二十年的犀利与强横,再加上我们对神灵的侵蚀,即使它号称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也出现了破绽,这是你们的机会。若是做好了,圣教不吝赏赐,权势、功法、丹药、法宝应有尽有!” 闻言,众人的呼吸也不由得沉重起来,虽然以往他们都是驻守各方的舵主,但圣教之内天材地宝数不胜数,若是此次立下大功,那······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属下告退!”话音落下,一道道血影浮现,众人顿时消失在大殿之中。 此刻,大殿之下空无一人,只剩下宝座上的黑衣青年,他斜椅在宝座上,指尖不断在把手上敲出富有节奏的清音,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二十年了,老皇帝,我们的账也该算算了,当年若不是那两宗力保,你早已被圣教练成血傀!” “不过,现在也不晚,天地阴阳失衡,魔涨道消,那两宗已是自顾不暇,只要你死了,这天下自然就乱了,到那时候······”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朝堂大会 数月之后,大朝。 天早已亮,纤明澄净的日光自天上来,激射在斗檐飞瓦上,丹碧交辉,折叠出大小不一的光晕,一个接一个,落在下面。 白玉阑干,镀金柱子,光芒耀眼。 文武官员们身披朝服,自外门进来,交头接耳说着话,待进入内门后,才敛去笑容,整理下衣冠,安安然然进入大殿,找自己位置站好。 伴随着钟磬音响起,神武帝从后殿走出,坐上龙椅,同时,殿下群臣躬身行礼,山呼“万岁!” 神武帝目视殿中行礼的众臣,道:“诸位爱卿平身。”声音清亮,中气十足,在殿中激荡。 话语中,蕴含着不可抵挡的威严与霸道。 随后,便有内侍大总管曹雨辰上前一步,他面无表情的扫视众人,沉声高喝:“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随后,便有大臣开始上奏,多数时候,神武帝都只是在上面坐着,并不发表言论,交给内阁和六部决断,这便是廷议。 虽然神武帝放权给内阁以及六部,但诸位朝臣却从不敢忽视他,朝廷之内,事无巨细,若是有处理结果都会呈交奏折,但大多数时候,神武帝是不看的,但即使如此,朝臣们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因为神武帝虽然年老,不怎么管事,但却仿佛能够洞彻人心,每个人在他眼中都好像没有秘密,让人不由得想到传说中的垂拱而治。 而且,即使他久不上朝,依旧威严深重,这便是御极六十载积累的威势,无论太子党和二皇子党在朝堂上怎样争执,却也不敢扰乱朝政,顶多是为了揽活,抢功劳,从另一方面来说,也算是良性竞争了。 然而,就在廷议进行到一半时,一袭大红官袍,面容刚毅的内阁首辅张道之走出队列,躬身一礼,“启禀陛下,近几月以来,我大周各地州郡附近皆出现民乱,更有妖鬼作乱,扰民无数,地方卫军守备不可轻动,臣恳请陛下令玄镜司出手,扫清邪佞!” 顿时朝堂大臣议论纷纷,立在大殿左右两侧的太子李贤和齐王李念则是眸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然这事他们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但像大多数朝臣一样,他们并不将其放在心上,因为昔年大周镇压天下,横扫修行界,有不少官员可是亲身经历过的,比起那时候,各地的妖鬼作乱不过是纤芥之疾,弹指可灭。 但是,大人,时代变了! 大周横扫修仙界,那是四十年前的事。 四十年过去了,昔年那些征战沙场,和精锐禁卫都已老去,就算是后来有新鲜血液加入,也没有当年那股锐劲了。 更重要的是,大周承平已久,久无战事,就连玄镜司的禁卫也只是精锐的边军转化而成,久不见血,再锋利的兵器也会生锈,何况是军队。 但是,张道之作为总理朝政的内阁首辅却是极为清醒,因此,他并没有直接递折子上去,而是直接在朝堂上奏,将此事放到廷议上来讲,为的就是引起大家的重视。 然而还未等神武帝开口,站在另一侧的一个青年御使就跳出来弹劾张道之,接着又有好几个愣头青御使跳出来上奏,但无一例外都是弹劾他的。 这些御史时常闻风而奏,又是愣头青,很难缠,大周承平已久,正是史书上所载的“盛世”之年,你张道之这样直截了当的在朝堂上讲,很容易给陛下抹黑,让盛世遭人诟病,因此,才有这么多御史迫不及待的要弹劾他。 “陛下,此事千真万确,臣并未夸大,想必各地郡县已经呈报上来,陈大人的玄镜司恐怕早就已经知道了吧?”然而,张道之面色丝毫未变,几个愣头青御史而已,他都被弹劾习惯了。 沉默片刻之后,陈法玄从群臣中站了出来,沉声道:“陛下,此事各地的玄镜司已经在处理之中,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而且,微臣已经安排京城总部的禁卫奔赴各地巡查,一定会将那些妖鬼都收拾干净,并将幕后之人抓出来。” 然而,话音落下,端坐龙椅的神武帝眸光一凛,周身散发出强大的威势,令群臣心里一惊,“幕后之人?你是说这次妖鬼作乱并非偶然,而是有人幕后指使?” “启禀陛下,虽然各州郡历年以来都曾发生过妖鬼作乱之事,但也未曾如此频繁,近几月以来,各地州郡时隔不久,均出现这样的事情,绝非偶然,而是有人故意作乱,想要将水搅浑,试图掩人耳目。”大周承平四十年,不会有人认为区区几场妖鬼作乱就能让朝廷失去民心,因此,这些人背后一定有别的目的! “陛下,微臣恳请让刑部与玄镜司联手彻查此事,务必将幕后指人们揪出来,绳之以法,以正民心。”这时,刑部左侍郎站出来,想要插一杠子。 妖鬼作乱,若是能将此事查清,无疑又是功劳一件,若是刑部揽过去,未必不能做些文章,将功劳独占,而且,刑部左侍郎,是太子的人。 然而,在刑部开口之后,吏部亦是不甘于下,想要分润些功劳,吏部之中,齐王也安插了一些官员。 当太子党和齐王党也插进来,这件事就变得不简单了,三方制衡之下,玄镜司想快刀斩乱麻,肃清地方,更是难上加难。 因为,太子党和齐王党的存在,所以在朝堂上发生的任何事都能引起争议,所以这次离京查办,导致各部门都想插一杠子,但有资格插手的,也只有刑部和吏部而已。 “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由吏部、刑部和玄镜司三方联手探查,务必要查清幕后之人,扫除邪佞,将其绳之以法,退朝!” ······ 文臣武将们除了大殿,有的闷头行走,有的和同僚窃窃私语,有的一头雾水,有的面带笑容,当然,此刻,玄镜司掌镜使陈法玄是笑不出来了。 就在刚刚,玄镜司给他传信,出大事了!他必须尽快觐见陛下才行,说不得这次得离开京城了。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北方异动,元神灵光固根基 养心殿。 神武帝换了一身常服,坐在宝座之上,身姿如松,眸中有神,以往,他周身的气场沉甸甸的,犹如泰山压顶,令人畏惧。但现在,神武帝坐在那里,就好像是一个寻常的老人,慈祥和蔼,令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心生亲近之意。 作为元婴修士,陈法玄很快就察觉了这种变化,但老皇帝积威已深,纵使如此,他反而感觉更加压抑了。 踏进大殿,陈法玄躬身一礼,沉声道,“微臣参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陈掌镜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宝座上,老皇帝打了个呵欠,漫不经心的问道。 陈法玄面色一肃,不着痕迹的看了陛下一眼,一种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但他没有多想,而是迅速的说道:“启禀陛下,微臣是来向陛下辞行的。” “辞行?”神武帝眉头微皱,面上有些疑惑,就算是各地的妖鬼作乱,陈法玄也没必要离京,就像是群臣所言,各地情况或许有些严重,但远远无法动摇国本民心,作为玄镜司掌镜使,坐镇京城才是重中之重,若是京城出了问题,那时候,就不好说了。 难道又出了什么事? 果然,陈法玄接下来的话语却是让神武帝有些震惊了,“陛下,四十多年前,我大周与草原决战,双方死伤几十万人,再加上那里原本就是古战场,因此形成了一片阴域,诞生了不少鬼王,甚至更深处不乏有鬼帝级别的高手。 那些鬼修占据地利,收集凶魂恶鬼以及昔年战死沙场的将士,再加上煞气、死气、尸气、地气汇聚,就算是修仙界的元神大能也无法将他们抹除干净,即使朝廷动手,也要耗费极大的代价,因此,当年那处地界被玄镜司封印了。” “但是,根据玄镜司手下密探来报,那处封印出了问题,已经有煞气泄露,侵蚀周边地界,如此多的残魂战将,若不加以遏制,一旦爆发,北方将出大患。” “因此,微臣前来向陛下辞行,前去处理此事。”说到这里,陈法玄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微臣怀疑此事与朝堂所议的妖鬼之乱有某种联系,所以,微臣才要亲自前去。” 随后,神武帝很快就做出了决断,“既然如此,那朕就准了,另外,再调配一队暗卫配合你调查,务必要查清此事。” “臣,遵旨!” 听到陛下要派遣暗卫,陈法玄顿时心中一暖,作为玄镜司掌镜使,他又何曾不知道,如果他猜的是正确的,此次之行,绝不会一帆风孙,也许,对方正张开大网,等着他钻进去,陛下派遣暗卫,正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危。 等到陈法玄离开后,神武帝从宝座上站起,离开大殿,来到宫殿前。 天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 “哼,一群手下败将,居然也想搅风搅雨,痴人说梦,三大宗门,希望你们不要忘了当年的约定,否则······”说到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武帝眸光一冷,虚空中,仿佛一道晴天霹雳炸响,落在所有人的耳畔。 ······ 国师府。 苏铭坐在蒲团之上,手心的舍利子化作齑粉消散,突然,他猛地睁开双眼,纵身而起,消失在密室之中,下一瞬,便来到庭院中央。 他闭上双眼,一步踏出,缓缓出拳,身似龙影,脚踏青云,渺渺苍穹,万古称雄。 随着苏铭在院中游走,气血勃发,身上的骨骼抖动之间,隐隐现出龙吟之声,一波又一波,越来越响。 刹那间,整座庭院都被嘹亮的龙吟震动,响彻不停,不过这些声音都被笼罩国师府的阵法拦截,没有传出。 到最后,苏铭眸光一闪,一声长啸,身上金光大盛,凝聚成一尊大威大德的神龙虚影,隐于佛光之中,不见首尾,却又古朴苍茫,无穷无尽的气势猛地炸开,震动八荒。 “阿弥陀佛!” 然而,下一刻苏铭口诵佛号,拈花而笑,从他背后的缓缓升起一道光圈,无数经文散开,铺成一片光晕,清清亮亮,光华如水。 晶莹剔透,照见本我。 光晕一成,苏铭就觉得自己整个人上上下下宛如泡在温泉水中,洗涤去了全身的污垢,自己的皮膜,筋骨,血肉,清晰可见。 缓缓睁开眼,一道光圈透顶而出,这便是元神灵光,乃是踏入元神境才有的,而苏铭在元婴期大圆满就修成了,对于他来说,元神境已经没有秘密,只要能渡过天劫,未来将是一片坦途。 而且,凝聚元神灵光后,他的智慧大增,心神通透,以往修炼中的碰到的难题困惑信迎刃而解,颇有几分拨开明月见青天的感觉。 与此同时,在他的识海之中,一道“卍”字符箓从天而降,八角垂芒,光明大放。须臾之后,符箓一动,一个个金色古字如水波般流出,清亮如莲花,晶莹纯净。从远处看,识海中垂下一篇玄妙经文,字字珠玑,蕴含种种不可思议的妙用。 在经文清光照耀下,苏铭只觉得从头到脚仿佛变成了琉璃一般,晶莹剔透,所有的杂念,乱想,疑惑,统统如雪水般,全部融化。 庭院中,苏铭双目似闭非闭,周身龙影盘旋,点点金光倾泻而下,如璎珞,似莲台,一阵阵似呢喃般的念经声响起,若有若无的清香从他身上散发而出,不是檀香,也不是醒神香,而是一种莲香,弥漫着说不出的智慧活泼的味道。 顿时,庭院中的草木枝叶颤动,似是有欢快的情绪蔓延开来,看上去绿意盎然,更显生机。 对于苏铭而言,现在他实在夯实基础,基础越是扎实,对修炼越有帮助,渡天劫也会更有底气,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如果根基不足,即使修行再快,也是空中楼阁,一遇到狂风大雨,便会轰然倒塌。 修行之路,拔苗助长,好高骛远,都是大忌。唯有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才会根基牢固,有望长生之路。 苏铭前世为人,自然深深知道根基的重要,就好比小树苗要长成参天大树,它的根必须要扎的深。 而且,他现在是以人身修行。 人为天道所钟,得天独厚,生而有灵,是最佳的修道种子,不像野兽一样,懵懵懂懂,要想修道,还要先开启灵智。 不然,那些大妖为什么要化成人形?难道只是为了好看吗? 虽然人形确实好看,在终归到底还是为了修行,人身之利在某种程度上远胜妖躯,尤其是在悟道和修炼神魂方面更是得天独厚。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菩提念珠无生剑,初见陈法玄 而如果只是斗战的话,妖修的身体是最好的武器,可若是修炼,妖修大多灵智都不如人类,除了远古血脉在修炼的道路上有极大的优势之外,低级血脉想要踏上更高的道途,唯有用时间去打磨。 但是低级血脉,寿命在妖族之中也不是很高,而血脉等级越高,寿命也就越长,但相应的成长周期也就越长。 而且,到了元婴期以后,远古血脉带来的优势便荡然无存,元神境可不是简单的积累就能达到的。 对于妖修而言,他们大多都擅长锤炼身躯,神魂向来都是弱点,很多妖修是在化形之后才补足这一点的。 他的前身之所以身死,就是因为肉身强大而神魂羸弱无法抵抗这等诡异的咒杀。 随后,苏铭身后光环佛光大放,心中一点意念凝聚在眉心祖窍,双目神光汇聚,如日月交光,浮空生辉。 元神灵光返照自身,他顿觉眼前一片黑暗,不见日月,没有声音,没有温度,混混沌沌,须臾之后,一点亮光缓缓升起,莹莹光芒,温暖明亮。 紧接着。一尊如来法相出现在他的目光中,座下金色莲座,梵音佛唱,响彻虚空,舍利子飞起,悬挂在法相身后,垂下条条如璎珞般的金丝细线,金灿灿,亮晶晶,光辉耀眼。 金色佛焰,明照虚空,焚烧万物。 最终,如来法身化作一道流光钻入苏铭身后的光轮之中。 “不愧是高僧遗留的舍利子,佛韵深厚,此人生前应该也是个元婴大圆满修士,甚至是半步元神,只是却中途道陨,死在了朝廷手上。” “不过,这也正好便宜了我啊,”苏铭脸上浮出一抹笑意,心神逐渐放松,成为大周国师,背负王朝气运,与老皇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怎么可能没好处? 因此,修炼资源,苏铭是不缺的,一些神功妙诀亦是应有尽有,只不过,现在他是半步元神,很多东西,苏铭都看不上。 道门的功法,与他的大日如来咒相孛,想要佛道双修,不知要耗费多少精力,而他的气运值有限,可不能花在这上面。 而佛门的功法,他又大日如来咒和大威天龙印,大周宝库里面的那些功法,要么残缺,要么层次太差,所以他也没要。 倒是一些杀伐术法和炼丹要诀对他有不小的用处,而他也将宝库中为数不多的法宝拿了两件。 此刻,在他掌间有一串菩提念珠,珠圆玉润,散发着清香,上面铭刻着奇异纹路,流光溢彩,极为不凡。 此物乃是由万年菩提树心打磨而成,曾是某个佛道宗门的传承佛宝,与之相配的还有一套阵法,后来这个宗门被玄镜司覆灭,这件宝物连同阵法也被收入宝库之中,也算是宝库中最好的一件。 另一件法宝名为无生剑,无生剑下绝无生,此剑曾是魔门赫赫有名的无生剑派掌教无生道人的佩剑,不知沾染了多少血腥罪孽。 但在四十年前,无生剑派与玄镜司大战,此剑在战斗中被当时的玄镜司掌镜使斩断,无生道人也当场陨落。 后来被大周重新铸造,威力大减,但也是难得的杀伐之宝,但因为此剑杀戮太重,持之不详,后来的历任剑主都没能落得个好下场,因此被宝库封存。 但苏铭却是无所畏惧,一眼就在宝库中相中了此剑,正放在丹田中蕴养,除此之外,宝库里也没其他适合他用的宝物了。 当然,大周宝库里面的东西都算不上是精品,真正的好东西都在神武帝的内库当中,只可惜,现在进不去。 “咦?有人来了。”苏铭神念微动,感受到陌生气机,挥手散开了笼罩国师府的阵法。 远处街道,陈法玄显露身形,神色有些讶异,他没想到即使自己隐藏气机,居然还被发现了,好在,他此番前来,本就无恶意。 他缓缓踱步,来到国师府前,此刻,国师府大门已经打开,陈法玄轻轻一笑,踏入宅邸,随后大门缓缓闭合。 “大人,请!”大门后,一位从容自然的灰衣僧人站在此处等待,他便是忘尘和尚。在登临天梯之后,苏铭被赐予了府邸,所以平时府内大小事宜都是忘尘和尚在打理,也充当着知客僧的角色。 见到忘尘和尚,陈法玄只是扫了一眼便看清了他的纯正佛门根基,不由得出声赞叹道,“没想到国师府内除了国师之外,还有你这么一位佛门真传,难得,难得啊!” 但其实,他又怎么不知忘尘和尚的来历,但正是亲眼所见,才会讶异。度化鬼修,重塑身躯对他来说不难,但难的是,在度化重生的过程中积累如此纯正雄厚的根基。 在他看来,眼前的忘尘和尚比之少林寺那些真传弟子的根基都不差,只要继续修炼下去,不出百年,又是一位元婴真修。 “大人谬赞了,请!”忘尘和尚眉眼之间满是淡然,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陈法玄轻轻一笑,踏步上前。 一路上,他看似欣赏着宅院的景致,实际心中却是有些惊讶,因为,他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佛韵,甚至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与天地相合,无时无刻都散发着勃勃生机,令人心旷神怡。 亭榭上。 杏花绮窗,霜石罗列。 雕梁画栋,楼阁参差,随处可见。 清光照下,风吹八面,一片绮丽。 来到此处,忘尘和尚便停下脚步,不再向前,陈法玄正了正头上法冠,缓步踏进一处阁楼。 临窗处,苏铭身着月白僧衣,手上一串念珠,自有一番神俊气度,他跪坐在榻上,见到陈法玄前来,面上露出一丝和煦的笑意,“玄镜司掌镜使光临寒舍,贫僧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当见到苏铭的那一刻,陈法玄内心却是真正的掀起了惊涛骇浪,此人之修为竟然还在他之上! 初次见到苏铭,他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佛,圆满、光明、祥和,令人心生向往,但再定睛一看,人还是那个人,只是坐在那里便与天地相合,不动如山,淡然从容。 “不愧是登上天梯榜第一,位列地榜第二的国师,果真名不虚传!”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翠玉芽茶,托付重任 陈法玄来到榻上,跪坐在苏铭对面,一双眼略带审视与惊叹。 闻言,苏铭面露疑惑之色,“陈大人谬赞了,贫僧不过一介散修,当不得如此称赞,只是,大人所说的地榜第二是何意思?还望陈大人为贫僧解惑。” “国师一心修炼,不问俗事真是令我羡慕啊。”陈法玄蔚然一叹,感慨万分,只是这份羡慕转瞬间就消失不见,国事艰辛,由不得他置身事外,潜心修炼! “国师有所不知,这地榜乃是修仙界一个名为风满楼的宗门排列的,此宗门以风媒传信之术为业,罗列了天地人三榜,天榜排列元神大能,地榜排列元婴真人,人榜排列金丹修士,以战力排行,而地榜则修仙界中战力最强的前十名,同时也是最有希望达到元神境的修士,数百年来,虽然偶有偏差,但大多八九不离十。” “不过,今日一观,这风满楼也不过如此,凭借国师的修为天赋,怎可屈居地榜第二,依我看,应该是第一才对啊。”早在看到苏铭的第一眼,他就察觉此人的修为乃是半步元神,离元神境界只差渡天劫。 而且,若非此人刚刚突破不久,恐怕自己也看不出来他的真正修为,只是,当初登天梯的时候他还是元婴大圆满,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就踏入半步元神,此等修行速度,令人惊羡。 乍闻此言,苏铭内心一惊,随即便想明白了,自己刚刚突破不久,而且未做掩饰,也怪不得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况且,眼前这位可不是什么简单货色,而是大周玄镜司的掌镜使,见多识广,能看出来也不奇怪。 他轻轻一笑,不做反驳,信手一招,“来人,上茶!” 话音落下,从隔壁房间走出一位娇俏的侍女,她捧着茶具,步履轻盈优雅,一看就知道是经过严格训练。 这侍女是神武帝赐下宅邸的时候一并送的,苏铭也没有拒绝,毕竟这么大的宅院,总得有人照料。 身为修士,总不能事事亲为,白送的侍女,不用白不用,有这么几个漂亮痴女伺候,也能养眼,他总不能让忘尘和尚伺候自己吧。 “咕嘟,咕嘟,咕嘟!” 红泥小炉上铜壶中传出沸水之声,将茶具放好,她婀娜起身,缓缓跪坐在榻上,长裙之下腰臀叠加形成一道美好的曲线,只是在座的两位大佬都无心观赏,而是暗中观察对方,希望对方先开口。 侍女目不斜视,伸出纤纤玉手,摆好茶盅,青花纱裙下,曲线玲珑,麝香幽幽。随后打开敞口瓷瓯,小心地倒出少许,放到茶盅里, 从茶盘上取下细脖大肚的小铜壶,微微倾斜沸水自壶口吐出,形似白线,倏尔拉长,精准地落入茶盅里。 “哗啦啦!” 翠玉芽茶经过这十开沸水一冲,清光萦杯,香气扑鼻,陈法玄低头一看,茶水色如山窗初曙,又像新吐绿芽,嗅在鼻间,吹气胜兰,沁入肺腑。 苏铭微微一笑,“陈大人,请!” “好茶,沸水十煮,去其铜气,却不伤茶叶之精华,难得,难得!” 陈法玄只是抿了一口,就觉得名不虚传,那种不可思议的香气缠缠绵绵,透过五脏六腑,好像在体内生根发芽一样。 再次轻啜一口,赞叹不已,“真是好茶。” 陈法玄品着香茗,神清气爽,飘然欲仙,赞叹道,“此茶乃是扬州贡品,每年只得三斤,没想到陛下竟然舍得将此灵物赐给国师。现在,也只有在陛下和国师府,才能喝到这么有滋有味的翠玉芽茶。” 不多时,一杯饮尽。 侍女提起铜壶,,纤腰微弯,清澈如碧的茶水自壶口流出,拉成一道玉线,落入茶盅里,香气再次溢出。 一连喝了三杯,陈法玄只觉口齿生津,神魂舒爽,都有些飘飘然了,这时,他方才开口:“国师,这次在下前来拜访,是有要事相求,我想将京城的守备交托于你。” “国师一心修炼,自然不知最近发生的事,现如今,北方有变,不日,我将启程前往北方,地方州郡爆发妖鬼之乱,玄镜司的禁卫大多调派出去,所以,这段日子,京城守备空虚,还望国师暂缓修行,替我守卫京城,陛下那边,我也会替国师言明。” “不知国师意下如何?”说完,陈法玄目光炯炯的看着苏铭,面露恳切之意。 乍闻此言,苏铭喝茶的动作一滞,随即将茶杯放于案上,这个问题,其实在陈法玄开口的时候就已经没了悬念,万一京城出事,作为大周国师,得道高僧,他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虽然事实如此,但苏铭可不会如此轻易地答应了他,否则他这个半步元神,未免也太廉价了。 “阿弥陀佛,虽然贫僧正在修行的紧要关头,但既然陈大人开口了,事关京城安危,贫僧又岂会袖手旁观!陈大人放心便是,你安心去吧。京城,有贫僧在,必不让宵小扰乱帝都安危!”苏铭道了一声佛号,面露慈悲,言语中满是凛然大义。 听到苏铭亲口允诺,陈法玄似是松了一口气,面上露出一丝笑意,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放在案上。 玉瓶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光泽,上面篆刻着奇异的符文,应该是一种异宝。 “国师高义,在下感激不尽,此瓶之内盛装着真龙精血,乃是昔日玄镜司于东海之畔斩杀四海真龙所得,此物就赠予国师,还望国师慎重使用。” “告辞!” 既然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陈法玄便起身离去,雷厉风行,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苏铭望着桌上的玉瓶,挥手将其收入储物戒中,然后传音给忘尘和尚,“替我送送陈大人。” 阁楼外,忘尘和尚缓缓睁开双眼,打开房门,陈法玄刚好从楼上下来,见到忘尘和尚,点点头,随即大踏步离开,忘尘和尚连忙跟在他身后,将他送出国师府。 等到陈法玄的身影消失,国师府的大门才缓缓关闭。 街道一侧,陈法玄露出身形,望着国师府,“普渡慈航,希望你不会令我失望。”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你来我往,各自观望 其实,陈法玄这次来国师府,主目的不是为了请苏铭出手,而是想见此人一面,探探他的底细,当然,一个半步元神的帮手,不用白不用。 虽然此人被封为国师,承大周气运,但是在看到此人半步元神的修为之后,他便放弃了试探。 半步元神的修为,只要渡过天劫便可成为元神大能,即使在修仙界中,元神大能也不过双掌之数,而且,那些大能多为潜修之士,若普渡慈航成为元神大能,定能大涨朝廷声势,震慑八方宵小。 况且,就算此人非善类,身负朝廷气运,也无法做出损害朝廷之事。 ······ 皇城,养心殿。 老皇帝坐在龙榻上,披着裘衣,正在闭目养神,一旁有宫女正在给他揉着大腿。 突然,一道漆黑身影凭空出现在大殿中,来到他身侧耳语,说完之后,那黑衣身影便消失不见,好似梦幻泡影一般。 良久,老皇帝才睁开双眼,挥挥手,一侧的宫女躬身一礼,便垂着身子后退离开。他抬起头,目光似是穿透了宫殿,直射到皇城上空的气运神龙身上,“半步元神,倒是出乎朕的意料,若是能到元神之境,朕就更放心了。” 随后,老皇帝不知想到了什么,望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副千里江山图,喃喃自语道:“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你会做如何选择?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言语中带着几分莫名之意。 ······ 太子府。 太子李念正在书房中看书,在他身后的墙壁上,一副松鹤延年图正散发着微光,隐隐可闻松香鹤鸣之声,万古长寿。 不知过了多久,李念感到一股疲倦之意,放下书本,揉了揉眉心,而这时,一个白面书生走进书房,恭声道:“太子殿下,玄镜司掌镜使陈法玄离京了。” “嗯?离京了?难道又出了什么大事?”李贤从座椅上站起来,活动活动身子,同时也在思考陈法玄离京之事。 “殿下,如今陈法玄离京,玄镜司禁卫奔赴个州郡,京城守备空虚啊。”白面书生缓缓靠近,似有意似无意的说道。 忽的,李贤摆摆手,丝毫不为所动,“孤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白面书生还想说什么,但见到李贤面无表情的脸色,心里陡然一惊,连忙告退。 而李贤则望着他离去的身影,眸中浮现出若有所思之色。 “各地爆发妖鬼之乱,陈法玄被迫离京,这两件事绝不是偶然,一定有人在暗中算计,这次三司巡守地方,一定能查出蛛丝马迹,只是······”想到这里,他露出一个自嘲的表情,“查出来又能怎样了?难道父皇还能立刻驭龙宾天不成?” 作为当了六十年太子的人,他深深知道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究竟有多厉害,他和二弟之间的争斗,不过是他一时的游戏而已,甚至连朝堂格局,也不过是他一手促成的棋局,就连他自己也不过是一枚重要一点的棋子,这一点,他在当年就已经明白了。 所以,就算是京城守备空虚,李贤也不会轻举妄动,现在这件事已经露出些苗头了,他还是少参与为妙,一心闭门读书,才是最好的应对。 这些年,他也想清楚了,那个人不到最后,是不会把手上的权利交出去的,只要他耐心等待,暗中积蓄实力,只要他牢牢占据着占据大义名分,待他百年之后,那个位置一样是他的,何必急躁行动,得不偿失。 另外,李贤眼中闪过一抹冷色,“把那个人解决了,收尾收拾干净!” “是!”房间内,一道微不可查的声音响起,随即,在李贤身后,一道影子缓缓消失不见。 那个白面书生虽说是他的幕僚,也是他的心腹之一,若是以往,他或许会意动,只不过近期,他已经想明白,不再奋力抗争,转而韬光养晦,积蓄实力。 此人不会不明白,之前也是如此劝说的,但现在,明知不可能,却还要极力劝说,分明就是包藏祸心,早已背叛他,因此,只能送他上路了。 ······ 齐王府,卧室内。 靠窗之侧,摆着一只鎏金兽首香炉,里面焚烧着龙涎香,烟气袅袅,凝而不散,和花香搀和在一起,在整个房内形成一种朦朦胧胧的景象,更增添了几分旖旎的气息。 口鼻满是香气,人若在梦中。 屋内,是足可以睡三个人的床榻,悬着鸳鸯戏水的的帐纱,似透非透,隐隐可以看到,两个人叠交织在一起。 待天拂晓的白光照在窗棂上,寸寸而入,照出层层的霜色,动静才平息下来,然后在娇媚的低声中,一只白藕般晶莹的玉臂伸出,将纱帐拢起,挂在月牙钩上。 “殿下,该起床了!” 床上一片狼藉,薄被之下,滑腻雪白的香肩露在外面,女人面色酡红,眉宇间满是春色,玉颜几乎要放出光来。 在她身侧,李念打量着她,面上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 “不急,美人儿,咱们再大战三百回合!”说完,他又将被子掀开,扑了上去,顿时又是一场激烈万分的战斗······ 夜晚,李念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床榻上,早晨才神采奕奕的女子此刻已经成了一滩软泥,手指都酥软发麻,难以动弹。 “美人儿,待会儿会有下人送来吃食,你稍作歇息,咱们隔日再战!哈哈······”李念看着她慵懒无力的模样,哈哈一笑,转身离去。 这个女子武道修炼不凡,身体甚至超过很多修道人,那种力量和柔韧性,让人百玩不厌,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承受得住他的征伐,若非她不堪鞭挞,他真想再大战个几天几夜,谁让他的武道修为太强,想要尽兴一次,都要花很长时间。 书房内,李念坐在书桌前,看着手上的信报,眉头微微皱起,“死了?真是可惜了。传令下去,按兵不动,密切关注各地平乱事宜,若有变故,立刻上报!” “是,殿下!”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真龙精血,明王斩业剑 国师府,密室。 苏铭坐在蒲团上,从储物戒中拿出玉瓶,瓶身纤细,镌刻着符文,荧光淡淡,也是一件储物之宝。 打量着手上的玉瓶,他眼中露出一丝讶色,呐呐自语,“没想到玄镜司居然还屠过元神境的真龙,听他话里的语气,似乎玄镜司里面这东西还不少,以后有机会再向老皇帝讨要一些,现在先把这些真龙精血炼化了,练成真正的大威天龙印!” 话音落下,苏铭将手上的菩提念珠扔出,瞬间,密室之内,十八颗念珠散发着淡淡金光,悬于空中,构成一座法阵将密室笼罩。 此阵名为须弥菩提法阵,大小如意,芥子须弥,能困人,也能防护,还能收摄事物,端的是妙用无穷。 有此法阵笼罩,必然不会泄露半点气机。 布下法阵之后,苏铭手捏印诀,玉瓶封印开启,顿时,一股庞大的气血喷涌而出,将玉瓶瞬间涨碎。 九滴晶莹剔透,鲜红的血液蒸腾出绚烂彩霞,有五色交织,凝成一道血色龙影,硕大的龙眸威严霸道,神光内敛,强悍的龙威逸散而出,此等威势,令苏铭都有些惊讶。 “不愧是元神真龙,即使死了,也有这等威势,不过,陈法玄倒是挺大方,居然给了我九滴。”苏铭望着眼前的真龙虚影,颇有些感慨,九滴真龙血液,换成气运值也有四万五千,换成是他不知道还要攒多久。 当初没换,是因为一滴真龙精血远不够修炼大威天龙印,现在有九滴,足够他修炼了。 而后,真龙虚影在法阵内盘旋游走,身上的鳞片散发着血光,冲着苏铭张牙舞爪,嘶吼不断,好似重新复苏了一般。 虽然九滴真龙血液蕴含着庞大的能量,勉强凝聚了灵识,但是这元神真龙已经死了很久,龙魂早已被泯灭,连转世轮回都做不到,就算凝聚了灵识,也没有神智,更不可能重生。 但饶是如此,几滴精血凝聚的真龙虚影依旧拥有不可思议的威势,连笼罩在外的法阵都被撼动。 “尘归尘,土归土,贫僧再送你一程!” 苏铭望着这条真龙虚影,眼中泛起佛光,他喃喃低语,大威天龙印运转而开,整个人的气机都霎时拔高,一道金色龙影盘绕在他周身。 比起那血色龙影,苏铭身上的龙影反倒显得虚幻,华而不实,那血色龙影见到苏铭身上的龙影顿时勃然大怒,一双龙眸也化为血红,龙躯一震,磅礴的血气散发着苍茫古老的气息,随后就与苏铭身上的龙影厮杀起来。 一金一赤,双龙戏珠,战斗不休。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散出万千佛光,那金色龙影仿佛凝为了实质,威势大涨,瞬间将血色龙影压制,在一声不甘的龙吟中被撕碎,散作精血。 在佛光照耀之下,真龙精血愈发璀璨,随后被金色龙影一口吞下,将苏铭身躯覆盖,缠绕,绵延而上,缔结出一方猩红大茧。 自其内传出阵阵心跳之音,似龙吟,似梵唱。 隐约可见奇异的纹路在大茧上显化,密布,犹如龙鳞一般遮掩而下。 不知过去了多久,大阵之中再次陷入沉寂,唯有一方猩红大茧跃动,偶尔迸发出钟鼎轰鸣之音。自那猩红大茧中却是传出了血气奔流之音,如大江倒卷,海澜溃流,摄人心魂。 “噗通!噗通!” 沉闷的心跳声回响,伴随着真龙长啸,愈发清晰起来。 大茧内,一道人影盘坐其内,手捏佛印,激荡起如潮似海般的血气,那是一片绚烂赤霞,如火亦如画。 唰! 那道身影双手结印,顿时佛光交织,传出一声高亢的龙吟之声,包裹在外的大茧缓缓脱落,化作两条金龙,被他吞纳,吸收。 然而,那身影尚未苏醒,却是极为慑人,天灵处若隐若无间有一道血气贯霄而上,他浑身精气如龙,汹涌澎湃,如一尊神炉一样,蕴有恐怖吓人的神力。 周遭佛光掩盖了浓郁的气血,荡漾起璀璨的金光,似有真龙在仰天长啸。 “真龙精血淬体,果然好处良多。” 苏铭低语,显露出一双金色的眸子,内里似有一尊如来法身映照,其座下,两条真龙盘旋环绕,拱卫四方。 九滴真龙精血,只不过才凝聚了两条天龙,他本以为足够踏入第二层了,但没想到,居然连大威天龙印的第一层都未圆满,只有凝聚三条天龙,才能踏足第二层。 不过,这也同样证实了他所修炼的炼体功法有多么强大,就算是他达到元神境界,也一样可以增强体魄。 想到这里,苏铭心念一动,打开面板。 人物:苏铭 身份:普渡慈航 称号:大周国师,(未佩戴)佩戴效果:亲和力增加百分之十,悟性增加百分之十,魅力增加百分之十。 道行:九百年(+) 修为:半步元神 气运值:四千四百 功法:大日如来咒第二层(+),大威天龙印第一层 法宝:菩提念珠,无生剑(残) 天赋:吞魂 气运商城:(已开启) 今天正是初一,之前每一个月初,气运商城都会更新,只不过想要的,他买不起,不想要的,买了不划算。 今天,他照旧打开气运商城,当即眼前一亮,因为,他终于在其中发现了一样适合他兑换的东西。 明王斩业剑图纸,兑换价格:四千。 此剑杀生不沾因果,更能转化业力罪孽,化为精纯佛元,且对邪魔有克制之效,乃是无上诛魔利器。 也就是说,用此剑杀人,不会沾染因果,也算不出来,而且斩妖除魔就能增长法力,对于苏铭而言,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无生剑杀戮太重,血气缭绕。虽然经过重铸,但却威力大减,而且也不符合苏铭的国师身份。 仅仅只是图纸,就需要四千气运值,足以说明此剑究竟有多么神异,此时不换更待何时,当即,苏铭就直接兑换了图纸。 拿到图纸,苏铭便细细查看起来,此剑不愧是诛魔利器,铸剑的材料极其稀有,好在这些材料大部分当初在大周宝库都见过,再不济,皇帝内库肯定有。 当初大周横扫修仙界各大门派,可是狠狠搜刮了不少资源,这也是苏铭敢兑换图纸的原因,若是没有大周在背后作依仗,凭他自己,穷其一生,估计也很难收集到这么多材料。 正文 第五十章地上鬼国 这便是散修和有体制靠山的好处,这个世道,像前身那样的散修很难出头,资源、传承、法宝缺一不可,否则空有一身境界,却是个战五渣,这样得修士也只能欺负欺负那些低阶修士,更遑论登临顶峰。 现在,苏铭成为大周国师,便是有了体制,可以借助体制强大自身,将图纸收入储物戒之后,他便打定主意,过几日,他就找个机会面见老皇帝,请他调拨人手,帮忙铸剑。 论及铸造手艺,还有哪里能比得上匠人云集的上京城。 ······ 昆仑道派山门高有千丈,通体晶莹如玉,上面雕刻满古朴的符文,细细观看,自然显现出种种仙家妙境,有麒麟瑞兽,天龙横空,仙女手持彩带,真人悠然吹箫。 上了山门,入眼的是连绵不断的台阶,足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直入云端,台阶两边矗立各种异兽仙禽,个个栩栩如生,气息深沉。 云端深处有一座大殿,绽放着千百道流光,无尽符文高悬其上,宛如天上星河。 大殿中央,悬着一枚宝鉴。 烟云纹理在后,凤凰神龙装饰,古朴而华丽。 昆仑道派掌教玄明真人头戴道冠,身披法衣,腰间系着玉佩,他盘坐在云榻上,元神浮现在体外,呈现出琉璃玉色的光芒,不染一尘。 元神捏法诀,似宝印状,四面八方的灵气如水纹般过来,然后被宝鉴以一种玄妙的方式共振,淬炼,汲取,融入其内。 每个刹那,宝鉴都会荡漾起祥光,美轮美奂,随后便会吐出更加精纯浩然的灵气,来回反复,生生不息。 在此时,突然间,宝鉴中开,一抹黑气浮现,发出晨钟般的声音,一下子把玄明真人从修炼中惊醒,他抬头看了眼,眉头皱起来,“阴阳对冲,煞气冲霄?” 察觉到宝鉴呈现的景象,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 御极殿。 烟霞气盛,晴岚如云。 宝光若叠嶂千层,茵茵清气,若烟水一般,袅袅下垂,演化万千经文,稍一碰撞,发出黄钟大吕的声音。 大殿一侧摆着一尊紫铜香炉,鹤嘴龟身,光泽幽深,云烟聚散,气象玄妙,仙气氤氲,隐约有玄音透出。 此刻,大殿中已经汇聚了十几个人,算是昆仑派最具权势,也是修为最高的人,大殿主位空座,他们也皱着眉头,不明白为何掌教真人如此大张旗鼓的召集他们,是有什么要事。 须臾后,只听钟磬一响,漫天云气若璎珞般被一只无形大手拨开,昆仑道派掌教玄明真人出现,他看向殿中,眸子沉沉,不见其底,直接开口道:“今天召集诸位同门来,是有一件大事要说,此事不但关系到我们昆仑,更关乎到整个修炼界。” 众人闻言,心中一凛,如此严肃的语气,看来此事不简单。 “你们看。” 玄明真人用手中宝鉴一照,自前段激射出一道清光,然后若扇形般展开,光滑如镜,照出一段影像。 ······ 幽森的气息,暗无天日,到处都弥漫着血色,就连脚下的泥土也是暗红色的。 在这片大地最中央,有一个足足有三丈高的白骨王座,通体是由粗大的白骨打磨而成,骨节饱满,如同最完美的珍珠。王座的靠背是一件完整的骨架,如金玉,似琉璃,上面自然生出种种纹路,烟云氤氲,流光溢彩。 一名气息深沉的中年人稳稳当当地端坐在白骨王座上,他头戴王冠,身上的衣服绣着血色龙纹,双手虚握,如帝王执掌玉玺,言出法随,威严肃穆。 王座的前面,两排武士站的整整齐齐,手按长刀,声息皆无,只有眼眶中两点鬼火跳动,阴森可怕。 场中,尸气纵横,魔音灌耳,一队又一队的阴兵出现,都是黑衣黑甲,面无表情,排列成阵,杀机森然。 “喝!” 下一刻,阴兵们发出一声大吼,自他们头顶上冲出一股鬼气,倏尔缠绕,演化景象,或成黑日,或如乌光,或像利刃,或似大鼓。 呜呜呜, 战阵一起,一股铁血激昂,有去无回的惨烈气势升腾,方圆十里之内,尽是沙场。 “哗啦啦!”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森森然的杀伐之音响起,凝固空间。 忽的,中年人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一抬头,漆黑的眼中浮现出一道血光,迅速飚射而出,好似穿透了空间一般,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仙气缥缈的大殿中,一道幽森的血色将整个镜面占据。 “咔嚓!” 仿佛一声锁开般的魔音,重重叠叠的血光升腾,倏尔扩大,化作一副图卷,图卷之上,众人好似看到了天泣,地哭,仙殒,神灭,佛涅槃,杀伐一起,乾坤颠倒。 “嘶!” “如此威势,莫非是上古战场接连了阴世同道,他们想干什么?” ······ 清光中的景象,到此戛然而止。 可整个殿中,都一片死寂,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众人的喉咙,让他们后背上一个劲冒冷汗,似乎有一种惊恐萦绕在心头,非常难受。 那副图卷虽然是幻象,但他们知道,如果真的让上古战场彻底打开阴世通道,到时候,一切都将变得不可收拾,再加上现在天地大变,阴气浊气大盛,灵气衰退,若让这支鬼军站稳脚跟,反攻阳世,届时,阴阳对冲,灵气绝迹,上面的一切都将变成现实,人间也会化作鬼蜮。 “掌教,此处是何地,让本座先带领弟子将其铲平,封了这通道,以绝后患!”有一中年道士出来,手按法剑,气质若天上月,大袖飘飘,然而话语间却是杀气四溢,令人胆寒。 “事情哪有这么简单?现在阴阳失衡,不知有多少沉寂的古战场复苏,再加上妖魔鬼怪势力大涨,这等威势,足以天翻地覆,岂是你我可以抵挡得了的。”一女冠皱了皱眉头,神色有些冷淡。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昆仑定计,清虚之剑 “师弟,师妹说得对,你且稍安勿躁,阴阳对冲,古战场复苏,侵袭阴世,此等大事,不是你一人可以解决得了的,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玄明真人眸光平淡,自有一番从容态度,令急躁的执剑道人也放下心来。 “师兄教训的是,是师弟莽撞了。”玄剑道人按了按法剑,长吐一口气,身上迸发的剑意也变得沉寂。虽然之前下意识的被那副图卷上的画面激发了剑意,但他还是明事理的,此事不是简单的阴兵作乱,不能以常理度之。 玄明真人扶了扶头上道关,将宝鉴收好,沉声道:“诸位应该明白,现在的情况比之当年更甚,甚至犹有过之。我昆仑道派作为道门领袖,自是不能袖手旁观,坐视阴兵壮大,侵蚀阳世。” “但是,天地灵气衰微,阴阳对冲,环境逐渐恶劣,从上古积累下来的古战场不胜枚举,这件事并非我们所看到的这么简单,也不是我昆仑一家可以解决的。” “如此大的动静,相信其余的佛道两派应该有所察觉,我已发出传讯少林寺、魔教和修行界的各大宗门,过几日将会共同商讨如何解决此事,诸位意下如何?”话语虽然有着询问之意,但却是带着沉甸甸的压力,令人无法反驳。 在座众人互相对视一眼,点点头,“一切由掌门师兄决断。” “师兄,此事事关重大,关乎整个修行界的安危,少林寺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可是魔教向来行事诡谲,阴森毒辣,与旁门左道纠缠不清,想要让他们出手,恐怕很难啊。”刚刚出言的女冠似是想到了什么,再度开口。 此话一出,大殿内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虽然佛道魔三派共同执掌修行界,但近几百年来,昆仑道派却是英才辈出,渐渐超过了佛魔两派,颇有些凌驾于他们之上的威势。 但二十年前的那场动乱,使得昆仑派损失了大批精英弟子,连带高层战力都险些出现了断层,所以一直以来都在休养生息,总算恢复了些许元气,但此时的昆仑自然不能像以前一样统领修行界,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在顶尖修士没有压倒性的威慑下,若昆仑道派自衬势大,强撑着上位,必然会成为顶缸的活靶子,到时候就危险了。 此时,众人心知肚明,但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玄音,你要明白一件事,倾巢之下,岂有完卵?魔教若真的想和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混在一起,到时候一起收拾了便是!大义之下,容不得他们首鼠两端!”一字一句,透着森然的杀伐之意,令诸位修士心惊不已。 这才是昆仑掌门人该有的风范! 即使昆仑式微,不复全盛之态,也一样是道门领袖! “师兄说的是,修仙界,不止我们一家宗门,此事无人可以置身事外!”玄音真人轻轻一拢额前青丝,一双秀眉之间满是冷厉,精致的五官浮现出一股说不出的英气。 闻言,在座的其他真人也安下心来,不再多想其他,此时已定,断无更改,他们必须遵从。 玄阳真人扫视众人,声音缓和下来,“好了,你们先下去吧,三峰之主先留下来,我还有别的事要交代。” 昆仑道派除了掌门一脉之外,另有三峰七脉,三峰指的是,剑峰、落霞峰、青云峰,三峰统领七脉,乃是昆仑道派的核心真传。 待到众人离去之后,大殿里只剩下四个人,玄明真人,玄音真人,玄剑真人和玄同真人,玄音真人是落霞峰的峰主,玄剑真人是剑峰的峰主,玄同真人是青云峰的峰主。 在一声钟磬音里,大殿缓缓关闭······ ······ 漆黑的山峰,幽森的阴风好似鬼神悲嚎,天是黑的,地也是黑的,数不尽的人影密密麻麻,在大地上走着,仔细看,却发现,他们虽然走动着,但眼中却存着幽幽鬼火,时不时还露出森白的骨头。 空中,清虚道人背负法剑,目光冰冷,好似穿透重重山峰,看见了山峰之内的情景:入目处满是鲜红,淅淅沥沥的血液不断汇入池子,还冒着温热气息。 血池之中,一个穿着黑金铠甲的鬼王正泡在其中,殷红的血液不断渗入他的身躯,化作幽森的鬼气,惨白的脸上时不时露出惬意之色。 不远处,一队阴兵正机械熟练的屠宰着,一道道身影排着队走上前,被放干全身的血液,身上的血肉成为群鬼的肉食之后,残躯也被化作阴兵,永受驱使。 这些人,在踏入此地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清虚道人见到那鬼王脸上的惬意,心中的怒火再也遏制不住,怪不得他一路向北,所见村庄,不见半分人烟,原来都在这里! “起剑!” 一声低喝,他身后法剑自动飞出,森森然的杀机自三尺青锋上生出,凝成一圈又一圈的水纹涟漪,将这片大地笼罩! “谁!”山洞之内,鬼将猛地睁开双眸,猩红的血眼满是愤怒,刺骨的杀机一闪即逝,竟然有人敢踏入他的领地! 然而,此刻山洞之外,不到半个呼吸,霜白的剑光如冷云出崖,光烟艳斓,倏尔笼罩方圆十里之内。 非虚非实,乍灭乍光,生死无常,尽在其中。 “剑光分化!” 刹那间,千百剑光炸开,四面八方,无处不在,锋锐不可匹敌,不管是行尸还是阴兵都被剑光斩成碎片。 剑光一起,杀伐之音大作,这些阴兵,在冷森森的剑光之下如同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 如此锋锐的杀机,前所未有!同时这昭示着清虚道人是何等的愤怒,虽然愤怒,但他却依然冷静,将这里的阴兵尽数诛杀! 只是一击,大地上的所有身影尽数被剑光斩尽,随着身影倒下,一道道魂灵自残躯上显现,朝着道人跪拜,随即便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找死!” 一声怒喝,饱含着极端的愤怒,只是一瞬间,这鬼王便察觉他手下的阴兵和他的联系尽数被斩断,发生这样的事,他又如何不知道,自己手下的阴兵被人灭掉了。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剑斩鬼王,千秋狩猎 倏然,一道血光闪过,显化出鬼王的身形,他来到清虚道人身前,眸光一凝“你是何人?竟敢杀我赤血鬼王的手下!”言语中饱含着怒气与森然的杀意。 “你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字!”面对鬼王的质问,清虚道人看也不看一眼,轻轻一招,一柄青光闪烁,锋芒无匹的法剑回到他手上。 “说!你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附近还有哪些鬼王?如果你坦白告诉我,我还能送你个全尸,不然的话······”清虚道人眸光淡淡,心中的怒气已然收敛,虽然他不将这个鬼王放在眼里,但对于一般修士而言,鬼王就相当于是修仙界的元婴真人,等闲之辈难以应对。 而鬼王之上更有鬼帝,乃是元神境的大能,即使在阴司中也不常见。 “牛鼻子,找死!” 赤血鬼王眼中血色更深,伸出手掌,五指张开,一道幽深的血光飞出,在半空中化为一柄大有十丈的鬼头刀,上面生有玄妙的黑色符文,有一种血腥嗜杀的气息。 “阴煞神刀!” 鬼头刀当空斩下,气势铺天盖地,搅动漫天的黑云,势不可挡。刹那之间,仿佛给人一种劈开苍穹的霸道威压。 面对此招,清虚道人竟是看也没看一眼,伸出手指在法剑剑身上轻轻一弹。 “嗡!” 空中,又一声剑吟。 剑鸣初始之时,细若游丝,尚不可闻,须臾之后,声音拔高,若银屏乍起,铁骑突进,到最后,天雷炸响,霹雳惊空,震动四方。 顿时,鬼头刀碰到剑气之后,就如同积雪遇到的骄阳,刀身上的鬼气瞬间被融化,漆黑的符文也被斩断。 “咔嚓!” 那鬼头大刀便从中折断,被剑气消弭于无形。 清虚道人面色平静,言语中却满是冰冷杀意,“我再问一遍,你从哪来?这附近,还有哪些鬼王,或者鬼帝?” “不可能!”赤血鬼王瞪大眼睛,眸中血色更深,他不敢相信,自己祭炼了百年的鬼刀法器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杀!”再次听到清虚道人的声音,赤血鬼王没有回答而是,用行动告诉了他的答案,他周身鬼气暴涨,一双爪子变得巨大无比,直接朝清虚道人抓过去。 “找死!”见此一幕,清虚道人嘴里吐出两个字,接下来,一道金灿灿,明晃晃的剑气冲霄而起,震惊四方。 而那鬼王之爪却怎么比得上道人法剑之利?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坚硬不凡的身躯就如同豆腐一样被斩成两截。 清虚道人皱皱眉头,伸手一招,从赤血鬼王身躯中飞出一枚血红的珠子,这是鬼王的鬼丹,他的神魂就潜藏在其内。 刚刚清虚道人出手便是刻意避过了鬼丹,可伶鬼丹之中,赤血鬼王还在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殊不知这是被人故意为之,为的便是留下他的神魂。 在拿到鬼丹的那一刻,搜魂术发动! “啊!” 任赤血鬼王如何悲嚎,他的神魂却是被封印在鬼丹中,连逃都逃不了。将他所有的记忆搜清之后,清虚道人信手一招,便踏上法剑,化作一道剑光消失不见。 在他走后,漆黑的山峰瞬间崩塌,连同里面的血池也被消弭,一抹剑光划过,瞬间将这片空间泯灭。 虚空中,清虚道人将鬼丹丢入储物戒,眉头一皱,“这便是鬼王么?果然是不堪一击,我已传信给宗门,宗门的元婴真人足以收拾他们。此间事了,我还是一路杀过去,顺便前往边境走一遭,那里有上古战场,定有鬼帝级别的鬼修,希望这次,能够找到踏入元神的契机!” 这几个月,他不知斩杀了多少妖魔鬼怪,但终究还是卡在元婴大圆满,丝毫不得寸进,因此,才会想着找鬼帝交手,以求突破。 ······ 皇城,养心殿。 老皇帝坐在椅上,案上正摆着一摞刚刚批阅完的奏折,随后,内侍曹雨辰又搬来了一批,而老皇帝依旧神采奕奕,下笔如飞,丝毫没有疲倦之色。 见到这一幕,守在一旁的大总管曹雨辰心中有些惊讶起来,近日以来,陛下好像越活越年轻了,以往那些交给内阁处理的奏折,他只是批红就不再过问。 没想到这几日居然亲自处理政事,一连处理了好几个贪官污吏,让外朝的官员们都提心吊胆的。 只是,为何陛下之前身子那么虚弱,连批红也都让他们念诵,然后代为批阅,怎么现在反倒比之前身子骨更好了? 难道是回光返照? 突然,曹雨辰脑海里闪过这个词,顿时令他心里一惊,慌忙低下头掩饰内心的惶恐,如果真是那样······ 案牍上,神武帝身着明黄色龙袍,脸色红润健康,一双眸子明亮而富有神采,此刻,他拿着一封奏折,眼里露出一丝冷色。 “三个月的时间,才堪堪将这妖鬼之乱铲平,那两个家伙还真有本事!哼!”饶是神武帝心情再好,也被这一封折子上的内容给气到了。 距离当初地方上报妖鬼之乱已经过去了三个月的时间,知道前不久,朝廷派去的人才汇报平定了妖鬼之乱,但是,三司联手,居然还没能查出来这场纷乱的源头。 放在神武帝眼里,他们这是在互相拖后腿才导致如此情况,如何能不发怒? “皇爷息怒,为这点事气坏了身子不值。”身侧,曹雨辰回过神来,连忙上前递上一杯温茶,老皇帝顺手接过来喝了一口,心头的怒气才稍稍淡去。 “传我口谕,让那两个家伙在家里读书三日,不要成天只顾着坏事!” “奴才遵旨!” 放下茶杯,老皇帝百年继续批阅奏折,直到日头西斜才将手里的政务处理完毕,虽然久不理政事,但他处理政事反倒是没有丝毫生疏,反倒是信手拈来,流畅至极。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伸腰,感受到身体的疲惫不禁皱了皱眉头,好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 “老曹,现在几月了?” 曹雨辰连忙回道:“回陛下,现在九月二十号了。” 老皇帝捏了捏僵硬的手掌,突然开口道:“好多年没有出宫走走了,传令下去,半个月后组织一场千秋狩猎,此事就交由礼部和司礼监着手准备。” 曹雨辰连忙低下身子,“奴才明白。”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悲催的太子 太子,齐王在府上接见了来自宫中的内侍,他们传达了陛下的口谕之后便离开了。 得到皇帝口谕的太子和齐王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平白无故就被禁足三天,到底是哪里触怒了他们那老父亲? 只不过,这太子来说,只是读书而已,他早就习惯了,十几年前,还有比这更过分的,当了六十年的太子,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 当即他只是沉默片刻,就回房读书了,反正平日里,他做的最多的事也就是读书,而且这禁足说起来也没什么,当真以为他这太子能到处乱跑不成? 而对于齐王来说,反倒是有些惴惴不安,唯恐惹得父皇龙颜大怒,毕竟这十几年来,他才是老皇帝最爱的崽,他那当了六十年太子的好大哥都得靠边站。 但是今天突然来这么一回,差点让他以为自己失了圣眷。 然而,当神武帝批阅的奏折分发到刑部、吏部,两人才恍然大悟。 ······ 神武帝想要举行千秋狩猎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帝都,吏部以及宫中内监为此事忙的不可开交,毕竟这算是十几年来的一大盛事了。 以往,神武帝过寿虽然也热闹,但每年都有一次,十几年来,老生常谈,也就那样了。但是这次秋狩算是陛下这十几年来首次离开皇宫,所以,他们必须全力配合,让陛下过得舒心,或许,这很有可能是神武一朝最后一次秋狩,史书上肯定会重重的写上一笔。 ······ 随着离千秋狩猎的日期将近,京城里的气氛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而这次狩猎,苏铭也被允许跟随陛下一起参加。 庭院内,苏铭坐在榻上,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眉心朱砂与白皙的面孔交相辉映,更显宝相庄严。 这次千秋狩猎,是他首次在朝廷百官前亮相。 大周礼法森严,朝廷运转自有法度,他的国师之位只是一个虚职,根本无法干涉朝廷政务,一旦他贸然出现在朝堂上,必定会被御使弹劾成祸国妖师。 一直以来,苏铭都在寻找时机,参与政事,但首先要做的,就是给文武百官留下一个好印象,这样才有机会。 毕竟,现在大周的气运虽然衰颓,令法网不复往日之威,但曾经也是镇压过修行界的,再说,老皇帝还没死,他怎么可能有机会参与政事? 一个御极六十载,中兴大周,力挽狂澜的帝王,他的存在就如同定海神针一般,只要一息尚存,这偌大的王朝就无人敢作乱! 这些日子,他一边修行,一边琢磨着朝堂之事,前不久才想明白。 但现在,他既不能对老皇帝下手,也不能接触太子和齐王,更别说撺掇他们弑君上位,所以,他只能徐徐为之。 等待转机,要么天下大乱,要么老皇帝身死。 此两件事,方能让他逐渐步入朝堂。 但现在,转机已经出现了,天下虽未大乱,却已有了大乱的苗头。 虽然苏铭不在朝堂,但是玄镜司那么大的动作,他又怎么察觉不到?还有陈法玄,离京这么久了,居然还没回来,想必是遇到了极其麻烦的事才无法脱身。 若是放在大周横扫修仙界,与三大修仙宗门订立规则的时候,怎么可能有人敢在暗中作怪? 现在不仅有人出手了,一出手便让玄镜司被牵扯了大部分精力,无暇他顾。 相信幕后之人还有后招,不会只有如此简单的算计。若是真的天下大乱,到时候,大周气运降低,苏铭便能沉寂对神武帝下手。 而因为身负王朝气运的原因,他无法直接对神武帝出手,只能间接施为。 ······ 正午,大日出山,金芒游走,重重叠叠的山峰上氤氲金色,赤光摇晃,霞气冲霄。山下有一湖泊,湖光如翡翠碧玉,石骨倒影,玲珑可爱。 三五只麋鹿跳来跳去,戏水玩闹,非常活泼。 湖光,碧水,绿柳,麋鹿,熏熏然若画卷,令人赏心悦目。 山脚下,文武百官,宗亲勋贵齐聚于此,再加上各府的侍卫家奴林林总总将湖畔的空地站的满满当当。 这里是皇家的御林苑,里面圈养了各种异兽,甚至还有从边疆十万大山抓回来的妖兽,皆尽被封印在在这林园之中。 它们在被封印之后,智慧和实力与寻常凶兽无异,且此地有阵法守护,等闲之人难以进入。 当然,大周圈养他们可不是为了观赏打猎,而是为了可持续发展,朝廷有专门的部门处理妖兽尸体,所以,无论它们的血统有多高贵,在这里,只是被圈养的猪仔,养肥了就杀。 山脚行宫之中,神武帝身着黑色劲装,眼神犀利而有神,背着箭袋,龙行虎步,在他身侧,太子与齐王皆是如此。 但细细看去,却会发现,太子温文尔雅,齐王面色肃穆,两人皆是容颜俊美,一副中年老帅哥的模样,但是,他们的精神外貌看起来竟然还不如神武帝。 神武帝除了头发花白之外,他的外貌看上去跟年轻的小伙子没两样,背挺如松,面色红润,目露精光,无论谁见到他都只会想起一个词,“老当益壮”。 而殿中群臣见到老皇帝这幅模样,心里也是愈发惊骇,这些日子,陛下越发勤政,处理政务,雷厉风行,丝毫不下于他年轻时候,而且每次上朝,他们都会发现,陛下看起来是越来越年轻了。 起先,他们还以为是错觉,也跟内侍大总管曹雨辰一样,以为是回光返照,但是,这世上,哪有持续半个月的回光返照? 直到现在,他们才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陛下真的是越活越年轻了。虽然内心惊讶,但对于朝廷而言,这是好事,所以,便无人敢多问。 但是,此事对于太子而言,就不是好事了,所以,殿下大臣偶尔扫过太子的身影时,也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丝丝同情之色。 看这个样子,陛下再活二十年都不是问题!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狩猎大会开始 群臣之中,内阁首辅张道之望着神武帝的面容,内心惊骇不已,朝廷的政务有多繁杂,没有人比他这个首辅更清楚,但是,一个七十五岁的老人竟然还有如此精力,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虽说之前陛下也是鹤发童颜,身体健康,但精神头也没这么好啊。 思虑片刻,张道之便将内心的忧虑按下,专注眼前之事。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陛下身边的一道身影时,脑海里似是有一道灵光闪过,是他! 在他的视线中,皇帝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位白衣僧人,眉心朱砂,面容俊秀,一身的淡然从容,飘逸出尘。 他就是几个月前陛下敕封的国师? 就在张道之暗暗打量的时候,苏铭神色微动,扭头一看,文臣队伍的最前列,一个身着大红官袍,腰腹处绣着五彩锦鸡的中年官员正在打量着他。 二品大员? 苏铭微微一愣,面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朝他点点头。 张道之见到那年轻的不像话的僧人朝他点头,当即面色一冷,不再理会。 这是对我有意见? 苏铭见到张道之不善的神色,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文官,果然高傲。 随后,便是一系列的流程,皇帝打猎自然由皇帝打猎的规矩,折腾了半个时辰,才终于完毕。 随后,内侍大总管曹雨辰公布了此次千秋狩猎的规则: 武将勋贵皆可参与,但每人只能带五名侍卫,以所得猎物的价值排次,前三名者,陛下另有赏赐。另外,文臣亦可为此次狩猎大会写诗作词,由百官品鉴,排出座次,前三名者,亦有赏赐。同时,狩猎时间以三天为限,三天后,将开启大阵,过时不候。 最重要的是,皇帝、太子、齐王三人所的猎物不参与评比,这样下来,就使得那些武将们松了一口气。 随后,随着内侍总管曹雨辰取来玉符,打出一道复杂的法印,登时,笼罩在山林外围的大阵轰然呈现,道道玄妙的字符显现。 紧接着大阵上,一道门户轰然出现。 “诸位爱卿,请吧!”大殿之内,神武帝面带笑意,高声道。 “微臣遵旨!”诸位武将齐声一喝,便迅速离开宫殿,与自家侍卫会和,骑上骏马,踏入大阵之中。 虽然朝廷久无战事,但这些勋贵们有不少将武道修行到了高深之处,就连他们身边的侍卫,也是以一当百的存在。 此刻,山林各处,一道道目光从沉寂中苏醒,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而行宫之内,便只剩下一众文臣和神武帝,太子,齐王等人。 “皇儿,此次狩猎大会难得,你们也去吧。” “儿臣明白!”太子李贤和齐王李念互相对视一眼,空中仿佛出现一抹火花,然后两人同时转身离开,分别带着侍卫踏入了御林苑。 只不过,武将们最多带五个侍卫,而他们两人则是足足的带了五十个侍卫,这些侍卫都是从龙骧禁军中挑选的,其中更有皇帝的暗卫隐藏其中,足够保护他们的安危。。 待到他们走后,神武帝扫视一眼殿下群臣,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对着身旁的苏铭说道,“国师,请吧!” “阿弥陀佛,陛下的好意,贫僧心领了,只是贫僧乃是出家人,不可妄动杀念,还望陛下明鉴。”苏铭口诵佛号,面上露出一丝歉意,缓缓回道。 神武帝面色一肃,“国师此言差矣,谁说狩猎就必须杀生了?不杀生,又不杀生的方式,百官齐聚此盛会,独乐不如众乐,国师怎能不参与?”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铭也不好推辞,本来他只打算亮亮相,顺便观察一下文武百官,没想到居然被赶鸭子上架。 你让我一个出家人打猎,这不是为难我么? 苏铭暗暗腹诽着,只能同意了,随后,他拒绝了老皇帝派给他的侍卫,脚步一踏,便施施然的进入了大阵。 “诸位爱卿,朕等着你们的诗词。”见到该进去的人都进去了,神武帝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取出一把宝弓,在禁卫的簇拥下踏入了大阵,而他的侍卫,足足有五百多人。 等到神武帝的身形消失不见,朝堂文官们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陛下的气场是越来越厉害了,单单就是站在那里,却依然给群臣一种无形的压力,就好像是面对四十年前的神武帝一样。 ······ 山路崎岖,到处都是参天古木,枝藤蔓绕,目光最远处,可见悬崖峭壁,隐隐可闻其上还有猿猴长啸。 虽然道路曲折,但对于苏铭而言却是如履平地。 不多时,他就登上了一处小山峰,驻足远眺,只见群山叠嶂,郁郁葱葱,原来,大阵外看到的景象,不过是御林苑的一小部分,没想到这里居然是一整条的山脉。 苏铭望着脚下,皱了皱眉头,此山脉虽然灵秀,汇聚地气,但此处却是半点灵气都没有,一路走过,他所见的野兽身上更是一点妖气都没有,连气血都有些贫弱。 怎么可能? 当初在上京城外虽然同样是灵气稀薄,但也不至于一点都没有,就连天上的大日精气,他都完全感觉不到。 这里已成了真正的禁灵之地。 随后,苏铭便想起之前内侍所言,此处封印了许多妖兽。怪不得这里半点灵气全无,原来是为了封印那些妖兽。 没有灵气,也没有大日精气,太阴月华,长期得不到补充,别说增长修为,来到这里的妖兽连保持境界都很难。 况且,此处虽然是一处山脉,野兽不少,但在那些妖兽眼里,这点气血根本不足以冲破封印,别说离开了。 苏铭本身就是大妖,再加上在大周藏书阁中阅览了许多书籍,这些常识自然是知道的, “呼~” 想清楚这些,苏铭轻吐一口气,既然老皇帝让他来打猎,那就找找看吧,三天的时间,总能找到合适的猎物。 一路上,苏铭遇到了不少野兽,但那些野兽他都看不上,既然老皇帝让他来打猎,那可不能丢了他国师的身份。 所以,他要找的是妖兽,唯有妖兽才有资格被他猎取。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失眠的兄弟俩 丛林之中,太子李贤正驱马在林间慢走着,他的前后以及身侧都有士兵守卫,同时,他们也兼有寻找猎物的职责。 每每驱逐出猎物,李贤都会引弓射之,一天下来,倒也收集了不少猎物,像是野鸡、野兔之类的倒是不少。 忽的,前列的侍卫传来消息,他们在林间发现了鹿群聚集,于是,李贤下了马,带着部分侍卫前往鹿群的聚集地,在离鹿群仅有三百五十步的时候,李贤倏地弯弓满月,发出一箭。 “嗖!”寒星一闪即至鹿群,血花迸溅。 靠后的一只角鹿凄厉惨呼一声,瞬间被劲箭瞬间贯穿脖颈,钉在地上,他身后的侍卫也射死两只,作为他们晚上的食物,而李贤所得的猎物,自然要拿到外面去评赏,当然,堂堂太子也不会让手下侍卫作假。 夜色逐渐降临,一行人已经扎好了营地,一队守卫警戒,一队处理猎物,烤熟。 营地帐篷之中,李贤正盘坐在席上,神色微怔,他思虑着白天发生的事,前不久,父皇令他们闭门读书,原本他以为是小惩大诫,警告他们。 但今日看到父皇的模样,他整个人都有些麻木了。现如今,他已经不做他求,只想多活几年,把父皇熬下去。 现在看来,他还是有些天真了,父皇此等状况,犹如老树发芽,枯木逢春,好似重新焕发了生机,他身上的洋溢着的意气风发,李贤只在二十年前见过。 只是,不甘心呐! 他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小时候,是听着父皇的丰功伟绩长大的,所以对他极为敬重,但是,随着年岁渐长,这份敬重就变成了嫉恨,他太能活了! 都七十五岁的人了,你怎么还不死呢! 在李贤成年之后,他便有意在朝堂上暗中发展势力,因为在他看来,一旦那个人驭龙宾天,这天下迟早是他的,但是,没过几年,他就引起了那个人的忌惮猜疑,他手下的心腹,或贬,或杀,多年心血一朝丧尽。 自此之后,他便远离朝堂,也是在那个时候,二弟逐渐起势,被父皇扶持,与他在朝堂上打擂台,但也是因为二弟的存在,才不至于令他颓废下来。 所以,他便开始韬光养晦,积蓄实力,闭门读书,期待着哪一天老家伙病死,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望眼欲穿,登上帝位已经成了他最深的执念,他差点为此癫狂,若不是······ 不知不觉,他的眼神愈发冷厉,拳头紧握,指甲都攥入掌心,鲜血直流。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父皇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良久,他才平复心绪,开始思考其中的关窍,这么多年,他都忍过来了,也不必急于一时,先把这其中的关窍搞清楚才能对症下药。 难道是他? 忽的,他突然回想起今天父皇身侧的那个和尚,他就是大周的新任国师,当初他还送了礼想要拉拢这个散修,只是没想到遴选大会上他一步登天成了大周的国师。 为了避免父皇猜忌,他才没有继续接触,直到今天才算是见到他了。 但是那和尚虽然看起来年轻,像是个积年老怪,但李贤却未在他身上看到任何阴邪谄媚的气息,而且,自从此人成为国师以来,少有亮相,深入简出,不像是个蝇营狗苟之辈。 自古气运加身者不可长生,这个是人尽皆知的事。就算是那个和尚成了国师,也不敢为父皇续命,气运反噬之下没有谁承受得住,当初,大周死了多少个国师,他可是一清二楚。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选择等待,但是现在,他等不起了。 想到这里,李贤心中不由得升起一抹焦虑之意,他必须尽快找到破局之法,否则,他可能真的要被父皇给熬死,就算他······ ······ 另一处营地,齐王李念亦是看着漫天星辰,同样无法安睡,今天,父皇的表现着实是把他惊讶到了。 以前,他还庆幸父皇活得久,一旦大哥被熬死了,他就顺理成章的继任太子之位了,所以,他一直都很关心父皇的身体,平日里如果父皇身体不适,他都要前去请安,一方面是以示自己的孝敬之心,老爹你看,我都这么孝顺了,你也不好意思赶我去就藩吧。 另一方面是为了了结父皇的身体状况,以便作出应对,万一他提前嗝屁了,自己好收拾收拾,准备玄武门之变不是? 但是现在,他的心理极为纠结,他既担心父皇活的不够长,还没等自己当上太子就挂了,又担心父皇活得太长,把大哥熬死了不说,要是自己也给熬死了,那该怎么办? 唉,真难啊。 这一夜,许多人都彻夜难眠,心事重重。 ······ 月色下,苏铭缓步前行,所过之处,一片祥和,无论是夜晚出来狩猎的野狼、还是虎豹等猛兽,见到他的身影,皆是生不出半点杀意,连到嘴的猎物都放下,悄悄退去。 他轻轻一挥,将一只吊青白额大虫带到身前,刚刚还龇牙咧嘴,目露凶光的老虎在他面前就跟温顺的小野猫似的,提不起半点凶意。 “嗷呜!” 苏铭望着趴在他面前的老虎,伸出手掌,按在它额头,搜魂术发动,顿时凄厉的悲嚎声响起。 “嘭!”硕大的老虎躯体倒在地上,气息全无。 “唉,没想到此地的灵气竟然衰竭至此,就算是到了山内也同样感受不到丝毫灵气,此处的野兽同样是灵智未开,那些妖兽究竟躲在哪里?” 他已经在这山里跑了一整天了,大半个山脉他都走了一遍,也搜了许多野兽的记忆,丝毫没有发现妖兽的身影。 朝廷内侍那边绝对不会撒谎,这里面肯定封印有妖兽,不然为什么要封印御林苑,禁止外人进出,还将这里化为了禁灵之地? 继续找,总能找到的,他这个国师总不能空手而归吧,况且,让他跟朝廷那帮勋贵一样捉那些野兽出去,看着也不对味,好歹也是国师,第一次出手,总得给人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吧。 别人打一堆猎物,也比不上他捉一只妖兽,而且,此地既然是一处禁灵之地,绝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里面一定藏有别的秘密。 找了一圈,没看到,苏铭身子一晃,化作遁光,朝山脉的另一边飞去,反正还有两天时间,明天如果再找不到,那就应该是藏在地底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白鹿染血,传送大阵 树林阴翳,古木参天。 远处,夕阳斜照,烟霞袅袅。 “咻!” 一支利箭破空厉啸,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将草丛中一只正在吃草的兔子射穿,余力未消,将其带出老远,箭簇深入泥土,尾羽还在不断颤动。 “天快黑了,找个地方扎营吧。”神武帝放下手中宝弓,看了看天色,吩咐道。 “遵命!” 经过两天的跋涉打猎,他们已经走了数百里地,但老皇帝依旧精神矍铄,不见丝毫疲态,若是将满头银发染黑,简直与青年无异。 不多时,侍卫已经扎好了营地,正在准备饭食,这里是禁灵之地,再加上法网覆盖,无法运用道术法力,因此,他们没法带储物戒,只能就地取材。 好在这次千秋狩猎,老皇帝本就有点忆苦思甜的意思,仅仅只带了五百护卫进来,几十年前,他还率军亲征过,因此,就算环境差点,他也无所谓。 篝火熊熊,摇曳的焰光竭力撑开沉沉夜幕,在树林里留存一处唯一的光明之地。 明亮的火光照在漆黑的铠甲上,侍卫不住翻转着横担在木架上的木叉,尽可能的让穿在木叉中间,正在篝火上炙烤的肥硕野兔周身受热均匀,从腰间兜囊里掏出一些小瓷瓶,将瓶中所装的各种不知名调料粉鼓出,喷洒在渗着油渍的野兔上。 “噼啪……” 熊熊燃烧的松木不时爆出轻微的脆响,野兔烤出的油水亦不时滴落柴火里,“刺啦……”作响。 烤兔肉的油酥香及各种调料香巧妙的混合成一种奇异香气,热腾浓郁,极其诱人。 虽然行军向来是艰苦卓绝,但这是皇家狩猎,就算是在野外,又怎会让陛下吃烤焦,半生不熟的东西,这些禁卫军都是暗卫出身,精通各种技艺,当然厨艺也在其内。 随着火焰摇曳,难以言喻的诱人香气在夜风中弥漫开来,烤熟之后,侍卫从行囊中拿出餐具,食盘,将烤兔盛放在其中拿去让陛下享用。 营帐之中,老皇帝吃着烤兔,烤山鸡,饮着清酒,望着穹顶上的星辰,思绪翻飞,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当年。 “呦呦!呦呦!” 稚嫩而又忧伤的悲鸣在林间回荡,顿时引起侍卫们的警觉,随后,一道白影徐徐而来,守在营地的侍卫同时一滞,准备拉弓搭箭,将其击杀。 等到那白影稍稍靠近,他们才看清,原来,那是一只踏着灵光而来的白鹿。 很快,侍卫就将消息传给了神武帝,请他定夺。 “白鹿?”神武帝眉头微皱,此物据说是灵兽,是祥瑞,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随后,他便走出营帐,来到营地之外,果然,他一眼就见到了不远处的白鹿。这只白鹿头角峥嵘,浑身洁白没有一根杂毛,一双眸子黑白分明,纯洁童真。 它回首张望,看着一行人所在的方向,发出几声哀鸣,它不住奋蹄,刨着地面,三番低头,最后竟然一头撞在了山石之上。 白鹿折角,灵血飞溅。 断角的白鹿最后哀鸣一声,深深凝视了老皇帝一眼,转头离去。 “白鹿折角,见之大凶!” 神武帝眉头再次皱起,心头陡然浮现出这八个字,紧接着,他一股荒谬之感涌上心头,“大凶之兆!哼,朕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派一队人,跟上去,把这只鹿抓住,要活的!”神武帝深深地看了一眼漆黑的夜色,丢一下句话便转身回了营地。 ······ 水瀑声轰然作响,而随着空间不住开阔,阵阵水气扑面而来,只见山水雾弥漫中,一道瀑布有如出洞蛟龙般从断崖洞隙喷泻而下,直抵崖底,成翻滚的急流,再依山势冲奔而去,壮人观止。 瀑布轰鸣声,山风吹拂声,甚至某一瀑流水珠凌空迸射的声音,也给接收到苏铭超人的听觉之中,却丝毫不能在他的止水心湖掀起丁点儿波澜。 又找了一天,他将整个山脉都找遍了,还是没能找到所谓的妖兽。但他并未放弃,虽然整座山脉被他找遍了,但这里的地形走势皆让他了然于心。 苏铭当初在皇家藏书阁看的书可不是白看的,很快就找到了地脉的节点,这也是笼罩御林苑大阵的阵眼之一。 “果然······” 感受到空气中逸散而出的微弱灵气,苏铭微微一笑,若非他将此山脉找了个遍,想要找到这里何其难也,就算是用神念一寸寸的扫,没个两天时间,根本扫不完。 更何况,这处节点虽然有微弱灵气逸散,但却转瞬间就被大阵吸纳,一般的搜查,很难发现。 “就让我看看,这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苏铭纵身一跃,消失在深潭之中。水下,一片漆黑,他神念一扫,便发现了隐藏在潭底淤泥中的法阵。 苏铭来到潭底,大手一挥,笼罩在法阵上的淤泥水草消弭一空,露出了原本面貌。 “这是传送阵?”苏铭内心一惊,他原本以为,这里或许有一个囚笼,囚禁着那些妖兽,没想到会是一处传送阵。 “藏得可真深啊。” 越是藏得深,就证明这里隐藏的秘密非同小可,他是越来越有兴趣了,他轻轻一笑,从储物戒中拿出灵石放在传送阵空余的凹槽上,然后激活了法阵。 一道幽光亮起,苏铭便消失在传送阵中,那些灵石也化作齑粉消散一空。 ······ 营帐中,神武帝擦拭着宝剑,清冷的剑身映照出他雪白的长发,而后,一个侍卫走进大帐,“启禀陛下,属下无能,那只白鹿遁光太快,我们跟丢了。”言语中满是惭愧之色,他们身为暗卫,个个都是以一当千的武道高手,没想到居然连一只畜牲都没跟上。 正在擦拭宝剑的神武帝动作一滞,轻声道:“无妨,你们先下去吧。” 待到侍卫走后,神武帝右手执剑,立于身前,剑身上,映照着一双深邃明亮的双眼。 “灵兽示警?真是可笑!朕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正文 第五十七章 长生之路现端倪 一道光华闪过,苏铭出现在另一端的传送阵当中,在他出现在阵中的这一刻,他脚下的传送阵浮现出道道裂纹,上面的符文也随之崩毁,再也无法使用。 “一次性的阵法?”苏铭眉头微皱,能将传送阵法藏在没有半点灵气的御林苑的地脉节点,还是单向传送阵,此地绝不简单。 踏出传送阵后,他就散出神念,此处的景象顿时呈现在他脑海之中,然而,在某些地方,他的神念却被隔绝。无法探查。 这里是一处洞府,他所在的地方正是大厅。 假山浮水,亭绕绿竹,瀑布之水落下,洋洋洒洒的,在地面散做满地珠玉,叮咚作响,折射出奇妙的光。 精致的楼台,幽雅的小亭,清丽的云石,相映成趣,美轮美奂。 只是,这里的植物因为没有灵气滋润,早已枯萎,洞府的阵法早已停止,苏铭袖手一招,隐藏在各处的阵旗直接被他收入储物戒指。 左边密室正是隔绝他神念搜查的地方,苏铭推开门,正中央摆着一尊两人高的丹炉,炉火早已熄灭,在丹炉一侧,坐着一道身影,走近一瞧,此人穿着道袍,面色红润如同婴儿一般,发须皆白,神态祥和,若不是气息全无,再加上感知不到神魂,苏铭差点以为他是睡着了。 周围的木架上摆放着各种药材,只是因为道士死去,这些药材早已失去了效用。 “能在御林苑眼皮子底下炼丹,你也是好本事,不过就是运气差了点。”苏铭摇摇头,眼里浮现出一丝同情之色,然后将道人手上的储物戒撸下来。 这道士早已死去,上面的神魂烙印自然也已消散,他重新打上烙印,探出神念,戒指里面倒是有不少东西。 一柄灵宝级别的法剑,一些丹方,还有不少丹药以及珍贵药材都用玉盒玉瓶保存,没有流失药性。 灵宝级别的法剑,这是元婴修士才能使用的,这道士是个元婴修士?苏铭有些诧异,堂堂元婴修士怎么如此轻易地死在这? 就算是外面有朝廷法网禁绝道法,也不至于活生生被困死在这吧。 随后他又打开了隔壁的密室,眼前的景象倒是令他有些惊讶,这里有不少囚笼,里面关着许多尸体,他们形态各异,有的手臂变成了爪子,有的身上长满了鳞片,还有的头上长出了角。 这些人神色狰狞,死寂的眸子中满是疯狂,精铁制作的囚笼上满是挣扎过后的细微爪印和暗红血渍。 这是,妖人? 苏铭拿出刚刚得到的法剑,灌注佛元,轻轻一挥,将囚笼上的锁全部斩断,随后检查起这里的尸体来。 然而,在这些尸体当中,苏铭发现了奇怪的气息。 龙气! 这些妖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龙气,而且品质还不低。 苏铭伸手一抓,一缕缕金色的龙气从他们身上汇聚到掌心,凝成一条迷你型的小金龙,失去龙气之后,这些妖人顿时化为齑粉,洒落在地。 就在他收集了这些龙气之后,他身上承载的大周气运也有了反应,变得躁动不安,他手上的这些龙气也瞬间被大周气运同化,吸收。 顿时,苏铭身上的面板发生了变化,上面的气运值从四百变成了五百,他心头登时浮现出一个猜想,也学,这些龙气本就是属于大周的,只不过被人抽调,用在了这些人身上。 因为龙气入体,而他们又是肉体凡胎,因此才会被龙气同化,拥有龙的部分特征。 倏然间,苏铭想到了一个人。 神武帝! 整个大周也只有他才能分割大周龙气,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大周的龙气也是气运,因为这是一个王朝,人心所向,亿兆子民的意念汇聚到一起,形成了龙气,众多龙气凝聚到了一定程度就成了王朝气运。 比起东海那些蛟龙真龙的龙气,朝廷汇聚的龙气无疑是更复杂,也更难对付,甚至就本质上来说是两种不同的东西。 因此,这种力量很难被炼化。 难道说,这些都是神武帝长生之路上的试验品? 想到这里,苏铭摇摇头,就算是试验品那又如何,后世为了延续寿命,那些大财团医疗机构做的人体实验还少么? 况且,要是他是皇帝,坐拥天下,说不得会比神武帝做的更过分。 “呼~” 苏铭长吐一口气,将心中的遐想抹去,现在想再多也没用,还是找完东西走吧,那些妖兽,他还没找到呢。 紧接着,他又继续搜寻起来,不多时,这洞府中有价值的东西基本上都被他搜光了。 然后,他来到炼丹室,将丹炉打开。 果然,里面有一炉丹药,不过已经练废了,但就算是练废的丹药,苏铭依旧能感受到其中精纯平和的生机,同时,也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想。 这里,就是专门为神武帝炼丹的地方。 身负朝廷龙气,又需要丹药延续生机,除了坐在龙椅上的老皇帝,苏铭想不出这世上还有谁需要这种丹药。 神武帝将龙气抽调,用别人来试药,估计也是为了实验丹药对龙气的抗性,毕竟,天子龙气,霸道异常,他服用的丹药,效果绝对要大打折扣。 苏铭将炼丹炉收进储物戒,然后找到密室中的一处传送阵,直接离开了。 ······ 在这山脉中,除了神武帝,太子,齐王父子三人心事重重之外,那些武将勋贵莽足了劲打猎,狼豺虎豹,那些大型野兽们可是遭了殃。 毕竟只是寻常野兽,对付寻常人自然是够了,但它们又怎么会是那些实力强悍,以一当百的侍卫的对手? 有他们阻拦对抗,这些野兽只有被勋贵们肆意屠杀的份。 与此同时,在这两天之中,诸位文臣绞尽脑汁,想要写出上佳的诗词,一举夺得魁首,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次千秋狩猎算是近几年最大的盛事,没有人愿意错过这次能入陛下青眼的机会,除了当朝内阁首辅张道之。 自从千秋狩猎见到陛下以来,他便寝不能食,夜不能寐,整天忧心忡忡。 这一夜,星光璀璨,圆月高悬,他从榻上醒过来,披上单衣来到庭院之中,五十岁的张道之在朝臣之中算是比较年轻的了,他是神武四十年的状元,二十年的时间,他一路高升,做到了首辅的位置。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大周现在的状况,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为朝堂的局势感到担忧,并因此夜不能寐。 ps:晚点还有一章 正文 第五十八章 被封禁的大妖 虽然说陛下犹如帝国的擎天之柱一样,只要他在一天,那些躲藏在暗处的宵小就不敢轻举妄动,但是,这世上没有人能够不死。 即使修仙界的那些元神大能也有死的时候,自古以来,无数帝王豪杰都追寻着长生之道,但从未有人能真正的长生。 陛下御极六十载,按照他们现在看到的陛下,他甚至还有可能活的更久,但是,这对于大周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 在踏入洞府的传送阵之后,苏铭再次来到了一处陌生地界,这里不是御林苑,因为这里有充沛的灵气,仅仅比皇宫差了一筹,放在外面,绝对是难得的福地洞天。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修竹千竿,潇潇洒洒,竹骨遒劲,叶子如碧玉椽,夹杂霜石上下,清风吹拂,竹叶沙沙。 苏铭第一时间散出神念搜查,在不远处发现了妖兽的身影,而且,还不是一只。 他轻轻一笑,脚步一踏便来到囚困妖兽的地方,这里有几十株铁树,围可合抱,树干是青碧交织,中间夹杂金黄,叶子嫣红,赤焰燃烧,明亮照人,树上,血红的果实,饱满丰盈,散发着难言的清香。 花开满树,细小如针,偶尔坠落到地,会发出一声清音,然后圈圈晕晕的光弥漫开来,弥漫着一种刺人的灼烧。 在这些铁树的树干上都绑着一只只妖兽,它们形态各异,气息萎靡,从铁树上延伸出的血色树根扎进它们的心脏,同时也将他们封禁。 几十只妖兽,只有三只大妖入了苏铭的法眼,一只是通体雪白的白鹤,雪羽鲜亮,长腿高挑,长长的鹤喙散发着莫名的光泽,神俊异常,极其显眼。 一只是一头青牛,全身光滑若缎子,没有任何杂毛,正卧在树下,闭目养神 最后一只是一头白虎,吊青白额,目蕴金光,身上黑白的斑纹夹杂,虽只是趴在那里,但虎啸山林,余威仍在,其他两只妖兽也在隐隐避着它。 其余的妖兽皆是元婴修为,而只有这三只大妖给苏铭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它们应该就是元神境的大妖。 在他探出神念的那一刻,铁树之下,三只大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睁开眼扫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东西,才又闭上。 而苏铭并未现身,而是用神念探查那些铁树,他发现,这些铁树早已深深扎根于大地,赤红的根系盘根错杂,上面还刻着奇异的符文,构成了法阵 而这个法阵的作用是抽调妖力,维持整个阵法的运转。 若是有人想撼动阵法,就必须将整个铁树林连同地下的根系毁掉,同时,若是那些妖兽想要挣扎逃脱,前一发动全局,便会引来整个大阵的封印。 而且,他还发现,这些树根,抽调的不只是这些大妖体内的妖力,还有他们的妖血,只不过比起妖力,抽的比较少而已。 那些抽调的血液从根系传输到的树心,然后结成了果实,挂在枝头。 真是大手笔啊。 见到这番情景,苏铭轻叹一口气,这里的法阵不仅将整个御林苑的灵气抽干,更封印了诸多妖兽,结成血果用以入药,炼丹,既压制了它们的实力,又在这个过程中炼化了妖血中狂躁的妖力,化为精纯的气血。 这时候,他再度想起之前炼丹房中那一炉练废的丹药,应该就是用这里的血果作为主药材吧。 搜查完之后,他便收回了神念,穿过郁郁葱葱的竹林,来到这片铁树林之中。 在他踏上这片土地的一瞬间,脚下大地瞬间浮现起道道玄妙的符文,构成一道巨大法阵,顿时,这些被禁锢的妖兽身上,血红的树根不断颤动,它们体内的妖力几乎被抽调一空。 一条条血红树根破土而出,仿佛化作长矛,又好似灵蛇一般,瞬间穿透了空气将苏铭周身所有的空间锁住。 就在这一刻,苏铭眸光微动,身后一道光轮浮现,其上佛光映照,一条紫金神龙盘旋游走,威势不凡。 在紫金神龙出现的刹那,这些树根和大地中的法阵瞬间停息,回归原位,好似一切不曾发生一样。 果然,这里的法阵无法伤害朝廷中人,更遑论苏铭身上还有庞大的朝廷气运,所以,在感受到他隐藏起来的大周气运的时候,这里的法阵就立刻停息了。 而且,这里的法阵与地脉相连,很难撼动,除非将此地与外界完全分割,才有磨灭的机会,否则,想要救出那些大妖,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呼,呼~” 铁树之下,一只只妖兽身子抽搐,厉声嘶吼着,它们喘着粗气,神色极其萎靡,原本神采奕奕的眸子也暗淡下来。 以此同时,空气中的灵气变得更加浓郁,好似要液化一样。 苏铭神色微动,眼中浮现出一丝了然之色,原来这些法阵停止攻击后,直接将抽调的妖气通过法阵逆转为灵气。 有了灵气滋润,这些大妖们喘着粗气,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的灵气,识海中的妖丹也重新焕发了生机。 “又到了收获果实的时候了。”树林中,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铁树下,白鹤用长喙梳理着羽翼,姿态优雅,浑然不像是个被镇压封禁的大妖。 “哼,朝廷真是好算计,把我们当成韭菜一茬割一茬,没完没了,早知道当年,还不如直接战死,哪像现在,生不如死,连死都难。”那头青牛睁开眼睛,眸子里满是悲伤的神采,它张着嘴巴,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道冷厉的声音打断。 “闭嘴!” 在它们不远处,一只白虎缓缓睁开双眼,金色的眸子中满是杀意,它扫视两妖一眼,然后换个姿势继续趴着。 话音落下,铁树林中的所有妖兽就好像被掐住喉咙一样,顿时没了声音,连喘气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惊动了它。 虽然刚刚这三只大妖也被抽调了妖气,但它们毕竟是元神大妖,底子雄厚,所以才没受到太大影响。 周遭的天地灵气源源不断的涌入它们的身躯,将它们体内的妖气缓缓恢复,但它们却是懒洋洋的,丝毫没有要吸收的样子。 正文 第五十九章 血衍造生,金蝉脱壳 当苏铭出现在众妖面前的时候,它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趴在地上,眸子中满是漠视的眼神,丝毫没有理会他。 “咦?没想到这次来的竟然是一只秃驴,怎么?你要来度化我们?”树林深处,那只白虎看到苏铭的身影,虎眸中闪过一丝警惕之色,站起身子,换了个姿势趴在地上。 “贫僧来此,自有缘法,诸位皆与贫僧有缘,你又何必动怒。”苏铭道了一声佛号,有些好奇的看着这只白虎,刚刚他那眼神,莫非曾经被和尚揍过? “哼,你们这些秃驴就知道神神叨叨,肚子里一堆坏水,什么有缘无缘,脸皮可真厚!”那只青牛晃了晃牛头,漆黑的牛角散发着别样的光泽。 “阿弥陀佛!” 苏铭微微一笑,脚步一踏便来到它们身前,同时伸出手掌,按在青牛的头上。 庞大的神魂之力蔓延而出,直接没入青牛的识海之中。 “卑鄙!”白鹤见到苏铭的动作,哪里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现在它们被锁住,一身妖力和神魂都被封禁,连妖躯都无法使用,怎么可能阻止得了? 在青牛的识海之中,一座金色法阵正锁住了它的神魂,法阵之上,一道神魂正被锁链牢牢封禁,根本无法动弹。 有大周气运在身,这法阵也无法阻挡他,再加上苏铭乃是半步元神,有如来法像护卫神魂,就算是元神大妖的神魂,他也一样能搜。 因此,苏铭很容易就获取了它的一些记忆,但大多记忆都被封禁,如果苏铭硬要搜,很容易让它神魂崩溃,得不偿失。 在这些搜查的记忆当中,它们三只元神大妖都是在二十年前被抓进来的,大周的玄镜司进攻南疆十万大山,它们不敌玄镜司掌镜使,因此才被囚禁。 当年的十万大山,经常侵犯大周边界,二十年前神武帝成立玄镜司横扫修仙界,十万大山也在此列,虽说十万大山有众多元神大妖,但那时的大周,人心所向,有龙气加持,更有神灵相助,无往不利。 在顶尖的战力之中,当时的玄镜司掌镜使几乎是元神修士中的第一人,再加上神秘莫测的大周国师,许多妖王都惨死在他们手下。 当时,这三只妖王算是比较弱的,当场被生擒,其他的妖王下场更惨烈,直接被打爆,连轮回都做不到。 只不过,现在看来,它们活着还不如死了。 当然,十万大山并非所有的妖王都被横扫,有不少妖王也是趁机跑掉了,但自此,十万大山再也不敢进犯大周,南疆就此稳定下来。 而在这二十年之中,它们直接被镇压封禁在此,被当成了韭菜,一茬接一茬,每年都有朝廷的人来收取血果。 此刻,苏铭无比庆幸,当初他是以人身登临国师之位。虽然当年的玄镜司掌镜使已经故去,大周国师也已陨落,但大周的势力依旧不差,起码对付他这个元婴大妖是没什么问题的。 随着放下手掌,那只青牛喘着粗气,牛眼中满是愤恨之意,显然苏铭刚才的举动惹怒它了,但现在它们被封禁,就算是被搜魂,也只能干生气罢了。 “咦?” 就在这时,在刚刚搜魂的时候,他貌似发现了另外一股不寻常的气息,这股气息不属于这里的任何大妖,很是微弱,但还是被苏铭发现了。 于是,他再度散出神魂之力。 强大的神魂力量横扫周遭,除了这三只大妖,其他的妖兽都不约而同的流露出一丝恐惧之色。 “你还要干什么?”那只白鹤瞪大眼睛,愤怒的问道。 “原来如此。”下一刻,苏铭将神魂之力收回,没有理会白鹤,来到白虎面前,不断打量着它。 见到苏铭靠近,那白虎身上的毛发瞬间乍起,犹如钢针一般,硕大的虎眼满是凶戾之色,同时身上的肌肉迅速绷紧,似是下一刻就要扑出去。 “没想到都把你封禁成这样了,居然还不老实,妄想脱困,而且差一点就让你成功了。”苏铭望着白虎,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对于这三头元神大妖,他本来是没什么想法的,毕竟,带出去容易,收服它们可就难了。而且,元神大妖何等高傲,就算是现在在它们的神魂上种下奴印,把它们带出去,它们宁愿身死也不会受人掌控。 因此,起初苏铭还有这个念头,但眨眼间就放弃了。 但没成想,这次居然有不一样的收获。 “你说什么?”白虎身躯一震,望着苏铭,硕大的虎眸满是忌惮与惊恐。一旁的白鹤与青牛则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血衍造生,金蝉脱壳,不愧是元神大妖,手段果然高明,居然利用自己的精血制造了一副躯体,还挣脱了大阵的束缚,不,你没有挣脱,而是分割了元神罢了。”苏铭望着白虎的肚子,意味深长的说道。 话音落下,白鹤跟青牛望着身旁的白虎,眼中满是震惊与怀疑,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不,不可能! 随即,两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当初那个大周国师给它们吓得封禁有多么强大,没有比它们更清楚的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挣脱? 而且,它们经常被铁树抽取气血,根本没有多余的精血,怎么可能凝聚新的身躯,而且,就算是凝聚了身躯,也没有地方可以藏,怎么可能瞒得住那些收集血果的人。 就在它们准备开口之际,白虎紧绷的身子突然放松,一双虎眼也沉寂下来,“和尚。你是怎么发现的?” “龙虎交汇,真阴抱阳,再加上血衍造生,分裂神魂夺舍新生的躯体,若是真让你成了,你不但能够脱困,还能重塑根基,届时东山再起,重活一世。” 说到这里,苏铭脸上流露出一丝惊叹之色,“只可惜,你遇到了贫僧,这便是我所说的缘法。缘,当真是妙不可言!“ “介绍一下,贫僧普渡慈航,乃是现任大周国师,如何?” 正文 第六十章 佛元净化洗前尘,龙虎交汇终降生 话音落下,三只大妖目露神光,齐刷刷的望着苏铭,眼中的炽热就好像要把他融化一样。 随即,那白虎打破了宁静,开口道:“当年的大周国师是个牛鼻子道士,没想到现在的大周国师居然是一个和尚,而且还是一个连元神都不是的和尚!”言语中的奚落之意毫不掩饰。 闻言,苏铭心中一惊,在这青牛的记忆当中,虽然他看到了当年大战的部分景象,但在那些记忆之中,他并没有看清玄镜司掌镜使和大周国师的真正模样。 他们的身影就像是隐藏在迷雾一样,看不分明,这是因为他们自身太过强大,遮掩天机,就算是见过也会忘记他们的模样。 同时,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当年的大周国师和玄镜司掌镜使有多么强大,连元神大妖都记不住他们的长相。 只是苏铭没想到,前一任大周国师居然是个道士,在大周藏书阁之中,苏铭从未见过关于描写他的只言片语,就算是偶尔涉及到,也只是一笔带过,根本看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一定是老皇帝把他从史书上抹去了,否则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按照,当年大周国师所做的事,除了神武帝,再也没有其他人能从史书上淡化他。 “和尚如何,道士又如何?一切不过是为了修行罢了。”对于他的嘲讽,苏铭并不放在心上。 他缓缓来到白虎面前,目光放在她的肚子上,透着白花花的肚皮,苏铭可以感受其中微弱的生命力。 “吼!” 就在他观察之时,那只白虎瞬间目露凶光,虎躯一弹,朝他扑了过来,就在白虎起身的刹那,扎根在它心脏处的树根猛地绷紧,想要将它锁住,然而,白虎却是毫不在意,硕大的虎眼中怒火中烧,恨意生腾,就像是见到了不死不休的仇敌一样。 它的挣扎也并非是完全没有用,刹那间,它便扑到苏铭身前,狠狠地朝他的脖子咬去,森白的牙齿,粉红舌头上尖锐的倒毛,清晰可见。 然而,就在它即将咬在脖子上的一刹那,苏铭伸出手掌,轻轻一按,一股佛元瞬间迸发,将白虎锁住,不得动弹。 “噗通!” 白虎直接摔倒在地,眼里的凶光愈发强烈,就好像火焰在燃烧一样。如果不是苏铭,它金蝉脱壳的计划根本不会被发现,一旦离开这个地方,它就能再度回到十万大山,。重新修炼,到时候未必不能再次回到元神之境。 都是这个死秃驴! “何必呢?” 苏铭道了一声佛号,面露慈悲之色,“来,贫僧替你解脱!” 然而,他脸上的慈悲落在白虎眼里却宛如恶鬼一般,令它心神剧颤。 话音落下,苏铭靠的更近,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按在白虎的肚皮上,精纯浩大的佛元正不断输入其中,壮大着那道微弱的生命力。 此刻,白虎的腹中,在佛元的催化下,一只白虎幼崽缓缓成形,生命气机迅速壮大。同时,这股佛元也在不断洗涤净化着白虎幼崽的神魂,将上面关于这只白虎的印记全部洗刷掉。 “呜呜呜!” 感受到自己的神魂被净化,白虎不断挣扎,瞪大眼睛,化为血红,闷吼声从它的喉咙中响起,但它却丝毫无法动弹。而且,扎根在它心脏上的树根越发深入,不断抽取它体内的妖血,令它更加虚弱了。 “住手!” “放开它!” 在苏铭动手的一刹那,青牛与白鹤两妖也察觉不妙,想要阻止他,虽然它们知道了白虎撇开它们要独自逃生,但它们一起被关了二十年,也算是一起坐过牢,因此见它受难,它们本能的想要阻止。 只可惜,一切只是枉然。苏铭指尖轻动,两道佛元化作一道道金色锁链将白鹤与青牛牢牢锁住。 同时,感受到它们迸发的气血,铁树越发红艳,扎根在它们身上的铁树根也开始抽取它们的妖血,将它们封禁,顿时,它们自顾不暇,哪有多余的念头干涉苏铭。 在白虎的识海之中,庞大的金色法阵镇压着它的神魂虚影,只不过这道神魂虚影,十分虚弱,因为,它只有一半。 而另一半,就在它腹中的白虎幼崽身上。 这只白虎,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缕龙气,龙气属阳,而它本身又是一只母老虎,它借助这缕龙气,与自身精血结合,阴阳和合,造化无穷,化作了胎儿。 同时,借助这缕龙气,它也撬开了识海封禁法阵的缝隙,借机送出了自己的部分神魂,为的,就要将尚未孕育完成的白虎幼崽夺舍,待白虎幼崽降生,便是它金蝉脱壳的时候。 到时候,有龙气在身,这里的法阵无法阻拦白虎幼崽,这样一来,它便能安然脱身,脱离这片封禁之地。 因为这些大妖的神魂之力都被封禁,所以它们无法察觉,而往日里进来收取血果的人境界太低,不到元婴境,几乎不可能察觉元神大妖的小动作。 但苏铭不仅是半步元神,更身负朝廷气运,对龙气最为敏感,因此,才能这么容易发现白虎的谋划。 随着他不断输入自己的气血与佛元,白虎腹中的幼崽从一个尚未完全发育的胚胎逐渐成形,幼小的身躯却充满着强大的生命力,在它体表,不仅有虎纹夹杂更又若隐若现的龙鳞覆盖,龙虎之精气交汇,造化天成,合阴阳之变,造就了它这幅身躯。 再加上苏铭之前炼化了真龙精血,他体内的气血也蕴含着部分真龙之气,也在壮大着它的本源,使得龙虎精气平衡。 同时,它躯体中的每一滴血都经过苏铭的佛元净化,小白虎闭着眼,识海之中,一只白虎虚影目露凶光,嘶吼不断,但依旧阻挡不了佛元的净化。 在一声不甘的嘶吼当中,那道白虎神魂瞬间化为精纯的神魂之力,再加上苏铭的神魂烙印,重新构成了一道全新的神魂。 白虎的肚子也在肉眼可见的变大,逐渐显怀,它腹中的幼崽马上就要降生了。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坐骑白虎 虽然孩子即将降生,但白虎心中不但没有兴奋激动,反而觉得无比憋屈,为了今天,它准备了差不多十几年。 想要真的龙虎交汇,结成胚胎,在法阵封锁它们气血元神的情况下,要做成此事极为艰难,但它终究还是做到了。 再后来,它以自己的本源蕴养这道胚胎,终于令它成形,也能够承担它的元神之力,因此,它借助那一缕微薄的龙气突破法阵,强行分割了一半的元神,这才完成了所有的谋划。 但随着此人的到来,十几年的算计,一朝成空! 此刻,伴随着它的腹部鼓动,白虎疼的龇牙咧嘴,但它猩红的虎眼中满是仇恨之色,它恨不得把眼前之人生撕了,食汝肉,寝汝皮,方可解它心头只恨。 但现在,它只是阶下之囚,笼中之虎,自身都难保,更谈何报仇解恨。 不多时,白虎腹中的动静越来越大,那只白虎幼崽有了自己的意识正在不断挣扎,终于,它降生了! 苏铭屈指一弹,一道劲风射出,断掉连接母体的脐带,同时伸手一抓,一股佛元将其包裹住,洗净它身上的污秽。 当小白虎落到苏铭手上时,它终于睁开了眼睛,纯净的小眼睛带着迷茫之意,小爪子粉嫩嫩的,腿上以及腹部还有白色鳞片。 它瞅着苏铭,皱了皱小鼻子,闻了两下,懵懂的小眼睛流露出亲近之意,苏铭将它抱在怀里,小白虎趁机在他怀里蹭了蹭,然后张开小嘴巴,露出细密尖锐的牙齿,发出了它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声。 “嗷呜!” 虽然它很努力的做出凶恶的模样,但看起来还是蠢萌蠢萌的,再加上身上的毛发已经被清理干净,摸起来手感很不错。 叫了一声之后,小白虎打了个呵欠,伸出粉嫩的舌头在苏铭的手上舔了几下,然后就趴着睡着了。 虽然它身上汇聚了龙虎之气,但毕竟还是个幼崽,精力不济,还需要长久的睡眠来发育。 在小白虎降生之时,白虎大妖已经疼得筋疲力尽,纵然它是大妖,生崽之痛依旧无法避免。 好在它底子雄厚,很快就恢复过来,它望着在苏铭怀里酣睡的小白虎,眼中露出不甘愤恨之意,“把它还给我!” 苏铭轻瞥它一眼,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还给你,让你继续夺舍么?虎毒尚且不食子,没想到你居然夺舍自家子嗣!” 说完,他脸上露出一丝慈悲之意,“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幸亏本国师到此,才解救了一条性命,缘法,当真是妙不可言!” 说完,苏铭屈指一弹,将束缚三位大妖的法力绳索解开,没了法力封锁,他们躁动的气血也迅速平复,铁树根也不再抽取它们的气血。 “此事就此了结,今日之事,贫僧不会外传,免得你们再受皮肉之苦。”他望着三只目露凶光的大妖,浑不在意的说道。 “哼,老牛就知道这秃驴没安好心,都是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那只青牛被放开以后,站起身,晃了晃脑袋,牛眼中满是冷厉之色。 “秃驴,得了小白虎,你还在这干嘛?难不成你要把我们也收了?”白鹤也是望着苏铭,眼中满是警惕。 “不急,贫僧说过此事了结,就不会再对你们下手,只是······”说到这里,苏铭顿了顿,目光从他们身上挪到了这片铁树林。 树梢之上,一颗颗红色果实,鲜红饱满,蕴含着庞大的气血之力,“既然来了,那就一步到位!” 话音落下,苏铭大手一挥,铁树上所有成熟的血果纷纷落下,化作精纯的气血,凝成一条血河,血水源源不断,倾泻俄而下,只是不同于一般的血河,这条血河,鲜红而富有生机,弥漫着浓郁的血香,丝毫没有腥气。 这些血果之中,蕴含着此地大妖们大半的血气,所含的的能量极为庞大,若非苏铭的炼体功法大威天龙印需要炼化龙血才能进阶,否则他早就将其吞食了。 但现在他体内的气血无比雄浑,九滴真龙精血蕴含的能量比这些妖兽汇聚的气血分毫不差,甚至还犹有过之,因此,苏铭就算是炼化了,对他得作用也是微乎其微。 只是,如此庞大的气血,留在此处也是浪费,在他看来,老皇帝精神焕发,再加上之前的炼丹房废弃,也许他早已不需要这类气血炼成的丹药来延续生命,还不如便宜了自己。 以此同时,纵使此地已经布下了法阵,但如此庞大的气血仍旧惊动了铁树林中的妖兽,它们纷纷瞪大眼睛,望着天空中那道血河,眸子里迸发出热切渴求之色,这些气血,若是给它们,也许它们便能突破境界,挣脱这里的枷锁封禁。 种种心绪在苏铭心头闪过,他双手结印,小白虎浮在半空中,在他的引导下,这些气血纷纷涌入小白虎的躯体之中,令它飞速成长起来。 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它的身躯就已经长到成年老虎那么大,身上的毛发似钢针一般,肚皮上的鳞片光滑坚硬,上面还有玄妙的符文显化,在它额头上,一个硕大的王字,越发灵动,虽然它还在沉睡,但虎威已现,凛然不可直视。 有了庞大的气血蕴养,这也不算是拔苗助长,丝毫不会损伤到它的本源,反而会增加它的底蕴,毕竟是几十只元婴妖兽,三只元神大妖的气血精华,若非它汇聚龙虎之气,再经由佛元洗炼,根骨不凡,就算是它母亲,也很难承受如此强大雄浑的力量。 此刻,那只白虎看到这一幕,心里更是痛得要滴血,若不是苏铭,这些都是它的,但现在,一切都为他人做了嫁衣。 他将白虎放到地上,一巴掌拍在它的脑袋上,令小白虎从酣睡中醒来,它爬起来,瞪着虎眼,眼里满是迷茫。 不等它清醒,苏铭便一屁股坐在它身上,拍了拍它的脑门,“我们走!” 虽然小白虎有些发懵,但苏铭的命令它还是听得懂,并且本能的执行,它晃了晃尾巴,虎爪一跳,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此处。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大阵开启,路遇神武帝 云从龙,风从虎。 虽说白虎只是刚刚降生,又吸收了庞大的气血,有了几分成年的姿态,但不经意间还是显露出了龙虎的天赋能力,操控风云之力。 虎爪起落间,便有风云相随,速度奇快,而且,白虎长大之后,与寻常白虎也有一些不同,鼻子边的胡须变成了一条长长的龙须,腹有鳞甲,其上更有属于龙族的逆鳞,腿部也有白色鳞片覆盖,爪子更加锐利坚硬。 而它体内的妖气却不像寻常妖兽那样阴冷森寒,反而堂皇大气,透着股祥和宁静的气息,与苏铭的佛元气息相近。 远远一看,倒不像是一只啸聚山林的白虎大妖,反而像是一个特大号的白色猫咪,蠢萌蠢萌的。 苏铭散出神念,探查着它体内的一切,毕竟是龙虎交汇而成的大妖,再加上气血灌溉,现在就已经有了金丹修为,离元婴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因为刚刚出生,没有经过历练教导,更未炼化横骨,无法说话。 而且,它的血脉天赋太过强悍,一时间也无法化形,好在虽然无法化形,但对苏铭却是极度依恋,时不时用脑袋蹭他的手掌。 不多时,苏铭就将这里走了一遍,找到了另一处传送阵,通过传送阵,重新回到了御林苑。 ······ 而在御林苑中,诸位勋贵武将们暗暗较劲,每次出去,都是满载而归,打了许多猎物,但他们带的侍卫有限,所以,只能尽量选价值比较大的猎物,大家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势要夺下第一,拿到陛下的赏赐。 外界,诸位文臣们绞尽脑汁,冥思苦想,费尽心机才想出了一首首称功颂德的诗词。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在山林中的武将勋贵们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一条出山的路线,于是他们便顺着指引,离开此处。 御林苑外,内侍大总管曹雨辰拿出一枚蟠龙玉佩,双手结出特殊的印诀,笼罩御林苑大阵瞬间打开。 与此同时,御林苑地底,一道法阵缓缓开启,吸取着从周边逸散过来的灵气,丝毫没有逸散,不知名的空间中,大阵悄然运转,使得此处空间中的灵气瞬间激增,铁树林中,一只只妖兽趴在地上,贪婪地吸收着灵气,补全自身消耗的气血。 树林深处,一只白虎趴在地上,蓦然睁开眼睛,猩红的眼珠中满是滔天的恨意,死秃驴,迟早有一天······ 行宫外,大多数勋贵武将都已归来,只剩下些许老臣以及太子齐王,陛下还未出来,而苏铭正骑着白虎在天空遨游。 小白虎睁大眼睛,好奇的望着周遭,两条龙须摇摆着,虽然只是闲庭信步,但脚下却是有风雷之力闪过,速度奇快再加上云层遮掩,根本无人发现。 在大阵开启的那一刻,苏铭便察觉外界涌入的灵气,本来御林苑就像是一片真空之地,现在打开了阵法,外界的灵气迅速涌入,只是,还未等被山林中的野兽感触到,就被地下的阵法吸收殆尽。 “走了!”苏铭拍拍座下白虎的脑袋,它立刻会意,蹭了蹭手掌,轻吼一声便落下云头,朝着出口方向赶去。 “是齐王,齐王殿下出来了!”行宫外,群臣涌动,见到齐王李念骑着白马出来,立马高声喊道。 在他身后,一众侍卫亦是骑着骏马,马后绑着猎物,步履整齐一致。 等到他们出来,便有禁卫将侍卫们带到一边称量猎物。 齐王下马,将马匹扔给齐王府的管家,踏入行宫。 “参见殿下。”殿内群臣见到齐王,立即躬身行礼。 “免礼。”李念面露微笑,虚抬一下,扫视大殿,却没有发现父皇和自家大哥的身影,“父皇还没出来么?” “回殿下,陛下尚未出来。”有亲近齐王的朝臣回道。 “既然父皇还未回来,本王还是现在这等着吧。”说实话,他现在真相一走了之,回府洗漱沐浴,为了隐藏他的武道境界,在御林苑中待了三天,他并未表现出高超的武功,所以,几天下来,身上已经沾染了不少风尘,靠近还有些许汗臭味。 只是现在父皇还未归来,他这做儿子的怎么能先走呢? 随后,出口陆续走出一些武将,他们将猎物交给禁卫,然后就进行宫慢慢等候着,不多时,太子李贤的身影缓缓出现。 东宫内侍连忙上前搀扶,将太子带到行宫,不比齐王武道高深,太子李贤素有贤名,文采卓然,因此很得文臣们的赞赏。 在御林苑待了三天,虽然不至于筋疲力尽,但也是满身风霜,脸上满是疲惫之色,与齐王李念一样,他也在行宫中等待。 ······ 御林苑内。神武帝一马当先,在他身后是数百禁卫,皆是背着猎物。 马背上,神武帝脸色红润,面带笑意,眸中隐隐有精光浮现,整个人的精气神比三日前更好了,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他散发的生机与活力,简直一点都不像是个七十五岁的老人。 在这三日中,他率领禁卫在山林中四处追捕猎物,什么野狼,老虎,豹子,野鹿都猎了不少,久居深宫,来到这山林,他就像是获得了新生一样。 忽然,神武帝目光一凝,远处山林一道白影若隐若现,他伸手示意,后面的禁卫立即停下脚步,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老皇帝伸手,他身后的侍卫递上宝弓,他取出背后的雁翎箭,拉弓上弦。 弓弦瞬间弯成满月,他屏气凝神,目光锐利,深邃无比,忽的,指尖一松,箭簇划破天际,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中了!” 神武帝望着箭簇射出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还未等笑容消失,那道白影似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朝他们缓缓走来。 “不可能!难道又是那只白鹿?”明明望着猎物射中,可它还是安然无恙,令神武帝想到了之前碰到的那只白鹿。 随着白色身影缓缓靠近,一只白虎缓缓出现在他视线当中,在它背上坐着一位白衣僧人,面容俊秀,眉心一点朱砂,面带笑意。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朝臣的气运,千秋大宴 白衣僧人左手,正拿着一支雁翎箭。 见到僧人,神武帝面色柔和下来,露出一丝笑意,放下手上的宝弓,打马上前,苏铭轻轻拍了拍白虎的脑袋,它踩着软绵的步子缓缓前进。 “国师,这是你的猎物?”老皇帝望着苏铭座下的白虎,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这只白虎真是神俊,没有任何凶戾之色,反倒祥和宁静,眸子里满是纯真,比宫里的猫看着都温顺。 “贫僧参见陛下。”苏铭从白虎身上下来,微微欠身,行了一礼,“这只白虎是贫僧深入山林,偶然遇到的,乃是天生异种,极其罕见,所以贫僧才将其度化,收为坐骑。” 当见到神武帝的那一刻,苏铭顿时感觉惊讶无比,虽然在之前的洞府中他看到了疑似道士为神武帝炼制丹药以求长生的地方,但那个地方不知废弃了多久,所以,他还以为老皇帝放弃了长生。 但是现在看来,或许,他真的成功了。 在老皇帝身上,苏铭并未感受到任何腐朽衰老的气息,他的气血无比旺盛,比一般的青年还要强横,散发着健康青春的气息,连带着他的魂魄也是年轻无比,好似蜕变了一般。 当初他第一次见到老皇帝的时候,他还是垂垂老矣,一副风中残烛,随时都要挂掉的样子,但仅仅不到的一年的时间,为何他身上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就算是自己分担了气运之重,也不可能让他重返青春,而且,修仙者的丹药对于老皇帝这样的气运之主来说,效用是要打很大折扣的,甚至有时候,仙丹跟毒药没什么分别。 虽然心中疑问颇多,但苏铭面上却是笑容不变,依旧是那副慈眉善目的面孔。 “国师当真是好福气,能在这山里遇到如此神俊的坐骑,朕都有些羡慕了。”老皇帝再次扫了一眼白虎,那白虎却如临大敌,微微低头,发出低吼声,身子绷紧,好似遇到了强敌一般。 顿时,老皇帝身后的侍卫连忙上前,冷冷的看着小白虎,一旦它有所动作,将会被迎头痛击。 “陛下乃是天子,富有四海,一只白虎而已,算不得什么。”见到这一幕,苏铭眸光一凝,伸出手掌,在白虎的头上轻抚,它这才放松下来,昂着脑袋,眯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察觉危险消失,守在老皇帝身边的侍卫才退去,自始至终,他都是面带微笑,似是毫不在意。 “千秋狩猎结束了,国师,一起出去吧。”神武帝扫视一眼身后的侍卫,轻声道。 “陛下有令,贫僧自当遵守。”苏铭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但刚刚那一幕依旧在他脑海中浮现。 神武帝,绝不简单! 随后,老皇帝便跨上战马,起身离去,而苏铭也骑上白虎,跟在他身边。不多时,便踏出了大阵,离开御林苑。 在他们出来之后,大总管曹雨辰再度将大阵封锁起来,御林苑,又成了一片禁灵之地。 ······ “微臣参见陛下!”行宫内,神武帝端坐上位,神采飞扬,在他左右两侧,分别站着太子齐王两人,现在的神武帝,鹤发童颜,给大臣们的感觉,竟是比太子他们还要年轻! 但只是刹那间,大臣们便低下头,不敢再多看。 “诸位爱卿平身,千秋狩猎,三日为限,至此终了,三天风尘仆仆,餐风露宿,今晚诸位先回府上洗尽风尘,明天,宫里将举办一场千秋狩猎大宴,诸位爱卿汇聚一堂,武将大臣,文人骚客,汇聚一堂,如此盛事,当浮一大白。”神武帝望着殿下群臣,目光幽幽,声音中气十足,令人心潮澎湃。 “微臣谢陛下隆恩。”诸位朝臣再次躬身行礼。 苏铭站在大殿下首左侧,不断暗中打量着群臣,在他眼中,这些朝臣身上的气运有的成狼狮虎豹,有的呈麒麟白鹤锦鸡,天灵之上更有紫青福瑞之气笼罩,万邪辟易,再加上法网密布,即使是那些修仙者也不敢轻易袭杀朝廷命官。 唯一不受气运影响的,只有那些修气血武道的武夫才能不受影响。 果然如此,他收回目光,眼中浮现出一丝了然之色,与他所料想的一样,这些文武大臣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朝廷气运,越是位高权重,身上的气运就越多,越厚重。 反观之,有些勋贵只领了虚职爵位,手上没有半点实权,他们身上的气运反而要稀薄的多,但有一点比那些文臣们强,他们身上的气运远比文臣要根深蒂固。 因为勋贵们历来是与国同休,共富贵,这也是他们先辈的遗泽恩惠,所以,虽然少,但却富贵绵延,细水长流。 于此同时,这些人本身的气运也在不断滋养着朝廷的气运,互惠互利,休戚与共。想到这里,苏铭越发的想干涉甚至掌控朝政了,唯有真正的拿到朝廷的权利才能得到更多的气运值。 但是现在,朝堂三足鼎立,局势平稳,他一个国师想要插手朝堂之事何其难也,况且,神武帝也未必会让他参与政事,一切还需从长计议,不可急躁。 种种思虑一闪而过,苏铭垂下眼眉,眸光暗藏。 ······ 夕阳下。 宫廷氤氲在晚霞中,余晖有光,宛若火烧一般,将半边天空染成了血红,余光在屋脊兽上迸射,稀稀疏疏,有一种黄昏前的凄美惨烈。 宫殿林立,树木点缀其间,枝叶扶苏,绿云冉冉,尾翼长长的鸟儿,停在枝上,剔着翎毛,见有人来,发出清亮的叫声,传得很远。 宫门开启,便有三三两两的朝臣结伴而来,他们穿着盛装,与周围的同僚轻声说着什么,但整体的气氛是活泼的,喜庆的。 太和殿。 此殿是乃是皇城中最大的宫殿,很少动用,没想到为了这次千秋大宴,神武帝居然选择在此殿开宴。 文武朝臣依照椅子上贴的名单,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自然而然的,文武大臣分坐两列。每个人身前都放着香茗,精致的糕点,除了那些品级低下的小官,凡是参与了狩猎的武将勋贵和文臣们皆在大殿中等待。 苏铭也被安排了一个靠前的位置,但因为初次参加朝廷的宴会,周遭都是陌生的大臣,苏铭也无意与他们攀谈,所以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闭目养神。 正文 第六十四章,群臣大宴,美人歌舞 突然,宫门外,一道高亢的声音响起。 “太子殿下到!” 听到声音,群臣立刻站起身,恭敬地候着,宫门外,太子李贤身着紫色锦绣蟒袍,头上戴着紫金冠,腰间系着一块美玉。步履沉稳,眼中含着三分笑意,予人亲近之感,如同经过岁月打磨的美玉,莹莹之光,似冷实暖,令人心生亲近。 诸位官员见到太子入殿,齐声道,“参见殿下!” 李贤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双手虚抬,“平身吧,大家都坐。” 然而,话音落下,大殿外再次响起一道相似的声音,“齐王殿下到!” 随后,一个穿着明黄色蟒袍的中年男子踏入大殿,比起温文尔雅的李贤,齐王李念倒是多了几分英气,也更年轻,虽是中年面貌,但头发却是乌黑亮丽,哪像太子李贤,鬓角已然斑白了。 一踏入大殿,李念便看到了坐在前列的太子李贤,他立即躬身行礼,“微臣参见殿下。”一板一眼,挑不出任何毛病。 虽然齐王和太子在朝堂上你来我往,互相争执,但两人见面却也是兄友弟恭,一片祥和,毕竟再有争端,那也是天家之事,若让朝臣知道天家不和,大哥吃不吃挂落他不知道,反正自己是要吃挂落的。 “平身吧。”李贤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令人如沐春风的模样。 李念暗暗翻了个白眼,“谢殿下。” 而这时,尚未坐下的朝臣再次行礼,李念也随后示意他们座下,然后找到自己的位置座下。 而自从他们进门开始,苏铭就在不断打量着他们,昨天在行宫中,他没来得及仔细观察,现在可以好好观察一下,说不得,自己步入朝堂,参与政事的契机就在他们身上。 双龙相争,时局易转,总会令朝堂波动,就算是神武帝再年轻,活的再久,他的这两个儿子可未必能像他这么能熬,若是贸然死了一个,三足鼎立的朝堂必然会凭空发生波折,到时候,局势未必能像他想象的那样好。 太子头顶之上一条青色蛟龙,生有四爪,身上更有紫青之气凝成祥云,福瑞光彩,而李念身上则是一条三爪蛟龙,但身躯跟太子身上的蛟龙一样大,此刻正朝着太子的气运蛟龙张牙舞爪,不断嘶吼。 就在苏铭观摩之际,李贤和李念俩兄弟也注意到了他,毕竟偌大的大殿中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光头和尚,怎么可能不引人注意。 察觉两人审视的目光,苏铭微微颔首,露出一丝和善的笑意,两人也点点头,没有再探查审视。 “陛下驾到!”大殿后,神武帝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明珠翼扇冠,浑身上下洋溢着强横的威势和活跃的气息,他来到龙椅上,轻轻坐下,扫视群臣,在他身后,内饰大总管曹雨辰垂着身子,缓缓跟随。 “微臣参见陛下!”在老皇帝到来之时,群臣们纷纷站起身,躬身行礼,齐声道。 “诸位爱卿,免礼平身吧!”神武帝面带笑意,轻轻一抬。 声音不大,却中气十足,一瞬间传遍整座宫殿,压下了朝臣们的声音。 “谢陛下!”大臣们连忙起身,然后坐下。 随即,内侍大总管曹雨辰一步踏出,从身后太监的木盘上取下圣旨打开,宣读了此次狩猎比赛获得猎物的价值前三的武将勋贵,并公布了赏赐。 “微臣叩谢陛下隆恩。”被喊道名字的三个武将从椅子上站起身,连忙走到大殿中央叩谢。 而没喊到名字的勋贵则是面露苦涩不甘,恨不得跪在地上的人是他,这可是难得能在陛下身前露面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悔不该啊! 而另一侧的文臣则是面色平淡,不以为意,一些翰林清贵们则是面露不屑之色,似是嫌弃他们太过激动,动作粗俗。 随后,曹雨辰再次公布了朝臣们呈上来的五首诗词,令朝臣们共同评选。 诗词公布之后,朝堂上再次响起来,有的人则是低头垂目,似是与自己无关,这说的是武将,有的人脸色涨红,兴奋异常,这说的是那几个被提到诗词的人,还有的暗暗露出不屑之色,这是那些年轻的臣子。 但极少数的大臣,则是眉头微皱,一语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很快,朝臣们就评选出了前三名,曹雨辰也公布了赏赐之物,接下来,宴会开启,太监们纷纷传上美味佳肴,宫廷玉液。 首敬陛下一杯之后,神武帝就让他们自便,于是,文臣们开始觥筹交错,武将们亦是你来我往,丝毫不落下风。 御案上,神武帝喝着美酒,品着佳肴,时不时扫视殿下群臣,陡然见到诸位朝臣中,苏铭坐在那里,既不饮酒,也不吃肉,只是品着清茶,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老皇帝见此,脸上露出一丝莫名之色,向曹雨辰招手示意,等到他上前,便凑到他耳边吩咐了一些事。 随即,曹雨辰便走下丹陛,来到苏铭的案前,“国师,陛下命你上去一同享用御宴。” 听到他的话,苏铭微微诧异,将目光转移到龙椅上的神武帝,只见他正端着一杯酒,朝苏铭露出笑意。 见此,苏铭也就不再推脱,直接踏上丹陛,随后,太监们就把他的食案摆到陛下身边,将他的菜肴换成了素菜,酒液换成了茶。 “国师,朕忘了你是出家人,所以命人准备了素肴,请吧。” “贫僧谢过陛下。”苏铭微微欠身,行了一礼,随后便开始享用菜肴。 而在殿下,大臣们一直都在观察着陛下,见此一幕,心中怒气暗生,若不是有同僚阻拦,说的当场就有朝臣弹劾。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诸位爱卿,有酒肉佳肴,又怎能没有美人歌舞,来人!”老皇帝拍了拍手,声音清朗。 华银路下,大殿后,鼓荡清风,环佩叮当,幽香细细。 下一刻。 十二名霓裳少女自屏风中走出,或是妩媚,或是清纯,或是妖艳,或是稚嫩,或是高冷,都是细长如弱柳,软玉轻声。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突如其来的刺杀 两人上前,抚琴而歌,随着琴声渐起,剩下十人翩然而舞,似仙鹤,像香云,裙裾摇摆,流苏晕光,细细的香气沁人心腑。 大殿上,鲜艳的长裙飘荡,缭绕的长袖左右交横,纤细的腰肢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少女们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为首的少女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 好一个绝美的女子! 舞罢,众女子斜倚在堂中,薄纱下,玉案前,娇喘细细,容光动人,白玉般的肌肤染上胭脂红,勾人心动。 “好一曲霓裳月下舞!” “好!” ······ 群臣之中,有喜欢音律的拍手赞叹,大声叫好。 也有喜好歌舞,经常勾栏听曲的,望着大殿上的霓裳少女们,笑眯眯的说道,“听说这是仙人歌舞,没想到今日能见之,不虚此行啊。” “仙人歌舞?”有人瞪大眼睛,无比惊讶。 “不错,这支舞队早在很久以前就存在了,当初陛下定鼎天下之际,这都是俘虏的修士,她们寿命绵长,且姿容秀丽,因此陛下将她们发配到教坊司训练,专门练习宫廷歌舞,没想到今天终于有缘得见,不虚此行啊。”一个穿着红色官袍,腰系玉带的老大人含笑说道。 闻言,其他官员也都半眯着眼,暗自点头。 连那些无尽勋贵们也规规矩矩的欣赏着,他们有的或许不懂音律,不喜歌舞,但刚才听着耳边的软语呢喃,看着轻盈如燕的少女们扭腰抬腿,长袖翩翩,顿时只觉得心神逐渐放松,有一种难言的喜悦。 这样的喜悦,当然不是什么见色起心,而是见到美好的事物,反馈到六感之中,真善美作用于魂魄。 这十二个霓裳少女却是不是一般人,而是修士。 当年神武帝横扫修仙界,女子门派也屠灭不少,这些女子有不少都被他收进后宫,也有不少被送进了教坊司训练。 毕竟,在神武帝之前,修仙界对于凡俗王朝基本上都是挥之而来,喝之即去,丝毫不放在眼里,老皇帝一朝得势,横扫修仙界,自然就产生了报复心理。 看着那些冷漠出尘,高高在上的女修士跌落红尘,卑颜屈膝,这是何等的快意,更别说那些女修士的实际年龄更是大的没边。 而她们的歌舞,也不是一般的歌舞,而是来自修仙界的魅惑之术结合宫廷乐舞而成,两者结合,产生了一种玄妙的意味,观看之下,对人的神魂修炼都大有裨益。 当然,文官武将们都有朝廷气运在身,万法不侵,这种魅惑根本无法迷惑到他们,反而对他们有所增益。 也不是所有的朝臣都是赞赏不已,内阁首辅张道之丝毫不为所动,反而一脸严肃,眼中隐隐有着厌恶之色。 帝座之上,老皇帝饮着美酒,看着殿下群臣们惊异沉醉的神情,眼中得意之色一闪而逝。在他身边的苏铭却是丝毫不为所动,虽然说宫廷乐舞端庄大气,虽然也有一些魅惑,但对于他而言却是完全没用。 他的境界太高,这些东西丝毫无法撼动他的心神,而且,这支舞蹈比起前世那些舞蹈而言,算是小巫见大巫,半遮半露,媚而不俗,才是王道,她们穿的太多了。 苏铭看着为首的领舞少女,眼中露出一丝惊艳,就算是前世流量爆炸,如此漂亮的少女亦是少见。 突然,苏铭注意到不只是他,殿下群臣之中太子和齐王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沉浸在这种玄妙的道理当中,但实际上却是无比清醒。 “昏君受死!” 倏然间,一道冰冷刺骨,包含杀意的娇喝声响起,紧接着,为首的那个舞女拔下头上的簪子朝着龙椅的方向冲去! 见此一幕,众人瞬间惊醒。 “大胆!” “护驾!” ······ 所有朝臣大惊失色,纷纷怒喝,从食案上一跃而起,想要阻止她,然而,那女子就像是狡猾的游鱼一般,滑不留手。同时,剩下的那些舞女们也纷纷出手缠住了那些武将们,她们几人成阵,行动默契,就算是武将们武功高深,面对她们的阵法,也很难脱离。 帝座之上,神武帝面色倏的一肃,眉宇间隐隐泛着怒色,一股无形的威势弥漫开来,在他身边的苏铭都感觉身子一沉,就好像是当初登临天梯第一千重阶梯时候一样,周遭四面八方的压力一浪接一浪,如潮水般涌来。 好在,现在的苏铭早已不是当日的他,他的炼体功法大威天龙印早已进阶第二层,更是半步元神之境,这点威压,只是刹那间便被他消弭。 大殿之下,齐王和太子在第一时间便起身,准备来到父皇身前,为他阻拦刺客。 见到女刺客,苏铭并未着急出手,这里是太和宫,乃是皇城的中心,守备森严,一介被封禁法力神魂的女修士翻不起什么浪花。 然而,就在女修士冲到台阶前之时,没有一个人阻止她,唯一出手的武将们暂时被那些少女缠住,文臣们手无缚鸡之力,除了怒喝两声,根本帮不上忙。 苏铭用余光暗暗扫了一眼神武帝,只见他面色肃穆,眉头微皱,似是丝毫不将其放在眼里。 难道,他是在试探?苏铭内心暗道,就在此时,太子和齐王同时来到帝座前,一左一右,守卫着皇帝,借此机会,苏铭也不着痕迹的退身,站在一侧。 与此同时,女刺客也冲到了帝座之前,就在这一刻,帝座前凭空现出四道漆黑的身影,无声无息,好像他们本来就站在那里,只是无人看见。 见到这一幕,苏铭内心一凛,就连他也没发现这四人的存在! 两人守在陛下身侧,另外两人在出现的第一时刻就和女修士缠斗起来,拳脚相撞发出沉闷的响声,两人围攻之下,女修士丝毫不落下风,晶莹的脸蛋瞬间化为玉色,举手投足间亦有千钧之力。 滚滚气血如雷鸣般响起,脚下的地砖纷纷炸裂迸射犹如子弹一般,将手上的玉簪狠狠射了出去,碧玉簪发出一道破空之音,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朝神武帝射去。 然而,她的目标,不是神武帝,而是他身侧的太子!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稳定局势 只见那飚射的玉簪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两个侍卫,一个直接出手抓向玉簪,另一个则是牢牢守在老皇帝身边,然而,那玉簪在半空中突然断成两截,一截朝着皇帝射去,另一截拐了个弯,竟然朝着太子的脖颈刺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人防不胜防。 但自始至终,老皇帝都是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看到这一幕,苏铭心中叹了一口气,缓缓起身。 “大哥,小心!”危急一刻,齐王李念脸上露出惊骇之色,想要阻止,但已经太迟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刺杀,李贤躲闪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玉簪朝他刺来,他甚至能看到玉簪上面镌刻的花纹,但就是动弹不得,反应不过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将要命丧于此的时候,眼前一花,一道身影突然挡在他身前,即将刺入他脖颈的玉簪也被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住,半分不得寸进。 “呼~” 李贤瞪大眼睛,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过,顿时松了一口气。 而在另一侧,那侍卫并没能在第一时间拦截下那只玉簪,手掌直接被穿透,刺入他的身体,他迅速,鼓动身上肌肉,硬是将其夹在身躯里面。 在刺客出手的过程中,苏铭却发现了另一件有趣的事情,太子李贤有些不对!或者说,他和齐王都有些不对。 这俩兄弟并非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在刺客出手的刹那,他们身上的气运出现了波动,先是李贤,笼罩在他身上的紫青之气当中,除了一条气运蛟龙之外,还有一本古朴的书册若隐若现,上下浮沉,浩然之光显现。 而在这女刺客转而将目标换为李贤的时候,齐王身上也出现了相似的变化,在他头顶的气运之中,一条气运蛟龙,环抱着一柄长戈,透着一股杀伐之气。 也就是刺客出手,才让他们的心绪出现了变化,从而让他们身上的气运出现了波动,才能让苏铭窥破他们身上的变化,将一切尽收眼底。 就算他不出手,这玉簪也未必伤得了他们。 将玉簪收下,苏铭缓缓转身,轻声道,“殿下,贫僧救驾来迟,还望恕罪。” 此刻,太子李贤已经恢复如常,头顶上的那本书册也隐现不见,听到苏铭所言,他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多谢国师救命之恩!” “此乃贫僧分内之事。”说完,苏铭便不多言,退在一边。 现在,大殿上的纷乱已经平息,随着武将勋贵们全力出手,殿上的霓裳少女们不敌,用以成阵的薄纱被撕成碎片,随后便被武将们拿下。 而冲上丹陛的女刺客,则是在一个照面就被侍卫拿下锁住,面对神武帝贴身的暗卫,她并没有反抗的余地。 然而,刚被擒住后,这些少女眸光一滞,身子开始颤抖起来,随即七窍流血,眼睛化为灰暗,陆续没了声息。 在她们的识海当中,一只漆黑小虫瞬间爆开,将她们的神魂泯灭一空。 短短刹那间,在场的霓裳少女们全部死亡,没有一个活口。 这场闹剧就此平息下来,但帝座之上的神武帝却是面色微沉,眼中怒火更甚,“真是荒唐,没想到几个小小的舞女居然就将朕的千秋大宴搅得一团糟,此事,刑部与玄镜司务必彻查到底,将幕后之人揪出来。” “另外,将教坊司奉銮打入天牢,教坊司上下一律严查!”低沉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传入每一个官员的耳中。 刑部大臣从朝臣中出列,“微臣遵旨!” 神武帝再次扫视群臣,察觉他的目光,那些文臣武将们将头低得更深了,唯有内阁首辅张道之纹丝不动,目光坚毅,似是有话要说。 但神武帝只是扫了他一眼,并未给他说话的机会,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朕乏了,尔等自便!” 皇帝一走,殿上的群臣们便开始争吵起来,本来好好的一场千秋大宴,出了这等事,令本来圆满的大宴变得虎头蛇尾,成了一场闹剧,更让神武帝颜面无存。 即使这些刺客都是教坊司出身,也是神武帝安排的,但诸位朝臣却没人敢将陛下牵扯进去,毕竟这次刺客要杀的的是陛下和太子,或者说,她的目标本就是太子。 就在群臣争论之际,苏铭暗暗散出神魂之力,探查她的死因,在半步元神的神魂之力前,她身上的一切都一览无余,也得知了她的死因。 “大哥,你没事吧?”丹陛另一侧,齐王李念一脸阴沉,他走过来关切的问道。 “二弟,多谢提醒,我没事。”李贤摇摇头,面色已经缓和下来,今天的这次刺杀太过突然,他差点就没了。 他也知道李念为什么面色不虞,纵然他不会因为被刺杀就怀疑二弟,因为,他没那么蠢! 皇位的竞争从来都是血腥残酷,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但这都是隐藏于水面之下,不会破坏规则,对于朝臣而言,他们更愿意看到片天家和睦,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虽然现在大家都知道齐王想要争大宝之位,太子也巴不得陛下立刻薨逝,但这只是他们私底下的一厢情愿,并不意味着他们能真的付出行动,他们年纪都不小了,大家都在等对方熬不住,这也是共同的默契。 像今天这样的刺杀,手段太过粗糙,绝难成功,李念不会不知道,也不会那么蠢。 但从某种方面而言,幕后之人的谋划也成功了,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挑拨离间,将朝堂的和睦表象直接撕碎,虽然神武帝,太子,齐王知道这是挑拨离间,但并不代表他们手下的官员们也会这样想。 随着神武帝越发年老,朝堂的局势就会越发糜烂,即使他看上去越来越年轻,也阻止不了朝臣们这样想,自古以来,没有长生的帝王,是人,总要死的。 而今天的刺杀,就算明知道不是齐王所为,一些人也会潜意识的以为这是齐王指示的,毕竟太子一死,他得利最多,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不需要证据,只需要他们心里这样想就足够了。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南疆蛊术,西北鬼蜮 李念面色缓和下来,将目光放到了站在一旁的苏铭身上,“这位就是国师普渡慈航大师吧?多谢大师刚刚出手相救,本王感激不尽。” 苏铭微微欠身,竖掌在前,行了一礼,“殿下言重了,此乃贫僧分内之事,不必言谢,另外,这些刺客应该是死于南疆的蛊虫,在大周藏书阁中有明确记载,此蛊名为心蛊,介于虚实之间,不属于术法,根植于气血,被她们的情绪左右,当她们萌生死志,这些心蛊便直接自毁,顺带着连她们的神魂也一起泯灭。殿下若想追查,可以从此处着手。” 事实上,苏铭也没有想到,大周龙气禁绝万法,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东西能在无声无息间躲过龙气搜查。就算是他不说,有玄镜司的人在,迟早也会查出来,还不如提前说出来,结一个善缘,以便日后联系。 “多谢国师提醒,孤会注意的。”李贤点点头,眼中浮现出一丝了然之色。 “朝堂之事,贫僧不便多言,就此告辞了。”说完,苏铭便转身离去,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望着苏铭离去的身影,李贤内心再度沉重起来,对李念说道,“二弟,关于这次的刺杀,你我心里都应该明白,这是有人要浑水摸鱼,扰乱朝堂,但是我们心里有数,不代表下面的人心里有数,这件事就算是查,也注定查不出个结果。” “这件事我不会插手,此事会交由玄镜司查探,他们专门负责这类事件,但现在玄镜司的人手分散在各地,尚未回归,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才是。” 虽然两人是竞争关系,恨不得对方早点去死,但并不意味着李贤想要看到朝野人心惶惶,兄弟之争是兄弟之争,但这不能影响到大局。 李念面色一肃,郑重的说道,“臣弟明白,我会吩咐手下人的注意。” 随后,太子李贤开始主持这次宴会的收尾工作,并让玄镜司为首,三司会审,联合调查此事,但在人事安排中,他的人不参与调查,齐王的人也未参与,只有神武帝一系的参与。这也是朝野共同的默契,虽然没明说,但齐王殿下已经成了一些朝臣眼中的的嫌疑人。 ······ 大周西北边陲,有一处平原。 此地常年阴风密布,黑气遮云,方圆百里寸草不生,无比荒凉,这里便是昔日神武帝率军北征,与草原鞑靼决战之地。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此地埋葬了大周以及草原几十万将士,而且此地本就是上古战场,杀气、死气、杀气、军气、血气、尸气、鬼气弥漫盈野,更侵蚀了方圆千里。 此地在当年那场大战数天后就形成了一处人间鬼蜮,就算是元神修士也不敢轻易深入其内,不得已,大周联合三大宗门在此地布下阵法将其封禁。 几十年过去了,谁也不知道当年封禁在大阵中的鬼怪们变成了什么模样。 半年前,大周玄镜司传信此地的阵法出现了裂缝,所以玄镜司掌镜使陈法玄亲自前往西北边陲,想要将阵法修复。 岂不料陈法玄到了这里,却被不知名的元婴修士偷袭,差点身死,不得已踏入了这处鬼蜮,以求逃生。 陈法玄找了个地方躲起来,调养了半年,这才将伤势养好,但当初逃生时,慌不择路,他也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出去的路。 但他作为玄镜司掌镜使岂是浪得虚名的,他凭借法宝在此地不断探查,同时也寻找着出去的路。 地是暗红的,天是漆黑的,一轮血月高悬,诡异的光芒照耀大地。 陈法玄穿着漆黑劲装行走在大地上,他脸色有些苍白,神情严肃,眉宇间满是担忧之意。 他身上有法宝在身,能够让他屏蔽气机,隐匿身形,所以,他在这里游走了半个月,也没有阴兵发现他。 现在,他并不急着脱身,因为这里的一切都被他用留影宝玉照下以备将来的不时之需,事实上,此处的情况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就算是大阵不被破坏,也撑不了多久。 远处大地上,森严诡异的阴气不断从地缝中蔓延,周遭各处满是阴兵鬼将,他们披着残破的铠甲,拿着生锈的兵器,一簇簇鬼火在他们黑洞洞的眼眶中燃起,通过衣装服饰,她一袭可以分辨出这些将士有些是大周的,有些是鞑靼的。 但不论他们生前如何敌对厮杀,但死后他们已经化作阴兵,被这里的鬼王统辖,这些阴兵鬼将吸收着逸散的阴气,身上的气息不断壮大,他们中有不少都是鬼将,也就是金丹境了。 而在这大阵中,这样的地方,不止一处。 天地灵气大损,阴阳对冲,阴气喷薄,这里作为上古战场,阴气汇聚,也形成了一处阴潮之地。 而在这方圆千里当中,光是在外围,陈法玄已经感应到数股不下于他的气息,而在更中心的地方,他只是踏入其中,就感觉心惊肉跳,仿佛前方有什么洪水猛兽在等着他一样。 他知道这是自身的灵觉示警,一旦自己踏入,就算是不死,也绝对讨不了好。 尝试了许多次,他才找到一处稍微安全的地方,尝试潜入中央之地。 ······ 此刻,在平原最中央的对方,有一座九丈九尺九寸的青铜祭台。 占地十亩,黑血斑驳,古朴幽深。,雕刻篆文,鬼脸隐现,即使隔得不近,依然能听到阵阵的鬼哭狼嚎之声,令人毛骨悚然。 再往上看,祭坛最顶端横有半截的血池,汩汩的血光往外冒,托起一株九品血莲花,含苞怒放。 丝丝缕缕的血线从虚空中垂下,汇入血池,供养血莲,血香弥漫,细密交织的花纹自上而下延伸下来,似龙须低垂,口衔宝珠,晕光生彩,照亮四方。 祭台周遭,山石森立,高有十丈,突起如齿,犬牙错入,中有血痕,围成一圈。牙隙之间,生有虬松,老干苍枝,树冠蓬蓬,浮现一张张孩童的脸,笑容天真,活灵活现。 血岩如利齿,虬松生孩面,时而有笑声传出,似有似无。 冷厉,阴森,恐怖,渗人。 “快了,就快了!” 虚空之中,一道似叹息似期待的低沉声音响起,随即消失不见,只有那些虬松上的孩童在嘻嘻哈哈的笑着。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洞开生死门,踏入黄泉路 “终于开始了。” 冰冷的声音自祭坛上发出,倏尔一道血气升起,化为一个中年人,头戴金冠,薄薄的嘴唇,淡漠的眼眸,苍白的面孔,身披血衣,上面绣着金色龙纹,张牙舞爪,血红的龙目怒睁,散发着凛然威势。 “起!” 中年人一声长啸,身姿如龙蛇,雄厚的法力自体内喷出,沟通祭台上的法阵。 下一刻,祭台上的花纹扭曲,构成一道道玄妙的符印,龙口衔着的宝珠同时绽放出无量的血光,然后束成一线,笔直向下,轰隆一声,刺了下去。 “轰隆隆!” 先是寂静无声,随即轰然大响,到最后如同天崩地裂,汩汩的阴气如潮水般自下面涌出,只是刹那之间,便有重重叠叠的阴影浮现。 “哗啦啦!” 阴气潮浪悄然无息,侵蚀大地,化为冥土,一种腐朽,堕落,死亡,杀戮的气息在发酵,升腾,咆哮,倏尔扩散。 一道道诡异幽森的声音自天穹上响起,倏尔白骨森森,阴风阵阵,大地之下,暗红的泥土中,一堆堆残破腐朽的白骨不断颤动,好似被唤醒了一样,它们挣扎着从地下爬出,紧接着一簇簇幽蓝鬼火亮起,组成一个个白骨阴兵。 森白的骨架,泛着冷光,丝丝缕缕的阴气不断涌入它们的身躯,令它们的灵魂之火越发旺盛,其中有生前勇武过人,杀气盈野者,被唤醒之后也更加强大,远比身边的普通白骨阴兵要强。 更有甚者,在灵魂稳固之后,吸纳无数阴气,迅速升到了鬼将之境。 它们都是战死沙场的将士,被此地的阴气煞气蕴养了数十年乃至上百年,一朝破土便有了不俗的修为。 另一边,陈法玄凭借法宝,有惊无险的潜入了中央之地,一路上他感受到数股不下于他的强大气息,好在他们皆是沉眠于地下,并未苏醒。 但越是深入,他的内心就越发沉重,这里的情况远比他想的还要严峻,一旦外面的大阵解封,大周西北定然是一副糜烂之局,若是这古战场不断扩张,西北的边军都会被牵扯进来,以人力对抗修士,何其难也。 虽然说玄镜司还在,但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玄镜司了,再加上修仙界元气大伤,至今还未恢复,这样的灾难,有谁能够阻挡? 突然,陈法玄停下步伐,看向脚下的地面,他感受到大地在不断颤动,空气中的阴气越发浓郁,简直要液化了。 下一瞬,一只只白骨阴兵从地下爬出,组成阵型朝着中央之地赶去。 陈法玄眸光微动,眼中浮现出凝重之色,这些白骨阴兵,少说也有上万,更别说这只是他看到的,昔日大战,这里沉眠了几十万将士的尸骨,一旦他们都化成阴兵······ 他摇摇头,露出一丝苦涩笑意,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还是尽快搞清楚它们究竟要干什么,这样出去之后,朝廷才好应对。 中央祭坛上,血衣龙袍的中年人望着远处大地不断汇聚而来的白骨阴兵,漆黑的眸子里浮现出一丝满意之色,几百年的谋划,终于在此刻开花结果了。 只此一着,他就拥有了几十万阴兵,再加上地下还沉睡着的鬼将们,就算是在阴司,他也能占据一席之地。 更何况,他的目的不仅仅只是为了召唤阴兵,更是为了借助此地阴阳对冲之机,打开阴司之门,占据幽冥之地,为一方鬼帝,得阴司气运庇佑,立下无上根基。 “彼岸之花,花开幽冥。” 他立于祭台之上,一字一顿,仿佛悠久古老的吟唱 随着话音落下,在祭坛之下,血水翻涌,不断从地下渗出,片刻之间便化作一方血湖,在湖中,一朵朵鲜红的花卉正在盛开,将整个湖泊填满,形成了一片花海。 这便是幽冥之花,彼岸花。 一道道冤魂的虚影出现在彼岸花上,痛苦,悲伤,不甘,种种情绪好似走马楼台,光怪陆离,却看不清楚。 然而,下一瞬,虚空中的彼岸花迅凋谢,花瓣飘落。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凋零的彼岸花却没有化为春泥,而是慢慢堆积起来,凝聚成一座散死亡气息的门户。 浩瀚的门户上面,布满密密麻麻好似彼岸花一般的符文,古朴萧杀的气息从门户上传来,震动周围的空间,门户上,三个古朴的篆字散发着灰蒙的气息,仿佛亘古永存。 天地黄泉路,幽冥生死门。 这便是阴间的门户,生死门! 借助无数鲜血才浇灌而成的彼岸花只在片刻凋零,就是为了召唤出阴间的生死门,通过生死门,踏入黄泉路,他才能攻入阴司,获得权柄,得阴司气运庇佑,成为真正的鬼帝。 而此地,他在阳间的根基之地,唯有阴阳相合,方能踏上真正的道路,况且,阴阳对冲,他又怎么会放弃如此庞大的基业。 中年人拿出一方玉玺,通体漆黑,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他皱皱眉,心里一狠,竟是拿着印玺朝着虚空狠狠一按,顿时,在他身上一条血龙仰天咆哮,撞向了生死门! 血龙悲鸣,头上的龙角折断,鳞片破碎,浑身喋血,中年人身子一晃,气息虚弱了不少,但阴司大门也随之洞开。 “儿郎们,杀!” 平淡的话音,恍若惊雷炸响,血月的幽光弥漫在大地,几十万白骨阴兵张大嘴巴,发出无声的嘶吼,回应着君主的号令! 随后,一队队白骨阴兵在鬼将们的带领下踏入黄泉路,奔赴阴司开辟战场。当然并不是所有的白骨阴兵都踏入黄泉路,那些修为高深的都进去了,剩下的再度爬进地下,吸取阴气,蕴养身躯。 “这是,阴司之门!”远处,借助法宝隐遁道此地的陈法玄望着屹立在天地间的高大门户,内心惊骇不已。 漆黑的大门之后,隐隐有战场厮杀声传来,更是令他暗暗咂舌,不能再看了,得赶紧出去! 陈法玄当机立断,缓缓退去,眼前的景象已经够让他惊讶的了,若是被那疑似鬼帝的中年男子发现,到时候,纵使法宝在身,他想走都难。 就在陈法玄离去的刹那,祭台上,中年男子似是心有所感,看向陈法玄离去的方向,发现什么也没有,才收回了目光。 正文 上架感言 眨眼间,就要上架了。 在写书的期间,经常性的失眠,一熬就是半夜,但往往只是枯坐,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不出来。好在,我终于是坚持过来,等到了上架。 在这里,我要感谢各位书友们不间断的支持,感谢编辑大大安排的推荐,非常感谢。 虽然很遗憾没能混到三江,但还是感谢诸位长久以来的支持。 开书到现在,一直追的书友可能也看出来了,这本书写的是倩女幽魂的前传,一直都在铺垫挖坑,所以剧情上并不是很爽,或者说没有爽点。 但大家都耐着性子在追,我很感动,说实话,当初我都做好了裸奔上架的准备,因为剧情大部分都是原创的原因,所以我写起来很吃力,经常性的卡文,没有存稿,一边写一边发,也感谢大家对我的包容和鼓励。 现在说说加更规则。 我现在的收藏是15272.按照一般的收订二十比一,算下来大概是七百六十三首订,抹个零头,算七百六好了。 保底三更,如果首订在七百六以上,每多出一百,就加一更,五更封顶,大家也知道我写的慢,所以多担待担待。 然后是打赏加更: 万赏加一更,盟主五更,白银十更,黄金百更(开个玩笑,肯定是没有的),当然,先欠着,以后每天慢慢补。 另外,感谢书友们的打赏,一直以来我都记着,但是每次更新都忘了感谢。 感谢书友血妖老祖的一万一千赏,点头像加好友的五千赏、风言癫语的的百赏、飘荡着风筝的七百赏、有王霸之气的咸鱼的两百三十三赏、站黑板十分钟的六百赏、他家的大黄狗的一千五百赏、花未寒的一千五百赏、阿呸呸呸的一千五百赏、佛度天下的一千六百赏、土人五六的四千六百赏、若曦若曦的五百赏、后勤成员的五百赏、书仙痕的六百赏、月影离歌的百赏、老虫吃书的两百赏、石头碰鸡蛋羹的两百赏、可惜了曾经的百赏、真空涨落的百赏、宁七公子凝安的百赏、虎牙素质的尽头的百赏、呵呵111111的百赏、胖书虫1258的百赏、子璃的百赏、星酷魔的百赏、棒棒哒小黄人的百赏、孟青窈的百赏、哇哦是乐可的百赏、雷电法王杨导师的百赏、134098的百赏、20181005的百赏、20201129的百赏、20170611的百赏、20190210的两百赏、20191116的百赏、chenky1993的百赏、哇o金色昵称的百赏、一人一山的百赏。 感谢大家的支持,谢谢! 正文 第六十九章 魔教隐踪,法剑斩业 “赵王,我圣教的诚意如何?”一道冰冷至极的声音响起。 随后,一股宏大深沉的气机自天穹垂落,只听到幽幽水声在天地间传荡,浩瀚深沉,须臾之后,重重叠叠的血浪横空而来,层波气浪,容纳万物。 一个黑衣青年自血浪中走下,苍白的面孔,冷峻的眸光,一双眼睛明亮而璀璨,眼珠泛着血光,隐隐可见嗜血的意味。 在他天门之上,一柄宝枪上下臣服,枪身上有一层殷红如血的光芒,只是看一眼,就有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凶戾之气传来,大有兵戈四起的架势,隐隐可见赤光染血,煞气四溢。 青年徐徐而至,从容不迫,缓缓来到祭坛之上。 “圣教?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血衣中年人见到青年一副凶戾冰冷的模样,忍不住出言嘲讽道。 “哼,你别忘了,是谁给你提供万血珠,打开封印,接引灵气,你若是想与圣教作对,本圣子现在就奉陪!”黑衣青年冷哼一声,言语中满是威胁之意,在他天门之上,长枪吞吐着血芒,强大的威势,连天上的血月都承受不住,隐隐有破碎之意。 “够了,莫厉海,你若再狂言,休怪本王不讲情面!”被称为赵王的中年男子眼中怒意浮现,脚下血海翻腾,波涛殷红,一道血气直上云霄,将血月稳住。 “你真当我怕你么?”莫厉海轻轻一笑,眸光冰寒,有种跃跃欲试的想法。 赵王眸光微动,沉寂下来,言语逐渐缓和。“行了,不跟你耍嘴皮子了,你师傅还真是看重你,居然这么快就把修罗百邪枪交给你了,说吧,你们要我做什么?” “你要做的很简单,帮我拖住玄镜司的人,同时,盯住这大周北疆几十万将士,若有异动,立刻传信给圣教。” 赵王面露奇异之色,“玄镜司的人倒是好对付,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居然要惊动北疆的军队?” 莫厉海眼中露出一丝玩味,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你就别管了,你只要把圣教交代的事办好了,这场交易就结束了,况且,你也不想欠我们的人情吧?” 见到他的笑容,赵王心中一跳,缓缓开口道,“好,这件事,本王答应了,只要朝廷大军异动,我就立即给你们传信。” 魔教的行事作风,向来都是霸道无比,百无禁忌,要是欠了他们的人情,到时候他恐怕整个人都要交代进去。 但魔教也并非一点好处都没有,他们向来是说到做到,从不含糊,出手大方,而且,极为护短,也正是因此,他们才能统领旁门左道成为修仙界大三大宗门之一。 ······ 上京城,国师府。 密室中,苏铭布下法阵,拿出一柄法剑,此剑通体洁白,剑身之上刻着神秘的篆文,时不时有金色流光浮现,剑锋之上泛着清光,隔得近了,隐隐察觉到肌肤上传来刺痛之感。 这便是苏铭请别人铸造的斩业剑。 此剑将无生剑熔铸进去,更添加了许多稀有宝物,像什么太白庚金、北海寒铁都家了不少,在保持锋锐灵性的同时,增添了破邪破魔的功效。 当然,苏铭只是让人铸好了剑胚,最后的铸炼还得靠他自己来做,毕竟是与修士心神交融的法剑,怎可假他人之手。 但仅仅只是剑胚就让苏铭惊讶了,以他现在的炼体境界,就算是与以肉身见长佛门修士相比,也未必差的了哪去,没想到这等境界的肉身都感受到了威胁。 他拿着剑柄,在自己的手臂上轻轻一划,顿时一滴滚烫鲜红的血液流出,将地面滴出了一个小洞,而这整个过程中,一点痛感都都感受不到。 见到这一幕,苏铭眼中浮现出一丝满意之色,不愧是朝廷的铸剑师,果然没有糊弄他。事实上,苏铭哪知道,这件事乃是神武帝吩咐内侍大总管曹雨辰亲自办理的。 身为皇帝的头号心腹,别人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陛下对苏铭的重视,隔三差五都邀他进宫讲解佛理。 更别说,在苏铭担任国师之后,神武帝就变得越来越年轻,不说别的,单单就这一点,足以让曹雨辰不敢怠慢。 有内侍大总管开口,朝廷的铸剑师们怎么可能不卖力,大内珍藏的神铁矿材就跟不要钱一样,光是这一柄法剑剑胚就用去了许多珍惜神铁,将大内的一点珍藏都耗空了。 这些珍稀神铁要是放在修仙界流传出去,别说元婴真人,就连元神大能也会动心。 感受到此剑的锋芒之后,苏铭五心朝天,屏气凝神,脑后一点元神灵光亮起,金色的佛焰不断煅烧着剑胚。 随着剑胚不断煅烧,苏铭的法力也在其中流转,留下了属于自己的印记。在煅烧剑胚的同时,他也用自己的神魂之力在剑身中刻下禁制。 对于一件法宝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禁制。一般而言,法器有十二层禁制,灵器有二十四层禁制,法宝有四十八层禁制,灵宝有七十二层禁制。 每一件法宝的禁制都是不同的,根据材质特性,以及使用者自身的情况而定,当然一般低级的法器,灵器上面的禁制都是胡乱凑的,不成章法。 像是顶级的法器,灵器以及法宝,其中蕴含的禁制都是成套的,是最契合法宝本身的,而灵宝之中的禁制则是天然形成,先天而存,极其稀有,就算是修仙界,也很少见。 当然,顶级的法宝若是蕴养得当,历经雷劫洗礼也会蜕变为灵宝。 这也是为什么斩业剑最后的炼制过程,苏铭要自己完成的原因,斩业剑的禁制是四十八层,混元一体,若是运气好,说不得还能晋升灵宝。 ······ 三天三夜之后,密室中,苏铭望着浮在身前的法剑,眼中满是激动的笑意,此剑,终于炼成了。 在这三天当中,苏铭用神魂之力一点一滴的镌刻禁制,同时还用法力维持佛焰煅烧剑身,镌刻禁制最为消耗神魂之力,出了任何一点差错都要从头再来,即使以他半步元神的修为,神魂之力也差点消耗一空。 感受到自己识海中虚幻的如来法相,苏铭苦笑一声,闭上双眸,运转大日如来咒,缓缓恢复着神魂和法力。 ps:新年第一天,求订阅求月票! 正文 第七十章 神武帝震怒 刻下禁制的斩业剑与之前有了极大的变化,剑身依旧通体银白,流畅自然浑若天成,云纹隐现,清光寒芒摄人心魄。 剑柄为紫青之色,剑格上一道“卍”字佛印散发着佛光,外表端凝沉雄,兼具秀雅与古朴,简直就像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苏铭神念一动,斩业剑迅速缩小化为一道流光被他收入丹田当中。 冷光浮空,素月流彩。 稀稀疏疏的霜白自枝叶间漏下来,凝而不散,花纹斑驳。 天上光,地上霜。 苏铭望着天上的圆月,心念一动,斩业剑飞出落到他手上,他踏出一步,陡然间斩出一剑,倏尔一跃,绽放出一道又一道剑环,将天上月光,地上霜华,统统收入其中。 哗啦啦, 这一剑,似乎吞噬了所有的光明,潺潺的水音若有若无般响起,自过去而来,到未来而去,弥漫时空。 他挥剑一斩,锋锐的剑气飚射而出,直上云霄,将天空中的一抹乌云斩断。 这一剑,堂堂正正,清冷而犀利。 感受到锋锐的剑气,苏铭脸上不由得露出笑意,刚刚他并未动用法力,肉身之力,仅仅用了一点气血就斩出如此犀利的剑光,不愧是从气运商城中兑换的东西,若是直接兑换此剑,没有上万气运值,根本拿不下来。 “此剑犀利,不过还需好好蕴养方能如臂指使。”试剑之后,苏铭就将斩业放进丹田蕴养。刚刚他用的只是凡俗武道中的剑法,对于修士而言,一般用的是剑诀,以神魂御剑,神鬼莫测,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练习凡俗剑术对修炼剑诀并非没有好处,精通凡俗剑术,再修炼剑诀,事半功倍。像蜀山的剑修们筑基就是从凡俗剑术入门,然后才修炼剑诀,进境一日千里。 好在国师府有阵法笼罩,外人看不真切,但那锋锐的剑气却依旧让那些监视国师府的人感到心惊,即使隔着老远,他们依旧皮肤生痛,就像是针扎一样。 后院禅房之中,正在打坐念经的忘尘和尚陡然从入定中惊醒,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放到眼前,指尖上一点血迹。 就在刚刚,他突然感到一种心悸之感,神魂上一阵刺痛,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被割伤。 看到血迹,忘尘和尚以为有人入侵国师府,刚想起身,耳畔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稍安勿躁,刚刚是我在试剑!” 温润的声音瞬间将他急切的心绪平缓下来,同时,他心中升起了无尽的敬仰之意,不愧是国师大人,仅仅只是试剑就有如此威势。 ······ 皇城,养心殿。 “混账!” 暴怒的声音在大殿响起,蕴含着一种难言的威势,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好像凝固了一样,充斥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帝都上方,肉眼难见的虚空中,雷音炸响,然后惨白雷霆自上而下,何止千百,交匝出蜘蛛网般的分叉,细细密密。 紫青之气汇聚而成的祥云之中,气运神龙陡然睁开眼眸,只有一线,却冰冷威严,俯瞰四方,盘亘在帝都之外的邪异们顿时闷哼一声,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波及,龙气之威,酷烈霸道,但仅仅只是余威就让他们险些元气大伤。 养心殿,老皇帝坐在宝座上,富有威仪的年轻面孔上满是阴沉之色,一双眼眸冰冷幽寒,仿若万年玄冰一般,摄人心魄,令人无法直视。 地板上躺着一只玉色麒麟镇纸,已经四分五裂,这是神武帝的心爱之物,经常被他放在手中把玩,但现在它却躺在地上,残破不堪。 “你说什么?东西被劫了?”冰冷的声音,低沉却难以掩饰其中的怒火。 在御案前,一个身着黑衣的人跪在地上,鲜血自他的额头上不断渗出,落在地板上。 “滴答,滴答!” 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传荡,但黑衣人依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面对盛怒的陛下,他只能沉默以对,希望陛下的怒火可以停息下来。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陛下的目光犹如实质化一般,愈发沉重,他似是承受不住那强大的压力,艰难的开口道:“回陛下,这次袭击暗卫的人出手极其狠辣,运送东西的兄弟们几乎死伤殆尽,玄镜司的人也损失惨重! 这些人对我们的行动路线很熟悉,连我们安排了多少人手,东西放在何处一清二楚,而且,在交手的过程中,他们行事干净利落,抢完就走,丝毫没有留恋,也没有补刀,若非如此,卑职也无法活着回来见陛下。” 说到这,他顿了顿,小心翼翼的开口:“卑职怀疑,出手的人应该在朝廷内有卧底,或者说,朝廷内部,有人勾结外敌!” 话音落下,大殿内的气氛更加凝重了,宝座上,神武帝眼中浮现一丝冷光,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你先下去吧!” “谢陛下!”黑衣人连连叩首,站起身缓缓离去。 在他走后,神武帝缓缓闭上双眼,良久才睁开,此时,他已恢复了平静。 他站起身,抬头望着大殿穹顶,突然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传遍整座宫殿,最后,终于停息。 他望着地上的鲜血,喃喃自语:“先是安排妖鬼之乱,牵扯玄镜司人手,然后打开西北封禁大阵,让陈法玄离京,最后再出手抢夺。如此大的手笔,除了他们,不会有别人了。” 通过手下暗卫的传言,神武帝就抽丝剥茧,将近来发生的事情梳理了一便,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同时也知道了抢劫的人是谁。 “传令下去,将参加这次行动的所有人厚葬,务必要安顿好他们的家人,按照十倍抚恤规格来!”他坐在宝座上,对空无一人的大殿说道。 下一刻,一道微不可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遵旨!” 良久后,他走出大殿,望着天空上的圆月,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既然要玩,朕就陪你好好玩玩,二十年前如此,二十年后亦如此,朕奉陪到底!”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杀人灭口 昏暗的房间中,点点烛火映照,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其中还夹杂着点点血腥,一众身着黑衣的甲士瘫坐在地上,他们气息低迷,脸色苍白,身上或多或少都用纱布裹缠。 但即使是受伤了,他们依旧散发着剽悍铁血的气息,就像是受伤的狼群一样默默舔舐着伤口。 突然一道怪异的鸟叫声响起,三长两短,房间内几人迅速站起身,互相对视一眼,将手指放在唇边,同样一道怪异的鸟叫声以一个奇异的频率传荡,门外再次响起另一种鸟叫,这才有人将房门打开。 随后,一道影子闪入房间,房门再次关闭,原来,他便是在养心殿向神武帝禀告的暗卫。 “将军,怎么样了?”角落里,一个身形瘦削的黑衣甲士连忙问道。 进来后,他扫视大家一眼,发现他们的伤势暂时止住,这才开口:“这件事陛下已经知晓,事出有因,责任并不完全在我们,陛下并未处罚,大家可以放心了。” “呼~这就好,这就好。”听到他的话,房间里的众人顿时松了口气,暗卫乃是陛下的贴身侍卫,皇权特许,百无禁忌,但同样的作为直属皇帝的秘密军队,保密以及惩罚手段极其酷烈。 “轰!” 一道惊雷炸响,刚刚还是圆月高悬,眨眼间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哗哗落下,将空气中的血腥味一扫而空。 不只是这一间屋子,整个宅院的其他房间也躺着许多黑衣甲士,只不过他们的伤势严重得多。 然而黑夜中,一队队黑衣甲士踏雨而来,他们来到宅院前,二话不说,直接抬起了手上的弩机。 “咻,咻,咻!”连绵箭雨破空而来,劲弩攒射! 一句废话没有,也不在意有没有其他人,会不会误杀,直接就是强弓攒射! 赤裸裸的冷酷强硬! 这便是神武帝的暗卫,以前是他们这样对别人,现在轮到他们自己了。 院子里,守卫的黑衣甲士们第一时间发觉不对,发出了示警信号,然而,还未等他们出门,便迎来了弩箭攒射。 大周特质的破甲弩,专门针对身着铠甲的军队,向来都是他们的大杀器,现在他们却反而被自家的利器所伤。 随着弩箭落下,房屋,墙壁,瞬间被射成了筛子,躺在房间养伤的黑衣甲士们来不及躲避,瞬间被射成了刺猬。 来不及救援那些伤重的同僚,这些还能动弹的黑衣甲士们借助地形不断躲避着弩箭攒射,“兄弟们,快逃!陛下要灭口!” 一人愤怒的吼道,事已至此,他们又怎么会不明白,这是陛下在灭口,但尽管他们在加入暗卫前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的时候,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坐以待毙。 一轮轮攒射之后,另一队黑衣甲士陆续进入宅院,开始补刀,一阵厮杀过后,一切都安静了。 “启禀将军,一共一百二十人,均已处置完毕!” “收队!” “是!” ······ 他们迅速离去,只剩下一百多具尸体倒在血泊当中,但诡异的是,住在周围的人似是完全看不到一样,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一会儿,大火燃起,将一切都吞噬干净。 不久后,他们的家人会得到极为丰厚的抚恤。 在另一条街道中,一个穿着青色士子服的中年书生望着大火燃烧的场景,摇摇头,随后收回了目光。 ······ 虽然老皇帝极其气愤,但往日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上朝,处理政务。 朝会上,大臣们不断上奏,共同廷议解决问题。 忽然,坐在龙椅上的老皇帝打了一个呵欠。 殿下,内阁首辅张道之见到这一幕,眸光一凝,似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他不着痕迹的擦了擦眼睛,不经意间再看一眼。 与此同时,他身上状若麒麟的气运凝成伞盖,顿时,他看的更清晰了,陛下脸上出现了皱纹,他又变老了。 虽然只是淡淡的一抹,但张道之还是看见了。 只是确定之后,他便收回目光不敢再多看,即使心中有无数疑问,但他依旧憋在心里,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不多时,神武帝再次打了个呵欠,这次,他没有再看,殿下朝臣们争论的声音停顿刹那,然后继续。 近半年以来,神武帝在朝堂上都是神采奕奕,精神矍铄,从未有过任何疲态,但今天好像有些不同了。 ······ 下朝之后,神武帝回到养心殿,退去朝服,没有批改奏折,而是将书架上的铜镜拿到身前。 锃亮的铜镜清晰地映照出他的面孔,依旧是那样红润健康,生机勃勃,突然,他瞪大眼睛,摸着自己的眼角,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放下铜鉴,在脸上揉了一通,然后再次照镜子,然而,那抹鱼尾纹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深深的扎在他心里。 顿时,他握着铜鉴的手都有些发青,开始颤抖起来,“你们,都该死!”低沉的声音,蕴含着决然的杀机,大殿内的空气都顿时冷了三分。 “嘭!” 心中的怒火不断燃烧,他一把将铜镜甩到地上,圆圆的铜镜撞在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随即顺着力道滚了出去,直到撞到一只纤细轻盈的小脚,这才停了下来。 随后,一只洁白纤细,柔弱无骨的小手将铜镜捡起来,铜镜上顿时映照出一张年轻美丽的面孔。 她正是神武帝的爱女,永安公主。 “父皇,您这是怎么了?先消消气。”见到父皇一副面色不虞,怒气冲天的样子,她连忙上前,轻抚他的后背,想要抚平他的心气,平息他的怒火。 然而,此时的神武帝已是怒不可遏,对于他而言,长生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本来,他已经垂垂老矣,但随着身上的气运之重消去了部分,令他沉疴尽去,重返青春。 但现在,他却又变老了,一前一后的落差,怎么让他受得了。 此刻,再看到自家女儿那娇艳年轻的面容,更是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他一把推开永安公主,不住地怒吼:“滚!都给朕滚!” 面对盛怒的父皇,永安公主吓得连忙离开了宫殿。 就在大殿不远处,她碰到了一个人。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和尚与公主 养心殿内,看着哭着跑出去的永安公主,神武帝眉头微皱,心中的怒火也渐渐平息,虽然有些懊恼,但他并没有理会,轻叹一口气,然后开始处理政务。 大殿外,永安公主坐在台阶上,眼圈红肿,白嫩的脸颊上还残留着点点泪痕,黑白分明的眸子蒙着薄薄水汽,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十二岁的年龄,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因为老来得女,所以比起那些皇子,神武帝更疼爱这个幼女,因此自从她生下来就养在身边,随着她慢慢长大,老皇帝对她是越发疼爱,凡是她所求,无不准许。 这更是让太子和齐王都眼热无比,好在这俩兄弟都很知趣,夺嫡之争没有将其牵扯进去。 而这次,是永安公主第一次见到父皇如此,也是第一次被凶。 此时,苏铭正踏上台阶,准备前往养心殿,今天,是他进宫给神武帝讲佛理的日子。但是,他却敏锐地察觉到,今天,宫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一路走来,宫内的太监,宫女们神色紧张,脚步匆匆,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听到,平日里可完全不是这样。 几天没来,难道宫里又出了什么事情? 然而,当他来到养心殿的时候,竟然在这里看到永安公主,而且看样子,刚刚还哭过,这一幕,这让苏铭心中疑惑更深了。 他缓步踏上台阶,来到永安公主身前,竖掌在胸,微微欠身,“贫僧参见公主。” 而此时,永安公主正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看到眼前突兀出现的鞋子,她抬起头,却见:一个俊秀的白衣僧人突然闯进她的视线,眉心朱砂,一尘不染,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 见到他,不知为何,永安公主心里没由来的一慌,连忙擦了擦眼睛站起身,“国师,你怎么在这?” “今天,是贫僧为陛下讲解佛法的日子,既然来了,公主为何不进去呢?” 一想到父皇刚刚暴怒的样子,永安公主小脸一皱,神色再度暗淡下来“我刚刚进去了,可是,父皇把我赶出来了,而且······而且,还凶了我一顿。” 什么? 苏铭有些惊讶,老皇帝对永安公主的宠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以说,对于永安公主,老皇帝是捧在手里怕打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怎么会舍得凶她? 结合一路走来,自己看到的景象,苏铭无比确定,宫中出事了,或者说,老皇帝出事了。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件事能令御极六十载,城府极深的老皇帝都收摄不住情绪,还波及到了永安公主。 此事一定非同小可,而且,这件事对于老皇帝而言极其重要,所以,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情况。 苏铭缓缓靠近,轻声安慰道,“殿下何必暗自神伤,一定是因为有什么事触怒了陛下,否则,以陛下对公主的宠爱,他是断然舍不得对您发火的。” 温润柔和的声音仿佛蕴含着一股神奇的力量,安抚着她内心的不平,似是被这股力量感染,永安公主仰着小脑袋,纯净的眸子里透着些许迷茫,“是这样吗?” “一定是这样,殿下可是陛下的掌上明珠,这次只不过是一次无心之失罢了,殿下切勿记在心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说完,苏铭露出一丝轻笑。 日光映照下,苏铭一袭白衣胜雪,风姿如玉,笑容是那样温柔,祥和,一下子闯入她的眼帘。 刹那间,一抹嫣红爬上脸颊,漂亮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在阳光下亮闪闪的,她连忙站起来,神色有些慌乱,丢下一句话便提着裙子跑开了。 “国师,谢谢你,我走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苏铭哑然一笑,真是小丫头,悲伤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永安公主走后,他继续前往养心殿,到了殿门外,内侍总管曹雨辰正候在这里,见到苏铭,他缓缓摇头,示意苏铭在外等待,然后推开宫门进去通报。 又是不寻常的一幕,苏铭心中暗道,平时这曹雨辰都是在里面伺候老皇帝的,没想到今天竟然亲自出来守门。 不多时,曹雨辰走出宫殿,打开宫门,“陛下召见,国师赶紧进去吧。” 就在错身的刹那,一道微不可差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陛下心情欠佳,国师慎言!”苏铭转头,只见曹雨辰依旧是那副平淡神色,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意,点点头,然后踏进了养心殿。 宫殿外,大总管曹雨辰叹了口气,主子心情不好,他这个做奴才的总得为他分忧吧。 刚刚就是因为有事耽搁,没拦住永安公主,正好撞上了正在气头上的陛下,永安公主被凶了一顿不说,事后他也挨了一顿骂。 这几天陛下的心情都不太好,希望国师能开解一番吧,内侍大总管曹雨辰如是想道。 “贫僧参见陛下。”一踏入大殿,苏铭便察觉这里的氛围不同于以往,但他依旧面色如常,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国师平身吧。”老皇帝坐在椅子上,眼皮一抬,淡淡说道。 “谢陛下。”苏铭直起身子,目光在老皇帝脸上扫过,这是一眼,他便收回了目光,但内心却是惊骇莫名。 因为,他发现,陛下又变老了,眼角多出了一道鱼尾纹。 而且整个人的精气神与当初在千秋大宴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如果说当初的神武帝表现的模样就如同初升的朝阳,生机勃勃,富有活力,充满无限的可能。 但现在的神武帝,虽然说面貌变化不大,但他表现出的样子与太子和齐王并没有什么不同。 人到中年,便会不自觉的沾染上几分暮气,放在老皇帝身上就有些不合时宜了,因为,他已经七十六了。 但短短几天,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依旧令苏铭有些惊讶,但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宫中会发生现在这样的情况,备受宠爱的永安公主又为什么会被凶了。 老皇帝对长生的执念,远比他想的要深啊!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暗卫灭兽潮 在大周藏书阁中,苏铭翻阅了不少书籍,连前朝的史书也看了不少,前朝国度名为大楚,国祚三百年,历代君王垂拱而治,与士大夫共天下,追求长生之道。 但大楚历代君王追求长生,非但不长寿,而且短命得很,短短三百年的时间就换了将近二十位君主,其中有不少君主都是嗑药嗑死的。 后来,权贵勾结,欺上瞒下,致使朝廷党争不断,吏治败坏,士大夫们吃了个满嘴流油,底层的老百姓们都快活不下去了。 最后,天灾人祸之下,大楚覆灭,又是几十年的战乱,大周太祖崛起,至今国祚五百多年,比起大楚,大周的君主们普遍都长寿的多。 前朝之鉴,所以大周历代先王对于长生之道倒是不太热衷,最多也就是磕磕药,炼炼丹,不耽误朝政,也不会空耗民力,倒也是无伤大雅。 虽然之前神武帝的变化令他惊讶,但苏铭知道历代君王,从来没有一个能长生的,就算是神武帝在历代君主当中也算是少有的长寿之人。 但是今天这一幕,让他深刻地明白了,老皇帝是真的想要长生,不然不会如此轻易动怒,甚至波及到身边的人。 为君者,当喜怒不形于色,神武帝作为御极六十载的天子,城府极深,若非是真正的触及到他的逆鳞,他不会如此失态。 ······ 夜幕低垂,浓如墨色的阴云压下来,层层叠叠,让人喘不上气。 军营内,灯火通明,一个个黑衣黑甲,带着黑色面具的士兵正不断巡逻着,行走之间,步伐整齐划一,如同机械一般。 数座营帐众星捧月般的围着最中央的一座军帐,里面灯火通明,军帐内正坐着一个将军,他便是这支军队的将军,李虎。 他同样身着黑衣黑甲,戴着面具,只不过他的衣甲肩上多了两道虎头纹饰,看起来更加英武,面具之上也刻着虎纹,鲜明欲活,散发着凛然的威势。 此刻,在案上放着一只非金非玉材质的宝盒,上面刻着奇异的纹路,整个盒子似是一体,密不透风,找不到任何缝隙,如果没有特殊的手段是无法打开这个盒子的,这个盒子,就是他们这支军队要护送的东西。 为了这次行动,陛下一共调动了三千暗卫。 “敌袭!” 突然,夜幕中,箭塔上,一道高昂的声音响起。 随即,整座大营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灯火不断亮起,一个个士兵重沉睡中惊醒,拿起士兵走出营帐,丝毫没有慌乱。 军营外,漆黑的夜色中,一双双散发着幽光的眼睛亮起,在火光的映照下反射着森然的冷光。 “集合!” 校场上,号令一下,战旗高扬。 一队又一队的暗卫迅速集结,都是黑衣黑甲,面无表情,排列成阵,杀机森然,从离开营帐再到集结成队,整个过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喝!” 倏然间,暗卫们齐声大吼,穿云裂石,声震百里。 下一瞬,一股血气自他们头顶上冲出,倏尔缠绕,演化景象,或成黑日,或如乌光,或像利刃,或似大鼓。 战阵一起,一股铁血激昂,有去无回的惨烈气势升腾,方圆十里之内,尽是沙场。 “轰隆隆!”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森森然的杀伐之音响起,凝固空间。 三千暗卫齐齐大喝,激昂壮烈的军气冲霄而起,自然凝结成杀伐之音,无风自鸣,震动八方。 这一刻,天地寂静,冰冷刺骨的杀机宛若实质,扑面而来。 “不愧是朝廷的暗卫,果然非同一般!” 远处山巅之上,两道身影徐徐而立,一个身着法衣,眉眼皆绿的少年正望着山下的营帐,目光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但仔细一瞧,就会发现,他的一双眼睛竟然是蛇瞳,碧绿幽森,阴毒诡谲,刚刚出声之人,就是他。 在他身侧,是一团迷雾,迷雾中一道人影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迷雾中,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当年大周以玄镜司横扫修仙界,有不少宗门都被镇压血洗,玄镜司的暗卫自然是不一般,只不过现在的玄镜司已经落寞了,不然,我们两个怎么可能有机会站在这里看戏?” 蛇瞳少年眉头一挑,似是有些跃跃欲试,“是吗?就让我的儿郎们试试这暗卫究竟还剩下多少能耐吧!” 话音落下,蛇瞳少年手中出现一只小鼓,上面镌刻着各种动物的图案,繁杂异常,只见他轻轻一拍,一股无形的波动传荡开来。 “吼!” 黑夜中,一道道兽吼响彻在原野,豺狼虎豹,野猪,大象、麋鹿、河马以及各种蛇虫鼠蚁构成了一波兽潮向整个军营冲击而来。 此刻,军营中已经燃起了大火,将整个黑夜映照的如同白昼,军营三百步之内,清晰可见。 “放箭!” 随着一声令下,暗卫们扣下扳机,一只只弩箭飚射而出,穿透空气,箭簇燃起了火焰,重重的落在百步之外的兽群当中。 坚硬的皮甲在朝廷秘制的破甲箭下犹如纸糊的一样,凄厉的惨叫声在夜幕中不断回响,空气中弥漫着鲜血和烤肉的气息。 死亡和火焰并没有让这些野兽退却,在四五波箭雨洗地之后,那些野兽依旧向前冲锋,像是不要命一样。 地下,密密麻麻的蛇虫鼠蚁不断钻着地道,即使天敌在侧,它们依旧和平相处。 突然,在挖到地底三丈的时候,一道金光闪过,被金光扫过的蛇虫鼠蚁顿时被消弭一空,军营下方,竟然布下了阵法。 而在外面,几波箭雨之后,暗卫的弩箭也损耗过半遏制了前几波浪潮之后,兽潮的冲击力度小了许多。 这时,暗卫将领李虎停止射箭,传达了出击的指令,今夜,他们的敌人并非只有这些野兽。离天亮还早,他们得保持实力。 随后,一众将士登上军营四周,居高临下,依托建筑防守,一个时辰之后,兽潮中的野兽们死伤大半,对死亡的恐惧令它们稍稍清醒过来,但还不足以令它们挣脱控制。 半个时辰之后,营地之外堆满了野兽的尸体,这场兽潮终于结束了。 正文 第七十四章 真正的暗卫 “可惜了,这山里的小宝贝们太少了,不然的话······”山巅上,蛇瞳少年感受到自己招来的那些野兽们死伤殆尽,冰冷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可惜之色。 迷雾中,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些暗卫倒是风采不减当年,同吃穿,同行动,同思想,同功法,日复一日地进行地狱般练习,惊人的淘汰率,严格到令人感到冷酷的纪律约束,生死间地不断徘徊。 上百人如一人,心同想,力同使,气血一体,战争成型,无往不利,锋锐无人能挡,只有在军队这样的大熔炉中,才能熔炼出整齐如一,如此可怕的战争杀器。”言语中满是唏嘘,甚至还带着几分意犹未尽。 蛇瞳少年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是吗?宗门典籍记载,大周玄镜司暗卫以士兵成阵,辅以煞气、龙气、血气勾连法网,就算是元婴真人也不敢直面锋芒,这话我是绝对不信的!”话音落下,少年腰间玉佩亮光浮现。 他手指轻轻一抹,一道信息在脑海中出现,看完之后,他顿时露出一丝冷笑,“就让我看看,这大周暗卫的真正能耐吧!” “哦?拭目以待。” ······ 天地间,苍茫一片,夜色越发深沉。 空中,三道身影缓缓而来,他们身着血色法衣,头顶的法器不断散发着神光。 “把你们护送的东西交出来,本座饶你不死!”为首之人乃是一个面色冷厉的中年人,他站在云端,神色悠然,眸子中满是冷漠。 然而,军营高台之上,暗卫将领李虎看到他的眼神,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意,站起身大喝道,“果然是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修士,居然敢打暗卫的主意,真是胆大包天,肆意妄为!” 中年人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识时务者为俊杰,赶紧把东西交出来,我们还能留你一个全尸,否则的话······”言语中意犹未尽,但明眼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见到云端三人表露的冷漠之态,李虎隐藏在面具后面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种自然而然地从骨子里流露出高高在上,俯视苍生的冷漠令他无比厌恶。 像他们这样的修士,玄镜司诏狱中他见到的多了,这种冷漠不是久居高位养成的生人勿近,而是一种孤傲漠视,就好像人们打量猪羊,随时宰割一样。 即使很熟悉,但作为神武帝的亲卫,他还是没由来的感到厌恶,他一边下达命令,一边高声道,“想要,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中年修士冷哼一声,天门之上的宝珠大放光辉。 “哗啦啦!” 一道长河从宝珠中喷涌而来,昏昏冥冥、浑浊泛黄,奇异的气息流转,覆盖天地,将营地的上空都遮盖住。 然而,见到这番景象,军营中的暗卫们没有丝毫动摇,已经结成了战阵。 “起阵!”随着李虎一声低喝,所有的黑甲士兵齐声怒吼,血气冲霄。 下一瞬,三千士兵散发的煞气和血气在他掌中心凝聚,然后猛地挥出。 “轰!” 狂暴的煞气如同云崩一般,层层叠叠地压下来,遮天蔽日,那道长河瞬间消弭一空。李虎大步向前,目中冷光爆闪,又是一股煞气凝聚,化为锁链从天穹上垂下,似是要将三人锁住。 “好胆!” 虽然初次试探就被击溃但三人却也是早有预料,但他们没想到这暗卫将领居然如此托大,想要将他们生擒。 “找死!” 其中一名女修秀眉倒竖,美眸含煞,神念一起,识海中一颗圆溜溜的金丹正不断转动,空气中一道道水声响起。 “哗啦啦!” 漆黑的水自虚空中浮现,浩浩荡荡,澎湃激昂,一种冰封万物,令天地化为冰霜世界的寒意升起。 大地气温骤降,缓缓飘起了雪花。 此水名为玄冥真水,至阴至寒,冰封万物。 眼见着玄冥真水浩浩荡荡就要将营地包裹,军营中,士兵身上的铠甲同时亮起血色光芒,白虎的虚影沉浮,煞气冲霄。 随后,李虎立于高台之上,双肩上的白虎纹路仿佛活了过来一样。 一道虎啸传来,在军营上空,炽烈如火的军队煞气迅速凝聚,化为一尊仰天长啸的白虎,踏云踩星,煞气冲霄。 这就是暗卫的恐怖之处,将领们能够借助军中大阵,把军队煞气和兵家杀伐之气集于一身,暂时获得不可阻挡的力量。 当年,玄镜司横扫修仙界,不少的修士就是这样被直接轰杀,根本逃不出去。而且,像这样类似的暗卫,一共有四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他们的铠甲乃是朝廷精心打造,不仅防御力惊人,还能进行短暂地低空滑行,简直称得上是杀戮神器。 但这样的军队,极其消耗资源,以大周巅峰时的国力,也仅仅养得起四支罢了,随着战事衰减,这些暗卫也消减了不少。 甚至不止如此,在军营内部除了这些士兵外,一个个披着同款法衣的修士拿着统一的法器站在军营四周,布下了法阵,遏制了玄冥真水蔓延。 这些修士们常年与军队一起行事,自然也沾染了军队中铁一样的纪律,比如他们修炼的玄功基本是大同小异,使用的法器也是军中制式。 这样一来,虽然在很大程度上抹杀了修士本身的灵性,但联手对敌之时,却是出奇地融合,发挥出的力量叠加,恐怖到不可思议。 更为可怕的是,修士们常年与军队配合,早就默契于心,出手的时机拿捏地非常之准,正好弥补煞气攻击的不足之处。 煞气酷烈,攻势猛如疾风烈火,有来无回,能放不能收,这些修士联合的法力却能无孔不入,细密到极点,同时修士的手段极多也能更好的辅助军队。 两者结合起来,真是天罗地网,风雨不透,这才是真正的暗卫。 否则的话,仅凭这些士兵,怎么可能横扫得了修仙界? 暗卫们虽然强大,但毕竟机动性不足,很多时候能够击伤敌人却无法击杀,毕竟修士们手段其多,来去如风,遁术无双。 一旦敌人有逃脱的可能,这时候就要靠修士的配合才能将敌人彻底拿下。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气血长枪,魔琴之音 森然酷冷的玄冥真水喷涌而出,重重地砸向盘踞在军营上空的白虎异象。 “吼!” 煞气白虎突遭这一重击,宛若有灵性般痛的仰天怒吼,浊浪排空,云气翻卷,同时一只硕大的虎爪向天空拍去,同时,那些锁链也犹如灵蛇狂舞朝着三人刺去。 倏然间,一只三丈高的白虎魔神挡在三人身前,森白的骨爪直接硬憾上了煞气白虎,那些锁链也纷纷缠绕在他身上,将其牢牢锁住。 然而,当白骨魔神与煞气白虎碰撞的同时,那中年修士面上一白,神色大变,“那煞气锁链正在不断消磨我留在白骨魔神中的神念烙印,你们小心一些。” 与此同时,军营周围那些随军修士则是借助阵旗不断施法,强大的军队气血凝成一道光罩,将整个军营包裹,那些冰冷刺骨的玄冥真水犹如冷水碰到了烧红的铁块一样,刺刺拉拉,瞬间化为水汽消散。 强大的气血犹如狼烟一般直入云霄,山峰上,两道身影微微一滞,连那蛇瞳青年都有些哑然失色。 尖细的蛇瞳泛起一丝冷光,他伸手在玉佩上一抹,军营上空的三人似是得到了传信,不再试探,而是直接出手。 女修手捏法印,笼罩在军营外的玄冥黑水倒卷上天,森森然的玄冥黑水凝聚,化为一柄长矛,缠绕花纹,锋芒毕露,长矛破空,无声无息,只有一股冷意直指灵台,苦寂、绝望、暗无天日,吞噬一切的光和热。 只觉得蓦然一暗,仿佛天崩地裂,黑气吞日。 另一个身姿窈窕的女修士神念一动,天门上的法器顿时落在她的掌上,这是一把通体漆黑的瑶琴,漆黑的琴弦散发着别样的光泽,琴身之上,一道道奇异的纹路,只是瞧一眼就有一种头晕目眩之感。 随着女修士纤指波动,一个个玄妙的音符自琴中飞出,组合在一起,叮叮当当的乐音传出,由低到高,杀伐之音响彻。 哗啦啦, 音符跳动,乐音森然,以她为中心的百里之地好似化为了征伐的战场,惨烈的气息笼罩,几乎要化为实质。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在她手下,音符好像活了一样,化作一道道宛如魔蛟一样的黑气,凶煞尽显。 白骨魔神咆哮,吞天噬地,玄冥真水长矛肃杀死寂,凄神寒骨,魔琴音响,鏖战四方,此刻,三位修士已经动用了真正的实力。 下一刻,军营中,一阵金属声音响起,刺人耳膜。铠甲的碰撞声响成一片,浓郁到极点的煞气蔓延开来,连四周的飞雪都落不下来,残留的玄冥真水更是瞬间消弭,化作纯粹的灵气消散在天地间。 “没想到真的有人敢直面我们白虎暗卫,真是自寻死路。” 李虎从高台走下,军靴踩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如同阎罗敲起的死亡鼓点,令人头皮发麻。 面具下,一双平淡的眸子散发着无情的杀机,就算是修士,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老子照样杀! “闯营者,杀无赦。” 冰冷冷的声音如同锤子般一字字砸在地上,力量十足,登时之间,整个军营就如同苏醒的恐怖巨兽,张开血盆大口,牢牢锁定了那三个修士。 空中,诡异的琴声透过空气传到士兵们的耳中,带着股子迷惑人心的意味,但这三千人乃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他们心念合一,对皇帝的忠诚无比坚定,精神意志更是犹如钢铁一般,更别说此刻他们叠加在一起,即使弹琴的修士乃是元婴修士,也无法撼动他们的心神。 三千暗卫,举起手中长矛,向前一刺。 李虎亦是举起手中长枪,汇聚三千人的心念,眸中杀机似是凝为的实质,狠狠朝着空中刺去。 倏然间,强悍的气血狼烟化作一支长枪飚射而出,炽热的气血焚烧虚空,更带着一股无望不前的惨烈气势,就像是有了灵魂一样。 尽管玄冥真水长矛冰冷刺骨,冰冻万物,但在面对三千士兵精神意志加持的气血长枪下顿时融化。 “怎么会这样?”女修大惊失色,似是有些措不及防,难以置信,在他们眼里,这些士兵就如同蚂蚁一样,一捻就死了,即使试探失利也算不得什么。 但此刻,即使她动用了法器,也依旧不是他们的对手。雄厚的法力在面对万众一心的白虎暗卫时,也显得极其渺小,尽管她已经尽力施法,但依旧不够。 血气长枪,无往不利,所过之处焚烧万物,似是要将一切都刺穿。 然而,弹琴的元婴女修面色一滞,素手拨弹,万道黑气凝聚成一条三丈长的魔蛟,它一口吞下玄冥真水,仰天长啸,身躯再涨,化作九丈,身上的龙鳞若隐若现,魔气森森,漆黑的龙眸散发着残忍暴虐的气息。 而失去了玄冥真水,那御水的女修士面色一白,刚想发怒,但不知想到什么,硬生生忍了下来。 另一边,煞气白虎与白骨魔神正在不断争斗厮杀,白虎象征着杀伐,森然的煞气不断消磨着中年修士的神念,而白骨魔神身躯坚硬,力大无穷,极难对付。但缠绕白骨魔神的锁链却如同灵蛇一般,任它如何撕扯都扯不断。 见到这一幕,中年道士心中一狠,一咬牙,白骨魔神眸中惨绿的鬼火蔓延,瞬间转到全身,顿时,那些煞气锁链被烧断,发出刺啦的声响。 但这也不是没有代价的,白骨魔神黑洞眼眶中的鬼火黯淡了许多,令中年修士心痛不已,此战即使是赢了,他的白骨魔神灵性大失,又要蕴养很长一段时间了。 而趁此机会,煞气白虎直接扑上前,一口咬在白骨魔神的手臂上,酷烈如火的煞气顿时侵入白骨魔神体内,令它的行动都滞涩了许多。 “噗!”与之心神相连的中年修士顿时吐出一口鲜血,神色萎靡了不少。 “杀!”军营中,随着他们不断消耗,三千士兵们身上的气血都衰弱了一截,但他们的精神意志却是丝毫不减,反而越发的旺盛。 随军修士纷纷掏出一面红幡插在他们四周,顿时,储存在其中的血气喷涌而出,不断涌入他们的身躯,经过铠甲淬炼,补充着他们损失的气血。 有了补充,空中的气血长枪锋芒更甚,煞气白虎更是染上了几分血色,似是要化为实质一般。 但在山巅上的两人看来,此战的结局已是不言而喻。 正文 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太子相请 皇宫。 刚刚发泄过怒火的神武帝也无心与苏铭谈论佛理,只是勉强说了几句话,眉宇间就浮现出几丝疲惫之色。 见到这一幕,苏铭也没有多言,随后就知趣的告退了。 然而,一回到国师府,忘尘和尚便呈上来一份请柬,看完之后,苏铭有些诧异,自从他当上国师便深入简出,很少与其他人来往,一是为了精进修为,二是没有找到好的切入点,不好贸然行动。 但他没想到的是,第一个找上门的,居然是他。 看到请柬上的烫金大字,苏铭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现在,这不就来了么。 ······ 太子府。 名园绿水,翠轩青阁,池曲泉清,欣欣然,有一种诗意。 人行其间,花气生于衣袂之间。 太子李贤坐在庭前,看着不远处的红桃丹杏,开花之时,红白相间,映于水面之上,他眉头皱了皱,一时心乱如麻。 不多时,一个中年先生绕过花墙而来,羽扇纶巾,不疾不徐。 “先生来了。” 李贤转过身,夕阳映照下,五官棱角分明,眉宇间紫气氤氲,很有富贵荣华之气,鬓角的霜白更是为他增添了几分沧桑成熟。 “殿下。”中年先生摇着羽扇,神情从容,道,“可是在为千秋大宴上刺杀之事发愁?” 李贤郑重的点点头,“千秋大宴的刺杀之事,所有的刺客当场暴毙,没有一个活口,就算知道是南疆巫族的手段,也无从查起。” “当然,孤相信这件事绝对不是二弟做的,他还没那么蠢。但此事已经传得众人皆知,朝堂上的局势也有些不稳。” “而且,宫中传言,父皇的身体好像出了问题。”说到这里,李贤眉宇间浮现出一丝阴霾之色。 若是父皇真的熬不住了,那他就必须早做准备,可若只是小恙,那他的举动就无异于是犯了忌讳,很容易再次受到打压。 而他的本钱已经不多,再输,就输不起了。 “殿下何必胡思乱想?此事宫中之人的传言不可尽信,但有一人可以给我们更准确的信息。”中年文士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 “国师,普渡慈航。” “他?就算他是国师,那又能如何?他难道比御医更容易知道父皇的身体状况?”李贤眉头一皱,眼里满是不解。 中年文士羽扇轻摇,不徐不疾,“殿下可别忘了,自从二十年前以后,陛下遴选过不少国师,但没有一人能活过半年,而这个普渡慈航已经担任国师快一年了,并且,此人经常进宫与陛下谈论佛法,又是修仙界的大修士,又怎么会不知道陛下的身体状况。” “可是,国师身负朝廷气运,虽说没有权利但也不可小觑,若是我们贸然与其接触,会不会触怒父皇?”现在是个敏感的时候,李贤并不想节外生枝。 中年文士放下羽扇,眸中闪过一丝精芒,“千秋大宴之时,国师出手救了殿下,这是不争的事实,殿下再设宴款待,也是应有之理,至于会不会触怒陛下,我认为殿下多虑了,换句话说,就算是我们拉拢了国师,又能如何?陛下御极六十载,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对于陛下而言,这又算得了什么?” “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我们必须做好准备,若是再稳扎稳打,恐有不测。” 李贤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沉吟片刻,便点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 夜晚,苏铭悄悄出了门,那些暗中监视国师府的人完全没有察觉,只感到整个国师府依旧是笼罩在迷雾中看不真切,时不时还有森寒的剑气溢出,令人畏惧。 太子府。 苏铭缓缓而至,望着眼前府邸幽幽,曲槛逶迤,楼台亭榭,在烟云之中,弥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富贵之气,隐成紫青,在他眼中,一条四爪蛟龙正沉睡在太子府上空,尊贵霸道,凛然不可侵犯。 在大周朝堂中,除了神武帝之外,身上气运最多的便是这太子李贤,储君之位关乎国家传承,礼法之道,自然不可小觑。 大厅中,太子李贤已经摆好了一桌素宴,正在等待苏铭的到来,纵使递上了请柬,他还是有些担心苏铭不买账,毕竟是大周国师,心高气傲,而他只是储君,若是他不来,纵然自己是太子,也无可奈何。 好在,苏铭来了。 “贫僧参见殿下。”大厅里,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 榻上,太子李贤先是一惊,心中陡然浮现出一抹喜悦,连忙起身,便见到立在大厅中的苏铭。 见到苏铭,他露出柔和的笑意,做邀请状,“国师请起,是孤唐突了,来,坐!” “谢殿下。”苏铭微微欠身,行了一礼,然后便坐在云榻之上。 见到他坐下,李贤眼中笑意更深,“国师,这是孤亲自命人做的素宴,不必拘礼,请吧。这次设宴,主要是为了感谢国师在千秋大宴上的救命之恩,孤先敬你一杯。”说完,便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苏铭轻轻一笑,淡然道,“殿下不必多礼,贫僧身为大周国师,这是职责所在,当不得陛下如此重谢。”随后,也将杯中清酒饮尽。 一杯酒开场之后,李贤便熟络起来,时不时为苏铭夹菜,倒酒,然后谈论佛法,很快,在苏铭的有意亲近之下,大厅里的气氛越发融洽。 很快,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饮了不少酒,李贤的眼里也泛着几分迷离,他再度喝下一杯酒,带着几分醉意问道,“国师,孤听说最近父皇在宫中发了几次脾气,还凶了十八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到李贤有意的询问,苏铭心中了然,也懒得跟他打机锋,放下手中的筷子,望着李贤,一字一句的说道。“既然殿下有意想问,那贫僧就直说了,陛下的身体出了问题。” “轰!” 短短一语,却仿佛惊雷炸响,在李贤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到最后只化作一个念头,原来,宫中的传言是真的,父皇的身体,真的不行了! 正文 第七十七章 两年之期 突如其来的话语令李贤险些被冲昏了头脑,好在,当了六十年的太子,心脏的承受能力还是很强的,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望着苏铭,眼中的火焰渐渐平息,“国师,说的是真的么?” 面对李贤的逼视,苏铭面带笑意,意味深长的说道,“殿下不是早就得到了消息,难道还能有假?” 这句话一出,李贤反而彻底冷静了下来,虽然刚刚他只是随意的试探,但没想到却得到这样的回应。 能在众多修仙者中脱颖而出,一跃成为大周国师,眼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像是得道高僧的和尚绝非易于之辈,更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单纯。也许他成为国师另有目的,但现在看来,也许自己能够和他合作一番。 面对李贤不断变幻的脸色和不断闪烁的目光,苏铭丝毫没有打搅的意思,而是缓缓饮着清酒,心中不断盘算。 事实上,今天来赴宴,他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太子宴请他,绝对不仅仅是单纯的只是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苏铭也没想着此事能够瞒过老皇帝。 现在双方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旦出了问题,自己会不会死他不清楚,但是老皇帝绝对是要死的。 这些日子以来,老皇帝越活越年轻,绝对和他担任国师或者说背负的大周气运有关,分担了气运之重,这才能让他有机会变得年轻。 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避开天子龙气禁绝万法的能力,但现在绝对是出了什么问题,否则那老皇帝前几天怎么可能在宫中发那么大的火。 老皇帝是靠不住的,无法借助他的力量,那就别怪他借助外力了。 另一边,李贤看着苏铭,突然笑了起来。 明快的笑声冲淡了大厅沉重的气氛,他眼中露出快意之色,不徐不疾的说道,“既然国师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想知道,父皇究竟还能活多久?” 饶是苏铭早有猜测,但这个答案依旧让他感到惊讶,心中不由得吐槽,好家伙,你是早就盼着你老爹死呢,直接问他还能活多久。 但是,这个问题恰恰让苏铭有些为难,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老皇帝还能活多久。 按照老皇帝之前的状态来说,他再活十年也不是问题,但现在出了问题,谁也不知道他的状态是会继续恶化,还是变得越来越好。 虽然苏铭不知道这个答案,但在沉吟片刻之后,他还是给了李贤一个准信,“陛下,还有两年可活!” 现在,最重要的是给太子李贤一个定心丸,让他帮自己脱离京城这个大泥潭,早在之前法剑炼成之际,他就有了离开京城的想法,但一直找不到机会。 现在自己是半步元神之境,离元神境界只有一线之隔,所以,他必须出去寻找机缘跨过这一步。 若是困在京城当中,他很难踏入元神之境,而且,踏入元神之境必须要渡天劫,自己总不可能在上京城渡天劫吧,万一暴露了大妖真身,到时候他这个苦心经营的马甲不就废掉了。因此,他必须离开京城。 其次,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对大周还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仅有的一切,还是从地理志和史书上了解到的,根本不全面。 只有真正的了解这个世界,才能踏上更高的境界。 一旦踏入元神之境,苏铭就可以借助国师这个身份做文章,修士,伟力归于一身,再加上有国运在身,到时候,说不得他也能真正的掌控大周,以一国之力奉养己身。 当然,如果现在想要离开的话,还得曲线救国。 毕竟,现在老皇帝的状态不好,贸然辞行恐有变数,而且身为大周国师,这个身份很重要,将来也是他截取朝廷气运的重要途径,不能丢弃,所以,他也不能不告而别。 既然在朝堂之中,就要守朝廷的规则,这也是他赴宴的真正原因。 先让人在朝堂上提出,将他调离帝京城,而且此事他不能出面,若是不成,他还能自己向皇帝辞行,如果再不成,他再想别的出路,这是保全马甲的最好途径。 而且,苏铭说老皇帝还有两年时间,也并非是一句空言,若是他能在两年之内踏入元神之境,到时候回来,找个机会借助他人之手把老皇帝弄死,也一样。 元神大能,再加上他又大周气运在身,在宫中搞一些小动作绝非难事。 另一侧,听到此话的李贤仿佛被大礼包砸到头顶一样,整个人都呆住了,两年?巨大的狂喜险些把他砸晕了,强烈的兴奋瞬间将他的理智吞没,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 “国师,你说的是真的?”饶是李贤城府再深,意志力再坚强,说这话时,声音中也满是颤抖。 不怪他动心,这事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忍不住,苏铭的身份摆在那,他说的话也并非是完全不可信,因此,李贤这才短暂的相信了。 “贫僧从不妄言,陛下虽有长寿之像,但这并非没有代价,自古帝王不可得长生,这是铁律,没有人能够例外!”苏铭说完之后,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如果两年后他没死,自己就直接弄死他。 老皇帝不死,他还怎么浑水摸鱼,把持朝政,他不死,自己还怎么掠取朝廷气运,所以,他必须得死! “殿下,此事贫僧绝非妄言,陛下已是七十六岁的高龄,之前差点重返青春,但又变得衰老,这绝对是违背常理的事情,枯木逢春,返老还童,放在修仙界不稀奇,但此事绝对不可能发生在陛下身上。” “贫僧身负朝廷气运,冥冥之中自然是有所感应,所以,陛下绝对活不过两年!在这期间,还望殿下早做准备,切勿急躁。”说到这里,苏铭言语中的偏向已是显而易见。 “呼~” 李贤长吐一口气,按下心中的激动,缓缓恢复了平静,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自己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也不差这一两年,更重要的是,此人已经偏向与他,拉拢他,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想到这里,他的心态也逐渐放缓,因激动而失去的理智再度回归。 “多谢国师建言,不知国师想要什么?孤尽量满足你。” 见到他恢复平静,苏铭也暗暗点头,不愧是当朝太子,这份心性就足以令人赞赏,因此,他也没有拐弯抹角,“殿下,贫僧所求,无非是参禅论道,修为也到了瓶颈,因此,贫僧欲离开京城,游离天下,还望殿下成全。” 正文 第七十八章 离京 “国师想离开上京城?”李贤有些惊讶。 “不错,上京城虽然繁华多彩,但对于修士而言却不利于修行,因此,贫僧才想游历天下,遍观红尘,还望殿下助我。”苏铭郑重的看着他,言语中满是诚恳之意。 思虑片刻之后,李贤点点头,“这件事,孤会帮你,但是你能否离京,决定权不在于我而在于父皇,我只能尽力而为。” “多谢殿下。” 夜幕已深,太子李贤坐在庭前,饮着清酒,脸上不复之前的愁色,变得轻松起来,宴席早已撤去,双方都得到了满意的答复。 中年文士摇着羽扇,走进院子里,脚步轻快,“殿下,您与那普渡慈航谈的如何了?” 李贤站起身子,头上玉冠洋溢着别样的光芒,脸上昂扬着自信的风采,“不过是利益交换,各需所求罢了。” 中年文士脸上浮现出一丝犹豫之色,缓缓说道,“殿下,刚刚有消息传来,各地郡县又爆发了阴潮之乱,皆是由阴气汇聚之地诞生了鬼怪妖邪,玄镜司的人可能是回不来了。” 玄镜司的人如果回不来,那就代表着京城的守备缺了一环,而千秋大宴上的刺杀一案牵扯到修仙界,若是人手不足,很难查清到底是何人所为。 “阴潮之乱?”李贤眉头再度皱起,这一次他又想到了半年前的妖鬼之乱,这才刚刚平息没多久,怎么又爆发了阴潮之乱? 当然现在也只是猜测,虽然现在没有切实的证据表明这两件事有关联,但并不妨碍他用此事做文章。 他正想着找什么借口令普渡慈航离京,没想到这就送上了枕头,他微微一笑,“吩咐下去,明日早朝安排人递折子。” “殿下的意思是?”中年文士有些不解,不明白李贤的意思。 “孤刚刚与普渡慈航达成协议,助他离京,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那些阁臣们也一定会同意,毕竟玄镜司的人手确实有些不足,他们很乐意顺水推舟,如此一来,父皇又怎会不同意?” “在下明白。”文士点点头,并没有追问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若是殿下想说自然会说,他没必要追问,身为臣子,自然要把控好这个度。 ······ 与此同时,养心殿,老皇帝还在批阅奏折,此刻,他紧皱眉头,眼角的鱼尾纹更深了,各地州郡递上来的奏折,几乎是千篇一律的提到了阴潮之乱。 前有妖鬼之乱,后有阴潮之乱,再加上玄镜司掌镜使陈法玄早在半年前就失去了联系,这些事一件接一件,都在挑动着这位年老帝王的敏感神经。 “阴潮之乱,阴阳对冲,灵气衰竭,哼,你们可真会给朕找事!”老皇帝眸中浮现出一道厉色,朱笔一批,准许了各地借调玄镜司暗卫的奏折。 这时,一道漆黑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身侧,禀告太子府中发生的事,听完,神武帝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他放下手中的朱笔,坐在椅子上,良久,才发出一声叹息,“你终于坐不住了吗?” ······ 齐王府。 依旧是繁花似锦,富丽堂皇。 暗室之中,齐王李念坐在一个蒲团上,手上拿着一枚玉简,贴在眉心。 不多时,一道沙哑粗糙的声音响起,“殿下,不知你今日召我,有何要事?” “当初遴选国师,你们可是在我这捞了不少好处,现在也是时候该你们偿还了。”一处不知名的洞府中,黑袍人拿着同样的玉简。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现在各地爆发阴潮之乱,我要你们帮我的人立功。” “好,就已一个月为期限,一个月内我会全力配合你的人。” ······ 在次日的朝会上,因为阴潮之乱已经波及到许多州郡,所以朝臣们议论纷纷,他们所论,无非是先处理那些重要的州郡,再解决偏远的地方。 而这时,一个大臣提出让国师普渡慈航巡守地方,帮助平息阴潮,早日解决此事。这是第一次有人在朝堂上提起苏铭,但不会是最后一次。 这个建议得到了许多朝臣的认同,最后神武帝也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同意此事,这让太子李贤感到惊讶,一切似乎太过顺利了。 ······ 上京城外,一辆马车,拉车的马通体洁白,神俊异常,缓缓驶在官道上。 皇城,养心殿外的台阶上,神武帝单手背负,目光悠远,似是穿透了空间看到了京城外不断远离的马车。 同时,他身上来自于大周国运的压力不断减少,令他的身形愈发的挺直,犹如苍松一般,良久,他嘴角勾出一抹轻笑。 “终于走了,朕也该继续了。” ······ 马车上,苏铭身着月白僧衣,正闭目养神,忽然,他猛地睁开双眼,扫视周遭,就在刚刚他感受到一道熟悉的气息扫过,但眨眼间就消失了。 那天下朝之后,他就接到了神武帝的圣旨,明天巡守州郡,协助地方解决阴潮之乱,护佑百姓平安。 接到圣旨的那一刻,他心中无比惊讶,虽然他一度以为神武帝不会轻易放他走,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同意了。 虽然不明白神武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现在,离开京城,他便是真正的龙入大海,虎入山林。 此去,不成元神,绝不归京! 苏铭心中暗暗立下誓言,随即下了马车。 这马车是神武帝赐下让他代步的,拉车的是一种拥有龙族血脉的宝马,日行千里,但在苏铭看来还是太慢了,所以,离了京城,他就懒得坐了。 “忘尘,马车太慢了,我们直接走吧。” “是,大师。” 将马车收入储物戒之后,苏铭便化作遁光消失在天空中,在他身后忘尘和尚正 御使着飞剑,动作生疏,飞起来歪歪斜斜,但好在他本身境界不凡,很快就熟练了,慢慢跟上了苏铭的遁光。 不多时,他们就离开了京城的地界。 然而,在苏铭离开京城之后,大周再次发生了的剧变!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气运崩塌,神龙喋血 天穹上,苏铭斜倚在云朵上,不紧不慢的疾驰着,忘尘和尚踩着飞剑,歪歪扭扭,勉强跟在他身后。 “唉,看来,你还真不是玩剑的料。”他瞟了一眼忘尘,轻叹一声。 “比起修行,我还是更喜欢参禅打坐。”忘尘和尚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憨憨的笑道,虽然苏铭丢给他不少法诀,但奈何他空有境界,在这方面的天资确实不太行。 “行了,我也不勉强你了。”苏铭摇摇头,袖子一甩,一道白光落在云端,化作一只白虎,爪下风云汇聚,见到苏铭,它硕大的虎眸满是喜色,刨着爪子,兴奋地在他身上蹭了蹭。 当初将它从御林苑带出来之后,因为刚刚吸收了诸多大妖的气血,没有消化,因此它一直都在沉睡。 苏铭在它脑袋上揉了几把,绝佳的手感让他忍不住多薅了几下,“小白,把他驮好。” 虽然很是不舍,但小白还是抬着爪子从他身边离开来到忘尘和尚这里,它瞪大眼睛,打量着忘尘和尚,感受到眼前人类孱弱的气息,它蔑视的瞟了他一眼,然后不情不愿的趴下身子。 但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忘尘和尚,似是在说:你敢上去试试。 这样子倒是让苏铭哭笑不得,虽然苏铭给它传了不少常识记忆,但因为成长周期太短,小白的灵智还是太低,与寻常的孩童差不多。 然而对于忘尘和尚而言,眼前的白虎刚一出现,就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虽然小白还未成年,但已经是真真正正的金丹大妖,离元婴也只有一线之隔。 它只是不经意间泄露的一丝气息都令忘尘和尚胆战心惊,更别说它拥有龙虎交汇的血脉,就算是在十万大山的妖族大本营,像它这样的顶级血脉也极其稀少。 被它一瞟,忘尘心里一惊,连忙推辞,“大师,这使不得,使不得。”开玩笑,要是真坐上去了,还不得被这家伙记仇。 苏铭也是好笑,“小白,别玩了。” 听到主人发话了,小白这才委屈巴巴的低下头,刨着爪子,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 “行了,赶紧上去吧,就要离开中州地界了。” “多谢大师。”见到白虎温顺的模样,忘尘和尚这才小心翼翼的骑到白虎的背上。 小白虎爪一动,脚下风云汇聚,比他御剑快多了,并没有预料的反抗或者搞怪,反而十分平稳,比坐马车还舒服。 ······ 在苏铭离开上京城所在的中州地界刹那,此时,皇宫正在进行朝会,大殿上,神武帝端坐在上,神色平静,下方朝臣争论不休。 忽然,他眉宇间一抹黑气若隐若现,一旁伺候的大总管曹雨辰眼皮一跳,刚想上前,却不料,神武帝脸上出现一抹不健康的潮红,随后便吐出一口鲜血,倒在龙椅之上,整个人直接昏迷不醒。 这一幕,震惊了整个朝堂,虽然大臣们急忙想要封锁消息,但众目睽睽之下,此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皇城当中,以往陛下也不是没有生过病,但也从未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这样的事,更遑论现在还昏迷不醒。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京城的局势变得紧张起来,但大体上还是平稳无事,老皇帝御极六十载,只要他一日不死,这朝堂就乱不起来。 ······ 昆仑山巅。 云端深处的道宫之中,玄明真人猛地睁开双眼,眸子里满是惊讶之色,他看向殿中悬挂的宝鉴,宝鉴之上映照着上京城,在帝都上空,纵横万里的气运神龙仰天长啸,发出一声悲鸣,不知何时,它身上缠绕着无数道黑气,犹如绳索一般,仅仅勒住它,深入血肉当中。 龙鳞破碎,龙血滴落,瞬间令它衰弱了许多。 “气运崩塌,神龙喋血,怎会如此?” 眼前这一幕令他无比惊骇,现在的大周虽说不在巅峰状态,气运衰颓,走上了下坡路,但整体来说局势还算平稳,远远还不到崩塌的时候。 大周,究竟发生了什么? ······ 与此同时,深山当中,一座佛寺巍峨矗立,散发着万道佛光,隐隐有佛陀虚影乍现,寺庙中,有一株高大的菩提树,叶缀金玉,灿然幽光,万千卍字经文圆圆润润,自上而下,垂若璎珞华盖,诵经之声,若隐若现。 菩提树弥漫着佛光,映照在树下的老僧身上,令他看起来神圣而慈悲,宛若佛陀在世。 倏然间,老僧缓缓睁开眼眸,那眼中,一片死寂,不生半点波澜。 “人间,自此多事了。” 一声低语,似是感慨,似是悲叹。 ······ 血,鲜红的血,铺满了整个世界,空气中散发着鲜血的甜香,不见半分污浊。 一朵朵血莲绽放,风一吹,便是满地的娇羞,饱满的骨朵,殷红如血,血海中央,有一道人,身披血衣,双目紧闭。 突然,他猛地睁开双眼,血海中万千朵血莲同时盛开,莲香伴随着血香弥漫在整片空间当中,令人迷醉。 “哈哈,来得正好!”嚣张的笑声,肆意而又狂妄,蕴含着一股难言的霸气。 ······ 一处道观的后院中,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他坐在一把躺椅上,品着香茗,神色悠然,好不自在。 突然,他面色大变,手上的茶水也洒落在地,神色顿时凝重起来,“气运崩塌?怎会如此?明明当初还是气运如海,横压绝世,至少还有百年的国运,怎么会这样?” “师兄,怎么了?”这时,院子外一个穿着蓝色道袍的中年道人走进庭院,见到老道士神色骤变,如临大敌的模样,诧异的问道。 老道士摇摇头,叹了口气,“唉,大周的气运崩塌,神龙喋血,若是不设法挽救,恐怕到时候就神器易主了。” 中年道人掐指一算,神色也凝重起来,但随后便劝道,“王朝兴亡,自有定数,师兄,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不放手?” 老道士从躺椅上爬起来,面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师弟,你不懂,这是我欠他们的。” 正文 第八十章 五浊恶世 云端之上,苏铭负手而立,面色微沉,神情更是少有的凝重,在离开上京城地界之后,他察觉到,天地间的灵气稀薄了许多。 那感觉就像是从雨水丰茂的地方突然来到了干旱的戈壁滩一样,虽说比起沙漠还差点,但也差不到哪去。 当然,在他神念映照中也有例外,各处山脉之中都有灵气汇聚之地,要么被修仙宗门或者家族盘踞,要么被强大的妖兽占据,除了这些地方之外还有一些地带阴气汇聚,死气沉沉,充满腐朽和污秽,令他心中没由来的升起厌恶之意。 这便是现在的大周么? 扫了一圈之后,他便收回了神念,在他身后,小白轻轻一跃便是数里,忘尘和尚紧紧抓着小白身上的毛发,生怕掉下去。 然而,就在此时,苏铭眉宇间一抹淡淡的黑气浮现,随即没入他识海的神魂当中,就连萦绕在其上的元神灵光以及如来法相都没有触动。 倏然间,于心头巨响炸裂之刹那,苏铭浑身一震,心神随之而起,在那黑气的裹挟之下来到一处不知名的地方。 他“看”到了一条龙,一条横亘在大地之上的紫金神龙,纵横万里,气势不凡,在见到它的第一眼,苏铭的心就好像被什么揪住一样,十分难受。 因为,这条龙受伤了。 它身上的鳞片破碎了许多,不断滴落鲜血,硕大的龙眸满是疲惫与沧桑,蕴含着一股难言的悲意。 这一刻,一股深深的悲伤涌上他的心头,好在这种感觉只是转瞬间便消失,他的心神也挣脱开,回归了原本的意识。 这是? 苏铭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发现上面竟有一滴泪,那种悲伤的情绪太过深沉,连他半步元神的修为都被感染到。 但随即,他微微一愣,那条龙,好眼熟,他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想起来了! 他立刻将自己的心神沉入识海之中,昏暗的识海,迷蒙的雾气亘古不变,在识海中央,一道顶天立地的如来法身巍峨矗立,其身上,金灿灿的佛光氤氲生华,澄明高洁,天花乱坠,地涌金莲。 一条千丈神龙缠绕其上,沉甸甸的压力,连如来法身都不得不全力应对。 此刻,这条神龙身上,深沉的黑气萦绕,腐蚀着它的鳞片,。血肉,令它痛不欲生。 果然是它,苏铭内心长吐一口气,放下心来,原本他还以为是遭遇了咒杀,没想到竟是来自气运神龙的警示。 现在的苏铭,已达到半步元神,大日如来咒也踏入第二层,再加上大周气运在身,若是有人敢咒杀他,首先就要面对大周气运的反噬,就算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也只有自己身上的大周气运才能影响到他,只是,这大周气运为何无故示警?难道朝廷又发生了什么事? 苏铭眉头微皱,突然,他将自己的神魂融入如来法身,然后一掌贴在气运神龙眉心,将自己的神魂融入气运神龙体内。 他是皇帝钦点的国师,本身就背负着朝廷气运,因此气运神龙并未伤害,也并未侵蚀他。 然而,在这瞬间当中,苏铭的心神就已登临穹天至高! 神意腾空直上,倏忽已然遁出识海。 天穹上,苏铭俯瞰而下,只见万种气机纵横交织在天地之间,好似罗网一般笼罩这山川大地,众生万灵。 比起他在云头上看到的,不知清楚多少。然而,当第一眼看到这些景象的时候,他的内心极为震撼。 天地五毒,人之七情! 阴煞怨憎,爱恨离别,佛道魔妖鬼邪....... 东海之上,一道道强弱不一的真龙气机横亘。 十万大山深处,妖气冲天······ 诸多画面一闪而过,还未等他细细查看,转瞬已至星海深处,无尽幽暗的星海之中,万般气机皆是稀薄不堪,数之不尽的星辰环绕大地而动。 这方天地,是真正的天圆地方。 日月星辰皆为陪衬,天地才是永恒主角,星海之上更有九重云霄,一座天宫巍峨矗立,有紫气东来,交横左右,往下一落,垂如莲花盛开,万万千千,千千百百。 莲花绽放着金光,澄明圣洁。 清光照耀,周围通明。 这,这是天庭? 虽然说苏铭之前在大周藏书阁重看到此界有天庭的痕迹,但并未放在心里,一者描写笔墨不多,二者那些描述大多都是在那些神鬼志异当中。 但当他真正看到之时才感到震撼,甫一进入,就有氤氲香气,扑人眉宇,就见眼前出现一座宏伟的门户。其高耸入云,两侧有牌楼,悬金挂彩,熠熠生辉。 浩瀚的光自半空中倒壶般悬下,铺在周匝,呈现出弧形的轮廓,沉沉浮浮。 每一次碰撞,雷霆有音。站在跟前,威严铺天盖地,令人心生渺小之感,门户上,三个奇异的符文镌刻其上。 “南天门!” 只听一声钟鼓大响,自牌楼中转出一位天神,看上去三丈高,赤金真身,双首四面,手臂上握刀枪剑戟,威风凛凛。 “大胆!” 那天神眸光若电,一声高喝,只见南天门中雷霆炸响,无数紫电狂舞朝着苏铭轰去,转瞬间,他的神魂就脱离了气运神龙。 “呼~” 苏铭长吐一口气,摸了摸眉心,那里还隐隐泛着刺痛,这就是天庭之威么?果然非同一般。 虽然内心震撼,但他还是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来,那天宫虽然看着仙气凌然,内里充斥的灵气与大地截然不同,浓郁而富有生机,但怎么看都感觉奇怪。 他摇摇头,没有多想,比起那天宫,大周各地展现出的情况才令他真正感到惊讶。现在,他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后来普度慈航能够独揽朝政,吞噬朝廷气运化龙的原因了。 五浊恶世,人心繁杂,欲望横流,天地秩序不再,再加上阴阳失衡,妖魔鬼怪大行于世,灾难遍地。 到那时候,朝廷想必已经无法镇压修行界。 而面对灵气衰竭,阴气浪潮,修仙界自顾不暇,连自己都保不住,怎么可能还管得了凡俗王朝,因此,一介大妖窃居朝堂,把持朝政,倒也说得过去。 毕竟,对于修士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他们的道途,其他的事,又算得了什么。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法网的漏洞 这个世界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借助自己身上的大周气运,苏铭短暂的窥视到这个世界的一角,但仅仅只是一角就让他叹为观止。 天地虽然在逐渐恶化,阴阳失衡,但远远还不到秩序崩塌的时候。 大周的剧变已经开始了,虽然苏铭不知道为什么大周的气运神龙受创,引发了气运崩塌,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京城一定出事了。 但,这不正是他想要见到的么? 唯有朝廷大乱,他才有机会。 想到这里,苏铭脸上露出轻松的神色,不再继续探查,该查的都查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前往那些阴阳对冲的地方探查一番,不知道这阴潮之地到底诞生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 一般而言,像这种阴气汇聚的地方,要么诞生一些天材地宝,要么就是一些妖魔鬼怪。 “小白,我们下去!” 当即,他就停下遁光,落到一处城池之外。跟在他身后的小白也缓缓落下。 一落地,忘尘和尚就跟屁股底下长了针一样连忙从小白身上下来。 苏铭望着小白,摸了摸它的脑袋,它也昂着头,眼睛半眯着,一副很享受的模样,“太大了,变小点。” 若是把它带进城,绝对会引起轰动,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因此,只能委屈它了。 “嗷呜!”小白不情不愿的低叫一声,身形迅速缩小,变成了一只白色虎纹小猫咪,雪白的毛发夹杂着点点黑色条纹,就像是银渐层一样。 随手撸了两把之后,苏铭就将其丢给了忘尘和尚,“把它伺候好!” 感受到怀里沉甸甸的分量,忘尘和尚苦着脸道,“大师放心,我一定伺候好它!” 虽然小白变成了猫咪,但忘尘根本不敢摸它,所以只能将它抱在怀里捧着,生怕它一个不高兴给自己来上一口。 ······ 江南道,武陵城。 大周两京十六道之中,江南道是南方最为繁华的州郡之一,而武陵城则是江南道之中闻名遐迩的历史名城。 当第一缕夕照闪进武陵城后,这座依山傍水,沉寂了一天的城池开始热闹起来,城南城北叫卖声此起彼伏,城西烟柳花巷姑娘们的香袖红裙,城东港口船舶来往,热火朝天,还有城中孩子们在街道上跑来跑去,清脆而无邪的童音响亮而又活泼。 此刻的武陵城仿佛是一副徐徐打开的画卷,每个人在画卷中的着墨或许不同,但人人都为这幅画卷添上了一份色彩,画卷从而生动活泼起来,有了人情味。 这一天,城中来了两个僧人,一人身着月白僧衣,庄严宝相,另一人抱着一只大白猫,亦步亦趋。 “你观此城如何?”苏铭指着来往的行人,随意的问道。 “繁华似锦,不输于京城,不愧是江南繁华之地。”忘尘和尚看着街边售卖各种货物的小摊以及店铺,由衷赞叹道。 “烟雨江南,繁花似锦,可惜,可惜啊。” “什么意思?”忘尘和尚摸着光秃秃的脑袋,面露不解之色。 “越是繁花遍地,越容易滋生罪恶,这座城正好坐落在阴阳对冲之地,就连这护城大阵也抵挡不住从地底不断渗出的阴气,因此滋生了许多邪祟。” “而那些长久沾了人气的老物件受阴气滋养就会成灵,化作妖物,若只是玩乐还好,可若是滋生恶意,主人恐生不测。” 一路走来,苏铭看到的是繁花似锦之下所掩藏的罪恶,所过之处,几乎处处都有妖气盘踞,有些地方更是隐隐伴随着血光,那就代表那妖物已经犯了杀孽。 大街上虽然人潮如织,但来往行人之中大部分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沾染着妖气,烟花柳巷的姑娘们红裙依旧,但却人烟稀少,门可罗雀,细细看去,不少花楼都关上了门,细细听去,似乎都能听见风中传来的婴儿啼哭声,凄厉而又惨淡,令人揪心,来往的行人都特意绕过那处地界。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在武陵城上空,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城池,与护城大阵遥相呼应,这便是朝廷的法网。 但现在,这张法网破了。 当初在京城之时,他硬憾了帝都的法网,虽然没有受伤,但也没占便宜,更别说那次法网只是略微触发,并未动用全力。 若是真的调动了法网的力量,那次绝对不可能轻易脱身。 朝廷的法网乃是依靠大周龙气,神灵之力,朝廷律令,此三者合一才能构成真正的法网,但现在,在他眼中,天空中那张金色大网之上满是漏洞,泛着黑气,光华黯淡,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地方还算是完好,但也撑不了多久。 因为,武陵城中正不断散发着民怨以及恨意,不断冲击着法网的痕迹,上面的律令之力一点点被消弭,再加上朝廷气运不断衰竭,大周龙气也变得稀薄,若是再过几年,这张法网将会完全被侵蚀干净,到时候,只凭护城大阵根本无法阻拦那些妖邪。 只是看了一眼,苏铭便收回了目光,这些事与他毫无干系,现在最重要的是探查这里的阴阳对冲之地,顺便斩妖除魔,练练手。 当然,就算是修士出手,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将法网崩坏,毕竟大周还在,民心民意还没有彻底败坏,就算是他自己出手,也是一件废力不讨好的事。 “你先找个客栈住下,把小白照顾好,我还有事。”丢下一句话,苏铭便转身离去。 随即,忘尘和尚就抱着小白找了间客栈住下。 另一边,苏铭来到郡守府之外,看着府邸上空残存的法网,他轻叹一声,踏入府邸当中,这里是武陵城最安全的地方,同时也是阴煞之气最重的地方。 在他看来,当初建立城池,设立护城大阵的暗卫们还算尽职尽责,将城主府放在灵气节点上,有官府坐镇,足以保此地一方安宁。 但人算不如天算,天地大变,阴阳失衡,这里的灵气节点直接就变成了阴阳对冲之地,原本用来加持护城大阵的灵气也变成了阴气,不断腐蚀着大阵中枢,这才让阴气渗入城池。 因此,阴潮之地的入口就在这城主府当中。 正文 第八十二章陛下,该吃药了 上京城。 漆黑的夜色夹杂着冷雨屋檐下滴落,深秋的雨冰冷而孤寂,养心殿内,一片肃穆, 铜炉中烧着银霜炭,暖气氤氲,如烟如霞,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殿外深秋寒意逼人,殿内暖室生香。 案上摆放着一只龟鹤铜兽香炉,焚着清香,烟气袅袅,令人心神为之一清。 但即使是上好的清香,也掩盖不住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药味,龙榻之上,神武帝双目紧闭,面色枯槁,眼眶深凹,病气缠身,眉宇间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黑气。 在朝会上吐血昏迷之后,在太医院的全力救治之下,老皇帝总算醒了过来,这让满朝文武大臣们起的心终于放下了。 虽然神武帝醒了,但他大多数时间都处于昏迷状态,清醒的时间很少,而且,他的身体也大不如以往,原本红润健康的肤色也变得灰暗,光滑嫩白的皮肤也变得皱褶松软,脸上重新爬满了皱纹。 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就像是苍老了几十岁一样。 也正是因为老皇帝的身体变得孱弱了,所以他一直都在养心殿中养病,朝政全部交由朝臣们处理。 不知过了多久,老皇帝缓缓睁开双眼,他望着纱帐,双目无神,他再度感受到了自己的虚弱。 “陛下,该吃药了。”龙榻不远处,内侍大总管曹雨辰察觉老皇帝醒来,上前一步,轻声道。 “朕不吃,拿下去!”听到此话,老皇帝皱起了眉头,顿时感觉嘴里一阵发苦。 “可是······”他还想说什么,可是却被老皇帝直接打断,“拿下去!”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悦,曹雨辰微微一愣,挥挥手,随即,候在一旁端着托盘的太监缓缓退去。 “你也下去吧!” “奴才告退!” 等到曹雨辰离去,殿内除了躺在榻上的老皇帝,再无其他人。这时,老皇帝掀开身上的被子,缓缓起身。 他来到书桌前,将书架上的铜镜拿下来放在身前,光滑的镜面上映照出一个面容憔悴,形色枯槁的老人。 看到镜面上的自己,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上面的皱纹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 忽然,他放下铜镜,嘴角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而这时,在他身前,一个黑衣暗卫缓缓浮现,他跪在地板上,双手过头,高高的举着一个铜盒。 老皇帝拿起铜盒,打开,里面呈放着一颗圆润无缺,散发着灵光的宝丹,此丹之上云纹自生,极为不凡。一瞬间,口鼻之间就弥漫着浓浓的丹香,令神武帝精神为之一震。 见到宝丹,他眼中满是激动之意,直接拿起丹药吞入肚中,然后将盒子丢给了暗卫。 就在他吃下丹药之后,忽的,他眉宇间的黑气更为深沉,好似入了骨髓,脸色时明时暗,浮现出一阵潮红,他拿出手帕捂在嘴上。 当即喉咙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他将手帕拿开,令人诧异的是,手帕上这口血的颜色,不是鲜红,而是暗红,其中还夹杂着点点漆黑。 在吐了一口鲜血之后,老皇帝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一点,整个人的精神头看起来也更好了。他来到铜炉前将手帕丢入其中,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传出一阵焦臭味。 他挥挥手,那暗卫将盒子揣入怀中,再度消失在黑暗之中。 在暗卫走后,老皇帝再度回到龙榻躺好,脸上依旧带着几分病态,安然睡去,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 秀玉宫。 金灿灿的日光照射在园中池沼树石间,小亭下,藤花修竹,青赤两色交晕,千百的晕轮上下左右,松风吹来,飒飒而动。 水中胖金鱼们露出一点点,摇摇摆摆,或许吃得太多,给人一种圆滚滚的感觉,似乎随时会游不动,一下子掉到水底。 不远处,枝叶上停着的鸟儿叽叽喳喳,扑棱着翅膀,叫声清脆好听。 在池边,有一八角宫亭,亭内有石桌石凳,清风吹拂,桌上的画卷哗然作响,徐徐展开,露出全貌,其上,一位白衣僧人,眉心朱砂,目中有神,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好似要从画卷中走出来一样。 “公主,公主!”这时,花园中,一个娇俏的宫女提着裙子跑过来。 “呀!阿宁来了!”水池边,穿着红裙的少女惊叫起来,刚想过去,忽然想起了什么,俏脸一红,连忙跑到亭子里将画卷收好。 这时,小宫女也来到了近前,胸脯微微伏起,鬓发有些散乱,气喘吁吁,小脸微红。 “阿宁,打听到了吗?父皇怎么样了?”少女将画卷抱在怀里,上前问道。 这个叫阿宁的宫女长吐一口气,摇摇头,“养心殿一带被侍卫们把守,我过不去,不过,在回来的路上,我听说那些宫女们说,陛下已经醒了,正在养病。” “只要父皇身体安康就好。”少女这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 “公主,这些天来,你一直都在宫中诵经念佛,菩萨一定会保佑陛下的。”阿宁双手合十,作拜倒状。 话音落下,公主将怀里的画卷抱得更紧了,耳廓也染上了淡淡红晕。 ······ 武陵城,郡守府。 门外,两只威武不凡的石狮子怒视着往来的行人,镇守着大门。 苏铭身形化无,缓缓踏入其中,而那两只石狮子却也不是凡物,在灵气滋养之下有了灵性,再加上镇守在地脉之上,灵觉极为不凡。 在苏铭踏入大门的一刻,他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那两只石狮子,嘴角噙着一丝冷意,直接进入府内。 而那两只石狮子好似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刚想转身怒吼,却被一道眸光摄住,连同自身的灵性都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郡守府内,轩榭楼台,廊腰缦回,雕梁画栋,假山奇石,飞亭插空,一景一物,巧夺天工,富丽堂皇。 但是在这满庭的堂皇之中,苏铭察觉到了鬼气,虽然这分鬼气很淡,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有意思。 苏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郡守府乃是武陵城法网覆盖最严密的地方之一,毕竟这里是官府的象征,仅次于各大衙门,律令之下,鬼神辟易,怎么可能有鬼物敢在这里存活?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养女鬼的郡守大人 随着苏铭不断深入,周遭的鬼气越来越浓,阴气也越来越重。 突然,在路过一处精致假山石的时候,他停住了。 在这假山之下,有一具骸骨,这具骸骨通体洁白,所有的血肉都被阴气侵蚀一空,骨骼晶莹如玉,泛着清光,没有丝毫阴邪气息,与寻常骸骨大不相同。 养尸? 虽然苏铭不会那些旁门左道的术法,但在大周藏书阁中的修仙密录中也看到了不少这样的例子。 但是,他没想到这样的事居然会发生在一城之地的郡守府,虽然他不知道此事是否是郡守所为,但一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整座郡守府占地几十亩,苏铭很快就走遍了,一共有九处这样的地方,九具骸骨,都是一模一样的手段。 而且,这里不仅仅在养尸,这九处养尸之地勾连地脉,与地下的阴潮之地共同侵蚀着护城大阵。当然,毕竟是郡守府,就算是有鬼气外泄,也伤不到人,顶多就是此处比别处更凉一些而已。 现在,苏铭也明白为什么武陵城的法网会出现这么大的漏洞,原来其中还有官府的人在作乱。 俗话说得好,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 若是象征着朝廷的官府出了问题,这法网的沦陷也是迟早的事。 再向前,便是郡守以及家属居住的内院。 比起外院的富丽堂皇,这里的布局就精致典雅了许多,一草一木,一山一石,摆放布局都大有讲究。 重重叠叠的官气如伞盖,星星点点的光华自上面垂下,落在地面,向四周散开,如同水纹涟漪。 在主房之上,一道璀璨夺目的气运冲霄而起,在半空中铺散开来,演化为画卷,映照着武陵城方圆百里,城池,山水日月,俱在其上。 但是在画卷之外,无数道民怨之气不断撕扯着画卷,它们拼命伸出无穷无尽的触手,想要将画卷撕碎,但在画卷上,一只泛着宝光的官印上下沉浮,牢牢地护住了这道气运,任凭民怨如潮,依旧无法损害其半分。 好个郡守,果然是贪官污吏,朝廷蛀虫! 在踏入郡守府之前,苏铭就感觉到此地有些不同,但是被大阵遮掩,他才看不明白,当他深入其中才知道,这郡守不仅是贪官,更是昏官。 若非如此,怎么会积累如此庞大的民怨。 忽然,苏铭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或许,他不是昏官,是有意为之。 随即,他散出神念,探查起来。 在一处卧室当中,躺着一个中年男人,他的头发又稀疏不少,身体虚浮无力,非常消瘦,面色苍白,面上泛起不正常的殷红,在他身上弥漫着浓重的官气,庇佑着他的神魂气运。 想必此人就是武陵城的郡守了。 见到这幅模样,苏铭暗暗咂舌,真是纵欲过度,这已经不是危害健康,而是在拿生命放纵! 作为一方郡守,又是科举出身的读书种子,这有些不合乎常理啊! 正当苏铭讶异之时,看到房中的另一人,他就明白了。 在床头的梳妆镜前,坐着一道曼妙的身影,青丝如瀑,雪白肌肤,身材凹凸有致,娇躯上穿着纱裙,诱人的身姿若隐若现。 水汪汪的勾人魂魄的妙目,丰满的挺翘几欲裂衣而出,细腰盈盈一握,如同水蛇一般,整个人时时刻刻散让人疯狂的淫靡气息,令人恨不得抱在怀中好好爱怜一番。 真是绝代娇娃,床上尤物! 只是,探查过后,苏铭脸上再度露出古怪之色。 好家伙,这年头,这么喜欢养女鬼,这么喜欢玩女鬼吗? 不错,这个风华绝代的美丽女子正是一只小鬼,至于她为什么不受法网的排斥,也很简单,在她白皙软腻之中躺着一枚玉佩,其中包裹着一滴精血,这是郡守的精血。 这小鬼常年与郡守厮混,又有这玉佩护身,法网理所应当的把她当成了自己人,所以才没排斥她。 那些骸骨,是她的手笔? 不像,苏铭摇摇头,撤去神魂之力,这小鬼只有筑基修为,怎么可能在地脉节点上动手脚。 在后院之中,除了这个小鬼之外还有十几个美人,她们青春美丽,娇艳动人,只不过这些美人身上都有一个相同点,就是她们的眉宇间都弥漫着淡淡阴郁之色,眼中也泛着几分幽怨,像是久旷之身。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在另一处房间中,苏铭又发现了一个年轻人,此人与郡守眉眼相同,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在他床上,也躺着一个女子。 只是,这女子的样貌让苏铭有些惊讶,因为这个女子与郡守养的女鬼模样差不多。 真会玩。 扫了一眼之后,苏铭就收回了神魂之力,因为他找到了他要找的地方。 在后院,有一处小型湖泊,湖水冰寒,清澈见底,湖底,几十斤重的大鱼游来游去,它们身上的鳞片光滑,虽然肥重,但却身姿矫健,不断贪婪地吸食着阴气。 在湖底,有一湖眼,这里便是阴潮之地的入口,也是阴气散发之地,若非有阴气滋养,这里的鱼也长不到这么大。 来到湖畔,苏铭并未急着进去,而是仔细观察着,这处湖泊与院子里的九处藏尸地勾连,湖眼逸散而出的大部分阴气都用来蕴养那九具尸体,不然,这些游鱼早就成妖了。 为了防止不小心破坏护城大阵,苏铭还是决定不下去,种种思虑一闪而逝,他再度探出神念,越是接近湖底,湖水越是冰冷,凄神寒骨,很快,他的神念就穿过了湖眼,来到了阴潮之地。 大地之地,一个巨大的法阵正刻在地脉之上,不断抵挡着来自地底的阴气,但同时也被其侵蚀腐化。 灰暗的世界,浓郁的阴气几乎要凝成液体,这里没有一个生灵,也没有生命的气机,周遭一片死寂。 随着不断向前,苏铭的神念也受到了限制,看到的越来越模糊,周围越来越黑,也越来越冷,浓郁的阴气凝成了水流,没有任何生灵在此地存活。 忽然,在黑暗的尽头,他发现了一道微光。看到亮光,苏铭心中一震,神念猛地探出,眼前的景象,令他目瞪口呆。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棺中玉人 不远处,一道泉眼正不断喷涌出漆黑深沉的黑水,一汩汩的流出,冰寒冷彻,此地的浓郁的阴气就是从泉水中逸散而出形成的。 在泉水中央,一尊玉棺悬浮在半空中,散发着死寂而冰冷的气息。 在玉棺周遭,无数黑莲生成幻灭,演绎着种种不可思议的景象,有黄泉、奈何桥、彼岸花,等等,好似真正的阴间地狱。 以此同时,一股诡异妖邪的气息在空间中荡开,以肉眼可见的纹路扩散,被玉棺周围的黑莲挡住,没有蔓延扩散。 苏铭的神念再度向前探查,却看到,这尊玉棺晶莹剔透,上面自然生成种种玄妙纹路,光华流转,阴风鬼吼,凄厉异常。 棺材中央,一名绝色女子静静躺着,双眼紧闭,一动不动。身上未着半缕衣物,肌肤如玉,光华嫩白,细腰美腿,丰胸翘臀,无一处不散着令人疯狂的娇媚。 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盛开着一朵黑色莲花,圣洁而又妖异。 妖异冰冷的精致脸庞和完美的身躯交相辉映,这种圣洁与妖艳的强烈反差和冲击,令苏铭神魂波动,甚至影响到了本体,使得他邪火直冒,心底涌出一股不管不顾的占有欲。 与郡守房中女鬼妖娆美艳的诱人风情相比,玉棺中的女子明显更胜一筹,她无形中散发出的气质,仿佛仙子与妖女的集合体,让人欲仙欲死。 在她身下,无数黑莲汇聚,形成一个深深的漩涡,幽深不见底,同时也将泉眼中的黑水汲取,被玉棺吸收。 “好厉害,好诡异的玉棺!”半响之后,苏铭吐出一口浊气,双眼恢复了清明。 刚刚探入玉棺之后,他的神魂便在不知不觉中被玉棺所影响,整个人都意识恍惚,心火躁动,险些露出身形。 “这地底的秘密,绝对不简单!”察觉到这点,苏铭果断的抽回神念,不再探查那些黑莲和地底的泉眼。 地底的那处阴潮之地,比他想象的还要难缠,等将武陵城的事情了结,他再亲自前去探查一番。 随即,苏铭便转身离去。 然而,在他收回神念之后,地底幽泉的玉棺中,女子睫毛微动,幽泉中的黑水涌出的更快了,周遭的阴气也越发浓郁。 ······ 在一处客栈与忘尘和尚会和之后,苏铭便开始散出神魂之力,探查这座城池,他不是在寻找鬼怪,而是在收集信息。 几十万人的城池,庞大的民怨之力沸反盈天,他倒要看看,这郡守到底做了什么。 良久,他猛地睁开双眼,眸子一片冰寒,隐有怒色浮现,虽说他不是圣母,但这郡守做过的事也太过天怒人怨了,怪不得会有这么庞大的民怨。 武陵城的郡守名为赵德昌,五品官员,在武陵城当了几十年的郡守,一直都未升迁,他之所以没有升迁,就是为了捞钱。 此人贪婪无比,勾结城中富商,官商勾结之下,武陵城凡是赚钱的行业都几乎被他垄断,而且,还经常以朝廷的名义征收各种税款,令百姓苦不堪言。 不仅如此,他还有个儿子,名为赵元强,这个赵元强乃是出了名的纨绔恶霸,色中恶鬼,又有郡守父亲撑腰,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少年时期,就不知坏了城内多少黄花闺女的名节,并且,在成年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喜好人妇,专门祸害良家妇女。 而且,赵德昌用金钱开道,收买了城内的实权人物,而且在江南道他也有靠山,所以,一直以来,他就是武陵城名副其实的土霸王。 收集完这些信息,苏铭对他们也有了大概的了解,郡守府内的养尸大阵定然与他们有关系,没人能在郡守眼皮子底下布下大阵,更别说他还养女鬼。 就是不知道,那幽泉中的女子是何来历,那尊玉棺也不简单,明显是一个法宝,而且品级不低。 忽然,苏铭察觉房内有异动,从入定中醒来,原来小白跑到了他的床上正依偎在他身侧。 他随后撸了两把,睡梦中的小白似是感受到了什么,耳朵微微颤动,随即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趴着。 苏铭哑然失笑,随即闭上眸子继续修行。 ······ 第二天一早,苏铭吩咐忘尘和尚在客栈等他,而他则去拜访郡守。此行要与郡守起冲突,到时候,苏铭可没空管他,所以直接就把他扔在客栈了。 郡守府。 大厅内,郡守赵德昌坐在上首,穿着锦衣,面色微寒,手里捧着一杯香茗,此刻他正怒视着身前跪着的青年。 在他面前,一个身形单薄,面色隐隐发青的年轻人正跪在地上,面对赵德昌的怒火,他浑不在意,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此人,便是赵德昌的独子,赵元强。 “混账东西,你昨天又把柳员外的夫人抢了?”低沉的声音饱含着怒气与恨其不争。 面对父亲的怒喝,赵元强打了呵欠,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的说道,“那女人是他自己送过来的,本少爷可没抢,要不是看她有几分姿色,怎么可能爬上我的床?” 见到儿子这幅滚刀肉的模样,赵德昌眼皮一跳,直接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摔倒桌上,“逆子!你还敢狡辩,今天,我非得揍你一顿不可!” 说着,他就从椅子上站起身,环顾四周,似是在找趁手的物件,就在此时,一个衣着华贵,气度雍容的中年美妇从后堂中快速走出,她的脸上带着几分焦急之色。 见到地上跪着的赵元强,二话没说,她连忙上前想要将其扶起来,岂不料赵元强撇了撇嘴,挣脱她,“娘,爹没让我起来,我还是跪着吧。” 见到这一幕,赵德昌眉毛一皱,只觉脑门上青筋直跳,刚想说什么,美妇人柳眉倒竖,娇斥道,“姓赵的,你究竟想干什么,没看到我们儿子已经知错了吗,还不赶紧让他起来。” “哼,慈母多败儿,都是你惯的!”赵德昌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在他走后,美妇人一把将地上的赵元强扶起来,问道,“儿子,你又干了什么事,让你爹发了这么大的火。” “我也没干什么,就是睡了城东柳家的夫人而已。”赵元强不耐烦的嘟囔着。 “你啊,得亏有娘在,不然你爹真要把你剥一层皮。”美妇人愣了一愣,点了点他的脑袋,没好气的说道。 这件事别人不知道,她难道还不知道,自家夫君虽说爱财,但他也养了不少外室,其中就有柳家夫人的妹妹,现在自家儿子把柳家夫人睡了,怪不得他发这么大的火。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前往郡守府 “你赶紧给人送回去,外面的的好姑娘那么多,你何必要找那些有夫之妇。”美妇人点了点他的头,苦口婆心的劝道。 “娘,我知道了,一会儿就找人送她回去。”赵元强点点头,没有再争辩。 另一边,赵德昌回到书房,坐在书桌前,脸色依旧泛着冷意。 就在此时,书房外府内家丁来到书房,恭声道,“老爷,外面来了个和尚,说他是大周国师,要你出去迎接他。” “国师?” 听到这两个字,赵德昌心中一凝,眉头紧皱,问道,“他说他来干什么吗?” “那和尚没说,只是让您出去迎接。” “哼,好大的架子。”赵德昌冷声一哼,人家都上门了,他这个郡守不可能不去见,毕竟人家是国师,品级比他高多了,虽说是虚衔,没有实权,但也不是他这个小小郡守能比的。 一想到府上里的那些事,他内心便不可抑制的升起了丝丝紧张的感觉,但下一刻就被他压下,不过是一个和尚而已,何必大惊小怪。 “前面带路!”前来禀告的家丁听到他不咸不淡的话语,不再多言,乖乖在前面带路。 随后,赵德昌便起身正了正衣冠,展袖如风,眉宇间沉着光彩,尽显一城郡守所形成的的威严姿态。 不多时,两人来到府邸大门。 门扉大开,之间一白衣僧人正面带微笑,慈眉善目,模样俊秀,身姿挺拔,眉心一点朱砂,只是稳稳当当的站着,就有一种不同于凡俗的气质。 如此气质,超脱凡俗,飘然若存,深不可测! 只一看,就知道这个和尚不是寺庙里那些骗吃骗喝,敛取钱财的酒肉和尚。 “赵大人。”站在此处之人,便是苏铭。他见到赵德昌,他便发现此人身上除了浓郁的官气之外,还有几缕若有若无的血煞之气。 这个家伙,杀过人! “不知大师名讳,本官未能远迎,还请见谅。”话虽如此,但赵德昌却只是轻轻拱手,眼皮都没抬一下。 苏铭也听出了眼前郡守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让苏铭拿出能表明身份的东西,同时对他不经通传,贸然上门表达了不爽。 “贫僧乃大周国师普渡慈航,奉陛下之命,巡守各地,赵大人,这是陛下的圣旨,你要看吗?”说完,苏铭便从袖子中拿出圣旨,依旧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丝毫没有咄咄逼人的姿态。 见到圣旨,赵德昌眼皮一跳,连忙躬身行礼,“下官不敢,只是近日来城内有不少妖物作乱,弄得武陵城是民不聊生,一些旁门左道也趁机生事,下官不得不查,还望国师恕罪。” “赵大人!” 听到他话语里暗含的嘲讽,苏铭神色微沉,如湖中水,幽深迷离,高声道:“不知者不罪,此外,贫僧来武陵城是为了降魔除妖,你要做的,就是全力配合,其他的事,就不必管了。” “你!” 赵德昌身为武陵城郡守,好长时间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了,他第一反应就是大怒,可当他的目光和苏铭似笑非笑的目光一碰之后,特别是他看似在笑,实则冰冷的眸子之后,让他瞬间打了个寒颤,马上清醒过来。 眼前的这个人,可不是那些任他生杀予夺,任意宰割的草头百姓,而是和那些高高在上的修行者一样,掌握着世俗无法比拟的力量! 以往,那些修士忌惮他,是因为他的身份,乃是一城郡守,有朝廷气运庇佑,所以不愿意惹麻烦。但眼前之人不同,非但是修士,而且还是朝廷中人,品级还比他大,他只能认命! 很快,赵德昌就收敛情绪,连声道,“国师大人,有何事,尽管吩咐,下官一定全力配合!” 苏铭见他服软,就直接踏入宅院,丝毫没有理会他。 仙道中人,掌握绝对力量,伟力归于己身,何须跟他解释。苏铭不需要让他心服口服,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意志办事! 等他进入宅院之后,赵德昌立在大门前,脸色很是难看,他没想到这个和尚居然这么不给他面子。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了! 想到这里,他眼中浮现出一丝冷色,对守在门边的家丁吩咐几句,就转身追上了苏铭。 “赵大人,你这郡守府,比皇宫都差不了多少啊。”见到满庭的富丽堂皇,苏铭转过身,似笑非笑的说道。 “国师说笑了,在下不过是家里有些许浮财罢了,怎么敢与皇宫相提并论,要是传出去,下官又要被那些御使弹劾了。”赵德昌面色一滞,干笑道。 “是吗?”苏铭轻笑一声,便不多言。 穿过前庭,便有一处院子,赵德昌连忙上前,“国师,前面就是客厅,请!” 不多时,他们就来带客厅,赵德昌连忙命人拿出茶水点心,还有娇艳的侍女伺候在一旁。苏铭品一口茶水,眉眼稍稍舒展,“这茶好像是宫中的贡品,赵大人,你从哪搞到的?”感受到沁入心脾的香气和淡淡的生机与灵气,这不正是当初皇帝赐给他的翠玉芽茶么? “这些茶乃是南边行商过来的,比不上贡品,但也是难得的灵茶,下官也只弄了那么几两。” 本来一路上没出什么幺蛾子,赵德昌心中的心才放下,现在又提起来了,眼前的这个国师远比他想象的更受宠啊,居然连宫中的贡品都尝过。 “原来如此。”苏铭点点头,不再多言,继续品着香茗,三杯饮尽之后他终于开口了。 只见苏铭放下茶杯,收起了往日的慈眉善目,眸光冷厉,蕴含无限威严,沉声一喝,“赵德昌,你可知罪!” 惊声一喝,恍若晴天霹雳,赵德昌手一抖,茶水溅出,顾不得烫,他连忙跪倒在地,高声道,“国师大人,冤枉啊,下官兢兢业业几十年,从未干过伤天害理之事,一定是有人冤枉下官,还望大人明鉴。” 一开口,就是老犯人了。 赵德昌也懒得辩解,直接上来就喊冤。 “是么?你确定你是冤枉的?”苏铭冷眉一挑,言语中满是冷意,“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话音落下,另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国师大人巡守地方,一到武陵城就来郡守府问罪,这未免也太过放肆了!” 正文 第八十六章 直接动手 在话音响起的同时,武陵城上空,一道人影乍现而出,下一瞬便来到郡守府,落在大厅前,来人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黑甲,身形魁梧,眸光冷淡,外泄的一丝威压将大厅中紧张的氛围都冲散了。 他缓缓踏入厅堂,走到苏铭面前,沉声问道,“这位大师,就是国师普渡慈航?” “贫僧便是,你又是何人?” “在下乃是江南道玄镜司副统领张华,这次来武陵城是为了解决阴潮之乱,而国师大人奉陛下之命巡守地方,一来就问罪一城郡守,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黑甲男子望着苏铭,言语冷淡,眸中带着几分审视之意。 在他眼中,这个名为普度慈航的和尚除了长得俊了一点,修为也只是与他相同的金丹之境,这样的人也能当上国师? 张华心中有些疑问,但他又想到之前大周立过的国师不到两三年便身死道消,更有甚者,刚成为国师就直接暴毙而亡,心中的疑惑也就消散一空。 这些事别人不知道,作为玄镜司镇守地方的统领,他自然是知道的,在他看来,这个和尚只是擅长一些旁门左道之术,比较容易蛊惑陛下这才当上了国师。 虽然他不太想与这个所谓的国师作对,但是想到赵德昌当初给他上供了不少修炼资源,他也不好置之不理,只能迎着头皮来了。 而且,玄镜司自成体系,与文官体系格格不入,就算这个普渡慈航是国师,也管不到他们玄镜司,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担忧才稍稍放下。 虽然张华的话并没有挑衅的意思,但大厅内的气氛还是再度紧张起来,而之前貌若惶恐的赵德昌也懒得做戏,直接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立在一旁,丝毫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突然,苏铭淡淡一笑,看着赵德昌,眼里满是不屑之色,“他就是你的依仗么?不愧是武陵城土霸王,没想到连玄镜司的人都被你拉拢了。” 看到他的眼神,赵德昌心里咯噔一跳,一种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张华皱了皱眉头,这个和尚好像一点都没将他放在眼里,难道说此人并非他想的那样? 他连忙上前,身子微躬,“国师大人言重了,在下并非为他出头,只是,想要解决阴潮之乱,还要靠赵大人居中调应,而且,无凭无据,国师大人就要问罪于他,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言之凿凿,掷地有声,他此话只是想逼退苏铭,让他不要问罪赵德昌,毕竟他欠了人情,不得不还! “连你们玄镜司掌镜使陈法玄都不敢这样跟我说话,还真是无知者无畏!既然你如此是非不分,想要证据,那就让你好好看看,这郡守府到底有什么东西!”圣旨,无论是凡世还是修仙界,没有多少值得他畏惧的东西。 在卧虎藏龙,深不可测的上京城,他还需要伪装,遵守朝廷的条条框框,但现在,他已经不需要伪装了。 所以现在,苏铭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动手了。 这里只是江南道的一处郡城,以他半步元神的修为,什么事做不成? 再加上老皇帝的圣旨,他足以在各处畅通无阻,若是自己还跟这些人虚与委蛇,走官场的路子,那才是脑子秀逗了。 他本质上还是一个修士,大周只是他用以修行的台阶罢了,不可能将他束缚。 苏铭一指定住赵德昌,脚下一跺,下一瞬,整座赵府都看是不断颤抖起来,一处处假山、凉亭、池塘、阁楼······顿时化作齑粉,悄然消散。 整个赵府的格局都在悄然变化,不断弥补着大阵的缺陷,与此同时,隐藏在赵府之下的护城大阵也被一股恢弘浩然的佛元加持,那些渗出的阴气也消弭一空,。 “快跑啊,地龙翻身了!” “快跑!” 整座赵府都陷入混乱之中,家丁、婢女混作一团,哭喊不断,前院,赵元强与他母亲也面色大变,站立不住,吓得瘫倒在地。 后院卧房之中,一个眉目如画,姿容绝美的女子正在梳妆镜前画眉,随着大地颤动,一道佛光从地下钻出,直接定住了她的魂魄, “国师大人,你······”张华眉头一皱,刚想说什么,这时,苏铭甩过来一道冷冷的目光,刹那间,他只感觉到自己的神魂都在震颤,刚刚修成的金丹都仿佛要碎裂一样,整个人都好像要在这道目光下魂飞魄散。 他神色一滞,挣扎着跪倒在地,艰难的求饶道,“大人,是下官孟浪,大人饶命!” 好在苏铭早已收回了目光,这才让他得到了喘息之机,而那赵德昌身形颤抖,面色强忍,但却是说不出话来。 对于身负大周气运的苏铭而言,无论是朝廷的法网还是官气都无法阻挡他。这一刻,赵府内反噬笼罩在赵府的官气纷纷退散,庇佑他们的朝廷气运也仿佛失去了效用。 随着一处处建筑消散,埋在地下的骸骨也纷纷露出,苏铭伸出五指轻轻一抓,那九具骸骨顿时出现在大厅之中,而这场震动却已经停息,赵德昌身上的定身术也悄然解开。 大厅之上,九具晶莹剔透,浑若天成,散发着微光的骸骨一出现,赵德昌再也保持不了镇定,面色大变,直接瘫倒在地。 一旁的张华也是目瞪口呆,脸色铁青,身为玄镜司统领,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骸骨是用来干嘛的? 苏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张华,你要的证据,本座给你找来了,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国师大人明察秋毫,下官有眼无珠,还望国师大人恕罪!”此刻,张华已没有先前的傲气,直接跪倒在地,神色恭敬无比。 “阿弥陀佛!” 突然,苏铭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平淡的话音在大厅内回响,余音不绝,这一刻,九具骸骨纷纷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从中浮现出一道道虚幻淡薄的魂灵,隐隐可看出她们都是些姿容极佳的少女。 正文 第八十七章 滚!!!! 这些魂魄看起来十分稀薄,极其虚弱,仿佛风一吹都要消散,但在苏铭佛音洗涤之下,她们的魂魄暂时被稳定,没有恶化。 他随后打出一道禁制印在赵德昌身上,丢下一句话便消失不见,“此事交由你处理,务必要保住她们的魂魄,就算你将功折罪吧。” 在苏铭出手的那一刻,赵府地底的空间当中,玉棺里沉睡的女子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睫毛轻颤,气息也变得愈发玄妙。 黑莲汲取着黑水,花瓣舞动,若有若无的呢喃之音再度响起,似哭泣,又似低吟。 在苏铭离开之后,大厅中张华站起身,散出法力维持那些女子的魂魄,又拿出法器将她们收入其中温养。 一番动作之后,他才松了口气,将目光放到了赵德昌身上。 此时的张华,对于赵德昌再不复之前的亲近,和蔼可亲,现在他悔的肠子都青了,若不是眼前这个家伙,他怎么会惹上一个大修士! “赵德昌,你很好,连我都敢蒙骗,居然在武陵城养尸,毁坏护城大阵,甚至,还养小鬼!”他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吃了这个人。 没了官气加持,郡守府的里的一切根本瞒不住一个金丹修士,他只扫了一眼,就发现宅邸中藏的小鬼。 而且,在他眼中,整个赵府,不少人身上都带着怨气和血煞之气,尤其是前厅之中的赵元强,他身上怨气更是浓郁的几乎要凝为实质,足以见他平时做了多少恶。 “张大人,你听我说,听我说······”赵德昌跪倒在地,低声哀求,点点汗珠从他稀疏的发丝上落下,脸色也越发惨白。 “哦?这养尸大阵难道是假的?还有她!”话音落下,他伸手一抓,卧房中被佛光束缚的女子瞬间被一只无形大手抓到这里。 “老爷,救我,救我!”那女子吓得花容失色,梨花带雨,倒在地上苦苦哀嚎。 “大人,都是这个女鬼迷惑我,是她教我弄的,这些骸骨也是她亲手处理的,大人明鉴啊。”即使再痴迷那个女鬼,在生死面前,他还是做出了选择。 “赵德昌,这些尸骨不是那些被你夫人还有你儿子弄死的吗?怎么都扣在我身上,大人,这家伙罪大恶极,还望您替我做主!” “贱人,你······” 此刻,张华更加后悔,他本以为这赵德昌只是贪财好色了一些,但没想到此人竟是如此的无法无天,若是真让他破坏了护城大阵,到时候阴潮之乱爆发,武陵城就会变成人间鬼蜮,届时,他万死都难以恕罪。 想到这里,他脸色更冷,拿出符令,调动了玄镜司的人手,这件事,想要彻底查清,将功赎罪,远不是他一个人能办到的。 至于赵家人的结局,自然有朝廷定夺。 ······ 将赵家人丢给张华之后,苏铭就懒得管了,对于他而言,这只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地底的玉棺中女子是谁? 能动摇他的神魂之力,此女绝对不简单,还有那玉棺,黑莲,好像有点像阴间的东西。 苏铭来到湖畔,直接潜入湖底,进入了地底。 入目处便是幽深的黑暗,没有任何的光,伸手不见五指,就连五感都有些模糊了,周遭,阴气弥漫,如同潮水一般,森冷的气息通寒彻骨,寻常的元婴修士若不是修炼火属性的功法,或许都撑不了太久。 但对于苏铭而言,这些阴潮根本奈何不得他,同时,神魂也没有受到影响,果然,本体下来就是不一样。走了半刻钟,他还是没有见到那尊玉棺。 但他依旧不徐不疾,继续前行,同时也在用法器收取了不少阴气,毕竟这么精纯的阴气,外面可不多见。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见到亮光,还有那尊散发着死寂而冰冷气息的玉棺。 在玉棺周遭,无数黑莲生成幻灭,演绎着种种不可思议的景象,有黄泉、奈何桥、彼岸花,等等,好似真正的阴间地狱。 以此同时,一股诡异妖邪的气息在空间中荡开,以肉眼可见的纹路扩散,被玉棺周围的黑莲挡住,没有蔓延扩散。 苏铭缓缓上前,那些似真似幻的黑莲丝毫无法阻挡他的步伐,很快,他就来到玉棺前。 棺内,一尊绝美的玉体静静躺在这里,她身上未着半缕衣物,苍白而又美丽的面孔,漆黑如墨的长发,修长圆润的双腿,纤细玲玲的身材,无一处不散着令人疯狂的娇媚。 这些都没有吸引到苏铭,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她的额头上。 因为,在那里,有一朵黑色莲花,通体如玉,散发着微光,上面还镌刻着神秘的符箓,让人看一眼,都不由自主的沉溺其中。 上一次,迷惑他神魂的东西,就是这朵黑莲。 他伸出手掌搭在玉棺上,想要强行开启,但是他却发现,无论如何他都打不开,这棺材无比坚硬,就连他的斩业剑也无法在上面留下一丝痕迹。 无论是用法力煅烧,还是用蛮力开启,这棺材都丝毫受不到影响,而他的神念也无法探入棺内,在接触到棺材的一刹那就消失不见。 难办啊,苏铭叹了口气。 良久之后,他将注意力放在玉棺之下的幽泉上,在漆黑的泉眼中,黑水不断涌现,混混洞洞,不见其底。 这个泉眼,就是武陵城阴潮之乱的源头,无论是逸散的阴气,还是被冲击的护城大阵,一切的源头都在于此。 思虑片刻之后,他再度探出神念,想要看清楚泉眼之内究竟有什么,毕竟,阴阳对冲,灵气衰微,这些变化的源头一定隐藏着大秘密,他也想看看,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然而,泉眼之中,依旧是无尽的黑暗,同时还有一股诡异幽森的力量在不断腐蚀着他的神魂之力。 好在他本体在此,就算是损失了些许神念也无妨。 他继续前进,不知过了多久,无边的黑暗终于有了变化,他来到了一处血色世界,天空是血红的,大地也是血红的,地上,血池、血江、血湖、血海,大大小小,重重叠叠,密密麻麻。 在这无边无际的血水中,一朵朵血莲摇曳,散发着淡淡的莲香。 忽的,天空上一只巨大的眼眸睁开,一张怪异的脸悄然浮现,黑白夹杂,构成一道奇异的纹路,只一见,便让他的神魂都感到一阵刺痛。 糟了! 苏铭心中一惊,暗叫不妙,他连忙收回神念,然而,还未等他退去,天空中的那张脸口吐天音,发出一个古怪的音节。 “滚!!!!” 正文 第八十八章 背棺跑路 这道声音非常古老,非常沧桑,却拥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穿云裂石,音浪滚滚,传荡整个空间,无形的波纹正当,一瞬间,整个血海都开始沸腾起来,无穷无尽的血气翻涌,蕴含着无可匹敌的庞大能量。 在这股庞大能量之下,苏铭探出的神魂之力直接被定住,思维停滞,连挣扎都难以挣扎,一触即溃。 而且不止如此,这道声音直接跨越空间,作用到他的本体,倏然间,苏铭身躯一震,恢弘天音震荡识海。 一尊如来法身面露慈悲,身后一轮光轮隐隐浮现,浩荡佛光席卷而来,但这道声音携带着那不知名空间中无尽血海的力量,即使是如来法身,也无法抵挡。 佛光寸寸崩灭,他身后的元神灵光也黯淡下来,一道金色的“卍”字佛印大放佛光,其上若有若无的梵唱响起,这才将那道声音摧毁。 恍惚间,在苏铭探出神念消弭的最后刹那,他看到,那无尽血海之下,一座大门若隐若现,由无数白骨堆砌而成,镌刻着玄妙的符文,门户之上,有一滴漆黑的血液,凝而未干,散发着诡异而又强大的气机,如神如魔,深不可测。 在那道气机的波及之下,苏铭的识海发生剧变,坐镇识海的如来法身佛光变得黯淡,座下的金莲直接崩碎,连带着他的神魂都受到反噬,无比刺痛。而他身上的大周气运神龙则是缩着身子,瑟瑟发抖,一动不动。 玉棺前,苏铭面色一白,随即喉咙一甜,一滴鲜血自他嘴角洒落,滴到玉棺之上。殷红的血液,晶莹剔透,无比灼热,周遭森寒的阴气在这股灼热的温度下腐蚀消散,直直的落在玉棺上。 “好强!” 他擦了擦嘴角,心中无比惊骇,同时也在暗自庆幸,那血海中,绝对有一尊元神大能,幸亏他没有贸然进入,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只是一道声音就让他元神灵光黯淡,若是直接与之对上,估计到时候他想跑都难,而且,那道声音虽然调动了血海之力,但也仅仅只是一小部分,那无名空间中的血海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镇压那扇大门。 这次,他只是神魂之力的残念窥视到大门,就被一缕气机重创了神魂,要知道他可是半步元神,离元神之境只差一步,就连他身上的大周龙气也不敢有丝毫异动。 而只是看到它就被反噬,足以见那扇大门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宝物! 但是,那东西再好,也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染指的。 此刻,苏铭正在探查神魂的伤势,并没有注意到,当他的鲜血落在身前的玉棺上时,它也悄然无息间发生了变化,棺身上镌刻着的黑莲似是吸收了血液中的力量,逐渐变得血红,变成了一朵朵血莲,阴森诡异的气息消失不见。 玉棺中那些扎根在幽泉中的黑莲也不再汲取黑水的力量,消散一空。而躺在棺中的女子也仿佛复苏了一般,不仅有了呼吸,苍白的脸也浮现出了几分血色。 察觉到她的呼吸,苏铭这才看到玉棺上发生的变化。 这血莲? 见到玉棺上的血莲,他神色一滞,这分明与他在那处血海中见到的血莲一模一样,只是这些只是图案,而那女子额头上的黑莲却依旧神秘,散发着危险的气机。 咦? 随着他的神念恢复了些许伤势,他突然发现,这玉棺好似与他建立某种微弱的联系,苏铭尝试着挪动玉棺,刚刚还纹丝不动的玉棺很轻松的就被他挪动了。 “滴血认主?” 这时,苏铭脑海里浮现出这么一个词语,难道说他滴一滴血,这玉棺就认主了?他用法力都没法炼化,直接一滴血就认主,这未免也太离谱了。 在修仙界中,能滴血认主的东西,一般都是那些很低级的法器,基本上都是给那些凝气,筑基阶段的修士用的。 高级一点的法宝,甚至是灵宝都是用法力炼化,留下神念烙印,方能炼化,但是,这东西能汲取黑水中隐含的力量,绝对不是那种低级法器。 他再度尝试打开玉棺,但即使他与这玉棺建立了联系,他还是无法打开。 然后,他又试着将玉棺收入储物戒,但可惜的是,他和玉棺建立的联系太过微弱,不足以令他掌控,因此,他只能挪动,无法收取。 随即,他将玉棺从幽泉上搬离,没了玉棺镇压,漆黑的幽泉当中,黑水一汩汩流出,周遭的阴气越发浓郁起来。 苏铭眉头一皱,手捏佛印,直接设下法阵将幽泉封住,虽然他现在神念受创,但封禁一方泉眼还是没有问题的。 有那血海空间在此,想一劳永逸的解绝这阴阳对冲的阴潮之地,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了。 他不知道,那处血海是天然存在,还是人为造成,若是天然存在,那就证明这阴潮之乱乃是与灵气衰竭一样,都是天地大变造成。 若此地乃是人为早就,那这阴潮之乱······ 想到这里,苏铭摇摇头,将心中的思虑斩去,现在想太多没用,当务之急是养好伤势,寻找突破元神的契机,其他的,日后再说。 将幽泉封印之后,他又将周遭浓郁的化成液体的阴气用法器收集一空,这样一来,武陵城就不会再有阴气从地脉涌现。 除了元神大能,没有人能打开他的封禁,而且他还在上面留下了一丝大周气运,等闲之人连靠近都靠近不了,更别说揭开封禁了。 随后,他便背着玉棺,离开了这里。 他将玉棺施了个障眼法,布下法阵扔在湖底,现在带着这东西不方便,万一被人看到了,那影响可不好。 穿过小湖,他就回到了赵府。 没了养尸大阵和地底渗出的阴气,再加上苏铭早已改变了赵府的格局,完善了护城大阵,整个赵府焕然一新,不再像之前那样冷气森森,有随时倾覆的可能。 而另一边,有苏铭在此,玄镜司不敢怠慢。 不到半天的时间,对于赵德昌的审问很快就有了结果,等待他的将是革职查办,家产充公,他们一家子都不会有好下场。 正文 第八十九章 人心与龙气 “张华,你还有事?” 赵府,苏铭一出现,候在外面的张华就立刻现身,他依旧是身着黑甲,见到苏铭便立即跪倒在地,随后双手高举过头顶,递上了一摞纸张,上面记载着赵德昌一生所做的不法之事。 只是扫了一眼,苏铭便没有兴趣看了,“之前你也是受人蒙蔽,现在已经将功折罪,我不会怪你,这东西,你就递上去让朝廷定夺吧。” 对于之前的冒犯之言,苏铭并未放在心上,一是他还没那么小肚鸡肠,二是,当初陈法玄离京之前给了他九滴真龙精血,这个情他得承,所以,苏铭才轻拿轻放。 况且,这样的事情,以后在游历中会很常见。 待张华毕恭毕敬的离开之后,苏铭再度将目光放在武陵城上空,残破的法网,稀稀疏疏,庞大的民怨之力遮天蔽日,不断侵蚀着法网,速度还在不断加剧。 纵然地底的阴气已经不再泄露,朝廷的法网依旧在不断破碎,而起因便是来自于大周气运的崩塌和民心之乱。 在这武陵城中,郡守养小鬼,与城中富商勾结,使得武陵城冤案百出,民不聊生。 他的儿子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这城内的其他官员大多数也是持身不正,腐败无能,虽然没有与鬼怪勾结,但也让朝廷律令崩坏,民心丧失。 这使得城内几十万百姓民怨四起,人心向背,才能侵蚀法网,否则,这武陵城也落不到如此境地。 王朝如舟,民心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现在的大周已经有了这样的势头,天地大变,正是千年来从未有过的变局,再加上仙道的推波助澜,看似强盛的大周,也只是一个空中楼阁,一推就倒。 而且,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这样的地方,只是一个缩影。 一路上,苏铭看到许多城池的法网也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侵蚀,只是没有武陵城这么严重,况且,大周两京十六道,州,府,郡,县下辖亿兆子民,不知有多少地方糜烂,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大周,从根子底已经烂了。 神武帝御极六十载,中心大周,但也只是勉强续命罢了,大周当年的改革只是治标不治本,五百年的大周,积重难返,唯有打烂了重来才行。 龙气的本质就是人心,人的欲望会促使他们诞生各种各样的念头,当年大周积弱已久,内忧外患,民不聊生。 天下百姓皆渴望有一个明君执掌大周,扫平天下,肃清宇内。从另一种方面来说,当初的神武帝也可以说是应运而生。 时来天地皆同力,再加上大周万民的夙愿,所以才有了神武中兴,才有了神武帝敕封神灵,与大周龙气,律令结合构成的法网。 有了法网,大周才算是有了与修仙界抗衡的资本。 那时的民心淳朴,没有杂念,连活着都是一种奢望了,他们还会有别的诉求吗?在天下万民众志成城之下,汇聚而成的大周龙气刚烈纯粹,近乎于神灵提炼出的香火信仰之力,这才让仙道之人畏之如虎。 那时的大周所向披靡,才有了大周玄镜司横扫修仙界,镇压天下。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百姓变得富足起来,人心复杂,龙气也变得斑驳而复杂,现在的龙气和神武初年的龙气也不一样了,总量由于生灵之多无与伦比,但质不行,不够纯粹,不够凝固,松松垮垮,像是一个有上万不同头颅各有意志的龙,平时常打架,陷于内耗,虚得很。 而神武帝虽然雄才大略,但他终究只是一个凡人,不得长生,人亡政息,这是所有王朝都避免不了的事。 况且,现在天地大变,留给大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一旦大周气运再度衰竭,衰竭到连修士都能与之抗衡的时候,那时候,便是大周的灾难,积蓄了几百年的沉珂在修士的引导下,将会在短时间内爆发。届时,和煌煌大周将化为灰烬。 所以说,成也龙气,败也龙气。 神武帝虽说能利用龙气为他征伐修仙界,建立法网,庇佑一方,但却无法利用龙气长生,这便是凡人的悲哀。 ······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玄镜司的上报很快就得到了朝廷的回应,赵家满门抄斩,所有财物一应没收,与之勾结的富商们也是如此,而当地的官员们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或革职,或流放,或砍头······ 当朝廷的告示下达之后,武陵城沸反盈天,城内的百姓们喜极而泣,奔走相告,笼罩在武陵城百姓头顶的乌云终于散了。 罪魁祸首身死,得到了惩罚,城池上空集聚的万民怨气消散了大半,但依旧还有许多,还有无数百姓在暗地里痛恨着朝廷,职责他们不作为。 迟来的正义,只能算是真相,算不得正义。 而这些怨念,迟早有一天会化作星火燎原,洒遍大地。 苏铭并未离开武陵城,修养了些许时日之后,他神魂的伤势终于养好,识海中的元神灵光也再度圆满。 受伤之后,他非但境界没有退步,反而因祸得福,神魂也增强了不少。 湖底,苏铭轻轻一挥,笼罩在这里的阵法消散,露出了那副玉棺,与之前一样,还是没有任何变化,那种联系还是很淡。 但正在苏铭想要上去的时候,他注意到,湖底有许多大鱼,这些鱼常年被阴气滋养,体型巨大,虽然灵智未开,若年月久了也有成妖的可能,为了防止它们化妖,他直接将那些上百斤,几十斤重的鱼一网打尽,收入储物戒当中。 虽然他没什么口腹之欲,但这些大鱼留给小白也是蛮不错的。 将玉棺取出之后,苏铭就封禁了湖底通道,防止有东西误入那处封禁之地。随后,他便带着玉棺踏入赵府的密室。 在周遭布下法阵,苏铭便开始仔细研究起来,在地底的时候,他神魂受创,再加上要布下封禁,来不及细查,所以,这次他要好好探查一番。 玉棺内的女子依旧是美艳无比,细腻白皙的肌肤,绝美的脸蛋,凸凹有致的身形,山峰,平原,深谷粉嫩白净,宛如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看到棺中女子脸上的血色好像比之前多了些许,呼吸也急促了不少。 正文 第九十章 金身黑莲 苏铭皱皱眉头,没有多看,这玉棺能隔绝神念探查,连法力都无法炼化,显然不是寻常宝物,但既然如此······ 他心念一动,一滴滴血液从掌心滴落,落在玉棺上,殷红的血液,晶莹剔透,散发着灼热的气息,以他的炼体修为,就算是寻常血液,也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若是寻常妖物想要炼化,足以将其撑爆。 “滴答,滴答!” 随着血液滴落,血色不断蔓延,覆盖了整尊玉棺,玉棺上的莲花也变得愈发鲜红,而苏铭也在祭炼着玉棺。 此术名为血炼,是修仙界最常见的炼宝之术,一般的法宝法器都是用神魂之力炼化,立下烙印,而一些低级的法器才用血炼。 当然,一些传承久远的法宝也只能通过血炼来炼化,这是他在大周藏书阁中看到的,当初大周横扫修仙界,攻破了许多宗门,他们积蓄千年的底蕴也成了大周的藏宝,但除了玄镜司之外,很少有修行者能进入藏书阁,所以一般都在角落吃灰。 良久之后,苏铭终于将玉棺初步炼化,与其建立联系,而这玉棺也恢复了本来面貌,上面的血色尽数散去。 此宝名为避天棺,专门用来疗伤所用,就算是只剩下一口气,也能住性命,是一件非常强大的古宝。 苏铭猜测,那棺中的女子应该就是为了疗伤,才进入其中,但因为受伤太重,连神魂都消散,所以才落入那处地界。 而避天棺也按照本能汲取能量,为她疗伤,正是因为她神魂消散,无法掌控,所以苏铭才能将以血炼之术将其炼化。 虽然将其炼化,但他依旧无法打开这避天棺,因为避天棺之内自成一方空间,除了棺内女子自己爬出来或者道消身死,生机全无,他才能打开。 但是,就算是他炼化了玉棺,但他仍然感觉不到此人的生机,连神魂也察觉不到半分,整个人就像是一潭死水一般,不起半点波澜。 毫无疑问,此女仍然活着,也许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但她就是撑着没死。 因此,苏铭根本无法动用这避天棺。就是这玩意儿材质很硬,勉强能充当板砖来用,但是,这玉棺里面还躺着个女的,还是没穿衣服的那种。 用来砸人,万一被看到了,那他这个国师就形象大失了,真是鸡肋啊。 想到这里,苏铭轻叹一口气,准备将其收入储物戒,万一以后找到方法把里面的女子给弄出来,到时候还有大用。 苏铭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不是给自己用,而是给老皇帝用! 这避天棺,对于凡人也一样有用,若能用这东西来忽悠老皇帝,在关键时刻,足以起到极大的作用。 然而,就在他即将收入储物戒时,棺中女子睫毛轻颤,秀眉轻皱,在她额头上,那朵黑莲灵光乍现,散发着玄妙而古老的气息。 倏然间,这黑莲蓦然消失在玉棺中,随后直接出现在他掌心。 这是? 苏铭神色微动,用法力将其包裹,出乎意料,这黑莲没有反抗,直接被他炼化,炼化之后,他得到了一段讯息。 是关于棺中女子的,她是一个修士,被人追杀,受创,不得已躲入避天棺苟延残喘,黑莲是为了镇压她的伤势。 苏铭用血炼之术炼化了黑棺,也提供了庞大的能量,使得避天棺发挥效用,令她的伤势好转。 虽然好转,但她的伤势依旧很重,无法离开避天棺,因此,她想用这黑莲作为报酬,请求苏铭帮她恢复伤势。 这黑莲,也是一件法宝,还是一件罕见的极品法宝,专门用来守护神魂,论品质,与他的斩业剑都不相上下。 虽然得了法宝,但苏铭依旧没有放松警惕,这女子明明已经恢复了意识,却在暗中观察他。 甚至他怀疑,这避天棺都是她主动放弃掌控,所以苏铭才能这么轻松的将其炼化,但得了两件法宝,他也不打算出尔反尔,毕竟,这避天棺对他还有用。 而且,这女修士的身份也不简单,能拥有这两件宝物,说不得是一个元婴,甚至是元神大能。 想到这里,苏铭望着棺中女子,沉声道,“既然你已经付了报酬,贫僧会遵守约定,帮你疗伤。” 话音落下,棺中女子的眉头才舒缓开来,脸上的红晕也渐渐散去,仿佛成了一个睡美人。随即,苏铭便将避天棺收入储物戒。 那黑莲被他炼化之后,进入了他的识海,正在被他用金色佛焰煅烧,毕竟是别人送来的法宝,总要仔细探查,修士的手段百变,防不胜防,他当然要谨慎。 经过佛焰的煅烧和大周气运的洗炼,这黑莲总算是脱去了残留的痕迹,里里内内都打下了苏铭的烙印。 正好,当初他的神魂被那扇大门反噬,如来法身受创,连座下的金莲都崩溃,而他还没来得及恢复如来法身,索性这黑莲也是护卫神魂的法宝。 所以,苏铭直接将其放在了如来法身座下,一是为了更好的护卫如来法身之内的神魂,二是为了用法身镇压黑莲,免得还有其他的隐患。 此刻,在他的识海之中,一条硕大的气运神龙遮天蔽日,隐藏在气运祥云之中,但那云彩也依稀带着几分血色。 识海中央,一尊九丈高的如来法身蔚然矗立,万千佛光散开,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如来座下,一朵黑莲在佛光的浸润下熠熠生辉。 正是,金身黑莲,如来慈悲。 随后,苏铭又将储物戒中的九具骸骨放出来,刚一出现,周遭空气温度骤降,隐有森寒气息浮现。 九具白骨,每一具都在赵府地脉节点上吸纳阴气,被阴气滋养,这些白骨品质极高,已有玉骨天成的架势。 若这九具尸骨落到旁门左道手上,又将会是一具白骨魔神,或者是九阴魔骨,这九具白骨都是出自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性,乃是魔道中人最喜欢的法器材料之一。 这是赵德昌在那女鬼蛊惑下,为其准备的身躯,现在,他们皆已伏诛,所以,这白骨也就无用了。 正文 第九十一章 佛光普照 看到这些白骨,苏铭轻叹一口气,赵家人真是作孽啊。 事实上,后来在赵府抄家的人又从地下挖出了数具尸骨,都是赵德昌之子赵元强掳掠而来的女子,她们不堪受辱,自杀,于是被草草掩埋。 虽然无人知晓,但也还是被翻了出来,成为赵家的累累罪行之一。有玄镜司插手,天机数算,很快也找到了这些女子的家人,给了他们一大笔补偿。 苏铭指尖轻弹,一朵朵金色佛焰落在白骨之上,玉色的骨骼不断被焚烧,化为纯净的阴气。 随着白骨不断融化,一道道虚幻的魂魄缓缓浮现,养尸大阵,以阴气滋养白骨,同时也禁锢了这些女子的魂魄。 赵府有官气庇佑,她们的魂灵只能躲在白骨之中,若是苏铭再晚些过来,她们的魂魄就要被阴气同化,彻底成为蕴养骸骨的资粮了。 此刻,寄身的白骨消散,她们也得到了解脱。 看着这些迷茫虚弱的魂魄,苏铭双手合十,面露慈悲,嘴里念念有词: 南无阿弥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 阿弥利都婆毗 ······ 往生咒起,梵音奏响,虚空中,众生诵经之音缓缓浮现,洋洋洒洒,在这梵音之下,所有的爱恨情仇,贪嗔痴恨,统统化为无形。 那九道魂灵,乃至于整个赵府冤死的魂灵在迷茫中被度化,恢复了意识,她们流着眼泪,不断向苏铭叩首,随即化为流光消散一空。 她们早已过了头七,又是枉死之人,没了阴气滋养,迟早也会消散。 ······ 不多时,苏铭就离开了赵府密室,回到客栈。 这几天,赵府的事传遍了整个武陵城,没了头顶的这座大山,百姓们也恢复了生机活力,大街小巷再度热闹起来。 客栈内,小白扒拉着苏铭的衣服,满是亲昵之色,一旁的忘尘和尚苦着脸,这些日子,为了伺候小白,可把他折腾的够呛。 看到逗弄小白的苏铭,忘尘和尚心中一动,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师,赵府的事,是您做的?” “因果轮回,有因必有果,就算是没有我,赵府的下场也不会好。”苏铭摸着小白的脑袋,看了看忘尘和尚,意味深长的说道。 就算是没有苏铭,当那庞大的民怨不断消磨着法网,人心背离之下,赵德昌迟早也落不到好下场。 骤闻此言,不知为何,忘尘和尚想起了前两天,街头菜市口滚滚落地的人头,以及义愤填膺,群潮涌动的百姓们,心中浮现出一丝明悟之色。 这就是因果么? 见到忘尘和尚有所悟,苏铭点点头,随手布下法阵守护,然后离开了客栈。当初,忘尘和尚受他点化,大彻大悟之下,脱离了恶鬼之身,成了和尚,本就是一个修佛种子。 这一年来,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消化了底蕴,早就该突破了。 一旦突破,忘尘和尚将跨越筑基,成为金丹修士。 出了客栈,苏铭便在走在大街上,观察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没了赵府和那些垄断产业的豪商们,街上的百姓更多了,商业也越发的繁荣,整座武陵城才算是焕发了真正的生机。 但是,武陵城的护城大阵被他修复,地底的阴潮之地也被他封禁,但问题依旧没有解决。 在他的命令下,玄镜司已经在武陵城扫荡过一次,斩杀了许多妖魔鬼怪,但是,在苏铭的眼中,这武陵城依旧是乌烟瘴气,妖物潜藏。 关键,不在于玄镜司,而在于人。 整个世界已经有化为五浊恶世的趋势,劫浊、见浊、烦恼浊、众生浊、命浊。 劫浊就是时代混乱,大周延续至今,已有五百多年,积弊已深,神武帝改革,横扫修仙界,使得大周万象更新。 但这只是将矛盾压下去了,并没能真正解决问题,想要真正解决问题,唯有改朝换代,王朝轮回,当然这是对于凡俗而言。 若是有修士插手,那就不用改朝换代,直接以强力摧之,毕竟修士伟力归于己身,就算是改革杀的人头滚滚,又算得了什么,而且修士寿命很长,避免了人亡政息,推动改革,绝对是事半功倍。 但,没有一个皇帝会乐意见到修士掌权。 所以,时代混乱,无法避免。 见浊,是见解混乱,也就是价值观混乱、理念混乱,这也很容易理解,大周下辖亿兆百姓,人一多,观念就多了,人心繁杂,欲望沉重。 烦恼浊就是思想混乱,想东想西,乱想一通。 众生浊的意思就是行为混乱,大家做人处事都没有章法,乱做一通 命浊,意思就是人们在想事情、做事情的时候,没有长期的思考,永续经营的想法,顾得了今天顾不了明天,认为我的生命只有今天没有明天,于是急功近利,只注意到很短时间的损益,没有长远的打算。 这便是,万千浑浊藏于人世。 空气中,传出各种气味,妖气,血气,鬼气,阴气,煞气······五味杂陈,比他第一次来到武陵城的情况还要复杂。 没了赵德昌,这武陵城反倒是更加混乱了,苏铭淡淡一笑,满是嘲讽的意味,随即他脚步一踏,身子一轻,脚下法力自然凝聚成清气,托着身子,来到半空中。 他双手合十,缓缓闭上眼眸,眉心朱砂愈发殷红,这一刻,武陵城中的所有景象都倒映在他的脑海中。 渐渐的,城中的百姓们似是心有所感,他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向天空,在那里,阳光照耀下,一个白衣僧人正悬在空中。 在他身后,佛光普照,梵音传唱,钟鼓齐鸣,周遭浮现出无数身影,或在祈祷,或在念经······他们无一不是神色安宁,面色祥和。 随着梵音响起,苏铭的眉宇间隐有金色“卍”字浮现,身上弥漫着神圣,明洁,慈悲,超脱,自在。 见到这一幕,城内的百姓犹如见到了神明,立刻神色虔诚的跪倒在地,其中不乏那些官员,将军,士兵。 因为,他们在苏铭背后的身影中看到了自己,那种心平气和,安详慈善的面目让他们内心的浮躁皆尽散去。 正文 第九十二章 今日方知我是我 整个武陵城内的魑魅魍魉在佛光映照下,无所遁形,凡是手上沾了人命,被怨气缠身的鬼怪们,皆被物理超度,早登极乐。 大街小巷,满城的百姓看到天空中的佛影,感受到那股浩然纯净的佛光,顿时心生慈悲之意,心中那些阴暗的算计也化作烟云消散。 而那些平时修德积善的百姓们也被冥冥之中的梵音感染,无形的力量使得他们积年沉疴尽去。 那些为恶之人也生出了良善之意,回想到往日的作为,心生惭愧,戾气尽消。 然而,武陵城另一处官署中,武陵城的郡丞正在处理公务,骤闻佛音,被佛光映照,顶上气运中一本书册若隐若现,金色的大字组成一片片锦绣文章,书写着儒家圣贤的道理。 金色的文气大放神光,令郡丞骤然惊醒,他眉头一皱,厉声高喝:“何方妖人,敢在武陵城作乱,速退!” 一声令下,律法如网。 普通人或许看不见,但在苏铭眼中,随着郡丞一声号令,如同吹响集结号角,无数道的民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化为横横竖竖的律令法则,层层而上,覆盖青穹。 下一刻,鼓角四起,声愈振厉,旌旗戈甲,千乘万骑,遍虚空而来,车马铃铛之声,络绎不绝。 有一位大将军排众而出,身长丈许,金盔金甲,光芒照人。 他的身后,足足有上百名亲卫,张弓上箭,煞气腾腾。 苏铭有些诧异,“这就是王朝龙气结合律令演化出的神兵神将?” “杀。” 随着郡丞下令,金甲天神扬刀大吼,声若雷霆。身后的百名亲卫,被坚执锐,倏忽之间,云阵四合,眨眼间摆出一个个的杀阵,煞气冲霄,搅动风云。 果然,这才是地方官府真正依靠的力量,昔日神武帝建立法网,敕封神灵,结合律令,龙气才让大周焕然一新,有了对付修士的手段,这才让大周有了镇压天下的资本。 之前,武陵城内有郡守作乱,违法乱纪,民怨四起,朝廷的律令成了一纸空文,再加上民心已散,因此,就算是官员调集神灵的力量,也无法抵挡来自阴潮的冲击。 而这新来的郡丞乃是真正的儒家读书种子,凝成了文气,自有儒家气运庇佑,有圣贤道理加身,大权在握,凝聚官气,再辅以文气,这才能调动城内的神灵之力。 想明白这些,苏铭脚步一踏,便落在城中,他想做的,已经做完了,没必要对付这些神灵,毕竟武陵城的法网才刚修好,经不起折腾。 在他离开后,漫天的异象顿时消失不见。 而在百姓们眼中,只看到一阵晴天霹雳,空中的佛影以及万千佛光尽数消散,仿佛刚刚一切只是一场梦幻。 而唯有那些得了好处,身体恢复健康的良善百姓们才知道,刚才的佛影是真的,于是,他们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暗暗决定以后要礼敬佛祖。 而那些作恶之人则是微微一滞,心中繁杂的欲念,戾气再度升腾,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也只有少数人才真正醒悟。 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依旧继续手里的活计,该干什么干什么,似是没什么变化。 贪、嗔、痴、恨、爱、恶、欲······ 七情,七恶,七罪,众生百态,不外如是。 这便是人心,佛法再高,也只能度自己,世人愚昧,众生皆苦,你我皆在其中。不知为何,苏铭突然想到这么一句话。 这非是他所思,乃是之前吸收舍利子中那些高僧们的佛法修为中些许理念,这一次,苏铭本是无心为之,想要随手扫清武陵城中的妖邪而已。 但在意外中,却看到这一幕,一时间倒是令他感慨颇多,红尘连心,求知于神魂,本就该在世俗中争渡。 他之所以只是半步元神,便是神魂修为不够,心境不到家,虽然他凭借大日如来咒镇压神魂,又吸纳了舍利子中的佛法修为,使得自己避免了因为骤然得到强大的力量而心境失衡,为所欲为。 但从另一方面而言,他又何尝不是修行不到家,毕竟,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修行,亦是修心,不是简单的只依靠力量便能突破,若没有足够的心境来掌控力量,到最后也只不过是力量的傀儡罢了。 想到这里,苏铭无比庆幸,庆幸当初在穿越之际就遇到了生死危机,见识了法网和天梯,令他行事愈发稳健,也并未做出格之事,这才令他守住了本心。 若苏铭不是在藏龙卧虎的京城,而是在其他地方,没有外敌环绕,没有生死危机,骤然拥有了强大力量,他内心的欲念会被无限放大。 届时,他一定会成为一个肆无忌惮的大妖,在世俗中沉沦,依靠力量横扫一切,渐渐的失去思考的能力。 毕竟,习惯了绝对的力量,就会渐渐不去思考,最终沦为一个无法无天的大妖。他的结局,要么就是直接惹上惹不起的人,被更厉害的修士追杀,要么,就是成为妖魔,无恶不作,为了力量无所不及,最终死在天劫之下。 “明道,求真!” 这一刻,苏铭如同大彻大悟一般,体内的气血之中冲出一道灵光,似是而非,千变万化,上冲到识海,和神魂相融合。 “轰隆隆!” 漆黑的识海翻天覆地,风雷骤起,逐渐扩大,在漫天的梵唱之音中,苏铭的神魂爆发出明光,更加凝实,在他身后的元神灵光,圆转如意,透着一股大光明,大圆满,大自在的韵味。 同时,如来法身座下的黑莲也瞬间被明光洗炼,直接出现在他神魂座下,莲花盛开,散出莲香。 而苏铭端坐黑莲之上,面目祥和,虽然不再像往日那样庄严宝相,佛光四照,但却是,平平和和,从从容容,随意自在,真实智慧。 “阿弥陀佛,今日方知我是我!” 每一个字音,若蕴含圣明,洗去所有的烦恼,杀戮,消极,透着一股清静自在,去留随意的淡然。 正文 第九十三章 突破金丹,气运值增长 此刻,苏铭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以往,他虽然看上去犹如高僧大德,但却有点像是个样子货,虚得很。 究其原因,便是他觉得现在自己所拥有的的一切,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随着在这片天地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多,前世的记忆虽然清晰,但就好像是春秋大梦一样。 就像是庄子《齐物论》中所言,“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虽然他知道自己是苏铭,也是普渡慈航,但越容易达成的目标,就越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像他现在,荣华富贵,财宝美女,他唾手可得。 但正是因为唾手可得,苏铭才没有贸然去接触,去拥有,他内心深处,总害怕这只是一场梦。 而现在,他明悟真我,从此之后,不再和懵懵懂懂的众生一般,而是独一无二的自己。苏铭是他,普渡慈航也是他,他是国师,是和尚,也是蜈蚣精,这是既定的事实,他不是在做梦。 虽然这次并没能让他更进一步,但却让苏铭明悟真我,物我合一,无论他做了什么,他就是自己。 从此,酒肉吃的,美女碰的,人也杀的,他不用再压抑自己的欲念,唯唯诺诺,谨小慎微,他也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只因,他是真实的。 “阿弥陀佛!” 苏铭道了声佛号,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同时也撤去了身上的掩饰,立在大街上,出现在世人面前。 虽然来往行人注目,有羡慕,嫉妒,贪婪,欣赏各种异样的目光,但苏铭却是面色如常,坦然待之。 这一刻,他才算是真正的踏足红尘,浊世万丈,自有一颗平常心以对。 突然,苏铭微微一愣,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没有圣洁,没有宝相庄严,更没有高深莫测,淳朴而又真实。 而那些偷看他的人,也愣住了,似是被这道笑容晃到了眼睛,心有所感之下,随后也露出会心的笑容。 就在刚刚,忘尘和尚也突破了。 客栈内,他盘坐在蒲团上,面容祥和,淡淡的佛光自他眉心浮现,在他丹田之中,一枚泛着神光的金丹滴溜溜旋转,不断转化着他体内的法力。 忘尘和尚本来就在突破的边缘,又明悟了佛理,积累已经足够,所以,在突破中也没有遇到瓶颈,直接凝结了金丹,踏入金丹之境。 而且,有阵法守护,因此,他的突破也无人惊扰。 得知他突破,苏铭并未急着回去,而是不徐不疾的走在大街上,感受着凡俗烟火的气息,路边,三两个孩童,嬉戏打闹,童真无邪的笑容落在人们耳中并不让他们觉得烦躁,反而让他们想到了自家的孩子。 虽然那些孩子们打闹有时会撞到来往的行人,但并不会有人会因此训斥他们,反而会露出慈祥的目光,摸摸头,叮嘱一声,便行色匆匆的汇入人流当中。 不多时,苏铭就回到了客栈,小白晃着尾巴,跟在身后。 房间内,忘尘和尚缓缓睁开眼眸,感受着体内澎湃的法力,心里无比喜悦,这时候,苏铭回到房间,撤掉守在他身边的法阵。 “感觉如何?” 见到苏铭,忘尘和尚连忙离开蒲团,双手合十,面色虔诚,恭敬地行礼,“多谢大师。” “无妨,水到渠成而已,你不必谢我。”苏铭摆摆手,打量了一下他,虽然是金丹初成,但他的根基却是无比扎实,并无浮躁之像,再加上自己给他的法器,就算是在金丹修士中也不算弱者。 “今晚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我们就走,你先巩固境界吧。”说完,苏铭便缓步离去。而忘尘和尚也是微微一愣,似是想到了刚才外面发生的事,心中了然。 夜幕降临,天空皎洁的月光洒遍大地,武陵城一片和睦,夜色之下,虽然少不了蝇营狗苟,但再也无妖鬼作乱,残害生灵。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屋内,一个老妇人正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神色虔诚,在她面前,只有一个香炉,一张佛像,但老妇人却跪倒在地,嘴里诵经声不断。 再一看,房屋中家具陈旧,稀稀疏疏,极为清贫,老人平日里行善积德,前不久生了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却不见好。 今日,被苏铭的佛光一照,引动了她积累的阴德,使得她沉疴尽去,病状全消,原本还卧病在床,现在就能立即下路了。 虽然,她不知道今天是哪个僧人施法,但她却真真切切的听到了诵经之声,因此,她才来佛前还愿,不求其他,只为了感谢佛祖。 与此同时,一处富贵人家的祠堂中,一个衣着华贵的员外也跪在佛像前,面色虔诚,不断诵经,他与那老妇人一样,也是被佛光映照,佛音洗涤,百病全消,才来佛前还愿。 ······ 一家家,一户户,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房间内,苏铭缓缓睁开双眼,耳畔传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诵经之声,同时,一缕缕香火信仰之力落在他的身上。 虽然不多,但却极为纯净。 因果循环,不外如是。 那些信仰之力在落到他身上时,直接被他识海中的如来法身牵引,化作一个个金色梵文,阐述着玄妙的佛理。 而此时,苏铭面色一变,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原来,他身上久无变化的气运面板再度发生了变化,自从他兑换了明王斩业剑图纸以来,他身上的气运值就只剩下四百,而他又没有掠取气运。 所以,除了每次月初扫一次气运商城之外,苏铭都没有理会。 但是今天,沉寂已久的气运面板出现了变化。 人物:苏铭 身份:普渡慈航 称号:大周国师,(已佩戴)佩戴效果:亲和力增加百分之十,悟性增加百分之十,魅力增加百分之十。 道行:九百年(+) 修为:半步元神 气运值:五百 功法:大日如来咒第二层(+),大威天龙印第一层 法宝:菩提念珠,明王斩业剑 天赋:吞魂 他记得当初兑换明王斩业剑图纸之后,他的气运值只剩下四百,现在怎么变成了五百? 正文 第九十四章 佛法难度人心 难道是因为老皇帝的圣旨,让他拥有了权利,因此才获得了气运? 不,如果皇帝一道圣旨就能让他获得气运,那早在离开京城之前,他身上的气运就增长了,而且,也不会仅仅只有区区一百。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 如果能找到其中的原因,那他就能掠取气运,找到踏入元神之境的机缘。 但,这一百气运值究竟是哪来的? 苏铭心神沉入识海,高大的如来法身散发着佛光,丝丝缕缕的信仰之力化作斗大的金色梵文,阐述着玄妙的佛理。 也许,这些气运值和这些信仰之力有关。 苏铭目光幽幽,自从离开京城以来,他只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封禁武陵城的阴潮幽泉,第二件事,扫清了城内的魑魅魍魉,妖魔鬼怪,暂时让武陵城清净下来。 所以说,增长的气运值一定与这两件事有关。 然而,就在苏铭准备继续推衍的时候,一种莫名的恶意袭上心头,他睁开双眼,神念一扫,在客栈对门的巷子里,两道身影鬼鬼祟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 一人獐头鼠目,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一看就是个不老实的人,另一人脸上带着刀疤,满脸横肉,一股子剽悍之气。 然而,这两人眉宇间满是灰暗,灵堂发黑,明显是死劫将至。 有意思,见到这一幕,苏铭眼中浮现出一丝兴趣之色。 修士的神魂强大,可以窥探天机因果,若是精于此道者,甚至可以看到未来,未卜先知,立于不败之地。 之前,他听到那些诵经之音,乃是他们与自己结下了因果,这信仰之力便是结出的果,毫无疑问,这两人与自己结下的乃是生死之劫。 当看到他们的时候,苏铭就知道,明天,他们会死在自己手上。 然而,这因果也非一成不变,若是明日自己手下留情或者他们没有去对付自己,那他们的死劫自然也就不存在。 这一刻,种种明悟浮上心头,往日修行中的一些难题也迎刃而解。 在明悟真我之后,苏铭的神魂修为进步了许多,就像是一面铜镜拂去了尘埃,能够映照万物。 现在,他只能看清凡人的因果,因为此人身上的因果线很少,很容易看清,像是修士和朝廷的官员们,苏铭就看不透。 当然,若是等他修为更进一步,到时候自然就能一看究竟。 想通这些,苏铭就将心思放下,继续打坐修行。 第二天一早,苏铭和忘尘和尚就离开了客栈。 大街上,熙熙攘攘,人潮涌动。 看着往来的行人,忘尘和尚,无比惊讶,他再度想起了当初他们刚来武陵城看到的景象,那时候满街的百姓,虽然依旧人潮如织,但却是死气沉沉,怨念横生。 而现在,虽然说人还是那些人,但他们的身上却是多了生机和活力,脸上的忧愁也散去,整座武陵城都翻开了新的篇章。 “大师真是功德无量啊。”作为国师的追随者,他自然知道苏铭的所作所为,但正是因为知道,才钦佩。 毫不客气的说,他拯救了一座城。 “因缘际会,他们命里合该如此。”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到功德这两个字,苏铭心中一跳,似有所悟,但却转瞬即逝。 此行的收获远超他的想象,心中也是感慨颇多,当日他只是随意落在这处地界。 谁成想,到了这里,他顺带解决阴潮之乱的同时还获得了两件宝物,更别说还找到了获取气运值的方法。 想到这里,苏铭淡淡一笑,微微侧面,扫了一眼,随即大步向前,向城门走去,在他身后,忘尘和尚抱着小白亦步亦趋。 在两人不远处,数道身影鬼鬼祟祟的坠在后面,看到他们出城,纷纷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出城之后,他们果然被强人拦截了,昨夜那两人赫然在其中,他们一行数十人,皆是面露不善,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尤其是他们的眼神,令人厌恶。 “阿弥陀佛,不知诸位前来,有何要事?”见到他们来者不善,忘尘并未着急动手,而是面色祥和,坦然应对。 “把你们身上的钱财都交出来,顺便,把这个小和尚留下!”为首之人乃是一个身高八尺,魁梧有力的汉子,他不屑的扫了忘尘和尚一眼,随即又把目光放到苏铭身上,脸上还带着淫荡的痴笑,似是见到了绝世美女一样。 看到他们这副模样,忘尘和尚心里咯噔一跳,本来他还想小惩大诫一番,但现在,他心里一惊为这几人判了死刑。 但看到苏铭没有动作,他也不敢贸然出手,只好继续开口,“施主,财物我们可以留下,但能否放过他。” 面对忘尘和尚的劝说,那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再度发出一阵阵荡笑,“哼,赶紧留下钱财滚蛋,否则,别怪爷不客气了!”说着,他晃了晃手上的砍刀,瞪了忘尘和尚一眼。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德行不修,为之奈何!” 见到几人一副色令智昏的模样,苏铭蔚然一叹,明白了为何自己昨天看到了他们的死劫,本来,他是有心改变他们的命运,来印证自己的修行。 但现在,没有必要了。 因为他已经看到,虽然自己放过他们。但他们依旧死性不改,几个时辰之后,他们又打劫了一个中年书生。 但他们却没想到,这个书生乃是新上任的郡守,本来是微服出行,却遭到打劫。经此一役,武陵城开始严打 于是,他们这些人当天就被下了大牢,然后秉承上意,他们直接不明不白的“病死”在里面。 人心不改,死劫难消。 在一声轻叹中,几人身形陡然凝住,随即消散一空。 “大师,为何昨天你明明已经用佛光映照全城,洗涤万物,但他们却依旧本性未改,还是如此?”见到这一幕,忘尘和尚不解的问道。 当初,他就是被点化,因此才从一介恶鬼变成了和尚,回归了本心,但那些人又好像和他不一样。 “佛法虽广,却无法度化人心,人心不改,万事皆空。” 正文 第九十六章 草蟒英雄 “大师,前方好像有动静,我们过去看看吧。”忽的,忘尘和尚感受到远处浓郁的妖气,眸光一凝,轻声道。 忽的,苏铭眉头一皱,面色古怪的说道,“你确定要去看看?” “当然,” “走吧。” 突然之间,苏铭停下步子,一脸古怪地望着前方,而他身后的忘尘和尚也是停住脚步,惊得半响说不出话来。 周遭的妖气浓郁到了极点,使得本来阴郁的山林更显得昏沉,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张无形的巨口,吞噬一切。 原来,在两人前方不远处,正上演着一场活春宫。 瀑布之水落下,散作满池的珠玉,在阳光照射下泛着金光,湖畔,有一块青石,光洁如镜。 青石之上,一个老头没穿衣服,口中出嗬嗬的兴奋之声,双眼通红,充满了欲望,旁边是他的道袍和法器之类的,散落在地,凌乱不堪。 喘息声娇媚入骨,令人心神驰往。 但落在苏铭和忘尘和尚眼里,那道士身下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条花白大蟒,蟒头处不是蛇头,而是一张妩媚动人的美人。 原来,这妖物不是一般的妖精,而是一条美人蟒! 好家伙,又是一位草蟒英雄! 在瀑布冲击形成的潭底,隐隐约约可见森白的骨头,残破的衣物,上面怨气横生,数十个残魂不断哀嚎着。 她,便是祸乱城镇的妖物么?怎么会这么弱? 苏铭有些疑惑,那老道士修为不高,仅仅只是筑基中期,而那美人蟒也一样是筑基修为,为何这老道士竟是被迷了心神,一身修为将付诸东流了。 “大师!”虽然眼前的景象不堪入目,但忘尘和尚很快就从中脱离,心神也镇定下来,想要救一下那老道士。 “不必了,他已经失了神智,妖气入肺腑,就算是我们出手,他也必死无疑。”苏铭摇摇头,制止了他,这老道士落到这个地步,就算是侥幸活下来也是惨遭妖气折磨,一身修为损失殆尽,还不如死在美人蟒身上,这样还痛快一些。 忘尘和尚微微一愣,默念一声阿弥陀佛,便闭上了双眼,似是不忍直视。确实,对于修行人而言,若是落得这个下场,还不如糊里糊涂的死了的好。 况且,这美人蟒也不简单,在他身上,苏铭感受到了另一股更强大的妖气。 青石上泛起碎金般的阳光,两具大汗淋漓的躯体交缠在一块,上下交替。 在苏铭的注视下,老道士瞪大眼珠子,蓦然出一声大吼,兴奋不已,通红的眼珠饱含着亢奋与激动,却不知死期将至。 在一道兴奋中夹杂着恐惧的大叫声中,老道士整个人在一瞬间就升华了。 下一刻,他直接栽倒在青石上,干瘦的身体就像一个漏气的皮球一样,血肉直接干枯,一张老皮松松垮垮的贴在骨头上, 仅剩下一个完好的头颅上面还带着满足的笑意,在他之前的那些人都是这么死的。 美人蟒美艳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晕红,一脸满足的抖了抖蟒身,抽身离开,游进深潭当中,只留下一张美艳的脸露在外面,再加上谭边放着的衣物,就像是一个正在沐浴的女子一般。 另一边,没了她支撑,那老道士瞬间倒在地上,至死都没能合上眼睛。那美人蟒尾巴一卷,直接将他的尸体和道袍法器卷进谭中。 这样一来,毁尸灭迹,丝毫看不出这里刚刚还进行了一场激战。 收拾好之后,美人蟒惬意的在湖中游来游去,花白的蟒身隐藏在水下,婉转动听的歌声在空气中回荡,传得很远。 见到这一幕,苏铭哑然失笑,怪不得明明他们修为差不多,这老道士却是一败涂地,原来是自身的欲念动摇,心神失守,若是他能时时警惕,那美人蟒绝对没这么容易得手。 忽然,从他的躯体上遁出一道魂魄,还未等他离开,那美人蟒绣口一吐,一道妖气激射而出,直接将其卷着,眼见着就要被吃进肚里。 “大胆妖孽,住手!”眼见着她要吞噬魂魄,忘尘和尚终于忍不住动手了,一声低喝,佛音传荡,饱含着怒火,瞬间将那毫无防备的美人蟒击伤,俏丽的脸蛋一白,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而正好,忘尘和尚手一招,从她手上救下了那道士的魂魄。 没死? 苏铭有些惊讶,虽然忘尘只是金丹修为,但含怒一击也不是寻常筑基小妖可以承受的,这家伙果真不是寻常妖物。 “和尚,你找死!” 见到两人,美人蟒神色一惊,银牙暗咬,尾巴一卷,从湖底甩上来数件法器,来不及催动,她直接自爆法器。 “轰!” 数件样式各异的法器冲击而来,随即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灵光涌动,上面的禁制轰然爆开,耀眼的白光迸射而出,随即一股强悍的爆炸之威席卷四方,将深潭以及瀑布都炸平了。所有的水滴在一瞬间蒸发,瀑布上面的河流都直接改道了。 而忘尘和尚也没想到这妖怪居然这么果断,直接自爆法器,而且不是一件,是好几件。看到这么多法器自爆,忘尘和尚一时间也慌了神,手忙脚乱之下,连忙祭起身上的法剑挡在身前,一边逃离。 这么多法器自爆,那美人蟒早已远远的逃开,她露出一丝心痛之色,来不及多想,直接拿出一道遁空符激发,下一瞬,直接消失不见。 在她消失的同时,苏铭也一起消失了。 在尘烟散尽之后,忘尘和尚察觉周遭的妖气消失不见,就收起护罩,看到灵光黯淡的法剑,叹了口气。 这下,又得蕴养一段时间了。 而另一边,美人蟒已经出现在数十里之外,苏铭隐匿气息跟在她身边,捏死这条蟒蛇对于他而言,轻而易举,但是这么大的深山,想要找到阴潮之地,何其难也。 这可不像是武陵城那么显眼,更何况,山林妖兽聚集也会混淆他的望气术,只是单单扫了一眼,他就看不到不下数十处的阴气汇聚之地。 这座山也不小,乃是巴山山脉的一处支脉,若是靠神念一寸寸的搜寻,没个几天时间,根本找不到。 所以,跟着这个美人蟒,找到她背后的妖怪,直接搜魂,简单利落。之所以没有搜她的魂,纯粹是因为这家伙太弱了,阴气汇聚之地对于妖兽而言是难得的修行宝地,她未必进得去。 因此,得找一只够分量的妖怪才行,所以,忘尘和尚出手,他没有阻拦,这家伙受伤了,肯定会去找她的靠山。 这也是苏铭在察觉她身上另一股妖气时,没有动手的原因。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冻彻神魂的寒意 山脉深处,绿烟冉冉升起,玉色氤氲生辉,映照松下的苔痕,郁郁葱葱,曲径通幽,通络垂挂,怪石嶙峋,奇形怪状的石林密布,犬牙交错,阴森可怖。 在密密麻麻的石林之间,有一处山洞,洞内四通八达,沿途守着各种各样的妖怪,什么牛头人,狼人,鼠人······ 这些妖怪化形都保留着部分原形的特征,都是不完美的,妖兽化形,越完美,越是与人身相似。 它们都是用法力强行点化,因此才是一副半兽人的模样,虽然化形,但潜力已尽,顶多也就是筑基期罢了,但仅仅只是如此,对于漫山遍野的妖怪来说,也是一生难以到达的终点。 除了四通八达的通道之外,山洞其他地方也有各种各样的洞府,不过都极为简陋,随便挖了个洞就行了,里面也住着各种各样的小妖。 其中也不乏一些天敌对立的种族,但它们都乖乖地待在山洞里,丝毫不敢随意动手,只因为在这里,还有一个比它们更强大的妖怪。 妖族不同于世俗人类有那么多的规矩,在妖族中,强大就是道理,强大的大妖为所欲为,生杀予夺,丝毫没有道理可言。 山洞深处,有一空旷的石室,这里干净整洁,用珠玉装饰,还有各种桌椅,床榻,与人类的居所别无二致。 石室一侧放着一个兽首香炉,氤氲烟霞袅袅,淡淡香气令人沉醉。 此刻,床榻上正盘坐着一个青年,身着白衣,相貌俊秀,面如白玉,鼻梁高挺,眉宇间弥漫着冷冽之色,薄薄的嘴唇看上去有些刻薄。 倏然间,一道耀眼白光闪过,石室内一阵空间波动传荡,下一瞬,一条花白大蟒落在地面,气息萎靡。 正是从忘尘和尚手上逃脱的美人蟒,她用了一张传送符,直接传送到了这处石室。 在她出现的刹那,青年蓦然睁开双眼,碧绿的蛇瞳泛着冷光,察觉衰弱的气机,又多了几分怒意。 “是谁?谁伤了你?”冰冷的声音泛着森寒的杀意,石室内顿时寒霜凝结,那美人蟒见到青年,蛇身一拜,来到他身前,嘤嘤哭泣道,“大王,外面来了两个和尚,一上来就对我喊打喊杀,要不是我跑得快,还自爆了法器,差点就回不来了。” 娇滴滴的声音,令青年心里一荡,摸着她的俏脸,寒声道,“好大的胆子!” 山洞之外,苏铭飘然而至,看着漫山遍野浓郁的阴气,心中一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终于找到了,不枉费他留那美人蟒一命。 在这山洞地底,一处阴气汇聚之地,正散发着阴气吸引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妖怪,而且还盘踞了一只大妖,为了霸占此地,它还在这里建立了洞府。 感受到洞内大妖的气机,苏铭淡淡一笑,“先让你多活一会儿,等下再来收拾!” 他心念一动,陡然消失,直接遁入地底。 这地底也有不少法阵守护,不过都极为粗糙,漏洞不少,防防那些小妖是足够了,但对于他而言,基本上相当于不设防。 很快,他就来到了阴潮之地,这里也有一处泉眼,正流出一汩汩的泉水,比起武陵城的幽泉,这里的泉眼小多了。 周遭除了泉眼之外,还有一股强大的妖气残留,看来是这洞中妖物的修行之地。 接下来就是实验,封禁阴潮之地能否增加气运。 他探出神念,再度探查着泉眼,上次在那幽泉中,他找到了元神黑莲和避天棺,不知道这处泉眼是否也有宝物。 随着他探入神念,泉眼内的一切都尽收眼底,黑,一如既往的黑,冰冷而孤寂,幽幽黑水散发着洞彻万物的气机,凝练而又精纯。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在微薄的光亮中,他看到了一条大河,那条大河很宽,约莫百里,绵延横亘,一眼望不到尽头,犹如一条黑色玉带,不知其源头,也不知其去往。 而且,苏铭的神念刚刚靠近河流,他的神魂便传来一阵刺痛之感,显然,这条河很危险,若是他强行探查,说不定会遭遇不知名的危险。 因此,苏铭只是靠近观看,并未用神念触碰河水,但是眼前的景象令他无比惊讶,漆黑的河水,冰冷,死寂,与幽泉里的黑水似是同源。 莫非,那泉眼里的黑水就是来自于此? 苏铭再度惊讶起来,他实在想象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河流居然能流经天下各处,甚至还掀起了阴潮之乱! 然而,就在他震惊失神的刹那,他隐约看到,幽幽黑水当中,数不清的亡魂在其中挣扎着,他们被黑水包裹,丝毫不能动弹。 突然,冥冥之中,一种危机感油然而生,苏铭心神一凛,立马将神魂从河面撤离。撤离之后,那股危机感才散去。 正当苏铭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远处的河面上,一叶小舟摇晃着驶来,舟上,一道披着斗篷的身影撑着长蒿,不徐不疾,一举一动都蕴含着一股奇妙的韵味。 就在此时,小舟上的那道身影蓦然转过头,看向苏铭,这一刻,苏铭心底一惊,连忙想要收回神魂之力,但为时已晚。 幽冷死寂的目光直接将他的思维都冻结,似是穿过空间,直接作用到他的本体,一股莫名的寒意悄然袭来。 刹那间,一层层寒霜迅速凝结,直接将他包裹起来,眨眼间,他就被冻结在冰层之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猝不及防,苏铭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直接被冰冻禁锢。在这危机时刻,识海当中,如来法身大放光明,一个个金色梵文瞬间燃烧起来,化作精纯的信仰之力涌入如来法身座下的黑莲当中。 幽幽黑莲,顿时大放神光,万千莲花落下,将识海护住,而如来法身中苏铭的神魂则是猛地睁开双眼,眉心“卍”字佛印佛光映照,将那冻彻神魂的寒意笼罩。 “滋滋!”浩瀚的佛光将那森冷的寒意包裹,耗费了大半的神魂之力,苏铭才勉强将这道目光中的寒意消融化解。 黑水河流上,小舟上的身影看到苏铭识海中黑莲的刹那,身躯蓦然一震,在那黑莲上停留了刹那之后,他便收回了目光,继续划着长在河道中飘荡。 正文 第九十八掌 黑莲建功,危机解除 “唉!” 恍惚间,苏铭突然听到了一道莫名的叹息声,古老而悠远,蕴含着一股莫名的意味。 现在正忙着驱逐识海中的寒意,他也没多想,那道目光不再纠缠,苏铭很快的就驱逐了识海中残余的寒意,将危机解除。 而在玄冰凝结的那一刻,在那美人蟒的嘤嘤哭诉之下,山洞中的青年正怒不可遏,要找那和尚算账,突然感受到地底中的陌生气机以及那道森然寒意,他面色陡然一变,直接消失在大殿中。 那处地方可是他最大的秘密,若非侥幸进入那个地方,他也不会有今天的修为,一直以来,他都严防死守,不准其他妖物踏入那处地方一步。 若不是他的实力难以抵挡山中的所有妖兽,要借助其他妖物的力量来占据这方地界,他连洞中的小妖都不会放进来,更别说是与他们分润那些阴气了。 现在,居然有人闯入那个地方,他如何不怒! 幽泉之畔,一坨玄冰散发着冰冷的气机,连幽泉中的黑水都被冻结,突然,一道裂纹突然出现在玄冰之上,紧接着,裂纹如同蛛网一样,密密麻麻,蔓延开来。 下一刻,整坨玄冰轰然爆碎,苏铭缓缓从中踏出,舒展了下身形。 而这时,那山洞中的青年正好赶到这里,当他看到被冻结的泉水,眼睛立刻就红了,“贼秃,受死!” 随着爆喝声响起,他悍然出手,雄厚的妖力凝结成一只巨掌,朝着苏铭轰击而来。 然而,苏铭面色不变,嘴里淡淡的吐出一个字,“定!”声波传荡,所过之处,皆被定住,无论是空气中涌动的阴气,还是那道巨掌,亦或是青年,都凝住了。 “本来还想多留你一会儿,既然你找死,那就只好成全你了。”看着青年饱含怒火的蛇瞳,苏铭幽幽一叹,一指点出,直接将他的神魂泯灭。 而这时,周围再度恢复了正常。 “噗通!” 神魂泯灭,生机全无的青年栽倒在地,直接变成了数丈长的青色大蟒。 解决他之后,苏铭双手结印,神魂勾勒法阵,虚空中,一道巨大的法印蔚然成型,直接将这处洞府笼罩,这幽泉就被封禁了。 这道法阵不仅有着他的佛元残留,而且还能吸纳法阵中妖物的生机维持法阵运行,很难被打破。 至此,这处阴潮之地就被解决了,然而,等了半晌,即使是苏铭封禁了阴潮之地,他身上的气运依旧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唉,果然这气运跟封禁阴潮之地没有半点关系。” 对于这个结果,他心中早有预料,当然,这次最大的收获不是封禁了阴潮之地,而是那幽泉中看到的景象。 那条河极其神秘,疑似阴潮之地的源头,也有点像黄泉,而那河上小舟上的身影却是极为强大,一个眼神差点就把他重创了。 同时,苏铭也下了一个决定,以后在封禁阴潮之地时候,他再也不乱看了,直接封禁了就走人。 两次窥探,都险些出了乱子,一次被一道声音震伤,一次差点被一道目光给冻死。 这其中的秘密不是现在的他可以窥视的,阴阳对冲,阴潮之乱,都代表着这方天地的终极秘密。 这其中蕴含着诡异与不详,到时候要是招惹到更可怕的危机,下一次,他怕不是要用气运值替死了。 而现在,他身上的气运值可不多了。 也许只有到了元神之境,他才有涉足其中的资格。 站在原地静静地沉思了片刻之后,苏铭便直接消失在地底,走之前,他还顺便把洞府中的那条美女蛇给捞了出来。 之前的那处深潭上,忘尘和尚正盘坐在地,闭上双眼,不断诵经,他在超度亡魂,那美女蛇在这里残害了几十条人命。 即使之前法器自爆,将这些人的残魂炸的魂飞魄散,可他们死后遗留的怨气与恨意却是不曾消弭,若是不处理的话,几十年过后,这里将又是一处阴气汇聚之地。 随着忘尘和尚的诵经声不断响起,密密麻麻的诵经声,在山林中传荡,他没有动用法力,只是凭借一颗慈爱悲悯之心度化着残留的怨念。 若是苏铭的话可能懒得念经,直接随手给抹掉,物理超度,而忘尘和尚虽然也有这个能力,但他却是不愿这样做。 他要用自己的方法解救他们,愿这些人在天之灵能够安息吧。 在虔诚的祝福声里,空气中残留的那些怨念也缓缓消弭,没了那些怨念,原本阴森的地界也恢复了正常。 感受到那些残念消失,忘尘和尚便睁眼,站了起来。 而这时,苏铭也正好回来了。 见到苏铭,他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大师,您回来了。”虽然他很想追问那美人蟒的下场怎样了,但他却没有开口,因为他知道,眼前之人究竟是何等强大,一旦他出手,当然是万无一失。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苏铭差点翻车了。 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佛韵以及消散的怨念,苏铭淡淡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走吧,那蛇妖已经被我抓住了。” 见到苏铭要离开,他连忙开口,“大师,这里的河流被法器炸的改道,在下想请您出手将这里恢复原状。” 咦,这家伙? 听到这话,苏铭深深看了他一眼,不愧是被他点化的修佛之人,天生一副慈悲心肠,河流改道,影响到的是下游的生灵。 这对于苏铭而言是举手之劳,但对于那些生灵而言却无异于是一场灭顶之灾,水源的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 既然他开口了,苏铭也没有拒绝,他伸出手掌,轻轻一抓,顿时,好似时光逆流一般,被炸毁的深潭恢复原样,山石凝聚成一处山包,上游改道的河流再度流经此处,形成一处瀑布,按照原来的河道继续前行。 除了死在法器爆炸中的小动物们,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多谢大师出手。”见到这一幕,忘尘和尚露出会心的笑意,再度向苏铭行了一礼。 正文 第九十九章 激动的百姓 “走吧,回镇子,将妖物伏诛的消息告知百姓们,再这样下去,那里就成了一处空城了。”苏铭点点头,便转身离去。 刚刚法器自爆的动静太大,将周遭山林中的动物全都惊走,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静,唯有清风吹过,树叶沙沙声响起。 ······ 幽深的山洞中,微光显现,再向前,有一处祭坛,祭坛上摆满了玉简,密密麻麻。 突然,其中玉简上突然生出裂纹,紧接着就爆碎开来,在玉简破碎的刹那,一道身影缓缓走过来,捡起跌落在地的玉简残片,上面一道蛇形印记一闪而逝,“已经是这个月第三十二个了,可惜。” 话音落下,整个山洞再度恢复了平静,光华涌动,隐隐可见一枚枚玉简正在不断成形。 ······ 城镇依旧笼罩在一片惊恐之中,苏铭凝目望去,笼罩城镇的法网已经变得稀稀疏疏,破的不成样子,而且还在不断破碎着,仅有一些紫青之气凝结不散,苦苦维持着。 法网,是由大周龙气,神灵之力,朝廷律令构成,但是,朝廷龙气的本质就是民心,妖物带来的压力之显而易见的,而小镇上的人心已散,勉强只能维持,根本无力保护百姓。 民心一散,法网的根基就不存在了。 当然,这也和城镇地处偏僻有关,若是在其他地方,说不得就有高人望气,来这里斩妖除魔,一条美人蟒,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再不济,小镇也可以向县城求助。 天空上,苏铭负手而立,身边站着忘尘和尚,他脚下的法力自然凝成清气,托举身子,修士到了金丹层次,一身法力妙用无双,已经有了神仙中人的风采。 苏铭从储物戒中拿出美人蟒的尸体,直接丢到小镇的广场上。 “轰!” 伴随着巨大的声音响起,一条庞然大物从高空坠落,顿时掀起烟尘无数,将广场上的青石都砸出了一道道裂痕。 整座城镇的百姓们听到声响,心里一惊,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一道温润的声音在他们耳畔响起,“贫僧普渡慈航,路过此地,见到妖物作祟,随手除之。现在,妖患已除,尸体正在广场之上,诸位可以放心了。” 平静祥和的声音将他们的心绪抚平,听到妖物被诛,大家都是半信半疑,甚至有人压根就不信,毕竟之前他们也找过所谓的高人除妖,但他们非但没能除妖,还把自己都搭进去了,现在随便来个和尚就说自己除了妖怪,怎么可能令他们信服。 当然,大多数人是不信的,但还是有少数人听到声响,悄悄来到小镇中央的广场上。 只见,一条花白的大蟒盘踞在此处,而原本的蟒头竟然是一颗美人头,上面一张妖艳一场的脸蛋,俨然一副人首蛇身的模样。 只一见到美人蟒,有些人脸都吓青了,随即瘫软在地,竟是活生生的吓晕过去。 虽然是人首蛇身,但苏铭是直接把它从天上扔下来,虽然蛇身没有摔坏,但也将它的五官摔得流血,心理素质差的,受不起惊吓,直接吓晕了。 在这些来人当中,有几个穿着孝服,神色悲戚,看到大蟒,脸上流露出强烈的恨意,还有一些人则是又哭又笑,冲上前捶打着蟒身,拳打脚踢,发泄心中的压抑。 “妖怪啊!” “真的是蛇妖!” “它终于死了,太好了,我们不用搬走了!” ······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见到地上的蛇妖,百姓们议论纷纷,庆幸不已,萦绕在他们眉宇间的阴郁也随之消散。 在大蟒身边,站着一位年轻俊秀的和尚,眉心一点朱砂,面容慈祥,自有一番非凡的气度。 这时,从围观的人群中走出一个中年人,他穿着锦袍,面色沉稳,一脸威严,来到苏铭面前,不卑不吭的问道,“多谢大师出手相助,我是小镇的镇长,鄙人代全镇的百姓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说完,他便郑重的朝着苏铭拜倒。 苏铭并未阻止,看着他拜倒,才缓缓开口,“起来吧,妖物作乱,残害生灵,贫僧又怎会袖手旁观。你赶紧将消息通知城内的百姓吧,妖祸已除,你们不用担心了。” 说完,他轻轻一点,一股无形的力道将中年人抬起来,这一手,更让他心中多了几分敬畏。 “大师说的是,我这就安排人去办。”中年人一愣,拍了拍脑袋,然后匆匆离去。 见到镇长都确认了,周围围观的百姓们也醒悟过来,顿时心生感激,纷纷拜倒在地。 很快,小镇的百姓们很快就知道了高僧除妖的事,那些准备拖家带口搬离此地的居民们得知消息,也放下心来,不再想着搬走。 而之前那些家里死了人的居民则是匆匆赶来,见到地上的蛇尸,泣不成声,向苏铭表示了感激。 在短短半个时辰内,整座城镇再度焕发了生机,随着越来越多人得到镇长送出的消息,喜不自胜,没了朝不保夕的压力,百姓们敲锣打鼓,走出家门,更有甚者还拿出爆竹烟花,庆祝劫后余生。 此刻,在苏铭眼中,丝丝缕缕的民念升腾,汇成道道烟霞,以眸中玄妙的规则重新梳理律令,不断弥补着空洞的法网。 在鼎盛的民心加持之下,那法网直接补全了,若是现在有小妖潜入,说不得会直接被法网轰成渣。 金色的法网,零星几个神灵坐镇其中,就连金丹境的妖物,也可抵挡一二,这才是律令统一,调动民心之力的法网。 这条美人蟒之所以在山林中诱惑入山的猎户,将他们吸干,还留下尸身,为的就是瓦解城镇百姓们的民心,消磨他们的意志。 一旦法网崩溃,不能庇佑百姓,那美人蟒就能直接潜入城镇,大开杀戒。 只看这一点,苏铭就明白了为何当初成立法网之后,大周朝廷能够镇压天下,同时,他也有点佩服神武帝了。 不说别的,就单单是法网的防护之力,就守护了多少百姓免遭妖兽屠戮,这一件事,就功德无量,足以名载史册,流传千古。 正文 第一百章 气运值增加 这是苏铭第一次见识到民心的力量,但他发觉,以往,自己还是小看了民心。 虽然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但在这仙侠世界,伟力归于自身,人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已经占不到优势,但是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所凝聚成的力量却足以惊天动地。 法网笼罩之下,斗升小民也能迸发出属于他们自己的光辉,贡献他们的力量,即使这份力量微不足道,积少成多,就算是仙道,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突然,苏铭想到了神武帝,为帝者,高居九重,言出法随,万众一心,臣民所向,莫敢不从。 更别说神武帝还是大周中兴之主,手握军权,整个大周都掌握在他手中,亿兆臣民都按照他的意志运转,这种万众一心,令行禁止所构成的大周龙气,品质非凡,酷烈霸道。 就算是大修士,也不敢直缨其锋芒。 若是这股力量能为他所用······ 这一刻,一种难言的悸动涌上心头,苏铭心头无比火热,就算他只汇聚整个大周万分之一的民心,那时候的他,将无敌于天下······ 很快,苏铭又清醒过来,恢复了理智,这件事,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想的。他必须藏在心里,不能让任何人知晓,甚至在达成之前,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表现。 在苏铭沉思的时候,广场上,已经被百姓们围的水泄不通,之前的那些居民已经离去,剩下的就是好奇妖怪长什么样子的人。 在看到美人蟒的全貌之后,他们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那些大汉们都是一副被吸干的模样了,采阳补阴,这些传闻,他们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所以,他们又无比庆幸,幸好他们没有遇到这蛇妖,否则肯定也会死的不明不白。于是,他们对苏铭更加敬重了。 当然,苏铭也并非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人观看,既然他要弄清楚信仰之力和气运的关系,他就必须尽可能的获取信仰。 那这信仰从哪里来? 自然是从这满镇的百姓居民身上获取,斩杀妖物,他已经施了恩惠,那现在,他就要展现出威势,恩威并施,才能更好的令人信服,从而获取气运。 苏铭扫了一眼围在广场上的百姓,缓缓开口,“诸位施主,贫僧在除妖之时曾见到山中许多野兽都开启了灵智,这是即将成妖的标志,一旦这些野兽化为妖物,妖物伤人之事将会再度出现。” “因此,贫僧有意在这里设下阵法,保护诸位的生命财产安全,现在,请诸位退后!” 一声爆喝,所有的百姓都不由自主的后退,离开了广场。 下一瞬,苏铭手捏印诀,佛光大显,他们脚下的大地开始颤动,广场上的青石不断汇聚,凝成了一个石像。 这石像高三丈,身穿僧衣,没有五官,看不到样貌。 随着石像凝聚,天空中,数道“卍”字佛印照耀,落在周围的百姓身上,令他们倍感舒适,心神都感觉要升华了。 一道道“卍”字佛印大放佛光,明晕萦绕,犹如烟霞一般,美轮美奂。 这一幕,令周围的百姓纷纷瞪大眼睛,目不斜视,生怕错过这难得的一幕,不远处,小镇的镇长也瞪大眼珠子,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这年轻和尚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 在金色佛光中,一尊尊佛陀虚影浮现,在他们身后一株株舍利树洋洋洒洒,成千上百,枝叶上装饰着金银珠宝,宝石玛瑙,五彩缤纷的霞光环绕,美不胜收。 虚空中,若有若无的的梵唱之音响起,讲述着佛家至理。 清净之音,微妙之法,智慧之语。 大光明,大慈悲,大庄严。 “阿弥陀佛!” 见到这一幕,围观的百姓们全都不由自主的留下两行热泪,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慈悲,忏悔着自己往日的罪行。 那些佛陀虚影在一声声忏悔中拈花含笑,化作一道金光遁入石像当中,而原本漆黑的石像泛着淡淡的光辉,散发着淡淡的佛韵。 同时,漫天的佛光也化作一个个玄妙的符文钻入地底。 至此,阵法已成。 “阿弥陀佛,大师慈悲!”这时,百姓如梦初醒,面色虔诚,双手合十,缓缓拜倒。 “诸位施主,阵法已成,以后,只要你们待在城镇当中,就不会受到妖物袭击,贫僧此行功德圆满,就此告辞!” 话音落下,苏铭大袖一甩,地上的蛇尸化作一道光华被他收入袖中,同时,他整个人也消失不见。 “恭送普渡慈航大师。” 见到苏铭消失,城镇中的百姓们心中怅然若失,再度行了佛礼。 ······ 天空中,忘尘和尚看到苏铭的举动,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不愧是大师,既收服了妖物,又设下阵法庇佑百姓,当真是菩萨心肠。 在苏铭走后,城镇当中,不少人家都开始供起了佛像。 夜色缓缓降临,天空万里无云,星光洒满大地,落在城镇的石像上,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天空中,苏铭缓缓睁开双眼,耳畔再度传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诵经祷告之声,同时,一缕缕香火信仰之力落在他的身上。 这些信仰之力在落到他身上时,直接被他识海中的如来法身牵引,化作一个个金色梵文,阐述着玄妙的佛理。 与此同时,苏铭看到面板上的气运值再度发生了变化,从五百变成了五百一。 察觉气运值变动,苏铭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这气运和信仰之力果然有联系,人心的力量当真是玄妙莫测。 当然,有十点气运值已经算不错了。 武陵城中有几十万百姓,而这里最多只有两三万,所以气运值少些,也很正常。 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终于找到了增加气运值的方法。 以后,只要他能获取百姓的信仰,身上的气运值就能增加。而且这次为了实验,他故意弄得声势浩大,就是为了收割他们的信仰。 一试之下,果然奏效。 当然,获得信仰的办法有很多,恩威并施,只是最低级的手段。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窃取气运,分别之时 而且,乡野之民多愚昧,很容易被煽动,若是他一味地显化神通,广传信仰,到时候一定会惹上麻烦。 一方面是朝廷,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历代朝廷畏之如虎,更何况,还有神武帝这样的雄主在位,人心的力量,他比谁都清楚。因此,苏铭也不确定,若是他高调行事,收割信仰,很有可能触怒他。 到时候老皇帝一道旨意,就会逼得他不得不回京,毕竟现在他还是朝廷之人,皇帝的命令他虽不在意,但像这样简单的调令,若是不应,也会令他和老皇帝之间心生嫌隙。 另一方面是天下各州郡中有大大小小的香火神灵,其中很多都是朝廷册封,苏铭要从他们这些神灵手上抢香火,不值得。 现在的人心太过复杂了,对于各种该有的和不该有的欲念太多,要将他们发展为虔诚的信徒实在是太难。 即使成了虔诚的信徒,他们的念头也会复杂,再从中提炼出最为纯粹的信仰之力,效率也会低到令人发指。 对于苏铭而言,信仰之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气运。 只有获得足够多的气运,他才能更容易的踏入元神之境,直到现在,苏铭都没有找到所谓的机缘来踏入元神境界。 突然,苏铭心神沉入识海,看向了盘踞在如来法身之上的气运神龙,当初他离京之时,大周气运崩塌,神龙喋血,他身上的大周气运也同样受创。 现在他发现,识海中的气运神龙虽然气势大减,但身上的伤势却已经痊愈,而且,给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就好像自己和它之间,有某种联系一样,这种联系极其微弱,若不是沉下心感受,很难察觉到。 要知道当初神武帝颁布诏书的时候,这些气运转到他身上,自那之后,任他如何沟通,这条气运神龙没有任何反应。 苏铭感受着那道若有若无的联系,脑海里猛地闪过一道灵光,也许,自己刚刚得到的气运并不是这些百姓信仰得来的,而是他本身就有的。 换种说法就是,这些气运本就在他身上,只是一直以来,他无法动用。而在获得了民念之后,人心所向,所以他身上的气运值才增加了。 这些气运并不是凭空产生的,是因为他身上本来就有,只不过一直以来,他都找不到方法使用。 这也是老皇帝故意为之,他只有虚衔,没有实权,身上的气运只是无根浮萍,无法为他所用。但是,朝廷的气运是由天下万民的民心汇聚而成,苏铭得到了百姓的民念,就像是保险库开了后门,他才能窃取其中的气运。 获得的民念越多,他窃取的气运也就越多。 在刚刚增加气运的时候,他就想过,如果说得到民众信仰就能增加气运,那些修仙宗门不会发现吗? 显然不是,对于他们而言,获取民念,他们只能收割香火信仰之力,并不能得到气运,否则,那些修仙宗门早就独霸一方,圈养百姓了。 这个世上,只有他才能通过信仰获取气运,毕竟,不是谁都能像他一样身怀朝廷气运,又有气运面板可以时时探查。 百姓的民念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万金油,既能获得气运,又能收割信仰。 搞清楚他身上的气运由来之后,苏铭长吐一口气,眸中清光内敛,沉稳而自信。 这样一来,他就不必为了收割气运而大行其道,不择手段了。民念,与信仰,差别还是很大的。 夜色下,高大的石像在星光照耀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辉,平时,只要百姓靠近雕像三丈以内,便会被苏铭留在雕像上的佛韵影响,心神不由自主的沉静下来,也拥有辟邪,除魔的效用,算是一件低级的法器。 临走之时,苏铭在雕像中留下一道神念,防止有野神占据此地,将香火窃取,同时,也算是留下一颗棋子。 “忘尘,现在你已是金丹修为,有了护身之力,现在,该是我们分别的时候了,你有你的路要走,我有我的道要行,你跟着我,也无法得到历练,还是走吧。” 谁料,听到这话,忘尘和尚面色一滞,直接拒绝了,“可是,大师行走在外,总得有个人伺候吧,在下虽然修为浅薄,但也能鞍前马后为大师跑跑腿什么的。” “当初,大师不仅从邪修手上救我一命,还为我重塑身躯,此等大恩,在下没齿难忘,这个时候,我又怎能弃你而去?” 苏铭摇摇头,叹息道,“你跟在我身边,才是真正的无用,金丹境还是太弱了,等你到了元婴才能帮上我的忙。况且,现在天地大变,大周内部不稳,身为大周国师,我必须早做准备。” 察觉苏铭话语中的担忧之意,忘尘和尚刚想说要帮忙,但又想到自己的修为,又沉默了。 良久之后,他才不情不愿的说道,“既然大师有命,在下自当遵从!” 话音落下,他便朝苏铭重重的行了一礼,许久后才起身,同时,心中也暗暗决定要尽快提高修为,帮助大师。 正当他一脸郑重,准备离去的时候,苏铭叫住了他。 “等等!” 只见苏铭眉头微皱,有些担忧的说道,“现在世道已经乱了,你又不是名门大派的弟子,一人在外恐生不测,我送你一道佛印,既可以帮你参悟佛理,又可以在紧要关头护你性命。” 说完,他伸出手指,径直点在忘尘和尚眉心,一点金光浮现,瞬间凝成了一道“卍”字佛印落在他的天灵上,随即隐去。 就在佛印落下之后,忘尘和尚只感觉自己的思维好像变得更敏锐了,运转功法,吸纳灵气的速度比往常更是多出了不少,顿时心生感激,再度拜倒。 “多谢大师!” “去吧,行走在外,切记不要堕了我普渡慈航的威名!” “在下明白!”他点点头,行了一礼,然后驾着遁光离开了。 在他走后,苏铭脸上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笑意,现在,只剩他一个人了,有些不好做的事,终于能做了。 他早就想将忘尘和尚打发走了,但他的修为太低,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索性苏铭的事还没查清,所以才带着他。 但现在,他要去获取民念,窃取气运,带着个拖油瓶不方便,事态紧急,他也不需要端茶送水的人,因此,才将他送走。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忧郁的少女 上京城,皇宫,养心殿。 神武帝倚在龙榻之上,身着黄色绸衣,双目微闭,身旁有娇艳的宫女伺候着喝药,不多时,药碗里的药喝尽,那宫女拿出手帕轻轻将他嘴角的药物残留擦净,方才缓缓退去。 随后,又有另外一个宫女端来各种蜜饯,糖果等点心,选他最爱吃的几种,慢慢喂他,蜜饯入口,甜香随着舌津在嘴里发散,淡去了苦味。 压下药味之后,老皇帝缓缓睁开眼睛,眸光冷冽,没有丝毫波动,他摇摇头,就不再吃了,随后挥手示意她们退去。 此刻的神武帝面上满是皱纹,也多了老人斑,一双眼睛也不再那样明亮有光,与之前千秋狩猎上的他完全是两个模样。 但即使如此,他身上的那股浓重的帝王威势依旧厚重无比,虎虽老,威犹在。 并且,宫中能见到他这幅模样的人屈指可数,所以,外界对老皇帝的印象还停留在之前,并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而在神武帝睁眼的刹那,皇城养心殿上空神秘的空间中,漫天的云光瑞气,一条绵延万里的紫金神龙也睁开龙眸,仿佛刚从沉睡中苏醒。下一刻,它昂起头颅,仰天长啸,传出一声嘹亮的龙吟,庞大的龙首探出云端,龙口衔着宝玺,神威如狱,沉甸甸的压力仿佛凝为实质,让守在大殿周围的侍卫们都觉得一阵莫名心惊。 紫青之气升腾,凝结的祥云展开,染上一层若在砚台中轻轻磨开的丹红胭脂色彩,大小如意,熠熠生辉,祥和澄净,宛若人间仙境。 这里,便是大周气运所在。然而,在片片烟霞堆积的祥云深处,难以探查所在,沉积着幽深死寂的黑气,不见其底,一圈又一圈,一重又一重,源源不断,周而往复。 只是自上而下看,就会发现云层深处,金黑两色相磨,纠缠不休,而金色祥云只是暂时占据上风,在用一种缓慢却玄妙的轨迹来消磨黑气。 但黑气却是根深蒂固,饶是金色祥云数量繁多,厚重无比,却也很难将其磨灭干净。 此刻,宫廷深处,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随即戛然而止,不久后,一具具尸体从庭院中被抬了出来。 自从神武帝苏醒之后,宫中流言甚多,而且很多事都传到宫外去了,此事传到神武帝耳中,顿时令他无比震怒,当即下令杖毙了数名散播流言的太监宫女。 而且,这些日子以来,已经连续死了数百名太监宫女,数百条人命震慑之下,宫中侍者们无不是噤若寒蝉,谨小慎微,不敢随意出声。 但即使如此,依旧挡不住有心人的窥视。 不知过了多久,穿着红色内侍服的大总管曹雨辰踏入大殿,眉眼低垂,一脸平静。 “都收拾干净了?”老皇帝再次闭上眼睛。 曹雨辰双手搭在身前,面色平静的说道,“回陛下,都处理完毕了。” “那两个小子真不让人省心。”低沉的话音,饱含着疲惫。曹雨辰连忙上前,扶着他躺下,盖好被子。 就在此时,他忽然看见,神武帝的眉宇间一抹黑气浮现,下一刻又消失不见,曹雨辰心中一惊,不敢再多看,掖好被角就缓缓退出大殿。 待他走后,神武帝再度睁开双眼。 不知何时,龙榻之前,正跪着一个身着黑甲的暗卫,他依旧是像之前那样托着一个铜盒,老皇帝挣扎着起身,随后打开铜盒,拿出里面的丹药,一口服下,与此同时,那暗卫也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在这里。 服下丹药之后,效果立竿见影,老皇帝脸上的气色好了许多,老人斑也淡化了不少,略有些浑浊的眸子重新焕发了光彩。 自从神武帝生病以来,朝堂政务,统一交由内阁处理,着司礼监批红用印,好在近些日子,大周各地趋于稳定,虽有阴潮之乱,但勉强还是控制住,没有波及开来。 按照道理来说,老皇帝七十六高龄,又处于病重之中,理应让太子监国,可是满朝文武,没有一人敢提起此事,就连太子李贤本人也是闭门读书,不敢发表任何意见。 因为,十年前,这样的场景同样出现过,那时候,一样是神武帝病重,朝臣们希望让太子监国,处理朝政。 那时候的神武帝允许了,太子李贤监国秉政,虽然李贤初次秉政,但却没犯什么差错。 但是,半年后,神武帝大病痊愈,回归朝堂,他再次秉政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击太子党,将当初提议太子监国的官员以及与太子亲近的朝臣们或贬职或外调。 那一年,太子党实力大损,至今都没恢复元气。 所以现在,无论是为了朝廷,还是为了稳定民心,朝臣们不敢再提太子秉政,生怕触他的眉头。 毕竟,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 秀玉宫。 比起暗流涌动,厚重威严的养心殿,永安公主所在的秀玉宫则是一片宁静,无比和谐。 晴云徐徐,树影悠悠,天光云影照下,修竹叶下,霜石蹲踞。 宫内有一处花园,杏花桃花,落地盈尺,温暖的阳光倾泻而下,香气光浮,沁人心脾。 花园里,面容姣好的宫女们,或是红裙,或是翠衣,穿梭在花树下,赤足如莲,嬉笑着采集落在地上散落的花瓣。 她们将花瓣收集好,以丝线穿之,挂在室中,当作饰品。或者取蜂蜜合之,火候细熟,清醇甜口,是为花膏;还可以用小瓮盛起,藏在冰窖,待日后调理成香茶。 一时之间,园中是各种清脆的娇笑声,少女的活力,有一种青春的味道。 在一片嬉笑声中,永安公主独自一人坐在小亭里,她穿着黄色宫裙,上面绣着莲花,此时,她无心玩耍,只是趴在桌子上,娇嫩秀丽的脸蛋搭在手背,一双明亮的眸子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看起来有些忧郁,就像是一朵泛着愁绪的丁香花。 在她手边,放着一本翻开了的佛经。 自从神武帝病重以来,她一直都无法见到父皇,也得不到任何消息。在这种情况之下,她开始诵经念佛,祈求父皇早日痊愈。 但不知为何,每当她在佛前祷告的时候,她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出一道身影,挥之不去,无比深刻。 此刻,她好像又想起了那个人。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佛道魔三宗聚首 与此同时,远在万里之外的昆仑山上,一场盛大的聚会再度开启,道佛魔三派宗主共集于此,商讨如何对付阴潮之乱。 昆仑道派山门高有千丈,通体晶莹如玉,上面雕刻满古朴的符文,细细观看,自然显现出种种仙家妙境,有麒麟瑞兽,天龙横空,仙女手持彩带,真人悠然吹箫。 山上有阶梯直入云端,云端深处有一座大殿,绽放着千百道流光,无尽符文高悬其上,宛如天上星河。 昆仑道派掌教玄明真人头戴道冠,身披法衣,腰间系着玉佩,他盘坐在云榻上,元神浮现在体外,呈现出琉璃玉色的光芒,不染一尘,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如同星空般浩瀚无垠,覆盖四方,浩浩荡荡,深不可测。 而在大殿中,还有两人,气机丝毫不下于他。 在玄明道人左侧,一老僧盘坐于此,他穿着黄色僧衣,面容枯槁,但却是身形模糊,似真似幻。 他便是当世少林寺的方丈,悟道大师,也是修仙界赫赫有名的元神大能。 在悟道大师周身,隐隐有万千梵光凭空出现,旋即冉冉升起,凝成各种各样的法相,或金刚怒目,或佛祖拈花,或****,或八部天龙,或降龙伏虎,这些法相周匝缀着华香,缯彩,铜钱,宝石,幢旛,美服,木鱼。 细细一看,这些装饰竟然都是精纯的信仰之力凝集而成,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随着法相成形,虚空中梵音大响,或赞叹,或作礼,或合十,或诵读,讲述得其真意,千万劫数,天福地禄,绵绵无尽,不堕于邪恶。万千梵影,若干百千珍宝严饰,金光万道。 而在他对面,有一条血河盘旋环绕,绵延无穷,万千横斜,如同虬龙出水,呼啸而过,声势浩大。 血河之上,倏尔间,有一浩瀚画卷冉冉展开,在里面,山川河流,城池荒野,生灵百态皆在其中,宛如一个世界。 在画卷中央,有一道人,背着一柄神剑。 此剑造型精美,剑刃薄薄若蝉翼,其上霜纹镌刻,血气升腾,剑锋上,隐隐浮现出庞然的凶戾和恐怖之意,仅仅是泄露的一丝气机便引动四方。 倏然,那道身影猛地睁开眼眸,一道神光自瞳孔中射出,虚空雷霆崩毁,道人身披血衣,诡异神秘,俊美的容颜仿佛不容于世间,光彩夺目。 此人,便是魔教教主,血河道人。 昆仑道派掌教玄明真人高坐主位沉吟片刻,缓缓开口,“两位道友能不计前嫌,来我昆仑山共商大计,共渡此难,本座先替天下众生谢过二位。”声音清朗,蕴含威严。 “真人言重了,阴阳对冲,使得天下阴气暴乱,许多修仙宗门占据的灵脉都成了阴潮之地,长此以往,不仅修仙界要遭殃,就连凡俗世界也不能幸免。真人心怀高义,救济苍生,乃是天下万民之福。”悟道大师从入定中醒来,缓缓睁开眼眸,不徐不疾的说道。 “玄明,你这么大张旗鼓的召集我们,究竟想干什么?”画卷上,血河道人抚摸着剑刃,声音冰冷,蕴含着无穷的杀机。 “血河!阴阳对冲,灵气衰微,影响的不只是我们道佛两派,你魔教以及那些旁门左道若是没了灵气,阴阳失衡,到时候别怪本座没有提醒你!”玄明真人坐直身子,目光炯炯,璀璨生神。 在他们这些元神大能眼中,阴阳失衡所代表的可就不仅仅是修行变得艰难,还有更深一层的意义。 此话一出,在场三位元神真人顿时沉默起来。 良久,画卷上,血河道人似是有些不耐,收剑入鞘,剑眉轻挑,冷声道,“所以,你想怎么做?” “本座想让你们召集自家的弟子前往世俗,封禁阴潮之地,若是放任阴潮之地蔓延,阴阳失衡就会愈演愈烈,到时候灵气污染变成阴气,再变成各种秽气,修行也就成了一句空话。” “届时,不仅是修行艰难,就连道统都有倾颓的危险。血河,这件事,事关重大,即使阴阳失衡对你魔教来说更为有利,但是阴阳失衡,影响最大的,不是修仙界,而是凡俗世界。” “若是凡俗剧变,就算是你魔门笑到了最后,没有弟子传承,也一样逃不了败亡的下场,你,可要想好了!” 在他话音落下之时,坐在血河真人身侧的悟道大师和玄明真人元神灵光浮现,似有要出手的架势。 明为劝说,实则威胁。 血河道人内心一沉,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压力。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推辞三宗掌门聚会的原因,早在半年以前,玄明道人就发了传信,希望他们共同商议。 只可惜,血河道人一直以闭关为由,推辞不来,可惜,他只拖延了半年,道佛两派就坐不住了,齐齐向他施加压力。 若是今天他不来,以后,佛道两派将会联手打击魔教以及那些旁门左道,毕竟,攘外必先安内。 此次的危机前所未有,修仙界若是不达成一致,拧成一个拳头,很难度过。 “好,此事,我应下了!”血河道人眸光一凝,满是冷厉之色。 “告辞!”血河真人扫视两人,云袖一摆,脚下血河倒卷,遁入不知名的虚空,消失不见。 “玄明真人,此事,贫僧亦会告知门下弟子入世,就不在此叨唠了。”说完,悟道大师便收敛周身的异象,缓缓起身。 “悟道大师,请!”玄明真人也一同起身,伸手礼让。 “告辞!” 话音落下,他脚下一朵金莲盛开,伴随着漫天的佛光消失不见。 大殿上,玄明真人扶了扶头上法冠,眸子里满是沉思之色。这次,他与悟道大师联手逼迫血河道人立下盟约一同处理阴潮之乱,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 当然,这样做也不是没有隐患,血河道人哪里会是吃亏的主,届时,说不得派出去的弟子又要做过一场。 实际上,这也是玄明真人乐意见到的。 时代,变了。 修仙也不是枯坐深山,不履尘世就能修成的,修仙界灵气衰微,阴气大盛,必将会是的修行资源匮乏,就算是三大宗门底蕴深厚,若是一味地供养弟子,也总有耗尽的一天。 所以,派遣弟子们下山,也是一种另类的大浪淘沙。现在大环境变了,不比以前,修行在争,不争不足以成道。 相应的,阴气大盛,对于善于旁门左道的魔教弟子而言反而更有利,若是此时不遏制他们的势头,再过几十年,道消魔长,佛道两派,未必是魔教的对手。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道士下山 这次三宗掌教聚首,他也是故意威逼血河道人,为的就是占据大义的名分,同时激他出手。 以魔教那些喜欢搞风搞雨的性子,说不定早已经下山了,若不借这个机会削弱魔教的势力,磨砺门下弟子,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关于这一点,道佛两派之间早有默契。 虽然现在阴阳对冲,灵气衰微会导致修仙界格局变化,各大势力重新洗牌,但也正是在这样的变局之下,才有更大的机缘。 大争之世,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修仙界,凡俗世界都逃脱不了。 种种思虑在心头一闪即逝,随即他身上元神灵光闪动,一枚宝鉴从天门中显现,上面有着烟云纹理,龙章凤篆,造型古朴,华丽大气。 正是昆仑道派的镇宗之宝玄天镜,此镜映照万物,监察天下,更有不可思议之伟力,更重要的是,此宝乃是一件灵宝,生出了灵智,有七十二层禁制,乃是攻防一体,玄妙异常。 只见,此刻宝镜之上,一条绵延万里,纵横八方的神龙正盘踞在紫青祥瑞之气凝成的祥云当中,原本伤痕累累的身体也恢复过来,只是身下的云海缩水了许多。 看到这一幕,玄明真人眉头微皱,神色变得肃然起来,因为他发现,大周的气运正在不断减少,虽然这种减少的程度极其微弱,但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但是在云层深处,一道道黑气层层晕染,根深蒂固,蔓延开来,将周遭的云气都污染了,只是云海基数太过庞大,十分不起眼。 就算玄天镜是灵宝,也无法窥测大周气运的本质变化,毕竟,这是亿兆百姓民念汇聚,再加上王朝律令,法统合一所形成的大周气运,亘古罕见,十分难得。 “唉。” 良久之后,镜光归于沉寂,一声幽幽的叹息在大殿中的回荡。 ······ 与此同时,一处不知名的小山上,苏铭双目紧闭,盘坐于此,周身气息古老而悠远,以他为中心的方圆百里,所有的生灵皆沉寂下来。 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都停下动作,感受着自他身上散发出的佛韵,光明,祥和,纯净。 在这一瞬间,不只有多少生灵被开启了灵智。 此刻,在苏铭识海当中,一道道民念汇聚,似香火非香火,似祭祀非祭祀,而是一种以神灵见人心的质朴,乃是一种纯粹的感激之意。 或大或小的金色光点浮现,高低上下,里面是一道道人影,代表着百姓的不同情绪,有悲伤,有高兴,有失落,有希望,有哀求,有愤恨,有得意,有贪心,等等等等,光怪陆离,不计其数。 人心之复杂,汇聚万千信仰,能够衍生万般神灵,产生超脱凡俗的力量。 只是,对于苏铭而言,这股力量只是顺带,他并未求取香火,只是一路斩妖除魔,人前显圣,解除了百姓灾厄。 但是,一路走来,所见所感,都让他触目惊心,他这才意识到,这偌大的大周王朝究竟到了何等模样。 天灾人祸,妖魔鬼怪,贪官污吏! 无论是城镇,还是乡村,百姓们的生活都是极其艰苦,辛苦一年,勉强只能养活一家人,有时候连填饱肚子都做不到。 再面临妖魔鬼怪的威胁时,无力抵抗,他甚至见到那些消息闭塞,深处大山中的百姓们沦为鱼肉,被圈养起来收割信仰。 而保护百姓的法网,却只能保护城镇,对于那些乡村根本无力庇佑,因为乡村的百姓是在太少,不足以产生足够的民念来维持法网运行。 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居住在城镇当中呢? 在神武帝中兴以前,大周远比现在更加严峻,那时候的百姓,活着都是一件奢侈的事,但是,人世百态,众生皆苦,如是而已。 而现在,苏铭身上的气运值已经涨到了五千,随着气运不断解封,他也感觉自己身上背负的压力小了一丝丝。 虽然微弱,但却是真实无误的感觉,因为这些气运已经被他窃取,变成了他自己的,这些气运上属于大周的烙印已经完全消散。 这些天以来,苏铭一边收集民念,截取气运,寻找踏入元神之境的机缘,只可惜,大道难得,直到现在,他都没找到半分契机。 星光闪烁,洒下遍地光辉,纤尘如水,夜色下,一片寂静。 随着苏铭断炼化那些信仰之力,周身逸散的佛韵也缓缓消散。远处,丛林中,一只小鹿瞪大眼睛,似懂非懂的跪下,朝着苏铭的方向叩首,然后撒开蹄子逃窜。 不只是它,山林中,花,鸟,鱼,虫,凡是在懵懂中开了灵智的生灵都对朝着苏铭献上了最虔诚的敬意。 这一刻,就连天敌在侧,它们都没有发生争斗厮杀,反而无比和谐的共存。 小山上,苏铭缓缓睁开双眼,感受到无形中传来的虔诚谢意,心中一动,便看到那副万兽朝拜的场景。 掐指一算,便察觉了自己与这些生灵之间的因果。 他只是轻轻一笑,便不再理会,乱世就快要来了,这些生灵就算是开启了灵智,又能怎么样? ······ 云雾缭绕的山峰上,一道身影矗立在此,他身形佝偻,须发皆白,穿着灰色道袍,苍老的不成人样。 在老道士身侧,站着一位中年道人,他望着天空,沉声道,“师兄,你真的要下山吗?” 老道士悠然一叹,“师弟啊,师兄老了,大道无期,枯坐深山已然无用?还不如下山发挥一下自己的余力,救一下在这乱世中沉沦的百姓。修仙界如何,我管不了,但是这苍生何辜啊。” “师兄,你已经不是国师了!”中年道人眉头一皱,言语中带着几分怒意。 “师弟啊,这是师兄欠他们的,我本就该死,只可惜侥幸没死,剩下这把老骨头也没什么用,能出点力就出点力吧。” 随着话语渐渐消失在风中,山巅上的两人也随之消失不见。 自此,大周的土地上再度多出了一个行走尘世,斩妖除魔的老道士。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追杀进行时 下山之后,老道士却发现,大周气运衰败带来的影响,远比他想象的要深远,镇压天下的法网变得衰弱,各种妖魔鬼怪层出不穷。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人心变了。 大周四十年的承平,已经让人忘却了太多,曾经悲惨的过去只存在于老一辈人的闲谈之中。 各种天灾人祸之下,人心之变更为诡异复杂,这也促使着民念也不再纯粹,构成了恶性循环。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又做不了什么,他纵使修为高绝却也只能斩妖除魔,救不了逐渐败坏的道德人心。 然而,在他斩妖除魔的过程中,他也偶尔听到了关于国师普渡慈航的传闻。 在得知他不断封禁阴潮之地的举动后,老道士蔚然一叹: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大周虽未亡,但已有如此气象,幸亏有普渡慈航这样的高僧入世,不吝出手,否则,后果难料。 同时,这也让他对苏铭更加钦佩了,以他元神境界才勉强察觉大周气运的变化,这普渡慈航居然能未卜先知,早早的离京入世。 此人之修为,或许不在我之下! 老道士目极远眺,缓缓看向中州方向,目光似是穿透层层空间,看到了云层中不断翻涌变化的大周气运。 良久,他方才收回目光,继续行走尘世。 吾道不孤矣。 ······ 天空之上,一个穿着黑衣的青年疾疾而行,遁光飞速前行,此人面色惨白,冷酷无比,嘴角噙着一丝血迹,而在他身后,另一道身影紧紧跟着他,任他百般手段,那人就是死死咬着不放。 这次,他不仅被人搅了好事,更是毁了好几件飞行法器。黑衣青年见到身后之人死死地咬着他不放,眼中浮现出一丝狠辣,顾不得心痛,体内的鲜血顿时燃烧起来,剧烈的疼痛撕心裂肺,就好像有人再用刀子刮他的经脉。 随着血燃之术发动,他脚下的遁光立刻快了许多。 与此同时,他取出数件法器直接朝着那道身影扔过去,这些法器上面附着了他的一丝神魂之力,可以用来自爆。 在黑衣青年身后不远处,一个身着八卦道袍,头戴莲花冠的中年道士正背着双手,脚下清气凝聚成气剑,飞速前行。 此刻,他眸光冷厉,眼中杀机赫然。 在他身上,背着一柄剑。 见到前面抛出的数道法器,他面色不改,背后的法剑铿然作响,随着一道璀璨的剑光闪过,那些法器瞬间破碎,灵光黯淡,直接被斩断,上面附着的神魂也在瞬间泯灭。 “该死!” 前方,黑衣青年没听到动静,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但是他依旧没有放弃,而是源源不断的扔出法器自爆,试图阻拦道士的步伐,只可惜,所有的一切都被一道剑光斩落,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他身上的法宝早就在斗法中被损坏了,唯一的一件事关重大,不到最后关头,他绝对不会动用,因此,现在自爆的只是一些法器,若是有法宝自爆,那他就能再多逃一段时间。 不知逃了多久,途中青年一直都仰仗着血燃之法,数次在道人的剑下险死还生,只是现在,他体内的血液几乎蒸发了八成之多,已经不足以他使用血燃之法。 若是强行使用,没等他动手,说不得自己就没了,想他堂堂一介元婴真人,居然混到这幅惨样,当真是不可思议。 半个月前,他还是一宗掌门,占据了一处阴潮之地,养尸,炼魂,门下弟子势力飞速增长。 而此刻,一个神秘势力联系上他,要他帮忙出手对付一个人,事成之后就交给他一尊元婴期大圆满的傀儡。 要知道,他仅仅只是元婴中期的修士,离后期都差了一些,但光凭着元婴中期的实力他都成了北地的一方霸主,若是再加上一尊元婴期大圆满的傀儡,足以让他横扫元神境以下的对手。 然而,当那个神秘势力说出要对付的人时,他差点都吓呆了,因此他们要对付的是朝廷个人,而且还是身居高位的朝堂要员。 虽然现在大周对西北的掌控力越发孱弱,但朝廷在西北边陲的势力依旧不小,若是真杀了那个人,恐怕会引起朝廷的震怒,到时候血洗边陲也不一定。 正当他准备拒绝之时,那个神秘势力又提出了一个无法让他拒绝的条件,一件足以帮助他快速突破境界的秘宝。 几乎是在刹那间,他就答应了。 在修为面前,他一手创立的宗门算什么?只要能达到元婴后期,再加上元婴大圆满的傀儡,足以让他在朝廷的追杀中自保。 若是有机缘好的话,说不定能登上那元神大道,窥探长生之密。 只可惜,计划尚未开始,就天降横祸。 一个道人杀上了他的山门。 他门下的弟子被屠戮殆尽,道统断绝,就连他也差点陨落,若非有神秘势力出手相助,说不定他已经死了。 只可惜,眼前这个道人实在是太厉害了,一柄法剑变化万千,根基雄厚无比,神秘势力派出来援助他的高手一连被杀了三波。 最后一次,足足来了三个元婴期修士,甚至还有一个元婴期大圆满的,只可惜,依旧挡不住这个道人的法剑。 三打一,还被反杀! 瞬间将他吓破了胆,他二话没说,直接逃了,连神秘势力都不敢联系,生怕被报复。当然,这道人虽然战力高绝,斗法能力强悍,但有一点是比不上他的。 那就是他的遁术。 他的遁术是来自一处上古遗迹,当初被他探索得到之后,依仗着超凡脱俗的遁术,见势不好就开溜,令他躲过了无数次生死危机,这才磕磕碰碰的修到了元婴之境。 但是,这道人不死不休,似是掌握了追踪之术,每次他逃脱之后,没过多久,又被找上门,而且,此人进步速度奇快,遁术也在不断精进,比他也差不了多少。 现在,他已经被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想到这里,黑衣青年眉宇间浮现出一丝狠辣之色,将储物袋中的所有宝物统统扔出去自爆,什么阵法,法器,法宝胚胎都扔了,一件也没留。 果然,那道士的速度再次慢了下来。 趁此机会,黑衣青年变幻身形,停下遁光,落到地面,混入了凡俗的一处郡城之内。 在青年入城之后,一场惊天变故瞬间开启。 而在离这处城池千里之外的地方,苏铭正抱着小白,在酒馆中吃饭。突然,他面色一滞。 下一瞬,一双筷子凌空跌落,发出一声脆响,桌子上,摆着一粒碎银,而人,却已不在。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白骨念珠破法网,神灵惊骇逃窜中(祝大家新年快乐) 一入城池,那黑衣青年神色狂喜,大手一挥,从储物戒中飞出数杆大旗将整座城池笼罩。 下一瞬,血光倏而弥漫,上冲下沉,暗红斑驳,连天空都被血红所覆盖晕染,城内的百姓们纷纷抬头望着天空。 原本万里无云,一片晴朗的天空就如同被生硬的色彩硬生生插入一样,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厉,肃杀。 他们瞪大眼睛,脸上泛白,遍体生寒,虽然他们不是修士,但也知道眼前的这一幕绝对不是什么好现象。 但好在这时候,城内的修士出手了 “大胆,何人在此放肆!” 就在大阵升起笼罩整个城池的一刹那,城东,数道人影拔地而起,玄光涌动,声势浩大。顿时,整座城的百姓心神一震,内心的恐惧消散许多。 “是玄镜司,玄镜司的人出手了!” “太好了!” ······ 天空上,身着漆黑铠甲的禁卫望着城门前的黑衣青年,神色凝重,如临大敌,眼前之人虽然看起来像是受了伤,但也绝非等闲之辈,此战结果难料。 “杀!”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率先出手,抢占先机。 手掐印诀,庞大的法力汇聚,涌入他们头顶的天门之中。 倏然间,一扇青铜大门缓缓浮现,门户镌刻着古老的花纹,字符,镇压虚空,强悍之威横扫八方,连笼罩城池的大阵都开始摇晃,险些破碎。 只是大门上的花纹隐隐约约看不真切,犹如处在迷雾当中,但却给人一种极其古老的感觉,充满了历史的沧桑与厚重。 “轰!” 一声惊爆响起,青铜大门倏然洞开,门户之后,一只漆黑的长矛缓缓浮现,矛锋上暗红的锈迹泛着血腥,从矛锋上传来的威压无比骇人。 锋利,难以言表的锋利,好像能将世间万物都刺穿一样。 “裂神矛?”黑衣青年挑了挑眉,有些讶异,随即变得不屑,“原来,只是召唤的一道虚影。” 而此时,黑衣青年布下阵旗已然归位,一道玄妙的法阵蔚然成型,将整个城池都彻底封锁,无法离去。 漆黑长矛上血光暴涨,矛身之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律令篆文,字字珠玑,大放光明,蕴含着森严的规矩和法理。 与此同时,一根根锁链瞬间出现在他们手中,哗啦一下激射而出,绷得笔直,如同毒蛇缠绕,连虚空中都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森然的鬼气夹杂着龙气,和谐而又统一,与那长矛融为一体,律令叠加之下,凝成一张铺天盖地的法网,朝着青年罩去。 “不自量力!”黑衣青年看到那长矛,感受到上面散发的恐怖气机,瞳孔一缩,闪过一丝惊惧之色。 随即眼睛一转,便镇定下来,丝毫看不出异色。这支长矛,他认识! 此矛名为裂神矛,乃是一件灵宝,历来都是由玄镜司掌镜使执掌,凶名赫赫,斩杀无数强者。四十年前,大周横扫修仙界的时候,裂神矛饱饮鲜血,死在其下的修士不知凡几,就连元神大能也不在少数。 那时候,他还只是金丹散修,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远远的躲起来窥探,他曾亲眼见到了一尊元神大能陨落,而那尊大能正是死在裂神枪下。 正是因为在那场大战中,无数宗门被朝廷屠灭,他才能得到机缘晋升元婴。但现在,大周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大周,而他也不是昔日那个卑微弱小的金丹修士。 眼前这支裂神矛,只是一道虚影,若是加上龙气与法网,足以对付一般的元婴真人。但他却不是寻常的元婴真人,散修出身的他精通斗法,底牌无数,远不是朝廷这些成建制的暗卫所能对付的。 虽然他现在元气大伤,身上的法宝也尽数损坏,但他也不是区区几个金丹修士可以对付得了的。 因为,他早有准备,这点阵仗,对于他而言,根本不够看。 “受死!” 几人厉声一喝,体内法力运转的更快,漆黑长矛从青铜门户中脱离,凝成了实质,只是隔着老远,都能察觉到那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刺痛。 城中凡是见到这一幕的百姓纷纷惨叫哀嚎,蒙上眼睛,点点鲜血自手缝间滴落,仅仅是裂神矛虚影逸散的余威,也不是他们这些凡人可以直视。 感受到那股难以匹敌的锋芒,正在御使法阵侵蚀护城大阵的黑衣青年也心里一惊,脸上骤然变色,更加惨白,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裂神矛,眼前的裂神矛虽然是虚影,但毕竟是一件灵宝的投影,威力自然不可估量。 这时候,他顾不上对付护城大阵,伸手一按,直接运转法阵。 血光蔓延,将天空都完全覆盖,远远一看,犹如一只碗将整座城池罩住。 大地绵延的地脉之气瞬间被阵旗吞噬转化,城内,一汩汩血水从地底涌出,浑浊,血腥,一道道生魂在血水中上下沉浮。 短短时间内,法阵笼罩的郡城已经变成了一片血红的世界,原本围观的百姓也否纷纷逃窜,但这时,已经晚了! 无尽的血水涌现,犹如触手一般蔓延开来,张牙舞爪,所有被血水沾染的东西都被腐蚀一空。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血水中,一个穿着短衫的汉子正不断哀嚎,眨眼间就已化成了白骨。 此时,一道金色光罩亮起,将百姓的民居护住,这才让他们得以逃生。现在,护城大阵尚未完全被侵蚀,依旧在不断运转,但是,城内各处还是有不少百姓不小心沾染,被其腐蚀,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护城大阵早晚会破灭。 裂神矛此刻已经完全从青铜门中显现,强悍而又犀利的气息铺陈开来,连黑衣青年布下的法阵也受到影响,无数血光凝成的薄罩如水波般荡漾,最终还是没有破碎。 “舒服!” 黑衣青年没有理会,深深一吸,下一瞬,一缕缕浓郁的精血从血水飘出被他吸入鼻腔,而他那惨白的面色也恢复了红润,身上波动的气息也沉淀下来。 随后,他并未直接出手,而是赶紧维持法阵,防止法阵崩溃。 眼前的一幕,令玄镜司几人目眦欲裂,恨不得活剐了他,竟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杀人,这次就算是阻止了他,他们几个也少不了上面的问责,到时候,他们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因为,在刚刚那一刹那间,城内已经死了数千人。 在他们的神念感应中,潜藏在城内的修士大多数都已经气机全无,显然已经身死,被那黑衣青年炼化,没了这些家伙,那他们就真正的孤立无援了。 而且,那人已经恢复了伤势,更加难缠,他们甚至已经感应到郡城地下的护城大阵已经摇摇欲坠,若是再过片刻,这护城大阵也会崩溃! 面对眼前的畏惧,玄镜司的禁卫们并未放弃,而是尽全力运转法力,尽快将裂神矛虚影召唤出来。 下一瞬,血气冲霄,滚滚而上,轰隆一声,掀起一阵惊天爆响,漆黑的长矛,血腥的气息,一点长矛万丈长,城池上空,一支巨大的长矛从云层中落下,带着决然的杀意,牢牢地锁定了黑衣青年。 这时候,黑衣青年竟没有躲避反而直接迎上去,蔓延而出的血水如同龙卷倒吸瞬间被他牵引,逐渐缩小,化作一道血痕印在掌心。 自他背后,一缕血气缓缓升腾,左右展开,血香遍地,映照出幽深的色彩,不见其底,只是一眼就让人沉浸在其中,难以自拔。 在黑衣青年眼中,一抹血色闪过,脸色也逐渐恢复了红润。 此刻的他,已经有了可以嚣张的本钱,虽然他把晋升元婴后期的秘宝用了,但有了精血的力量补充,他很快就从濒死恢复到全盛状态,就连之前在道士手上受的致命伤和燃血的后遗症也一一痊愈。 “来得好!”黑衣青年冷冷一笑,森白的牙齿让玄镜司之人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丝荒谬之感。 下一瞬,青年伸手轰出一掌。 “轰!” 一只血色大手蔚然成型,不断吸纳周遭的灵气,血气,直接朝着裂神矛抓去。 使出裂神矛之后,那玄镜司的禁卫顿时面色惨白,一身的法力十不存一,他们紧紧盯着那只血色手掌,一动不动。 召唤裂神矛虚影已经是他们最强的手段了,若是连这都挡不住······一种不妙的感觉袭上心头。 就在矛锋与手掌相撞的一刹那,从矛锋上飞出一道灵光,携带着一张杀神灭仙的杀戮之意,自上而下,狠狠刺出。 血色手掌登时瓦解,化作漫天血光。 见到血掌散去,玄镜司几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苍白的脸露出一丝笑意,颇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然而,就在这一刻,漫天的血光化作涓涓细流朝着裂神矛缠去,同时裂神矛上也不短散发出强悍的玄光,将缠绕过来的所有血溪消弭一空。 漫天血光消散的那一刻,一根晶莹的手指点在裂神矛矛尖上,随即,裂神矛就化作飞灰消散。 原来,它的力量已然耗尽。 虚空中,黑衣青年望着指尖不断渗出的血珠,身子微微一晃,随即恢复如常。 而那玄镜司的几人,此刻,他们脸上的笑容已经凝固,笑得比哭还难看,他们最厉害的手段都无法伤到此人,那么······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决然之意。 “跟他拼了!” 在最后一声怒吼中,那几人轰然自爆,鲜血洒遍长空。 黑衣青年再度露出几颗白牙,冷冷一笑,实际上此刻他心中也在惊叹不已,就刚刚那一招,已经耗费了他身上七成以上的气血,若是那几人修为再强一些,召唤的裂神矛虚影更强,那今天纵使他用了秘宝,结果也很难说。 正当他要将那些鲜血收走之时,虚空中变故陡生,玄镜司暗卫自爆之后的鲜血覆盖了苍穹,虚空中,一张金色巨网慢慢被鲜血侵蚀,一缕缕殷红携带着点点滴滴的紫青之气,壮大着法网。 如同吹响了号角一般,无数道民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化为条条框框,字字珠玑的律令法则,层层而上,覆盖苍穹。 一张金色大网瞬间成形,在遮天蔽日的法网节点上,一尊尊穿着金甲的神灵坐镇,齐齐朝着黑衣青年出手。 动用法网,是最后玉石俱焚的手段,那黑衣青年不知用什么手段瞒过了法网的感知,所以,玄镜司禁卫才没有第一时间动用法网。 更深一层的原因是,朝廷气运大衰,各地阴潮之乱迭起削弱了法网的力量,每动用一次,法网的力量都会逐渐减弱。 若依,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轻易动用。 但现在,他们不得不用! 玄镜司禁卫们献祭了自己,以自身精血和身上的些许龙气增强了法网的力量。 他们身上之所以有龙气,是因为玄镜司的禁卫和暗卫都是天子亲军,直属皇帝,郡城的禁卫已经是一方统领,算是地方大员,这样的人自然会得到朝廷龙气垂青庇佑。 然而,在看到那张泛着血光的金色巨网后,黑衣青年却并不惊慌,脸上反而露出一丝古怪之色,他没有出手,而是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串念珠。 这串念珠极为奇特,因为它并非寻常念珠,而是由九颗白色骷髅头祭炼而成,但这念珠又不是法宝,其上半点灵光也无,更像是低级邪修祭炼的法器。 他没有其他动作,直接将念珠朝着法网扔去。 一声惊天的龙吟声突兀的响起,如同雷鸣一般,就像是滚油遇到了水一般,白骨念珠在撞上无形无质的法网后,九颗骷髅头上纷纷冒出层层叠叠的黑气,如烟如云,诡异莫名,隐隐有悲戚的哭声在空中传荡。 这黑气极为诡异,竟然将密布的法网腐蚀出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大洞,坐镇在法网节点上的神灵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腐蚀一空,连香火之灵都被泯灭。 如此一幕,让坐镇法网的神灵们瞠目结舌,纷纷逃窜,消失不见。眼前一幕,实在是太过惊骇,他们没想到,这世间,居然有东西能够对付朝廷的法网?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民怨之力 九颗白骨骷髅之上,黑气升腾,诡异幽森,充满着不祥的气机。 坐镇在法网节点的神灵们迅速退避,刚刚那几尊神灵在一瞬间就被磨灭,连真灵都不复存在,即使他们有朝廷敕封的龙气护体,但仍旧无法阻挡这黑气的侵蚀。 数息过后,坐镇法网的神灵逃的一干二净,留下大片的空白,没有了香火神灵,笼罩郡城的法网顿时扭曲消散,漫天的紫青之气摇身一变,化作一只一条无爪蛟龙,极富威严,对着黑气嘶吼不断。 它龙须抖动,身上的龙鳞熠熠生辉,高昂的嘶吼带着一种沉重的杀伐之音,荡起一圈又一圈宛若实质的涟漪。 黑气之中,一道道莫名的哭泣之音响起,勾魂夺魄,瞬间缠绕在蛟龙身上。“滋滋”声不断响起,犹如烧红的铁块落到了冷水当中。 那黑气竟然在一瞬间就侵入气运蛟龙体内,瓦解它的根基。顿时,那蛟龙明亮的眸子暗淡下来,身躯也是灵光消散,龙鳞染血,奄奄一息,哀鸣不断。 “咔嚓!” 突然,细密的裂纹声不断响起,气运蛟龙在一声哀鸣中消散,原本严密的律令规则也在一段段坍塌,化为灰烬。 什么? 那些逃窜开的香火神灵看到不断消散的法网,内心无比震撼,同时也在庆幸,庆幸自己跑得快。 但此刻,他们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这黑气到底是什么东西? 法网,是大周朝镇压天下的利器,也象征着大周的官方力量,被修仙界的修士忌惮,因为当初大周横扫修仙界的时候,朝廷的法网可是大放异彩,立了不少功劳。 然而,这法网居然在他们眼前碎了! 法网的破碎代表着玄镜司禁卫们最后的反扑失败了,同时,城内再无能够反抗黑衣青年的力量。 虚空中,那黑衣青年也是目瞪口呆,无比震惊,他没想到,那神秘势力给他的一串念珠居然这么厉害,竟然能对付朝廷的法网。 当初交易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东西不足以对付法网,最多只能拖延抵挡片刻,是那个神秘势力夸大其词,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好用,连朝廷的法网都能解决。 在这一刻,黑衣青年对那神秘势力的忌惮更深了,连对付朝廷龙气的方法都有,这样的势力必定所图甚大。 西北的那场围杀即将开始,一旦成功,将掀起惊涛骇浪,就算是不成功,也会让大周颜面尽损。 西北已成风云汇聚之地,暗流涌动,还不如拿了好处就此抽身,省的那神秘势力还有其他的算计。 他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和那个神秘势力打交道了。 ······ 另一处,中年道人单手背负,一双剑眉微微挑起,眸子冷厉无比,在他周身,一柄法剑吞吐剑光,锋芒乍现。 伴随着清脆的剑鸣之声落下,笼罩在他周身的法阵顿时消散,无尽的空间中,一道犀利的剑光遮天蔽日,斩断一切,霸道而又凶戾。 突然,中年道人的神念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面色陡然一变,法剑自动回到他身后背负的剑鞘中,而他也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边。 ······ “这是,民怨之力?”不知何时,苏铭已经出现在郡城内,他望着天空中那道凄厉阴森的黑气,喃喃自语。 在摧毁了气运蛟龙之后,那诡异黑气蕴含的力量似乎也消耗殆尽,还未等黑衣青年反应,那九颗白骨骷髅头也化作齑粉,消散一空。 其他人认不出那黑气中蕴含的诡异力量,苏铭难道还认不出来? 如果他看的没错的话,那串白骨骷髅念珠乃是将九个罪大恶极的贪官抽魂炼骨祭炼而成,将他们生前鱼肉百姓所带来的民怨之力祭炼,再以特殊的手法糅合,终于得到了黑气。 在那九颗白骨骷髅头中,苏铭察觉到了一抹熟悉的气机,其中一颗,正是当初的武陵城郡守赵德昌。 武陵城的法网被封禁之后,苏铭就将赵德昌的事上报了朝廷,之后的审理,他并未插手,没想到这家伙死了也逃不了制裁,现在是真正的魂飞魄散了,连投胎转世都做不到。 想到这里,苏铭眼中浮现出一丝了然之色,使用民怨对付法网,是真正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无论是大周龙气,还是香火神灵,最根本的力量,都是来自于民心民念。 民念与民怨乃是同根同源,一体两面,民怨乃是民念里种种负面情绪的凝聚,所以,那黑气才能这么轻易地将法网破碎。 “天下,多事了!” 苏铭轻轻叹了一口气,世上没有无坚不摧的城堡,当初大周依靠法网镇压天下,庇佑百姓,但四十年的时间,就让那些修士找到了对付朝廷法网的力量。 一旦白骨念珠的祭炼之术流传出去,大周的秩序将会很快崩塌,属于修士的时代,即将再度开启。 所以,现在的大周是真正的岌岌可危! 气运蛟龙消散之后,护城大阵也很快被黑衣青年的法阵侵蚀,失去了保护百姓的能力。 现在,这一城几十万百姓没了大阵守护,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 此时的他们,只知道朝廷的玄镜司在和修士战斗,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随着郡城气运蛟龙的陨落,所有人心中都咯噔一跳,一种莫名的恐慌在他们身上蔓延开来。 “起阵!” 伴随着一道冰冷肃杀的声音响起,一汩汩血水从地底蔓延,所过之处一片殷红,整座城池,即将化为血湖。 丝丝杀机在城内蔓延,一旦大阵启动,那将是万民哀嚎,生灵涂炭。 在这一刻,所有的百姓都惊恐万分的向高处转移,有些人更是痛恨自己只生了两条腿。那些来不及转移的人,在一瞬间就被血水淹没,没有泛起一丝浪花。 “找死!” 在这一刻,苏铭终于怒了! 这家伙竟然要血炼城内的所有百姓,简直是丧心病狂! 虽然苏铭也冷血,但他也不会如此狠辣,此人心性之狠辣,令人发指!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贫僧助你早登极乐,谒见如来 这个黑衣青年不仅想要血炼城中所有百姓,更是想将他们化为炼尸,死了也受他驱使,但这样做,就会让这几十万百姓再也不能转世投胎。 魔道行径,果然灭绝人性! 此刻,随着黑衣青年运转法阵,地底血水翻涌,缓缓上涨,猝不及防之下,一道道悲嚎声响起,又有数千人丧生。 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在城中蔓延,保护城池的玄镜司们身死,也不见那些修士出手,他们这些凡人又如何能抵挡来自元婴修士的恐怖杀机。 而此刻,那黑衣青年体内的元婴也在不断抽炼着法阵的精血,将其转化为庞大的能量供他吸纳,突破境界。 就在此时,郡城上空,一柄神剑轰然落下,璀璨的剑光,遮天蔽日,纵横千里。 郡城百里开外的云层上,一道遁光消散,中年道士停下身形,眸光凝重,他望着那贯穿虚空的剑光,眼中异彩不断。 此人之修为,不在他之下! 此剑,不差! 笼罩城池的大阵在一瞬间就被贯穿,所有的阵旗在同一时间就被无数剑气斩断,崩灭,只剩下涓涓血水横流。 “是谁?” 暴喝声响起,黑衣青年立在郡城上空,眼珠血红,满脸怒火,再有半刻钟,他就能借助城池下的地脉,彻底将此地化为一处死域。 到时候,他就能炼化城内的所有百姓,晋升元婴后期。 但现在,大阵被崩灭,后面还有一个不好惹的牛鼻子道士虎视眈眈。若是再被他追上,那可就真的是十死无生了。 现在,唯一逃生的机会也没了,这让刚刚还沉浸在喜悦中的他如何不恼怒? 而在城内,翻涌的血水不再上涨,缓缓降低,那些侥幸存活的百姓顿时喜从心来,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们刚刚真的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之前,他们中的许多人还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友一点一滴沉入血水,眼看就要轮到自己了。 现在,这血水反而消散,他们,终于得救了! “阿弥陀佛!” 随着佛号响起,漫天的清圣佛光再现尘寰,一道巍峨佛者身影,自虚空踏出,其眉心一点朱砂似血,俊俏容颜人世罕见,一颗锃亮的光头非但没有消减其风姿,反而更显庄严。 “施主,是在找我么?” 虚空中,一朵金莲缓缓落下,苏铭立在金莲上,来到黑衣青年身前,缓缓开口道。 “是你搞的鬼?死秃驴!”见到苏铭,黑衣青年脸色涨红,所有的理智在这一瞬间都被摧毁,他不再想为什么眼前这个和尚能在一瞬间就毁了他的法阵,也不去想为什么这个和尚会出现在这里。 他只知道,自己的晋升之机没了。 阻人道途,如杀人父母! 或许这黑衣青年不会在意他的父母如何,但事关自己的道途,以及性命,他忍不住了!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我劝你善良!”话音落下,苏铭神念一动,插在地面的斩业剑佛光大盛,一朵朵金色佛焰在虚空中浮现,缓缓飘落。 满城星火,如雨而至。 “滋滋!” 金色佛焰落下,覆盖郡城的血水不断被焚烧,消散一空。 街道上,宅院中······ 纯净澄澈的金色佛焰犹如无物一般,直接穿过建筑,落在地面,将血水消弭,半分没有损坏周遭的环境。 随着血水被焚烧殆尽,一具具白色骸骨逐渐出现,这些都是在血水侵蚀下丧生的百姓。 还未等百姓们反应过来,金色佛焰再度飘起,与那白色骸骨融为一体,顿时,焰火大盛,金色佛光将整座城池都笼罩住。 在这浩瀚的佛光中,一道道魂魄虚影缓缓浮现,他们面带微笑,挥着手,与亲人告别,消失不见,从此,地面上再无半点痕迹。 若非自己的亲友真的死了,大家还以为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死秃驴,找死!”察觉所有的血水都损失殆尽,黑衣青年运转法力,一只散发着森然血气的巨爪撕裂空气,朝着苏铭轰击而去。 察觉此人已经完全失去理智,苏铭眉头一皱,“既然你不想当好人,那贫僧就让你当个死人!” “哗啦啦!” 黑衣青年身后的虚空突然裂开,一道剑光飞出,森然的杀机凝成实质,直接朝着黑衣青年斩去。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黑衣青年便被生死危机笼罩,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一个激灵,眼中的血色消散,重新恢复了理智。 忽然他福至心灵,脚下一闪,硬生生挪了半尺,原本穿透他心脏的法剑偏移了位置。 随着鲜血洒落,一只手臂从天际坠落,在城中砸下了一个深坑。 这时,城内的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抬头观察虚空中的两道身影,但更多的人则是在收拾行李,准备逃离此地。 刚刚,郡城被封锁,他们想走都走不了,现在危机解除,他们索性出去避一避风头。 “和尚,你到底是谁?”黑衣青年捂着胳膊,面色极为难看。 虽然眼前之人断了他的道途,但现在不是他放不放过这个和尚的问题,而是他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 这个看似俊美的不像人,一脸和煦的小和尚竟然比那个牛鼻子道士还诡异,翻掌间就将他的大阵尽数瓦解,还砍了他一只手。 看着像个得道高僧,实际上却是暴力的狠,与他以往见到的佛门高僧,完全不一样。而且,他又感受到了那牛鼻子道士的气机,这说明,那个道士已经快来了。 忽然,黑衣青年眼珠子一转,直接拜倒,“大师,我悟了,以后我再也不杀生,请大师渡我入佛门。” 面对黑衣青年的请求,苏铭面色不改,冷声道:“施主,你恶贯满盈,不如让贫僧助你早登极乐,谒见如来!” 连他都察觉那道士的气机,苏铭又如何感觉不到,这家伙态度转变如此之大,一定是与那道士有关。 索性,他懒得多问,直接下死手!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无心和尚 一只手臂掉落在郡城内,创口处正在不断滴落鲜血,很快便流了一地。大阵崩溃之后,百姓们喜不自胜,口中念念有词,为苏铭提供了极其精纯的信仰之力。 同时,他身上的气运也在不断增加。 这次,全城所有人都面临了一次生死危机,刚刚那些人的惨状依旧印刻在他们脑海之中,若是没有苏铭,他们今天一个人都活不了。 这一刻,无论是执掌大权的官员,还是饱读诗书的士子,或是为生计苦苦挣扎的贫民们,都极为虔诚的感谢苏铭。 他是真正的救了一城的百姓! 虽然气运值在不断增长,但苏铭的注意力并未在这上面,眼前的黑衣青年来的蹊跷,而且居然还有对付朝廷法网的方法,此人的来历绝对不简单! 顿时,苏铭就打定主意,等会儿定要将他吞魂,获取他的全部记忆,毕竟他是个元婴修士,神魂之力不比寻常修士,若是强行搜魂,恐怕也得不到什么消息。 在他的神魂映照中,苏铭看到了正缓步向他走来的中年道士,此人周身清光环绕,背负法剑,目蕴神光,根基极为扎实,不似魔教那些旁门左道的人,一看就知道是玄门正宗出身的修士。 即使不是昆仑道派的弟子,也是当世名门,因为,这世上能瞒住苏铭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阿弥陀佛!” 正当黑衣青年面露急切之意,想要开口辩驳的时候,苏铭指尖微动,清冷的剑锋穿透虚空,消失不见。等它再度出现时,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黑衣青年身前。 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脉,断绝了他的生机。 至此,这位纵横北地的一方宗主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噗通!” 伴随着一道身影从天际坠落,这场大戏终于落下了帷幕。见到天上的战斗结束,一些胆大的人才走出家门,重新活跃,整座城池才焕发了些许生机。 死的人已经死了,而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 ······ 黑衣青年死后,苏铭将他的尸体放入储物戒中,同时也将他的神魂收起来,找个机会吞了。 毕竟,此人还有不少秘密,这么简单就放过他,岂不是显得自己太过慈悲。 城东的一处高楼中,几个身穿黑甲的玄镜司禁卫没有在城中休整,而是直接架起飞行法器,朝着离此地最近的城池飞去。 此城的法网破灭,龙气隐去,使得此地的玄镜司与上面断了联系,毕竟法网除了能用来防御敌人之外,还是玄镜司最重要的传信工具。 郡城的一处民居中,昏暗的房间没有一丝光亮,一道身影从庭院地底走出,他望着周遭完好无损的景物,摇摇头叹了口气,“真是一个废物,居然这么容易就死了。” “不过,幸好我早有准备,留下影像,相信这次实验会让上面的大人满意。”他身影一闪,来到房顶,将吻兽上的一块石头收起,随即消失不见。 在这里,能刚好看到整座城池的景观,而那颗石头,则是留影石,能够短暂的纪录影像,那黑衣青年自以为被人追杀,脱离了神秘势力的掌控。 但殊不知,那些人,一直都在。 ······ 洛阳城,有一座佛寺,名为白马寺。 清晨,白马寺沐浴在灿烂的朝霞中,远远望去它恢宏壮阔,令人肃然起敬。 白马寺传承千年,乃是佛门源头之一,比少林寺的传承更加久远。寺内藏有许多珍贵的经文,都是先人对佛门典籍的钻研注解,其中不少还是孤本。 白马寺的和尚精于佛理,佛学修为很高,名声不显,但底蕴深厚。白马寺之所以不是佛道魔三派的领袖,是因为他们沉迷于钻研经学,对于修行一事看的很淡。 而少林寺虽然是后来的,但却涌现了大批杰出的弟子,这些弟子在修行一途上走的很远,成就了数尊元神真人,这才后来居上,成为了佛门的领导者。 此刻,在缓慢升起的旭日的衬托下,整座寺院都宛若在流淌金芒,覆盖柔和的光辉,神圣而庄严,让人跟着敬仰。 “铛!” 僧人早课之时,白马寺内大钟响起,浑厚而绵长,声传数十里,即使在城西也能隐约听到。钟声悠远,格外有意境,仿佛可以净化世间所有烦扰,让人心境平和,脱离红尘。 寺庙外,人潮如织,熙熙攘攘。 一墙之隔,宛如两个不同的天地。 白马寺虽然身处闹市,但寺庙却是法度森严,悠远的钟声、袅袅腾起的香火、栩栩如生的佛像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蕴含着肃穆、神圣、庄严的气息, 只要踏足此处,就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宁静下来。 在寺庙的大雄宝殿中,佛祖金身之下,有一个穿着月白僧袍的僧人,其人盘坐在蒲团上,周身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诵经之声,阐述着玄奥的佛理。 这个僧人年纪不大,身形挺拔,一张脸虽然平庸,但眸子却是明亮无比,仿佛能一眼看透你内心深处所想。 这时,大殿外,一个老和尚颤颤巍巍的走进大殿,望着佛祖座下的年轻僧人,眼里浮现出一丝惊叹之色。 他,便是白马寺的主持,净念禅师。 即使净念禅师一生经历过不知多少风浪,但依旧对他的天资感到惊叹,他仅仅来到白马寺三个月,就观遍了寺内的所有经文典籍。 又用了一年的时间,将其融会贯通,变成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如果说他在佛理上的造诣让自己感到惊讶,那么此人在修行一道上的天资则让老和尚起了嗔念,动了爱才之心。 只可惜,他是少林寺的嫡传弟子。 这个僧人,便是无心和尚。之前攀登过天榜,与苏铭竞争过大周国师,也是排名前十的元婴真人。 离开上京城之后,他便来到了白马寺,潜心修炼,参悟佛理,终于在三天前出关。 “无心参见大师。”蒲团上,无心缓缓睁开眼眸,不悲不喜,起身行了一个佛礼。 虽然净念禅师没有半点修为,但无心和尚依旧神色恭敬,没有半分轻视,这一礼是为了感谢。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无心入世,初见道人 这一年以来,他在白马寺收获良多,如果没有净念禅师对他大开方便之门,对他开放各种典籍,他也不会将根基夯实的如此牢固。 而且,他对净念禅师的佛学修为也极为敬佩,有时候他都惋惜不已,以净念禅师的佛学境界,若是修炼,很快就能踏足元婴之境,甚至元神大道也未尝不可。 只是每次当他提起此事,净念禅师总是笑而不语,并未回答。 寺中清修,令他收获良多,但随着他看的佛门典籍越来越多,对于佛理的认知却是越来越迷茫。 未来好似一团乱麻,看不清,道不明,很难找到前进的方向。 他好像一直都不知道佛,是什么。 他内心的佛,给不了他答案。 因此,无心和尚这才结束了闭关,为的就是寻道解惑。 “无心,你该入世了。”看到无心和尚内心深处的迷茫,净念禅师眼中浮现出一丝复杂之色,缓缓开口道。 “大师,弟子心中的的疑惑尚未解开,现在就要下山吗?”无心和尚微微一愣,有些讶异。 无心有一种预感,净念禅师好像知道他心中的疑惑。 但,这怎么可能? 净念禅师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半点修为,而自己身为元婴真人,修为臻至元婴大圆满,为何会被他看出自己的困惑? 老和尚缓缓上前,来到大殿的佛祖金身下,双手合十,眉眼微阖,古朴的声音蕴含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 “身处虚妄之中,迷障永不会勘破。尘世就是一方苦海,看不到尽头,看不见彼岸。世人多言八苦,生、老、病、死、怨憎恨、爱别离、求不得、五心炽盛。吾为引渡世人而来,苦海无边,怨恨难消,在我看来,佛便是以身为舟,渡的天下世人脱离苦海,公证彼岸之道。” “但,这是我心中的佛,并非你的佛,学我者生,似我者死,求佛不如求己,人在山上,又岂能求到真正的本我?这个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寻找。” 此话一出,无心和尚更加迷茫了,“天雨虽大,不润无根之草,佛法虽广,不渡无缘之人。即使是佛,仍有三不渡,无缘者不渡,无信者不渡,无愿者不渡。这世间尚有佛都不可渡之人,弟子又如何渡得了自己?” 净念禅师摇摇头,缓缓说道:“此不渡所说的,并非真正的不渡,更非排斥受渡者,而是佛门反求诸己。过去无法可渡,现在渡之,现在无法可渡,未来渡之。” “你现在渡不了自己,那就先渡世人,以身为舟,渡人过无边苦海。凡尘争渡皆是如此,寻寻觅觅,终会有所得,佛,不是求来的,也不是看来的,而是修成的。” 一语落下,无心和尚似有所悟,缓缓闭上眼眸,他身上的佛光缓缓消散,洁白的僧衣也染上了尘土。 此刻的他,就像是寻常的僧人一样,他缓缓睁开垂矒的双目,目色波澜未静,整个人就像是一汪湖水,平静而悠远。 他再度朝净念禅师行了一礼,“大师,弟子明白了,如今苍生蒙难,没有人可以袖手旁观。弟子此行将会尽展所学,寻缘踏世,印证自身修行,普度世人,若世人愚昧,我便以理对之。若世人暴戾,我便以力服之。” 他是和尚,也是修士,行事自有一套准则,绝不会像白马寺的僧人那样温和。 毕竟,他出身少林寺。 听闻此言,净念禅师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错愕,点点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你,下山吧。” “多谢大师为弟子解惑。”无心和尚双手合十,缓缓拜倒,然后踏出了大殿。 在他离开大殿的那一刻,大门缓缓关闭,最后一丝光亮也在大殿中消失不见,佛祖座下,净念禅师缓缓坐下,内心再次忍不住感叹:如果无心是白马寺的弟子就好了。 ······ “你的剑,很不错。” 郡城内,苏铭刚刚将黑衣青年击杀,一道温和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转过身,只见,城门之下,一位道人缓步走来,所过之处,一片宁静,时空都好像凝固了一样。 没有了护城大阵和法网,修士来去自如,不受任何压制。 再加上守护城池的玄镜司被重创,只剩下炼气期的小喽啰,更无法护卫城池。若是放在之前,他根本不敢这样大张旗鼓的走进来。 “剑,自然是好剑。”见到他苏铭没有多说,大袖一展,脚下清光汇聚,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旁边的中年道人轻轻一笑,脚步一踏,同样消失不见。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郡城百里开外,有一处不大不小的湖泊,方圆十里,湖水澄净,阳光照耀下,泛着金光,如同碎金子一样。 不多时,苏铭来到湖面上,大袖一甩,一道白光闪过,湖面上凭空出现了一艘宝船,浮在水面。 他踏上甲板,顺势坐下,然后从储物戒中取出茶具,然后开始煮茶。 宝船四角悬挂着成排的铜铃铛,微风吹拂,清脆的玄音空谷回响,不绝如缕,别有一番闲适自在。 数息之后,一道遁光浮现,中年道士露出身形,缓缓来到苏铭面前。清光萦杯,香气扑鼻,令人心旷神怡。 苏铭并未开口,而是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给他倒了一杯,将茶壶放下就开始慢慢饮茶,并未询问他的来意,也没有追问他和那个黑衣青年之间的关系。 两人就这样坐在甲板上,慢慢的品着香茗,他们看似不动声色,实际上,双方的神念已经开始碰撞,试探,一种无形的交锋弥漫当场。 整座湖面的空间都好似凝固的一样,变得沉甸甸的,湖水之下,一尾尾游鱼在无声无息间被这股压力震晕,浮上水面。 在苏铭的神魂映照中,这个道士就像是一把无坚不摧的神剑,锋芒毕露,一往无前,乃是一个纯粹无比的剑修。 而那中年道士看似在慢慢饮茶,但内心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自己竟然感受不到这个和尚的半点气机,他就像是一株草、一粒尘、一滴水,无处不在,无处不存,不在此间,亦不在彼间。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拔剑吧 这,怎么可能? 自己是昆仑道派嫡传,修为更是达至元婴大圆满,居然察觉不到此人的气机,中年道人微微皱眉,心中闪过一丝讶然。 就在此时,苏铭饮下清茶,开口道,“你找我,有何事?”声音不徐不疾,温润祥和,却蕴含着一股难言的霸道。 同时,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也如同积雪消散,周遭的空间恢复,湖里的游鱼也惊醒过来,晃了晃脑袋,甩着尾巴游走了。 对于他的问题,中年道人却是答非所问,“在下昆仑清虚,敢问道友名讳!” 是他? 苏铭古井不波的心绪泛起一丝涟漪,这个人的名字他听说过,当初,在上京城登天梯,争夺国师之位的时候,此人也参加了。 只不过,清虚道人是昆仑道派的嫡传弟子,也是元婴大圆满,但在登天梯的过程中并未拿到第一,名次也不是太好,只拿了第五。 事实上,若是斗法厮杀,这清虚道人绝不输于他们。 只是,他来这里干什么? 心思百转间,苏铭缓缓开口,“贫僧普渡慈航,清虚道人,你不在你的昆仑山上清修,来这里意欲何为?” 这时,清虚道人也将手中的茶水饮尽,放下茶杯,将目光放到苏铭身上,“之前,我是为了追杀魔道妖人。刚刚,是为了看剑,现在,我反倒是对你更感兴趣了。” 此刻,清虚道人平复的心绪再次掀起波澜,他怎么可能忘记两年前那场天梯之争?当初,他奉师命下山,正是为了要当上大周国师,为昆仑道派布局。 只可惜,那次,他败了,败的惨不忍睹,没当上国师也就算了,可他居然连前三都不是!虽然师尊不在意,昆仑道派也不会在意。 毕竟,当初争国师,对于昆仑而言,是一步闲棋,有没有都无所谓,毕竟,他们是修仙界的老大,高高在上,就算是王朝更迭,与他们的关系都不大。 只是,当天地大变,灵气衰竭,大争之世开启之后,凡俗王朝的重要性就立刻凸显出来。除了他们昆仑道派,少林,魔教都开始踏入尘世,与大周的人合作。 毕竟,当年大周横扫修仙界,与三大宗门重订秩序,双方也有合作的基础,而普渡慈航不是三大宗门的人,却能力压群雄,登上国师之位。 此事,早已通过风满楼的口,传遍整个修仙界,而大周颁布的诏书也证实了这一点。 久而久之,即使他当时不在意,但这件事仍旧在他心中种下了一根刺,自从踏上道途以来,他从未输过,在昆仑山中,他是嫡传弟子,也是最年轻的元婴修士,是修仙界百年来最有可能踏足元神大道的真人。 可是在天梯榜上,他却只是第五。 直到现在,听到普渡慈航四个字的时候,他心中终究是起了波澜。虽然轻微,但依旧扰乱了他的思绪。 “哦?” 看到他的神色变化,苏铭心知他是认出了自己。 昆仑道派作为修仙界最强大的宗门之一,执道门牛耳,他们的嫡传弟子却输给了无名无姓之人,心中没有芥蒂,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苏铭也想深入了解一下昆仑道派,但现在并不是探查的时候,他的当务之急,是尽可能的解封更多的气运,寻找晋升元神的机缘。 在这个世界,唯有力量才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至于昆仑道派,以后有的是机会。 而清虚道人却依旧目光灼灼的打量着苏铭,似是要将他看穿一样。 苏铭袖手一挥,甲板上的小榻,茶具都被收入储物戒中,下了逐客令,“剑,你看了,茶,你喝了,人,你也认识了。贫僧还有要事,就此别过吧。” 他现在不想跟昆仑道派的人打交道,更别说此人还对他心有芥蒂,意图未明。清虚道人与他同样是元婴大圆满,又是剑修,极其难缠,就算是苏铭全力出手,动用本体,也不一定能将他彻底击杀。 然而,苏铭想走,但清虚道人却不想让他离开。 清虚道人缓缓起身,望着面上露出一丝可惜之色,“国师何必如此匆忙,你的剑虽好,可惜,如此神剑,落在你手里却是明珠蒙尘了,可惜啊。” 赤裸裸的挑衅,毫不掩饰的恶意,苏铭眸子中寒意冷冽,如同冬日中冰封千丈的玄冰,杀机森然。 “是吗?”话音落下,周遭的空气陡然凝固,湖水翻涌,层层叠嶂,细细碎碎的冷光乍起,像是泡沫,如梦如幻,如露如电。 心之所感,天地变色。 强大的威压一时之间充塞整片空间,周遭的湖水也直接被这股森然的寒意冻结。饶是心里早有准备,清虚道人心中依旧无比惊讶。 这个和尚,比他想象的更强! “和尚,你让我惊讶了!”清虚道人不惊反喜,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下一瞬,虚空中响起一道亘古苍老的拔剑之音。这道声音非常古老,非常沧桑,没有寻常法剑的锐利,而是给人一种厚重历史的深沉。 随着剑鸣之声响起,一柄法剑自虚无中来。只是一闪,就显出真形,此剑端凝沉雄,无比大气,剑身上雕刻着云纹龙篆,蕴含着深刻的真意。 霜纹斑驳的剑身,精致的剑柄上系着莲花吊坠,灵光闪烁,丝丝缕缕的寒光霜气自剑身上衍生而出。 “咔嚓,咔嚓。”森寒的剑气霸道无比,直接将凝固的空间击穿,没入湖水,春风化雨,寒气非但没有加剧,反而被剑气吸纳,方圆十里的湖面也恢复如常。 “拔剑吧!”清虚道人望着苏铭,再度挑衅。 苏铭剑眉一挑,一股冲天气势拔地而起,遥遥锁定清虚道人,声音冷漠,道,“看我的剑,是要付出代价的!” 话音一落,斩业陡然间出现虚空中,倏尔一折,化出万千的剑光,层层叠叠,排山倒海,银河倒悬,睥睨天下。 与此同时,他们脚下的楼船也被苏铭收入储物戒中。剑光一闪,两人同时离开小湖,来到高空之上。 战斗,一触即发!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比剑 “此剑,名为无双,乃是昆仑道供奉在剑阁中的神剑,此剑之下亡魂无数,甚至还饮过元神大能的真血,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虚空之上,清虚道人负手而立,一柄泛着金光的神剑悬在身前,此剑端凝沉雄,古朴大气,剑身上雕刻着云纹龙篆,时不时还有流光闪过,蕴含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精致的剑柄上系着一枚金色莲花吊坠。 “此剑,名为斩业,乃是由无生剑残剑铸造而成,自铸成以来,尚未开锋,现在,正是时候。 话音落下,一柄泛着白光的法剑飞到苏铭手上,此剑通体银白,流畅自然浑若天成,云纹隐现,清光寒芒摄人心魄。 剑柄为紫青之色,剑格上一道“卍”字佛印散发着佛光,兼具秀雅与古朴,简直就像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清虚道人目光一凝,将注意力转移到斩业剑上,“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无生道人的佩剑,只可惜,你不是剑修,可惜了。” 虽然苏铭不想与他起冲突,但这并不意味自己怕他,“一再的挑衅,只会为你带来不测,多说无益,今天,就拿你来试剑!” 剑修,精于剑,诚在心,无物不破。重在意,砺己行,锋芒难挡。 在修仙界,剑修斗法强悍,杀伤力极强。只是,行事刚不可久,少了藏拙,失了圆润,晋升之时,也格外困难,很容易陨落。 不仅是昆仑道派,少林寺,魔教之中也有许多剑修,毕竟修道长生,大道难得,需要有强大的护道之法。 而在修仙界,有将近五成的修士都或多或少使用飞剑,或是兼修剑道,毕竟,剑修手段犀利,斗法威能强悍,生死相争,往往都能建功。 只是这样一来,纯粹的剑修就少了,而昆仑道派有一种秘法,能够让门下弟子兼修剑道而丝毫不受到影响。 当然,这种秘法也有限制,对天资的要求极高,天资不足,很难修炼成功,而清虚道人就是一个兼修剑道的天才。 正是受到剑道影响,所以,清虚道人宁折不弯,心有芥蒂便一剑斩之,这也是他挑衅苏铭的原因,他巴不得苏铭出手。 只是,这一次,他注定要踢到铁板。 苏铭手持斩业剑,轻轻一挥,薄薄的剑光闪烁,没有锋锐的光华,但有一种煌煌天威般的剑音透出,尖锐而犀利。 细细声声,音音缕缕。宛若日月高悬,震慑妖魔。 下一刻,薄薄的剑光分化成千百的剑光,晶莹剔透,迷茫飘渺。 天色一照,如同花朵,横着的,竖着的,虬着的,蹙着的,映着影子,散着寒气,冷冷的杀机藏在里面,锋芒能够刺痛人心。 一剑落下,千百朵剑花盛开。娇嫩明艳,跃跃而出,从极其简单到最为复杂,变化之快,让人防不胜防。 这一招,不过是普通的剑光分化,可在苏铭手中却是化腐朽为神奇,一招一式都蕴含着冰冷的杀机。 “好剑!” 感受到虚空中若有若无的杀机,清虚道人暗赞一声,收起了内心的轻视,同时一种兴奋的光芒在他眼中闪过。 “剑羽惊鸿!” 就在万千剑光刺入清虚道人周身三尺的那一刻,无双剑,动了。 剑身上,云纹乍现,一道道金色剑影将天际都覆盖住,形成密密麻麻的剑雨倾泻而下,正好化解了苏铭这一招。 漫天剑影,一剑化大千。 下一刻,剑光再动,如水银泻地,冷峻而细密,忽快忽慢,虚实相生。 此招竟然也是剑光分化的变式,只不过,相比于苏铭的炉火纯青,清虚道人的剑光分化威力奇大,似是千锤百炼,完美无缺。每一道剑光有蕴含着莫名的杀机,虚虚实实,极其难缠,只一招,苏铭就落了下风。 面对呼啸而来的剑光,苏铭轻手一招,浮在天空上的斩业剑落到他手上,随即被他收入丹田温养。 自从铸炼斩业剑之后,他就在大周藏书阁找到了不少剑诀,有大周供奉留下的,也有横扫修仙界的战利品。 当然,那些剑诀粗浅无比,只有最基础的剑招和练法,偶尔一些绝招,却也是残缺的,聊胜于无。 后来,他就索性不再寻找剑诀,而是慢慢修炼基础剑诀,这才练成了剑光分化,只是,野路子毕竟是野路子。 这次遇到昆仑道嫡传的剑修,苏铭所学在他面前就有些不够看了。昆仑道派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修仙界老大,底蕴深厚。 各种剑诀应有尽有,所以,清虚道人才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剑修。 和他比剑,那就是以己之短攻己之长,再加上此人修为不下于他,就算是动用强力,也很难让他屈服,更别说询问关于昆仑山的事。 因此,苏铭收剑入鞘,招式再变。 他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下一瞬,一道金光冲顶,显出佛陀之相,座下黑莲,身若琉璃,面容模糊不清,眉宇之间绽放出无量毫光,发大千之音。 “阿弥陀佛!” 在一声佛号当中,佛陀上的面容就直接变成了他的模样。 此刻,苏铭好似整个人似乎和佛陀之相合二为一,力量无穷,超越彼岸,捉拿日月,再造乾坤。 正当佛陀虚影凝实的那一刻,清虚道人瞅住机会,悍然出招,犀利森冷的剑光由慢到快,到最后,整个空间中都是澎湃的爆炸声,耀眼的光芒迸发,让人睁不开眼,让人耳朵发蒙,让人感到灼烧。 苏铭脚踏元神黑莲,威势无双,一朵朵金色佛焰落落下,将那些剑光消弭腐蚀,万千剑光登时烟消云散。 随着佛陀显出真身后,他赫然发现,佛陀的面容正是苏铭的模样,猛烈燃烧,透明的火焰汹涌澎湃,焚烧周围一切,涅槃之火,不可阻挡。 这一刻,周遭所有的剑光,万千剑影化作飞灰,统统湮灭。 佛陀虚影双手合十,眉眼微阖,腐蚀众生,强悍的佛威映照八方,撼动寰宇,将那些剑光尽数消弭,虚空中,一柄金色神剑倒卷跌落,落在了清虚道人身前。 就在刚刚,他输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圣莲化大千,剑气雷音 一招失利,清虚道人神色微变,袖手一招,无双剑再度落于手中。 一入手,淡淡的灼烧之感传来,他冷哼一声,剑锋一转,剑身之上的云纹龙篆神光大放,锋锐霸道的气机激射而出,将沾染在剑身上的金色佛焰消弭一空。 “杀!” 话音落下,剑光瞬动,剑气已然扑面,两大元婴巅峰的修士对决,引动天象剧变。 风声,剑吟声震百里,轰隆之音宛若惊雷炸响,即使他们身在虚空之中,交手的异象依旧骇然无比。 方圆万里的修士皆被这股气机惊动,纷纷探出神念,只是,还未靠近两人,便被双方交手的余波击散。 许多修为浅薄的修士隔着千山万水,神念当场崩碎,身死道消,唯有元婴层次的修士才能勉强窥探。 江南道府城,玄镜司驻地,大统领周明镜立于高楼之上,清风拂来,衣袂飘飞,身上垂着玄光,丝丝缕缕,宛若实质。 他望着某个方向,幽幽一叹。“国师普渡慈航,昆仑清虚道人,他们两个怎么碰上了?” 此刻,周明镜头疼无比。 就在刚刚,他察觉苏铭和清虚道人交手的气机,于是就用法网传递消息,命玄镜司探查,可是,得到的消息却让他很是为难。 在元神大能隐世不出的情况下,那两人就是屹立在金字塔顶的修士,就算是在修仙界,也少有能比得上他们两人的,更别说两人的身份也很不一般。 一个是大周国师,一个是昆仑嫡传,死了哪一个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更别说,两人都是元婴大圆满的修士,以他的修为,就算是想插手,都很难做到,贸然插手,就算是他们交手的余波,也不是他能够承受的了的。 “唉!” 伴随着轻叹声响起,周明镜顿时消失在阁楼之上,就算是不能插手,作为江南道玄镜司统领,他也必须前去一观。 与此同时,江南道内的修仙宗门也同样感受到那股强悍的气机,霸道绝世的剑气,但他们却是紧闭山门,严禁门下弟子探查,生怕惹祸。 而一些宗门内正在闭关的老古董们也走出洞府,消失在宗门中,这等浩瀚的声势,怎能不前去一观? ······ 深山地底,一座地宫矗立在此,门皆金钉朱漆,壁皆晶玉琥珀,大殿上覆琉璃瓦,金玉生辉,散发着一种苍茫而古老的气机。 大殿深处,一道漆黑身影目光幽幽,浑身上下,充斥着森寒危险的气机。 “启禀圣子,这是留影石复刻的影像。” 倏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一道身影跪在地上,双手呈着一枚通体洁白的石头,态度十分恭敬。 漆黑身影转过身子,露出他的本来面目,苍白的面孔,冷峻的眸光,一双眼睛明亮而璀璨,眼珠泛着血光,隐隐可见嗜血的意味。 他,正是昔日在西北之地密会鬼王的魔教圣子莫厉海。 只见莫厉海冷厉的眸子轻轻一瞥,一股庞大的神念扫过留影石,将里面的影像阅读。 “这民怨之力还是不够,吩咐下面的人继续搜集,另外,给我盯紧了这个普渡慈航,他的一举一动,都要汇报给我,明白?”声音不大,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意味。 “明白!” 跪倒在地的黑衣人连忙叩首,但心里却在暗暗叫苦,那普渡慈航可是元婴真人,哪是那么好盯的? 但这话,他也只敢在心中说说而已,就算是再难盯,他也必须安排人去做,否则,他的下场就会跟他的前任一样,都会被丢进血池,成为养分。 然而,正当莫厉海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察觉那股气息,脸上浮现出惊叹之色,眸中精光一闪,身上强悍的气机震荡,整座地宫都开始缓缓颤动起来。 不一会儿,他才平复下来,长吐一口气。“罢了,不必了,这普渡慈航之能为不输于我,你们去了也是白搭!” 言语中,不再冷厉,却多了一分复杂之意。 “是,圣子大人!” ······ 一声剑啸响彻虚空,初始之时,尚不可闻,须臾之后,发金石之音,再然后,则是玉音拔高,层层向上。似龙吟,像凤鸣,如鹤唳,万万千千,鼓风而行,四方响应。 清虚道人手握无双剑,周遭满是冷森森的白光,横空而来,无穷无尽,似乎充塞整个天地。 锋锐,迅疾,睥睨霸道。 刚烈,浩瀚,不可阻挡。 而另一边,苏铭巍然不惧,眼眸微抬,神色淡然。 “斩业起剑!” 斩业剑应声而起,圣光灿然,一股沛然正气弥漫四周,震荡虚空,苏铭持剑,庄严宝相,自有一番凛然不可犯之威。 “圣莲化大千!” 一声喝,万千剑气冲霄而起,纵横交错,撼天动地。其念动之间,弥漫这片长空的剑光再度迸发出恐怖光芒,彼此纵横交织间,杀机冷厉。 苏铭周身显化出如来之相,身后元神灵光闪烁,浩瀚精纯的佛元涌入斩业剑,倏然间,漫天的剑光凝成一朵朵莲花,神光流转,化作一道屏障交织,横亘在他身前。 “轰隆隆!” 清虚道人全力施为,至极至强的的一剑贯穿虚空,顿时,周遭的空间被逸散的剑气切割而开,漆黑的裂缝幽深无比,转瞬即逝。 强悍的一件,直接斩在剑莲化作的屏障之上。 然而,横亘在苏铭身前的屏障却是完好无损! “这,怎么可能?” 见此一幕,清虚道人面色大变,硬接自己一招,他竟然毫发无损! “再来!” 身为剑修的骄傲不允许他接受这个事实,清虚道人身形一闪,将无双剑抓在手上,直接朝着苏铭杀去。 然而,苏铭神色未变,依旧沉着应对,与清虚道人战作一团。 刹那间,无双剑,斩业剑,千万次碰撞响作一声! 惊天动地似的碰撞之音响彻天地。若重锤入云,砸开万千金光,流光焕彩,先四面八方而去,横扫所有。漫天的杀机似风霜映秋波,扑面而来,聚集在一起,凄神寒骨。 煞气腾腾,杀机鼎沸,这样的杀意前所未有! 不远处,一个元婴修士靠的近了,冷不防被他们的战斗波及,被一道剑气击中,身形顿时崩散,化作血雨落下,仅剩下一个惊恐无比的元婴。 还未等那元婴遁逃,又是一道璀璨的剑光,斩断虚空,直接将那元婴一分为二。 至死,那元婴惊恐的神色还留在脸上。 见此一幕,周遭围观的修士面色大变,骇然无比,身形爆退,再退千里,生怕被他们波及到。更有甚者,更是看都不看,直接架起遁光跑了。 仅仅只是战斗的余波就轻而易举的杀了一个元婴修士,这种层次的战斗,不是他们可以参与的。 而这一剑,也让一些修士熄了想要趁机捡漏的心思,老老实实的观战,这样的人物,即使是受伤了,也不是他们可以捡便宜的。 “他们,是打出真火了啊!”在两人交战的千里之外,周明镜感受到那股沛然杀机,心里暗暗叫苦。 双方都动真格了,在任何一方认输之前,战斗是不可能停止的,但好在,两人的身份都不一般,倒是没有性命之忧。 他斜睥了那些围观的修士一眼,其中还有许多都是熟悉面孔,不乏生机萎靡,垂垂老矣的元婴修士。 这些人都是来捡便宜的,只可惜······ 周明镜心里冷笑一声,收回目光,不再关注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虚空之中的剑吟声连绵不断,在一声惊天爆响中,两人分离。 “呼~” 清虚道人整个人已是大汗淋漓,脸色通红,大袖遮掩下,他那只握剑的手不住地颤抖,即使有灵气温养,也依旧没有好转。 在刚刚战斗的时候,即使清虚道人的剑道修为远胜苏铭,但在他那恐怖的肉身之力和元神灵光映照之下,他们还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每次剑锋交击,剑刃上传来的震动之力无比霸道,一浪接一浪,打了这么久,他整个身体都有点麻木了。 “我收回刚刚的话,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这柄剑,你配得上。”即使现在他们打出了真火,但清虚道人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铁一般的事实。 “你,这是认输了吗?”苏铭望着眼前不复潇洒姿态的清虚道人,似笑非笑的说道。 “哼!” 清虚道人面色一变,眸光犀利,冷哼一声,音浪滚滚,引爆惊天气流,光影交错。 “嗯哼!” 这时,围观在周围的修士耳边传来冷哼之音,如遭雷击,神魂都好似凝固了一样。好在只是一刹那,他们便恢复如常。 但恢复了,他们也是面色惨白,神情惊恐。 走! 快走! 此刻,他们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其他的东西统统被抛在脑后,再不走,恐怕他们就要永远的留在这里了。 刚刚那个倒霉家伙可是连渣滓都不剩了,现在看来,刚刚他们也许就是故意的。 人家两个人在这里交手,他们来围观,就跟看戏一样,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其实,刚刚那一剑确实是有意的,出手的人,不是苏铭,而是清虚道人。 昆仑道派修士刻在骨子里的霸道和高人一等,被苏铭横击,清虚道人本就是一肚子火,现在看到那么多人把他们当成猴子一样围观,这让他如何不怒? 那个倒霉家伙就是心中生了恶念,被清虚道人敏感的剑心察觉,才随手将其料理,顺便杀鸡儆猴。 只可惜,聪明人不多,非得让他直接警告。 而另一边的周明镜因为离得远,再加上没有恶意,坦坦荡荡,继续留在这里,而清虚道人也没有理会他。 “再来!” 冷哼一声之后,无双剑再起,万千绚丽的剑光随其一声长啸激射而出,如孔雀开屏一般在其身后绽放,更虽其心念转动,化作一只振翅长鸣的银色剑凰。 “唳!” 剑凰震翅而鸣,划破虚空,震碎了大片汹涌气流,朝着苏铭展翅而去。 然而,面对这一招,苏铭不敢轻视,敛去面上的笑容,神情沉凝,抓住斩业剑,轻轻一挥。 平平直直,无声无息。 无声无息,是真的无声无息。 没有任何的动静,所有的气机,所有的时空,统统蒙蔽。 这一刻,清虚道人眉头微皱,周遭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感受不到,就好像他什么都没做。 但,这又怎么可能? 忽然,他似是心有所感,抬头一看,只见,一道清冷的剑光斩来,无声无息,以他元婴修士的灵觉都没有任何的感应。 到了他这个层次,体悟大道,冥冥之中感应祸福,才可以趋利避害,仙福永享。要是不遮掩天机,有人算计都会有预感,何况是杀到跟前的斩业剑? 这超乎想象,完全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是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随着一道悠然剑光浮现,时空,似乎在这一刻停顿、定格。唯有那一道剑光,洞穿一切,以一种超然姿态出现在意念中。 下一瞬,剑光如莲花绽放,一道道纵横交织,连虚空都裂开一道长及十里的裂缝,漆黑空间裂缝内,罡风呼啸而出,泯灭万物,转瞬间又消失在另一处空间。 然而,又过了一个呼吸,天空上,雷音滚滚彻响十方,经久不绝。剑光,雷光,重重叠叠,睥睨四方。 轰鸣的雷音,直接将剑凰击散,随即去势不减,呼啸而来。 “剑气雷音?” 清虚道人瞳孔猛地一缩,瞠目结舌,他居然在一个不是剑修的修士身上看到了剑气雷音,这是何其荒谬的一件事。 这等剑术秘诀,可是连他都没有练成! 而此刻,苏铭身上的面板再度发生了变化。 人物:苏铭 身份:普渡慈航 称号:大周国师,(已佩戴)佩戴效果:亲和力增加百分之十,悟性增加百分之十,魅力增加百分之十。 道行:九百年(+) 修为:半步元神 气运值:两千 功法:大日如来咒第二层(+),大威天龙印第一层,如来剑诀第一层。 法宝:菩提念珠,明王斩业剑 天赋:吞魂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如来剑诀,悲惨的陈法玄 难道,他一直都在藏拙? 来不及多想,那道剑气雷影已经刺穿虚空,无形的杀机,像是在平静的湖中投入一颗石子,晕开一重又一重的涟漪,向四面八方散开。 快,至极的快! 清虚道人只觉眼前雷光爆闪,剑气已至身前,来不及做出反应,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气朝着他的眉心刺去。 远处,见到这一幕,周明镜眼皮一跳,神色大惊,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明明刚刚两人打的还有来有回,怎么现在就局势逆转了呢?这清虚道人怎会如此轻易落败? 若今天他死在这里,昆仑道派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可就不妙了! 此刻,斩业剑离清虚道人的眉心还有一寸之时,剑锋上透出的杀机,连他的神魂都感到剧烈的刺痛。 就在此时,一柄玉如意突然出现在他天灵之上,丝丝缕缕的流光垂下,如同伞盖璎珞将清虚道人牢牢护住。 斩业剑之上,森寒的剑气吞吐,难以突破这玉如意的防护。 死里逃生,清虚道人从恍惚中惊醒,眼中惊恐之色犹在,看着头顶的玉如意,满是庆幸的说道,“原来,师尊把这玉如意藏在了我身上。” “护身法宝?” 绝杀的一击被挡住,苏铭也有些愕然,但随即释然了,毕竟昆仑道派的嫡传弟子,有一两件法宝护身,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召回斩业剑,将其收入丹田蕴养,没有继续出手。机会只有一次,现在他有了防备,再想有这么好的机会,除非他不再留手,全力施为。 况且,自始至终,苏铭都没有想过要杀他,昆仑道派的嫡传弟子,不是那么好杀的。作为天下道门魁首,更有元神大能坐镇,不是现在的他可以对付的。 万一昆仑道派向朝廷施压,老皇帝未必会为了自己硬顶,很可能会废掉自己的国师之位,收回大周气运,然后把自己丢出去替罪。 “呼~” 另一边,观战的周明镜长吐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幸亏清虚道人身上法宝众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同时,刚刚发生的一切更是刷新了他的认知,原来,元婴修士,还可以强到这种程度。他毫不怀疑,眼前的国师,甚至能跨境而战,与元神大能一较高下。 “我输了!” 在刹那的震惊之后,清虚道人迅速平静下来,心中的杀机也渐渐淡去,将无双剑召回,很干脆的认输了。 现在,多想已是无益,他也没有继续斗法的心思,此人明显在藏拙,隐藏了剑道修为,可自己还再三的出言相逼,这才引得他不得不出手。 今日这一战,真是让他受益良多,同时也将他的高傲击碎,一直以来,他自认为是昆仑嫡传,修行又是顺风顺水,自他出道以来,几乎没有敌手。 但今天,他才发觉,是自己小觑天下修士了。 这普渡慈航不愧是天梯榜第一,此战,他输得心服口服。 见到他认输,苏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既然认输,就要不要纠缠本座,否则,这法宝救不了你第二次!” 话音落下,他便化作一道剑光消失不见。 在他走之后,清虚道人叹了口气,也离开了此地。 ······ 在与清虚道人大战之后,苏铭便找了个山头闭关,梳理这一战的心得。 这次,他将之前解封的气运值几乎用尽,兑换了如来剑诀,与大日如来咒一样,这本剑诀一样被冠以了如来之名,花费了他七万气运值。 前不久,气运商城刷新,苏铭就看到了,但一直以来,他都在纠结,要不要买。 今天,与清虚道人交战的时候,他才发觉了自己的短板。 论修为,他是元婴大圆满,论境界,他是半步元神,同时,他的炼体修为也达到了极高的层次。 但是,他有一个极大的短板,那就是没有强大的对敌手段,空有强大的法力,却不能完全发挥出来。 在大周藏书阁中,他找到了不少秘术功法,但是,那些秘书要诀被他练的七七八八,对付比他境界低的还能强力碾压,对付寻常的元婴大圆满修士,也能打赢。 但若是对上清虚道人这样的昆仑嫡传,他就很难战而胜之了,大宗门的嫡传弟子,修行各种奇功妙诀,再加上宗门长辈调教指导,远远不是那些散修可比的。 而苏铭虽然不是散修,修行的资源也不缺,但比起三大宗门,还是差得远。毕竟,走到这一步,能指点他的人已经不多了。 没有强大的对敌手段,以及底牌,日后争斗起来会很吃亏,而他又不能每次都用肉身战斗,这样的短板太大,很容易被克制。 像是今天,若是他用肉身战斗,输的就是他了。 所以,在斗法的时候,苏铭毫不犹豫的兑换了如来剑诀,并花费了一万气运直接修炼到第一层。 与大日如来咒一样,如来剑诀是直指元神大道的剑诀,正好与大日如来咒配合使用,发挥的效果,远大于一加一。 仅仅只是第一层的如来剑诀,就让他的剑道修为上升了好几个等级,不仅让他学会了剑遁,剑光分化,剑气雷音,还有各种强大的剑招剑理。 若是他踏入元神之境,如来剑诀的威能还会更上一层楼,更别说里面还有更强大的禁招,毕竟,购买这套剑诀足足耗费了他七万气运值,现在看,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以说,修炼了如来剑诀,他的短板才算是补齐了。 所以说,这次,他反倒要感谢清虚道人,若不是他,自己还不会这么早就认识到这一点。若是等到渡天劫的时候,他会更被动。 闭关了几日,苏铭将此战的收获消化,然后游历天下,封禁阴潮之地,积累气运,同时,他也在不断的寻找踏入元神之境的机缘。 之前黑衣青年的出现引起了他的警觉,已经有人在准备对付大周了,他必须抓紧时间提升实力。 几天后,苏铭与清虚道人大战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修仙界。 一时间,掀起了轩然大波,无论是散修还是那些宗门修士都议论纷纷,这次大战,可不是什么斩妖除魔,而是大周与修仙宗门的又一次碰撞。 而这个修仙宗门还是修仙界三宗之一的昆仑道派,并且,昆仑道派的嫡传弟子还输了,这才是最让人惊讶的。 昆仑道派的清虚道人被誉为百年来修仙界最有可能突破元神之境的修士,同时,他也是昆仑道派最年轻的元婴修士,战力无双,曾经孤身闯入十万大山,击杀了数尊元婴大妖。 而且,在风满楼排出的地榜当中,清虚道人是第一,而大周国师普渡慈航是第二。 相比入清虚道人的威名赫赫,大周国师普渡慈航的消息却是少有人知,他就像是流星一样突然出现在世人面前。 第一次露面就登上了天梯榜第一,夺得国师之位,惊爆了无数人的眼球,也让许多势力的算计落空。 但是,他的存在就像是迷一样,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而他在成为大周国师之后也是沉寂下来,没有任何动作。 后来,因为他在天梯榜上的表现,风满楼将他列为了天梯榜第二,而清虚道人依旧是天梯榜第一。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其他人对这件事渐渐的失去了兴趣,不再关注。 现在,身为大周国师的普渡慈航和昆仑嫡传的清虚道人大战,此事,是否意味着大周要重新插足修仙界,与昆仑道派起了龌龊? 毕竟,苏铭的身份不一样,他现在是大周国师普渡慈航,代表着大周朝廷。 比起这件事来,更重要的是,威名赫赫的清虚道人居然输了,这才是最令人惊讶的。 所以,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修仙界。 一时间,众说纷纭。 这件事,在第一时间就被江南道玄镜司统领周明镜传给了神武帝,但是,消息传上去了,神武帝却没有任何回应。 直到当天那些暗中观战的修士将此事传出去,这件事才广为人知。 而在此事传开的第二天,风满楼就更新了榜单,天榜没有变动,而地榜第一不再是清虚道人,而是大周国师普渡慈航。 对于这件事,昆仑道派没有任何回应。就连清虚道人本人也没有作出回应,消失在世人面前。 此刻,十万大山内,一道剑光呼啸而过,将一头黄金狮子战成两截。一个穿着道袍的身影缓缓来到黄金狮子的尸体旁,他看了看尸体上的剑痕,摇摇头,转身离去,就连地上的尸体都没管。 这,可是一尊元婴大妖! 此人,便是消失踪迹的清虚道人,在大战结束的当天,他就停止了游历,直接仗剑杀进了十万大山。 虽然苏铭没有杀他,但带给他的压力却是前所未有的强大,他,还从来没有败过! 因此,他没有回昆仑,没有在尘世修行,而是进入十万大山战斗厮杀,这里,有数不清的大妖和险地,危机四伏。 他,要在这里练剑。 ······ 而就在苏铭游历江南,清虚道人深入十万大山的时候,大周北地再度发生了变故。 “咳咳,该死!”一道遁光划破天际,发出急切的声音。 “哈哈,陈法玄,还是束手就擒吧,你逃不掉!”虚空中,一道漆黑身影,正追赶着那道遁光,发出肆意张狂的大笑。 “咳咳!”殷红的鲜血洒落长空,陈法玄停下身形,不再遁逃。此刻的他,与两年前的他换若两人。 现在的他,脸色苍白,气息低迷,一身书生长袍上布满鲜血与伤痕,尤其是在他的脸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印在他的脸上,狰狞可怖,现在,那伤痕上还有鲜血在不断滴落。 两年前,他来西北边陲调查封禁上古战场大阵的事,却不料遭人偷袭,误入上古战场,在古战场游荡了一年半,他才找到出路。 借助法宝离开后,他正要离开西北,回到中州京城,向神武帝禀告。可是,当他离开古战场没多久后再度遇到了袭击。 这次袭击与上次不同,足足动用了十几位元婴修士,数件法宝,为的就是将他击杀。 而且,那些人为了这次袭杀,做了很多准备。 他们将整个西北之地都封锁了,自己发出去的所有传信密报都如同石沉大海一样,得不到任何回应,陈法玄也曾秘密找到玄镜司驻地,想要借助朝廷的法网离开,传递讯息。 但是,他没想到,他每到一个城池,就发现覆盖城池的法网都被腐蚀了,坐镇法网的神灵全数堕落,连带着守护百姓的法网也被他们反过来利用,蛊惑百姓。 在神灵反水的情况下,所有的玄镜司据点都被拔出,一个也没剩下,逃了两天之后,陈法玄察觉这一点,就不再寻求玄镜司援手。 在十几位元婴修士的追杀下,陈法玄纵使是元婴大圆满,执掌数件法宝,也不是对手。他逃了半个月,都没能逃出西北之地,整个西北都被人布下了法阵,元婴修士,禁止离开。 凭借着身上一件隐匿气息的法宝,他才多次险死还生,逃出生天。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人找到他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受的伤也越来越多,早已不复当日盛况。 他明白,敌人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在等他,为的就是将他活捉。也许,这些人是想在他身上获得朝廷的秘密。 亦或者,是想要在控制他。 这些人背后的势力,他很清楚,或者说,在他离开古战场,被伏击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这些人背后的势力了。 这个势力,就是魔教。 无论是让神灵堕落,还是在西北之地布下大阵,这等手笔,在修仙界中少之又少,唯有三大宗门可以做到。 毕竟,佛道魔三派传承上万年,底蕴深厚,而且门下弟子众多,势力强大,唯有他们才有这样大的手笔。 在知道是魔门出手之后,陈法玄其实都已经有些绝望了,但他还是强撑着逃跑,妄想回到京城,在陛下面前,揭穿魔门的阴谋。 但,事实告诉他,逃离西北,根本不可能。 现在,他差不多已经走到了尽头,再逃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他选择了战斗,就算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陈法玄身死 虚空中,陈法玄不再逃窜,停下身子。 他的伤势实在是太严重了,不仅法力几乎消耗殆尽,就连神念也受损,除了脸上有一道伤痕,他身上其他地方还有大大小小的伤痕。 伤口上残留着各种各样的法力,阻挡着伤势复苏。 可以说,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天际之上,陈法玄没有继续逃跑,而是立在虚空中,尽量恢复法力,半个月的逃亡,该做的他都做了,但还是没能等到支援。 他,已经死心了。 几息之后,虚空荡漾,一道道流光将他围住,化作一道道身影。 “咳咳,为了我,你们居然布下了如此惊天大局,真是看得起我啊!”陈法玄捂着胸膛,扫视周遭,眉宇间满是冷色,话语中带着几分嘲讽与不甘。 数道身影皆是身着黑袍,戴着面具,散发出一道道强弱不一的气机,将他牢牢锁定住。这些人都是元婴修士。 “陈大人乃是玄镜司掌镜使,我们自然要好好招待,不能怠慢!”在这些身影之中,站在最前面的一人出声了,声音沙哑而低沉,十分难听。 “没想到这西北之地竟然糜烂至此,连玄镜司都被你们掌控了。不然,就凭你们,还拦不住我陈法玄!”虽然负伤,但陈法玄却依旧站的笔直,犹如苍松一般,脸上满是坚毅之色,看不出任何颓败。 “不愧是玄镜司掌镜使,就是不一般,但现在,你已经黔驴技穷,陈大人,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束手就擒,跟我们走一趟,否则······” “否则你要怎样?”陈法玄挑了挑眉,丝毫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这些日子,他虽然在逃亡,但也击毙了数尊元婴真人,但相应的,他也受了伤,手上的法宝也毁了好几件。 “否则若是等我们再出手,陈大人就要吃苦头了。” “哈哈,既然如此,那你来啊!”面对威胁,陈法玄凛然不惧,反而高声大笑,再次嘲讽。 饱含着嘲讽的笑声在空中传荡,但这些人没有一个上前的,反而纹丝未动,隔得很远,他们,不是不想出手。 但比起些许赏赐,还是小命比较重要,在场的人都已看出来了,这陈法玄是萌生了死志,但越是最后关头,越要谨慎小心。 毕竟,陈法玄身为玄镜司掌镜使,又是元婴大圆满的修士,通晓各种秘法,手段诡异莫测,更别说,困兽犹斗之下,万一他狠下心来自爆,肯定要死人。 他们谁也不愿意牺牲,索性陈法玄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索性,他们就没有逼得太狠,一点点的磨他。 就在此时,陈法玄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将其内的丹药尽数服下。 丹药入口即化,变成一股庞大的血气涌入身躯,顿时,他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好转,干涸的法力也迅速恢复。 森然的寒意氤氲,在半空中交映,似惊虹,似残霞,又似龙虎,往来盘旋,铮然而鸣,这一刻,陈法玄身上的伤势尽数恢复。 不仅如此,他身上血光涌现,眼中血色升腾,身体表面覆盖鳞甲,头上鼓起龙角,一股强悍的龙威横扫四面八方。 不止如此,随着他身躯发生变化,无尽的血水从他的身躯中涌出,凝成一道血海。 这一刻,他脚踏血海,光华托身,节节升高,绚丽的光芒在空中闪烁,映照出他冷漠无情的眼眸,杀机沸腾! 此等威势,令人胆寒,但那些修士却是不退反进,祭起法宝齐齐朝陈法玄攻去。这陈法玄一看就知道是服用了禁药,一旦药效消散,他的境界就会跌落。 这东西,一般是散修用来搏命的东西,只是没想到陈法玄身上会有。 陈法玄的搏命举动,非但没有让这些人畏惧,反而让他们加速了进攻,因为,一旦服用了这种禁药,就不怕陈法玄自爆了! “来吧!” 在一声大喝中,陈法玄手持一柄法剑,孤身一人朝着十几名元婴修士杀了过去,悲壮而凄凉。 ······ 一场大战,最后以惨淡的结局收场。 在陈法玄死命反扑之下,最终他拼掉了三尊元婴修士,用法宝自爆,杀了四个。但他自己亦是在大战中受了重伤,再加上药效消散,最终含恨落败。 落网之前,他用尽最后一点力量自爆了神魂,只剩下一副残破的躯体。 在陈法玄身死的一刹那,从他身上,无数紫青之气消散。 帝都上方的虚空之中,巨大的气运神龙遮天蔽日,横亘千里,无尽的紫青之气形成云海,尊贵至极。云海深处,一条纵横万里的气运神龙从沉睡中苏醒,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随即,它身下的云海瞬间蒸发,缩小了许多。 皇城,养心殿。 殿内燃着熏香,神武帝正躺在龙榻上酣睡,此刻的神武帝,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虽然苍老,但气色却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突然间,他猛地睁开双眼,一道冷光从眼珠中迸射而出,一抹火花迸溅,映照满室生光。下一刻,他的眸光便暗淡下来,脸色也有些惨白。 就在刚刚,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心悸之感,这种感觉没由来的慌,令人不安。但是,最近朝堂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地方上虽有阴潮之乱,但也没出什么大问题。 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神武帝满心疑惑之时,一道漆黑身影骤然出现在床前,无声无息,无形无迹。 “启禀陛下,陈大人,出事了!” “轰!” 顿时,一道惊天霹雳落在神武帝心头,令他震颤无比,他终于明白,不安的源头在哪了!原来,是陈法玄出事了。 “他出了什么事?”好在,神武帝御极六十载,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很快心境就平复下来。 “就在刚刚,陈大人的命灯灭了!” “什么?”这句话,令神武帝神色大变,再也无法保持镇定,陈法玄,死了? 一直以来,陈法玄虽然离京调查西北的封禁大阵,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通过玄镜司传递消息,怎么突然他就死了?自己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这一刻,无尽的怒火在神武帝心中流转,吞噬着他不多的理智。 陈法玄,死了,大周玄镜司掌镜使,二品大员,居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西北,有问题,有大问题! 种种思绪在他脑海闪过,神武帝闭上双眼,随即睁开,一抹凌厉之色闪过。 “尽快封锁消息,不让其他人知晓,另外,传令暗卫,剿灭西北玄镜司各分部,一个不留,务必查出幕后布局之人的线索。” “遵命!” 不多时,那漆黑身影已然消失,而神武帝却是睡意全消,精神焕发,幕后势力,终于跳出来了。 事实上,他早就知道有一股势力在暗中搞风搞雨,无论是妖鬼之乱,还是阴潮之乱,都是这股势力所为,为的,就是要动摇大周的统治。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股势力居然连玄镜司都能同化,而玄镜司一出事,他放在地方的眼睛就被遮蔽了。 这也是为什么陈法玄一走两年,他没有将他传召述职的原因,因为,他们之间从未断过联系。 但现在看来,那股势力是早有预谋,也许,将陈法玄支出京城,就是他们一手促成的。 虽然现在,他还不知道,那股势力为什么要杀陈法玄,无论背后之人有什么目的,他只要杀就足够了! 西北之地已经彻底糜烂,唯有流下足够的鲜血,才能杀出一个朗朗乾坤。虽然,他已老,但这次,他是结结实实的被打了一个巴掌。 当初丹药被劫,他都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漂橹。 老皇帝躺在龙榻上,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的杀机,陈法玄执掌玄镜司,是他的心腹,更是朝廷二品大员,不管这次牵扯到谁,他的死,要有足够分量的人来买单! 这一次,他不仅要清洗西北的玄镜司,更要清洗地方官员,陈法玄之死,给他敲了一个警钟,他再也不会掉以轻心了。 思考良久,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思绪紊乱,不由得再度闭上双眼,沉沉睡下。 在他睡下之后,皇宫的一处宫殿内,一道道身影冲霄而起,划破天际,朝着西北之地赶去。 ······ 与此同时,刚刚封禁一处阴潮之地的苏铭突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他掐指一算,却发现天机紊乱,看不分明,虽然没有查清缘由,但他却看到了西北之地蕴藏的杀机。 此杀机之浓烈前所未有,天翻地覆,不知要死多少人。 看来,要变天了。 苏铭幽幽叹了一口气,能发生如此变化,绝对是神武帝动了心思,不然,西北边陲有朝廷几十万大军,如此浓烈的杀机,绝对不可能出现。 不过,这些事暂时与他无关。在与清虚道人一战之后,他一边参悟如来剑诀,一边获取气运,短短一个月内,他的气运值再度恢复到了八万,也凝聚了不少信仰。 但遗憾的是,他还是没能寻到进阶元神之境的机缘。 ······ 一处无名山村内,村口的柳树下,一个老道士背着行囊,闭目养神,突然,他猛地睁开双眼,神色大惊。 “他怎么可能死了?是魔教出手了?”就在刚刚,他心有所感,探查天机,发现陈法玄死了。 毕竟他是元神大能,虽然战力十不存一,苟延残喘,为大周气运所厌恶,但这朦胧的天机却是阻挡不了他,知识哦稍微一算,他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并且第一时间锁定了目标。 “难道,魔教又要插手凡俗王朝的事了?” 对于三教的行事作风,他再熟悉不过,能有如此魄力,做得出这种事的,除了魔教没有其他的人。 想了想,老道士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随即背起行囊离开,“罢了,罢了,此事,老道我也管不了,这件事就交给他去头疼吧。” ······ “启禀圣子,陈法玄已死,我们的人并没有出手。”昏暗的空间内,一道声音突然响起。一个身着黑衣,面容妖艳的青年盘坐在虚空中。 此人,就是魔教的圣子,莫厉海。 他身上,一层又一层的涟漪传荡开来,连虚空都为之震荡,突然,他睁开双眼,一抹血色浮现,随即隐去。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待到手下走后,莫厉海嘴角勾起,露出一丝轻笑。事实上,一开始,他并没有想杀陈法玄的意思,只是想将他调离,方便布局而已。 但是,谁让他发现了自己与古战场鬼王的交易,还写了密奏呈交上去。 只可惜,西北之地的玄镜司早已被魔教暗中控制,所以,他递上去的密函都落到了魔教手上。 这样一来,他不死,谁死? 为了杀他,莫厉海亲自出手,在西北之地布下了大阵,封锁他的行动,同时,以利驱使西北的修士,让他们追杀陈法玄。 其实,若非他忌惮杀人的因果,否则他就亲自出手击杀陈法玄了。 只可惜,大周朝廷还是有一些底蕴的,万一被他们以天机之术算到,那就不美了,因此,他选择了间接出手,为的就是避开这段因果。 毕竟,他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陈法玄影响到了圣教的大计。至于陈法玄身死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那就不是他操心的事了。 比起圣教大计泄露,一个陈法玄又算得了什么?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西北却是风云迭起,血腥遍地。两个月以来,朝廷在西北举起了屠刀,无数官员乌纱落地,人头不保,惹得整个西北都人心惶惶。 朝廷官员们更是一个劲的劝神武帝,只可惜,老皇帝已经生气了,在这口气,没有出完之前,他是不会收手的。 这些日子以来,老皇帝杀性愈发的严重,整个人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变得刻薄寡恩,冷酷无情。 不仅是西北之地血流漂橹,就连朝堂上,老皇帝也借机整治了不少官员,令吏治焕发一新。 只可惜,已经晚了。 一场天灾,席卷了整个青州。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青州灾起,太子定计 青州千里之地,整整六个月,滴雨未下。 田野间,禾苗干枯,不见半点新绿,连田边的小河都已经断流,露出干枯的河床,山野中,所有的树皮都被啃光。 官道上,一群饥民拖家带口,不断游荡,他们个个都是面黄肌瘦,皮包骨头,双目无神,死气沉沉,犹如行尸走肉,孤魂野鬼。 行走路上,时不时有人倒下,再也没能站起来。 一场大旱,席卷了整个青州,一开始,还有官府组织道士祭天祈雨,但几场下来,青州之地的水汽都被耗光了,即使祈雨之术再高明,也求不来一滴雨。 大周官府调集人力物资救灾,以工代赈,救济百姓。 起初两个月,还没闹出什么大乱子,可到了第三个月,上千万的百姓没了粮食收成,这是一笔极大的消耗。 按理说,大周朝定鼎天下,承平已久,是不缺钱粮的。只可惜,国有硕鼠,青州原本贮藏的粮食都被官员联合世家们倒卖一空,留下一座座空仓。 而救济百姓的粮食也被救灾的官员们上下其手,贪墨无数,到了第三个月,就算是朝廷调集两京十六道的物资救灾也是有力未逮。 因为,上千万的灾民,再多的粮食都不够,青州就像是无底洞一样,每天都要消耗无数钱粮。 天下,不仅仅只有青州,这样救灾,绝对会将朝廷拖入泥潭。 即使是朝廷救灾,青州百姓一样是损失惨重,每天都有无数人丧生,大灾爆发,诞生了妖鬼阴邪作乱,让青州之地更加混乱不堪。 几个月以来,朝廷为了这件事忙的是焦头烂额,连党争都停下来了。 之前,局势尚且安好,没出什么大乱子。但现在,随着大旱越来越严重,朝廷消耗过度,也有些供养不足。 这下子,终于出事了。 因为贪官作乱,救灾的粮食被贪墨,以砂石,糟糠充数,逼得百姓不得不冲击官府,那些贪官们当场被打死,城里的世家大户也被搜刮一空。 这下子,那些灾民走投无路,揭竿而起,愈演愈烈,半个月的时间,已经汇聚几十万灾民造反,攻破了数处郡城,眼看着,整个青州就要沦为战火之地。 此时,很快传到了京城,顿时朝野震荡,议论纷纷。 有人主张安抚,有人主张调动大军平叛,双方各执一词,谁也不服谁,吵得是不可开交。 深夜,太子府邸。 房内,灯火通明,青铜兽首香炉之中焚着清香,片若烟云,令人心旷神怡,所有的杂念一扫而空。 太子李贤正伏在案牍之上,手里捧着一卷书。只是,他虽然在看书,但实际上却是目光游离,并未将心思放在书本上。 眨眼间,已经过去一年半了,马上就两年了啊。 李贤幽幽一叹,合上书本,走到窗前,望着天空的明月,心中升起了淡淡的愁绪。 他已经六十二岁了。 人生能有几个六十二? 他来到书架前,将上面的铜镜拿下,镜面上,是一张五官棱正的面孔,眼角布满了鱼尾纹,两鬓的发色尽数化白,眉宇间浮现着淡淡的忧色。 两年前,他听从苏铭的话,认为父皇还撑得住,没有妄动,果不其然,一场大病下来,父皇虽然久在病榻,但身体无恙。 而在父皇大病之时蠢蠢欲动,安插心腹的齐王则是被父皇训斥,手下的势力也损失了许多。 这,更让他不敢妄动,越发低调起来。 眼看着两年之期就要到了,而他却越来越老,身体越来越差,这不免让他有了焦急之感。而这次青州大旱,灾民造反让他意识到,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吱呀!” 房门缓缓打开,一个中年文士走进屋内,他摇着羽扇,不徐不疾,自有一番气度。 进屋之后,他先朝李贤行了一礼,然后问道,“殿下深夜召集,有何要事?” “先生,这次青州大乱,波及甚广,朝廷也是焦头烂额,毫无头绪,我们该如何行事?”李贤来到窗边的木榻上,沏了两杯茶。 茶香袅袅,沁人心脾,但中年文士却丝毫未动,而是眉头微皱,陷入沉思,他在想,青州大乱,这件事与太子有什么联系。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李贤并未说话,而是不紧不慢的品着香茗,没有半分焦急。 片刻之后,他拿起案上的清茶,轻饮一口,茶水入嘴,唇齿生香,随后他露出一丝笑意,看着太子,缓缓开口道,“殿下,是想在这次灾民叛乱的事情上做文章?” 闻言,李贤面上露出一丝惊愕,随即化作笑意,“不愧是孤的智囊,一点就透。” “你说的不错,孤正是要在这次叛乱上做文章。” “按照以往的惯例,我们要么调遣地方大军平叛,要么招降安抚,只有这两条路可走。我想,朝堂的衮衮诸公一定会选择招降安抚,到时候,我们的机会,不就来了么。” 中年文士提起茶壶,再度为太子和自己添满茶水,心中已有了定计。只见他摇着羽扇,神色淡然,缓缓开口,“殿下的意思是,让我们的人前去招降,顺便收编那些难民,埋下暗子?” 一开口,李贤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神色,虚点了点他,“你啊,跟了我这么久了,还在藏拙,有什么想法直说便是,我又不会怪你。” 中年文士收起脸上的笑容,极为郑重的说道,“请殿下恕罪,微臣并非藏拙,只是,此计剑走偏锋,很容易露出破绽,万一事情败露,届时,陛下那一关,可不好过。” 李贤缓缓摇头,神色开始凝重起来,“我知道,但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做。再不做,我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做了。” 说到最后,话语中竟满是落寞与悲戚。 一时间,房中的气氛开始沉重起来。中年文士也没有再说话,他理解太子的想法,他已经六十二岁了,花甲之年,能活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有些事,再不做,可能真的没有机会再做了。 想到这里,他眼中露出一丝坚定之色,“既然殿下要做,微臣定当全力支持!”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太子失利,愿者上钩 第二天,朝会开始,与之前一样,朝臣们还是为了青州之事争吵不绝。但是,这一次,内阁首辅张道之站了出来。 他力排众议,直接定下了招降安抚的决断。随后,朝臣们又为招降安抚的人选开始争论,青州大旱,已成饿殍之地。 再加上灾民叛乱,朝堂的官员们,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愿意去。 但就在此时,太子李贤请缨,欲要前往青州招降平叛,一时间,满朝哗然。 因为,太子李贤沉寂已久,平日里上朝也是一言不发,现在居然要前往青州平叛,这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随着李贤开口,齐王李念也是不甘落后,请求前往青州招降平叛,原本,他是没打算牵扯进去的,但太子都发话了,他这个齐王难道会输给他? 况且,李贤一开口,他就猜测到了李贤的目的:招降平叛,不仅可以立功,还能安插人手,将那些流民收为己用。 几十万流民,即使从中千里挑一,也有上万人,这么一支军队,绝不能被他那好大哥抢去了。其次,招降平叛,代表的是皇帝,青州一地上千万百姓,救灾平叛,能让他捞取极大的声望。 这,正是他所缺失的。 随着齐王发话,朝堂上又开始扯皮,太子,齐王两人互不想让,而朝臣们也乐得清闲,在一旁看戏,毕竟,他们是真心不想去青州,那里又没有油水可以捞。 万一那些刁民不尊法纪,无法无天,对他们下手怎么办? 退一步讲,即使是招降平叛,朝廷论功行赏,他们也未必分得到多大的功劳,所以,之前朝臣们才推三阻四。 现在,太子齐王开口,他们也落得个清闲。 这种情况下,首辅张道之也无法一锤定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争论扯皮,到了最后,还是齐王在朝堂的势力大一些,成功抢到了这次差事。 而太子李贤则是一语不发,满脸阴沉,眼中隐有怒火。 明明是他先开口,但还是没能抢下差事,这次,令他在朝中颜面尽损。 夕阳下。 宫廷氤氲在晚霞中,余晖有光,在瓦当兽面上迸射,稀稀疏疏,有一种黄昏前的澄明干净。 大殿之外,太子李贤走在道上,孤身一人,看起了孤单而又落寞,身后的影子,在夕阳斜照下拉得老长,颇有一副悲壮凄凉之感。 见此一幕,朝臣们心中一凛,不免生出可惜之感,同时,也觉得齐王做的有些太过了。 关于朝会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神武帝的耳中,但他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丝毫没有理会,内阁递上来的折子也没驳回,直接就批阅同意了。 朝廷命令下达,几天后,齐王就带着几个大臣前往青州。 而太子李贤,却是闭门不出,似是生病了。 ······ 竹木蓊郁,绿水生烟。一江春水,自西向东,水流平缓,碧波荡漾,森森水光,涟漪清澈。 天光山色倒影其中,有一种明净自然之气。两侧松色柳态,石润花繁,明瑟动人。 江心上,有一小舟,一个黑衣青年坐在舟上,握着青竹鱼竿,闭目养神,神色悠然。 船头不远处,鱼线晃动,鱼鳔上下起伏,溅起无数水花,看样子,是一条大鱼。 虽然上了鱼,但青年却纹丝未动,没有理会,依旧在闭目养神。 过了半晌,江面终于平静下来,青年这才睁开双眼,提起鱼竿,鱼钩上正挂着一条两尺长的大鲤鱼,鱼鳃翕动,一身金色鱼鳞,在阳光照耀下反射着奇异的光芒,放在市面上,这鲤鱼,至少值三百文。 看到鲤鱼有气无力的甩着尾巴,青年淡淡一笑,竟是取下鲤鱼,看也不看,直接丢回水中,随即放上鱼饵,抛下鱼线,哗啦一声,鱼钩落水,晕开涟漪。 忽然,云气如崩塌,层层裂开,显出一艘长有十丈的飞舟,形似彩凤,翼生五彩,晕开光轮上照四方,光明浩瀚。 “叮当叮当!” 飞舟上悬有成排紫铃铛,清脆的玄音,空谷回响。 少顷,一道纤美的倩影从飞舟走出来,面容稚嫩,眉目如画,身上清光莹莹,焕彩生霞。,身披五彩霞衣,鹅黄色的抹胸掩饰不住胸前的峰峦起伏,往下,是纤纤一握的细腰和修长浑圆的长腿,每一寸都散发出惊人的魅力,让人挪不开眼。 她抱着玉琴,在云榻上坐定,将玉琴放在面前,直起腰身,这一动作,让粮仓看起来更为饱满挺翘,呼之欲出。 此琴泛着淡淡宝光,纹如梅花,黯如乌木,以象牙为琴珍,以蚌珠为徽,以白色柘丝为弦,极其华丽精致。 天光一映,琴弦似是在微微颤动,似有不计其数的无形音符跳跃,令人忍不住想要沉浸其中。 “莫厉海!”抱琴少女走到近前,抿嘴一笑,道,“你可是真沉得住气,西北之地被你搅得乱成一锅粥,你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安心垂钓?” 原来,这个垂钓的青年,就是魔教的圣子莫厉海。 “你懂什么?我这是直钩钓鱼,愿者上钩。”莫厉海翻了翻眼皮,一脸无语。随即猛地一提鱼竿。 只见,笔直毫不弯曲的鱼钩上,咬着一尾傻头傻脑的大头青鱼,活蹦乱跳,见此一幕,他笑着道,“要想生事之人,你就是拿着直钩,他都会往上咬,就是这么简单。” “你这是什么意思?”少女秀眉微蹙,俏脸上满是不解。 “你自己看吧!”莫厉海将青鱼丢入水中,重新挂上鱼饵,将鱼钩扔入水中。 同时,一个盒子也飞到了少女身前。 她轻轻一抓,盒子便落在她手上。此盒材质不凡,非金非玉,上面还有封印,只是已经被破开了。 她缓缓打开,只见盒子里,正呈放着一颗圆润无缺,散发着灵光的宝丹,此丹之上云纹自生,极为不凡。 见到丹药,少女秀眉一挑,猛地坐直身子,盈盈一握的纤腰和丰满挺翘的臀部折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即使是宽大的衣裙也无法完全掩盖。 她,从这颗丹药上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人魔丹,气运衰败的源头 此刻的莫厉海神色淡然,不复之前的冷酷无情,浑身的杀意收敛,反而有了几分世外高人的隐士模样。 “这丹药有点像圣教中延寿用的血魂丹,但好像有些不一样,里面似乎加了其他的东西,改了配方。”她轻轻捻起丹药,细细查看。 晶莹圆润的丹药在日光照耀下散发着奇异的光辉,只是轻轻一嗅,都让她体内的气血活泼起来,充满生机。 这丹药,好强的药力! 少女娇艳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惊讶之色,她可是元婴修士,这丹药居然对她都有用,莫厉海是从哪弄到的? 随即,她身形微动,来到莫厉海独坐的小舟上,小舟微微下沉,荡起一道道涟漪。坐在船头的莫厉海蓦然睁开双眼,森冷的眸子中浮现出一丝嘲讽,“怎么?闭关十年,连小小一颗丹药的成分都看不出来吗?” 闻言,少女秀眉微蹙,“这丹药本质上是按照血魂丹的方法炼制,只是丹方做了改动,而且药材也极其不凡,使得此丹效果十倍于血魂丹,是教内哪位长老炼制的?” “哈哈!” 莫厉海哈哈大笑,将手上的鱼竿收好,站起身,有种说不出的干脆,“梅雪晴,这你可就猜错了。难道你没有看出,此丹是用是用孩童心头血,辅以少年骨髓液,青年魂魄提炼的养魂液炼制而成,和传说中的人魔丹很像吗?” “什么?”梅雪晴美目圆睁,一脸的不可思议,她说的血魂丹是教内一种增长修为的丹药,能同时增强神魂之力和血气,极为罕有。 而人魔丹,则是修仙界的禁忌! 千年前,有元神大能用人魔丹延寿,传出去之后,人魔丹大行其道,那些垂垂老矣的修士纷纷以凡人炼丹。 短短半年的时间,世间的凡人少了整整三成! 最后,事情愈演愈烈,逼得道佛魔三宗联手,将炼制此丹药的修士挫骨扬灰,凡是服用过人魔丹的修士斩尽杀绝,连转世轮回的机会都不给。 此法太过于有伤天和,若是三宗坐视不理,不出十年,世间的凡人将会被屠戮殆尽,长此以往,没了新鲜血液,整个修仙界将会彻底凋零下来。 这样的事,就算是向来行事狠辣,无法无天的魔教也无法接受。因为,修士的寿命若是要用凡人来填补,一个元神修士若想延长一年寿命,至少要血炼数十万人方可做到。 这是赤裸裸的“吃人”! 所以,此丹才被称为“人魔丹”,以人为食,天理不容! 虽然修士视凡人为蝼蚁,但他们又何曾不是从蝼蚁走过来的,为了一己之私葬送整个修仙界,这绝对不可能。 况且,若是凡人被屠戮殆尽,那些为了延寿的修士一定会不择手段,接下来就轮到修士了。 当年,修仙界发生了史无前例的大清洗。 所有涉及到炼制人魔丹,或是服用了人魔丹的修士,都被尽数诛绝,关于人魔丹的丹方也被毁去,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而且那一次,也是三宗第一次放下成见,联合清查。 动荡,整整持续了三年方才将关于人魔丹的一切痕迹抹除,至此,除了三宗有些许记载之外,世间再无其他人知道人魔丹的存在。 这怎么可能? 梅雪晴压住心中的惊讶,将神念探入丹药。 而眼前的景象则证实了莫厉海的话,但要内部,数不清的魂影挣扎,发出一声声凄厉绝望的哀嚎,这是那些被炼成丹药之人临死前的残念汇聚,一旦服用,很容易对神魂造成影响。 当初人魔丹之所以被禁,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一旦服用此丹药,道基会被污染,修为将永远不得寸进。 不然,人魔丹也没那么容易被禁绝。 “又是教内哪个老不死的搞出来的玩意?”一群守尸鬼,梅雪晴心里冷哼一声,将丹药放回铜盒。 “若是教内的长老,我早就处置了,何必约你在此见面。”莫厉海摇摇头,脸上依旧是冰冷无比。 “哦?难道用此丹药的人是你?”梅雪晴美眸一转,带着几分调笑。 “这个人,你绝对想不到,甚至,我们都想不到!” “行了,赶紧说,别卖关子了。”梅雪晴丢给他一个媚眼,含嗔带笑,风情无限。只可惜,她面对的是莫厉海,魔教圣子,这个媚眼是给瞎子看了。 “这个人就是凡俗王朝的皇帝,李孝元。” “什么?是他?”梅雪晴秀眉皱起,有些难以置信,但眨眼一想,那老皇帝都已经七十多岁了,做下这等事,也不稀奇。 越是身居高位者,就越是在意“长生久视”这四个字,这个道理,放眼诸界皆通,秦皇汉武,何等英明,晚年一样如此。 而对于一个活的艰难,痛苦的普通人来说,他们更多的是渴求来世,而不是想要长生。给一个日夜操劳如牛马一般的奴隶说长生,就如同笑话一样。而高官却又不同,皇帝,自然更为不同。 这些人享受着万民的供奉,奴役着千百万人满足自身,要死之时,又该是何等的不甘? 连追求长生的修士都研究出了人魔丹这种玩意,更别说垂垂老矣的皇帝。 为了自己的一条命,死万人,十万人,百万人又如何? “啧啧啧,真有意思,四十多年前那老皇帝有多么英明,现在就有多么昏庸,这人魔丹,想必他已经服用了不少了吧。可怜那些愚民还把那狗皇帝当成百年难得一见的圣君,为他们李家效命,出生入死。” “结果呢,在老皇帝眼里,他们其实与待宰的牛羊没什么两样。”梅雪晴拨弄着盒子里的丹药,眼中满是讽刺。 莫厉海点点头,面色依旧冰寒,“二十年前,那老皇帝身负大运,万民意志加身,无往不利,就算是三宗也要避其锋芒,现在,他服用人魔丹延寿,万民怨气侵蚀大周龙气,消减天命。” “而且,他现在已经成了大周气运衰败的源头,他活的越久,大周的气运就会越发衰弱。待他死后,这庞大的万民怨气无人镇压,一朝反噬,大周必将覆灭。” 话语间洋溢着强大的自信,仿佛天下局势尽在胸中。 “我前不久才刚出关,你今天找我来干嘛?就为了说这些?”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地狱在人间 “这件事其实是件小事,大周气运崩塌,对于圣教而言,有利无害,我只要推波助澜,徐徐图之,在必要的时候添一把火,一切自当水到渠成。”莫厉海轻轻一笑,很是自信。 “那你今天来到我,是为了什么?”对于莫厉海的迷之自信,梅雪晴翻了翻白眼,很是不感冒。 “我要你帮我看住一个人。” “谁?” “准确的说,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和尚。”莫厉海转过身,认真的重复道。 梅雪晴上前一步,伸出手指在莫厉海的胸口轻轻一点一点,水汪汪的大眼睛媚态十足,勾人魂魄,“和尚?有意思,难道是想要我去勾引他?莫厉海,好歹我也是圣教圣女,居然让我做这么掉价的事。” 说完,她撅着嘴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顿时,莫厉海浑身一激灵,不着痕迹的退出一步,“放心,不是让你去勾引他,你只要把他看好了就行了,我自然会给你相应的报酬。同样,一旦他有什么异动,你必须立即传信于我。” 见到莫厉海的动作,梅雪晴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好啦,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告诉我,要让我看住的和尚叫什么。” “此人名为普渡慈航,乃是大周的国师,现如今不在京城,正在封禁阴潮之地。” 听到大周国师四个字,梅雪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大周国师?莫厉海,你确定不是让我去送死?” “别急,我还没说完,他虽然是大周国师,但比起四十多年前的那个国师差远了,现在不过是元婴大圆满的修为,与你相当。” “另外,此人虽是元婴大圆满,但战力绝顶,连昆仑道派的清虚道人都败在他手上,你可要给我盯紧了,莫让他坏了圣教的大计。” 梅雪晴美目中闪过一丝异色,长长的睫毛眨啊眨的,露出一丝小俏皮,“这还差不多。” ······ 皇城,养心殿。 神武帝穿着明黄色龙袍,坐在榻上,雪白的银丝梳的一丝不苟,脸上的老人斑更令他多了几分沧桑之态。 “老二已经走了?” “回陛下,齐王殿下刚刚离京。”站在一旁的大总管曹雨辰低着头,不紧不慢的回道。 神武帝站起身,走到养心殿外,看着远处万里无云的天空,眸光深沉,看不出喜怒。 突然,他开口了,“曹大伴,你说,朕是不是老了?” “陛下春秋鼎盛,长命百岁,又怎么会老呢?”曹雨辰身子一震,眼眉低垂,略带几分谄媚的说道。 “你啊,就爱说这些朕喜欢听的。”老皇帝虚指了下他,摇摇头,神色有些怅然,“只是,人活在世上,又怎么不会老呢?” 此话一出,曹雨辰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将头低的更深了。 ······ 而此刻,饿殍千里的青州大地,迎来了两位僧人,一个是苏铭,另一个是无心和尚,至于忘尘,他早就跑到南边去了。 “这片土地,好奇怪。”一踏上青州的土地,苏铭便感觉有些奇怪。 青州大地,六个月滴雨未下,干旱无比,死了不知多少人,若非朝廷赈灾,原本繁华无比的青州险些成了人间地狱。 但即使如此,走在这片大地上,时不时还能碰到几具饿死的尸体,他们浑身干瘦如柴,衣衫褴褛,肚子胀的鼓鼓的。 虽然苏铭没有探查,但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因为吃多了观音土,而活活涨死的。而那些草草掩埋的尸体却也曝尸荒野,骨头上有着各种各样的牙印。 有的是被野狗啃食,有的则是······ 至于易子而食,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你要问,有朝廷赈灾,百姓怎么会落得易子而食? 朝廷赈灾的粮食,只能保证最低微的消耗,若是上面的官员狠一点,剩下的,只有水和沙子了。 若不是饿的活不下去了,怎么会逼得那些百姓造反? ······ “阿弥陀佛!” 官道旁,无心和尚将一具具尸体收拢掩埋,为他们立上了一座无字碑,然后开始超度往生。 随着佛音传荡,一股祥和的气息笼罩大地。 土堆之下,一具具残尸当中浮现出一个个光点,那些都是死去灾民的灵魂,在超度诵经中,他们向无心和尚跪倒拜谢,化作流光消失不见。 “唉,世道,。怎会如此艰难?” 无心和尚悠然一叹,脸上写满了悲苦。自从离开白马寺,他就在凡俗游历,无意中来到了青州。 这不是他第一次为死去的百姓收敛尸骨了,但一路走来,灾民的尸体怎么收都收不完,无穷无尽,谁也不知道,这场灾难的到来,毁了多少家庭,死了多少人。 在其他的地方他也见到许多悲惨之事,但这里发生的一切,却是真真切切令他不忍直视。 天灾,人祸,百姓苦矣。 他见到有父母为了幼子宁愿割自己的肉让他们吃也要让他们活下去,也见到有人易子而食,更有人依仗武力,杀人越货,食人为生。 但是,面对这些,他除了令杀人者伏诛,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这,便是红尘万丈么? 无心和尚产生了一种迷茫,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再度浮上心头,什么是佛。 若真的有一尊佛俯瞰人间,那这片大地上为何有如此多的灾荒饥饿,人人所向往的极乐净土又在哪里? 然而,当他踏入一处郡城之后,心中的迷惑更深了。 城内与城外完全是两个世界。 这里的达官贵人们声色犬马,醉生梦死。赌场、医馆、酒店、义庄,他们该玩的玩,该吃的吃,丝毫感受不到饥饿与痛苦。 城外,饥饿,寒冷,死亡;城内,快乐,满足,无忧无虑,好似一个相同而又对立的轮回。 这时,无心和尚心中陡然浮起一丝明悟,原来,所谓地狱中的六道轮回,在人世间都看得到。 人们之所以向往着极乐净土,其实是因为,他们所在的地方,本就是人间地狱啊。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人心如魔 天色是灰黄的,苍渺而浩瀚,一轮太阳挂在天空上,炎热的暑气蒸腾,仿佛要将大地蒸干一样。 小溪、河流早已干涸,只留下堆满了尸体的河床。 在这样的天气下,仿佛连动一下都是多余的。朝廷实行的以工代赈还没进行半个月,就有大量的百姓中暑,一天之中,能施工的时间唯有入夜之后的四个时辰,其余时间都是酷热无比。 一路走来,饿殍遍地,尸横遍野,苏铭只是默默将他们的尸身处理,尘归尘,土归土。至于救人,他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救灾救人,是朝廷的事,与他无关,而且,上千万人,就算他出手,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其实,对于那些灾民而言,最重要的是下一场雨,有了雨,便有了希望,这样,那些灾民才会返回自己的家园,接受朝廷的安排。 青州大乱,官府维持着秩序,即使有百姓叛乱,也仅仅只限于几郡之地,并未蔓延开来。而趁这个机会,苏铭也将青州境内的所有阴潮之地封印,人前显圣,解封了不少气运值。 在封禁阴潮之地的时候,他看到了许多人间惨事。 此刻,青州的灾民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为了生存,他们什么都可以吃,草皮、树根、泥土,乃至于他们的同类都可以成为他们的饱腹之物。 短短半个月,苏铭就遇到几十波想对他下手的灾民,那些人衣衫褴褛,瘦的只剩皮包骨头,眼睛冒着绿光,只剩下生存的本能,道德、礼仪、廉耻早已丢的干干仅仅,现在的他们与野兽没什么两样了。 这便是天灾人祸带来的结果。 当然,这场灾难所造成的的结果不仅仅只是如此,在这场灾难中,固然有人性赤裸裸的恶念,自然也有纯真的善良和美好。 但,堕落远比救赎和守护要容易的多。 比起那些灾民们身上纯粹的恶念来说,最令苏铭感兴趣的事各地郡城中的官员和世家子弟身上汇聚的奇异之念。 这种力量,无形无质,十分诡异。 “打!往死里打!” “磨蹭什么,快点!” “快打!” ······ 地下一处不知名的空间内,最中央的高台上放着一个大铁笼,笼子内关着一只斑斓猛虎,而在这猛虎对面,有一个人。 这是在打擂。 由郡城内的世家大族子弟联合搞出的一个擂台,每天都会有十几个人在猛虎嘴下丧生,而观看人兽相争的,则是城内的官宦世家子弟。 贫穷,饥荒,灾厄,这些生下来都与他们绝缘,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东西,他们伸伸手就有了。 在追求刺激的情况下,这才有了斗兽场的存在。 战斗,鲜血,厮杀,这些最野蛮也是最血腥的东西很容易激起他们的热血,久而久之,他们迷恋上了这种感觉。 而斗兽场内,不只有猛虎,还有各种野兽,乃至于妖兽。 战斗场面越血腥,他们越是激动。 此刻,擂台之外,有着一座座看台,台上站着一群群锦衣锦袍,衣冠楚楚的男女们,他们纷纷瞪大眼睛,脸色涨红,举着手高喊着。 擂台上的铁笼里,斑斓猛虎再次向笼子里的人发起进攻,可那人瘦弱无比,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不断躲避着。 在半刻钟之后,他终于被猛虎逮住,三两下撕成了碎片,鲜血渐渐在擂台上蔓延。这一幕,让场内的气息再度沸腾起来。 见到猛虎杀人,那些男男女女们非但不害怕,反而欢呼不已,他们皆是脸色涨红,兴奋,激动,鲜血在体内不断翻涌。 “啊!” “芜湖!” “哇哦!” 更有人在激动之下,直接抱着身旁的女伴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了苟且之事。 淫靡而又迷乱的气息蔓延开来,其他人似是受到气氛的感染,欲望在脑海中复苏,当即又有不少人开始运动起来。 眼前,是怎样的衣服狂欢盛宴。 苏铭将一切尽收眼底,在这里他待了好几天了,每一场角斗都会造成如此景象。当然,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死在野兽嘴里。 只不过,在于野兽搏斗之后,他们身上都会留下很严重的伤,而他们又无力医治,最后的结局也是死于伤重不治。 可以说,来到这处角斗场里厮杀的人,几乎都死了。 而他们这些与猛兽角斗的人都是从城外的灾民中挑出来。 这,是他们舍生忘死,用命换来的。 而那些富家子弟们只是花费了几斤粮食而已,这个买卖很划算。而那些灾民,在明知道九死一生的情况下,还是来到这里。 因为,在外面是死,在这里,一样是死,他们还不如用自己的命换取些许口粮,为家人续命。 一面是无私,是爱,是奉献,更是担当,而另一面则是无形的恶,只是为了单纯的刺激,便有了这处人间炼狱。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和煞气死意,一道道不敢的残魂在悲嚎着,他们在痛哭哀嚎,只可惜无人听见。 而在这些年轻人身上,苏铭再次看到了一种奇异的黑气,无形无质,诡异非常,每当这些年轻人情绪激动之时,这些黑气都会缓缓壮大,每个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存在一些。 随着黑气壮大,那些年轻人便越激动,越迷恋,这就是他们一直追求的刺激。这些黑气,没有破坏力,没有杀伤力,只是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那些人的神智。 甚至是扎根在他们的心中,永远也不会满足。 这,是人心的力量。人心似魔。念头如妖,贪婪不尽,污秽世界。这里,只是苏铭见到的一个缩影。 这不是苏铭第一次看到,在那些吃人的灾民身上,苏铭也见到了同样的东西,一样的诡异,邪气森森。 苏铭尝试过,这种黑气,很难被消弭,即使他佛元精纯浩瀚,也要费一段时间拔出,这东西根植于人心,只要人心有念,这东西就永远也不会消失。 这也是为什么苏铭封禁阴潮之地后,没有急于离开的原因,因为,当他看到这黑气的时候,心中总是浮现出一种若有若无的感应,很微妙,有很奇异。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心魔诞生 在这种气息的影响之下,笼子里的猛虎眼珠也逐渐变得血红,理智全无,刚刚吃下一个人的它依旧不满足,瞪大虎眸,看着高台上的“猎物们”,疯狂撞击着铁笼。 只可惜,这些了笼子都是由精钢制成,坚固无比,即使猛虎费尽全力,也没能在上面留下一丝痕迹。 这一幕,让那些人更兴奋了。 突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铁笼上,笼中的猛虎顿时趴在地上,丝毫不敢动弹。野兽的直觉,往往比人类更强。 即使此人并未有所动作,可猛虎还是从他身上感受到了那股令它灵魂都感到颤栗的力量。 “死秃驴,滚下来!” “快滚!” “走开!” 就在苏铭出现的刹那,空气凝固了刹那,顿时又沸反盈天起来,一道道刺耳的喝骂声响起,苏铭放眼望去。 那些开口之人不知何时已经黑气入体,眼睛变得通红,整个人焦躁无比,极易动怒。 而那些没开口的,则是一脸阴沉的望着苏铭,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们身上的黑气则要淡的多。 “定!”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地底空间传荡,顿时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所有人都束缚住,令他们动弹不得,只剩下思考的能力。 只是,当他们身躯被定住之后,那些黑气入体的人眼睛瞬间变得血红,挣扎不已,只剩下愤怒,半点理智都没有。 而另一些人则是恢复了神智,重新变得冷静下来,那黑气也从他们的心中被驱赶出来,只是,这种东西极其难缠,一旦入了心便在其中扎根,很难祛除干净。 忽然,苏铭伸出手掌轻轻一抬,顿时,一道清圣佛光照耀,温暖,慈祥,光明,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心中那些美好的经历。 良善的情绪在他们心中涌动,顿时,所有人身上的黑气变得明灭不定起来,有几个甚至当场熄灭,消散一空。而那些黑气入体的则是瞬间被剥离出来,重新盘绕在他们身上,而那些人也重新恢复了理智。 原本,场上还有一些游离的黑气,但随着苏铭佛光映照,那些黑气竟直接灰飞烟灭了。 唔,这玩意儿还挺脆弱的,苏铭眉头微皱,心念一动,佛光消散。 不能这样搞! 试探出黑气的强弱之后,苏铭心念一转,伸出手掌轻轻一抓,下一刻,一股无形的吸力弥漫整个空间。 那些黑气挣扎,摇曳,如同毒蛇一样滑不溜秋,伸出无数触手想要紧紧抓住那些男女们,只可惜,在苏铭手上,它们毫无反抗之力。 所有的黑气都被他吸纳到掌心,汇聚成一团。 而随着黑气离身,在场的所有人都瞬间“惊醒”,虽然他们动弹不得,但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一幕幕在他们脑海中呈现,犹如做梦一样。 在他们的视角中,恍惚间,他们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后悔,恐惧,害怕,种种情绪在他们心头浮现,这种感觉很是陌生,好像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一样。 而苏铭手上的汇聚的黑气聚拢则是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变得越发深沉,无形而有质,与此同时,冥冥之中,一道道呢喃之音响起,自四面八方而来。 随着时间推移,呢喃声越来越多,似乎在耳边,又仿佛在心底深处,千言万语,分辨不清。 在数之不尽的呢喃之音中,仇恨、嫉妒、恐惧、杀戮、贪婪、色欲、哀伤、傲慢等等情绪,全部涌入黑气之中,似是要将人拉入其中,永世沉沦。 而在角斗场上面的城市中,则出现这样一副场景,为了争抢一件东西而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在恍惚间忽然惊醒,恢复理智,放开对方。 青楼画舫,娇声笑语不断,面对妖娆的美色,正要上床的恩客们却是直接熄了火,变得无欲无求。 正纠缠不断的两人则是瞬间萎靡,互相看了看对方,分开身体,穿上衣服,起身离开。 而城内的官员和世家大族们则是似是良心发现,做出了一个令人疯狂的决定,他们决定开仓放粮,救济灾民。 ····· 一件件不可思议,却又难以让人理解的事情在城中上演。 此刻,苏铭掌心的黑气则是发生了极大变化,变得越来越深沉,纠缠往复,明灭不定,下一瞬,轰然爆发。 在无尽的黑气中,一道模糊的身影悄然诞生,无形无质,不可捉摸,幻化不定,犹如阴云一般,层层叠叠,连绵成片。 再仔细一瞧,好像不是阴云汇聚,而是千万张不同的人面挤在一起,如团如簇,或狰狞,或恐怖,或咬牙切齿,或怒火冲天等等,喜怒哀惧恶忧欲各不相同。 这东西一诞生,身上就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颇有一种万法不侵的意味,那层金光,就是修士常说的功德。 下一刻,这东西化作万千触手直接突破了苏铭的佛光封锁,眼见着就要散作万千逃离,下一瞬,一朵黑莲在苏铭掌心浮现,牢牢将它困住,任它如何挣扎,也突破不了封锁。 冥冥之中,自有气运庇佑? 见到这幅场景,苏铭心里一惊,这东西好像不一般啊。 细细沉思片刻之后,他决定,将这东西命名为心魔。 心魔一旦诞生,秉承人心念头中不可思议之力量,一旦人心中的负面情绪达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化作心魔显现。 生而为魔,摆弄人心,无形无迹,狡诈而又强大,变化多端。 入世化形,成女相者,自是风情万种的尤物,入世为男相者,也是俊美非凡的少年郎。 在心魔出现的刹那,苏铭识海中的如来法相佛光大放,异彩连连,似是有了不一般的触动。 难道,我晋升元神之境的机缘就在这心魔身上? 顿时,一种难言的喜悦涌上心头。 每一天,都有许多人死去,每一刻,这片大地上都流淌着无尽的血泪。死气、怨气、煞气、阴气、病气各种各样的负面之物汇聚,诞生了各种各样的妖邪,也不差心魔这一个。 既然这心魔诞生在他手上,那就意味着,这心魔与他有缘。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妖身,佛道,魔心 吸收了城内的种种负面情绪,苏铭手上的心魔逐渐壮大凝实,拥有了种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但在元神黑莲的镇压下却是动弹不得。 “走了。” 随后,苏铭将心魔收起,转身离去。 在他走后,在场中的所有人长吐一口气,放下心来,却发现他们早已经可以动弹了。劫后余生,但他们却没有丝毫的兴奋。 心魔已经将他们心中的负面情绪吸收的一干二净,没了情绪的推动,他们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很是刺眼,令人心慌。 于是,接下来,他们三三两两的离开此地。 至于角斗场,以后将再也不会出现。 离开地底角斗场,苏铭便来到城外。 此刻,城内已是沸反盈天,无数灾民汇聚于此,官府正在开仓放粮,救济百姓,而那些世家大族也是不计成本,似是一夜间幡然醒悟。 而那些灾民们则是感恩戴德,痛苦流涕,似是浑然忘却了他们之前的惨状情景。 人,都是善变的。 也许,这就是人心吧。 苏铭来到灾民之中,元神黑莲之下的心魔不断吸收着他们身上的负面情绪,将他们的仇恨,贪嗔痴怒洗刷一空。 如果要形容的话,这个心魔有点像邪剑仙一样,不在三界,跳出五行,不入轮回,就算是此刻苏铭将它分解。 日后,待到人心起伏,天怒人怒,它将再次重生。 当然,苏铭是不可能将它分解的。 魔佛一体,佛道,即是魔道。 正所谓,佛老成魔,魔老成佛,这世道,高僧大德,不入魔几次,你好意思叫高僧? 就在此时,苏铭心有所感,心神沉入识海,却发现在大日如来法身之上,金色佛光照耀,卍字符文山腰,梵音佛唱,此起彼伏。 不愧是被冠以如来之名的佛门神功,只是稍稍接触心魔,大日如来咒便不由自主的运转,抵抗魔气。 而且还有了精进的势头,佛道与魔道,互为表里,果然能促进修行。 忽然,苏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整个人豁然开朗,脚步一踏,消失不见。 也许,他找到了晋升元神之境的方法。 现在,苏铭虽然看似是人,但实质上却是一只大妖,关于这一点,他从来都没有忘记。 妖身,佛道,或许他还缺一颗魔心。 唯有促成妖身,佛道,魔心,三者圆润,他才能实行以魔锻佛之法,促进修行,同时,佛魔一体,阴阳相合才能让他的佛道圆满。 况且,心魔刚刚诞生便有有功德气运庇佑,足以见此物乃是应运而生,天生具有大气运。这东西,普通修士避之不及,但对于苏铭而言却正是雪中送炭,补上了他最后一块短板。 只是,魔心却不是那么好修的,心魔,擅长玩弄人心,洞穿人性的弱点。 在这之前,他必须完完全全的洞彻心魔,将它从里到外深刻剖析方能开始修魔,否则,万一把自己搭进去,可就不好了。 他要的是掌控心魔,而不是成为心魔的傀儡。 接下来,便是实验心魔能力的时候。 夜色深沉,整座城池都陷入了沉睡。乌云笼罩大地,街道上,稀稀疏疏的灯火缭绕,时不时还有打更人路过。 在这座城池上空,苏铭负手而立,感受中空气中弥漫着的森然恶意,在他眼中,怨气与血气夹杂,几乎将整个天际都遮盖住。 若是他不来,过个一两年之后,这里的邪气汇聚,将会诞生心魔。届时,整座城池都将会成为它的养料。 一路走来,苏铭已经看到了很多这样的城池,甚至有些地方,人心如魔,魔念扎根人心,诞生了“吃人”的人。 一刹那,苏铭脑海里万般景象呈现,他摇摇头,收束心神,拿出了元神黑莲。 诡异的幽光在黑莲上浮现,一枚漆黑的种子正上下沉浮,努力突破元神黑莲的束缚,只是,无论它怎么努力,依旧逃脱不了。 见到这一幕,苏铭淡淡一笑,当初他得到元神黑莲,只是把它当成是一件防御元神的法宝,后来,他发现,这元神黑莲品质极高,即使在法宝中也是属于顶尖的层次,几乎要成为灵宝了。 只是,当初在获得元神黑莲的时候他还得到一副避天棺,里面还有一个沉睡的女子,此刻,她正躺在苏铭的储物戒当中,一直都没能苏醒。 “好了,别想着逃跑,你跑不掉!”看着在元神黑莲中乱撞的心魔,苏铭神色一肃,淡淡说道。 话音落下,那心魔停滞一刹那,撞击的更猛烈了。苏铭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继续说道,“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我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前提是,你不要乱来,否则!” 话音落下,一股精纯浩瀚的佛元从元神黑莲中浮现,凝成一道道金色佛焰将心魔笼罩,炽热的佛焰霸道无比。 一瞬间,那心魔凝成的黑团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转眼间就消散了大半。 在佛焰的煅烧下,那心魔终于老实了,不再乱窜,化成了一道虚幻的身形朝着苏铭躬身拜倒。 只是,见到心魔化身的模样,苏铭面露怪异之色。 因为这心魔化身的女子穿的衣服不是现在大周流行的款式,很像是来自后世的ol白领,金丝眼镜,黑丝袜,白衬衫,包臀裙,完美的s型腰肢,白皙的脸蛋,丹凤眼,眸光水润,红唇轻咬,欲说还休。 好家伙,又纯又欲,真会玩。 此刻,苏铭再度感慨万分,不愧是心魔,连他偶尔逸散的情绪都被他捕捉,所以他才知道,苏铭最喜欢看这些。 “行了,老实点,把这幅样子给我收起来!”话语变得严厉起来,而那心魔却以为苏铭喜欢这个调调,愈发骚动起来。 “我知道你听得懂,不要让我说第二遍!”这时,苏铭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元神黑莲中的佛光再度亮起。 随着话音落下,那心魔又化作一个面相憨厚老实的中年人,连忙拜倒,以示臣服。 “你,是我创造的,只要你表现出你的价值,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懂了吗?”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心魔之威恐怖如斯 “大师,小人省的,以后定为大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那憨厚男子站起身拍着胸膛,信誓旦旦,斩钉截铁的说道。 若是换个人,看到他这副模样,说不定会以为是真的,只可惜,在苏铭的法眼中,无论心魔化作何等模样,那漆黑诡异的本质却是一点没变。 而且,他也不会认为这心魔是真的臣服,一旦有机会,这东西绝对会第一时间反噬他,只可惜,苏铭永远不会给它这个机会。 苏铭再度露出一丝笑意,没有理会,而是自顾自的说道,“现在这座城池的人都在安睡,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去吧!” “是,大师!” 伴随着话音落下,苏铭放开了对元神黑莲的束缚,那心魔带着元神黑莲一刹那就消失不见。 有元神黑莲在,苏铭也不怕它跑了,毕竟,在面对快要蜕变成灵宝的法宝,它即使本质不凡,但还是太嫩了。 在心魔出现在城池上空的那一刻,一道法网迅速凝结,上面朝廷律令高悬,森严无比。 只是,这能抵挡修士妖邪的法网却无法阻拦心魔,只见心魔身子一转,就化作一个身着道袍,头戴莲花冠的道士,施施然走进了城池。 在这个过程中,丝毫没有引起法网攻击。 高空上,见到这一幕,苏铭眼中浮现出一丝明悟,心魔,本质上就是人们内心最深处的魔念汇聚,与这万民之念构成了法网乃是同出一源。 而且,心魔根植于人心,很容易就轻松的钻律令的空子,所以这森严的法网拦不住它。 就在心魔进入城池的那一刻,所有在睡梦中人们在梦中见到这一幕:原本的梦境倏然消散,突然间,周遭似乌云压顶,覆盖四下,压抑非常。 阴森森的人影一个接一个从虚空中出来,或张牙舞爪,或笑个不停,或蹦蹦跳跳,或哀嚎不已。 在梦境中,有人在黄昏下,柳梢后,肆意寻欢;有人在富丽堂皇的大厅中,看着满箱子的金银财宝,如痴如狂;有的人满身戾气,提着刀,当街行凶;有的人热衷于欺骗,侃侃而谈,兜售自己的成功经,等等等等,世间千态,光怪陆离,尽在其中。 这样的人影,聚集在一起,组合成一幅光怪陆离的画卷,扭扭曲曲,似小非小,似大非大,真虚交错,充塞在周围。 在睡梦中,人们潜藏在内心的欲念被心魔无限放大,化作最真实的梦境。 无尽的负面情绪轰然爆发,被心魔吸收,眨眼间,心魔被佛焰煅烧的伤势就恢复如初了。 好强的适应能力! 苏铭感叹不已,怪不得心魔的诞生条件十分苛刻,而诞生后却又是无比逆天。 随着梦境不断深入,逐渐影响到了城池周围。 在城池十里之外的山林中,无论是正在捕食的野兽还是在睡梦中的动物都沉浸在了一副黑气缭绕,阴森可怖,诡异不详的画卷中。 这样的画面,让山中的飞禽野兽等生灵看到,绝大多数都发出痛苦的嚎叫,正在飞的掉的地上,来回打滚,正在游的,肚皮朝上,吐着泡泡,正在跑的连蹦带跳,状若疯魔,丝丝缕缕的黑气自它们身上冒出,不停扭曲,变形,交缠。 苏铭能够看到,这幅梦境画卷继续向四面八方去,覆盖全山外,再次向外,冥冥之中,似乎突破了空间的屏障,而是循着某种感应,向前,向前,再向前。 到最后竟是捕捉了游离在虚空中的残魂,梦境画卷中不断落下一个接一个的人影。这些人影不停地拉长,扭曲,交错,演绎世间的悲欢离合,还有种种的愤恨,嫉妒,杀戮,破灭,等等等等,融为一炉。 在同时,难以形容的各种声音传入耳中,大哭,大笑,大闹,大悲,尖叫,欢愉,喘息,疯狂,等等等等,万万千千,千千万万。 见人情世故,听诸般声音,所有的人都觉得自己变得火烧火燎的,原本平静如水的情绪点燃了一样,以前藏在里面的各种一一浮现,纷至沓来。 越来越复杂,人影越来越缭乱,魔音越来越响亮。渐渐的,其他人抵挡不住,身上开始冒出黑气,笔直一线,如假如真,不断扭曲。 梦境画卷的扩张映照到了现实,夜色中,那些原本不困的人也瞬间入睡,直接入梦踏入了画卷。 到最后,整座城池的所有凡人都被卷入梦境,被心魔操控,贡献出自己的精神食粮,随着负面情绪越来越多,那副梦境画卷的威力也越来越大。 玄镜司之中,有许多守备在这里的禁卫。 在玄镜司最上层的高楼中坐着一个修士,他叫秦风,是这里的副统领。 忽然,秦风从入定中醒来,眉头微微皱起,他发现今夜的郡城,好像有些奇怪,未免也太安静了。 就算是夜深时刻,城内也有更夫和那些青楼楚馆营业,断不会如此宁静,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当秦风心中暗感不妙的时候,他的念头开始蠢蠢欲动,以往平静如井水的心境泛起波澜,像是一湖春水荡漾,晕涟漪,千头万绪。 只是一瞬间,他便察觉到自己的异样,毕竟是一个金丹修士,修为心境都不差。 “心神不稳?” 察觉异样,秦风瞬间变色,马上坐直身子,默念咒语,玄镜司传授的静心凝神的法门自心头而过,极力压住念头的躁动。 可是,这份躁动突如其来,不可思议,整个身躯仿佛着火一样,熄灭不了。 此刻,秦风的耳边,响起莫名的呢喃声,还有古怪的笑声,声音悦耳,却又听不出男女,却勾动自己升起的躁动,由火芒变成火苗,即将成为熊熊燃烧的火焰。 实际上,不止秦风,凡是在城池附近的修士,眼前都莫名出现幻觉,耳朵中也是不同样的呢喃声,人若在火焰里,七情六欲焚身,道心不稳。 胡思乱想,在这一刻,身上的气机都有不稳的趋势。 嘶! 虚空中,遍观全局的苏铭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暗惊不已,心魔之威,恐怖如斯!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夺舍心魔 不行,不能再让它继续了! 再这样下去,那些修士定会走火入魔,届时整座城池都不设防了,况且,心魔的手段,他已经见识到。 接下来,就是窃取心魔的力量! 事实上,在心魔诞生的那一刻,苏铭就想到了这一步,心魔的本质高的离谱,可以说得上是不死不灭,只要这世上有人尚存,心魔自诞生那一刻伊始,就永不会消亡。 即使受到重创,真灵消散,只要人心存在魔念,它早晚会复活。 可以说,心魔,是属于另类长生的存在。 心魔者,人心也。 神明隔绝,百念萌生,污浊乱世,有人享乐而沉溺于自身之欲,然后自私自利,恶意滔滔,从而感应,自堕魔念。 有人沉沦苦海,众生皆寂,被仇恨掩埋,失去自我。 久而久之,人世间,自有大凶大恶大狡诈之心魔应运而生。 而现在,苏铭要做的,就是夺舍它。 心魔无形无质,一旦诞生,很难被抓住,不巧,这只是他亲手催化而出现的,并且,苏铭修行的的是佛门神功,极为克制他。 最重要的是,元神黑莲可以令它无所遁形,即使它潜入人心,可真灵依旧被牢牢束缚,不得逃离。 心魔擅长玩弄人心,洞穿人性的弱点,如果别的修士夺舍,很容易被它反过来控制,但对于苏铭而言,他不仅不是人,而且还拥有天赋能力吞魂。 只要做好准备,就可以将它彻底夺舍,炼成自己的身外化身。 并且,洞彻心魔,就相当于洞彻人心之恶,之复杂,之极阴,这其中,蕴含着天与人之妙,阳极阴生的道理。 夜色之中,整座城池都被阴影笼罩,所有人在睡梦中发生了不堪的一幕,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欲望交织,化为最真实的梦境,令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而在这美好的梦境之中,一个穿着黑衣,头戴莲花冠的青年正一脸陶醉的吸食着梦境中的恶念和欲望。 渐渐的,他的身躯越来越凝实,浑身上下的气息也越来越强大,不再是那么虚无缥缈。 忽然,青年缓缓睁开眼睛,满是气急败坏,“可恶,还是脱离不了!” 就在刚刚,它尝试着逃离元神黑莲,只可惜,即使窥视了那些修士的记忆,但面对顶尖的法宝,还是不够看。 “回来!” 就在此时,一道淡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声音不大,却令它浑身一哆嗦,想起了那些不太美好的记忆。 该死! 心魔化身的青年顿时拳头紧握,眸光冰寒,似有挣扎之意,但思虑再三,它还是化作一道流光遁入头顶的元神黑莲。 就在它消失的刹那,所有人的梦境轰然崩塌,令许多人顿时惊醒,更有甚者,因为梦中做了难以启齿的事,在醒来之后,良心过不去,心有愧疚之下,当场自杀! 也有人因为一场梦,内心的欲念虽然消散,在梦中的真实让他以为这是预示,因此,产生了要将梦境化为现实的想法。 云层之上,苏铭负手而立,将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心中再度生出感慨,心魔的威力当真可怕! 远处,一朵黑莲缓缓飘来,落到他身前,站在他面前的,依旧是之前那个面相憨厚的中年男子。 “小人参见大师。”见到苏铭,它直接躬身一礼,无比恭敬。 “看来,你已经恢复了不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不等它反驳,苏铭伸手一抓,元神黑莲顿时落在他掌心,同时,心魔也直接被收入其中,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早在心魔成形之际,苏铭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现在,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将心魔收起之后,他脚步一踏,空间荡漾,无形的波纹传荡,下一刻,他就已经出现在十里开外。 数息之后,苏铭就出现在深山之中。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菩提念珠,随后一抛,九颗念珠飞上天际,佛光大显,勾连成阵,嵌在苏铭周身,将他与外界隔离开来。 随后,自他丹田中,斩业剑化作一道流光,形成一道剑阵,将念珠形成的阵法笼罩。 勃然的杀机席卷整个山林,方圆百里,所有的生物尽数逃窜,半个时辰之后,以苏铭为中心的百里范围内再也见不到任何小动物。 无论是生出灵智植物,还是能够自由活动的动物,都感受到那股强悍的杀机,吓得它们纷纷逃离此地,不敢逗留。 而在元神黑莲内,心魔化身再度变成了黑衣青年,只不过,此刻的它非常不安,因为它感受到,冥冥之中,一股无形的恶意正在注视着它。 但它又不知这恶意从何处而来,难道,是这个秃驴要对付它? 很快,心魔就想到了最有可能发生的事,自己在郡城中大显身手,引起了秃驴的忌惮,他们这些和尚最喜欢斩妖除魔了,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对自己产生了杀意。 想清楚前后缘由,心魔反倒是平静下来,脸上露出一丝得意,说不定,趁着这个机会,它能真正的逃出生天,获得自由。 屈居人下,被人掌控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想要杀我,那我就让你知道什么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而在外界,苏铭布下了两层阵法,将他笼罩,驱赶这里所有的生物,防止心魔脱逃寄生。 做好准备之后,苏铭默念了一遍大日如来咒,心神渐渐归于平静,古井不波。 接下来,就是大道道途开启的时候,只要将心魔夺舍,元神之境对于苏铭而言,便不再困难! 他召出元神黑莲,漆黑的莲花,飘在虚空中,吞噬着周围的光亮,十二片莲花瓣,每一片都是浑然天成,上面还有着奇异的纹路,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苏铭将心魔从元神黑莲中放出,并解开了黑莲对它真灵的束缚,想要夺舍,就必须从真灵下手。 在它脱离束缚的那一刻,心魔顿时化作万千流光逃窜,只可惜,菩提念珠震荡虚空,一声声梵唱犹如洪钟大吕,蕴含着洗涤人心的功效。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佛魔合一 而对于心魔而言,即使苏铭放开了对它的束缚,光是突破菩提念珠的阵法,就耗费了它极大的力量,而当它碰上斩业剑的剑阵之后,顿时坐蜡。 庞然无匹的杀意凝聚,只留给他一片狭小的范围,所过之处,没有任何活物能够供它寄身。 半刻钟之后,心魔分散的万千魔念再次汇聚,凝成了一个黑衣青年,它望着笼罩在外的剑阵,神色阴沉无比,它没想到,这个秃驴,居然做的这么绝! 同时,它也证实了苏铭要杀它的想法。只可惜,它不是苏铭,不知道它所见到的秃驴其实是一只大妖,更别说,这只大妖馋它的身子,正准备夺舍它。 同时,它内心却在冷笑,做好了束手就擒,假死脱身的准备。 在它的认知当中,这世上,没有人能真正将它杀死! 大不了,它修养个几十年再重新出世。 “和尚,你到底想干什么?”此刻,心魔神色冰冷,再无之前的恭敬之态。 苏铭轻轻一笑,脸上满是云淡风轻,“阿弥陀佛。贫僧此来,自然是要让施主以身为舟,渡我过无边苦海!” 话音落下,苏铭漆黑的瞳孔顿时散发着诡异的光芒,眉宇间森然妖气浮现,之前那个庄严宝相,慈眉善目的和尚转瞬间就变了个人。 下一刻,他俊秀的面孔上,肌肉涌动,漆黑色彩爬满皮肤,尖细的触角从头顶破开,露出锋利的颚牙,漆黑的皮甲夹杂着点点金色,这正是许久未曾动用的妖身。 “你······”此刻,饶是心魔见识了人心之复杂黑暗,在看到这一幕,仍旧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它怎么也想不到,这大周的国师,居然是一尊大妖,万众敬仰的普渡慈航,居然是这副模样。 还未等它做出反应,一道迷蒙的离光从蜈蚣头部猩红眼珠中射出,直接击中心魔,作用在他的真灵之上。 在它眼中,它看到一尊金色大佛张开手掌,如同五指山一般将自己狠狠抓起来,融入眉心,而外面,只有一尊虚幻的身躯停留在原地,被元神黑莲笼罩,维持着身躯不散。 此术,正是苏铭的天赋神通,吞魂! 唯有吞魂之术,才能找到心魔的真灵,从而让它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这也是心魔最隐秘的地方,只要它有一点真灵留存于时间,早晚它都将卷土重开。 但它在诞生的时候就碰到了苏铭,根本没有散开真灵的机会就被元神黑莲锁定,无法逃离。 在吞魂发动之后,心魔的真灵直接被他融入自己的识海。 此刻,在苏铭的识海中,没有顶天立地的如来法身,也没有纵横千里的气运神龙,只有一望无际。看不到尽头的黑水。 黑沉沉的水,冷寂无声。 水面纹丝不动,如同玻璃一样,静止不动,自上面,却映照出来自于现实世界中的亿万面孔,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细细密密,密密涔涔,挤在一起,结成眼球状,看上去惊惧又可怕。 这些面孔狰狞扭曲,哭泣着,悲嚎着,咒骂着······ 再往下,由负面情绪积累无数年而成的潮汐在呼啸,来来去去,浪头之上,恶浊盈沸,发出生灵的嚎叫和声音,但碰到最上面静止如玻璃般的水面,只能够压抑下去,只剩下若有若无的黑沉,袅袅不断。 正在此时,突然间,无数岁月来从来没有变化过的水面上,开始浮现出朵朵盛开的黑莲花,在黑莲花之上,托举宝珠,宝珠上,燃烧黑炎,熊熊燃烧。 万万千千的黑莲花聚集在一起,凝成一尊宝座,在渊底缓缓升腾,一步接着一步,向上,向上,再向上。 不知何时,苏铭已经出现在宝座之上。 现在的他,一双妖异血红的眼瞳,看上去时时刻刻笑吟吟的,但最里面,冷漠一片,残酷无情,有着狡诈和阴狠。 俊秀的面孔上,佛气,妖气,魔气轮转不断,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扭曲变形。 在吞掉心魔真灵之后,苏铭将自己的神魂投入其中,与之融合,在这期间,心魔拼死反抗。 只可惜,它诞生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在苏铭半步元神的侵蚀之下,它根本无法反抗。 就在此时,一缕莫名的金光垂落在心魔真灵之上,这缕金光,难以形容,凝而不散,似有似无,高高在上,又虚无缥缈。 “天道功德,” 不知为何,苏铭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么一个词语。 天道功德,他久闻其名,但这还是苏铭第一次见到,他注视着功德,并未继续吞噬心魔,哦的真灵,而是不断感应着功德的真意,珠珠玉润,圆满无暇,妙用无双。 但是,在苏铭的理解中,天道在于规则,先天而成,而心魔一说来源于人心,后天的不能后天,两者会有天理人欲之天堑,为何还会有天道功德垂落? 看来心魔道出世,乃是大势所趋,冥冥合乎于天地,才有天道降下功德。或者说,它是天地间第一只心魔,得天独厚,所以才有大运在身,天降功德。 毕竟,第一个出现的,总是有特殊待遇。 只可惜,神通不敌业力,即使是功德,也救不了它。 因为在苏铭身上,还有更为庞大的气运之力,这一缕功德,微不足道,不足以让心魔脱离死局。 在那点功德落下之后,心魔真灵再度演绎人心之恶,妄图动摇苏铭的心神,只可惜,现在苏铭化出本体,以佛道佐之,即使人心再恶,也与他无关。 对于他而言,仅仅就像是看了一场电影。 “不,我不甘心,不甘心!”在一声不甘的嘶吼中,那一抹真灵中属于心魔的意志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苏铭的意志。 磨灭了它的意志之后,苏铭就带着那抹真灵,回归了心魔之躯,在他进入心魔之躯的刹那,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果然没错。” 苏铭自言自语,声音有种说不出的邪异,他稍一运转,血红的眼瞳中居然浮现出星星点点的金灿灿的佛芒,卍字符文闪耀,梵音佛唱,彼此起伏。 身后却是金灿灿一片,隐约能够听到诵经声此起彼伏,舍利之香,横浸人法衣。佛光和魔光碰撞,黑金两色相磨,自成阴阳太极之相,不停旋转。 佛光一起,苏铭身上的魔意消退,坐在莲座之上,乍然一看,不像是阴狠手辣杀人于无形的心魔,反而像庙宇中的菩萨,光明普度,祥和自然。 谁都想不到,苏铭居然夺舍了一只心魔,还领悟出了由魔入佛,佛魔同修的法门。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心魔经出世 此刻,苏铭微微闭目,顶门之上,不知何时,升腾起光芒,折而成黑莲花,细细密密的金色梵文在上面跳跃,不断排列组合,不停有舍利之相,来来回回。 而在金色梵文之中,还有一个个斗大的黑色文字浮现,金黑之色夹杂,相互包容却又泾渭分明。 虚空之中,天花乱坠,地涌金莲,金灿灿的佛光氤氲,澄明高洁,蕴含着祥和宁静的大圆满之意。 而苏铭早已恢复了常态,成功将心魔夺舍,变成了自己的一具化身。现在的心魔,远远看上去,非但不像是魔,更像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心里光明的佛陀。 他睁开双眼,看了看心魔化身,感受着无形无质的身体和体内的魔念,露出一丝轻笑,接下来,该尝试以魔锻佛了。 随后,他再度闭上双眼,大日如来咒再度运行起来,一尊庞大的如来法相将他笼罩,与此同时,心魔化身要轰然消散,化作漆黑的魔焰,向如来法身袭来。 无穷无尽的魔念化作薪柴,尽数点燃,强大的魔焰,焚烧虚空,将周遭的一切都魔化,好在有大阵隔离,周围的环境并未受到太大影响。 漆黑的魔焰中,一张张脸,悲嚎着、哭泣着、咒骂着,似要将一切都拉入黑暗。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来法身之上的佛光渐渐隐去,只剩下点点余晖。 同时,苏铭身上的魔气大盛,瞬间将佛气掩盖,他睁开双眼,眸子之中,万千魔光呼应,时刻变化,光怪陆离,若漩涡一样,吞噬所有。 只看一眼,永堕深渊。 黑暗绕身,不见光明。 而就在魔气森然,欲要侵蚀苏铭根基的时候,在他背后幽幽的佛光之中,一株菩提树缓缓浮现,刚开始的时候,枝繁叶茂,泠然作响。 须臾后,就立刻叶落根烂,成为枯寂,然后再度焕发生机,衰败。 枯荣,容枯,来回变化,在此过程中,有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真意流转,生生不息。而在这个过程当中,被魔焰煅烧的如来法身身上出现了道道裂纹。 犹如精美的瓷器出现了瑕疵一样,下一瞬,九丈之高的如来法身轰然爆碎,消散于无形,只留下一颗金灿灿的舍利子。 在魔火煅烧之下,舍利子散发着佛光,变得越来越饱满,同时也变得越来越平凡,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变化。 与此同时,在苏铭识海之中,无数由信仰之力凝结成的金色梵文冲出识海,化作佛经将舍利子包裹。 顿时,经文燃烧,化作涅槃之火,一道“卍”字佛印显现,将魔焰消弭,随即,在涅槃之火中,如来法相豁然再现,而如来的脸上,正是苏铭的模样。 就在如来法相重生的时候,之前苏铭陷入瓶颈的大日如来咒悄然无息的踏入了第三层,大日如来咒更进一步,使得他的法力远比之前雄厚数倍不止,已经是元神层次。 但因为他还没有渡劫,神魂还是半步元神的状态,因此尚未成就元神。 但如果按照战力来算,现在他已经不比元神大能差了。 倏然间,苏铭睁开双眼,眸光幽深,带着一分喜色,走佛魔同修的路子,混元阴阳,果然是光明大道。 不得不说,心魔自人的恶念中诞生出来,生来就恶,以魔锻佛,阴极阳生,稍一转变,就能够促进修行佛门功法。 若是心魔直接修行佛法,定然会一日千里,要是不知道根底的,还真以为是佛子在世,积累诸多轮回转世的资粮,一招顿悟,便是佛来。 想到这里,苏铭不由得想到一句话,一念成魔,一念成佛,还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其中的意思,未尝没有道理。 “有心魔在,佛魔同修,果然没错。” 苏铭踱步来去,眸光幽深,走佛魔同修的路子,混元阴阳,确实是光明大道。 现在,苏铭只要找个机会渡过天劫,就能成为元神大能,只是,现在还不急,因为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立道! 心魔诞生初始,就有天降功德,大气运庇佑,而这世上,不仅仅只有一个心魔,魔道万象纷呈,心魔不仅仅只是特例。 末法时代,纲常崩坏,道德沦丧,人心堕落,所形成的的念头极其庞大。这种力量,极为强大,只是,人心复杂,御使万民之念,必将被其反噬。 而苏铭得到的信仰之力便是其中的一种,心魔得到的魔念也是其中一种。 有应有求,这才是真正的大道。 而心魔虽然玩弄人心,但却带走了人们的负面情绪,祛除了他们的魔念,这对于百姓来说,反倒是好事。 但对于苏铭而言,还不够,他要将心魔之法传开,令天下修士修他之法,入心魔门下,为他所用。 况且,阴阳对冲,灵气衰微,魔涨道消,这是天道轮回,是既定的事实,断不可改。而他成立心魔道,同样是顺应天道,获得的好处,会更多。 而要成立心魔道,最重要的,就是创造一篇心魔经,传播心魔大道。 随着苏铭念头出现,虚空中,那些与大日如来咒纠缠的黑色经文似是受到牵引,在一股无形的意志下被凝练在一起。 以此同时,残余的魔焰也化作万千魔念融于经文,冥冥之中,一缕金色光芒落到经文之上,更使得它圆满起来。 这是,天道功德? 苏铭心里微微一惊,果然这心魔经本来就存在,只是借他的手出世而已。 眨眼间,一本经书就浮现在苏铭眼前。 非金非玉非铁非铜,非绢非帛非皮非竹。 经书上,幽幽深深的光华氤氲,扭曲的人面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宛若活物,有一种天地罪恶的深沉。 整个空间中,只有万千迸射的文字,扭曲变形,字字黑沉,妖异非常。 文字升腾,自有三光,天地人交感,道隐魔涨。 在心魔经出世的那一刻,天地间所有的元神大能心有所感,同时睁开双眼,但任他们如何寻觅,却始终找不到这心血来潮的源头。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心魔道立 与此同时,似乎有无可感应的极天上,有一双冰冷无情的眸子,豁然睁开,目冲阴阳,一道目光跨过时空,根本没有任何的间隔和阻挡,落在经书上。 下一瞬,经书之上,燃烧起熊熊火焰,猩红如血,内藏玄黑,整个里面的文字,变得活泼起来,愈发复杂,诵经声极远,又极近。 至此,心魔经才算彻底完成。 看这面前的经书,苏铭睁开法眼,仔细一看,却见经书之上,除了一缕功德金光外,还有一道紫青之气,属于心魔的气运。 虽然现在这道气运还不多,比起苏铭身上的大周国运差得多,但这份气运却在源源不断的增长,潜力无限。 而苏铭身上的大周气运却无时无刻都在衰败,减少。 苏铭心中一叹,心魔,不愧是老天爷的宠儿。而作为创造心魔经的苏铭,也得到了一丝天道功德,只是这份功德,比起心魔经上面的一道,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随后,他将心魔经取下,仔细翻阅起来,心魔经虽说是出自他手,但更多的却是被天地意志成就,自然是玄妙非凡。 而他手上的这门经文可是地地道道的魔经,不同于修仙界中魔教修士修炼的法门,是真正的魔经,其他的不好说,但肯定会利己。 修炼心魔经的人,能够与凝成魔种,借助魔种之力,能够感应,吸收,吞噬其他人心里的魔念。 比起吞噬魔念,更有趣的是,可以在其他人身上种下魔种,养魔,一旦被种魔的人心中魔念成长到一个地步,就会被夺舍,化为傀儡。 这种手段防不胜防,极为诡异。 但是,这世间,所有的魔种源头都来自于苏铭这头心魔,只要修炼心魔经,魔就能踏入入心魔道,凝结魔种,辅助修炼,一旦凝成了魔种,就会在不知不觉中给他带来好处。 因为,他是心魔的源头。 无论以后诞生多少心魔,都将以他为尊。 而对于苏铭而言,心魔大道顺应天道,应运而生,是众生的劫,也是修士的劫,一旦苏铭这头心魔成长到一个地步,就能在修士渡劫的时候化作他的劫数。 一旦没有度过,他的一身修为,都将成为苏铭进步的基石。 洞彻了心魔经的奥秘之后,苏铭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看来,心魔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 “起阵!” 话音落下,覆盖方圆百里的剑阵倏然收起,化作斩业剑遁入他的丹田,而菩提念珠也散去了梵唱之音,重新化作一串念珠落到苏铭手上。 此刻,他望着身前的心魔化身,脸上露出一丝轻笑,“佛友,请了!” 而那心魔化身却不是苏铭的模样,而是另外一个面相朴实的青年,他对着苏铭行了一礼,丢下一句话,便消失不见,“再会!” 刚刚实行以魔锻佛,心魔化身损耗极大,现在急需补充,这满目疮痍的青州之地正好为他所用,千万灾民所诞生的魔念又是何等庞大。 况且,这世上,心魔不止他一个,只是他被催化,提前出世了而已,以后若是遇上同样的心魔种子,若能将其吞噬,定然会让心魔化身更上一层楼。 并且,佛魔一体,心魔化身行走在世间等于算是披了一层马甲,除了元神大能可以看出些许端倪,其他修士根本看不出半点破绽。 如果他不出手,就算是元神大能,也看不出他的跟脚本质。 在这样的情况下,青州之地,对于他而言就如同天堂一般,而跟着本尊,行事非但不便,而且还不能大张旗鼓的吸收魔念。 毕竟,苏铭是大周国师,暗地里定然还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突然出现一个人,定然会引起他们的猜疑调查,届时,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他,向来讨厌麻烦。 ······ 与心魔化身分开之后,苏铭没有离开青州,而是在青州找了个地方闭关,对于元神之境,他还有许多不清楚的地方,需要仔细梳理方能明白其中的关窍。 至于渡劫的问题,他从来都不怕。 因为,苏铭身上的气运值已经增长到了十万,整个青州之地的民念都曾汇聚在他身上,帮助他解封了不少气运。 而且,因为那段时间,苏铭频繁出没,斩妖除魔,人前显圣,普渡慈航的大名彻底在青州传开。 但诡异的是,青州的官员们从未想过要接触他,仿佛他这个国师不存在一样。见到他们诡异的态度,结合青州的现状,苏铭敏锐地察觉到,青州,将会是下一个风暴聚集的中心。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这场风暴中截取最大的好处。 至于另一个原因,便是因为心魔道,心魔虽然诡异,但心魔化身传下心魔道,定然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毕竟,现在的青州可是汇聚了各方牛鬼蛇神,就像是个炸药桶一样,稍不注意,就会被引爆。 所以,苏铭留下的目的之一也是为心魔道保驾护航。 ······ 上京城,太子府。 夜色已深,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庭院中松柏交相成影,落在白色院墙上。 东南隅的河边,有一处阁楼,俯瞰整座园林,是赏景的极佳之所。阁楼屋檐四角挂着四个殷红若桃花盛开般的灯笼,灯光氤氲, 房内,灯火通明,焚着清香,片若烟云,宁而不散。 太子李贤站在阁楼上,望着天空,神色悠然,不知在想些什么。此刻的李贤穿着紫色锦袍,头戴玉冠,整个人看上去没有半分颓态,反而神采奕奕,细长的眸子里满是智慧的光芒。 在他身边,站着一位中年文士,一语不发。此刻,两人都抬头望着天空,似是在赏月。 良久,李贤终于开口了,“先生,想必现在二弟已经到了青州,说不得正在大宴官员,拉拢人心。” 虽然话音平淡,但中年文士还是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嘲讽之意,他轻摇羽扇,不徐不疾,自有一番沉稳气度,“殿下何必担忧,局已经布下,而且还是他自己主动入局,自始至终,我们都没有逼他。现在,只需要顺水推舟即可。”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齐王来了,青州有救了 “先生说的不错,青州对于朝廷的官员来讲,是一处险地,没有人愿意去,以二弟的手段,就算他贵为齐王,也未必能将那里的关系厘清。” “人心,永远都不会满足,这一次,他想要在青州立功的心思,恐怕要落空了。”李贤淡淡一笑,脸上满是自信。 当初他提出前往青州,本就是为了激李念出手,青州之地,情况极其复杂,下面的人关系盘根错杂,很难应对。 若是没有一个有分量的人弹压,定会生乱,那些灾民叛乱都过去半个月了,青州上下的官员居然还没能将其扫平,足以见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与其让朝臣们互相推诿扯皮,最后安排到他们身上,不如主动出手,推波助澜,让李念接手。 毕竟,满朝文武,身份超然而且又有分量去青州的,只有他们两个皇室子弟,其他人都差了点。况且,那些老臣不堪大用,又喜欢明哲保身,首辅张道之不会将青州的事交给他们。 所以,这次齐王李念去青州招降叛军,救济百姓,本就是李贤推波助澜,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何况,这是赤裸裸的阳谋,只要他那二弟对帝位还有念想,就一定会去青州。 即使他知道这件功劳是包裹着毒药的蜜糖,他也不得不去。 ······ 青州宁安城。 以齐王李念为首的朝廷天使离开京城之后,第一站就来到了此处,这里是青州最繁华的城市,也是青州的州城。 而朝廷派天使前来招安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官场,几乎所有的官员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得见天颜。 攀龙附凤,对于官场上的人来说,这是家常便饭,当朝齐王亲自来青州赈灾视察,这在当朝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即使太子李贤也从未离开过上京城,更别说来青州。若是能被齐王看上,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齐王并未跟着朝廷的车队走,而是带着侍卫抄近路赶到宁安,没有惊动任何人。 一路风尘仆仆,在沐浴更衣后,他才通知了郡守。 在郡守得到消息后,整座宁安城的官场都开始沸腾起来,齐王的突然到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李念吩咐下去,不要声张,闭门谢客,仅仅只见了郡守郡丞,向他们了解青州的现状,毕竟,朝廷得到的消息尚不完全,其中有诸多粉饰太平之处。 一路走来,所见所感,皆是让他怵目惊心。 同时,也让他明白了,这次,自己是掉进了多么大的一个坑。 金阳横空,烈日炎炎,大片大片的光华落下,照在湖面,金波晕辉,光彩迷离。 湖畔高楼上,宾客满集,或言笑晏晏,或愁眉不展,或闭口不言,皆有之。室中三足铜炉中烧着最上等的香料,香气弥漫,让人烦躁的心神不由自主的沉静下来。 此刻,湖畔正在举行一场宴会,宁安城内有分量的文武官员以及世家大族皆有人到场,但这次宴会的发起人,齐王李念却是迟迟未到场。 这让许多人翘首以待,望眼欲穿。 好在,一盏茶之后,一个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中年人来到厅中,缓缓坐在主座上。他穿着大红色蟒袍,头戴紫金冠,五官棱正,刚毅而又不失俊朗,发丝斑白,眼角隐隐可见一些鱼尾纹,整个人充斥着一股难以言表的强势之意。 李念心里点点头,面上露出亲切的笑容,很有礼贤下士的诚恳,道,“诸位能够大驾光临,真的让本王喜不自胜,幸何如哉,幸何如哉啊。” “殿下客气了。” “我等荣幸才是。”在座的官员,世家之主们可不敢大刺刺地坐着,都纷纷起身还礼。 李念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虚抬了下手,“请坐。” 闻言,堂下众人再度行礼,方才落座。 这一幕,令许多人心中暗叹,好一招先声夺人,真是令人印象深刻,不愧是齐王。 见到他们坐下,李念再度开口,“诸位,本王初至此地,第一次与大家见面,就先敬大家一杯。” “殿下客气了,要敬也是我们先敬殿下,为了青州的灾祸,殿下亲自来此,青州百姓无不是翘首以待,夹道欢迎。” “殿下来了,青州有救了!” “是啊,是啊,殿下客气了,应该是我们敬殿下才是。” 顿时,满座尽是恭维之语,扫了一眼,李念对在场众人的反应很满意,他拿起铜绿三足觥,盛满清酒,道,“饮。” 不管接下来如何救灾,如何招降叛军,但起码宁安城的官员们还是识趣的,既然如此,那他就先看看再说,李念心中种种念头闪过,面上却依旧挂着和善的笑容。 “饮!” “殿下请。” “干了。” 众人一饮而尽,场面热烈。 随后,便有下人端上珍馐美食,美味佳肴,更有伶人歌舞,美不胜收,场中的气氛再度升了一个台阶。 而李念在接下了几个重臣的敬酒之后,随意的吃了几筷子菜,便放下了,比起京中美食,这里,还差得多。 事实上,他也无心用餐。 在了解到青州的现状后,他满脑子都是怎样招降叛军,安抚百姓,凭他从京中带出来的那些粮食银钱,可不够救济百姓。 在上千万嗷嗷待哺的灾民面前,那点东西,只能算是杯水车薪,翻不起浪花。 这还是他亲自出马,与户部商谈的结果,否则,那些钱粮,刚出国库就要少一半,哪还剩的下这么多。 即使大周坐拥天下,也只不过有几十年的安稳而已,所积攒的钱粮,要么是用于边军,要么就是用在玄镜司身上。 但是承平已久,也让朝廷的官员腐败起来,各地堆积如山的粮仓早就成了一处处空仓。救了两个月的灾民,花费了无数钱粮,非但没有让灾情好转,反而激发了民变。 这也是他此次前来,并未带太多钱粮的原因。 事实上,他这次来,除了招安之外,更重要是获取青州官员和世家的善意,即使不能让他们在夺嫡之战中倒向自己,也要防止他们为太子所用。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谁给你们这么大胆子! 其实,在得到郡守郡城关于青州灾祸的资料之前,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派出手下去暗访,这也是为什么他要提前来宁安城的原因,为的便是清楚地了解青州的局势。 只是,青州现如今的局势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几天前,那群由灾民聚集的叛军又攻破一处府城,已经占据了三府之地,人数差不多已经有了五十万,虽然都是些乌合之众,但已经是一座大城所有的人口了。 而且在求生欲念的加持下,悍不畏死,极其仇恨朝廷,每攻下一处府城,他们都会屠杀世家,抄家灭族,取钱粮分给灾民。 反倒是对于城内的普通百姓,他们反倒是手下留情,仅仅是搜刮了一些粮食,并没有屠杀百姓,或是将他们变成灾民。 毕竟,想要灾民,外面不知道有多少,每天都有数不尽的灾民为了活命而前来投靠他们,五十万,还是经过筛选过后的数字。 并且,得了那些世家大族的积蓄,那伙叛军的实力也是越来越强。 想到这里,李念心中的怒火便开始升腾起来,都是这些贪婪的世家大族和贪官污吏!若不是他们贪污了朝廷拨下来的钱粮,局势怎么会糜烂至此! 按照自己以往的个性,若非现在还用得上他们,他早就让玄镜司将那些侵吞钱粮的官员和世家大族们抄家灭族了。 好在,李念虽然是练武的,但也会克制自己,并非只会以武力行事。但这件事困扰了他许久,这些世家大族和官员们言笑晏晏,一派和睦的样子,让他感到刺眼。 也许,他该快刀斩乱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堂下,众人推杯至盏,觥筹交错,座上,李念目光幽幽,满腹心事。 一时间,整座高楼的气氛都开始冷淡下来。 这时候,李念扫视在场众人,缓缓开口,“诸位,今日的宴会可还曾满意?”虽然这次宴会是宁安城官绅们为齐王接风洗尘所设,但在齐王这里却是反客为主,直接变成了他的主场。 “殿下说笑了,殿下能亲临此地,是我等的福分,若有怠慢之处,还望殿下不要怪罪才是。”本地的一个世家之主站起身,脸上挂着笑。 此人也是簪缨世家,祖上也出了许多大官,不乏二品,三品大员,门生故旧无数,在青州官面上的势力很大。 “唉!” 然而,听到他的话之后,李念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顿时,此处的气氛顿时凝固起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提起心,屏息凝神,生怕动静太大。 “只是,本王来青州可不是为了吃吃喝喝,而是为了救济这青州的千万百姓。你们无错,但本王之心却难安啊。”座上,李念从袖中掏出一把玉如意,随后把玩,再度叹了一口气。 随着这声叹息落下,方才开口的世家家主面上的笑顿时凝固,整个人都有些尴尬。 但好在,现在其他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而是放在齐王李念身上,即使他再尴尬,也无人注意。 就在殿下众人沉默之时,宁安郡守唐明照从座上站起身,朝齐王行了一礼,缓缓开口,“殿下何必忧心,只要朝廷拨下来的钱粮足够,再解决了那群叛军,等到冬日到来,想必天气就会好转,一旦下雨,青州旱灾解除,那些灾民迟早会回到自己的家园。” “到那时候,殿下就是平复青州灾祸的头号功臣,陛下一定会大肆嘉奖。灾祸之事,需要徐徐图之,不能一蹴而就,殿下还得放宽心才是。” 有了一个有分量的大官打破沉默,在场的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是极,是极,唐大人说的不错,殿下不必担忧。” “不错,灾情严重,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消弭,殿下放宽心才是,届时,有我等协助殿下,一定将此事办好。”郡丞赵轩也上前一步,低着头说道。 “殿下宽心······” “唉!” 突然,又一声叹息响起,那些人纷纷闭嘴,没有再开口。 这,已经是齐王李念的第三声叹息了,现在,任谁都看得明白,今天的宴会,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齐王,是有备而来。 座上,李念忽的露出一丝笑容,摆了摆手,“行了,我也不想跟你们打官腔了,实话实说吧,这次朝廷拨下来的钱粮只是用来招降那些叛军的,并没有打算用来给你们救济灾民,这主意,你们就不要打了。” “殿下,怎么会这样?” “没有钱粮,我们如何救济灾民,万一再激起民变,那青州必将满目疮痍!” “殿下,这是真的吗?” ······ 李念的话,太过于惊骇,让这里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不敢相信,朝廷居然停止输送钱粮,这怎么可能? 眼见着堂下众人越来越激动,甚至有人开始悲嚎,痛苦流涕,李念的眸光一下子变得冰冷起来。 “嘭!” “安静!” 地板上,那柄泛着宝光,圆润精美的玉如意已经断成了三截,与之伴随的,还有齐王李念那冷冽如刀的眸光。 被他一扫,所有人顿时都噤声了。 “朝廷没有再继续向青州拨钱粮,你们是不是很失望?是不是很愤怒?” “殿下息怒,我等不敢!” “不敢?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们不敢的?我看你们敢的很!朝廷拨下来的钱粮,九成都入了你们的仓库,剩下的不到一成才被你们用来救济百姓。” “但仅仅只是这一成也被下面的人盘剥克扣,到了灾民那里,只剩下汤汤水水,糟糠,麸皮也就算了,你们居然还敢在里面掺沙子!” “临走之前,父皇赐予本王临机专断之权,为的就是惩治你们这些贪官污吏,之前,我说了那么多,你们居然连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居然还怪起了朝廷?” “到底是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冰冷的话语,掷地有声,李念坐在上座,眸子有神,寒光在里面沉浮,每一次显现,都有腥风血雨的画面延伸,让人看一看,头皮发麻。 难言的杀机,令在场的众人顿时升起一股沉甸甸的压力。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三七分账 这怎么可能? 在场众人面露惊骇之色,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些事,齐王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说,他这次来青州,不是赈灾,是为了来兴师问罪的么? 冰冷的话语伴随着难言的杀机,吓得堂下所有人立即跪倒,以首叩地,不敢有半句话语。齐王的话,犹如利刃一般,将他们内心潜藏的小心思尽数摆到台面上。 “殿下息怒,我等赈灾救民,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殿下何出此言?”这时,在一众沉默的人当中,郡守唐明照虽然跪在地上,但却依旧在为他们辩解着。 虽然他们一开始并没有太过于看重齐王,因为齐王虽然是皇室子弟,但远在京城,连太子都不是,即使在朝堂势力大,但在这青州之地,他即使再厉害,也难以撼动整个官场。 因为,整个青州的官绅世家们早已形成了一个利益联合体。 自从青州开始大旱,这里的官员和士绅们就开始囤积粮食,倒卖官仓,灾情爆发,令他们狠狠的赚上了一笔。 更别说,在朝廷赈灾之后,他们暗地里联手侵吞钱粮,个个赚的盆满钵满。甚至毫不客气的说,青州灾民之所以叛乱,就是被他们这群人逼出来的。 对于他们而言,一群灾民不过是纤芥之疾,弹指可灭,但一朝剿灭得不偿失,于是他们开始养寇自重,出工不出力,为的就是骗取朝廷的赈灾款。 “是么?本王,哪点冤枉了你们?事实就摆在眼前,还用得着我多说?”李念从座上站起,扶了扶玉冠,眉宇间满是森然杀意。 若非顾全大局,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他恨不得全都砍了。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感受到李念话语中的怒火,将头低的更深了,那股沉甸甸的压力,已然压得他们有些喘不过气来,毕竟是王侯之尊,血脉尊贵,气场强大。 而就在此时,郡丞赵轩直起身子,直视李念,一字一句,沉声道,“唐大人说的不错,下官不知殿下从何处听到这些流言。但是,自从大旱以来,下官与诸位同僚夙兴夜寐,积极救灾,让青州千万百姓得以活命。若非我等宵衣旰食,殿下一路走来,看到的就不是灾民,而是皑皑白骨了。” 话说的没错,也在理,若是他们没有救灾,那些百姓确实活不下去。可他们侵吞了九成钱粮,本来可以救下更多的灾民,让青州的叛乱消弭。 但就是因为他们的贪婪,才让局势糜烂至此。本来可以做一百分的成绩,可他们只做了十分,这是最让李念生气的。 “你!!!”见到赵轩一副义正言辞,冠冕堂皇的模样,李念顿时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青州的官员们下限节操真低! 而其他人听到赵轩的话,迅速交换了下目光,没有出头,现在局势还不明朗,贸然出头不是好事。 虽然官场上向来有法不责众的说法,但万一惹怒了齐王,把他们砍了,找谁说理去,人家可是带着圣旨来的。 “好,真的很好!”听到他的话,李念反而迅速平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问题,面对这摊乱局,他必须尽快解决才行。 “噗嗤!” 忽然间,堂下,一抹血花迸溅,刚刚还言之凿凿的赵轩立刻身首分离,一颗六阳魁首高高飞起,脸上的惊愕之色尚未消散。 浓郁的血腥气息在大堂内弥漫,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堂下跪着的人也不敢再交头接耳,只是跪在那,一动不动! 他,居然真的敢动手! 刚刚还义正言辞的郡丞赵轩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了一具尸体,这是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 “你们最好老老实实的吧吃进去的给本王吐出来,不然,他就是你们的榜样!而且,本王也不要多的,只要七成,你们拿出七成的钱粮赈济百姓,剩下的三成,本王可以既往不咎,甚至帮你们设法掩盖。” “但,这次赈灾,你们必须全力应对,不得有半点差池,否则······”说到最后,李念意味深长的扫了他们一眼,再度坐到座位上。 现在,压力转到下面的官绅身上了。 要钱,还是要命,这个问题不难。 但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要将他们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凭白分出去七成,这怎么都让他们有些不甘心。 就在他们想跟齐王讨价还价的时候,目光冷不防扫过地板上赵轩的脑袋,血淋淋的样子,不敢置信的眼神,顿时,让他们又缩回去了。 是了,活着,不好吗? 就算是吐出七成钱粮,只拿剩下的三成,那他们在这次灾祸中也赚了许多,十辈子都花不完。 更别说,救灾之后,齐王承诺不再追究,帮他们掩盖罪迹,这样一来,他们不合法的收入,也变得合法了,日后就算是翻旧账,有齐王给他们背书,也不会有人再追究。 想清楚这些,跪在地上的众人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便明白对方的心思。 郡守唐明照看准时机,果断起身,高呼道,“下官愿全力支持齐王殿下赈济灾民。”在这个过程中,他更是看都没看赵轩一眼。 若是刚刚说那些话的人是他,现在躺在那里的人就是自己了。他们两人,才是在场众人中捞的最多的。 起初,也是他们串联各大世家,联手捞钱的,现在赵轩死了,那就意味着,他的钱落到了他们手上,而赵轩也将替他们背负罪名,拖出去顶缸。 “下官同样支持。” “老夫也支持齐王,愿尽绵薄之力。”又有一人站了起来,表达自己的支持。 “多谢诸位的支持。”座上,李念笑了笑,目光落在其他人身上。有三人带头,其他的人终于承受不了李念的压迫感十足的目光,纷纷表态。 “很好,你们终于没再让本王失望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接下来,合作愉快!共饮!”说完,李念拿起案上倒满清酒的酒樽,再度站起来,一饮而尽。 而堂下的官员们也纷纷爬起来,“臣等叩谢齐王!”说完,亦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魔传道 那场大宴的内容并未在青州引起动荡,所有人都三缄其口,不敢传扬,而齐王李念也正是开始主持赈灾之事。 有了齐王李念压阵,按照那场宴会上的约定,那些世家大族和官绅们纷纷开仓放粮,协助官府救济百姓。 一时间,青州的局势开始平稳起来,起码饿死的人少了很多。 而这件事,对于那群叛军来说,可就不怎么友好了。 宣府。 一处豪华的庭院,假山水榭,池塘楼阁,美不胜收,只可惜,这里到处都被人把守着,实在是大煞风景。 而在宅院最奢华厅堂中,数道身影正襟危坐,他们大多都是身形剽悍,孔武有力的汉子,其中还有几个中年文士。 现在无一例外,所有人都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在大厅主座上,坐着一个大汉,身形魁梧,给人一种难以言表的压迫力,脸上还有一道刀疤,一双眸子,时不时泛着冷光,看上去极其凶恶。 他叫王虎,原本是一家镖行的镖师,因为青州大旱,镖行破产,而他汇聚了几十个武功高强的镖师做起了打家劫舍的活计。 后来惹到了当地的世家子弟,手下的镖师死的死,伤的伤,而他也险死还生,后来捡回一条命之后就开始啸聚山林,汇聚灾民,抢粮食。 先是小镇,然后是县城,郡城,抢官府,杀世家,最后汇聚了这么多人在他手下。 而他手下的人,大多都是在灾荒中活不下去的流民,来他这里,也是为了报团取暖,只求有个活命的机会。 若是没有王虎,他手下的五十万人,能活到今天的,估计只有十万人。 每攻破一处郡城,他们就收获了无数钱粮,足以养活这些百姓,但是,近几日,随着朝廷不断赈灾,他手下的五十万流民差不多跑了三分之一。 当叛军,没有好下场,若不是活不下去了,谁会当叛军呢? 现在有朝廷赈灾,那些灾民见势不好,直接趁夜里偷偷摸摸的跑了。 但是,那些灾民能跑,他们这些大小头目却跑不掉,他们攻破城池,抢了官府的钱粮,杀了世家大族的人,早已被人熟知。 现在,他们该何去何从? 事实上,若是齐王没有行霹雳手段,当场杀人震慑了那些士绅,而是徐徐图之,必然会陷入僵局。 快刀斩乱麻,向来是最好的破局之法,最主要的是,齐王并没有给他们太多商议的机会,几乎是一见面就下了杀手,令他们人人自危,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这也是为什么李念没来招降灾民的原因之一,一直以来,他都在瓦解着叛军的根基。流民,始终是流民,成不了气候。 纵使大周国力大衰,军备废弛,对付一群流民,还是挺容易的。 若非有人故意放纵,王虎走不到这一步。 但现在,他们已经骑虎难下了。 而此刻,在厅堂之中,一个中年文士身子微躬,佯作思考状,实际上他的注意力却并不在这次聚会上,而是不断吸纳着周遭众人心中的恶念。 不错,他正是苏铭的心魔化身。 在苏铭本尊闭关之后,心魔化身就不断在青州游荡,吸收着灾民汇聚而成的魔念、恶念、欲念,凡是负面情绪,都成了他的食粮。 短短时间内,他竟然攀升到了元婴之境,甚至连天劫都不需要,心魔,没有上限,没有瓶颈,天生就是老天的宠儿。 只要能吸收到足够的魔念,领悟心魔大道,便能不断晋级,但是,苏铭本身就是佛修,更别说还吞噬了许多佛修的舍利,对于佛门精义至理无比精通。 佛魔合一之下,再加上无穷无尽的魔念,他的修为很快就提上来了。 但是,青州之地之中,要数魔念汇聚最多的地方,只有这叛军阵营,他们烧杀抢夺,奸淫掳掠,什么都做,没有任何顾忌。 甚至当初为了活命,他们连人都吃,许多人都已经彻底抛弃了心中的道德伦理观念,若非苏铭来此,这里已经诞生了一头心魔。 好在,他一来这里,就第一时间将那头尚未出世的心魔吞噬,又将五十万灾民产生的负面情绪尽数吸纳,这才有了如今的进境。 况且,想要传下心魔大道,还有什么,是比叛军流民更容易的?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在暗地里传下了心魔经,那些罪大恶极的人,他都帮他们汇聚了魔种,踏上修行之路。 心魔化身能有现在的修为,那些人也是功不可没,毕竟,一本经书,一万个人,有一万种修炼方法。 在他们身上,苏铭得到了不少感悟。 只是,到了元婴境界,心魔的优势已经耗尽,若想成就元神,必须让心魔道发扬光大,感悟心魔大道。 到现在,他还没有头绪。 但即使是如此,已经足够让苏铭惊喜了,毕竟,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就有了一具元婴化身,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老大,我们该怎么办?朝廷已经开仓放粮了,我们若是再不行动,下面的人就快跑光了。”就在众人愁眉不展之际,一个面向凶狠的汉子开口了,洪亮的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中,令他们诧异的抬起头,将目光汇聚到王虎身上。 现在,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决定。 虽然王虎出身不高,只是一个镖师,但手段不俗,将这支叛军的主要战斗力牢牢抓在手上。 开口的那个汉子也是当初与王虎一同行镖的人,算是他的亲信。 在那汉子开口之后,王虎依旧是皱着眉头,没有发话,好半晌,才开口,“现在,我们坐拥三郡之地,势力分散,根本管控不过来,所以,我决定,弃城!” “什么?” “大哥,不要,那可是弟兄们用命换来的。” “是啊大哥,城里还有那么多钱粮,我们都不要了吗?” ······ 一时间,众口纷纭,将这里变成了菜市场。 “安静!” 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蕴含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众人纷乱的心绪安抚。就在话音响起的同时,苏铭抬起头,微不可查的看了王虎一眼。 不愧是能当叛军首领的人,心魔经的境界已经有了火候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叛军逃离,发展心魔道 王虎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的扫视着在场众人,缓缓开口道:“现在朝廷已经出手了,我们这些人,无论是人数、兵器、钱粮,我们都比不过大周,拿什么跟人家斗?” “况且,他们现在开仓放粮,我们手下的人就跑了不少,若是朝廷来攻,到时候他们直接就临阵倒戈了。” 一时间,刚刚还众说纷纭的人没有再有异议了,虽然他们大多都是一穷二白的流民,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傻。 王虎说的全都是事实,就凭他们这些人,想掀翻传承了数百年的大周朝,无异于痴人说梦。 “大哥,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弃城之后,我们难道要投降吗?”有人瞪大眼睛,不甘的问道。 “投降?你是想找死吗?”另一人嗤笑着说道。 |“大哥,现在我们都踏上了修行之路,就算是碰到朝廷的军队,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千万不要投降啊!”而这时,又有人站出来劝说。 “对,大哥,我们都踏上了修行之道,就算是打不过,还不能跑吗?”不知道是谁嚎了一嗓子,似是激起了他们的热血,许多人都好像赞同了这个建议。 另一边的苏铭见到这一幕,微不可查的摇摇头,果然是灾民出身,就是沉不住气。即使苏铭将心魔经传给了他们,短时间内他们也学不会心魔的狡诈和复杂。 而在这些人当中,苏铭注意到,除了那几个彪形大汉在嚷嚷,其他的人几乎都没发话,包括那些穿着文衫的中年人。 这些人都是读书人,有的甚至还有功名在身。 但是在席卷青州的大旱之下,除了那些世家官绅,其他的人又算得了什么?在生死危亡之际,这些人主动加入了叛军,一直以来都充当着智囊的角色,攻打郡城就是他们出的主意。 相应的,这些人在得到心魔经之后,进境甩开其他人一大截,但依旧比不上王虎,此人的心思比那些饱读诗书还要深沉。 而这时,王虎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扫视众人,随即双手拱拳,高声喝道:“诸位,朝廷无道,坐视贪官污吏鱼肉百姓,但即使他们现在开仓放粮,也不能掩饰曾经犯下的罪孽。青州大旱,死了那么多人。 “这其中,有多少人是死于天灾,又有多少人死于人祸?没有人比我们这些死里逃生的灾民更清楚,我们的亲友、乡邻在这场灾难中更是死的死,散的散。 ”朝廷那帮狗官,死不足惜!但现在,我们和朝廷的力量差距太过悬殊,因此,我打算将所有的钱粮转移,带领各位离开青州,另外开辟一番天地。” “留在青州,必死无疑,你我手下的那些百姓或许不会死,但我们这些领头人是绝对逃不过的。” “与其被他们追杀,不如另起炉灶,但是招安,你们怕是别想了,难道尔等没有看过前朝的水浒当中,前朝诸位梁山好汉的下场?” “等到了其他地方,有了这些钱粮,我们就可以积蓄实力,东山再起!”短短几句话,包含着强烈的自信,在无形的感染了众人。 一时间,大家都被他描绘的美好前景所吸引,渐渐的没有了意义。 见此一幕,苏铭心中暗笑,这王虎倒是有几分心魔的风采,玩弄人心,直指人性的弱点,先是威慑动之以情,表明他们投降的下场,统一战线。 然后又画大饼,描绘了前景,使得众人死心塌地的跟随他,这样一来,只要找好退路,他的计划几乎是完全可以成功。 不愧是叛军中第一个被苏铭传授心魔经的人,而且,其他人的心魔经,有一部分是他传得,另一部分则是王虎主动传出。 有“仙缘”与众人分享,其他人求之不得,对他是死心塌地,更别说,王虎传得还是阉割版,无论他们怎么练都达不到最高境界。 可以说,这家伙实在是口腹蜜剑,玩弄人心的枭雄,时势造英雄,若无这场旱灾,说不定他还是那个小小的镖师。 一场灾难,有的人身死族灭,有的人赚的盆满钵满,还有的人则是名利双收,改变了命运。 事实上,在王虎传授心魔经的时候,苏铭萌生了一个想法,他想把这支叛军转化成心魔道。 几十万人的流民,经过筛选,至少也有上万教徒,这样一来,心魔道从无到有,可以迅速扩张,发展势力,同时也作为韭菜,为他的修行提供食粮。 可以说是一举多得的事,至于心魔道以后会有什么结果,发展成什么样,就不是他操心的事了。 人心险恶,极其复杂,只要有经文传世,心魔道就永远不会断绝,更别说,这世上,还有苏铭这个元婴境界的心魔化身。 只要他不死,心魔道传承不绝。 况且,王虎这个人看似莽撞,但却城府极深,早已经找好了退路。前几天,已经有一股神秘势力联系他,要帮助他抵抗朝廷。 只是,这个提议被他拒绝了,换成了这些人帮他逃离青州,而条件则是那数十万难民,换句话说,他将那些难民卖了个好价钱。 而那股神秘势力,苏铭猜测,可能是旁门左道的邪派中人,要这么多人,无非是炼尸,放血等等。 果然,接下来,王虎将那神秘势力的事情透露出去。有了退路,在场之人再也没有任何异议,完全同意他的想法。 当然,用几十万灾民做交换的事他自然是隐瞒了下来,毕竟,这件事传出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随着王虎等人定下了撤退的战略,三个郡城的灾民源源不断的转入这里,同时,大批大批的钱粮被运出城池,掩藏起来,待到他们逃离的时候再带走。 不到十天的时间,灾民都已经被聚齐,而王虎也假装着加固城墙,准备城防,做出要和坚守城池,和朝廷决一死战的假象。而暗地里,他却是在不断挑选着难民中的精锐,足足挑选了一万人。 这些人将是他以后东山再起,立教的资本。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献祭与反杀 而在王虎等人准备逃离的时候,青州的那些官员们并未注意到他们的动作,或者说,完全不在意他们的行为。 些许叛民,纤芥之疾,弹指可灭。 或者说,王虎等人聚集灾民,坚城固守正中士绅们的下怀,所以,他们乐意见到这种局面,毕竟,打败他们很容易,全歼却很难。 所以,他们并没有阻止王虎的动作。 只要他们坚守城池,到时候聚集青州的兵马,一战杀之,到时候,他们抢的粮食还是会回到他们手上。 现在,有人帮他们收拢,他们求之不得。 而见到他们的动作,李念也熄了招降的心思,反正最近他憋了一肚子火,正好拿这些叛军泄泄火。 而在这十天的时间里,青州的官员们一边开仓放粮,救济百姓,一边在聚集青州各城的守备军队,准备击破盘踞在宣府的叛军。 十日后,青州的军队聚拢,向宣府进发,开始攻城,而有了十天的准备时间,王虎他们亦是从容应对。 虽然他们手下灾民的素质比不上那些士兵,但之前他们攻破三座府城,又得了那些世家的百年积蓄,军械和钱粮都不缺,再加上拒城而守,一时间倒也打的有来有回。 五天之后,流民聚集的守城队伍开始坚持不住了,面对正规军,他们就算是守城的一方,也损失惨重。 但就在城内流民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他们的首领王虎连同他手下的那些人居然在一夜间消失不见。 顿时,消息传出,城内的流民直接崩溃。 当天晚上,宣府就被攻破了,由官府接管,而此刻,城内的灾民只剩下数万,其他的全部都被那股神秘势力带走,无声无息,没有传出半点动静,就好像,这些人在一瞬间就消失了一样。 此事迅速被军队封锁,没有传出任何消息,而当远在宁安府的齐王李念知道此事之时,只是露出一丝复杂之色,便让玄镜司接管了此事。 至此,青州的叛乱彻底被平定。 ······ 漆黑的通道中,数道身影慢慢行走着,他们举着火把,明灭不定的火光映照出王虎那张有着刀疤的凶悍脸庞。 在通过地道离开宣府之后,神秘势力派来了一个黑衣人,在他的带领下,他们进入了一处地道,地道七通八达,很是复杂。 不知过去了多久,突然,一抹亮光在前方洞口若隐若现,见到亮光,众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纷纷露出激动之色,就连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王虎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在昏暗的地下走了这么久,周遭环境带来的压迫之感让他们极为难受,路上,他们更是一句话都没说,只顾着匆匆赶路。 现在,见到亮光,那就意味着,他们快要到终点了。 “王虎,现在你们安全了。”果不其然,在靠近亮光之后,众人也隐隐见到了洞口,这时,黑衣人停下步伐,扫了他们一眼。 “多谢大人。”看到洞口,王虎激动的心情反而平复下来,向黑衣人躬身行了一礼。 “王虎,现在,你们已经逃出来了,以后有什么打算?”蒙着黑巾的黑衣人看不出喜怒,但他却是直直的望着王虎,眼中精光流转。 “能侥幸捡回一条命已经是邀天之幸,我还能强求什么?以后,随便找个地方和兄弟们勉强度过余生,这辈子就足够了。”此刻,王虎似是察觉什么,没有露出半点口风。 这处通道中,除了几个亲信之外,其他人都被他派出去带着手下的精锐化整为零逃出青州,到时候再汇合。 毕竟,这是早已约定好了的,曾经波澜壮阔,谁又愿意惨淡收场,黯然落幕? 更何况,他们已经踏入修仙之路,未来注定不会平凡,造反,只不过是他此生的开始,未来,他将有无限的里可能。 “你又何必急着离开。教中正好缺你这样的人才,与其回到乡间做一老农,不如入我教中,到时候未必不能踏上修仙之路,得享长生。如何?加入我们,你会得到更多!”黑衣人目光灼灼的看着王虎,隐隐带着几分威胁。 这样的目光又怎能瞒得过王虎这样心思深沉又练就了心魔经的人,王虎心中一沉,顿时明白了。 这些人,想要黑吃黑! 虽然他现在正在逃亡,但毕竟曾经也掌握了数十万人,攻破了三处府城,血洗了世家大族,得到了他们百年的底蕴。 “哦?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如今我手下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这几个人,就算是加入贵教恐怕也无用处,说不定还会成为拖累,我还是不去了。”说话之时,王虎上前一步,朝着黑衣人躬身一礼。 “你!!!” 就在王虎低头的一瞬间,隐藏的杀机显露,他豁然出手,一拳击出,强悍的拳风撕破空气瞬间来到黑衣人身前。猝不及防的一招让他无比惊愕。 但,他是修行人士,虽然实力低微,但反应很快,拳风擦着鼻尖划过,王虎顺势变招,化拳为爪狠狠撕下去。 而那黑衣人则是迅速爆退,同时从储物袋中拿出符箓,法器。与此同时,王虎运转心魔经,一双眼睛变得漆黑,尤若黑宝石一样。 丝丝缕缕的黑气从他身上蔓延而出,迅速缠绕在黑衣人身上,顿时入侵了他的心房,一瞬间,他眼前的画面一转,无数美女纷沓至来,桃花阵阵,美不胜收。 黑衣人虽然没被迷惑,但也是慌神了一刹那,而跟在王虎身边的几个大汉在王虎出手的刹那就已经上前。 几人默契出手,同时朝着他攻去,他连手上的符篆都来不及激发就被轰出去。 毕竟,一个法师被几个武者近身,能有什么好下场? 随后,几人默契合作,虽然期间黑衣人也激发了符篆,但王虎几人都练了心魔经,再加上符篆是仓促间激发,他们有些许法力在身,所以并没有受到太大伤害。 接下来,在几人的围攻之下,黑衣人当场去世。 随后,王虎迅速毁尸灭迹,然后带着几人离开了地底山洞。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破坏规则的人 在解决黑衣人之后,他们小心翼翼的离开了山洞,出乎意料的是,山洞外乃是一片深山老林,并未有人把守。 那为何黑衣人要胁迫他入教? 几乎是眨眼间,王虎便想清楚其中的关窍,此人也许是见财起意,想要引他们入那什么教派,然后就可以轻易拿捏他,逼他吐出那些钱财。 只可惜,对于这种情况,王虎早有准备,他之所以选这些武功高强的弟兄,就是为了防止那些人黑吃黑。 自始至终,与这些人接触的时候,他都暗暗留了心眼,也从未相信过他们。 远方的天空万里无云,一望无际,此刻王虎身边只剩下几人,当他却没有丝毫失落,反而雄心万丈,斗志昂扬。 离开了青州,他整个人就像是褪去了枷锁一样,变得越发稳重老辣,就连心魔经的进境也快了许多。 此去,便是龙游大海,虎入山林,又怎能不让他心生豪迈? 三个月后,王虎一行人在南疆汇合,当初他们化整为零,约定在南疆汇聚。 这里临近边界,又与十万大山毗邻,大周在这里的掌控力很薄弱,而且此地人烟稀少非常适合发展。 短短时间内,陆续赶来了上万人,随后,王虎就立下了心魔道,自称道主,手下设立了四大护法,九大堂口。 有上万人做积累,心魔道很快就建立起来,更别说,这上万人都是从那几十万灾民中精挑细选的,很听话,再加上王虎的分权之举,虽然条件艰苦,但他们却没有任何异议。 当然,也并非是所有人都来了,还是有不少人在汇合的路上逃了。 但王虎毫不在意,因为他早有预料,而且那些人都没有学会心魔经,跑了也就跑了,不值得引起他的注意。 与此同时,二十万灾民消失的讯息没有在青州引起半点波澜,有军队管制弹压,消息封锁的很好。 但这条讯息却是很快的摆在了神武帝的案前,但是,当他看到那份密函时,却迟迟没有发声。 而另一边,苏铭的心魔化身没有留下青州而是前往了其他地方,青州之地的灾荒已经暂时消除,在粮食发完之前,不会出大乱。 所以,留在这里已经无用,因此,心魔化身循着冥冥之中的感应离开了。 ······ 青州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在齐王李念的主持下,青州很快就走上了正轨,虽然每天仍旧不少人死去,但比起之前却是好了不少。 这一举措,使得齐王在青州百姓中有了极高的声望,但同时,他却是被青州士绅暗暗忌惮,更别说投靠了。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齐王从他们口袋里足足掏走了七成分给那些贱民,这如何不让他们暗自生恨。 只是因为齐王现在坐镇青州,他们不敢有异议,可一旦他走了,弹劾他的奏章将会很快到达内阁,到那时,他将为自己的所为付出代价。 ······ 京城,太子府。 花园中,假山奇石,树木苍翠,晕开绿意,遍布在通道两侧,别有一番曲径通幽的韵味,在通道的尽头有一凉亭。 太子李贤与中年文士正坐在凉亭内,两人穿着常服,神色悠然,面带笑意,在他们面前有一方石桌,桌上摆着一套精致的茶具。 “喝茶!” 中年文士刚刚泡好茶,便拎起水壶,沸水从壶口中流出,拉成一条玉线,落在茶盅里。 “哗啦啦。” 沸水一冲,泛绿的茶叶慢慢展开,散发出清香,不一会儿,茶水之色就和茶盅一般无二,李贤随手端起茶杯,轻饮一口。 “不愧是翠玉芽茶,真是喝了多少次都让人回味无穷啊。” 一连喝了三口,动作干净利落,有一种说不出优雅,随后李贤才放下茶杯,脸上满是陶醉之色。 “喝茶,要讲究环境和心境,其中心境尤为重要,殿下已深得其中三昧,固然才有此所感。”中年文士轻摇羽扇,缓缓说道。 “青州的事已经了结了,先生怎么看?” “虽然齐王殿下快刀斩乱麻,逼迫官绅们献粮,赈济灾民,瓦解了叛军的根基,并集结青州兵马成功平叛,但这样做却已是恶了许多人。” “哦?为何这样说?”李贤给自己再倒上茶,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中年文士放下茶杯,看着不远处的奇石,微微有些出身,随即不紧不慢的回道:“自大周立国以来,从未有这样的先例,齐王殿下先声夺人,以杀立威,逼迫那些世家大族吐出了在赈灾时侵吞的钱粮。” “虽然殿下以霹雳手段解决了青州的灾祸,但对于他自己而言,这一招却相当于是饮鸩止渴,徒劳无功。” “即使他将扫平叛军的功劳分润,也得不到青州士绅们的投效和好感,毕竟,他这一次算是犯了官场忌讳,他可以杀人,但要讲证据,如果找出了证据,就算是他把青州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都抄家也没有人说什么。” “只是,齐王殿下乃非常人,走不寻常的路,所以,这次,一旦他离开青州,弹劾他的奏章就会立刻摆到陛下的御案上。” 在他说完之后,李贤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虽然若论结果而言,李念到达青州之后的一系列举措堪称是完美。 但是,他却因此被青州官绅所恶,甚至还有可能波及到朝堂,令他手下官员心生嫌隙,毕竟,他行事肆无忌惮,不按照规则办事。 这样的人若是当上了君主,视礼法于无物,又大权在握,很容易给体制造成破坏,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李贤要算计他去青州的原因。 青州是一个泥潭,一不小心很容易就陷进去。 况且,就算是李念拯救了万千百姓又如何? 毕竟,这天下不是百姓的,而是皇室和世家官绅的。 ······ 青州的人祸灾劫就此落下帷幕,可是这一个月以来,大旱仍旧继续,没有下一滴雨,这件事也使得齐王李念烦躁起来。 他从官绅虎口中夺来的粮食毕竟是有限的,若是等粮食吃完,到时候,灾荒必定再起,青州将会再度饿殍千里,白骨遍地。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请国师大人来求雨 换句话说,如果再不下雨,青州恐怕就要完了。 宁安城,赵府。 在郡丞赵轩死后,李念直接入住了赵府, 园中有千花如锦绣,牡丹,海棠,芙蓉,金菊,桂花,丁香,腊梅,白梨,紫兰,等等等等,不分季节,一时开放。 齐王李念负手而立,看着满院子的花开,却是心情烦躁。 因为,不久前,他请来的修士求雨又失败了。 在李念刚来青州之后,他都在想方设法让老天下雨,只可惜,就算是他请求陛下派玄镜司道行高深的修士前来求雨,也依然效果甚微。 整整七个月,没有下一滴雨。 就算是深秋,也没有大雾,空气干燥无比。所以,就算是再高明的祈雨之术,也很难让老天下雨。 况且,现在环境不同了,天地大变,灵气衰微,诸神隐退,旧的秩序悄然瓦解,就算是道门当中的昆仑道修士也请不来神,下不了雨。 这些事,李念不清楚,但对于修仙界的修士来说,这早已不是秘密了。 一个身着武士服的中年人快步靠近李念,先是躬身一礼,随后开口道:“殿下,现在旱情越来越严重,久不下雨,各处城镇涌来的灾民越来越多,我们的粮食,支撑不了半个月了。” “是么?”李念站在庭前,目光幽幽,伸手一抓,不远处,一朵鲜花正在怒放着,红色的花蕊散发着花香,冷不防被一股吸力扯断,飞到了李念手上。 他将花朵放到鼻尖,轻轻一嗅,花香沁入心脾,将他焦躁的情绪渐渐磨平,他转过身,望着中年人,斑白的发丝在阳光照耀下泛着金光。 李念伸出两根手指,摩挲着着花瓣,目光幽幽,“那些人拿不出粮食了吗?” 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喜怒。 中年人微微一愣,连忙劝阻,“殿下,按照当初约定,他们已经拿出了七成的钱粮,现在若是再逼迫他们,恐怕会引起众怒,望殿下三思!”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哥要算计我,让我来青州了,这里,简直就是一个泥潭,一旦掉进去,就出不来了啊。”话语中虽然有些唏嘘,却没有任何恼怒的意思。 “殿下不必担心,时局非常,当行非常之事,朝廷诸公会理解的,况且,陛下当初交给殿下临机专断之权,说不定早已料到了这一步。殿下何必忧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方设法求雨,让旱情结束。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中年人上前一步,忧心忡忡的劝说道。 “唉,本王也盼着下雨,只可惜,我请了那么多高人,没有一个能求来大雨的,就算是从其他地方搬运水源,也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济于事。” “现在,局势已经成了死局。”李念摇了摇头,轻轻一搓,手上的花朵顿时化作齑粉消散。 忽然,中年人眼睛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殿下,兴许还有别的法子,属下听说,上个月,有人在青州看到了国师大人,也许,我们能找他帮忙求雨。” 听到这个名字,李念微微一愣,很是陌生,随后脑海里浮现出一道风姿如玉的身影,毕竟当初千秋大宴上还出手救了太子,令他很是记忆深刻。 “国师普渡慈航?那么多修士都求不来雨,找他有用么?”李念淡淡的瞥了中年人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 很显然,这么长时间的等待,已经让他没了耐心。 中年人面色一肃,开始向李念介绍苏铭,“殿下,你不是修士,不明白国师在修仙界闯下了多大的声势。当初,他在遴选国师的天梯之争中力压道佛魔三宗的嫡传弟子,登顶第一,成为了国师。” “后来,他在京城修行,沉寂三载,两年前,他离开京城,去各处封禁阴潮,斩妖除魔,拯救百姓。后来,不知为何,他跟昆仑道派的清虚真人起了冲突。” “要知道,清虚真人可是修仙界最年轻的元婴修士,更是昆仑道派的嫡传弟子,无论是修为还是斗法能力都达到了元婴境的巅峰。” “仅仅是那一战的余波,就让在场观看的元婴高人被震伤,更有一人被余波波及,当场身死,而结果却是国师大人胜了。” “消息传出,震惊了整个修仙界,甚至有人怀疑,国师大人已经踏入了元神之境,所以,殿下切勿小看了国师。”说到最后,话语中竟含着几分崇敬。 毕竟,修仙界,以实力为尊,更别说苏铭还是大周的国师,踩着三宗传人登顶,令朝廷的修士与有荣焉。 “三宗传人?” 听到这四个字,李念的眼神一下子变了,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直接变得无比惊讶,作为皇室子弟,他又如何不知晓三宗传人的分量? 当初大周横扫修仙界的时候,他正好年岁不大,对那些事情记忆深刻,尤其是对昆仑道派、少林寺、魔教记忆尤深,因为这三宗居然能够抗衡大周的玄镜司,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因为三宗的关系,所以李念才对苏铭的强大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以往,他还是小看了此人。 李念沉吟了一会儿,点点头便答应了,“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姑且一试,你尽快设法联系他,请他帮忙求雨,若是求雨成功,届时本王会在父皇那里为他请功。” 事实上,他也不相信那和尚能求的来雨,在他看来,自己找了那么多人都没成功,求雨是个技术活,与修为高低应该没有关系吧? “属下明白!”中年人行了一礼,迅速转身离去。 随后,青州的玄镜司到处寻找苏铭的踪迹,想要请他求雨。当然,这事不是李念促成的,而是他给朝廷递了折子,内阁批的,至于内阁有什么想法,那他就不得而知了。 以他齐王的身份,还调动不了玄镜司。 而此刻,深山之中,苏铭终于出关了。 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他终于消化了心魔道的精义,佛魔合一,修为精进不少,现在,他已经隐隐触碰到了元神境的瓶颈。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千呼万唤,终见齐王 “只要找个机会渡过雷劫,就能成就元神之境了。”苏铭心中一动,感受着识海中散发着禅意的元神灵光,暗自高兴。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他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元神与元婴,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其中的差异却是天差地别。 登临元神之境,成为修仙界最顶尖的那一撮人,足以让他成为下棋者,更遑论他背后还有整个大周,届时,就算是碰上三大宗门,也有与之抗衡的资本。 往小了说,最直观的结果便是,他将真正踏足朝堂,掌控权利,到时候,他就能更好的收割信仰,解封气运,汲取朝廷的气运,奉养己身。 往大了说,他将会逐渐接触到这个世界的本质,为何会有灵气衰微,阴阳对冲?二十多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周的天为什么裂了,又为何发生了神武大爆炸? 当初他神魂遁入虚空,俯瞰人间,所见到的天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都是到达元神之境才有资格看到的秘密,唯有真正的了解这个世界,苏铭才能更好的谋划下一步。 “嗯?” 正当苏铭沉思之际,似是心有所感,从储物戒中拿出一道金色符印,这是传信用的符印,苏铭神念一扫便知道了信符内的消息。 原来,是朝廷下令,让他帮忙求雨,缓解青州的旱灾。 这是?病急乱投医? 将符印收回,苏铭微微一笑,并没有回应,现在青州灾祸已解,没有叛军作乱,齐王弄来的钱粮还能撑一会儿。 等到他们山穷水尽,再出去也不迟。 ······ 赵府。 又是艳阳高照的一天,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看不到一片云彩。 花园内,各种各样的花朵,姹紫嫣红,一片迤逦,而此刻,齐王李念却是面色肃然,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还没找到国师吗?” “回殿下,玄镜司已经向国师大人传出消息,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在李念身后不远处,中年人也是皱着眉头,有些焦急的回道。 “官府这边也没有消息?” “现在青州各地官府正在主持赈灾事宜,没办法抽出太多的人力,所以,一时半会儿,我们很难找到国师大人。” 李念握紧拳头,沉声道:“继续找,一定要找到他!” “是!殿下!” ······ 五天后, “还没找到他吗?” “回殿下,属下已经发动了所有的人力,甚至联系了风满楼,但依旧找不到国师大人的踪迹,会不会,他已经离开了青州?”中年人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顿时,李念眉头皱起,眼中浮现出一丝焦急,“不管他在不在青州,一定要把他请过来,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属下明白!”中年人心头一沉,连忙回道。 ······ 接下来的几天,齐王的人像是疯了一样,到处寻找苏铭的踪迹,不管找到他能不能求到雨,现在,他已经成了齐王的救命稻草。 因为,他们手上的粮草已经不多了。若是青州再不下雨,很有可能,这块地方就会被朝廷抛弃。 他们宁肯将百姓迁到别的州郡,也不会再投入钱粮。 青州已经成了无底洞,没有雨,投入再多粮食也只是勉强养活一群闲人,数百万人,一天要吃多少粮食? 偏偏青州干旱七个月,滴雨未下,看不到任何希望。 这样下去,不仅耗费钱粮无数,更收不到税,这对于朝廷而言,损耗太大了。 想要解除青州的困境,唯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但这对于齐王李念而言,一旦迁走百姓,那就说明他这次的任务失败了。 为了救灾,他不惜动用屠刀,得罪了青州所有士绅,若是朝廷的任务失败,这对于他而言,是多么大的打击,很有可能让他在老皇帝面前失分。 这样的结果,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 一天清晨,李念正在庭院中练拳。 气血冲霄,仿佛凝为了实质,霸道的拳劲横扫四方,滚烫的气血勃发,他身上的骨骼抖动之间,隐隐现出龙吟虎啸之声,一波又一波,越来越响。 倏然,他身子猛地一震,拳意精神化为实质,在周身凝成龙象之态,横扫四方,不可匹敌。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殿下,找到了,找到了,我们找到国师了!” 骤闻此声,李念身形一滞,收摄不住力道,拳劲透体而出,击穿了空气,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应声而倒,从中间断成两截。 饶是李念心志不凡,在此刻也不免有些激动,他连忙收起拳架,上前几步,不敢置信的问道,“真的找到了?” 中年人顾不得行礼,重重的点点头,“殿下,真的找到了,国师大人现在正在厅堂,您赶紧过去吧。” “你先去吧,本王洗漱一番,随后就到,记住一定要好好招待,切勿失了礼数。” “属下明白!”说完,他便离开了院子。 在他走后,李念迅速平静下来,突出一口浊气,“终于来了,是死是活,就看今天这一遭。” 事实上,他也不相信国师能求雨,但现在已经走到这个地步,沉没成本太高,他不想失败,因此,在这危急关头,任何一根救命稻草他都不会放过。 厅堂之上,苏铭一袭白衣,面带笑意,慈祥和蔼的气质令人顿生亲近,不到一会儿的时间,他就和齐王的手下畅聊起来。 在他口中,苏铭也察觉到齐王现在的境况。忽然,正当他们谈的起劲的时候,苏铭忽然转过头。 却见,门外一道高大的身影走入厅堂,龙行虎步,仪表不凡,五官棱正,眉宇间弥漫着尊贵之气,来人正是齐王李念。 他一踏入厅堂,便将目光放到苏铭身上,当即面露微笑,上前一步,朝苏铭行了一礼,“国师大人,本王终于把你盼来了,青州的百姓有救了!” 还未等他拜倒,苏铭便侧身躲过,淡淡开口道,“殿下快快请起,贫僧当不得殿下如此大礼,殿下言重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降雨之法,真实目的 殊不知,在李念见到苏铭的第一刻便震撼无比,此刻的苏铭与他两年前在千秋大宴上见到的,简直判若两人。 昔日的苏铭,一看就像是得到高僧,庄严宝相,气度不凡,可在千秋大宴上,虽然依旧,但比起满朝文武,倒显得有些超然物外,仿佛不属于人世间。 而现在,人,虽然还是那个人,但却不是当初的那个人,现在的苏铭,容颜依旧,但看起来却十分普通,泯然众人,和普通的凡人没什么两样。 别人不知道,他难道还不知道? 眼前之人,是何等的强大,自从当初要找国师求雨,他就开始搜寻此人的信息,当他看到了所有的信息之后,才明白,普渡慈航四个字的分量。 所以,见到苏铭的那一刻,李念脑海里只浮现出四个字,返璞归真。 想到这些,他的态度便不由自主的缓和下来,再无身为齐王的高傲,毕竟他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能让一个元婴大圆满的修士发生这样大的变化,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更进一步。 一个元神修士,即使在大周也是顶尖的力量,放在四十年前,大周这样的高手也没有几个。 所以,在一个元神修士面前,他这个齐王还真的摆不起架子。 心思百转间,李念就想了许多,他上前几步,面露凝重之色,“青州大旱,百姓颗粒无收,流离失所,这让本王甚是头痛,幸好有国师在此,青州的百姓,有救了!”既然见到了国师,李念也不打算绕弯子了,直接说明所求。 苏铭道了一声佛号,面露慈悲之色,“阿弥陀佛,殿下有何事尽管吩咐,贫僧自当尽一份绵薄之力,全力帮助青州百姓。”言语诚恳,蕴含着怜悯之意。 顿时,李念神色有些动容,高声道,“既然如此,李念就替青州上下百姓多谢国师援手之情。” “现在青州大旱,七个月未下一滴雨,本王也请了许多高人来祈雨,但是丝毫无用,因此,这才找到了国师,希望国师能求来雨水,解救青州的黎明百姓。” 虽然苏铭早知李念心中所想,但此刻他还是眉头微皱,似是在沉思,“祈雨?” “不错,正是祈雨,如果青州不再干旱,那朝廷就能播下钱粮,帮助青州百姓渡过难关,可若再不下雨,等到钱粮耗尽,青州的百姓就只能背井离乡,迁移到别处。”说到这里,李念的话音中也满是沉重之意。 苏铭点点头,“既然如此,那贫僧愿意一试,只是,贫僧祈雨的办法与众不同,殿下可要早做准备。” 听到苏铭答应,李念面露狂喜之色,险些失态。 成了! 突然,他心中迸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这次,一定能求来雨!因为,他不相信苏铭不知道以往那些道士祈雨的事。 可他明明知道,却还答应下来,说明,他很有把握求来雨水,解除大旱。 青州有救了,他,也有救了! 于是,他立刻当机立断,。答应下来,“不管如何,只要能求来雨,国师的要求,本王全都允了!”话语中满是坚定和不容置疑。 “好,既然如此,那贫僧就尽力施为,殿下早做准备!” “国师放心!本王定不负所托!” ······ 三天后,祈雨大会开始。 这一天,晴空万里,没有一片云彩,又是一个大好的晴天。只可惜,这样的晴天,让青州百姓深恨无比,整整七个月,没有下一滴雨,他们太渴望下雨了。 祈雨祭坛上,齐王李念身着蟒袍,头戴玉冠立站在上面。 苏铭身着月白僧衣,端坐在蒲团上,整个祭坛,就只有他和齐王两人。 台下,郡守唐明照带着青州官员三跪九叩,而此刻,宁安城外黑压压的跪了一片百姓,随后开始念祈雨祷文。 已经求过很多次雨了,流程已经轻车熟路,只是这一次,主祭者乃是齐王。 随着吉时到来,李念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祈雨祭文开始念了起来,一篇祈雨文写的言辞诚恳,情深意切,苏铭觉得如果自己是上天,冲着这篇祭文,怎么也得施舍一场大雨下来。 只可惜,现在天地大变,天庭和地府都出了问题,那些神灵好似都消失了一样。 无论修道者怎么召唤,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因此,祈雨之术才会失效。 宏亮的声音在祭坛上传荡,落到每个人的耳中,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开始紧张起来,这一刻,无论是乡绅,还是平头老百姓,都极为渴望一场大雨。 因为再不下雨,青州就完了! 当齐王念祭文的那一刻,苏铭闭上双眼,静心凝神,念头沉入识海,神魂瞬间离体,朝着东方飞去。 要在青州本地求雨,那是不可能的。 苏铭发现,不知道怎么回事,青州之地,太阳蒸发的水汽一升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足够的水汽,根本无法求雨。 此事极为诡异,他也想过是有人在暗中搞鬼,但他怎么查,也找不到有人动手的痕迹。 这样的环境下,就算是有大修士使用呼风唤雨之法也无济于事,没有下雨的基础,总不可能凭空变出水吧? 而且,之前,他们也不是没有动用过法宝搬运水源,只可惜,那些水,面对偌大的青州,就算是降下去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愚公移山,精卫填海,精神固然可贵,可那些青州百姓却是等不了那么久。 所以,苏铭选择了另辟蹊径,没有水源,那就找水。那些人不行,是因为修为不够,境界不足,不代表他苏铭不行。 而青州之地,千里之外便是东海。 因此,苏铭便是想要蒸发东海的海面,挪到青州来降雨,否则,其他地方哪有那么多水足够青州来降雨? 至于东海会怎么样,那就不是苏铭该操心得了了。 一旦这次降雨成功,苏铭将被整个青州的百姓称颂传唱,普渡慈航之名,将被世人铭记于心。 到时候,他又能收割一大片信仰,解封更多的气运,甚至,得到天道功德也不是不可能。 等到收割一波气运,他就有足够的把握渡过天劫,成就元神。 这,才是苏铭的真正目的。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如来圣焰,火烧东海 天际,一轮金阳高照,青霄秀出,丹气成霞,阳光映照着生满青苔的斑驳城墙,有一种古老和沧桑的气息在氤氲。 宁安郡守唐明照戴高冠,身着绯色官袍,腰束玉带,面容苍老,双目有神,他看了看祭台上的齐王殿下,眉头皱成一团。 此刻,他的内心极为复杂,既希望这次能真正求得雨,缓解青州的旱灾,又希望祈雨失败,让陛下处罚行事肆无忌惮的齐王。 在他身后,青州各级官吏都垂手而立,身子微躬,大气不敢出。 祭坛之上,齐王站的笔直,犹如苍松一般,随着他开始念诵祭文,肃穆压抑的氛围正不断弥散开来。 声音不大,却蕴含着一股奇异的力量,更在无形中引动了龙气,使得以祭坛为中心。方圆百里的百姓,内心都同时生出一种奇妙的波动。 这便是盖上了皇帝玉玺,由朝廷颁发的祭文所带来的的力量。 而此刻,苏铭却已经快要抵达东海之畔了。虽是神魂横渡虚空,但却比遁光快多了。 东海之畔。 浩森水光,弥漫万顷,水天一色,阳光落下,波光粼粼,玉彩流转,晶莹明净,时而有海鸥自之上振翼而起,成千上万,鸣声清脆,犹如一只训练有序的军队。 “不愧是东海啊。”见到这一幕,苏铭内心颇为感慨,刚刚只是惊鸿一瞥,他就在那万千海鸟中看到了数尊金丹妖兽。 之所以没有元婴期大妖,还是因为这里是龙族的地盘,它们不敢在此盘桓。而那些集群的妖兽在察觉苏铭散发的强大气机后,顿时消散一空,整个东海之畔,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变得一片死寂,只有浩荡的海浪拍岸,惊起浪花无数。 而随着苏铭的到来,虚空中,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响起,庄严宏大,沉重威严。 虚空中,苏铭俯瞰整个东海,心念一动,现出如来法相。 顿时,一尊巍峨的如来金身顶天立地,脑后一轮金色光环,神圣而又慈悲。 下一瞬。如来法身缓缓睁开双眸,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无悲无喜。浩瀚佛光横扫八方,纵横千里,连绵不见尽头,一颗颗舍利汇聚,数之不尽,犹如浩瀚若星空,曳光生辉。 “如来圣焰!”一声低喝,蕴含着莫名的力量,沧桑而古老。 话音落下,虚空中,光明大盛,一颗颗舍利金光爆闪,瞬间燃起,化作一朵朵金色佛焰,焚烧虚空。 同时,如来法身周身万千梵文汇成洪流,化作万卷经书,阐述着各种佛门义理,与此同时,淡淡的檀香伴随着梵音,叮当作响,演绎世间万象。 现在,若是有大妖在此,能瞬间被度化入佛门。 因为这些经书,是由苏铭自身的庞大信仰之力形成,虽然他没有刻意收集信仰之力,但即使无意中获取,也是极其庞大的力量。 若是这些力量被香火神灵得到,若是没有瓶颈,能瞬间造就一尊元婴大圆满的神灵,此刻,万卷经书顿时被投入佛焰,成了火焰的燃料。 一瞬间,万千佛焰明光大盛,焚烧虚空,散发出无比炽热的温度。 即使还未落入海中,也让东海上空的水汽瞬间蒸发,而苏铭却伸手一抓,将那些水汽收拢,放入储物法宝中。 东海最深处。 一座巍峨的水晶宫坐落在此,周遭有无数水族巡逻,如山岳般的怪鱼,虾兵蟹将,个个体型庞大,细细一看,竟然都是元婴期海妖。 这里是龙族重地,守备森严,寻常妖物很难靠近。 但此刻,海妖们庞大的体型在水晶宫前就是个笑话,高大耸立的水晶宫坐落在此,四下有金青的光迸射,时不时激发细细的电弧,弯弯似月牙一样,由近及远,逐渐消散,汇聚成曲子。 任海底暗流涌动,一切水波水浪在宫殿前,都会自然而然平静下来。 水晶宫一侧,珊瑚树横生,海水清浅,呈现黛绿色,晕光生辉,里面有山岳大小五彩斑斓的珊瑚,万万千千的鱼儿钻来钻去,好不活泼。 水晶宫,四下金玉满地,莲花灯悬,宝珠垂璎,玛瑙挂帘,奢华至极。 时不时,角落中,时不时有金色的老蚌半开半合,吐出袅袅烟气,有一种莫名的香气充塞于宫殿内,闻一闻,神清气爽,疲劳一空。 在水晶宫深处,高大的宝座上,坐着一个中年人,头上戴冠,身披龙袍,额头有犄角,不到三尺,如黄金一般,高大的身形,与人族无异,却又力量感十足。 此人正是东海的龙君,亦是天下有数的元神大能。 此刻,他正拿着一本经书,细细查看,忽的,他眉头一皱,放下经书。就在刚刚,他内心突然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 但是,他身为元神大能,洞彻天机,这世上很少有事物能蒙蔽他的感知,但是身为元神大能,心血来潮,自是天机警示,可他却感知不到,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情况? 当即,他便招来龟丞相,让他安排巡海夜叉巡守海面,以防不测。 与此同时,海面上,万千佛焰凝成一朵金色火焰莲花,极致的高温竟是连虚空都有些承受不住。 “去!” 苏铭屈指一弹,金色火焰莲花不断变大,化作百丈,瞬间落入海面。 还未接触,一层层海水就被瞬间蒸发。 顿时,重重水汽蒸腾而起,苏铭袖手一招,万千水汽被他收入储物法宝之中。普天之下,也只有海中有如此多的水源足够青州降雨。 其他地方,再无第二处。 而大周的海域,则是被东海龙族统辖,当年大周玄镜司横扫天下,将东海龙族打了个半死,签订城下之盟。 从此,龙族之人再也无法上岸,也无法兴风作浪,只能在海中作威作福。 在莲花落入海水之后,不仅蒸发了无数海水,更是将无数鱼虾烤熟,化作灰烬,令东海生灵死伤无数。 事实上,苏铭的如来圣焰无物不焚,只是苏铭限制了其神异,增强了热度,因此,只能蒸发海水而没有直接将其焚烧。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巧用大周龙气,东海龙君的怒火 而此刻,海水下,一队队虾兵蟹将在巡海夜叉的带领下不断上升,即将浮出海面。但就在此时,一朵巨大的莲花不断落下,超高的温度将周遭百里的海水都烧开了。 有些水族战士有的运气不好,刚升到海面因为太过靠近如来圣焰,顿时就被烤熟,更有甚者更是当场化作灰烬,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好在这些只是一小部分士兵,其他的运气好,没有被波及。 “这是什么东西?” 冷不防上来就见到这么大一朵莲花,散发着恐怖的温度,蒸发海水,而且还在不断深入水下,此刻,已经落下了百丈,被它焚烧过的地方,海水都无法灌入,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空洞。 为首的巡海夜叉面露恐惧之色,只是稍稍靠近,就让他的灵魂感到战栗,有一种面临生死的恐怖,逼得他不得不率众退去。 “你们几个,赶紧下去通知丞相,我带人上去看看,务必要快!” “是!” 他吩咐了几个士兵通知龟丞相,就带着其他的士兵绕开金莲,继续上升。 蓦然间,苏铭若有所觉,抬起头,就见远处的海面之上,万千金光,激射而来,然后束成一线,凝成惊虹,在上面,隆隆水音,铺天盖地。 轰隆隆, 只见水浪滔滔,金光腾腾,漫天编钟渔鼓大作,然后一排排的水族战士,出现了。 仔细看去,这些水族战士,都是铁甲罩身,座下的坐骑万万千千,有大若山岳的虎鲸,有百尺高的水猿,有张牙舞爪的章鱼,有神秘莫测的大龟,等等等等,千姿百态。 为首的,是一个浑身漆黑,面目狰狞的鱼头怪物,他正是巡海夜叉,别看他相貌丑陋,可却是实打实的元婴大妖,气息极为强大,散发着杀戮气息,很显然,也是久经战斗的妖物。 在他身边,也有水族女子,不像是其他虾兵蟹将一样丑陋,而是面目清秀,身材窈窕,但却是一身怪力,手中的三叉戟挥舞,寒光闪烁,每一下穿刺,都有澎湃的水音响起,伴随龙吼,声声震天。 虚空中,苏铭见到这些水族战士,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元婴大妖,还不值得他出手。 顿时,他心念一动,屹立在虚空中的如来法相,身后一颗舍利瞬间化作一道“卍”字佛印落下。 一股无形的力量顿时将这些水族战士镇压,动弹不得,连神魂都被定住。 “好胆!” 水晶宫中,东海龙君蓦然睁开双眼,一道闪电划过,将周围的一切化成齑粉。就在刚刚,他感受到东海之上有水族战士陨落,正是他刚刚派出去的巡海夜叉。 而当他探出神念的时候,海面上的情景却让他勃然大怒。 他看到那一朵金色莲花正不断蒸腾海水,令水中生灵死伤无数,而那金色莲花上正散发着连他都有些心悸的气息。 这朵金色莲花上蕴含的力量,竟然连他都无法消弭抹除! 但同时,他也认出了上面蕴含着的佛门力量,更知道,这朵莲花的主人是何等的强大,与他相比都毫不逊色。 “居然有人敢犯我东海龙族,找死!”话音落下,龙君便消失在水晶宫中。 与此同时,虚空中,一道冷哼声突兀而起。 海面之上,一尊张牙舞爪的金龙,翱翔于天地,潜伏在深渊,有不可思议之威能。金龙腾空,探出爪子,古朴的龙鳞上的花纹,泛着不一样的寒光。 作为龙族,最令他们引以为傲的,是他们那强悍的躯体,与其他妖族相同,有敌人的时候,他们一般都喜欢用本体对敌。 在一刹那,苏铭似乎听到了江水滔滔,惊龙的咆哮声随之而来,震慑人心,让人在其威严下战栗不已。 在就在东海龙君出手的刹那,突然,一道道威严深沉的声音由小到大,不断响起,一道道紫青之气弥漫,横亘虚空,化作磅礴的龙气。 龙气中传来的深不可测的威严,那是大周皇室积累数百年的信仰和香火产生的力量,足以让天地失色,鬼神退避。 这道龙气一出现,就将东海龙君的攻击消弭,更是穿透虚空,朝着他的本体镇压而去。 “大周,你们想再次与我龙族开战吗?” 只是一瞬间,东海龙君便认出了人道龙气,虽然他厉声高喝,龙眸怒睁,仿佛有数之不尽的怒火交织,凝为了实质,但苏铭却看到他眼底深处的忌惮。 他是真正的忌惮大周的力量,毕竟,四十年前,大周玄镜司差点把东海都屠了,要不是他运气好跑得快,早就成了他人的腹中之物。 也正是因为上代龙君死在了大周手上,因此他才侥幸成为了龙君。 见到他这副模样,苏铭微微一笑,安抚道,“东海龙君,贫僧只不过是取一些水而已,稍安勿躁!” 话音落下,磅礴的人道龙气瞬间朝着东海龙君镇压而去,磅礴的龙气,将天际都遮盖住,紫青之气上蕴含着律法与人心的力量,更饱含着千万青州百姓的希冀。 这便是人道的洪流,在体制的梳理下,万流归川,凝练出的力量,磅礴不可测,一瞬间,就冲破了龙君的护体神光,无论是法力还是法宝都在龙气之下禁绝,连他的元神都有些恍惚。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被困住。任他如何挣扎都解不开大周龙气的束缚,人道龙气,禁绝万法,堂堂正正的大势碾压,更别说在苏铭这个半步元神的掌控下,他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当初,苏铭在帝都中被法网镇压,也只是因为法网没有人掌控,只是机械性的镇压而已,所以才被他撕开了裂缝。 事实上,这也是为什么苏铭要等三天的原因。 他心知肚明,若是自己一人孤身来东海,想要蒸发海水,必定要经历一场血战,更别说这里还有元神大妖,想要拿水,岂是那么容易的? 他不可能为了大周拼死拼活,甚至搭上自己的性命。 所以,才有今天这个局面、 若是没有老皇帝的印玺,自己根本无法调动大周龙气的力量,其次,若没有齐王李念主持祭祀祈雨,他也不能以最大程度调动青州民心汇聚的人道力量。 齐王李念,身具皇室血脉,是最合适主持祭祀之人。 他做了这么多,不单单是为了对付东海龙君,更是为了利用人道龙气消弭毁灭生灵的业力。随着如来圣焰蒸发海水,误伤了水族生灵,每一刻都有无数生命死去。 因为金莲虽然只有百丈,但它影响到的海域范围却是达到了千丈之多,东海之畔的万里海域在短短时间内就蒸发了一寸之多。 而如来圣焰,却已深处海面千丈之处,虽然落下的速度变慢,但依旧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它,这便是佛焰的霸道之处。 “欺我太甚!” 东海龙君不断挣扎着,眼中的怒火凝为了实质,这一刻,他无比愤怒,无比憋屈。 他堂堂东海龙君,居然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真龙生来便有翻云覆雨的能力,而东海龙君即使被束缚,泄露的一丝力量也影响到了东海的天象。 顿时,风声四起,大片大片的黑云自天边滚滚而来,厚厚一层,继而霹雳闪电自上而下,氤氲出惨白之色,再然后,雷声轰然降落,震得人双耳嗡嗡作响。 万里的海域都被雷电笼罩,只听咔嚓一声,金蛇乱舞,弥天极地的一道霹雳径直落下来,打在海面之上,硬生生将一个冒头的鲸鱼炸成焦炭。 真正的天地之威,蕴含毁灭,恐怖非常! “噼里啪啦!” 在一阵轰隆炸响的霹雳闪电之后,暴雨倾盆落下,响成一片,如同千军万马奔驰过来。 苏铭不禁暗叹,龙君之怒,果然不同凡响!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火蒸东海,惊动龙母 “龙君,稍安勿躁,贫僧此行并无恶意,只要收集完水源,贫僧自会放你离去。” 听闻此言,东海龙君怒火更甚,一双龙眸好像要喷出火一样,“哼,你这和尚,连声招呼都不打,一来就用大周龙气镇压本君,你还说没有恶意!” “有本事就放开本君,咱们堂堂正正打一场!” 苏铭的目光落到龙君身上,观察着他的龙身,其上金色龙鳞密布,更蕴含着玄妙的符文,散发奇异的光泽,坚不可摧。 这便是元神大能的真龙之躯,正好作为他成就元神之后的试金石! 他点点头,沉声道:“别急,以后会有机会,但不是现在。” “放心好了,你的这些水族士兵,贫僧没有对他们出手,若是被佛焰误伤,还请龙君见谅。这次来东海借水,是为了青州千万百姓,还望龙君见谅。” 而在另一边被苏铭镇压的水族士兵则是目瞪口呆,惊骇无比,为首的巡海夜叉更是愣在那,一动不动。 他们的龙君,被镇压了! 东海之上,以龙族为尊,以血脉划分等级,而龙君则是最尊贵的真龙,体内流淌着真龙之血。 在海底亿兆水族的心目中,龙君便是最强大的生灵,从来没有输过,可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心目中至高无上的龙君居然一招就被镇压! 这让他们如何相信? 在他们心目中,龙君是最强大的,是至高无上的,就相当于他们头顶的天。 然而,现在这片天塌了。 一些战士不敢置信,以为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甚至还有水族战士当场信念崩塌,神魂都出现了溃散的趋势。 但这些水族战士不知道的是,即使在元神大能中,东海龙君的战斗力虽然不是第一,但至少也排在前列。 况且,水族久无战事,四十多年前的一战直接被大周碾压,连上任龙君都被当时的玄镜司掌镜使屠了,更遑论是现在的龙君。 而苏铭这次前来,请了圣旨调动大周龙气又有千万青州百姓民念加身,更使得人道龙气强横无比,因此,镇压一个元神大能是再容易不过。 只能说这大周龙气太强,不能说东海龙君太弱。 海水下,一朵纵横百里的佛焰金莲不断下沉,已经到达千丈之地。 许多灵觉惊人的鱼虾海怪感受到死亡的危机,立刻蜂拥逃窜,远离此地,但还是有许多鱼虾来不及逃开,瞬间被波及到。 炽热的高温,令海水沸腾,无穷无尽的水汽蒸发,将东海之畔都遮盖住,更有许多鱼虾承受不了高温,来不及躲闪直接被烤熟了。 水晶宫深处,紫青彩云,连绵叠嶂,处处都有夜明珠装饰,灵光照下,珠楼贝阙,重槛飞楹,精致华丽。 在一处精致的阁楼内,左右两壁镶嵌圆形的瓮,雕刻成精致的窗,光线自其中激射过来,如同日月在室,澄明干净。 阁中有一贵妇,坐在软榻上,云鬓高耸,宫裙束腰,细眉长目,肌肤细腻如玉,半点不见岁月的痕迹,手握道书一卷,看得津津有味。 娇媚入骨的同时,不乏雍容华贵。 这个美妇人便是东海龙君的夫人,敖青,龙君是元神大能,而她只是一条元婴真龙。 虽然美妇人不断翻着道经,但心神却全不在此处,一双蔚蓝色的眼眸满是惊慌,我这是怎么了? 就在刚刚,她感受到一股没由来的慌乱,这种感觉很不好,忽然,她心中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难道是夫君出事了? 随着这个念头萌生,那种不妙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到最后,她索性放下经书,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不行,她得去看看! ······ 海面上。短短数息之间,就有生灵死伤无数。 见到这一幕,东海龙君瞪大眼睛,眸中满是杀意,心都在滴血,他看到那些尸体中有不少妖物都蕴含着龙族血脉,还有一些他的龙子龙孙。 欺人太甚! 他不再挣扎,而是收敛身躯,化作人形,盯着苏铭,冷声道:“你杀了本君这么多东海子民,就不怕业力入身,一生修为付诸东流吗?” 苏铭立于虚空,如来法相不断收摄聚拢水汽,听闻此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龙君说笑了,贫僧只为救人而来,至于这些海族生灵,不是要多少有多少,难道你还会在意这些?” “你!!!”一席话,将他噎的没话说。 是的,苏铭说的不错,就算是现在死了这么多生灵,放到整个东海也是微不足道。但,在不在乎是一回事,管不管又是一回事。 忽然,苏铭眉头皱起,瞟了一眼化成人形的龙君,“有陛下圣旨在此,些许业力焉能入我身?龙君,你还是好好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这么庞大的人道龙气,就算是有业力,也只是加持在人道龙气之上,日积月累,总有一天会爆发,但现在,这些业力还成不了气候。 若是修士被业力缠身,一般都是用功德气运消弭,甚至佛门还有奇异的功法能够转化吸收业力,但这种法门很容易让佛修入魔,因此,这种功法早就在佛门中失传了。 “什么意思?”东海龙君目光冷漠,不知苏铭的话是什么意思,虽然大周龙气现在正镇压他,但想要伤他,是很难的,毕竟,东海是他的主场,想要杀他,几乎是不可能的是。 况且,他现在已经看出了苏铭的修为并非是元神之境,仅仅只是元婴,所以他才没有挣扎。 有大周天子的圣旨调动人道龙气,想要冲破龙气束缚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事实上,若非被苏铭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也没这么容易被镇压。 苏铭摇摇头,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收集水汽。在他的控制下,如来圣焰不再继续向下,而是缓缓上浮,毕竟,他现在收集的水也有不少了,再收集一些,足够青州降雨了。 回到青州,再让玄镜司调查青州大旱的原因,是否有妖邪作乱,或者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这次的灾情爆发,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弹指镇压,龙君心惊 当初,在王虎聚集的叛军中,苏铭见到了不少修士,那些人虽然隐藏的很深,但都逃不过心魔化身的感应。 这些修士隐藏在叛军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当时心魔化身没有细查,毕竟他当时的心思不在此处。 海底,龙母敖青不断潜行,却发现水中鱼虾死伤无数,一朵硕大的金色莲花徐徐盛开,不断上浮,散发着恐怖的热量,炽热的高温。 这是什么东西? 敖青身子一扭,迅速靠近金莲,但当她离那金莲还有五十丈的时候就有些承受不住上面的高温了。 “好高的温度。”越往前,温度就越高,而且她终于看明白,这朵金莲竟然是由无数金色火焰凝结而成,本质非凡。 敖青秀眉微皱,缓缓退去,这个东西不是她能对付得了的,还是交给夫君处置吧。当即,她身形一转,裙摆摇曳,很快就来到海面。 然而,来到海面之后,眼前的一幕令她无比惊愕,自己的夫君竟然被困在一道金色屏障之内,而海面上,一尊金色大佛镇压虚空,散发着强横的佛威,水中冒出无数水汽,正被一件法宝吸纳。 压抑住内心的震撼,敖青看着苏铭的如来法身,厉声喝道:“你是谁?快放了我夫君!” “夫君?”苏铭扫了她一眼,察觉她身上纯正的气息,而修为也不过是元婴,心下了然,原来是龙母。 龙族喜欢布种天下,使得江河湖海到处是龙子龙孙,四十多年前,大周横扫修仙界,瞬间将龙族也收拾了,所以江河湖海中的龙族基本上都绝迹了,都被大周敕封的山神水神取代。像其他的山川水脉汇聚的龙气之灵倒是没有被驱赶,毕竟龙气之灵想要脱离本体化形而出,比登天还难。 而江河之中水族生物修为到了一定境界后就会离开内陆,前往东海,因为内陆容不下它们这些妖族。 眼前这个美妇人就是一条真龙,身怀纯正的真龙血脉,气息纯净,是东海龙族的龙母,身份高贵。 当然,除了龙母之外,龙君在外的侍妾也极多,但大多都是各种各样的妖怪,诞生的龙种也是千奇百怪。 毕竟,龙本姓银,播种,是他们的天性。 “夫人别急,一会儿贫僧就将令夫放开,稍安勿躁。”苏铭微微一笑,一指点出。 顿时,敖青就感觉身形一滞,无法动弹。 看到自家夫人被定住,龙君心中的怒火再度升腾,厉声大喝:“和尚,你最好放了我夫人,否则,就算是撕破了脸皮,本君也让你大周知道什么是龙族之怒。” “是吗?”苏铭浑不在意,反而露出一丝冷笑。 横亘在虚空中的如来法身迅速缩小,化为他的神魂,同时,苏铭伸出手掌轻轻一抓,海面下的金莲迅速升腾,破开海面,悬在半空中。 “散!” 苏铭扫了一眼海面,轻轻吐出一个字。 倏然间,百丈大的金色佛莲轰然爆开,化作漫天火雨落到海面,这一刻,如来圣焰中隐藏的威力不再保留,瞬间爆发。 虚空中被苏铭束缚的龙君,龙母以及巡海夜叉虾兵蟹将们也感受到如来圣焰中散发的毁灭气息,神色骤变。 而龙君亦是面露凝重之色,这等火焰就算是他也很难对付,除非动用法宝,一般的神通很难将其熄灭。 此刻,他才知晓,之前苏铭是手下留情了,不然,这等火焰若是汇聚一团,威力不可估量,整个东海,能对付的,不出一掌之数。 而除了他,其他能应对的,不是在闭关就是在沉眠,所以,他只能靠自己。 此刻,他也在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和他撕破脸皮。 飘在水面上的鱼虾尸身顿时被焚烧殆尽,万里海面顷刻间就被硬生生的蒸发了三寸之多,浩瀚的水汽升腾,飘在空中。 海底水晶宫中,无数龙子龙女也在冥冥中感受到这股霸道的毁灭气机,纷纷神色大变,以为外敌来袭。 虚空中,苏铭大手一抓,将这些水汽尽数收入法宝之中,扫视了海面,看到那些残留的鱼虾尸体都被抹除,轻轻一挥,那些散落的如来圣焰汇聚,化作一朵金莲落到他的掌心,被他收入识海当中。 做完这些,苏铭面露笑意,然后朝东海龙君行了一礼,化作流光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道声音远远地传来,“多谢龙君款待,贫僧告辞!” 在他走后,龙母身上的定身术解除,那水族将士也被被放开,笼罩在龙君身上的大周气运也消失不见。 他轻轻地来,。正如他轻轻地走,他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夫君,你没事吧?”敖青走到龙君身侧,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只是,这个和尚当真不凡啊。”说此话时,东海龙君脸上的怒色已经全然消失,只留下一片复杂之色。 直到现在,他才看出,原来刚刚的苏铭,只是一道神魂。 但仅仅只是一道神魂,所露出的实力都让东海龙君惊讶无比,虽然苏铭借用了大周龙气,但无论是定身术,还是如来圣焰,都是实打实的。 东海龙君作为龙族领袖,自然见识不俗,在这期间,苏铭还一直动用了法宝吸收水汽,更掌控那恐怖的火焰。 这份根基实力实乃罕见,更别说,他只动用了神魂,本体还未到。 依照龙君猜测,这个和尚应该是元婴大圆满,离元神也差不了多少,像他这样的修士,东海之中能打过他的,只有寥寥几个而已。 见识到苏铭的实力,他也熄了想要动手复仇的心思,这样的高手,还背靠大周,他拿什么复仇? 想到这些,龙君内心暗道,“一定要将这个和尚的底细摸清楚!” 而另一边,青州宁安府,长长的祭文已经念完,齐王李念将祭文放在香案上,垂手立在一边。 而香案前,苏铭双目紧闭,端坐在蒲团上,没有一点动静。 祭坛下,所有的人,无论是官绅还是百姓皆是噤若寒蝉,一声不吭。 而那些跪着的百姓则是扣望苍天,眼中饱含着希冀,一定要下雨啊!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青州降雨,万民称颂,收集气运 一眼望去,满地的难民,黑压压的一片,干瘦的身躯,蜡黄的脸色,干裂的嘴唇半点血色也无,他们望着祭坛的方向,满怀虔诚。 祭坛上,苏铭缓缓睁开双眼,然后从蒲团上站起身,扫视周遭。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苏铭身上,齐王、唐明照、士绅、百姓,所有人都睁大眼睛,想要知道这次究竟有没有求得雨。 而在人群之中,也有不少士绅冷笑着,想要看他的笑话,对于他们而言,没雨,求之不得,等这些流民走了,他们的地就全都是这些乡绅的。 “国师,如何了?”就在苏铭起身的那一刻,齐王李念连忙上前问道。 “殿下稍安勿躁,请拭目以待!”苏铭脚步一踏,身形一闪,出现在高空之上。 “风来!” 倏然间,光线暗淡下来,一缕缕云气汇聚,眨眼间就遮住了太阳,很快,天空就乌云密布,而后狂风大作,风声呜吼。 呼啸而来,眨眼间,整个青州的天空都刮起了大风,将烈阳的热气吹散,随着风声渐起,地上的灾民们眼中爆发出渴望的喜悦,要下雨了么? 祭坛旁边的官绅们见到这一幕,面色依旧,不知在想些什么,而祭坛上的齐王李念狂喜不已,终于要下雨了,青州有救了! 云气不断汇聚,苏铭将自己从东海之畔取来的水汽不断融入云层之中,分散到各地,随着云层越来越厚,空气中也渐渐有了湿润的气息。 “雷来!” 黑云不住翻滚,越聚越多,将整个天空都遮住,随即,云层摩擦不断。 “咔嚓!” 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横亘百里,电蛇狂舞,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百姓那一张张期盼的脸。 “轰隆!” 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回旋,几乎是刹那间,青州的百姓们都不约而同的跑出家门,力道街道上,城外的灾民们也从地上爬起来,望着天空。 响亮的雷声落在他们耳中,非但没有让他们感到害怕,反而像是世上最美妙的声音。 “哗啦!” 紧接着,又是一阵轰隆的雷音,云层越来越厚,整个青州的天空,都被包裹住。 下一刻,天空仿佛是开了闸一样,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风声夹杂着雨声,雷声渐渐停息。 “哗啦啦!” 豆大的雨珠落在人们身上,打得脸生痛,但却没有一个人跑开,所有人都抬头对着天空,感受着冰凉的雨水,整个青州都被一场大雨笼罩。 青州百姓们盼望这场雨已经很久很久了! 滴答,雨点落到李念身上,他伸出手掌,感受着雨点落下的力量,忽然大笑起来,斑白的发丝被雨水浸润,祭坛之下的百姓们早已乱作一团,欢呼不断。 甚至有些官员也满怀欣喜,激动地哭了起来,这七个月以来,他们也受了不少罪,毕竟不是所有的官员都跟那些士绅们同流合污,侵吞赈灾钱粮。 此刻,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整个青州,方圆千里,其他地方的百姓也是欢呼雀跃,“下雨了,下雨了!” “是国师大人救了咱们啊。” “小老儿感谢国师大人。” ······ 百姓们所有的希冀都化为了满心的欢喜,只要下雨了,他们就有了盼头,咬咬牙,熬一熬,明天春天,官府再接济一下,他们就能种出粮食,重新安居乐业。 仰天大笑之后,李念缓缓离开祭坛,来到下面,一边的侍者想要递上伞,却被他拒绝了。 他来到青州诸位官员面前,目光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诸位,国师不负众望,为青州求来大雨,拯救青州的百姓,本王一定会在父皇面前为国师请功,诸位觉得如何?” “国师功德无量,臣等附议。”此刻,无论是希望下雨的,还是不希望下雨的官员都不得不同意李念的提议。 不管怎么说,这场雨一下,青州的旱情暂时缓解,官府的压力也会减轻不少,国师普渡慈航就是最大的功臣。 ······ 万里高空上,苏铭单手背负,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眼中满是喜悦。 随着雨水不断落下,普渡慈航这四个字也迅速传开,早在降雨前,青州官府已经将国师普渡慈航的要祈雨的消息传开。 不仅是宁安府,其他各府各县也都建造了祭坛求雨,现在,成功求来了雨,普渡慈航这四个字才算是真正的深入民心,上千万百姓的民念不断汇聚到他身上。 面板上的气运数值也在不断上涨,每一息都在变化着,眨眼间就已经来到了三十万,在他识海之中,一颗颗金色舍利也在不断凝聚,这是信仰之力的结晶。 可以说,单单这一场雨获得的气运,就抵得上他两年之功。 只可惜,这样施恩的机会极为难得,若非朝廷无法解决,也轮不到他来做。 这下,他能够安心的去渡元神之劫了。 “定!” 随着最有一块拼图被补全,苏铭也放下心来,随后抛出菩提念珠放在金钵的周围,霎然间,九颗念珠形成法阵将金钵护住。 然后,苏铭再刻上法印,每隔三天都会有一场覆盖整个青州的雨。 而且他根据各地情况不同做出了调整,既不会让土地缺水,也不会造成洪涝灾害,直到金钵中的水源放完才会停止。 他估算了一下,想要耗尽他从东海带来的水源,差不多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后,苏铭就要正式渡天劫,踏入元神之境。 将金钵留在此处之后,他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回到了宁安城的祭坛上。 见到他出现,祭坛下的齐王李念不顾浑身湿透,对着苏铭躬身行了一个大礼,“感谢国师大人,解青州之忧。” 随着这一声感谢,其他的官员连同周围的百姓跟着叫了起来。 “感谢国师。” 洪亮的声音响彻天际,盖过了雨声,苏铭点点头,露出一丝慈祥和煦的笑容,“诸位请起,贫僧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当不得如此大礼,赶快起来吧。”说完,他手掌微抬,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跪倒在地的众人扶起。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青山雨落,忧愁不断 察觉这一幕,站在一旁的李念眼皮一跳,没有再说什么,站在群臣前面的郡守唐明照此刻看上去仿佛更苍老了,好似这一场大雨将他身上的精气神都抽走了一样。 在场的士绅们心中一凛,再不敢轻视苏铭。 聚在外围的百姓们躬着身子,不断弯腰拜谢,因为,他们现在一穷二白,只能以这样的行为来表达他们心中的崇敬与感谢,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看到百姓们还是聚在这里,苏铭上前一步,高声道:“诸位快快请起,贫僧受之有愧,当不得如此大礼。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淋了大雨寒气入体,到时候生病了可就不好了,诸位请回吧。” “多谢国师,我们这就走。” “感谢大师,大师真是佛祖在世啊!” “多亏大师出手,否则,我们这些小民,怎么活得下去啊!” ······ 在一声声感谢中,汇聚在这里的百姓在不舍得情绪中离去,同时苏铭也用法力温养了他们的身躯,避免他们受了风寒。 在他们走后,苏铭也转身离去。 大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滋润了干涸的大地,干枯的小湖河道都重新积蓄了水源,万物重新焕发了生机。 虽是深秋时节,但青州上下却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第二天,整个宁安城都变得清新了许多,天气也不像前些时候那样如流火般燥热了。 ······ 青州,金华府。 翠玉山。 屏山如画,石蕊凝翠,远远看去,清泉出于山峦之间,起伏摇空,叮叮咚咚,奏响一曲完美的乐章。 山涧,古木参天,郁郁葱葱,弯弯曲曲的松枝,犬牙交错的山石盖满落叶,时不时还有野鹿,野兔跳过,生机活泼。 比起青州其他地方,这里清新自然,丝毫没有被旱灾影响。 沿着山涧,再往前走三十里,就到了山峰上,山峰上有一处茂林,苍翠欲滴。 临近看,茂林之后,粉垣围沓,碧水如环,朱门半启,亭台花榭,阁楼殿宇,处处透着精致与典雅。 宅院中有一花园,鹅卵石铺路,大小不一的水池中种满莲花,池边有玉兰、海棠,三五只仙鹤站在松树下,悠闲地剔着翎毛。松若翠羽,曲竹合碧,山溪自其中娟娟流过,竹光倒影,悠闲自在。 在花园中央有一株玉树,围可合抱,通体晶莹如琉璃,叶生碧绿,宛如最上等的玉石。花开满树,风一吹,则有花瓣落地,锵然作响,落地则化。 玉树周围被大阵笼罩,勾连地下地气,时不时凝出的灵水,沿着石壁落下,到了池中,滴答一下,晕开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周遭的灵气汇聚,形成了浓雾,置身其中,恍若不在人间,而是天上。 像这样的地方,即使是修仙界三大宗门中也不多。 玉树上,一只通体赤红,遍布火羽的小鸟正不断梳理着毛发,忽然,它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翅膀一扇,化作一道流光落到一个男人的肩上。 此人身着流光锦衣,腰束宝带,白面无须,身材消瘦,此刻,他正坐在不远处的躺椅上,忽然,外面响起了沙沙沙的声音,他眉头皱起,大手一挥,笼罩在宅院外面的大阵轰然消散。 “哗啦啦!” 连绵不断的雨水从天空落下,进入泥土,滋润着万物生机。男子伸出手掌,感受着冰凉的雨水,眉头皱的更紧了。 “居然,下雨了?” 此刻,李华峰的心情就好像外面稀稀疏疏的雨一样,连绵不晴,非常压抑。细细的雨线拉成丝,自上而下,有一种说不出的晶然,透彻的令人难以想象。 “叽叽!” 他肩膀上的赤色小鸟拍打着翅膀,叽叽喳喳的叫着,似是极不喜欢这雨,些许雨水落到它的羽毛上,刺啦一声,还没靠近就被瞬间蒸发。 “好了,别闹了”李华峰呵斥一声,随即再度开启大阵将这里罩住,同时,一柄小剑从他掌中飞出,消失在天际。 随后,他又开始逗弄着小鸟,嘴里喃喃自语道:“青州怎么可能下雨?那些人到底在干什么?” ······ 一道剑光飞入了金华城中,令人意外的是,禁绝修士力量的法网居然没有丝毫反应,下一瞬,剑光便飞入了一处小院。 院子里,叮叮当当的声音,连绵不断。 一场雨,使得干燥的空气湿润起来,但院子里却是热火朝天,一个中年汉子抡着大锤,汗流浃背。 他赤裸着上身,露出肌肉虬结的背脊,古铜色的皮肤配合一身肌肉,充满了力量感。 忽然,正当他要落锤的时候,一道剑光袭来,汉子抬起头,眼中射出一道神光,将那道剑光击溃,化作一封信飘飘落下。 而中年汉子却是不闻不问,好似没有看到一样,一边抡着大锤,一边翻动钳子,挪动烧红的铁块。 渐渐地,烧红的铁块不断成形,像是一把剑的模样,看着铁块成形,汉子将锤子放下,随手将未成形的剑扔进烘炉,这才捡起了地上的信封。 当他看到信里的内容之后,眉头瞬间皱起,心念一动,一行字跃然纸上,接着把信装进信封随手一扔,拿信封就化作一把小剑消失在空中。 “真是难缠啊。”中年人喃喃自语,一屁股坐到烘炉旁边,火光映照下,他心口处的一抹伤痕若隐若现。 五天后,青州再度下起了雨。 紫金钵源源不断的吸收着空气中的灵气,维持运转。 就在此时,数道身影骤然出现在虚空中,他们穿着黑衣,戴着面具,看不见身形,几人缓缓靠拢,法力运转,一道道森寒的剑气齐齐朝着金钵轰去。 剑气冲霄,虚空震荡,火红的剑气蕴含着炽热的高温,眼见着就要落到金钵上。 “铛!” 就在此时,一道钟声悠悠响起,金钵周围,一串念珠散发着佛光,形成一道屏障,将金钵护住。 无形的声波震荡,瞬间就将他们的剑气震碎。 “用法宝吧!”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法宝嗜血,守护之招 然而,下一刻,他们眼中的兴奋便瞬间凝固。 只见金钵之上,一道虚幻的身影缓缓浮现,正是苏铭,在留下金钵的时候,他顺手留下了一道化身,以备不时之需。 宁安城的一座寺庙内,苏铭蓦然睁开双眼,抬起头望着天空的方向,他留在那里的化身动了。 当即苏铭演算天机,果不其然,他看到的却是一片空白。 这些人有两把刷子啊! 他心中轻叹,能蒙蔽他的感知,这些人一定是身怀重宝或者是大势力出身,否则,想屏蔽他的感知,是很难的一件事。 当然,苏铭留下化身只是为了确保青州能够降雨,至于这幕后之人是谁,有什么阴谋,与他又有什么干系? 现在对于他而言,最重要的是截取气运,其他的事也轮不到他管。只是,苏铭没有想到会有人这么大胆,刚下第二场雨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动手了。 虚空中,苏铭留下的化身轻轻一招,光华黯淡的念珠迅速落到他的掌心,震荡的金钵也平复下来。 “杀!” 在苏铭化身出现的那一刻,黑衣人们齐齐出手,什么飞剑、符箓、法器一股脑的轰过来,很显然,他们也看出了,这道身影只是一道化身而已。 一时间,寒流、火焰、雷电、风霜,各种各样的力量连绵不绝,呼啸而来,那个拿着法宝的黑衣人也挥舞着法剑,斩出一道锋锐的剑芒。 顿时,化身伸出五指,一掌轰出,雄浑的法力犹如排山倒海般压了过来,直接将那些攻击消弭,最后与那道剑芒相撞,发出一声爆响,同时消散。 余波像是山呼海啸,向四面八方散开,将他们震退,而那手握法宝的黑衣人则是虎口震荡,手上的法剑险些脱手而出。 而虚空中,苏铭的化身一手捻着佛珠,一手端着金钵,庄严宝相,面露慈悲,丝毫没有变化。 “这个化身好难缠啊!”见到化身纹丝未动,众人齐齐皱眉,心中暗叹道。他们刚刚撒出去的符箓都是元婴修士炼制的,拥有元婴修士的全力一击,更别说他们还有一把法剑,乃是元婴大修士的本命法宝,威力强大,居然也没能占掉这尊化身。 “继续攻击!” 几人不退反进,继续咬牙攻击。 就在此时,黑衣人手上的法剑轻颤,似是有了自己的意志,下一瞬,清冷的剑身上爆发出森然血光,耀眼夺目,璀璨无比。 “啊!” 那黑衣人只感觉从剑身上传来一股恐怖的吸力,源源不断的吞噬着他的法力、神魂、气血,可他却动弹不得,根本无法抵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吸干。 刹那间,黑衣人就化作飞灰消散一空。 法剑上,耀眼的血光一闪,倏尔,便有剑光自其中跃出,轻轻一折,化出万千,或是夭矫如龙,或是腾辉如虹,或是不可捉摸像梦幻一般。 剑光之中,血色之气衍生,凶戾无比,震荡虚空,血光,雷光,剑光,重重叠叠,睥睨四方。 就在此时,那化身似是感受到那股凶戾的杀意,双手结印,体内一抹剑气轰然爆发,整个身体也化作虚无,随着剑气斩出,周围的封锁瞬间破碎,无量的灵气被剑气吸纳化为法力。 而苏铭的这道剑气不像是那把法剑一样凶戾,却充满着温和、光明,乃是至极守护之招。 一道剑气分化万千,形成一朵朵剑气之莲守在金钵前。 “圣莲化大千!” 而那柄法剑却是斩出了至极至强的的一剑,吞噬了所有的光芒,贯穿虚空,撼动天地,威势无双。 血色剑气站在莲花屏障前,引爆虚空震荡,金钵凝聚的乌云都被双方交手的余波震散,而那些黑衣人却来不及闪躲,但是被爆炸吞噬,形神俱灭。 然而,余波消散,莲花屏障却依旧将金钵护住,丝毫没有影响到降雨。 一剑未建功,似是耗尽了法力,那法剑剑身一转,顿时消失不见。 虚空中,金钵依旧不断洒落雨水,高空被乌云笼罩,没有人能看到这一幕。 ······ “铛铛铛!” 院子中,炽热的温度将摆在角落的植物都烤干了,那中年人依旧抡着大锤,不断锤炼着烧红的铁块。 每一锤下去,铁块不断变化,被锻出形体。 就在此时,一把剑从天空坠落,直直的插到院子角落的乌黑剑鞘当中,而中年人似是没有察觉,还在不断抡着大锤,每一锤都用尽了气力。 ······ 漆黑的地下洞穴,幽暗无光,时不时还有滴落的水声在狭小的空间内传荡,空洞而寂寥。 “唉,还是失败了。” 幽幽的叹息声突兀的响起,洞穴深处,一道身影坐在石座上,森冷的眸子泛着冷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事已不可为,传令下去,各部人马撤出青州,不要轻举妄动。” “是!” 随着脚步声逐渐远去,石座上的身影脱去身上的黑袍,然后按下石座上的机关。 “咔嚓,咔嚓!” 机扩声响起,洞穴顶部露出一抹亮光,他纵身一跃便离开了洞穴。 外面是一处假山,那人大袖一甩,假山的洞口再次封闭,刺眼的阳光照耀在他苍老的脸上,令他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随后,他便缓步在院中行走起来。 穿过小路,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灰袍的下人,见到他,下人连忙躬身道,“老爷,齐王殿下邀您前去议事。” “知道了,你下去吧!”男人微微颔首,缓步离去。 ······ 赵府,齐王李念正在大宴宾客,青州上下,所有有分量的官员皆汇聚在此。 青州旱灾已解,他终于可以回京城述职了,在这里待了两个月,令他无比想念京中的生活。 所以,他宴请了青州官员,呈递奏折之后就可以离开此地了,所谓的呈交奏折,也只不过是另类的分蛋糕而已。 虽然李念对这些官员投靠自己已经不报太大希望,但最起码的面子还是要给足的,毕竟当初宰了郡丞之后,他们也奉献了不少钱粮。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万家生佛 青州官员在知晓齐王要走的消息后,纷纷大喜不已,可算是把这煞星送走了。齐王在青州,有圣旨在身,行事肆无忌惮。 虽然之前青州大官只杀了郡丞赵轩,但在救灾的过程中,萌生了许多贪墨钱粮,上下其手的小吏。 这些人,齐王查到一个杀一个,虽然李念没有再对他们动手,但杀这些小吏无疑是在警告他们。 但现在,齐王终于要走了。 虽然在场的官员欣喜不已,但他们还是面露不舍,纷纷出言挽留。 齐王李念又如何不知他们心中所想,一番假情假意之后,宾主尽欢,众人纷纷离去。 在结束了宴席之后,李念换了一件衣服,吩咐手下准备马车。 ······ “咚~~” 悠悠钟声传荡,蕴含着一种难言的意味,能够洗涤人的心灵。 山腰上,有一间寺庙,苏铭正在这寺庙中修行。 在那次下雨之后,苏铭拒绝了齐王李念的邀请,来到这间寺庙隐居,避开了尘世的纷扰。 随着青州的旱情缓解,普渡慈航的大名在青州不断传开,千万百姓都将苏铭看做是菩萨的化身。 因为,在民间传说中,只有菩萨才会救苦救难,怜悯世人。 在他的真名传开之后,无数大员想要求着见苏铭一面,而他早预知道这一幕,早早的离开了宁安城,消失不见。 也只有齐王李念能调动玄镜司的力量,查到了他在这里。 只是,今天,平静再度被打破了。 “国师大人,齐王殿下求见。”禅房外,一个小沙弥缓声道。 “房内,苏铭端坐在榻上,从入定中醒来,神念一扫,便看到了寺庙殿宇中的齐王李念,他眉头一皱,沉声道,“请你转告殿下,贫僧在青州的因果已经了结,不必再见。” 门外,小沙弥冲着房内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大雄宝殿内,李念站在殿中,看着高高在上的佛祖和诸位菩萨,眼中流露出沉思之色,当他被小沙弥告知了苏铭不见之后,他也没有露出生气之色。 事实上,在他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但他依旧不死心,还是来了,因为在他知道苏铭的详细消息之后,便产生了要招揽他的想法。 而那次求雨成功,更是坚定了他的想法。 今天来,也不过是为了混个脸熟罢了,以后,在京城,他们总有再见的机会。当即,齐王向佛祖敬了一炷香,随后便转身离去。 禅房内,苏铭缓缓摇头,他是真的不想跟齐王打交道。 天心不算高,人心第一高。 道术神通再是复杂,也比不上人心千转,变化莫测。 而朝堂之争,皇位之争,则是涉及到方方面面,他本来已经和太子达成了约定,现在贸然和李念接触,反倒不美。 虽然齐王在青州所为很合他的胃口,但对于苏铭而言,那都是无关紧要的。 好人不一定一直是好人,坏人也不一定一直是坏人,好人可以变坏人,坏人可以变好人,好好坏坏,全在一心。 一心为民,是真是假,谁知道呢? 况且,太子和齐王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别看两个人都是五六十岁了,两人看似在朝堂上旗鼓相当,针锋相对,但实际上他们的冲突却是有一定的默契。 当然,除了这次青州之行和两年前发生在李念身上的事。 青州之行,太子李贤把李念坑了,两年前,老皇帝当朝吐血,生命垂危,满城戒严。这样的事在之前也发生过,但也从未出现过老皇帝当朝吐血昏迷的状况。 一时间,几乎所有的大臣都以为老皇帝撑不住了。 在这种情况下,齐王按奈不住,做了不少小动作,在各地借助阴潮之乱,安插人手。 只可惜,老皇帝还是挺过来了,而胡乱伸爪子的齐王直接被关了紧闭,手下的势力损失惨重。 反倒是太子李贤稳坐钓鱼台,即使知道李念大肆动作也依旧闭门读书,因为,这样的事早在几十年前他就经历过了。 在他看来,这就是钓鱼执法,并且,苏铭临走前说过,老皇帝,还有两年的时间,因此,在那种情况下,他还是忍住了。 而事实,也恰如他所想的一样,老皇帝确实撑过去了。 老皇帝、太子、齐王,文臣、武将,玄镜司,朝堂上一派派势力错综复杂,而现在苏铭还隐藏在暗中,没有下场。 想要洞彻时局的变化,不仅需要世事洞明,更需要人情练达,智慧通天,这样的事,当然要等心魔化身回归再插手其中。 现在过早入局,很容易成为炮灰,变成众矢之的。 若是到了最坏的结局,他还没有能掀棋盘的能力。 种种思虑一闪即逝,苏铭再度闭上双眼,进入禅定状态,很快就忘记其他,沉寂在一种宏大的意念之中,身上的气机和神意自然而然化为纯白和玄黑,佛韵与魔念不断转化,环抱太极,不停运转。 似梦非梦,似醒非醒。 懵懵懂懂,天地初开。 在这个过程中,他以玄妙的韵律在梳理自身的所有神功妙诀,一分为二,莫测难明。忽然,他的耳畔再度响起无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诵经祷告之声。 一处简朴的宅院,前堂,挂着一张画,画上正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僧人。一个老妇人正在画前焚香祷告,嘴里念念有词,看起来极为诚恳。 “儿啊,你赶紧来拜见国师大人,要不是国师大人求雨,我们娘俩还在城外讨粮吃呢。”忽的,老妇人睁开眼,冲着隔壁房喊去。 隔壁房间内,一个青年正伏在案前,奋笔疾书,写的虽快,但却字迹工整,端庄大气,纸上丝丝缕缕的白气升腾,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香气,只是闻一闻,就让人神清气爽。 香气连绵,结成金灯,垂落明光。 正是笔落诗词成,文气激荡,从而显出的异象,这样的景象,普通人肉眼难见,只有懂得望气之人,才能发现。 “娘,我知道了,这就来。”不多时,青年已经写完,听到母亲的话,他应了一声,收好纸张,来到前堂。 只见他面露虔诚之色,缓步上前,将写好的佛经点燃,在香炉中焚尽,上完香,他再度行了一礼。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老皇帝的吩咐,青州官场动荡 可以说,只要熬过冬季和春季这段最艰苦的时期,青州整个基本盘就稳定下来了。百姓们在官府的协助下回归了自己的乡村,重新开垦土地,准备明年的春耕。 当然,一场旱灾,饿死了无数百姓,也使得士绅们赚了许多,虽然被齐王李念截掉不少,但他们最大的收获便是那一处处无主的土地。 这些土地,大多都进了士绅的腰包,少数被官府分配给了百姓。 如果再不下雨,朝廷看不到希望,也不会再投入钱粮帮助灾后重整,到时候,他们就会直接将青州的百姓们迁走,分配到其他地域。 事实上,大周朝廷的调度能力在历朝历代中算是绝顶的,虽然有贪官污吏作祟,但总体上的情况还是好的。 ······ 皇城,养心殿。 老皇帝倚靠在龙榻上,闭目养神,一旁的曹雨辰正在缓缓念着奏章,平和的声音在大殿传荡,不紧不慢,让人十分舒心。 现在的老皇帝身体比之前好多了,虽然还是一副苍老模样,脸上布满了老人斑,皮肤也变得宽松,布满褶子,但精神头却好了许多。 当然,这一切还要归功于他卧病期间不间断服用的丹药。 他听完奏章,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莫名之色,“老二这次去青州干了不少实事啊,就是有些鲁莽,手段太粗暴了。” “就按照折子上写的,论功行赏吧。” “遵命!”曹雨辰微微颔首,随后将折子放下又准备念下一份奏折。 就在此时,老皇帝似是想起了什么,再度问道,“对了,国师怎么样?没回京城吗?” “启禀陛下,国师大人在求雨之后就闭关去了,暂时还未回京。”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国师大人为了求雨,在东海之畔硬生生蒸发了万里海域,东海龙族向玄镜司递了条文,想要朝廷赔偿水族损失,我们该如何回应?” 老皇帝眼睛微眯,“哼,一群泥鳅而已,借点水又怎么了?不必管它,反正它们连岸都上不了。”话语中满是不屑之意。 四十多年前大周横扫修仙界,连带着东海龙族都差点屠光了,更逼他们签订了城下之盟,永世不得踏入内陆。 因此,对于他们的抗议,老皇帝丝毫没有放在眼里。 “奴才明白了。” “这次解除青州旱灾,国师功不可没,着有司论其行赏,另外······”神武帝犹豫了刹那,便继续说道,“陈法玄已死,玄镜司群龙无首,犹如一滩散沙,等到国师回到京城,玄镜司副掌镜使之职就让他先担着吧。” 顿时,曹雨辰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玄镜司副掌镜使,虽说是副的,但他知道,掌镜使之职迟早是国师的。 因为,玄镜司当中,虽然不缺元婴真人,但论及战斗力,没有一个比得上国师,毕竟连昆仑道派的嫡传弟子都输在了国师手上。 若是他坐上玄镜司掌镜使之职,足以震慑京城的宵小,凝聚玄镜司的力量。 现在玄镜司的大部分精锐都在西北之地追查陈法玄之死的线索,京城守备出现空缺,而国师正好可以补上。 只是刹那间,曹雨辰便恢复镇定,做出回应,他抬起头,面上露出谄媚的笑容,“奴才遵命,我这就安排下去,等国师回京,立马补上。” 这时候,老皇帝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之色,打了个呵欠,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奴才告退。”曹雨辰躬身一礼,缓缓退去。 在曹雨辰走后,老皇帝从龙榻上起身,从玄镜司暗卫手上拿过一颗丹药,直接服下,顿时,效果立竿见影,疲惫的神色一扫而空,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但是,当他服下弹药之后,在他灵台深处,一缕黑气若隐若现。 ······ 青州。 在与苏铭道别之后,齐王李念就准备动身,离开青州。 在他走的那一天,青州的官员全员到齐,目送他离去,在他走后,青州的官员们喜不自胜,纷纷松了一口气,终于走了。 在齐王走的那一天,暗地中也有不少人退出青州,只不过他们的离去没有惊动任何人,仿佛他们从未存在,就像是孤魂野鬼一般。 苏铭的存在,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压得青州修仙界不敢冒头,自从他来到青州,这里的各大宗门,以及修仙世家早早地开启大阵,不再接受外客。 甚至在青州旱情解除之后,他们依旧如此。 值得一提的是,青州的降雨终于正常了,金钵中存储的水还没用完,青州各处的局部地区就开始降雨,虽然不多,但也昭示着灾情彻底渡过。 而就在此时,朝廷的调令又来了。 不外乎是萝卜加大棒,有人丢官,有人升官,有人离开,宁安城郡守唐明照也被调到了别处,像他这样的郡守之类的,基本上都被调离,也有几个被革职查办。 这次的调令,引起了青州的官场震荡,原因就是因为齐王的折子和青州官员的折子一同递到了内阁。 两份截然不同的奏章让首辅张道之震怒,为了查证真伪,张道之请求神武帝调动玄镜司的信息。 果不其然,三方汇总,谁说了谎,自然一目了然。 若是放在平常,也许青州大部分官员都要被砍头,因为近两年,随着老皇帝身体欠安,越来越喜怒无常,凡是贪污腐败的官员都没有好下场。 只可惜,齐王殿下的手段太粗暴,釜底抽薪,得罪了青州官员不说,还把士绅们都一同得罪了。 朝廷能动官员,但动不了士绅,毕竟青州还需要他们来帮忙治理,毕竟,自古以来,皇权不下乡,高层的治理,往往都是通过权利转包,层层递进。 而基层的统治则需要士绅们帮忙维护,而且,这次救灾,各地士绅也出了力,因此,内阁便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处置他们。 但青州的官员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才有了现在这场官场动乱。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引动天劫,惊动八方 就在青州官场动乱的时候,苏铭已经准备好度雷劫了,现在他身上不仅多出了救灾的功德,更有五十万气运值,即使遇上死劫,他也能安然度过。 所以,他也懒得等万物复苏的春雷了,春雷孕育生机,是最容易渡过的,但对于苏铭而言,什么雷劫都是一样的,况且,在所有的劫数当中,雷劫并不是最危险的。 禅房中,苏铭从禅定中醒来,下一瞬便来到万里之外的虚空中,他脚下,是苍茫浩瀚的十万大山。 元神之劫,非比寻常,不仅有天劫,更有人劫,苏铭来这里也是为了钓鱼执法,希望能钓上几只大妖,提前了解十万大山的情况。 十万大山,他迟早要去走一遭。 而且,相比如人族而言,妖族更容易对付,苏铭可不想被三大宗门的元神大能堵住,即使苏铭和他们并无冲突,但人劫之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即使他有功德气运,但能不用就不用。 倏然间,苏铭盘坐虚空,神念一动,双目微凝,射出光华,万千佛光自顶门生出,滴溜溜一转,化作金色梵文,无数的祥光瑞气凝成一株菩提树,而他顶门上的庆云散发三千神光,其光煌煌如大日冲霄,倏尔散开,垂璎成络,交织宝灯,带来无量光明,浩浩荡荡。 顿时,一种难以描述的气机升腾,直入九天! “轰隆隆!” 下一刻,雷霆炸响,震耳欲聋。 原本天晴云开,星月交辉,冷光粼粼然若水晶,可是刹那之间,黑云就从四面八方涌来,层层叠叠,如同龙鳞一般,有一种浩瀚无边的伟岸力量降临。 再仔细看,道道霹雳闪电氤氲,都有小儿手臂粗细,漫天游走,煌煌堂堂,无物不破。 一眼看去,密密麻麻,数不胜数,让人后背冒冷汗,不寒而栗。 继而一道道闪电出现,不是长蛇模样,而是呈现出惊人的球状,雷霆碰撞之间,一股煌煌天威降临,自上到下,宛若实质一样。 压抑,可怕,森然。 任何一个修士都能够感应到凛然的天道之威势,这就是雷劫。 而在苏铭感受中,这样的天威远超过当初他在天梯上承受的大周国运威压,天威如狱,浩浩荡荡。 “真是来势汹汹啊。” 苏铭抬起头,看着半空中越压越低的雷霆,浓郁到化为实质的毁灭之力,演化出种种不可思议的太古雷霆凶兽,只在传说中,从来没有出现过。 暴戾,肆虐,疯狂,毁灭。 即使隔得很远,依然能够嗅到危险的气机,不死不休。 此刻,十万大山中,无数大妖从沉睡中苏铭,散发出强横的威压,但一醒来,它们就看到十万大山外围的天劫。 雷劫的出现,将苏铭的气机完全暴露在外。 顿时,无数大妖怒不可遏,竟然有人敢在十万大山度雷劫? 这是不把它们妖族放在眼里! “嗷呜!” “吼!” “唳!” ······ 无数妖王纷纷离开洞穴,前往雷劫所在之地,苏铭的行为彻底激怒了它们,再加上人劫的推动,更点燃了它们的怒火。 于此同时,昆仑山内,一处处灵气充沛的洞府,一道道强横的气息苏醒。 “是谁在度雷劫?清虚?不,不是他!” “普渡慈航!是他!” ······ 苏铭渡劫的气息,惊动了昆仑山中的元神大能和元婴修士,在这个天地大变,灵气衰微的时候,居然还有人敢渡天劫? “走,去看看!” 当即,昆仑掌教玄明真人勒令门人弟子不得出山,由门中元神大能带着几个元婴真人前去观礼。 不论苏铭能否渡过天劫,他的这次尝试,将让其他人得到经验,毕竟,时代变了,现在渡元神之劫,可不比以前。 不然,为何这几十年来,修仙界愣是没有一人成就元神? 因为,那些元神有望的修士,大多都卡在元婴大圆满的瓶颈上,无法更上一层。 ······ 少林寺后山一处洞穴中,一个身着黄衣,面容枯槁的老僧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十万大山的方向,露出一丝笑意,“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魔教,一望无际的血海当中,血河真人看着雷劫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随即化作一道血光消失不见。 十万大山深处,清虚道人看着天穹上的雷霆,脸一下子就变了颜色,“怎么会有雷劫,谁在渡劫?是普渡慈航吗?” “这雷劫为何这么惊人?” 清虚道人面露挣扎之色,沉吟刹那,化作剑光朝着雷劫的方向赶去。 东海龙宫······ 京城的皇宫深处······ 修仙界所有元婴以及元神大能的目光都汇聚于此,有的是想汲取经验,有的是想落井下石成为人劫,还有的则是来为苏铭护法····· 各式各样的人,百般心思,不胜枚举。 高空中,面对浩瀚的雷劫,苏铭不惊不惧,不慌不忙,手握斩业剑,立在中央,浩瀚的法力激荡,迎向扑面而来的雷霆天劫。 第一道天雷落下,他轻轻一挥,薄薄的剑光闪烁,森然犀利,更有一种煌煌天威般的剑音透出,瞬间将第一道天雷斩灭,自身并无伤到分毫。 “轰!” 似是被他的举动激怒,第二道天劫已不是单一的雷电,而是化成了一片紫海,这是一片雷池! 刹那间,无尽的雷电将苏铭淹没了,天地间一片紫芒芒,这是雷电的汪洋,恐怖之极。 这是一片闪电的汪洋,电芒汹涌而下,雷霆如潮,震碎一切,炽盛无比,天地间紫茫茫一片。 雷海中心,苏铭眼皮一跳,暗自心惊,虽然他早有预料,但这雷劫的威力还是超出他的想象,看来,想要留手,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顿时,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露出一丝坚定之色,既然如此,那就全力施为! “圣莲化大千!” 一声轻喝,圣光灿然,浩瀚的弥漫四周,将他周身的雷光震散,但这只是很少一部分,一片散尽,还有更多的雷霆蜂拥而来,无穷无尽。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禅海雷音 就在此刻,万千剑气冲霄而起,纵横交错,撼天动地。其念动之间,弥漫这片长空的剑光再度迸发出恐怖光芒,彼此纵横交织间,杀机冷厉。 苏铭眉心一道“卍”字佛印乍现,浩瀚精纯的佛元涌入斩业剑,倏然间,漫天的剑光凝成一朵朵莲花,神光流转,化作一道屏障交织,横亘在他身前。 轰隆的雷声几乎要击穿人的耳膜,粉碎人的灵魂,接连天地,浩瀚无比,像是九天银河倾泻而下,似有千万大星砸落下来。 虚空都被打爆了,破败不堪,但很快就会被淹没,因为雷光太炽盛了,刺目的雷电充斥在每一寸空间。 紫色雷海淹没了此地,代表了天地的意志,可磨灭世间一切生灵,这便是元神雷劫的力量,在此地围观的元婴修士们皆是面色惨白,神魂都颤抖起来,这种毁灭霸道的力量足以令他们大多数人身死道消。 然而,在紫色雷海的轰击之下,横亘在苏铭身前的莲花屏障却在雷霆中纹丝不动,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嘶!” 众修士倒吸一口冷气,内心更加震撼了,要是他们来,能在这漫天雷海中存活就已经很勉强了。更遑论轻易渡过。 不知何时,清虚道人已来到此地,见到这一道剑招,眼中流露出凝重之色,这一年以来,自己在十万大山历练,与大妖厮杀,生死之间,进步飞快,已经修成了元神灵光,战力比之前强了何止数倍。 本以为自己会是当世第一个踏入元神之境的修士,但现在看来,他还是慢了一步,如此强横的天劫,普渡慈航居然只是一道剑招就挡住了,这一年内,他的进步也非同小可。 “徒儿,你也来了。”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清虚道人神念一扫,就看到远处一道剑光划破天际,眨眼间就来到身前。 “师傅!”见到来人,清虚道人恭敬地行了一礼, “起来吧。”玄明真人微微一扫,在清虚道人身上注视了片刻,便将目光转到苏铭身上。 “见过玄明真人。” “见过玄明真人。” ······ 在玄明真人现身的刹那,在场的诸位修士连忙行礼,以示尊敬,没办法,谁让来的是昆仑道派的掌教真人呢。 “诸位请起,不必多礼。”玄明真人微微颔首,没有多看他们一眼。 在玄明真人到来的那一刻,围观的修士中有两人则是目光微妙起来,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当中,只留下一双眸光异样的眼睛,虽是平淡无痕,但终究起了波澜。 另一个则是一位明眸皓齿,身姿窈窕的少女,在玄明真人到来的那一刻,她直接将目光撇开,生怕被他注意到。 “吼!” 与此同时,一声虎啸响彻云霄。 一股庞大的妖气遮天蔽日缓缓朝着此处逼近,或暴戾、或凶残、或杀戮等等,各种各样的妖气汇聚在一起,散发出一种苍茫古老的气息,深沉而厚重。 许多修士不知死活用神念探查,只一瞬就被妖气反噬击伤,神魂受创。看到这些大妖,清虚道人和他身后的昆仑道修士面色顿时有了变化。 在这些妖修之中,不仅看到了许多老面孔,更有不少陌生的身形,自从大周横扫修仙界之后,十万大山里的妖族龟缩不出。 几十年来,很少有修士进入十万大山深处,对妖族的讯息知之甚少,印象还停留在几十年前。 看来这几十年来,妖族也增添了不少新鲜血液啊。玄明道人只是扫了一眼就没理会了,一群元婴大妖而已,不值得他动手。 随着时间的推移,聚集在这里的修士越来越多,十万大山内部的妖王也来了不少,甚至还有妖帝级别的妖修隐藏其中。 但是因为有玄明真人在此坐镇,妖修们并未轻举妄动,又因为顾忌这里雷劫,怕被波及到,所以人族修士也没有对妖修们下手。 “轰!” 虚空中,又一次雷潮来临,天地抖动,万丈紫芒将苏铭缠绕,贯穿天上地下,像是无数道惊世大龙腾空。 第九次雷潮如期降临,雷光万道,紫色成为了天地间的唯一,苏铭如海啸中的一叶浮萍,瞬间被淹没了。 天劫一道比一道强,面对纷沓至来的雷海,苏铭的剑招终于撑不住了,在密密麻麻的碎裂声中,剑莲屏障顿时崩碎,被雷霆消弭。 就在这一刻,苏铭手中斩业剑佛光普照,浩浩荡荡的灵气涌来,上冲云霄,演化金灯璎珞,舍利宝莲,祥光万道,瑞彩千条。 隐隐约约之间,万千佛塔拔地而起,在其上,端坐着三千诸佛、五百阿罗、八大金刚、无边菩萨,一个个都执着幢幡宝盖,异宝仙花,诵读经文,漫天的梵音佛唱响起,天花乱坠,琼香缭绕。 亿万经文自上而下,垂落到地面,组合成不同的佛经,讲述微妙法,智慧定力,降伏魔怨,洗濯垢污,显明清白。 “禅海雷音!” 倏然间,千百的音符碰撞,演化出种种不可思议的雷音,大阴阳普化雷音,大光明普度雷音,大自在超脱雷音,大五行诛魔雷音,大福德四宇雷音,大破灭镇妖雷音,大自在寂灭音,大威严天龙音,大智慧长生雷音,等等。 诸般雷音齐发,响彻四方。 周遭修士神色再变,连玄明真人都微微一惊,从他们的方向看去,就好像是苏铭在主动挑衅天劫一样,而且还是用的雷法。 事实上,这一招不过是苏铭将剑气雷音与他所领悟的佛法理念和雷法结合汇聚而成的一招,虽然消耗的法力很多,此招,既是剑法,也是雷法。 “轰!” 天也仿佛被激怒了,一连降下数道天劫。 顿时,截然不同的雷电轰然相撞,爆发出炽烈神芒,让天地间亮如白昼,璀璨夺目,像是无边的大火在熊熊燃烧,烧塌了虚空。 “轰隆隆!” 此时,众人眼前,没有了日月星辰,不见了天地万物,唯有茫茫一片雷海,像是真实的海洋在汹涌,慑人灵魂。 强悍的余波传荡开来,连虚空都开始崩塌,露出漆黑的空间裂缝。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已在万里开外,而一些大妖则瞬间在雷霆余波下消弭,瞬间蒸发,剩下的则也被妖修转移开来。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萨埵十二恶皆空 此刻,除了元神修士之外,在场的元婴真人纷纷变了颜色,这天劫太强了,简直不给人活路。 这一瞬间就让许多了熄了要踏入元神之境的心思,对于他们而言,这样的雷劫十死无生,就算是不入元神,他们也是一方大修士,何必找死呢? 而见到这一幕的清虚真人眼中则是升起了无穷的战意,昆仑修士,不弱于人! 这强大的雷劫,非但没有让他退缩,反而更坚定了他的信念,既然苏铭能渡天劫,他也能,昆仑不缺他一个元婴修士。 但元神修士却是凤毛麟角,整个修仙界都没有几个。 随着信念更加坚定,他身后的法剑也似是感应到他的心绪一样,开始颤动起来。 一旁的玄明真人见到这一幕,暗暗点头,修行之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是,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又怎能登临顶峰? 况且,天地大变,才给了天下修士那一线超脱之机,对于修士而言,元神之境已是顶峰,千万年间,无数修士在此境止步,就算是惊采绝艳也抵不过前面无路。 大变之世亦是大争之世,三大宗门联手已经窥探出了天机,未来,固然会白骨累累,但比起前面无路的绝望,门后照下的曙光最让人振奋。 徒儿,加油啊! “好强!”人群中,少女捂着嘴唇,花容失色,小脸惨白,她没想到,这天劫居然这么强。 这个少女,正是数年前与苏铭一起争夺国师之位的树姥姥,也是修行即将圆满的大妖,毫无疑问,也是要渡劫的存在。 如果她不渡元神之劫,就要渡妖修的千年之劫,毕竟她的寿命也快到极限了,若是等到寿命耗尽,再渡劫,届时也是九死一生。 还不如奋力一搏,渡元神之劫。 事实上,若是再过九十多年,苏铭也同样要渡千年大劫,这段时间看起来长,但对于修士而言却是弹指间而过。 况且,现在天地大变,灵气衰微,再加上阴阳对冲,大周帝国也有不稳的迹象,留给他猥琐发育的时间并不多。 少女咬着下唇,一双秋水明眸紧紧盯着苏铭,心中默念道,“普渡慈航,你可别死了啊。” 因为,面对如此强悍的雷劫,连大周国师都死在天劫之下,这将给在场的元婴修士们心中留下阴影。 修仙界百年以来,已经再无人成就元神了,百年前,天地灵气就有了衰微的迹象,环境也不像现在这样恶劣。 但当时那些渡天劫的元婴修士都尽数死在天劫之下,连前面几道雷都没撑过,自那之后,再无人能走到苏铭这个地步。 四十多年前,大周帝国横空出世,横扫修仙界,使得修仙界元气大伤,元神大能都死了不少,元婴修士也陨落无数,再无人冲击元神之境。 而在这四十多年当中,苏铭是第一个冲击元神之境的修士。 因此,苏铭这次渡劫,也算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此刻,所有人的心神都聚集在苏铭身上,想要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 但其中也不乏心理阴暗的人,在心中诅咒苏铭渡劫失败。 但毫无疑问的是,没有一个人敢出手干扰苏铭渡劫,天劫之下,一旦出手,无论是谁都要被牵连进去。 这种程度的雷劫,就算是元神大能,也得喝一壶。 而在天劫中心的苏铭手握斩业剑,毫发无损,眼前的天劫虽然棘手,但还无法伤到他。 只是,周遭聚集的修士和大妖未免也有些太多了,即使苏铭早有心理准备,也有些惊讶。在半步元神的修为加持之下,他已经察觉到数道元神大能的气机。 其中,有人族、有妖族,令他奇怪的是,自己预料中的东海龙君反倒是没来。几乎是眨眼间,苏铭便将这些杂念斩去,专心对付雷劫。 现在还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走一步看一步,等他渡完天劫,尚有人劫未过,届时,才是真正的考验。 而他之所以没有动用肉身修为,也没有动用元神法相,如来圣焰,仅凭着如来剑诀破除天劫,就是为了隐藏底牌。 来吧! 苏铭眸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再度沟通天地,感应气机,冥冥之中,一股比刚才还要强大的力量在半空中聚集。 “咚!” 雷霆犹如天庭神鼓在轰鸣,余威震荡,使得山川大地都无不在颤动,即使在万里高空当中,地面上的许多座山峰被余波冲击的崩塌,大地龟裂,毁的不成样子。 这就是天地之力,无情而可怕,让人心寒,若是一般人早已成为了灰烬,根本不可能再坚持下去。 好在苏铭选择在十万大山渡劫,并未在大周境内,再怎么劈,他都无所谓。 “轰!” 接下来,天地彻底狂暴起来,九五雷劫、五行天劫、太阴真劫、水火大劫……各种天罚铺天盖地,全度劈了下来。 方圆数十里都被淹没了,什么也见不到了,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震耳欲聋,银蛇乱舞,到处都是电芒,如同一片汪洋,声势无比的浩大。 一道接一道,连绵不绝,算一算,这已经是第二十九道了,自古以来,元神之劫少则九道,多则十八道、三十六道、最多的是四十九道。 根据修士的天资修为和根基而定,当然,越厉害的天劫,渡过之后的收获也就越大,成就元神的品质也就越高。 此刻,天空接连降下了九道雷劫。 “嘶!” 现在的天劫远非刚开始的天劫可比,虽然数量不多,但威力是越来越强,即使相隔万里,围观的修士也从上面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机。 面对数道天劫,苏铭面不改色,手握斩业剑,一声轻喝。 “渡五趣·定四正·归三悟·萨埵十二恶皆空。” 如来剑诀当中的至极守护剑招倏然现世,比起圣莲化大千,因为此招免疫一切带有恶意的攻击。 当然,凡事并不是绝对的,天劫的威力强大,绝不可能完全免疫,一旦超出限度,此招招也抵挡不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心魔劫 九道雷劫同时落下,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围观众人望着天穹上变幻的劫云,心中暗自咂舌,此刻,不知道有多少雷霆电闪交织成形,劫云千重,雷光电火,轰然而鸣,层层掀开,火影横斜,缠而为球,浩浩荡荡,气象惊人。 “轰隆隆!” 又是一道霹雳落下,长有千丈,形似惊虹,自上而下,将周围都氤氲出一种赤焰红光,似乎是燃烧了起来。 雷火之威,撼天动地。 紧接着,一颗颗球形闪电落下,其内蕴含爆炸的毁灭力量,如珠串联,像是鱼儿吐出的泡泡,四下游走。 晶莹,闪烁,美丽。 没有任何的凶戾,没有任何的暴躁,没有任何的破坏,在天劫之下,这样的情景极其诡异。 绿意少女只是看了一眼,就感到战栗。 眼前的雷珠,哪里是雷珠,分明是雷霆之中最为精纯的毁灭之力凝聚,从而阴极阳生,形成毁灭藏于内而生机显于外的异状。 至刚至烈,至阳至强。 天道之衍化,气机之牵引,镇杀异端,毫不留情。 修士修炼是逆天之举,向天夺命,在天道眼中,就是异端,统统要毁灭,更何况,苏铭本来就不是人,而是妖。 他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天道。 因此,这天劫才会如此强大,甚至,他早已做好了经历四九天劫的准备。 倏然间,苏铭缓缓闭上双眼,面露庄严,慈悲在心,眉宇间一点朱砂仿佛要滴出血一样,清圣佛光透体而出。 佛陀菩萨,心怀慈悲,普渡济世。 下一刻,他双指并剑,在剑身上一点,雄浑的法力源源不断的倾泻而出,精纯佛元浩浩荡荡,不计其数,汇聚成梵光屏障,横在极天上,不见首尾。 萨埵十二恶皆空所化之招横亘在他身前,虽是无形无相却又无坚不摧,面对天劫的恶意,此招反倒是爆发出了至极的守护之力。 一颗颗球形闪电,串联成珠,倏然落下,丝毫没有动摇这道屏障,无尽的毁灭气息汇聚,将天穹都炸开了一个漆黑的大洞。 瞬间将爆炸的雷电吞噬湮灭,万千雷音仿佛将此处变成了无音之地,所有人都听不到其他声音,耳畔只有爆炸声与雷声交织,眼前只有雷光与火光蔓延。 但就是这能将虚空都击破的天劫,却也难以击破屏障,丝毫不得寸进,虚空裂缝蔓延至屏障处也不能将其吞没,反而被无情镇压,消弭恢复。 接下来,一道,两道,三道······ 一连劈下数重雷劫,但也丝毫不能奈何萨埵十二恶皆空。就在众人以为天劫奈何不得苏铭,就这样过去的时候,变故再度发生。 苏铭坐于虚空中,缓缓恢复着法力,周遭的灵气源源不断的涌入身躯,先浸润元神,继而向上,弥漫全身,期间,也在不断淬炼蜕变,而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微不可查的黑气掺杂在灵气中,同样没入元神。 ······ 十万大山深处,苏铭的心魔化身正控制着一头元婴大妖与另一头大妖厮杀着,惨烈的战况,将方圆百里的山头都打碎了。 “吼!” 打着打着,另一只大妖不断被苏铭挑拨,情绪波动,眼睛变红,随即理智也逐渐消散,唯有眼前的敌人。 妖族的修士,神魂修为始终都不如人族,这是先天的缺陷,在苏铭心魔之力的诱导下,它的神魂逐渐被侵蚀,即将化为心魔的傀儡。 就在此时,心魔化身福至心灵,感受到了天道规则的牵引,微微愣神,附身的大妖就被另外一只大妖一爪子拍飞出去。 下一瞬,心魔被击飞,非但没有升起,眼中居然还流露出狂喜之色,看的另一只大妖一愣一愣的。 “哈哈,心魔劫,天道循环,合该如此!”心魔哈哈大笑,快意至极,随即就从大妖身上脱离,心魔真意一引,便和天地规则交映,化为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力量。 而心魔化身离去之后,那大妖也恢复了神智,对刚才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眼中满是迷茫之色,还未等它反应过来,刚刚与心魔厮杀的大妖却是怒不可遏,再度冲上前与它碰撞。 这一击将它惹怒,它直接冲上去,两只大妖依靠强横的肉身再度缠打起来。 ······ 心魔化身随劫气到来,见到天雷中的本尊,脸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幸亏他早早地将心魔炼成化身,不仅得了心魔的气运,更能干涉劫数。 原本像心魔这样的生灵对天雷是避之不及,但在天道规则的加持之下,心魔就成了天劫的一部分,同源之下,这天雷根本无法伤害到他。 而现在,等于算是苏铭自己给自己渡劫,这就相当于是考试的时候,考卷是自己出的一样,怎么写都没事。 “来吧!” 就在此时,苏铭睁开双眼,看着天劫当中的心魔,点点头。 顿时,心魔露出一丝狞笑,直接朝苏铭扑了过来。 下一瞬,苏铭的元神上,黑影浮现,张牙舞爪。 倏然间,苏铭眉头紧皱,额头上,黑气隐现,张牙舞爪,若毒蛇一般,看上去触目惊心,还有恶臭传来,让人闻之作呕。 “魔气?” 清虚道人和零星几个修士察觉异样,感受到那股气机,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清虚道人抬头看向玄明真人,他即使是元婴境界,可出身昆仑的他,见多识广,眼界开阔,但他也不曾知晓,什么时候,踏足元神一关,居然还有这般劫数。 天劫至刚至阳,是阴邪之物的克星,而苏铭是大周国师,又是佛门修士,根基纯正无比,无论如何,这天劫中都不应该出现魔气啊。 这一幕,让清虚道人十分不解。 “师傅,怎么会有魔气?” 玄明真人注视着天劫中心,感受到那股邪恶而又复杂的气机,让人厌恶,更让人避之不及,退避三舍。这种气机,陌生而又熟悉,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突然,他想起了当初在昆仑宝鉴上看到的惨烈景象,心中顿时有了思量,沉吟片刻,缓缓回道:“我们虽然是修士,但也是由人修成,六根不净,心有诸多念头,现在猛然爆发出来,才形成现在这般局面。这不是魔气,而是一种劫数。”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双赢局面,太古雷龙 平淡的话语,却是深沉而自信,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他摇摇头,看了清虚道人一眼,接着说道,“除非真正太上忘情,谁能没有杂念?” 听到师尊的回答,清虚道人眉头皱起,更加迷茫了,身为剑修,心神系于剑上,若有,也是一剑斩之,哪来的杂念? 他望着天劫中面目扭曲,眉宇间魔气森森的苏铭,继续问道,“修仙之人精修玄法,明己正心,已经将诸多杂念压下,根本不给这些杂念作祟的机会,怎么会现在跑出来?而且,这普渡慈航也是一等一的剑修,剑道修为高超,又怎么会有诸多杂念缠身?” “你说的很对。” 玄明道人深轻轻一笑,道:“在以前,杂念虽在心中,但我们精修道功,养气很深,其自然无法兴风作浪。但,现如今天地出现变动,浊恶滚滚来,散布周天。 当修士晋升之时,天地感应,会引动浊恶来,其像引子,又如同油一样,硬生生将我们修士体内压制的杂念引动,烈火浇油,风助火势,里应外合,从而一发不可收拾,形成劫数。 而你所谓的慧剑斩情,道理也是一样,只要有欲望,就有杂念,这些东西是无法斩尽杀绝的。只要念动,则必有响应。” 经过这么一通解释,清虚道人终于明白了,原因只有一个,“天地变化,浊恶来临,浊恶之气放大了他们心中的杂念,在渡劫时,才会形成这般劫数。” 天地有变,浊恶临世,以前,清虚道人觉得只不过是灵气衰微,世间的妖邪多了许多而已,对于他这个级数的修士根本没有太大影响。 但现在看到心魔劫,他才明白,这场变故,对修士的影响究竟有多深,从此之后,正如修士渡劫要过雷劫一样,现在又多了一个心魔劫。 雷劫发于外,心劫应在内。 雷劫刚猛激烈,蕴含天地威势,过不去,雷霆之下,化为齑粉,心魔劫阴柔多变,无声无息,看上去不如雷劫猛烈,但跟毒蛇一样,一不留心被咬一口,万劫不复。 一外,一内,阴阳之道,不外如是。 而此刻,玄明道人看着天劫中的苏铭,眼中也露出惊叹之色。 天地多此劫数,固然让不少修士修为之路更为艰难,可同样的,也给真正的强者一个机会,劫中有运,魔中证道,真要能够渡过心魔劫,对自己的认识更上一层楼,好处很大。 这样的元神修士,要比以前的元神修士更强大。 不愧是拥有超脱之机的大争之世,果然不一般。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扫过那群大妖,又不露痕迹的在其他两个地方停留刹那,心中暗道:果然,他们也来了。 天劫之中,一道道的天劫不断轰击着守护屏障,但却丝毫不能寸进。 而在屏障之内,苏铭则是沉入心神,元神与心魔凝为一体,感受着心魔之道,现在,心魔成了劫数,有天道加持,更增添了无数玄妙。 现在,这些心魔精义就像是脱光衣服的美人一样,向他敞开了大门,此刻,他的识海当中,心魔化身坐在元神对面,与其双掌相对,也在借助苏铭身上的佛气修炼。 这是双赢的局面。 不多时,苏铭的元神之上,耀眼的佛光升腾,晶莹如琉璃,深厚如渊水,超乎寻常,比起之前,本质更高,境界更深,就算是在元神之境,也走出了很远一段距离。 而在外界,表面上看,他正在心魔劫中沉沦,实际上,谁能知道,眼前的这个高僧大德与心魔会是一伙? 佛魔合一的路子并不好走,阴阳平衡的格局也不是能够稳定不变,有的时候阴盛阳衰,魔意压过佛道,就会有入魔的倾向。 佛魔合一,上限高,但不确定性也高。 换句话讲,不入魔的高僧,还叫高僧么? 对于苏铭而言,他无所谓佛魔,佛越好,魔也罢,只是不同力量,不同理念的不同体现而已,只要对他有帮助,就算是入魔,又能怎样? 只是现在,入魔对苏铭并没有好处罢了,现在心魔道未成气候,心魔化身还是隐藏在他的羽翼之下比较安全。 只要心魔道不断壮大,到了能抗衡三宗任何一宗的地步,他就算是入魔,三宗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因为到那个时候,大周也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轰!” 天公怒吼,似是被激怒一样,四九天劫中的最后九道天劫,居然化作一条一条真龙朝着苏铭冲击而来。 “太古雷龙?” 远处,昆仑道掌教玄明真人见到这九条雷龙,顿时变了颜色。 这九条雷龙虽然看起来与真龙无异,但实际上却是另一种传说中的生灵,太古雷龙。 而且,并不仅是像而已,简直一模一样,内蕴神秀,龙形的闪电,仿佛有生命,发出龙吟,扑了过来。 相传,太古雷龙,乃是天道的宠儿,天生能御使雷电,修为到达极致,更是能掌控天劫,替天行道,行使雷之权利。 这九条太古雷龙,栩栩如生,在虚空中盘绕,庞大不可匹敌的龙身若小山一般,泛着森森然的冷光。 真龙般的身躯,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蜿蜒蟠曲,自有一股雄霸四海,唯我独尊的气息。 不同于东海龙君,这九条太古雷龙通体紫色,浑然一体,好似世上最完美的艺术品,腾飞间,伴随着电闪雷鸣,浑身透发着玄妙而强大的气机。 远处,万丈雷海汹涌,无边无际,但却根本不敢靠近此地,所有电芒都像是有灵一样,无比惧怕这九条太古雷龙。 这样的天劫,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未出现了,人们一直都以为只是个传说而已,但在今天他们却真实的见到了。 像太古雷龙这样只在传说中的生物,居然在天劫中重现了。 随即,玄明真人微微摇头,心中了然,“不,不是太古雷龙,只是太古雷龙的雷灵而已,太古雷龙早已灭绝了几千年,怎么可能在这末法之世重现。”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成就元神 “吼!” 苍茫云海中,九条太古雷龙仰天长啸,万丈雷海顿时沸腾,掀起惊涛骇浪,下一瞬,雷海倒卷,万雷呼啸,眨眼间就被被太古雷龙们吞噬殆尽。 吞噬完雷电之后,九条太古雷龙的身躯越发凝实,硕大的龙眸充满了灵性,与之前恍若两个模样。 此刻的太古雷龙,竟然有了复苏的迹象。之前,它不过是太古雷龙在天道中留下的印记,被赋予了灵性而形成的雷灵,但吞噬天雷,反倒让它生出了属于太古雷龙的灵性,不再是天劫的傀儡。 毕竟,太古雷龙在上古时期乃是天道宠儿,掌雷之权柄,即使是天劫,也曾被它们掌控,现在诞生灵智,这等高傲的生物又怎么甘心做一个傀儡? 然而,当它们刚诞生灵智,升起反抗念头的时候,天劫便生出变化,刹那间就将它们的灵智泯灭。 太古雷龙散发的凶威,即使隔着万里之遥,也让一些元婴修士头皮发麻,心神震颤,险些让他们跌落境界。 ······ 而此刻,人群当中,被黑袍罩身的黑山老妖宛若山石,古井不波的心绪也发生了变化。 他看到,天劫之下的苏铭宛若玉石雕像,一动不动,周身弥漫着黑幽幽的光,似有万千魔头在张牙舞爪,或哀嚎,或痛苦,或挣扎,千姿百态。 在外界看来,此刻的苏铭正在不断与心魔抗争,已是陷入了胶着之态。 这一幕不禁让他眉头微皱,“刚开始的心魔劫就如此厉害?若是自己渡劫,该如何应对?” 作为阴司争霸的一方之主,他很清楚,天地变动,恶浊来临会造成怎样的情景。 现在只是开始,阴阳对冲尚未到最严重的时候,一旦阴间秩序稳定下来,到时候人间就不仅仅是爆发阴潮之乱这么简单。 阴司诸神寂灭,秩序大乱,各方鬼王征战不休,一旦阴司大战停止,阴间的格局稳定下来,人间将遭劫难。 这是第一次修士在渡劫的时候引动心魔劫,此劫是强是弱,一方面看修士自身,另一方面就是天地间的恶浊。 待以后,恶浊盈天,心魔劫会越来越厉害。 可现在就这般厉害,以后更厉害,会是何等局面? 看来,自己要尽早的准备渡劫了! 黑山老妖目光幽幽,一丝忧虑之色闪过,深不见底,有一种难言的压抑,似是来自深渊,蕴含着不知岁月的沉淀。 ······ 识海中,苏铭与心魔化身相对而坐,《心魔经》散发着乌光,悬在两人头顶,无尽的魔念被提炼而出,化作精纯的魔气,在两人之间不断循坏壮大。 就在此时,他周围的环境突然发生了变化,一道道先天紫青之气从天际垂落,源源不断的涌入他的身躯,青中带紫,散发着耀眼的色彩。 顿时,苏铭从入定中惊醒,便明白了这是天劫中的机缘,天劫即是灾难,也是机缘,天劫不可能只是为了阻挡他们这些修士进境。 大道无情,冥冥之中自有一线生机所在,只是大部分人都撑不到生机到来,便陨落在天劫之下。 而这紫青之气妙用无穷,是极为难得的东西。 下一瞬,苏铭猛地睁开眸子,眉宇间一道“卍”字佛印显现,身上爆发出浩瀚佛光,森然的魔气顿时消散。 而在外界看来,这就代表着他的心魔劫已过。 事实上,这不过是他没有再领悟心魔经而已,心魔经什么时候都能参悟。 但这先天紫青之气,却是可遇不可求。 他立即运转大日如来咒,疯狂地吞噬紫青之气,纳入身中。苏铭的大日如来咒何等霸道,本质惊人,吞噬紫青之气的速度也匪夷所思,顿时,天空就形成了一个接一个的巨大漩涡,无穷无尽的紫青之气被他吸纳。 慢慢地,随着紫青之气越来越多,他的元神开始再次蜕变,向更深一层的境界跨出一步。 “这贼秃率,真是猖狂,居然敢在咱们的地盘渡劫,真是不知死活!”妖族之中,一只虎头人身的大妖望着天空垂落的紫青之气,眼中满是凶戾之色。 一头巨蟒盘在虚空中,犹如一座小山,它蛇瞳泛着冷光,吐着蛇信,“别急,等这雷劫过了,就是他的死期,到时候我们一起上,他现在还不是元神,怕什么?” “哼,这个和尚是大周的国师,比起当年的那个道士,这家伙弱爆了,我们可得好好招待他。” “国师么?来了,就别想走了!” “也许不用我们出手,他就死在这几条雷龙手上了。” ······ 此刻,一群大妖也直勾勾的盯着苏铭,目光幽幽,脸上挂着残忍的冷笑,在它们看来,这苏铭,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天空中,那九条太古雷龙诞生了灵智,想要挣脱天劫束缚,却不知己身已死,早已寂灭了数千年,只停滞了片刻,就被天劫泯灭了甚至,乖乖的化作雷劫,朝苏铭轰来。 这九条太古雷龙凶威赫赫,它们身上的雷电居然不是紫色,而是血色,血色雷霆蕴含着煌煌天威,血色雷霆一道又一道,直接将苏铭的身躯淹没了。 太古雷龙疯狂撞击着屏障,血色雷霆打在其上,泛起一道道透明的波纹。 “咔嚓,咔嚓!” 血色雷霆不断轰击,消耗着斩业剑的剑气,而萨埵十二恶皆空所化的屏障也到了极限,透明的屏障在雷霆轰击下,细密的裂纹不断蔓延,发出裂帛之声,眨眼间就遍布整个屏障。 “轰!” 终于,在太古雷龙的怒吼中,屏障应声而碎,斩业剑也倒转而飞,落到苏铭手上。 而这时,他也将天劫中的紫青之色吸收的一干二净,无论是法力还是元神都已经真正的踏入元神之境,阴阳合一,圆润无缺。 现在的苏铭,已经是真正的踏入了元神之境。 但元神劫数分为雷劫、心魔劫、人劫,等到雷劫消散,就是人劫降临的时候。 只有渡过人劫的杀机,才算是成为真正的元神大能,修仙界当中也有不少修士在成就元神的时候,渡不过人劫,身死道消。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掌灭雷龙,老祖降临 苏铭目光幽幽,将斩业剑收入丹田蕴养,将残余的先天紫青之气不断没入剑身,使得斩业剑也发生了变化。 察觉异样,他直接将元神中的一缕天道功德融入斩业剑,加速斩业剑的蜕变。斩业剑乃是由无生剑的残骸锻造而成,本质奇高,已经是极品法宝,若更进一步,就是灵宝。 而在先天紫青之气蕴养下,斩业剑竟然灵性大增,有了向灵宝进化的趋势,所以,苏铭才将那道天道功德投入进去。 现在,他已经成就元神,已经能完全的发挥出如来剑诀和大日如来咒的威力。 眨眼间,九条太古雷龙打破屏障,呼啸而来。 而苏铭负手在背,立于虚空,气息雄浑如山,浩荡四海,宛若天地间的唯一, 他静静的望着这九道雷龙纵横而来,这一刹那,他似感受到了太古雷龙身上无尽的苍凉气息,还有深深的悲哀。 太古雷龙,乃是能掌控万雷的生灵,何其高傲,而如今却成了天道的傀儡,即使被抹去了灵智,苏铭也能看到雷灵元神深处的悲意。 “阿弥陀佛,贫僧助你解脱。”他微微一叹,缓缓抬起,五根指头晶莹如玉,洁白光华,仿佛世间最完美的造物,犹如乡间孩童于小溪之中抓泥鳅一般,抓向了那威势隆重,恐怖的似无边际一般的太古雷龙。 浩荡禅音回荡高天之上,带着恍惚,带着明悟,也似有着一缕叹息之声。 “轰隆!” 好似天塌一般,一声巨响在虚空中炸开,一只巨大的手掌疯狂吸纳着灵气,突破了空间,瞬间朝着九条雷龙抓去。 犹如佛陀探掌一般,张开的五指徐徐压下,看似缓慢,却能充塞天地,宛若世间唯一,将那九条纵横交织的雷龙尽数笼罩在内。 “咔嚓,咔嚓!” 这一刹那,虚空好似变成了任人蹂躏的纸张,随巨掌横压而不住的拉长,膨胀,再膨胀。伴随着一道道不堪忍受的呻吟声,在所有修士的注视之下,这方天穹,以超乎任何人想象的速度。 层层铺彻,极速拉开。 恍惚之间,虚空如莲花般绽放开来,朵朵花瓣就是重重次元空间,彼此或是交映,或是交织。 不生不灭,无穷无尽。 清虚道人、树姥姥、黑山老妖、玄明真人乃至隐藏在此处的元神大能们心中骇然,恍惚之间,只觉那一朵尽莲之中隐藏着无尽虚空,生生将那九道雷龙尽数圈在其中! 瓣瓣莲花之上一条条雷龙怒吼震天,迸发出毁天灭地般的雷霆波动,撕裂一重又一重的虚空。 五指捏合,却如同亘古不易的天柱倾倒一般可怖,无穷无尽的烟尘瞬间被排空在外,于万里长空之上掀起一波更胜一波的恐怖涟漪,这一刹,虚空都震荡不已,险些撕裂崩开。 然而,莲花随灭随生,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将抚平了波澜,手掌中央,九条雷龙凶戾滔天,却无法打穿一层又一层的空间。 “轰!” 随着五指落下,九条太古雷龙在无穷的天地之力下瞬间被压得粉碎,化作一道道精纯的雷霆精气,被苏铭一口吞入肚中。 “呼~” 一瞬间,苏铭眼中一道血色雷光闪过,下一瞬便恢复平静,他长吐一口气,漫天云气顿时消散,天空再度恢复了平静。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苏铭的这最后九道天劫竟然过的如此轻松,犹如做梦一样,但万里无云,风平浪静的虚空以及残留的天劫气息告诉他们。 这,不是在做梦! 玄明道人眼中恍惚之色一闪而逝,“他已经踏入元神了。”就连他也没想到,苏铭在度元神之劫以前就是半步元神,而度雷劫之后得到天劫中的机缘,立刻就成就了元神,令那些想要趁火打劫的人措手不及。 但更令他没想到的是,苏铭初入元神之境,对天地规则的感悟如此之深,所以才能请轻而易举的调动天地之力对付太古雷龙。 可以说,现在的他已经实实在在的有了元神之境的战力,再加上他的剑道修为,即使是自己也不敢说能胜过他。 不愧是大周国师,果然非同凡响! 玄明道人摇摇头,脚步一踏,便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同时,他还把清虚道人也带走了。 这里马上就要爆发大战了,元神大能之间的战斗,元婴只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蝼蚁而已。 就算是他成就元神,人劫也一样会来,他已经看到妖族当中有元神大妖已经沾染了劫气,因果牵引之下,就算是元神大能也逃不了。 但在他看来,在大周国师成就元神的那一刻,所谓的人劫,已经成了笑话。 只有少数几人注意到了玄明真人的消失,其他的人心神震撼,都沉浸在刚才的那一幕之中。 下一瞬,人群中绿衣少女和黑山老妖也消失不见,既然普渡慈航成就元神,那他们也要抓紧了。 时不待我,天地大变,一分一毫都是机缘,他们可不想错过。 在他们离去时,苏铭淡淡的瞟了他们一眼,没有理会,他自然察觉到他们的气机,也知道他们的身份,故而没有理会。 “多谢诸位替贫僧护法,以后,有缘再见。”平淡的声音蕴含着禅意,将众修士惊醒。 虽然他的元神已经感受到妖修们对他的恶意,但现在成就元神,他已经没那个心思了,也算是放了那些大妖一马。 可惜,他想放了这些妖族之人,但那些妖修们却不打算放过他。 “站住,和尚,在妖族的地盘渡劫,渡完了就想跑?”尖锐的声音突兀响起,虚空中,一股雄浑凶戾的妖气倏然出现,遮盖天际,四周的天光都黯淡了下来。 骤闻此声,留在这里的人族修士顿时感觉魔音贯耳,神魂像是有无数钢针在扎一样,痛苦无比,神魂脆弱者当场神魂寂灭,魂飞魄散! “老祖!” “参见老祖!” “恭迎老祖!” ······ 听到这道声音,在场的妖修浑身一激灵,纷纷跪倒,齐声高呼。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万民残念入身,恨意滔天奈若何 皇城,养心殿。 天青琉璃瓦在日光照耀下,玉色生烟,晕开层层玉质涟漪。 朱红大门紧闭,大殿内,一排排八角宫灯散发着温暖柔和的光芒,璀璨夺目,气象万千。御案旁放着一尊万兽宝鼎,鼎内烟气袅袅,冒出七八尺,上凝聚云气,隐隐有龙吟之声,清越非常。 神武帝跪坐在榻上,手握玉如意,面色平淡看不出喜怒,不怒自威,只是坐在那里,就有一种沉甸甸的压力。 殿中一片安静,没有其他声音。 突然,在他身后的影子之中,一道漆黑身影悄然浮现,“陛下,国师大人已经渡过雷劫成就元神。”沙哑的声音不含一丝感情。 老皇帝目光幽幽,很是复杂,“元神修士,寿享两千年,真让人羡慕啊。”话音中,极有艳羡又有惋惜,还夹杂着几分嫉妒。 毫无疑问,暗卫是刚刚通过法网才得知的消息,朝廷的法网遍布天下,虽然很多都被侵蚀了,但传递消息的能力还是有的。 在这同一时刻,即使苏铭身处十万大山,神武帝远在万里之遥,也一样收到了消息。 “咳咳,曹大伴,若国师回到京城,让内阁下旨,命他接任玄镜司掌镜使。”他刚刚开口,眉宇间就浮现出一丝黑气,转瞬不。 倏然间,养心殿中一道凄厉的龙吟之声响起,听在人耳,十分难受。伴随着凄厉龙吟,殿宇内甚至有大片大片的黑色凭空出现,灯光也变得灰黄,将整个殿中都映照出一种压抑。 好一会,只听一声夹杂着痛苦与愤怒的龙吼,不知何时,曹雨辰已来到神武帝身侧,拿出一张明黄色锦帕,放在他口鼻之间。 瞬间,老皇帝胸膛剧烈起伏,脸涨的通红,一口鲜血顿时吐出。曹雨辰仔细的将他嘴角的血渍擦干净,端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参茶,又从铜盒中取出丹药奉上。 神武帝将丹药服下,又饮了一口参茶,丹药下肚,很快就发挥了药效,他的脸色再度缓和起来,大殿中的阴翳氛围也随之散去。 “朕刚刚说的话,你记住了吧。” “陛下的话,奴才牢记在心,您放心就好了。”曹雨辰连忙将手帕收入袖中,跪倒在地。 “你先下去吧。” “奴才告退。” ······ 随着大门开启又关闭,大殿再度陷入沉寂。 老皇帝缓缓躺下,闭上眼睛,淡漠的声音响起,“先不必插手国师的事,若他陷入危机,再动手不迟,另外,顺手把老二安的那些钉子拔了。” “明白。”大殿内,一抹影子也悄然散去。 ······ 出了养心殿,曹雨辰回到后宫,不紧不慢的进入自己的房间。他拿出锦帕,准备处理掉,这东西,一般都是由他们这些侍者亲自处理,不假于外人。 他也是按照常规旧例来办,然而,就在此时,他手指冷不防触碰到上面的血迹,下一瞬,他便无法再动。 锦帕轻轻的落到地上,上面的血迹却已经消失不见,好似凭空消失一样。 此刻,曹雨辰心里清明,但想抬手,好似手背绑住一样,抬不起手,想抬脚,脚却没有半点力气,也抬不起来,一身超凡脱俗的武道修为也好似消失不见,浑身的滚烫的气血也降至了冰点。 不知何时,房间里的灯光变得惨白,拉长的影子在地面上扭曲,斑驳的花纹交织,如同半睁半闭的眸子,阴森森吓人。 不知何时,曹雨辰躺在榻上,眉心间隐有黑气升腾,毒蛇一般,发出嘶嘶的声音,黑白分明的瞳孔也化作血红。 此刻,他眼前出现了一道无边血海,殷红的血水中,一张张扭曲的面孔不断挣扎着,狂嚎长啸,或愤怒、或暴戾、或绝望、或悲痛欲绝、或刻骨仇怨,令人闻之几欲发狂。 只一瞬间,曹雨辰就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百世轮回,那些人临死前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险些被撑爆。 恨! 恨! 恨! 恨苍天无眼,恨暴君无道! 深刻的恨意即使他们身死也依旧镌刻在他们灵魂深处,直至轮回的终端,只可惜,这些人已经无**回了,他们连魂魄都不存在了,只有这些残念还留存世间,告诉曹雨辰,他们曾经还活着。 他们,是他的子民。他,是他们的君王,他们的君王背弃了他们,将他们炼成了丹药,无论是血肉,还是魂魄都尽数被他吞噬,成为他长生路上的踏脚石。 原本,像曹雨辰这个级别的官员,受到朝廷气运庇佑,更有权势龙气加身,邪魅鬼祟根本近不得他们的身。 就连仙道修士,也不敢对他们出手。 可是,这滔天的怨念乃是根植于民念自身,乃是那些被炼成人魔丹百姓的残念汇聚而成,人道龙气根本无法阻挡他。 因为,它们本就是同源同根。 这一刻,庞大的怨念入身,人间武圣的意志力在顷刻间瓦解,瞬间将他的意念同化,现在,他不再是皇帝的家奴,而是那千千万万百姓的化身。 他体会着这些百姓们临死前的绝望与痛恨,那一个个训练有素的士兵,是他们终日在田里刨食供养起来的。 大周的士兵,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手? 这个问题,他们临死都没想明白,直到他们被炼成丹药,被送进他们敬爱的陛下口中,他们才明白这一切。 ······ “起来吧!” 十万山上空,一道威严霸道的声音响起。 随着话音落下,滔滔妖气纵横,如同地裂天崩一样,山呼海啸。声音雄壮激烈,引动雷霆响应,携带的无上威势,妖气冲霄,拨开烟云,冉冉展开,瑰丽若画卷。 其中血色席卷,凶戾大盛,莽古霸道,悍然强势。 这道声音落在妖族之人的耳中,只觉得说不出的霸气,忍不住热血沸腾,而站在着这里的诸多人族修士则如遭重创,面如金纸。 一庞然大物撕裂空间,出现在世人眼前,其垂翼如云,金翅鹰头,星睛豹眼,金色的翎毛泛着神光,上面还有奇异的纹路,苍茫而古老。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阴阳之力覆虚空,血染不绝尽尘嚣 此妖正是一只金翅大鹏鸟,双翅一展,云水相随,气势惊人。 “小和尚,你就是大周国师?”锋利的鹰喙开合,隐隐可闻金铁交击之声。 “贫僧普渡慈航,忝为当今大周国师,你又是哪来的小妖,报上名号!”面对遮天蔽日的大妖身影,苏铭立于虚空,面无表情,丝毫不为所动。 “本座金鹏妖帝,小和尚,你可要记住了,免得到了地下,连死在谁手里都不知道。”话语落下,金翅大鹏鸟身上妖气冲霄,浩浩荡荡,笔直向上,然后冉冉展开,玄黑如墨,化为一朵接一朵的妖云,细细密密,密密麻麻,何止万千。 所有的云朵聚在一起,团团簇簇,颤颤巍巍,可出奇地没有任何美丽,反而乍一看,像一只半睁半闭的妖异眸子,自上而下,俯视众生。 这只眼眸之上,折射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或狠辣,或暴戾,或凶残,或杀戮,或横行霸道,或上天入地,等等等等,不计其数。 当他说话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随他声音而动,只是看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心神战栗。 来自十万大山中的莽古气息,深沉而厚重,昭示着妖帝境界的大妖是何等的凶戾强大。 这一刻,还留在这里没走的修士后悔极了,他们原本还想在妖族和苏铭战斗过后渔翁得利,或者从他们的交手中感悟元神之境的玄妙。 但现在,战斗还没开始,他们就已经后悔了,若是时光倒流,他们宁愿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里。虽然他们离苏铭和金翅大鹏之间还有万里之遥,但他们却不敢动弹,生怕被注意到。 毕竟,十万大山中的大妖们向来行事乖张,喜怒无常,肆无忌惮,一旦引起注意,怕是连残魂都逃不出去。 就在此时,虚空陡然间炸开,无形的力量自中央向上下延伸,天空中的妖云出现了细密的裂纹,好似睁开了眼睛,下一瞬,妖异的瞳孔中迸射出一道耀眼的光,极其纯粹,浩瀚无垠,非常古老,像是极北之地最深处亘古永恒的玄冰,仿佛要将众人的神魂冻住一样。 倏然间,玄光一闪而逝,取而代之是灿然生辉的金色光芒,炽热无比,犹如一颗小太阳,蜂聚昂燃烧,连虚空都出现了扭曲变形。 黑白两种光芒,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交替幻灭,像是冰火两重天一样引动周围的气机变化,难以想象。 这一刻,在场的人族修士连动都动不了,死亡的危机顿时笼罩心头,而他们的思维都被停滞在之前那一刻。 “哈哈,什么普渡慈航,大周国师,简直是笑话。”金翅大鹏鸟得意一笑,翅膀一扇,冲苏铭而去,血盆大口张开,似乎要将苏铭连同此处的人族修士一口吞下。 霸道,凶戾,煞气冲霄。 肆无忌惮,蛮横狂野。 整个天地,在一刹那,天象大改,黑云乌压压的,狂风骤雨袭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扑面过来,实质一样凝固,无所不在。 苏铭眼中闪过一道讶异之色,缓缓后退一步,差之毫厘的避开金翅大鹏鸟的血盆大口。 一道无形的波纹传荡在整片空间,霎时间,笼罩在他身上的阴阳之气瞬间瓦解,连带着万里之遥被束缚的修士也被解开。 然而,众修士刚脱离困境,面临生死危机准备逃窜时,肆虐的妖风依旧不依不饶地打过来,将他们吹得七零八落,瞬间落入金翅大鹏口中。 有少数修士当机立断,直接使用底牌或是使用血遁之法,瞬间逃出千里之外,心中震惊非常。 再慢一步,他们就死定了! “赶紧离开吧,这里不是尔等久留之地。”苏铭扫视周遭,摇摇头,大袖一甩,这里的修士瞬间被转移到万里之外。同时,一道“卍”字佛印直接挡在金翅大鹏鸟身前,让它无法追击。 苏铭没有趁势追击,而是转过身,看向虚空中某个地方,目光无悲无喜,“要打就一起来吧,别躲了!” 下一刻,清丽的剑吟之声响起,自天上来,一柄血剑悬于虚空中。 剑刃薄薄若蝉翼,其上霜纹镌刻,血气升腾,剑锋上,隐隐浮现出庞然的凶戾和恐怖之意,仅仅是泄露的一丝气机便引动四方,令天地变色。 血剑出现的刹那,虚空中一条血河倒悬,刺目的血光弥漫天穹,日光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凶戾异常的血潮,血水中一朵朵血莲盛开,散发着血香。 这血河乃是练就魔教功法血神经才有的,通常的核心弟子都会有这么一条血河护身,血河之中的血水污秽到极点,要是修士不小心沾上,就会侵染灵机,一个不小心,甚至还能毁掉道基,非常阴损。 除此之外,血水还会玷污法宝的灵性,绝大部分的法宝被血水洗涤后,肯定会灵性大减,或许掉落一个品级都是正常的。 但眼前的这条血河品质极高,已经有了法宝的潜力,但这只不过是一柄剑所造成的的异象而已。 “小和尚,本尊只出一剑,接得住,活,接不下,死!”冰冷的声音,冷厉而霸道,丝毫不给人选择的余地。 苏铭微微一笑,丝毫不将其放在眼里,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此剑乃是魔教的镇教之宝血神剑,出声之人,不用想,自然是魔教教主血不染。 传说,当初魔教教主上位的时候,几乎将同代的魔教弟子屠了个干净,在他登临元神之境后,魔教敌人的鲜血几乎将血河都填满。 血不染,说的不只是他的剑,更是他的人。作为他的敌人,要么自己血染不绝,要么敌人血染不绝。 本来魔教教主不叫这个名字,直到后来,修仙界才这么称呼他,直到现在,他们真名早已被世人忘却,只留下血不染的名号。 只是,单凭一把血神剑就想杀他,未免也太看不起他苏铭了! 比起血神剑,他更在意的,是眼前的金翅大鹏,这只金翅大鹏的血脉似乎有些特殊,居然能御使阴阳之力,这在修仙界可是极为少见的。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一滴血的威力,梵音度化 倏然间,一道血色剑光自西而来,其光之盛,其剑之明,遮住了天上的日光,就连漫天的妖气也被驱散,只剩下冷厉的血光,咄咄逼人,不可阻挡。 “这是血神剑?”看到那凶戾的剑光,金鹏妖帝脸上也露出错愕的表情。作为修仙界三大宗门中魔教的镇教神剑,他自然见过。 但他没想到的是,魔教教主居然会在这里出现,还对一个刚刚成就元神之境的和尚动手,难道,他就不怕引动大周的怒火么? 虽然大周现在衰弱了许多,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名义上,这大周还是九州之主,是天下的主人。 破船还有三斤钉,更别说一个帝国,不然为何东海龙族,十万大山的妖族都还在遵从四十多年前的禁令,对大周秋毫无犯? 血不染的行为,令他无法理解。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的脸色又变了,因为,这一剑竟然连他也包含进去了。虽然只有一剑,但他却不敢小觑,一旦挨上了,就算他是元神大妖,也要掉一层皮。 “魔教血不染,你很好!这笔账,本座记下了!”顾不得理会苏铭,金鹏妖帝瞳孔化作金色,高贵而神圣,好似有火焰点燃,好似将虚空都焚烧。 金色的翎毛,千锤百炼,一振翅,千万翎羽闪耀着金光,与上面玄妙的符文相应,化作万道剑光,与那道血色剑光相撞。 然而,血色剑光锋锐不可匹敌,锋芒毕露,察觉金鹏妖帝的翎羽剑芒,转瞬间剑光一分二,二化四,四成八,八成万万千千,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从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而来,快到难以想象。 刚才的时候,剑光如一剑西来,锋锐不可挡,取其迅疾突然和锋锐,但现在突然一变,则是变化多端,剑光密密麻麻。 剑光西来,又化作万万千千,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森森的杀机弥漫,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看到这一幕,苏铭心中暗叹,不愧是魔教教主,早已成道的元神大能,就是这份剑道修为,放在元神大能中也是十分罕见。 剑气纵横,不可思议,有一种扑面而来的刺骨寒意,横浸到人的灵台深处,金鹏妖帝自以为能护住那些大妖,但血不染的出手令他再也顾及不到那些大妖。 只一瞬,在那剑意临身的那一刻,便有不少大妖当场化作血水被倒卷吸入血河,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住手!”金鹏妖帝怒不可遏,双爪朝着血河狠狠抓去,一道惊天的爪印撕破空间,携带着无与伦比的霸道,锋锐而又坚不可摧。 空间,在他爪下,就像是纸糊的一样,丝毫阻挡不了他。 但是,就在爪影降临的那一刻,万千剑光再度变招,剑光分化万千形成一道剑气之河,与血神教的血河融合在一起。 现在,那已然不是一道剑光了,只见,血河之上有一浩瀚画卷冉冉展开,在里面,山川河流,日月星辰,鸟兽虫鱼,城池荒野,生灵百态皆在其中,宛如一个世界。 幸存的诸多大妖们只觉那剑光之中似有花草树木,鸟兽虫鱼,甚至还有山川河岳,日月星辰。 爪影,翎羽剑芒,血河,三者相击。 “轰!” 这一方面空间在一瞬间就湮灭了无数次,破碎了重组,重组了破碎,亿万次碰撞荡起的涟漪如潮汐般汹涌翻滚,地水风火,纷纷呈现,似流星坠地般的巨响响彻在天地之间,逸散的余波坠落在地,将群山都砸断,腐蚀。 “吼!”惊怒咆哮声震,群山之间,无数鸟兽全都受惊,好似听到了世间最为可怖的声音一般。 一个个惊恐的逃开,更有甚者一头就栽进地下,瑟瑟发抖,但元神级数的交手,威力何等庞大,只一瞬,就将这一小片山脉咋成了废墟。 剑气,血气残存在此地,生灵尽数灭绝。这片地方,已经成为了一处绝地! 而在场残存的大妖们都没反应过来,瞬间被虚空湮灭,连尸体都没能留下,可怜这些元婴大妖,原本只是来看戏的,却被余波波及,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元神级数的战斗余波中,他们连一只蚂蚁都不如。 忽然,金鹏妖帝瞳孔猛地一缩,却见血河竟然扎根在虚空中,将那些死去大妖的精血一一吸纳,血光暴涨。 眼前的一幕超出了他的预料,他的爪影和翎羽虽然将血河击碎,剑光也被泯灭,但那逸散的血珠受到滋养后,再度重组,恢复了血河的状态。 漫天的血气被收拢吸纳,凝成了血河,那条血河就像是拥有灵智一般,化作一道血光,穿透虚空,向金鹏妖帝袭来。 这一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退! 现在,再出手已经来不及了,那道血河比他想象的还难缠,几乎已经达到不死不灭的状态了。 血河这种东西,是所有修士都避之不及的,而魔教教主踏入元神很久了,更是将血神经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人的名,树的影,修仙界当中,死在这条血河当中的修士不知凡几,金鹏妖帝自然不会小觑血河。 要知道,多少元神大能就是因为小觑血河之力,被血水染身,轻者道基被污染,修为跌落,重者身死道消,一身修为连同元神都被吸了个干净! 一旦被血不染的血河缠上,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使用阴阳之力,这条血河自然不可能碰到他,但现在,血河就在眼前,就算是现在发动阴阳之力磨灭,也来不及了。 况且,这道秘法消耗极大,使用次数多了,会影响到他的血脉,能不用,尽量还是不用。 虽然金鹏妖帝对自己的妖躯很自信,但不死不灭的东西最为诡异,而他的妖躯又不擅长对付这类事物,所以,他只能退。 于是,天空中就出现了这一幕,一只巨大的金鹏在虚空中逃窜,而那条血河就像是毒蛇一样追在他身上,却怎么也触碰不到他。 “如来圣焰!” 就在金鹏妖帝狼狈逃窜的时候,倏然间,一道金色佛焰出现在虚空中,浩瀚的佛光犹如波纹传荡,将混乱的空间裂缝抹平,随后,金色佛焰化作一朵金莲飘落至血河当中。 金色佛莲中央,一颗莲心犹如大日种子一样, “刺啦,刺啦!” 顿时,这血河就像是遇到了克星一样,殷红的血水犹如积雪碰到了阳光,不断融化消弭。 眨眼间,数百丈的血河就缩水了一大圈,河面上飘着的血色莲花尽数枯萎,随后就消失在血河之中。 随后,那朵金莲不断汲取着血河的力量,同时散发着佛光,净化着血水。 几息之间,那血河便消失不见,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那柄血神剑。 虚空中,只剩下一枚红灿灿的血珠滚动,香气沁人肺腑。叮当,叮当,叮当,血珠凝而不散,自生玄音。 隐隐中,可见无数光怪陆离的画面从中生灭,时时刻刻变化,任何人一看,都会明白,蕴含的力量深不可测。 看到这一幕,金鹏妖帝的面色极为难看,像是被戏耍了一样。 刚刚那条血河和出现的血神剑,居然只是一滴血幻化而成,不仅没能保住那些妖族后辈,自己还被追的狼狈逃窜,简直是太丢脸了,实在是有辱他妖帝的名头。 从这里,也能看出,金鹏妖帝和血不染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而此刻,苏铭脸上也露出凝重之色,刚刚那一剑,即使是他也要费不少力气应对,但他没想到,出手的不是血不染本人,而是他的一滴精血。 无论是血神剑,还是血河,都只是源自于一滴血,而刚刚苏铭还从上面察觉到了元神的气机,显然,这滴血已经被血不染练成了化身。 “血不染,果真名不虚传。”此刻,苏铭才真正感受到魔教教主沉甸甸的分量,修仙界三宗之一的分量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重。 而修仙界的水,也比他猜想的还要深,或许,到了元神之境,才有参与其中的资格,随后,苏铭大袖一甩,将那滴血收入袖中,不再想这些,转过头,看向了金鹏妖帝。 现在,是该好好处理下这只大鸟了。 然而,此刻金鹏妖帝也在观察着苏铭,眼中隐隐有着忌惮之色,很显然,刚刚如来圣焰焚烧血河的场景令他极为忌惮,连他都收拾不了的血河,居然被这个和尚随手料理了。 这道火焰,在他渡劫的时候,可是都没见到过,此人,到底还有多少底牌? 与此同时,在一处不知名的空间中,鲜红的血铺满了整个世界,空气中散发着鲜血的甜香,不见半分污浊。 一朵朵血莲绽放,风一吹,便是满地的娇羞,饱满的骨朵,殷红如血,血海中央,有一道人,身披血衣,双目紧闭。 突然,他猛地睁开双眼,在他睁眼的同时,血海中万千朵血莲同时盛开,莲香伴随着血香弥漫在整片空间当中,令人迷醉。 “哈哈,这局棋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道人盘坐在血色莲台上,大笑起来,笑声肆意而又狂妄,蕴含着一股难言的霸气。 ······ 突然,苏铭一步来到金鹏妖帝面前。 渺小的身躯与金鹏妖帝遮天蔽日的妖躯形成鲜明的对比,苏铭眸光澄明,晕着光,似乎能够洞彻所有,他看着金鹏妖帝,眉心一点朱砂鲜血欲滴,沉声道:“妖非正路,劫去成空,金鹏妖帝,唯有皈依我佛,才可证得佛果,同登极乐,功德无量。” 此刻,苏铭的声音似乎蕴含着一种莫名的力量,似是吟唱,甫一出口,虚空中金莲盛开,光明大盛,落到金鹏妖帝身前。 倏然间,一道“卍”自佛印出现在苏铭身前,散发着无尽佛光。 刹那间,金鹏妖帝只感觉自己看到了极乐净土,在里面,到处是琉璃铺成的道路,城池全部用金银装扮,无量光明浸染到功德池中。 在功德池周围,舍利树晶莹剔透,树枝上悬挂着彩带,垂下的铃铛在温暖的风中奏响奇妙的乐章,讲述佛门的清净,慈悲,因果,超脱,等等等等,皆在其中。 白鹤坐而论道,大猿树下听经文。 馥馥郁郁的香气不知道从何而来,或者说是充塞于任何一个角落,身处其中,烦恼尽去,智慧升腾,能够勘破迷障,得知天地玄妙,洞察人心。 这一刻,金鹏妖帝有些迷茫了,虽然他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妄,但身处其中,他却感受到自己迟迟不得寸进的修为又向前进了一步。 要知道,自从他成为妖帝,踏入元神以来,修为可是几百年没有增长了。 四十多年前,十万大山与大周的战争中,若非他是金翅大鹏,遁速无双,差点就被大周国师捉去了。 所以,当年,妖族那么多妖帝,或战死,或被活捉,而只有他和寥寥几尊妖帝得以苟活,同时,他对大周的修士也产生了畏惧感。 因为,他不想看到第二个大周国师攻入十万大山了,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人家都在你家里面渡劫了,若是妖族没有反应,那将会成为修仙界的笑柄。因此,在知道大周国师在十万大山渡劫时,他才下定决心,出手阻止。 况且,那时候的苏铭还仅仅只是元婴修士。 见到这片不应在世间的极乐净土,他心中突然出现一种感觉,觉得自己应该放下一切,在此参悟佛理,求得大解脱,大逍遥,大自在,大极乐。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皈依佛门,得真经享大道,岂不妙哉!!! 当这种感觉出现之后,突然,这处空间中金莲盛开,佛芒垂彩,宝气凝妆,亿万梵音佛唱响彻,自其中升腾起无量光明,光明碰撞,化为宝莲花,花开千叶,皆是赤金,七宝装饰,绮饰鲜荣,香气芬芳,自生妙音, 他见到,一尊金翅大鹏立于莲花座上,座下亿万信众,听他讲经论佛,其中,有妖族,有人族,也有龙族、妖魔鬼怪,旁门左道。 恍惚间,他又看到莲座上的那尊金翅大鹏又变成了他自己,他俯瞰众生,众生的智慧都集于一身,源源不断的大道感悟呈现在他脑海中,无时无刻,他都感觉自己在不断变得强大。 这种力量的充实感,让他沉迷,无法自拔。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心佛经,现出本体蜈蚣精 不断提升的境界,徐徐增长的力量,都让金鹏妖帝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事实上,妖修也好、佛修也罢,本质上都是在追求力量,追求更进一步的可能。 虽然强大的修士能够抚平杂念,克制自身,那是因为他们有更高的追求,换句话而言,修士的欲望比任何人都要强,只不过,各有各的路而已。 像是洪荒当中,阐教金仙惧留孙、普贤真人、文殊广法天尊、慈航道人以及阐教副教主燃灯道人叛逃西方,四位金仙叛逃进西方,不只是因为他们道行修为被削,更深一层的原因是他们的修为已经到了瓶颈。 再加上西方圣人亲自下场挖人,佛道合流,让他们看到了更进一步的可能,因此,他们去了西方,背离了阐教。 对于修士而言,唯有力量才是实实在在的,只有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护佑长生大道。事实上,他们的叛逃也是迟早的事。 元始天尊偏爱广成子,这四人虽说比最末的黄龙真人强,但也强不到哪去,再加上他们的修为被削,千万年的道行一朝丧尽,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得住的。 再加上元始天尊的不重视,在燃灯的引导下,他们才与佛教勾搭上。 而这几人中,最尴尬的是燃灯,他在阐教虽说是副教主,但他与元始天尊却是同一时代的,为了道途,他都能俯首做小,拜入阐教,后来叛逃阐教,加入西方佛教也没什么可说的。 无论叛逃之事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但却暴露了一个本质,修士为了力量是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 同理,现在对于金鹏妖帝而言,它正处于一个关隘口,修为已经很久没有进步,而妖族却隐隐有式微的倾向。 再加上天地大变,灵气衰微,阴阳对冲所造成的的大争之世,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冲击,而魔教教主血不染仅仅只用了一滴血就将他逼得狼狈不堪。 这更让他的心境出现了极大破绽,简而言之,就是,他被刺激到了。 种种的一切汇聚在一起,才让苏铭能够轻而易举的将金鹏妖帝拉入自己塑造的“极乐世界”当中。 反观,苏铭的元神之劫还未彻底消散,心魔化身不走,心魔劫就不会消散,有天道加持,心魔劫一经发动,尚无声无息,就犹如山天雷勾动地火,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成功的勾动了金鹏妖帝内心深藏的心魔杂念。 当然,现在,苏铭的心魔劫算是彻底的结束了。 在外界,此刻的苏铭好似是换了个模样,黑衣黑发,面色冷酷,漆黑的眸子尤若深不见底的魔渊一般,令人不由自主的沉沦其中。 在他座下,一朵元神黑莲散发着幽光,佛韵与魔意流转,令人的心神沉入其中,更使得金鹏妖帝无法反抗。 到了元神之境,苏铭才能完全的发挥出元神黑莲的威力,这件法宝不止是能护卫元神这么简单,再加上心魔化身的存在,可不是一加一大于二那么简单。 此刻,虚空中,一朵黑莲遮天蔽日,镇压了万古青天,将苏铭和金鹏妖帝完全包裹住,无穷无尽的佛光落在大地之上,驱赶着污秽的血水,凶戾的剑气以及霸道的妖气。 只是片刻间,这片大地上的残留气息彻底被祛除干净,再过一两年的时间,这里将再度恢复。 庞大的黑莲遮蔽了气机,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在暗中窥视的元神大能们则纷纷皱起了眉头。 他们没想到,苏铭还有这种秘宝,连他们的神念都被隔绝,同时,对苏铭也暗自上了心,这个普渡慈航,隐藏的太深了。 然而,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苏铭要做的,不是击败或者杀死金鹏妖帝,而是要将他度化。 极乐净土之中,金鹏妖帝坐于莲花之上,在他身后,一株菩提宝树光明大作、梵音佛唱,不绝如缕。无穷无尽的光明之中,显现出佛陀,菩萨,罗汉,金刚,比丘,八部天龙的虚影。 作为妖族的元神大能,更有着妖帝之名,金鹏妖帝的内心是高傲的,本来,他是有些看不起苏铭,毕竟一个刚刚踏上元神之境的和尚,不值得他重视。 但现在,他却又不得不认真对待起来,眼前的景象,他明知道是虚妄,但依旧忍不住沉迷其中。 这种不断变强的感觉,让他有些迷醉,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力量变强的感觉了,但同时,他也很清醒,知道这种感觉是虚假的,但正是因为知道是虚假的,还让他有些迷醉。 此刻,他跌坐在莲花座上,庄严宝相,浑身的妖气都化作纯净的佛气,一颗妖丹也变成了金灿灿的舍利。 但实际上,他试过很多方法,都无法脱离眼前的极乐净土。当然,这也和金鹏妖帝从不看佛门典籍有关,若是他稍微明白: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的道理,就不会如此轻易的陷入其中。 就在此刻,下面的场景再度发生了变化,那些梵门的信徒面相陡然一变,变成了妖族的生灵,其中有他的子孙后代,也有徒子徒孙,他的手下也都在其中。 这些大妖收敛了姿态,犹如得道高僧一样,端坐蒲团,诵读经文,赞叹金翅大明王菩萨法力无边。 而金翅大明王菩萨,则是他在极乐净土中的身份。 眼前的境况,在他看来很别扭,但同时,他又觉得很和谐,好似妖族就应该如此。 与此同时,在金鹏妖帝的灵台中,一颗魔种悄无声息的种下,不断吞噬着他内心的欲望,开始生长,膨胀,隐隐的,开始发生蜕变,成为金鹏妖帝元神中真正的对立暗面。 正如人有形,则日照见影。 到暗中,看不到影子,但影子实际存在。 这种程度下,魔种已经真正蜕变,成为他的一部分,魔种的阴暗面是金鹏妖帝,金鹏妖帝不只是魔种阴暗面。 自始至终,金鹏妖帝都没有发现元神的变化。 下一瞬,在诸多妖族信徒的礼赞声中,西天,有一佛陀降临,其面容赫然是苏铭的模样,其身身若须弥山,镇压诸天,甫一出现,身子周匝自然出现无量光,无量寿,无量妙音,无量赞叹,。 天地同音,诸空齐欢迎,诸多花色声音,上踊合成花台,垂天花盖、宝铎、珠幡,绮饰纷纶,有不可思议之庄严。 见到这尊佛陀,金鹏妖帝就认出了苏铭,然而,还未等他有所动作,一股沉甸甸的威压扑面而来, 眼前的苏铭经文入骨,光瑞殊妙,手捏梵印,正大光明,周身佛光赫奕,如融金聚,灿然其色,又似明镜,影畅表里,日月火珠,光耀宇内。 在他身后,有一道功德金轮,不断诉说着清净之声,微妙之法,智慧之语。 大光明,大慈悲,大庄严、大圆满、大自在、大超脱。 极乐净土中,苏铭只一现身,就表现出了超乎寻常元神修士的强大,这样的力量,已经胜过任何言语,好似岁月磨不尽,劫数不加身。 一时间,金鹏妖帝沉默了。 他虽然知道眼前是幻境,但实实在在的力量和虚假的幻境他还是分得清的,自始至终,他只不过是因为无法脱离幻境而潜移默化的被影响了而已,毕竟,美好的感觉,是万物生灵都向往的。 事实上,在见到苏铭的那一刻,他险些有些怀疑妖生了。 为什么,他会这么强? 此刻,他心中不仅是疑惑,更是惊骇,金鹏妖帝没想到,苏铭只是刚踏入元神之境,就在这条路上走了这么远,境界比他还高。 但他又想到之前苏铭挥手破去血不染的血河,又接受了这个事实,或许,一直以来,他都小觑了此人,下意识的将他忽视了。 “今日,本座赐下无上正法,望你能早日踏上正途,领悟大道真义。”话音落下,一本金灿灿的经书赫然出现在金鹏妖帝身前。 非金非玉非铁非铜,非绢非帛非皮非竹。 它一出现,虚空中就出现了无数道梵音佛唱,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仿佛天地都在为经书的出现而赞叹。 经书之上,一道道“卍”字佛印大放光明,阐述着佛陀之道,更有大自在,大圆满,大超脱。 当看到这本经书之时,金鹏妖帝的元神都产生了悸动之意,仿佛本能一般,催促着他接触。 此刻,他正陷入两难之地。 难道,自己真的要踏入佛门么? 虽然眼前的景象是虚幻,增强的力量也是假的,但那来自元神的悸动却是真的,冥冥之中,好似这本经书本就是他的机缘。 但同时,他也在犹豫,自己身为妖族的元神大能,难道要背弃妖族,修炼佛门功法? 不,不行,自己绝对不能背弃妖族! 然而,就在他下定决心准备拒绝的时候,他内心深处,一道声音响起,不过是一本经书而已,看了又如何? 难道这经书还能强行将自己度化不成? 来自元神深处的魔种受到经书的牵引,无形中开始影响他的想法,同时,在金鹏妖帝不断挣扎,反复横跳的同时,他心境波动非常之大。 而借此机会,魔种不断汲取着他的欲念情绪,与他的元神结合的更深了。 看! 自己一代元神大能,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小小的一本经书而已,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终于,他做出了决定,伸出爪子将经书拿到座前,只见,经书封面,赫然写着三个篆字,心佛经。 心佛经,心魔经。 一字之差,却是殊途而又同归,佛魔一体,魔即是佛,佛即是魔。心佛经,是由心魔经演化而来,互为表里,同源同根。 虽然经书内部是正统的佛门味道,但骨子里却走的是心魔之路,而掌握心魔之道的修士,当世唯有苏铭自己。 所以,在心魔道上他拥有最高的解释权,心佛,还是心魔,由他说了算! 在看到心佛经的那一刻,金鹏妖帝的目光就挪不开了,这本经书好似拥有神奇的魔力牢牢地将他吸引住。 随后,他便忍不住翻开经文,细细研读起来。 就在他翻开经书的一刹那,心佛经化作一道佛光遁入了他的识海,而经文的内容也直接呈现在他脑海之中。 此刻,在他的元神深处,一颗散发着幽光的种子缓缓成形,漆黑的光辉逐渐化作纯净的佛光,散发着禅韵。 此种,名为心佛种。 只一瞬间,金鹏妖帝就感受到自己的修为瓶颈出现了松动,令他看到了更进一步的可能,顿时,一股难言的喜悦涌上心头,同时他也抬起头一脸的得意的看向苏铭。 仿佛在说,你的经书,本座笑纳了。 然而,下一刻,金鹏妖帝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笑意还未消散,内心却犹如惊天霹雳一样,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看到,莲座上的苏铭此刻竟然变成了一只千丈长的大蜈蚣。 金灿灿的千足,密密麻麻横亘在虚空中,庞大的身躯盘在一起犹如一座小山,锋利的颚牙,血红的眼球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坚硬的皮甲上满是奇异的纹路,让人一看,顿觉头皮发麻。 这,便是苏铭的本体,蜈蚣精,也是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上显露出真身。 “金鹏妖帝,与我一同共入佛门,共享无上大道,如何?”莲座上,蜈蚣精颚牙发出恢弘天音,强势而霸道,与之前判若两人。 此刻,金鹏妖帝已经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了,没有人能够想到,大周的国师居然是一只千丈蜈蚣精。 虽然他很想告诉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是在苏铭现出本体的那一刻,金鹏妖帝能够感受到从他身上弥漫出的妖气,这种妖气虽然很淡,但却做不得假。 属于元神大能独有的妖气,他又怎能认不出来?而且他还用了妖族之中鉴别血脉的秘法,鉴定之后的结果更是让他有些怀疑妖生。 这个世界,是不是太疯狂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谋划 现在的苏铭,不复之前的僧人模样,而是真正的大妖,身躯展开,何止万丈,上面的硬甲不复漆黑,反倒是精致华美,斑斓交彩,灿灿的光辉,上接天,下临地,既有妖族的强势霸道,更有佛门的祥和沉静。 苏铭早已将大威天龙印练到第一层圆满,借助真龙精血反哺肉身,将自身的血液骨骼筋脉尽数洗炼,他的大妖之身比起金鹏妖帝的妖躯也是丝毫不差。 况且,相比于他,苏铭几乎没有弱点,无论是肉身还是神魂都已臻至顶峰。此刻,苏铭浑身妖血激荡,发出沸水般的声音,仿佛世界有的光明都在一身,不容其他。 虚空之中,梵音浮空,浓郁的妖气充斥整个空间,乌金色妖云遮天蔽日,浩浩荡荡,氤氲生辉。 强大的压迫之感扑面而来,令金鹏妖帝震撼无比,为什么他的妖躯竟然也如此强悍?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他为什么要加入大周?又为什么变成了佛修? 为什么成了大周国师? 他有什么目的? 一瞬间,金鹏妖帝脑补了很多东西,刚刚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的浮现,他开始有些理解苏铭了。 不管眼前之人做过什么,但他的身份却是毋庸置疑,他和自己一样,都是妖族之人,体内流的是妖族的血。 想明白这些,金鹏妖帝暗暗松了一口气,也放松了一点警惕,“你想做什么?同为妖族之人,你可以和本座坦诚相待,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入我麾下,同修无上大道,我会给你想要的东西,不然,死!”虚空之上,金色蜈蚣颚牙交错,猩红的眼球射出诡异的光芒,空间都一阵波动,险些被震碎。 骤闻此言,金鹏妖帝眼中浮现出一丝怒火,双翼展开,翼何止万丈,上面的翎羽熠熠生辉,“欺人太甚?就算你是妖族之人,想要我金鹏妖帝为你驱使,受你摆布,这不可能!” 一道光华闪过,苏铭回归人身,眼睛微眯,身形虽然微小,但散发的气机却是比刚刚还要强大,令金鹏妖帝都感到心惊肉跳,这怎么可能? “你确定要跟我打?同为妖族之人,我不想伤了和气,再问一句,你究竟答不答应!” “哼,同为妖族之人,你就应该将你的计划全盘托出,这样,本座才好与你商量,届时入你麾下也不是不可能,空口无凭就想让我臣服,这不可能!”见到苏铭收敛身形,金鹏妖帝也收起翅膀,身形一便,化作一个披着金色华服,英武俊逸的青年男子,其眉宇间冷意与傲气并生,一双眸子,隐隐泛着金光,极为不凡。 见到金鹏妖帝的态度有些服软,苏铭暗自轻笑,他暴露真身的目的本就在此,即使自己在他的元神上动了手脚,但也不足以将他收服。 苏铭虽说懂得不少佛门义理,但毕竟不是正统佛门出身,对于佛门的度化之术是一窍不通,更别说,他想收服的,不是寻常修士,而是元神大能,妖族的妖帝。 而且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这金鹏妖帝好像以为自己暗地里在谋划什么,随后,苏铭转念一想,是了,他一个大妖,成了佛门修士不说,还成了大周国师,要说他没目的,谁信呐。 想到这里,苏铭眸光闪烁,认真的打量了金鹏妖帝一番,缓缓开口,“不错,我确实另有所图,不然我为何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成为大周国师?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但你只要知道,我的计划是对妖族有利就行了,你也不想我们妖族重蹈四十多年的覆辙吧?” “你······”金鹏妖帝眼中闪过一丝冷色,苏铭的话正好戳到了他的痛脚,四十年前,他差不多是当了逃兵才幸存到今天。但听完苏铭的话,他的心思也渐渐放松下来。 此妖潜入大周果然有谋划! 但金鹏妖帝还是不松口,即使苏铭心向妖族,暗中谋划,但这样就想让他臣服,绝对不可能,“空口白话,我拿什么相信你?” “虽说我初入元神,但打起来,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只要你入我麾下,我就传你佛道正法,助你修为更进一步,而且,你还能将你的徒子徒孙一起带来投靠我。” “现在,我已经是大周国师,更成就元神之境,大周的皇帝很快就会对我委以重任,一旦我们打入大周内部,届时,你还愁大事不成?” “也罢,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教你佛门正法,助你更上一层。”话音落下,苏铭周身现出一道“卍”字佛印,脑后的菩提树上亿万颗佛光舍利大放光芒,浩瀚的信仰之力喷涌而出,凝聚在他掌心,化作一颗金色莲子。 随即,苏铭将莲子递给金鹏妖帝,目光在他的金色眼睛上停留刹那,沉声道,“只要你将这颗莲子炼化就能踏入佛道,与自身修行印证,既能够增强你的实力,也能使你的根基越发扎实。像我就是转修了佛门之道,踏入元神之境,厚积薄发,才有现在的修为。” 说到这里,苏铭顿了顿,继续道,“你虽然血脉不凡,天生拥有先祖的传承,但这种传承还是太过粗糙,时代在不断变化,妖修之道在上古大放异彩,横压一世,但如今却只能苟延残喘在十万大山,这其中的差别,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一瞬间,金鹏妖帝开始沉默了,虽然他很想反驳苏铭的话,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苏铭说的确实是实话。 妖族的法门相比于人族的功法,还是有些粗糙,世事易转,天地环境也在不断变化,随着灵气衰微,就算是上古传承的大妖法门也有些不合时宜了。 而现在的妖族可以说是青黄不接,四十多年前那一战,直接将妖族打断代了,年青一代连同老一辈大妖们都损失惨重,而间接地将妖族的秩序也大乱。 各方妖王各自为政,混乱不休,虽然不断的厮杀让不少妖修脱颖而出,但毕竟还是太慢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追随普渡慈航,救世广慈悲 底层的妖修们没有强大的功法,凭借本能修炼。 而那些传承血脉不凡的妖修又没有长辈指导,只能摸索着前进,就算是有血脉传承的功法,想要成长到元神之境,没有个几百年是不可能的。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暂且信你一次。”金鹏妖帝暗暗叹了口气,接过莲子,用神魂探查了几遍,确定没有危害之后便放心的炼化起来。 随着莲子之中庞大的信仰之力不断被他炼化,他元神中的魔种也受到滋养,与他的神魂结合的更加紧密,成了其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感受到魔种的变化,苏铭嘴角一勾,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现在,这金鹏妖帝才算是真正入他瓮中。 虽然苏铭打得过他,但金鹏妖帝毕竟是元神大妖,血脉不凡,就算是苏铭打赢了,那金鹏妖帝的下场也不会很好。 毕竟,妖修是出了名的擅长战斗,而金鹏妖帝飞行速度极快,想要击败他,必须将他重伤。而这个结果,却与他之前的初衷相悖。 他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元神大妖,而不是一个重伤垂死的大妖,这不符合他的利益。现在,魔种扎根金鹏妖帝的元神之中,与他牢不可分。 苏铭随时可以通过魔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他的想法,令他心甘情愿的为他所用,这才是高明的做法。 想到这里,苏铭心中轻叹,或许,他应该再找一门度化之法,心魔之道虽然高明,但毕竟与他的身份不符,他很快就要回归京城了,京城之地藏龙卧虎,万一被人察觉,很容易对他造成影响。 虽然不至于猜到他和心魔的关系,但也容易成为一个缺点,被其他人针对。 毕竟,他这个大周国师,现在已经是实至名归了,一个元神修士,相信就算是老皇帝,也不敢等闲视之。 况且,一旦金鹏妖帝开始修炼心佛经,修成了心佛,他将彻底沦为苏铭的傀儡,永远也逃脱不了他的掌控。 随着金鹏妖帝不断炼化莲子,他体内的魔种缓缓壮大,同时一部分佛门精义和心魔之道缓缓在他心中流淌,带给他别样的感悟。 几乎是刹那间,他就感觉自己的修为更进一步,法力增强了数倍,而元神也更强了,金鹏妖帝缓缓睁开眼,眸中满是激动之色,“佛门之法果然有得到之处,我的修为卡在这里已经很久了,终于踏出了这一步。” 而他手上的莲子还有大半的信仰之力没有被炼化,他随手将莲子收起来,看向苏铭,目光中满是感激之色,“谢谢你,之前是我唐突了,我向你道歉。” 现在的金鹏妖帝不复之前的霸道凶戾,一脸诚恳,乃是发自内心的道歉。 苏铭点点头,面色平静,“无妨,不知者不罪,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好!” 金鹏妖帝一口答应下来,没有丝毫犹豫,苏铭都大方的将佛门之法交给自己了,那自己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妖族以强者为尊,向来信奉强者。苏铭比自己强,自己追随他,这在妖族,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再加上苏铭的慷慨,让他的修为进步,自己得了好处,又怎会出尔反尔?况且,直到现在,他都无法脱离这处幻境。 “善!”苏铭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扫视周遭,一挥手,所有的场景的烟消云散,无论是极乐净土,还是地上妖国眨眼间就消失不见,好似梦幻一般。 见到这一幕,金鹏妖帝眼中露出一丝怅然若失之色,若非那幻境是假的,他真想永世沉沦在其中。 但他转瞬一想,眼前之人可是一个粗到不能再粗的大腿,只要跟上他,还愁大事不成?到时候,连大周都将成为他们妖族的后花园。 届时,妖族会重新回归九州,占据大地,成为主流。他将成为妖族的大帝,拳打三宗,连血不染也会被他踩在脚下。这一刻,金鹏妖帝陷入无限的遐想当中,同时,无穷的欲望在他身上涌现,随后又被魔种吸收。 然而,元神大妖的欲念非同寻常,不一会儿,金鹏妖帝元神之中的魔种再度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一颗金灿灿的种子散发着佛光,随后发芽成长,逐渐变成了一尊佛,而此佛赫然是鹰头人身的模样,但即使如此,他身上却弥漫着祥和宁静的气息,佛气与妖气完美的结合到一起,丝毫没有冲突,这便是金鹏妖帝的心佛。 但只要苏铭一个念头,这尊佛眨眼间就会化作一只狡诈无比,阴险狠辣的心魔。心佛一成,金鹏妖帝眼中闪过一道佛光,眉宇间一道“卍”字佛印印刻在其上,洗去了他身上的戾气与煞气,整个人身看起来更加慈祥圆满。 突然,金鹏妖帝福至心灵,面露虔诚之色,缓缓拜倒,“追随普渡慈航,救世广慈悲。” 一连串的变故,让苏铭感到难以置信,他没有想到,只是一颗魔种就诱发了金鹏妖帝的欲念,还使得魔种蜕变成了心魔。 虽然其中有苏铭推波助澜的作用,但这样的结果,才是最圆满的。 表面上,那是一尊佛,实际上,那是一尊佛,由苏铭的心魔化身所掌控的一尊心魔。 这个世界,凡是修炼了心魔经的人,虽练出的心魔都会成为苏铭心魔化身的眷属,只要他愿意,虽是都可以将那些心魔夺舍。 但这样做,得不偿失,夺舍再多,也无法将心魔化身推向更高的层次,而保留他们的心魔,却能让他们在心魔之道上走出不同的道路。 这些奇思妙想会汇聚到心魔化身那里,帮助他不断完善心魔大道,这才是心魔道真正的厉害之处。 所有修炼心魔经的人只不过是韭菜而已,时候到了就会被收割,只不过,苏铭需要的只是他们在心魔经上的感悟而已。 毕竟,一千个人,有一千种道路,虽是同源,但细微之处仍有差别,而其中种种感悟和思想才是苏铭真正想要的。 知识可以传授,但智慧不能。 苏铭所为,就是在不断收割他们的智慧果实,化为己用,心魔的本质就是自私自利的,这是与生俱来的天性。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心魔道的本质,皈依门下 或许,有时候他们只是智慧火花迸溅,灵光一现的奇思妙想,转瞬即逝,对于他们而言毫无用处,但对于苏铭而言,却是很有可能是另一条道路的开始。 心魔之道,千变万化,殊途同归。 一入心魔道,终生受其困,任凭他们再有天资,再勤奋,再努力,都会成为心魔化身的资粮。 只要他们以心魔经入道,凝成魔种与神魂相合,以后,他们的每一个进步,每一个成长,都要分润给心魔化身,而且他们的修为永远超不过自己。 心魔道是真正网络所有为己所用的魔道,即使是被自诩为名门正派的佛道两宗经常鄙视为剥削弟子为自己积累晋升资粮的魔教,都远远比不上心魔道这种赤果果的掠夺和统御。 心魔之道的剥削是在无形之间分润,不易被察觉,更别说还能以魔种影响他人,掌控思想,这等法门已经不可称之为魔,应该是邪才对。 而一尊元神大妖体内诞生的心魔,给苏铭带来的帮助是极大的,只一瞬间,他的心魔化身修为更近了一步,已经有了无形无相,无处不见又无所得的雏形。 在这个过程中,心魔经也发生了难以想象的蜕变,此经是真正损人利己的法门,在得到金鹏妖帝元神中的魔种反馈滋养,整本经书都好像厚了不少,在封面之上,一朵朵漆黑的莲花,含苞未放,气息深沉,愈发凝重,只一眼,就让人心生烦躁,勾动心中欲念。 心魔的玄妙奥义再度在苏铭心中流淌,令他感悟更深。 不多时,他睁开眼,眸子炯炯有神,神采飞扬,经过此役,心魔经再进一步,不但威能大增,还让心魔道的神通法门越发完善,心魔之种也越发隐蔽,悄然无形。 苏铭稍一沉吟,打开经文,念头一起,只见,经文之上郁郁深深的黑气弥漫开来,满而不溢,然后化为黑水,幽深孤寂,流向了不知名的空间。 同时,苏铭的心魔化身亦是更上一层楼,神通术法越发诡异,隐隐的已经看到了元神之道的门槛,若是再在其他元神修士身上种下魔种,以他们的魔念滋养魔种诞生心魔,说不得,心魔化身就能更进一步,踏入元神之境。 到时候,说不得能够进化成无相天魔,心魔是这个世界的生灵达到一定数量,人心和念头复杂到一定程度,从而应运而生的。 其本质,也是根植于人心人念,虽是不死不灭,但却很难超脱,而天魔乃是返本根源,先天而成。 比起心魔,天魔无疑要更胜一筹,其不滞于物,随意变换,来去自如,无影无踪,可只要人六根不净,稍有弱点,就会被其寻到,直入其内,驻守在心头,或鸠占鹊巢,或攫取魂魄,或者其他,随心所欲。 想到这里,苏铭眸光闪烁,内心暗叹道,或许,只有将心魔道走到高深的境界才能触类旁通,成就天魔道。 “感觉如何?”苏铭一边探查着心魔化身和心魔经的变化,一边注视着金鹏妖帝。 金鹏妖帝化身的青年眉宇间凶戾之气尽散,额头的“卍”字佛印散出淡淡佛光,他睁开眼,目光无悲无喜,“阿弥陀佛,今日防止何为真正的大道坦途。”话语中,满是感慨。 就在刚刚,他的修为又进了一步。 苏铭微微一笑,面露和煦之色,“佛道讲究众生平等,更有兼容并蓄之意,广开大门,妖修也能得见大道。” “既然你已得道,那就先回十万大山,将你金翅大鹏一族有潜力的族人一同带到大周,届时,我会安排他们入朝廷占据高位。” “一旦时机成熟,我们就可以一举掌控大周,将其变成妖族的大本营!” 闻言,饶是他身为元神大能,也不禁内心火热,意动非常,他连忙回道,“既然国师有意重整妖族,风无涯定当全力支持!”话音落下,他便恢复成金翅大鹏本体。 “快去快回!” 苏铭收起元神黑莲,笼罩在这处空间的屏障顿时消散,金翅大鹏双翅一展,足有万丈,风云相随,羽翼扇动,一瞬间便没了踪影。 远处聚拢的修士们面面相觑,神色无比讶异,妖族与人族之间的深仇大恨世人皆知,两人相争,至少有一人落败负伤才是啊,怎么现在两人毫无无损,而且看起来还极为和睦的样子? 来不及多想,看到金翅大鹏展翅离去,一众修士连忙来到苏铭面前,躬身行礼。 “你们这是?”扫了众人一眼,苏铭眉头一皱,有些不解。 “多谢国师大人出手相救,否则我等早已成为那大妖的手下亡魂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大师收下。”其中一个发须皆白的老道士上前一步,解释道。 苏铭微微摇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当时他只不过是随手为之罢了,毕竟那时候暗地里有那么多人窥视,他这个“大周国师”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无妨,小事一桩,你们不必放在心上。”苏铭扫了一眼他们的谢礼便收回了目光,这些东西在元婴修士中也是极为珍贵的东西,但在他看来却是不值一提。 但当苏铭看到他们热忱的眼神时,心中顿时了然,这些人的报恩不过是谦辞,真正的目的是想跟自己拉近关系。 毕竟,修仙界的元神大能可不多,而那些人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想搭上关系,比登天还难。 苏铭微微摇头,接过他们的谢礼丢进了储物戒,道了声佛号,“阿弥陀佛,诸位还是赶紧退去吧,贫僧的元神之劫尚未完成,诸位还是不要牵扯进来为好。” “多谢大师,在下告辞!” 听到苏铭的元神之劫尚未消散,众人齐齐一激灵,眼中不可抑制的露出恐惧之色,之前苏铭渡劫的景象仿佛在他们眼前重现,那些毁天灭地的劫雷再度浮现在他们的脑海之中。 下一刻,众人快速行礼,来不及拉关系,连忙架起遁光,迅速离开此地,生怕晚一秒,就被天劫波及到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祥瑞之气降临,斩业剑衍生剑灵 在他们离去之后,心魔化身悄然离开了他的身躯,化作一缕黑气消失不见。他要去继续祸害十万大山了,比起人族修士,那些妖族更容易控制。 若是能再培养一尊元神大妖的心魔,加以掌控,届时,他手下的势力就会更上一层台阶,有了元神大妖的支持,南疆之地的心魔道也能快速传播,洒下种子。 心魔经传得越广,铺的越快,对他的心魔化身就越有利,佛道魔三宗的修士一定会对心魔加以研究,甚至创出针对心魔的法门。 这一点,苏铭从不怀疑。 因此,他必须尽快铺开摊子,让风无涯带金翅大鹏的族人过来,一是为了扩充手下势力,二是为了帮助心魔道快速传道。 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明面上,自己带着风无涯扩充在大周明面上的势力,而暗地里,心魔道不断传播心魔经,弘扬心魔大道。 想到这里,苏铭眼中也不禁露出一丝急切之色,晋升元神之境之后,他逐渐发现这个世界的一些秘密。 即使自己现在是元神大能,也不敢说是天下无敌,这个世界的水,很深,很深。 或许,其中的答案,只有当他回到京城才会知晓。 一旦心魔化身晋升元神之境,届时,佛魔合一,阴阳轮转,他的实力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使那些积年的元神老怪,他也敢与之一战,即使是血不染,他也敢与其争锋。 随后,苏铭将心中的念头压下,从御兽袋中放出小白虎。 “嗷呜!” 此时,小白虎还在呼呼大睡,一离开御兽袋,它就闻到了苏铭的味道,立马就睁开迷离的眼睛,亲昵的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活像一只大猫。 当初,在闭关之前,苏铭就将它收尽了御兽袋,毕竟带着它,不方便战斗,一旦被战斗波及,以它现在的身板吗,随便一道余波都能将它碾压成渣。 不过,一个月的沉睡,也让小白虎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之前,苏铭就用御林苑中的百兽精血为了筑下了无上根基,那可是几十头元婴大妖和三尊元神大妖的精血汇聚,因此,它在短短时间内进入了金丹大圆满。 而现在,短短一月之间,它又踏入了元婴之境,一点瓶颈都没有。 不过,即使增长的境界并未对它造成损伤,但也让它的根基变得有些虚浮,因此,苏铭打算让它沾一沾自己的光,将它的根基重新夯实起来。 随着心魔离去,苏铭的气机再度变得纯净圆润起来,下一刻,他放开自己的气机,与天地交感。 此刻的苏铭,,元神之劫已经尽数渡过,天地也是时候该给他馈赠了。 当苏铭的气机与天地交感之时,虚空中,五彩云气勃发,若层峦叠嶂,玉光潋滟,向四面八方而去,弥漫上下,蕴含煌煌天威,伟岸而不可测度。 云气之中,显出山河大地,日月星辰,生灵百姓,等等等等,光怪陆离,似幻似真。 空谷回音,紫气鼎沸。 旋即祥云来贺,紫气送福,清亮玄音,如磬如鼎,响之不绝。天上顿时现出龙凤虚影,仙禽神兽,纷至沓来,祥和瑞气。 无穷无尽的祥瑞气息汇聚,演化种种气象,青云生彩,灵风盈香。 一朵朵祥瑞之气落到苏铭身上被他随手接引到小白体内,这些东西对于他而言算是可有可无,毕竟他并非初入元神,而是在这个境界上走出了不小一段距离。 因此,这些东西对于他而言,基本上没有太大用处。 在他身侧,小白嗅到香气,硕大的虎眼顿显迷离之色,似醉非醉,似醒非醒,六感通透,翩翩欲仙。 同时,苏铭也将小部分祥瑞之气牵引到了斩业剑中,此刻的斩业剑经过先天紫青之气和那一道天道功德之气的蕴养,剑身上的禁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本剑身之上的云纹以及篆字都消融不见,只剩下清冷的剑锋,多出了一种返璞归真的意味。 但苏铭却感应到,斩业剑身中已经诞生出了剑灵,虽然这份剑灵十分微弱,但随着它逐渐成长,斩业剑很快就会成长为真正的灵宝。 随着他将祥瑞之气投入剑身,苏铭感受到,斩业剑剑身不住颤动,正在发出一种愉悦欢快的气息,不一会儿剑身不再颤动,里面的剑灵也陷入沉寂,正在缓缓蜕变着。 苏铭微微一笑,不再关注。斩业剑已经诞生了灵智,只要以后继续培养,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真正的灵宝。 毕竟,这柄剑乃是苏铭在气运商城兑换的铸剑图纸,本质极高,若是成为灵宝,与血神剑相比,恐怕也差不了多少。 在元神大能手中,一般的法宝已经不足以完全发挥他们的实力,而只有极品法宝或者灵宝才能让他们的战力得到提升。 而一般的法宝,在他们手上发挥的威力,还不如随手打出的一道术法。 远处,那些修士捶胸顿足,眼热无比,这可是渡劫之后的天降祥瑞,能帮助修士夯实根基,就这么给了那只白虎。 苏铭摇摇头,没有再理会,将注意力转到小白身上,此刻的小白,虽然看上去迷迷糊糊,但心中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清明,醍醐灌顶。 祥瑞之气入体,种种感悟浮上心头,很快就将它的根基夯实的更为稳固,虽然苏铭缺少战斗力,但一个元婴大妖,对于他而言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况且,小白的血脉不凡,龙虎交汇而成,阴阳相合,比白虎血脉还要厉害,一旦晋升元神,所形成的的战斗力恐怕会超过寻常大妖。 而且,随着他不断开启白虎血脉中的传承,白虎主杀伐,向来擅长战斗,一旦成长起来,足以成为他手下的强悍战力。 “嗷呜!” 不多时,小白就吸收干净了周围的祥瑞之气,浑身毛发抖动,站起身,仰天长啸,高昂的虎啸,掀起音浪滚滚,声势骇人。 不愧是国师,养的宠物都这么强大!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阴司之地,黑山老妖 小白抖了抖身子,撒着欢子跑到苏铭身前,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眼里满是欣喜之色,受限于血脉的原因,即使到了元婴之境,它也没能炼化横骨口吐人言,但灵智已经不低了。 苏铭摸了摸它的脑袋,柔顺的毛发光洁亮丽,手感超好,“等到你将体内积攒的力量炼化完就能开口说话了,别急。” “嗷呜!”小白点点头,趴在云头,依偎在苏铭身边。 十万大山中,风无涯回了金翅大鹏一族的驻地,将大部分资源和有潜力的族人尽数带走。 在他走后,金翅大鹏一族的族人们也分散而开,不再驻守此地。 不多时,云气震荡,翻云怒卷,一声高昂的大鹏清音中,风无涯带着他的族人来到苏铭身前。 一到此处,他便化作人形,朝苏铭行了一礼,“大师,这是我金翅大鹏一族天赋卓越的后辈子弟,您要不要看一下。” 在他身后,数只百丈大小的金翅大鹏绝云气,负青天,神俊无比,双翅一展足有万里,妖气磅礴,不少已经有了元婴修为。 看到他们,苏铭暗暗点头,沉声道,“不必,你将心佛经传给他们就行了,等他们修成,我们一起回大周帝都。” “是。” 随后,风无涯就将心佛经的经文传授给了那些金翅大鹏们。 与此同时,风无涯也注意到了苏铭身边的小白,以他元神修为自然看得出小白身上的血脉有多么强大,而且,这只白虎体内隐藏着极其庞大的气血,若是能全部炼化,足以将它推到元婴大圆满的境界。 “大师,这白虎的血脉似乎跟一般的白虎有些不同啊。”看着小白唇边的龙须和足下腹部的龙鳞,风无涯惊讶的说道。 苏铭脸上露出一丝轻笑,“不错,小白身上的血脉确实不一般,以后,就由你来教导他吧,现在他体内的气血力量太强,不仅导致他无法化形,连横骨也炼化不了。我把它交给你了,好好操练它,白虎主杀伐,擅长战斗,我可不想将它养成一只大猫。” 风无涯微微颔首,面露凝重之色,“大师吩咐,在下自当遵从,这家伙的潜力怕是比十万大山里的那些纯血白虎还要强大,一旦完全发挥出来,元神可期啊。” 同时,他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他的那些后辈子弟,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些后辈子弟虽然不错,但比起这白虎,还是差远了,也不知大师是从哪弄来的。 随后,这几只金翅大鹏都已经学会了心佛经,成功凝聚了佛种,原本,老祖带他们离开,告知了要叛逃十万大山的事,他们起先还有些不情愿,但碍于风无涯是金翅大鹏一族的老祖,他们只能遵从。 但现在,当他们接触到心佛经之后,凝聚佛种,修为顿时精进了许多,而心中的抗拒也在无形中消散,变得心甘情愿。 以心佛之名行心魔之道。 “走吧,该回去了。” 此刻,在苏铭的储物戒中,避天棺内,女子睫毛微颤,秀眉随之皱起。 下一瞬,避天棺散发着莹莹光辉,缓缓汲取着天地间的生机,这个过程十分缓慢。 ······ 幽冥。 天不见日,死寂幽暗。 黑水滔滔,自亘古而来,深不见底,弥漫四下。偶尔波光涌动,鬼物浮现出来,惨白的眸子睁开,或吊死鬼,或长舌头,或缺胳膊,或缺腿,等等等等,不一而足,蕴含着杀戮,毁灭,肆虐。 修仙界关于幽冥地府,阴间阎罗殿的各种传闻非常之多,但任何一个,都关系着邪恶,阴森,吓人,痛苦,死亡。 因为这是属于亡者的地界,邪恶的国度,非常凶险,生人止步,即使是元神大能也不愿踏足此处。 阴司之地,自成规则,与阳世不同,十分排斥阳间之人,修为越高,在这里受到的压制就越强。 而且,阴司诸神势力强大,坐拥地利,即使是佛道魔三宗传承久远,也无法插手阴司之事,顶多是门下弟子轮回,有些许便利而已。 但是,自从阴司诸神寂灭,消失不见之后,地府就大乱起来。 各方鬼王招兵买马,割据一方,征战不休。 直到现在,历经大战,阴司各方势力才暂时稳定下来。 幽冥的北方,一片黑暗的空间之中,不是有阴风传荡,悲唳凄嚎,偶尔可见飘荡的孤魂野鬼漫无目的的在这里游走,忽的,幽魂们似是受到了惊吓,尖啸着逃窜开来。 一尊接连天地的雄山,此山高大险峻,山石漆黑,仿佛天地间唯一的存在。 若是深处黑山之中,则会产生一种不知天不知地,仿佛天地都即将幻灭的色彩。 在黑山山巅,有一座宫殿。 飞翘的屋檐上浮雕怪兽,鳞甲森然,上面的鸳鸯瓦上的幽光打过来,眸子半睁半闭,栩栩如生,恍若活物,随时能够醒过来,吞噬世间。 高高的楼台耸立在云霞间,高不可攀,鬼火幽幽,自上而下,垂落下来,如同瀑布一样,牛头马面的样子,若隐若现。 在大殿门前的匾额上,“阎罗殿”,三个古朴的篆字正散发着幽光,清晰可见。此殿,正是阴间十殿之一的阎罗殿。 阴间大战,为了抢夺诸神权柄,无论是奈何桥,还是阴间十殿都被人抢去,其中大多都在战斗中被撕裂损毁,而这里,竟然能见到一处完整的阎罗大殿。 此刻,大殿深处有一尊骨座,座下是骷髅累积而成,森森白骨看的人心胆俱寒,,一道漆黑的身影缓缓出现,血红的眼眸神光闪烁昭示着其内心的不平静。 他,便是从阳世回归的黑山老妖。 在见到苏铭成就元神之后,他心中也生出了急切之感,大争之世,第一个成就元神的修士已经出现。 可以预见,今后会有更多的元神修士出现。 若他还停留在元婴境,定然会被大势所湮灭,因此,一回到阴世,他就开始着手准备渡劫之事。 像他这样的一方势力之主,一旦渡劫,将会受到阴司气运庇佑,手下势力越大,所获得的气运庇佑就越多,届时,渡过天劫的几率也就越大。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黑山之行,大战将起 现如今,阴司之中,共有五方鬼王分裂割据,其中自己坐拥北方之地,以阎罗殿统御万鬼,黑山坐镇,势力算不得最强,但也不弱。 事实上,这几个鬼王之所以现在都相安无事,一是因为要消化地盘,休养生息,另一方面则是各自准备渡劫,一旦他们中有人渡过元神之劫,阴司将会迎来一统。 毕竟,元婴与元神之间是天差地别,不可同日而语。 他黑山老妖,必不让人专美于前! 万骨王座上,黑山老妖目光幽幽,深沉可怖,不多时就已做出决定。“整军备战,本座要冲击元神大道。”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黑山之上爆发出一道幽深的光芒,下一瞬,地动山摇,整个黑山脚下大地轰隆隆震动起来,洪流退去,虚空中,乌云汇聚,阴森冷厉,浓稠如墨,鬼气森森。 地动山摇间,大地上豁然分开一条深渊似的裂缝,有无边鬼气溢出,浩浩荡荡,深渊中,一具具白色骸骨从中爬出,幽冷的鬼火点燃无边黑暗。 不多时,一只只白骨阴兵瞬间成形。 在这森森鬼气中,黑山的面貌若隐若现,只见,仅是冰山一角便大的骇人,期间似是骸骨尸身堆积,无数张惨白面孔挣扎浮出,哀嚎震天。 漆黑的天幕下,数万阴兵甲士威严肃穆,刀剑在手,枪戟如林,杀气腾腾。 这便是阴司的阴兵,生前都是沙场征战的将士,到了阴间,已然逃脱不了征战的宿命。同时,这也是为什么阳间的那些古战场那么容易爆发阴潮之乱的原因。 而在五方鬼王之中,就有一位是来自阳世的鬼王,他自号酆都鬼王,来自阳世的邙山,或许,他的;另一个名字更让人如雷贯耳,曹操。 曹操死前设下七十二疑冢,实际上却被葬入了邙山,生前是一方雄主,死后也成了一方鬼帝。 饶是邙山葬下了无数帝王将相,成就鬼王者也只有曹操一人,在阴阳失衡之后,曹操更是打穿了阳世与阴司的屏障,带领麾下曹魏将士立下了阴司的根基。 阴阳轮转,阳世与阴间的规则汇聚,使得他的修为一日千里,但阴司法则排斥阳间修士,即使他是鬼王也不例外。 因此,即使他在阴司立下了根基,也很难真正踏入其中,只能以分身行事,所以,无妨鬼王之中,虽然曹操麾下阴兵最多,鬼将最猛,但实际上他却是最弱的一个。 但因为有曹操珠玉在前,使得很多阴司鬼王在暗地里厉兵秣马,准备进攻阳世,只要在阳世站稳脚跟,立下鬼国,他们就能获得阳世的气运庇佑。到那时,根基将会更加雄厚。 阳世修士在阴司会受到压制,而阴司鬼王到了阳世反倒不受影响,唯一限制他们的就是阴司屏障,只要打破了屏障他们就能带领麾下阴兵,踏入阳世。 但是,要做到这一步,何其难也,从外面打进来,和从里面打出去,难度何止百倍! 此刻,随着黑山老妖苏醒,阴兵汇聚,刹那间阴风四溢,引起了天象变化。 “轰隆隆!” 天空风雷交加,黑云密布,一般来说,向鬼魂和阴兵这样的鬼物最害怕雷电之力,但是,现在阴间秩序大乱,与阳面接轨,使得阴气汇聚造成的雷电非但伤不到他们,反而对他们有益。 “滴答,滴答!” 不知何时,天空竟然下起了血雨,血红对的雨点落在阴兵盔甲上,顺着缝隙落入让他们的白骨中。 在雨水洗刷之下,这些阴兵的气机越发的强大,黑洞洞的眼眶中,幽蓝的灵魂之火更加旺盛。 然而,自始至终,这些阴兵都只不过是在黑山老妖的躯体上行军,这些雷雨,是黑山老妖对他们的馈赠。 因为,接下来,他们就要面对曹魏鬼将,那些生前是精锐,死后亦是精锐的阴兵。 一路上,不见阴兵过道,茫茫天际之间,一座巍峨如云的黑山不断前行着,在他行路途中,地下的骸骨受其牵引,也从沉眠中苏醒,成为了黑山的一部分。 黑山,不只是一座山,更是一片山脉。 前方,烟雾缭绕,阴气沉沉的路,抬头不见月,低头不见路,左右他顾,一片腾腾黄雾,回头看依然是黄雾漫腾,分不清方向,更不知道走的直路还是弯路,连时间也分不清了,如梦一般,天地都出现虚假幻境之感。 与此同时,东方,一座宫殿中,一道身影从沉眠中苏铭,望着北方,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黑山,终于有动作了么?” 不只是东方,南方,西方,中部,其余四方鬼王皆从沉睡中苏醒,目光似是穿透空间,看向了那不断移动的黑山。 在五方鬼王中,黑山,不是最强的,也不是最弱的,但他一定是隐藏最深的。 因为,谁都没有见到过他出手。 此刻,他一动,四方皆惊,齐齐观望,谁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毫无疑问,黑山这次声势浩大,更不惜动用本体,所图必定奇大。 前方急转,黑山自然也随之改变方向,眼睛陡然景象一变,阴冷之气扑面而来。举目望去,阴气沉沉,迷雾重重。 天上不见云,却黑沉沉,低压压,阴气浓郁的如泥潭,无论是神念还是神通法术,在这里都大打折扣。 “什么人敢闯酆都城。”一声霹雳般的大喝响起,不带丝毫的感情,更似没有生机的声音响起。 声音响起之时,远处出现一队骑兵甲士,当先之人身着黑色重铠,手持长矛,跨下黑大高马如有黑焰燃烧,他身后是百多位同样的装束的人,身着漆黑重铠,手持长矛,胯下白骨幽灵马。 黑沉沉的天,黑幽的山,黑色的雾。 死气、单调,荒芜,没有生机。 在他们身后黑色迷雾中,隐隐可见一座城池,一座死气沉沉的城。 这座城池幽黑高大,耸立在这阴沉的天地间不知有多少岁月,在阴风之中留下斑驳的痕迹,即使幽冥轮回万古,它依旧存在。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帝都 关中沃土万里,古老的大地承载了千年的神圣。 大周定鼎天下之后,遵循旧例,定都长安,并改名为上京城。 原本关中之地随着人口的增加,终年战乱变得贫瘠起来,但这是修仙世界,修士的存在逆改了地脉,天时。 蒙元时期,屠龙术士刘伯温斩蒙元龙脉,泄元大都地气,后受到长安残余龙脉牵引,关中之地再度恢复了生机。 因此,前朝楚国承天立命,建都于此,后来,大楚历代皇帝多信道,请了不少高人勘察地脉,逆改风水,久而久之,长安城聚八方之气,七百年的滋养,不仅让长安恢复了昌盛,更让原本水土流失极为严重的北方恢复了繁荣。 于是,大周建国之后,重新划分九州,而长安就在中州之地。 当初神武帝即位之初,正是凭借着关中之力,休养生息,积蓄实力,这才一举横扫天下,北伐建功。 宫城、皇城、外郭平行排列,以宫城象征北极星,以为天中;以皇城百官衙署象征环绕北辰的紫微垣;外郭城象征向北环拱的群星,现在的长安城正是按照古长安的格局建造。 上京城,巍峨如铁,在大地上起势雄浑,如同天堑一般。 那城墙高度足足三十丈开外,以长宽丈许巨石垒成,墙体平坦如砥,石缝间浇筑黑铁,反射着金属的光泽,坚不可摧。城楼高数丈,旁边的的大型箭楼,尽以黑石搭就,枪刃寒光反射如林如雨,煞气凌人。 城门上的军士气象森严,俱都着铁甲,带横刀,威风杀气直冲九霄云上。军气横空如狼烟,等闲修士根本无法飞遁越过此城,就连飞鸟要从帝都飞去,都要被那隐隐的煞气震得心胆破裂,一头栽倒下来。 城池左近,还依稀可见几座翁城、卫城环绕长安,每座城池有大有小,内里尽为驻扎军兵之所,大队兵马出入其中,铠甲兵器铿锵之声传出百里开外。 天子脚下,守备森严,再加上神武帝中兴大周,军威赫赫,因此,上京城才会如此严密。 “那是什么?” 忽然,城楼上,身着铠甲的士兵指着远处天边的庞大阴影惊叫道。 刹那间,天,黑了。 一只双翅展开足有万丈的金翅大鹏绝云气,负青天,眨眼间,就来到长安城前,强横的大妖之威弥散开来,将天空都遮盖住。 “敌袭!” “咚,咚,咚!” ······ 见到金翅大鹏的瞬间,守在城门的士兵们就开始敲鼓传信,整军备战。 随着鼓声响起,守备长安的几处瓮城里,一队队身穿铠甲的士兵登上城楼,与此同时,感受到磅礴的妖气。 上京城的法阵自动开启,眨眼间,城墙之上都亮起了无数符文篆字,一道无形的屏障很快就笼罩了整座城池。 苏铭站在金翅大鹏身上,望着脚下的长安城,感慨万分,不愧是大周的帝都,守备力量果然强大。 这等力量,就算是元神大能来了,也很难攻破这座城池。 更别说,大周的法网还没有动用,若是动用了法网,就算是元神大能也要喝一壶,这里可是中州,更是大周的帝都。 民心汇聚之下的人道龙气磅礴无比,万法不侵,这样的力量,普天之下,几乎无人能抗。之前,苏铭调动青州的民念,汇聚大周龙气,就连东海龙君都被轻易压制了,更别说是在中州。 然而,正当苏铭睁开法眼,观察大周龙气时,却发现,现如今的大周龙气比之前他离京的时候衰弱了数倍不止。 与之前相比,紫青之气汇聚的祥云云海缩水了大半,连气运神龙的身形都有些遮盖不住,而气运神龙也发生了巨大变化,纵横万里的龙躯之上满是伤痕,鳞片破碎。 气运崩塌,神龙喋血,使得大周龙气严重受创。 “这是?” 突然,苏铭瞳孔一缩,眼中满是震惊之色,他看到,在气运神龙的身上,丝丝缕缕的黑气蔓延,腐蚀着他的伤口,而原本金色的云海已经有不少被染成了黑色。 这种黑气,无比诡异,即使是人道龙气也无法将其磨灭,只能任由它不断腐蚀,消磨气运。 “吼!” 云层中,气运金龙眼睛紧闭,眉宇间森然黑气浮现,忽然,他睁开眼睛,望着天空上的苏铭,长啸一声,眼中,竟然浮现出哀求之色。 “他在求救,这是民怨之力。”苏铭望着那丝丝缕缕,缠绕龙躯的黑气,喃喃自语。 这黑气,他又怎么认不出来? 当初,他斩杀了一个魔修,此人身上就有用民怨之气制成的法器,更是用它破开了法网,险些屠城。 但,大周的民怨之气怎么会如此严重?竟然逼得气运神龙向他求救? 就算是各地有贪官污吏作祟,也不至于天下皆反,让朝廷失了民心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铭深深的望了气运神龙一眼,随即收回了目光。 “咚!” 城楼上,一声鼓响震动了黎明的静谧。朱雀街上的鼓楼随着这一声鼓响,玄镜司暗卫登楼击鼓,声声轰鸣,东西南北四街各处鼓楼依次跟进。 那鼓声自内而外,一波一波的传递了下去。 犹然威严严整的鼓声令人敬畏,回荡在上京城中,宛如雷霆,咚咚咚的鼓点震动着人的气血,让人神智猛然一清醒。 这街鼓赫然都是祭炼过的法器,从太极宫承天门上那件近乎法宝的承天报晓闻暮鼓开始,纵横南北十四街,东西十一街,一百零八坊的鼓楼依次传递,辰鼓声阵,涤荡阴晦。 整个上京城鼓荡着纯阳之气,弱小一点的鬼物,闻得每日的鼓声便要魂飞魄散了! 第一通鼓声后,各处外郭,内城,皇城的城门,坊市的坊门,开始依次开启。 由外而内,最开始开启的便是上京城外郭的十二座城门。 上京城内,一百余家寺庙也开始跟上第二通鼓声, 数百佛钟道钟开始被撞响,激昂浑厚的鼓身与深沉悠扬的晨钟交织在一起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百官出城,恭迎国师大人 当鼓声响起时,朝廷文武百官簇拥着皇帝銮驾,穿过青龙大道,一队队精锐士兵行走在前,街上的行人商贩纷纷让道,清开道路。 浩大仪仗走过街道,缓缓来到城门。 “咚,咚,咚!” 鼓声悠长绵久,余音不绝如缕,声震百里,只要是在城内,不论你身在何处,都能清晰地听到鼓声。 这样的鼓,已经是祭炼过的法器,而承天门上那件,已经是近乎法宝的暮鼓,仪仗来到承天门前,鼓声纵横南北十四街,东西十一街,一百零八坊的鼓楼依次传递,辰鼓声阵,涤荡阴晦。 整座上京城都鼓荡着纯阳之气,弱小一点的鬼物,闻得鼓声便要魂飞魄散,身死道消!唯有修为到达金丹之境的修士才能不受影响。 第一通鼓声后,各处外郭,内城,皇城的城门,坊市的坊门,开始依次开启。 由外而内,最开始开启的便是外郭的十二座城门。 伴随着鼓声响彻上京城,城内的一百余家寺庙也敲响铜钟。 数百佛钟道钟开始被撞响,激昂浑厚的鼓身与深沉悠扬的晨钟交织在一起,似是在迎接苏铭的归来。 浩瀚的佛韵与强大的法器灵光涤荡京城,不留一丝污秽。 虚空之上,苏铭单手背负,眸中浮现出一丝惊叹之色,不愧是大周的帝都,气象万千,果然不凡。 在他身下,风无涯化身金翅大鹏,一双锐利的眸子不断扫视着京城大阵,满是惊骇之色,这样的雄城大阵,即使是他全力出手,也难以撼动半分。 看到这番景象,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四十多年前,大周将士兵临十万大山的景象,那时的大周军威赫赫,强横无比。 连十万大山的妖族也被迫离开了南疆,龟缩在十万大山,几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大周国师以及初代玄镜司掌镜使都不在了,他以为大周已经衰落不堪,不再是妖族的对手了。 但今天看来,大周,还是那个大周! 城门上,一队队身着黑甲的士兵厉兵秣马,严阵以待,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所有士兵的心都提起来了。 就在此时,一个士兵登上城墙,给守将传信。 收到传信,守城的将领微微一愣,目光再度看向天空中的苏铭,提起的心也渐渐放下。 “收兵,那是国师大人!” “打开城门,放国师大人进来。” ······ “吱呀!” 随着命令下达,城门缓缓开启,宣武门前,朝廷文武百官赫然在列,内阁首辅张道之站在前列,他穿着绯红色官袍,腰系玉带,面容刚毅而又肃穆。 他双手捧着圣旨,神色恭敬无比。 今天,他是代表陛下迎接国师普渡慈航的。 看到大阵关闭,苏铭也示意风无涯降落到地面,在下落的过程中,风无涯也收敛身形,从千丈的身躯变成了十丈,这样一来,压迫感就没有那么强了。 这一幕,落在群臣的眼中,令他们艳羡不已,但转眼又想到,一旦拥有这种力量,他们就必须放弃手中的权势,顿时又释然了。 毕竟,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仙道虚无缥缈,长生亘古未有,比起这些,还是实实在在的权利要好得多。 当年大周国力强横,就算是昔日高高在上,对他们不屑一顾,视若蝼蚁的仙人也匍匐在他们的脚下。 那样的情景,令人心神震颤,在文武百官看来,就算是仙道,也没什么了不起了。当神话被破灭,光环消失,对于仙道他们就不再那么神往了。 况且,当初大周的官员也不是没有专修仙道的,但那些人踏上修道,也未走出自己的路,毕竟那些人年纪已大,早已错过了修仙的最佳时期。 再加上,那些人修道的时候还与世俗朝廷藕断丝连,放不下权势,受到龙气影响,修炼自然不会顺利。 因此,当年那些修道的官员大多都成了黄土一抔,有的更是家财散尽,死后凄凉,惨淡收场。 所以,即使这些官员羡慕苏铭的实力,但也仅仅只是羡慕而已。 事实上,当体制的力量壮大到一定的地步,个人就算是再厉害,也只有被碾压的份。而在体制当中,单独的个人掌控权利,能调动远超过自己的力量,权势所带来的愉悦快感,有时候,就算是修仙,也比不了。 生杀予夺,大权在握。 当然,体制的力量无法撼动,但体制的个人也是可以被取代的,一旦没有了位格,脱离了体系,那个人就会打成圆形,失去权势带来的力量,那时候的他羸弱无比,比之修士更是脆弱不堪。 当苏铭看到朝廷的仪仗以及文武百官之时,心中有些诧异,随后便反应过来,他在青州求雨,救了一州的百姓,朝廷由此礼遇,也很正常。 风无涯双足落地,迅速收起翅膀,掀起滚滚气浪,苏铭大袖一甩,一道无形的波纹传荡,呼啸的气浪顿时平静下来。 随即,他来到城前,缓缓向文武官员的队伍走去。 见到苏铭的那一刻,张道之内心感慨不已,想当初他第一见到苏铭之时,那时候的他还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国师,唯一的作用,就是给陛下讲解佛经而已。 可以说,当时的文武百官都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但是短短数年的时间,昔日的和尚成了名副其实的国师,不仅平定了多处的阴潮之乱,还拯救了青州的百姓。 现在,更是即将成为大周玄镜司的掌镜使,朝廷三品大员,还是实权的那种,可以说是一步登天,登上了许多人一辈子都登不上的高位。 若是以往神武帝下达这样的旨意,内阁阁臣以及文武百官必定不会同意这道旨意,但现在,苏铭立下大功,一切都水到渠成,没有人会不开眼扫陛下的兴致,更不会去得罪苏铭。 但现如今,国师之名,实至名归。 渐渐地,随着苏铭不断靠近,张道之看到苏铭俊秀不凡的面容,微微点头,当即低头行了一礼。 与此同时,朝廷文武百官齐齐行礼,高声道,“恭迎国师。”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百官见苏铭,圣旨落人道光辉现 倏然间,整齐划一的声音传荡开来,落到所有人的耳中。 城内,城外,城墙上的人皆是目瞪口呆,震撼无比,在他们的印象当中,文武百官亲自出城迎接,正等礼遇,极为少有。 这时,城外官道两旁,有一些白发苍苍,上了年纪的老人看到这一幕,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回忆之色。 想当年,他们还是孩童的时候,也曾见到这样的场景,那时候,朝廷刚刚北伐建功,驱逐鞑靼,收复了失地。 这才有了陛下亲自出城迎接军队凯旋,犒赏三军。 隐藏在角落的记忆再度被想起,老人看向群臣队伍,眼中满是复杂之色,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再度看到这一幕。 见到苏铭,大部分人都很是疑惑,面露不解。 这个和尚到底是谁? 为什么他能受到朝廷如此礼遇? 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苏铭的身份,毕竟,自从他成为国师以来,深居简出,最多也只是在千秋大宴上露过一次面,后来就离京了。 时隔两年光景,很多人的记忆都模糊了,所以,许多人都不认识他,就连这些文武百官,认识他的也不多。 看到百官行礼,苏铭侧身避过,微微颔首,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贫僧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当不得如此大礼,诸位大人快快请起。” 话语落,一道无形的力量将众官员托起,不轻不重,力道刚刚好。 感受到这股力量,群臣心里微微一惊,但想到苏铭的身份,顿时就释然了。而这时,他们才有机会打量苏铭。 在他们眼中,这个僧人生的一副好皮囊,面容俊秀,但不阴柔,反而大气和善,令人心生好感,其眉心一点朱砂殷红似血,白净的脸庞隐隐有佛光映照,更衬得他庄严宝相,再加上苏铭身穿白色僧衣,不染一丝尘埃,气度不凡,令人心折。 只是一瞬间,苏铭就收获了大半朝臣的好感。 但其中大半都是文臣的,而那些武将看苏铭就不怎么顺眼了,比起苏铭的样貌,他们更敬畏的是他的实力。 那些武将的目光大多都放在苏铭身后的金翅大鹏身上,即使隔着数丈,他们从风无涯身上也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压力。 沉重,压抑,好似轻易能将他们撕碎。 而风无涯察觉那些人的目光后,神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这些人的实力对于他来说不值得一提。 但风无涯看的,不是他们,而是这些大臣身上的大周气运。 在他眼中,诸位大臣这些朝臣身上的气运有的成狼狮虎豹,有的呈麒麟白鹤锦鸡,天灵之上更有紫青福瑞之气笼罩,万邪辟易,即使是他,也不敢轻易靠近。 而另一边,这些武将大多都是当年那些率领大周军队南征北战将领的后代,他们修炼军中秘法,气血强盛,个个都是人间武圣,有万夫不当之勇。 但在金翅大鹏面前,他们引以为傲的实力就像是蝼蚁面对苍天那样可笑。而这,还是风无涯主动收敛了妖威的缘故。 一旦他放开气势,大妖之威横扫,能立刻将这些武将重创。 但,就算他与大周是敌对关系,他也不会那样做,因为,一旦击杀朝廷要员,他将会受到大周龙气攻击,饶是他是元神大能,也有些承受不住。 见到苏铭避过行礼,张道之暗暗点头,今天他们可是代表陛下来的,若是此人居功自傲,不分尊卑,到了朝堂上,肯定是要被御使弹劾。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苏铭一眼,轻声道,“国师大人,陛下有旨传达,还不赶紧接旨?” 听闻此言,苏铭将目光放到他手中的圣旨上,微微欠身,行了一礼,“贫僧接旨。” 与此同时,在场的文武大臣们齐齐躬身行礼。 随后,张道之上前一步,打开手中的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师普渡慈航仁厚慈爱,解地脉动乱,救百姓于危难之时,朕心甚慰,现命普渡慈航接任玄镜司掌镜使之职,特赏金千两,玉如意一对,佛经千卷,钦此。” 话音落下,天穹上,瑞金普照,紫青之气垂下,虚空中,绵延万里的气运神龙睁开眼睛,望向苏铭,吐出一道金光,硕大的龙眼中露出疲惫之色。 倏然间,一点金芒生出,天花乱坠,结为篆文古字,六角垂芒,凝空云篆,须臾之后,漫天清气生出一道景象,只见,天际中,有大儒圣贤握笔,黄金为书,白玉为简,记录人道昌盛,传承不绝。 文字刚开始的时候很小,很不起眼,只能簇成一团,勉强支撑。 不知道过了多久,文字之上,冒出火光,须臾之后,无量的光明延伸,开始蓬勃发展。 文字繁衍,越来越多,纵横交织,规矩森然。 这一幕,寻常人是看不到的,群臣中有官员顶上一缕缕金色气息沉浮,书写道德文章,而为首的张道之则是面露惊异之色,头顶之上生出七寸耀眼白光,浩然长存。 显然,他也看到了这番景象。 “这是,人道光辉?” 人族之繁荣,兴于火,重在文,然后礼仪教化,历代传承,人道光辉出现,要么昭示着人道昌盛,要么昭示着人道剧变。 但,仅仅是陛下的一道旨意,怎么会引动人道光辉?难道是他? 张道之不由得将目光转到苏铭身上,紧紧注视着他,想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 然而,他失望了。 苏铭只是微微转头,用余光看了下天空,便收回了目光,随即双手举过头顶,“微臣接旨。” 声音不大,但却给人一种自信昂扬的感觉。 张道之深深看了苏铭一眼,便收回目光,将圣旨交到苏铭身上。 然而,就在苏铭拿到圣旨的那一刻,虚空中的景象顿时消失不见,那圣贤笔下的人道光辉也化作一道光点落到了他身上。 霎时间,凡是能看到这一幕的官员们内心震撼无比,面上浮现出惊愕,疑惑的神色,饶是他们身负文气,见多识广,这时候,也目瞪口呆。 为什么人道光辉会青睐一个僧人?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少女初长成,及笄思华年 此刻,就连首辅张道之也暗自心惊不已,眉头皱成疙瘩,望着苏铭,一语不发。 在他身后,大周各级官员都垂手而立,大气都不敢出,就算是没能看见异象的官员也察觉现场的气氛不对劲。 更遑论,一些官员见到这一幕,更是吓得浑身冷汗。 但是,作为从科举中一步步杀出来,最终稳坐内阁首辅之人,张道之一声不知经历过多少风浪,很快他就稳住心神。 不多时,张道之收回目光,眉头稍稍舒缓,开口道:“国师大人,请吧,陛下身体欠佳,没有亲自到场,稍后,我等还需要进宫觐见陛下,千万不要让陛下等的着急了。” 而此时,虽然表面上苏铭是面色不变,古井不波,但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因为,落入他识海里的那一缕人道光辉传达了一道重要讯息。 它在向苏铭求救。 这怎么可能? 大周坐拥九州之地,治下亿兆子民,人道气运虽说正在不断衰弱,但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铭也明白为什么人道气运会向他求救,一是因为苏铭身负大周小半部分的国运,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多。 二是因为,苏铭刚刚拯救了一州的百姓,万民民念加身,因此才会让人道气运感到亲近,这才向他求援。 这一刻,苏铭不禁想起了之前他在京城上空看到的那骇人的一幕,也许,这跟大周气运崩塌,国运神龙喋血有关。 正当他遐思之际,张道之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好,就依张大人所言,我们走吧。” ······ 皇城,养心殿。 纤明澄净的日光自天上来,激射在斗檐飞瓦上,丹碧交辉,映射出大小不一的光晕,美轮美奂,煞是好看 养心殿后殿,左侧偏殿中,靠墙一侧放着两排顶板书橱,沉木所制,花纹肃穆,再往前,有一书案,上面摆放铜炉,烧着檀香,中央放置笔洗,斜插三五只毛笔。 殿内没有点燃灯火,大门紧闭,周遭一片昏暗,唯有午后的几缕日光斜照在房间中带去了些许光亮。 忽然,悠扬的钟声在上京城内传荡,连宫中也一样是清晰可闻,神武帝坐在书案前,身子后倾,双目紧闭。 当钟声响过三下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睛,眸光平静,坐直身子,就在此时,透过窗户射进房间的阳光与屋内的昏暗交织在他身上。 看上去,像是身处在黎明与黑暗当中,不是泾渭分明,而是互相交融,不可分割。苍老的面孔满是褶子,灰暗的老人斑与精光闪烁,明亮无比的眼眸形成鲜明的对比。 此刻的他,看上去十分苍老,浑身弥漫着浓浓的暮气,脸上满是褶子与皱纹,灰暗的老人斑与精光闪烁,明亮无比的眼眸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到了么?” “启禀陛下,国师已经进城了。”在他身后一侧,大总管曹雨辰露出身形,不紧不慢的回道。 忽然,神武帝脸上露出一丝轻笑,眼睛变得越发明亮,犹如火焰一般,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晴朗无际的天空,沉声道,“若是他来了,不必通传,直接带到这里。” 说到这,他顿了顿,继续道,“朕要与他好好畅谈一番,今天就不见其他人了。” “奴才这就去办,陛下放心便是。”曹雨辰身子微低,眼皮垂下,轻声回应。 “你办事,朕放心,赶紧去吧。”神武帝转过身,伸出手指虚点了下曹雨辰,眼中微不可查的露出一丝复杂之意。 “奴才告退。” ······ 秀玉宫。 比起养心的深沉威严,秀玉宫反而处处精致典雅,宫内,处处可见娇俏可人的宫女,她们三三两两,笑声不断,清脆的声音再搭配少女的天真烂漫,成了宫中美好的一道风景线,这是在别的宫殿里见不到的。 因为,这里是陛下最疼爱的女儿,永安公主的居所。 两年的时间,宫中的气氛日益紧张起来,太子与齐王的明争暗斗也波及到了后宫之地,当初,陛下为了敲打他们,在宫中大肆清洗,很多宫女太监都不明不白的死了。 而后,陛下病重,性子也愈发刻薄凶残,更是不准宫中传播任何流言蜚语,一经发现,唯有杖杀的下场。 可是,这一切的风波都避开了秀玉宫,因为,即使神武帝性情大变,但对于永安公主的疼爱却是不减半分,每年都会有大量的赏赐赐下。 好在,永安公主虽然备受宠爱,但却并不骄横跋扈,反而天真烂漫,活泼可爱,在这后宫之中,没有谁敢对她伸爪子,暗中算计她,因为但凡有这个苗头想法的人都在不知不觉中死了。 时光冉冉,两年之期悄然而逝,当初的永安公主,现在也快十五岁了。 一口青春正及笄。蕊珠仙子下瑶池。 箫吹弄玉登楼月,弦拨昭君未嫁时。 此刻,秀玉宫中,少女穿着一身嫩黄新绿的丝绸宫裙,跪坐在榻上,使得衣服紧紧贴在身上,现出一副曼妙躯体,说不尽的诱人心醉,漆黑亮丽的发髻上插着金步摇,碧玉簪,簪头一只凤凰,展翅欲飞。 她,便是永安公主,已过豆蔻年华的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体态轻盈,身形高挑修长,曲线曼妙,袅袅娜娜,就像是水灵灵的莲花一样,一尘不染,摇曳生姿。 此刻,她黛眉弯弯,一双眼睛明媚秀长,晶莹妩媚,神采飞扬,秀美的脸庞,精致五官搭配,简直就是上天完美的恩赐,修长的双腿,宫裙之下隐隐可见圆润的曲线,胸前饱满鼓胀,长长的秀发披在身后,自然飘逸,姿态优雅高贵得恍若是仙子下凡。 少女正拿着一方秀帕,葱白玉指牵引着针线,方白的秀帕上一株并蒂莲花即将成形,纹路清晰可见,栩栩余生,宛如活的一般。 但此时,少女却是有些心神不宁,眼见着莲花就要完成,她却放下针线,转过头望向窗外,明媚的眸子里满是期待之色。 下一瞬,不知她想到了什么,明媚的眸子泛起水波,俏嫩的脸蛋也浮现出两酡嫣红,娇羞万分,恰如手帕上绣的并蒂莲花,风景宜人。 他,终于要回来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入京城,心魔念头了无痕 “起驾!” 在内侍的高声低喝中,圣驾起行,缓缓挪动,文武百官也转而跟在其身后。苏铭站在内阁首辅张道之身后,簇拥着皇帝銮驾。 就在他即将进城的时候,一个穿着漆黑铠甲的士兵缓缓上前,来到苏铭身边,小声问道,“国师大人,您那只大鹏?”一边说一边看着金翅大鹏,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听闻此言,苏铭转过头扫了一眼风无涯,却见他正歪着脑袋看着自己,那样子,滑稽而又可笑,这下子,反倒让苏铭有些尴尬了。 刚刚一盏茶的功夫,出了这么多事,饶是他也惊讶不已,那顾得上风无涯,如果这士兵不提醒他,估计风无涯就要被甩在这里了。 好在,苏铭是修佛的,别的没学到,指望他尴尬,那是不可能的事,他点点头,轻声道,“原本我还怕吓到了京城的百姓,但现在看来,天子脚下,他一介大妖也翻不起浪花,还是我来处理吧。” 说完,他转过头,对着金翅大鹏递了个眼色。 风无涯顿时会意,翅膀一扇,腾空而已,数丈大的身躯眨眼间就变成寻常鹰类落在他肩上,不复大妖之威,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普通的雄鹰一样。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不多时,他们就穿过城门,进入京城,街道两旁,士兵早已清出一条道路,两侧道路上是人山人海,男女老少,翘首以待。 这时候,许多人已经知道了,朝廷动用这么大阵仗,文武百官出城相迎,就为了迎接苏铭的回归。 这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他们都想看看这大周国师,究竟是何等人物。 “这小和尚真俊啊。” “嘶,他就是大周国师?怎么会这么年轻?” “那只鹰好神俊啊!” “听说国师大人神通广大,招一招手,就能号令诸神,降下雨水,我听说,青州就是因为有国师,才下了雨。” ······ 各种各样的声音在人群中此起彼伏,惊叹、艳羡、妒忌、恶意·····皆有之。面对这些异样的目光,苏铭目不斜视,丝毫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上。 翱翔九天的神龙会在意蝼蚁的目光是好是坏吗? 苏铭和这些人早已不是一个层次的了,若是当初他初成国师,或许还会在意,但现在,他已成为了元神大能,天下之大,皆可去的,即使他不再是大周国师,也依旧是这世间的最强者之一。 这便是他的底气,面对世人,乃至于神武帝的底气。 虽然他不知道神武帝在暗中有什么谋划,但是,不论如何,他都有与其平等对话的底气,不仅仅只是因为他身上的大周国运,更在于他自己的实力。 在踏入京城之后,苏铭就暗暗的释放出心魔念头,潜入人群之中,获得了他想要的讯息。 自从他成就元神大道,修为厚积薄发,飞速增长,而他修行的魔佛之道也是水涨船高,突飞猛进,已经达到了一念成魔,一念成佛的境界。 可以说,只要想,他立刻就能将自己修炼已久的如来法身化为如来魔身。 因此,即使心魔化身不在他身上,他也能御使心魔之念,掌控人心。 然而,街道的人群中,有不少身影暗自注视着苏铭,他一出现,这些人就三三两两的汇入人流,消失不见,与他们一同消失的,还有苏铭的心魔之念。 离开青龙大道,在玄镜司暗卫的的接引下,文武大臣们通过法器,很快就到了内城,这个时间不到数息,这也是为什么苏铭一到达京城,这些官员就能出城相迎的原因。 要知道,皇城离上京城的外城城门可是足足有几十里的距离,放在常人身上,至少要走半天。 由此可见,大周虽然是以体制的力量为主,但并不排斥仙道的力量,唯有如此,当年的大周才能如日中天,镇压天下。 ······ 一进入内城,站在苏铭肩上的风无涯就感受到一股沉甸甸的压力扑面而来,在他眼中,不远处,整个皇宫都好似散发着金光,神圣威严,厚重无比,凛然不可直视。 浩瀚的天子龙气笼罩整座皇城,在龙气的威压之下,只一瞬间,他就感到自己的元神都好似要被凝结了一样,妖力难以运转。 此刻,他所能发挥的实力,连筑基小妖都不如。 这便是天子龙气,霸绝酷烈,万法不侵,金翅大鹏作为妖族中的元神大能,首当其中,修为越是高强,感受到的压力和束缚就越大。 当年,苏铭之所以能在京城出手的原因,正是因为老皇帝主动收敛了天子龙气,用法网禁绝。 不然,当初那些修士,连一成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更别说在朱雀街战斗,掀起了不小的动乱。 感受到风无涯的状态,苏铭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在他的头上摸了两下,便将其收入了御兽袋。 这里还仅仅只是外围,若是进了皇城,他受到的压力会更大,到时候说不得会引起法网的攻击,他可不想自己,有大周气运在身,畅行无阻,不受影响。 进入内城之后,大部分官员都纷纷告退,回归自己的衙门岗位,少数文武大臣回到太极殿,继续商议国事,处理政务。 而唯有苏铭,一进入内城,就被宫中侍者接引,进了皇城。 一时隔两年,再次踏入皇宫,苏铭心中感慨万分,不由得庆幸自己当初正确的决定,若是还留在京城,他现在绝对不可能获得几十万气运值,更别说踏入元神之境。 通过心魔念头,他已经知道了这两年京城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 如果当年他留在京城,肯定会被卷入太子与齐王的党争当中,到时候,他一介元婴修士,很难有话语权,肯定会被当成炮灰。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极其正确的。 在他走之后,太子李贤与齐王李念的斗争愈演愈烈,斗得不可开交,已经极大的影响到了朝廷的正常运转,陷入无休止的内耗。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太子和齐王,而是神武帝。 这两年,他虽然居于后宫,但朝堂大权却依旧掌握在他手里,太子齐王两人的斗争愈演愈烈,也是他刻意放纵,推波助澜的结果。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判若两人的变化 可以说,大周的中兴起于他,衰败也起于他,越老越喜欢猜忌,越老就越发刻薄寡恩,这些日子,朝堂上发生的事已经证明了一点。 神武帝,是真的老了。 因为他老了,就会愈发的贪恋权位,贪生怕死,甚至不惜激化朝廷内部矛盾,来保持自己的超然地位。 而此刻,在他前方,内侍大总管曹雨辰踩着碎步,不徐不疾的前行,作为侍奉了神武帝三十多年的老人,深受神武帝重用和信任。 只是,近日以来,在他身上发生了奇异的变化,不知从何时起,他时常在睡梦中看到各种各样的场景,那景象可以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人间炼狱,他心里也很清楚,一切祸乱的源头,都来自那位至高无上的皇帝。 原本作为皇帝家奴的他应该忠心耿耿,一心一意侍候皇帝,就算是让他去死,他也不皱一下眉头,只是,这份信念在长久的梦境中开始动摇了。 他首先是一个人,然后才是神武帝的家奴。 天子威加海内,至高无上,但是,在长久的怨念侵蚀下,曹雨辰身上的奴性逐渐消失,一些本不该存在他身上的情绪出现了。 也许,直到皇帝身死,这些情绪都不会宣泄,也许,某一天,他受不了内心的这份煎熬,做出超乎常理的举动。 然而,此刻,苏铭却暗自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在见到曹雨辰的那一刻,苏铭就感觉他有些不对劲,拥有心魔化身的他对心灵的感触极其敏锐,几乎任何情绪变化都逃不开他的感应。 更别说,京城之地乃是天下的中心,权利中心的枢纽,而皇城更是天下最诡异莫测,人心复杂的地方。 这里虽说有天子龙气覆盖,修士不得妄动,但却阻止不了心魔,因为心魔诞生于人类心中的魔念,它的力量源头乃是源自于人心的念头以及情绪。 更遑论,苏铭身上有大周气运,算是自己人,因此,心魔念头在这里几乎是毫无顾忌,除了那些身具官职,权高势重的宦官或者后宫之人,其他的诸如太监或者宫女,他都可以轻易掌控。 简言之,现在这座后宫对于他而言,几乎是不设防的存在。 察觉他的异样,苏铭踏步上前,与曹雨辰并列,温润的声音一瞬间就打破了宁静,“大总管,两年不见,近日可好?” “只要陛下安康,咱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就好。”曹雨辰停下身子,微微侧视,面上露出一丝轻笑,继续道,“不过啊,这两年陛下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国师大人神通广大,一会儿可要好好给陛下看一下。” “哈哈,大总管说笑了,生老病死,乃是自然大道,人力岂敢逆天,贫僧乃出家之人,自然要顺天而行,逆大势而为,可不是什么好事。”苏铭望着曹雨辰狭长的眸子,似笑非笑,意有所指。 倏然间,曹雨辰内心“咯噔”一跳,好似满了半拍,下一瞬又恢复正常,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淡淡的看了苏铭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陛下乃当今天子,又岂是常人?” 说完,便自顾自的离去,没有理会他。 在他身后,苏铭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浮现出一丝复杂之色,这宫里的水,很深啊,没想到连大总管曹雨辰都被万民怨念侵蚀了。 就在刚刚曹雨辰心神失守的那一刻,苏铭的魔念悄然潜入他的灵台,近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尽数被苏铭知悉。 万民怨念,乃是大周气运最大的克星,没想到居然会在神武帝的贴身侍者身上见到,看来,这些日子,宫中也发生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 想到这里,苏铭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大袖一甩,飘然离去,不管发生什么,只要见到老皇帝,一切就都清楚了。 不多时,苏铭已经被带到了养心殿外。 随着宫门缓缓开启,大殿内,一盏盏昏黄的灯火点燃,将整座宫殿映照的如同白昼,“国师大人,请吧。” 来到殿门前,曹雨辰双手垂下,面色平静,无悲无喜,丝毫没有之前的和煦之态。 见到他这幅样子,苏铭点点头,便踏入了宫殿。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端坐在榻上的老皇帝。 原来,他已经把寝宫搬到了前殿,无论是办公,还是睡觉都在前殿进行, 看到熟悉的身影,苏铭竟然生出了陌生的感觉,人,还是那个人,但却已不再年轻。 在他走之前,老皇帝虽然也是发须皆白,但却脸色红润,肌肤嫩滑,宛若青年,,整个人的精气神旺盛无比,散发着强大的生机与活力,一点都不像是个七十五岁的老人。 可是现在的他,只是坐在那里,远远的就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腐朽气息,那是生灵走到路的尽头,即将消亡而散发出的气息。 再仔细看,现在的他脸上不复健康的红润,只有皱成树皮一样的皱纹,还有零星的老人斑,宽大的帝袍披在身上,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花白的头发也没有了昔日的光泽。 虽然当初苏铭早已预料到大周气运崩塌会给神武帝带来很严重的后果,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短短两年的时间,就让他变成了这副模样。 即使他在宫女太监的记忆中得知了这个消息,但当他亲眼看到的时候,依旧觉得震撼。 然而,正当苏铭惊讶之时,老皇帝蓦然睁开双眼,一抹电光闪过,一股霸道的帝王威严瞬间弥漫开来。 “国师,你终于回来了。”声音在大殿中回荡,虽然不大,但却蕴含着一种难言的威势,顿时,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好像凝固了一样。 “阿弥陀佛,贫僧参见陛下。”见到老皇帝,苏铭只是微微惊讶了刹那,便收敛心神,行了一礼。 在苏铭行礼的时候,神武帝的一双眸子正不断注视着他,似是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免礼平身吧。” “多谢陛下。”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渔翁得利,局势改变 良久,神武帝方才收回目光,伸手邀请苏铭坐下,等到他坐定,老皇帝伸手给他沏了一杯茶。 苏铭拿起茶杯,还未入口,清新的茶香扑鼻,沁人心脾,令人心生徜徉之感。一入口,茶水微热,却不烫,温度刚刚好。 一如既往,还是翠玉芽茶,一样的茶叶,可沏出来却是另一种不同的味道,与两年前相比,又是一番心境。 因为,两年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让他们的心境都发生了变化。 沏茶的人如此,喝茶的人亦如此。 到了苏铭这个境界,他也不怕老皇帝做什么小动作,他未成就元神之前,或许还有机会,可当他成就了元神,这些手段已然无用了。 三杯茶下肚,神武帝缓缓开口,“国师这两年游历天下,救了无数百姓,可谓是功德无量,朕可要好好谢谢你。” “阿弥陀佛,贫僧愧不敢当,在下乃修佛之人,众生皆苦,我有岂能独善其身,只能略尽绵薄之力罢了。”苏铭摇摇头,脸上露出悲天悯人的神色。 “大师真不愧普渡慈航之名,当有圣僧风采,只是······”忽然,老皇帝眉头微皱,似是有些犹豫。 见到他这幅欲说还休的模样,苏铭心中顿时冷笑不已,但面上还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陛下有何事尽管开口,贫僧尽力而为便是。” 果然,老皇帝等的就是这句话,随即便开口了,“好,既然大师开口,那朕就不得不说了。” “原本国师在外游历两年,刚刚归京,本该是好好歇息一番,但现如今,朝廷局势堪忧,再加上玄镜司掌镜使陈法玄身死,使得玄镜司群龙无首,因此,在国师归京之时,朕迫于无奈,只能任命你为新任的玄镜司掌镜使,还望国师不要见怪。”言语中满是无可奈何。 但苏铭却是面不改色,古井不波,陈法玄身死的消息,在他踏入京城的那一刻就已然知晓。 知道此事的时候,他也有些惋惜,那可是三品大员,还是实权的那种,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死了?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当年,陈法玄送他的真龙精血可是给他提供了不少助力,只是他没想到,那一日,竟然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看来,这大周也不安稳啊。 并且,老皇帝让苏铭接任玄镜司掌镜使,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这个目的,就是吸引朝廷众臣的视线,陈法玄死了两年,但玄镜司掌镜使的位置还是一直没有选定,原因竟是因为太子李贤和齐王李念正在为这个位置明争暗夺,想要让自己的人上位。 三品大员,再加上遍布大周的玄镜司暗卫,这份力量,谁不眼红? 即使是向来韬光养晦,一直闭门读书的太子李贤也不得不回归朝堂,阻止李念。因为,一旦他的人上位,太子党的力量就会削弱许多,此消彼长,由不得他不争。 虽然,他知道这是父皇抛出去的诱饵,但是,他不得不争,即使他不争,他手下的官员也会逼着他争。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谁都无法逃脱。 而这时候,苏铭贸然参与其中,一定会被两人争相拉拢,而且,苏铭的身份还令那两人束手束脚。 因为,他是元神大能。 即使在大周,元神大能也是极其稀少,很少露面,可偏偏,苏铭是体制内的人,却又偏偏实力强大,无法威逼,只能拉拢。 更重要的是,苏铭接任玄镜司掌镜使,不会受到群臣的反对,因为,在玄镜司创立之初,初代玄镜司掌镜使就是元神大能,有旧例在前,他接任此职位,名至实归。 无论是太子党,还是齐王党都不会使绊子。 一时间,万般心绪在苏铭心头流转,转而被他压下,“陛下言重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贫僧虽是方外之人,但已入世,自当遵从。” 见到苏铭答应,老皇帝眉头顿时舒展下来,老脸也笑出了褶子,“不愧是国师,国士无双,国之栋梁,来,朕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说完,便给苏铭斟满茶水,又给自己满上,一饮而尽。 而苏铭,也很识趣的饮尽,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一步,虽然是老皇帝的算计,但也恰恰是苏铭想要的,他正愁回到京城没法插手朝堂政务,没想到瞌睡来了就送枕头,陈法玄身死正好为他挪位子,省了他不少麻烦。 ······ 此时,养心殿外,一个穿着大红宫裙的永安公主正站在门口,没有惊动里面的人,而是听着殿内传出的声音,水汪汪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不一会儿就离开了。 养心殿对于别人来说很难进,可是对于她而言,却不是难事。一直以来,她都期望再次见到苏铭。 因此,苏铭入宫的消息传来,她随后就来到这里。 只是,当来到这里后,听到他的声音,永安公主就放弃了去见他的想法,往后,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 ······ 而另一边,太子府和齐王府都不约而同的发生了变故。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摔了东西,暴怒无比,饶是他们养气的功夫再深,此刻也快要气的失去理智。 这两年,他们为了玄镜司掌镜使的位置付出了多少代价,眼见着就要尘埃落定,可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外人占据了此位,这如何不让他们愤怒? 太子府,暖室内,蟠虬环耳鼎,嵌有金银,青绿交晕,袅袅烟气自鼎盖中冒出来,夭矫蟠折,郁郁向上,若松盖一般。 太子李贤身着明黄色蟒袍,与老皇帝极为相似的面孔,他的脸上也多出了许多皱纹,渐渐显出了老态。 此刻,他跪坐在榻上,思考不断,在他面前摆着一局围棋,棋盘上被占得密密麻麻,局势焦灼无比,看样子已经下了很久了。 此刻,他已然恢复了平静,开始思考起来,作为一个当了六十多年太子的人,养气功夫自然很深。 政治,并非是一成不变,虽然苏铭不是他们的人,但也不是李念的人,虽然看似他们都输了,实际上,却是对他有利。 换言之,只要他不死,不出错,优势,永远在他这一边。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老东西,是你逼我的!!! “现在,急的该是老二你了。” 屋内,灯火摇曳,光影交错,李贤重新将注意力放到棋盘上,不再管局势如何,而是随手一抹,棋盘上,原本焦灼一片的棋局顿时变得散乱,黑子白子混作一团,不分你我。 现在,他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静观其变即可。 至于普渡慈航那里,他只能尽力拉拢,一位三品实权的官员,掌握玄镜司,更遑论那个人本身还是元神大能,这样的人物,早已今非昔比。 虽然李贤两年前和他结下善缘,但这并不足以成为拉拢他的筹码,事实上,他已经做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准备了,只要保证普渡慈航不会投向二弟那里,就足够了。 齐王府后院,竹叶交翳,郁郁葱葱,绿意盎然,霜石冷泉,飞花翠叶,倏而,日光照耀,清澈的泉水中,三五条鲜红的锦鲤甩着尾巴,欢快的游着。 起风了。 微风轻抚,卷起满地的落叶,一个身着紫色劲装的中年男子立在林间,他双拳虚握,眸子紧闭,雪白的长发飞舞,隐隐可见些许黑色,眼角满是鱼尾纹,看起来有些沧桑。 突然,他动了。 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虚空中竟有电光闪过,双手手指扣紧,捏了一个拳印,浑厚的气血在体内缓缓流动起来,发出像流水一样的声音,他身上的骨骼抖动之间,隐隐现出龙吟虎啸之声,一波又一波,越来越响。 倏然,他身子猛地一震,拳意精神化为实质,在周身凝成神龙之像,但远远望去却是徒有其形而无其意。 “呼~” 察觉异样,李念眼中露出失望之色,缓缓收拳,吐出一口浊气,绵长的气息向前一冲,犹如利箭一般,洞穿了十丈外的翠竹。 “真龙之相还是没能练成。”他摇摇头,心中没有多大意外,皇室秘传的武功秘籍他已经练到了最高层次,就差凝成真龙之相便能够达到达成的地步。 只可惜,他不是天子,更不是太子,只是齐王,他自身的位格无法承担真龙之相,因此,以他的王侯之尊,要练成真龙之相,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殿下,出大事了。”就在此时,一道急切的声音从竹林外传来。 听到声音,李念不徐不疾的来到泉水边洗手,泉中锦鲤争先恐后的游过来,触碰着他的手掌,指尖。 随后,一个中年文士穿过竹林,来到他面前,行迹匆匆,面色凝重,“殿下,出大事了!” 李念微微摇头,神色悠然,“何事如此惊慌?” “殿下,玄镜司掌镜使之职已经有人了······” “嘭!” 还未等他说完,泉水中的几尾锦鲤顿时炸开,将清澈的水流都染红了。 李念面无表情的收回手掌,冷冷的看着中年文士,“你说什么?” “殿下,陛下已经下了圣旨,由国师普渡慈航接任玄镜司掌镜使之职,而且还是当着朝廷百官的面下的圣旨。” “现在那个位子已经是国师的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眼见着这场争端就要落下帷幕,现在却被其他人抢了桃子,这让他有些措不及防。 事实上,不只是他,李念也是如此,刚听到消息,他都懵了,此刻,他脸上满是失魂落魄,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朝中年文士挥了挥手,“你先下去,我先好好想一想。” “殿下?我们还······”察觉异样,中年文士想要劝慰齐王,只可惜,他的话被粗暴的打断了,“先下去,你是听不懂本王的话吗?”冰冷的声音,暴怒森然。 闻言,中年文士也没有多说什么,行了一礼便悄悄退去。 此刻,竹林中只剩下李念一人。 他缓缓走到泉水边的八角亭中,亭内有石桌石椅,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双手抓着脑袋,很是失落,突然,他放下手,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 精美的瓷器在“噼里啪啦”的声响中顿时成了碎片,“父皇,你真狠心!”低沉的声音从喉间响起,充斥着无边的恨意。 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他们的父皇,将他和大哥都耍了,一个玄镜司掌镜使之位,不仅让他们斗得死去活来,更让他们手下的力量全都暴露出去。 换句话说,他们两人在父皇面前,已经基本上算是没什么秘密了,手上的牌都被看的一干二净。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可他没想到,那个位子居然只是一个诱饵,为了那个位子,他已经彻底和大哥撕破了脸,现在,连保持表面上的和气都做不到。 原本,只要他争取到那个位置,手下的势力就能迅速增长,超过大哥,甚至还能借此机会,扫清朝堂的势力。 但现在,什么都没了。 在很早以前,他就知道,自己和大哥只是父皇手上的两颗棋子,用来维持平衡的棋子。因此,他们之间虽然互有争斗,但还保持在一定限度,并未波及到政事。 可是,自从玄镜司掌镜使的位子空悬以来,父皇有有意无意的引导他们去竞争,那个位置有多重要,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就算他不争,他的手下也一样会争,于是,不知不觉中,局势就脱离了他们的掌控,演变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三十年了,三十年了,他这个齐王已经当了三十年了! 每一次,他都饱含希望,可储君之位对于他来说,每一次都好像是近在迟尺却又犹如镜花水月,明明触手可及,却又摸不到。 他知道父皇是在利用自己来制衡大哥,但是,那个位置谁不想要?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希望,没有谁会眼睁睁的看着那丝机会溜走。 况且,比起大哥,他也不差啊,大哥是嫡子,他也是,而且,大哥的母后早亡,自己的母后尚还健在,而且,他舅舅家的势力也不差。 一直以来,他都抱有幻象,但是现在,他已经彻底失望了。 此刻,昔日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呈现,犹如浪潮一般冲刷着李念为数不多的理智,良久,一道歇斯底里的声音响彻竹林,却又被阵法阻隔。 “老东西,是你逼我的!!!”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兑换无我梵音 在离开皇宫之后,苏铭就回到了国师府。 虽然离开了两年,但这里的一草一木却是丝毫没变,很显然,他留下的侍女将这里打理的很好。 当然,两年的时间,那些侍女长得也更加成熟动人了。 一回到国师府,苏铭就将风无涯从御兽袋中放出来了,那里面虽说空间不小,但对于元神大妖来说,还是很不适应。至于他那些徒子徒孙,还是好好在里面待着吧。 一出来,风无涯就化作青年模样,扫视着国师府,眉宇间满是凝重之色。 “风无涯,感觉如何?” 风无涯深深地看了苏铭一眼,摇摇头,“不愧是大周帝都,果然非同一般,大师,真是难为你了。” 此刻,他心中感慨万分,对苏铭更加敬佩了。 之前在城外,他就已经感受到了那无时无刻,无处不在的压力,即使他是元神大妖,在大阵压制下,连元神都无法动用,法力更是直接滞涩,难以运转。 但是,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苏铭竟然成为了大周国师,这是何等的毅力与坚持?一瞬间,苏铭在他心中的形象愈发高大起来。 然而,通过魔种,苏铭能够清晰地感知到他内心所想,他的情绪,他的思维,尽数为他所知。 他走到风无涯面前,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悲壮之色,“现如今,妖族式微,若我等不挺身而出,谁来护卫那些后辈子孙?” “为了妖族,一切都是值得的!”几乎有那么一瞬间,苏铭自己都差点相信了。 这番言语,落到风无涯耳中,更是令他心生崇敬之意,暗暗惊叹:不愧是妖族的顶梁柱! 察觉他的变化,苏铭脸上露出一丝和煦的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你先下去找个房间住下吧,以后,我会安排你的任务的。” “属下明白!”风无涯重重的点头,随即离开了。 察觉他的气息远去,苏铭身形一闪,出现在地下密室当中,回到密室,他心念一动,气运面板顿时显现在他眼前。 人物:苏铭 身份:普渡慈航 称号:大周国师,(已佩戴)佩戴效果:亲和力增加百分之十,悟性增加百分之十,魅力增加百分之十。 玄镜司掌镜使,(未佩戴)佩戴效果,悟性增加百分之二十,威严气质加百分之五十 道行:九百年(+) 修为:元神初期 气运值:一百万 功法:大日如来咒第二层(+),大威天龙印第一层(+),如来剑诀第一层入门(+) 法宝:菩提念珠,明王斩业剑(蜕变中) 天赋:吞魂 化身:心魔 看到面板上的气运值,饶是苏铭心境不俗,也有些惊讶,没想到,他被任命为玄镜司掌镜使之后,他身上的气运值足足加了五十万。 当初,他可是拯救了整个青州的百姓,才汇聚了五十万气运值,没想到这官职居然能给他带来如此多的气运。 看来,只有掌握真正的权利才能得到气运值,当初他被封为国师,仅仅只加了五千点气运值,可见,他这个国师名头有多么不值钱。 思虑片刻之后,苏铭决定先把如来剑诀的境界先提升上去,当初在渡劫的时候,如来剑诀可是帮了他大忙。 现在刚好自己踏足元神之境,足以完全发挥出如来剑诀的力量了。 这? 然而,加点之后,苏铭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想到,仅仅只是修炼如来剑诀第二层居然就花费了他十万点气运值。 当然,效果也是立竿见影,只一瞬,苏铭脑海中便浮现出各种各样的剑道至理,如来剑诀上记载的剑招他都无师自通的学会了,除了那最后一招,其他的他都学会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苏铭才将修炼如来剑诀的心得消化完毕。 紧接着,他又提升了大日如来咒,大威天龙印要进阶必须消耗真龙精血,有机会去东海找东海龙君要点,不给,他就自己拿。 比起如来剑诀,大日如来咒第三层倒是只消耗了一万气运值。 当然,本质上如来剑诀和大日如来咒是同一等级的秘籍,之所以会有如此大的差别,是因为苏铭从心魔化身的融合佛魔之道,大日如来咒已经差不多到了第二层的极限,与第三层只差一道缝隙。 因此,他进阶第三层只花了一万气运值。 忽然,就在此时,气运面板上的副页气运商城刷新了。 苏铭散出神魂之力来到室外,却发现月入中天,已经是子夜时分,又到了月初气运商城刷新的时候。 然而,这一次,气运商城上面出现了一个苏铭很感兴趣的商品。 无我梵音:能够度化世人,使他们脱离苦海,洗去烦恼,皈依我佛,所需气运值:五八十八万。 看到这则商品,苏铭脸上露出古怪之色,这不就是洗脑么?还是那种有选择性的洗脑,专门洗去痛苦,保留其他的记忆。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气运商城刷出这么贵的商品。 只是犹豫了片刻,苏铭看了看自己还剩下的九十一万气运值,咬咬牙,买了! 气运商城的东西向来是物有所值,当初如来剑诀只耗费七万气运值,是因为它很难参悟,就算是消耗气运值,花费的气运值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兑换之后,倏然间,苏铭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周身散发着浓浓的佛韵气息,虽然人还是那个人,但气息却是厚重古老,充满了智慧的光芒。 “咚!咚!咚!” 此刻,他脑海中再无其他画面,只有一道道佛钟之声在不断回旋,令他沉浸其中,不断洗涤着他的心灵,光明、安平、慈悲、圆满······ 忽然,苏铭从蒲团上起身,双手合十,双目失神,口中喃喃自语:“追随大智慧,救世广慈悲!” 话音落下,一道如来法身顿时出现在苏铭周身,如来圣焰焚烧万物,一瞬间就将那股苍渺浩瀚的佛韵冲刷一空,令他沉沦的心神回归自身。 “呼~” 察觉自身的状况,苏铭瞳孔一缩,眼中满是惊骇之色,居然连他也不知不觉的中招了,这无我梵音,好邪门啊!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缺舟一帆渡 此刻,在苏铭的识海当中,一声悠悠的钟音传荡,刹那间,原本被如来法身镇压的识海顿时波涛翻涌,无数迷雾升腾。 伴随着犹如洗脑魔音般的钟声,一道道玄妙的梵纹悄然浮现,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从四面八方而来,汇聚到一起。 诸般梵音之中,无量的佛光化生,宛若一朵金色莲花,随着金莲盛开,一道不世身影出现苏铭的识海当中。 “千年共修,缺舟一帆,无边沉沦,法海渡航。” “佛友,我们终于见面了。” 温润的声音饱含着沉稳气度,而在这道身影出现的刹那,苏铭也化出元神,与之一会。 然而,乍一看,他的外貌却是让苏铭有些惊讶,因为此人虽是佛门中人,但却是带发修行,面容丰神俊朗、端庄大气,五官棱正,一双眼眸平淡无波,却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雪白的长发挽成一个高髻,其余的倾泻而下披在身后,在他耳鬓处,两束卷发内翻,发冠如莲如月,隐在耳后的发髻上垂落着两道银色发带,更添几分华贵。 他身着白色长袍,衣服材质不凡,上面流光溢彩,衣袖、领口辅佐金色花纹,胸口正中际镶嵌蓝色莲花宝石白衣飘飘,修长的五指握着一把玉笛,通体莹白的笛身,边角垂挂一轮长长的檀棕色玉石流苏,笛身上有金色树叶点缀,清新淡雅,有一种高贵脱俗的古典美,看上去,宛若从画中走出的绝代仙人。 只是一见面,苏铭就感觉到他身上那一股飘然出尘,隐匿天涯的飘然气度。但真正引起苏铭注意的,是此人身后背负的那柄神剑。 那柄剑,给苏铭的感觉十分特殊。 “你是何人?” “在下缺舟一帆渡,亦或者也可以称呼我为大智慧。” “大智慧?”苏铭眉头一皱,脸上更是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因为此人的存在,居然连自己这个元神修士都在不知不觉中被影响了,这是何其可怕的一件事。 而且,苏铭还不是一般的元神大能,而是修行佛魔之道,心境修为远超同境界的修士,连他都能被不知不觉的影响,更何况其他人。 闻言,苏铭眸光一闪,沉声问道,“大智慧和缺舟有何区别?” 缺舟将手中的玉笛收起,认真的回答道:“缺舟是大智慧,也是缺舟,缺舟不是大智慧,也不是缺舟。” 苏铭点点头,眼中浮现出一丝了然,“相由心生,万法皆空,诸空法相,见性成佛,佛友,好心境。” 缺舟摇摇头,眉眼间满是淡然之色,“佛友言重了,吾之道路虽然宏大,但却难如登天,比不得佛魔合一,也不及佛友入世化人道,渡苦海,这才是证道之法。” “你指的是,无我梵音?” “不错,无我梵音能够读取,洗掉别人的记忆,让他们忘掉那些不愉快的经历,放下彼此之间的仇恨,塑造一个没有悲伤,没有争执只有平安喜乐的世界,我将他称之为地方佛国,极乐净土。” “只可惜,就算是佛也无权利替众生抉择,想要建立一个真正的极乐净土,何其难也,终究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说完,缺舟轻轻地摇了摇头,眸中浮现出回忆之色。 一连串的话语,反倒让苏铭陷入陈思当中,良久之后,他方才开口,“道,不证不明,悟,反求自身。想要成道,未必需要救世,众生沉沦,他们需要的不是帮助,而是自赎,自弃者天弃之,自助者天助之,众生若不自渡,即使是佛也难以渡他们离开苦海。” 缺舟点点头,脸色恢复平静,“佛友说得有理,只可惜,经历了这么多,缺舟才发现这一点,只可惜,为时已晚,覆水难收。” “吾观佛友,所用之法大多与我佛国之道想通,既然如此,吾便送你一程。” “娑罗法印,开!” 顿时,一道道钟声再度响起,瞬间,苏铭立即进入禅心空明的状态,但饶是如此,他依旧感到一阵心寒胆落的悸动,即使他封闭了五感,钟声似是有穿透时间空间的异力,直袭他心灵的最深处。 “一声,两声,三声······” 钟声一浪接一浪,愈发高亢,意识到缺舟对自己的考验,苏铭立即闭目凝神,聚性止念,忘却一切,无我无人,心神遁入天地间某种神秘的境界。 撼人心神的钟声绵绵不绝,无孔不入的侵入他的心神,拷问着他的每一丝细微的残余杂念。 随后,在一道道钟声里,苏铭好似听到无数僧人在诵读佛经,一声声梵唱,微言大义,直指根本,阐述着佛门经文的至理。 这一刻,苏铭感觉似有无形大手在拉扯揉捏自己的心灵,纵使竭力聚性止念,也撑得颇为辛苦。 然而,在这种环境下,他的心灵渐渐愈发清净无尘,一念不起,万念不生,彻底浸入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的禅心妙境,一切声音再也无法撼动他的心神。 而此时,一切声音也都随之消失不见。 感受到诸多佛音消失,苏铭缓缓睁开双目,眸中闪过智慧的光芒,周身更是多出了一种古老深沉的气息,好似历经岁月沉淀,世事沧桑一般。 “多谢佛友。”苏铭双手合十,朝着缺舟行了一礼,这是他发自内心的感谢,经过无我梵音洗涤和缺舟身上汇聚的高僧杂念灌顶,他的元神境界更进一步,已经达到了元神初期的巅峰,离中期,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壁垒了。 而反观缺舟,在用出了无我梵音之后,原本凝实的身形已经逐渐变得虚幻起来,而他却依旧是古井不波,淡然处之。 他双手合十,面上露出虔诚之色,低沉的声音仿佛蕴含着上百道不同的意念,“见到佛友,缺舟心愿已了,且善自珍重,未来有缘再会!” 话音落下,缺舟身形顿时消散,只留下一把玉笛和一柄神剑。 不过,这两样东西都是虚幻无形的,只有其意而无形体。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修仙界密辛 这意味着,只要苏铭想,他随时都能多出无数马甲。 因为,心魔无形无迹,根植于人心,诡异莫测,防不胜防,一旦被种下,等到汲取到了足够的魔念和复杂情绪就能一举侵入他人的神魂。 再加上无我梵音的度化,很容易就能将他人化成自己的化身。 可惜啊! 突然间,不知苏铭想到了什么,眼中的喜悦瞬间散去,脸上也浮现出了遗憾之色,内心暗叹道:若是他的魔种能够潜入太子或者齐王的身体就好了,到时候自己再使用无我梵音,一举将他们变成自己的化身,届时他就能彻底掌控大周了。 只可惜,太子和齐王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两人都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他们是神武帝的嫡系血脉,深受龙气庇佑,有大周气运在身,即使是心魔也很难对他们造成影响。 况且,除了大周气运之外,他们本人也是身怀气运。 回想起两年前千秋大宴,在他们两人身上看到的景象,苏铭眸中浮现出一丝凝重之色。这兄弟两人一文一武,天生就有大气运在身,除非他们自己堕落,否则,心魔念头没有半点侵入他神魂的可能。 至于神武帝,苏铭压根想都没想。 虽然现在他还不知道老皇帝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即使是出事了,苏铭也无法对他下手。 退一万步讲,不论失败与否,一旦他真的出手了,佛道魔三宗一定不会置之不理,这三宗看似与大周割离,超然物外,但对大周的影响却是无处不在。 别的不说,这次游历天下,他看到三宗的弟子在九州行走,各大修仙世家礼遇非凡,甚至还有家族干脆是成了他们的附庸。 而青州之乱,就有魔教的影子隐藏其中。 在修改风无涯的记忆的过程中,苏铭知道了许多修仙界的密辛,有很多都是关于四十多年前的。 所以,结合自己之前的劲力,他怀疑,不仅仅是青州之乱,甚至是当初各州府的妖邪之乱,阴潮之乱,以及西北封禁上古战场的法阵出现问题,都有魔教在其中推波助澜。 三教之中,昆仑道派与少林寺足不出世,隐遁世间,一心修行,虽然有很多道佛门派是他们的附属,但他们却从未直接插手过凡俗之争。 在他们看来,就算是争龙赢了,那也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已,比起元神大道乃至于超脱而言,区区人间至尊又算得了什么? 佛道两派虽然偶尔也有弟子传人入世,但大部分都遁迹于世俗,游戏人间。富贵权势,于他们而言,还不如一场红尘炼心,春秋大梦来得实在。 这便是修士与凡俗最根本的分歧所在,直到神武帝横空出世,横扫修仙界,才让三宗开始注意凡俗王朝。 但,也仅仅是注意而已,远不到重视的地步。 但是,魔教不同,三宗当中,魔教中人向来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而且门中弟子多与旁门左道有所牵扯。 各种诡异的秘术层出不穷,像什么血祭生灵、献祭气运都是他们玩剩下的,但饶是旁门左道的秘术层出不穷,但面对人道龙气依然束手无策。 天高不算高,人心第一高。 万民之念一旦被会聚到一起,反噬修士,即使是元婴真人也落不得好,因此,魔教中人也不热衷于争龙之事。 在神武帝之前,天下十分混乱,大周只是名义上的共主,除了中州以及周围的三个州,天下八成的地盘都被世家大族牢牢掌控。 而那时候的人间,混乱至极,邪魔外道,妖魔鬼怪能堂而皇之的进入人类城镇,人与鬼居,甚至在南疆边陲之地,还有大妖圈养百姓,将其当做血食。 陆地上,势力盘根错杂,混乱无比,水中则是东海龙族的天下,他们凭借强大的繁衍能力,曾一度占据了天下七成的水系水脉,威势风头与妖族相差无比。 可以说,当时的人族是最底层的存在,对于普通人而言,活着都只是一种奢望。 三大宗门的修士虽说是人族出身,但成为了修士,凡人的情感就大多在漫长的时光中消逝,即使有心相助,也无济于事。 龙族,妖族还有各大修仙世家,单凭三宗之中的任何一宗,也不可能将这些问题全部解决,而指望三宗放下成见,联手对敌,又是不可能的事。 因此,这样的情况延续了整整数千年。 直到神武帝横空出世,人族百姓才赢来了曙光。 神武帝年少继位,自他继位以后,革除弊政,肃清朝堂,使得朝廷迅速脱离了积贫积弱的困境,随后,便是北伐建功,玄镜司成立。 在然后的十几年中,大周横扫天下,兵锋所至,无往不胜,而当时,大周有两尊强大的元神大能,一个是大周国师凌虚子,另一个则是玄镜司的第一任掌镜使铁寒衣。 两人在元神修士中也是极其强大的存在,在他们的配合下,玄镜司从无到有,迅速成为了一个庞大的战争机器,尤其是暗卫的存在,让大周多出了一件大杀器。 在大周对付世家宗门的时候,玄镜司暗卫更是立下了汗马功劳。不仅如此,两人还一同建立了法网,护佑平民百姓,可谓是功德无量。 但对于修仙界而言,这两人却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名号一出,能止小儿夜啼。当年,修仙界都快差点被他杀的断代了。 还是最后三宗出面,大周才停手罢战。 只是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两人同时销声匿迹,再也无人见过他们,这些消息,都是十万大山被玄镜司横扫之后,这么多年来风无涯一点一滴收集起来的信息。 这些信息,对于苏铭而言,很重要。 关于当年的大战,大周藏书阁中很多地方都是一笔带过,而国师和掌镜使铁寒衣更是被人为的从记载上抹去,关于他们的讯息少之又少。 然而,在风无涯的记忆中,苏铭也没有找到太多关于他们的记忆,这两人就好像是凭空出现一样,没有任何轨迹。 这怎么可能?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马甲小号,惊天之秘 凌虚子,铁寒衣。 苏铭嘴里默念着这两个名字,轻轻摇头,眼中流露出一丝遗憾之色。 当年进攻十万大山的领军者是凌虚子,可在风无涯的记忆当中,根本没有凌虚子的模样,看不分明。 虽然他出现在十万大山的战场上,可那时候他的脸却被一层薄雾笼罩,一般修士根本无法看清,而留在风无涯记忆中的影像就好像是镜花水月一样。 这两人,就好似凭空出现在世上,找不到任何生活轨迹,这怎么可能? 不对! 这一刻,苏铭陡然惊醒,他们两个人一定还有别的身份!只要生活在这个世上,就一定有人生轨迹,不可能凭空冒出来。 更别说像是凌虚子和铁寒衣这样的元神大能,这样万众瞩目的人,一旦出现,他们的过往经历就会被人完完整整的扒出来。 会有无数人开始注意他们,针对他们,但即使是如此,他们的过往却依旧不为人知,除非,他们这个身份是假的,是哪位元神大能开的马甲,否则,不可能会如此。 也许,他们两个人并没有死,只是在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他们不得不销声匿迹,所以,在大周藏书阁的记载中,凌虚子和铁寒衣的记载是死亡。 但在风无涯的记忆中,他们却只是消失,并未得到关于他们的死讯,这两种不同的说法,让苏铭心中再度浮现出了丝丝阴霾。 在大周藏书阁的记载中,凌虚子和铁寒衣正是在神武四十年死的,而苏铭在浩如烟海的藏书中查到,那一年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动乱,使得修仙界至今都没有恢复元气。 甚至,不仅是修仙界,就连当时如日中天的大周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但具体是什么影响,史书上却是一片空白,好似被人抹去了一样。 突然,苏铭眉头一皱,又想起了一件事。 大周纪年中有这么一条记载:神武四十年,京城发生了一次大爆炸,史称“神武大爆炸”,这场爆炸造成死伤无数,轰动一时,当时,神武帝震怒,命玄镜司彻查此事,可最终却不了了之,没了下文。 而且,当初他在御花园中钓了一条鲤鱼,那条鲤鱼身怀真龙血脉被他炼化,从它的记忆中,苏铭看到,天,裂了,下了一场血雨。 而那一年,也正好是神武四十年。 也正是从那时候起,大周的国力慢慢走向衰弱,才有了现如今的局面。 “呼~” 想到这里,苏铭将心中的杂念压下,长吐一口气,目光幽幽,复杂无比,自己好像在无意间接触到了天大的秘密,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了神武四十年。 神武四十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心中疑惑,但苏铭还是没有深究的想法,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当初的卷宗被人为地抹去了记载。 普天之下,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神武帝,还能有谁? 只要他死了,一切的真相都会向他敞开,包括整个大周。 第二天一早,苏铭就带着风无涯前往了玄镜司总部,把小白丢在家里修养,这一阵子,风无涯已经帮他觉醒了白虎族的所有传承,只要它消化了传承,将体内的力量完全掌控,应该就可以化形,开口说话了。 与他所料想的一样,虽然他是空降而来,但玄镜司众人已就给了他足够的尊重,并且做事也没有丝毫逾越,即使是陈法玄的弟子,副掌镜使林武也没有显出丝毫的异样。 本来,他都已经做好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立威的想法,但玄镜司上下的举动着实令他诧异。 不过,随后他就想通了,虽然自己从未在朝廷任职,但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既是大周国师,又是元神大能,之前还在青州立下大功。 玄镜司不同于别的部门,而是朝廷的武力机构,掌控着朝廷大多数修士,而且玄镜司暗卫乃是曾经横扫了修仙界宗门的存在。 是无数修士的噩梦,虽然现在大周衰弱,但这支暗卫却依旧存在,震慑天下修士。若是能将这支暗卫收入麾下,一些事就好办得多了。 ······ 在苏铭回归京城之后,九州之地陷入了一种诡谲的气氛,各大修仙门派,宗门纷纷入世,就连佛道魔三宗,也同样如此。 其中,昆仑道派的清虚道人,少林寺的无心法师以及魔教的圣子莫厉海,这三人最为耀眼。 因为,这三人都是年青一代的顶尖高手,修为早已臻至了元婴大圆满,只差一步,就能跨入元神之境。 只可惜,百年来,不知多少天骄都倒在这一步,唯有大周国师普渡慈航成就元神之境,成为百年来的第一人。 苏铭的出现,让三宗弟子受到了一定的刺激,三宗传承何其久远,底蕴何其深厚?若是门下弟子连元神都没一个,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 于是,三宗的天才弟子纷纷开始闭关,冲击元神之境。 接下来的几个月之中,修仙界的局势越发波云诡谲起来。 在冬日的第一声春雷里,清虚道人在昆仑山渡劫,跨过四九天劫,正式踏足元神之境,成了三宗嫡传弟子中的第一人。 佛魔两派弟子紧接其后,先是无心法师在泰山之顶渡劫,练就佛祖金身,成为元神大能。 第二天,莫厉海也炼成血神,跨越天劫成了元神大能。而三宗弟子面对心魔劫之时都是极其轻松的渡过,并没有受到影响。 在三人成就元神之后,其余诸派弟子也纷纷尝试渡劫,但能渡过劫数者少之又少,大部分修士都是倒在心魔劫上。 这当然少不了苏铭的动作,三宗的传人他不敢动,因为三宗之中都有元神大能,尤其是像血不染那样战力绝顶的家伙,一旦被他盯上,想要脱身就很麻烦了。 苏铭并不怕麻烦,但若是为此暴露心魔化身的存在,那是得不偿失。心魔化身可是他的底牌之一,虽然只是元婴之境,但论其手段,元神大能都不一定能防住。 所以,三宗弟子渡劫,苏铭只是分出了些许魔念干扰,并未让心魔化身出手。但是,三宗弟子他不敢动,不代表其他的修士他不敢动。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修士遭劫,心魔作乱 因此,三宗之外的修士渡心魔劫之时,有天道法则庇佑,心魔化身出手再无顾忌,许多元婴大圆满的修士好不容易渡过雷劫,却倒在心魔劫之下。 青云观。 山中有竹泉交横成影,稀疏有致,红砖碧瓦,明净自如,大殿正中处摆着一尊镂空紫铜香炉燃着上好的檀香,上面绘有各种神仙轶事,山川景致,烟云缭绕,隐隐有灵光浮动。 春风微暖,唤醒万物生机,三两群色彩明艳的小鸟在枝头鸣叫着,道观内,烟冷,香凝,诵经不断,看上去自然而又和谐,宛若仙家之地。 而在青云观后山最高峰,一个青年立于山巅之上,看上去二十上下,长眉入鬓,道髻挽起,松松垮垮的,上面斜插一个木簪子,玄白道服,身背法剑,看上去颇有些飘逸出尘的味道。 “轰隆隆!” 厚重的乌云如同漆黑的墨水一般将整个天空都渲染得一片深沉,云层之中时不时有雷龙张牙舞爪,游走盘旋,璀璨夺目的雷光遮天蔽日,散发着无尽的毁灭气息。 倏然间,天劫瞬间发动! 青年立于虚空之中,面色从容,脚下步伐不快不慢,距离刚好,看上去似是不经意,可每一步迈出,跟尺子量过一样,旋即有龙虎之声,飒飒跟来。 强悍的天劫一道接一道,击穿了虚空,若是有凡人在此,定会被吓得肝胆俱裂,魂飞魄散。 青年踏着玄妙的步伐,周匝的气机随身而动,在周围凝成真正的龙虎之形,张牙舞爪,一道道天劫落下,却被他凝成的龙虎之相抵挡住。 一连数道天劫,都没能撼动他,可此时,青年却已是面色惨白,已经到了极限,他从怀中掏出丹药,吞入腹中,面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下一瞬,他背后法剑出鞘,清亮的剑身结成龙虎风云之意,将他牢牢护住,而他也顺势盘坐,静心凝神,在周身布下一个个的防护阵法。 突然间,他眼前一暗,不知何时,虚空中浮现出落下一道接一道的人影,这些身影不停地拉长,扭曲,交错,演绎世间的悲欢离合,还有种种的愤恨,嫉妒,杀戮,破灭,等等等等,融为一炉。 重要的是,这些身影都是他的亲友长辈,道侣。 在同时,难以形容的各种声音传入耳中,大哭,大笑,大闹,大悲,尖叫,欢愉,喘息,疯狂,等等等等,万万千千,千千万万。 原本,他还能静心凝神,固守灵台,可随着眼前的景象越来越离谱,他的道侣跟他的师兄弟,师傅搞到一起,他的亲友也纷纷现出露出丑恶的嘴脸。 此刻,即使他知道这是假的,也不禁心神浮动,突然,他觉得自己变得火烧火燎的,原本平静如水的情绪在一瞬间就被点燃了,以前藏在里面的各种阴暗情绪一一浮现,纷至沓来。 “不好,是心魔!” 他反应很快,马上就捏了个法诀,识海之中,龙虎之相浮现,龙,夭矫于天穹,威猛肃穆,虎,咆哮在深山,刚烈非常,它们踏着祥云,光明自生,要驱散阴霾,迎来平静。同时,他腰间的玉佩也散发着清灵之光,庇护他的神魂。 看样子,他们早有准备。 自从苏铭渡劫之后,天下修士就知道元神之劫中多出了心魔劫,随着三宗弟子渡过元神之劫,他们也知道了应对心魔劫的方法。 只可惜,三宗弟子是何等天才人物?再加上他们都有各自宗门的长辈守护,甚至核心弟子还有与三宗掌门同一级别的高手庇佑。 所以,苏铭的心魔化身根本无从下手,因此,三宗实际上是低估了心魔劫的力量。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三宗弟子都能渡过心魔劫,也有不少弟子心性不好,被心魔侵蚀,若非长辈们及时出手,说不得就身死道消了。 可就算那些弟子在心魔劫中活下来,此生再也不可能突破到元神之境了。 由于修士在渡劫时屡屡倒在心魔劫之下,所以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三宗研究出了不少法门来应对心魔劫,这些法门也不禁止外传,稍微有点底蕴的势力都能弄到。 然而,不知何时,苏铭的心魔化身也潜入了心魔劫,开始入侵修士的元神,此刻,山中的风,似乎浸染了过多的松色竹影,变得阴翳起来,天空,也变得更加灰暗了。 不只是他,凡是在这座山范围之内的人,都看到图案,听到魔音,不论任何人,都陷入其中,难以自拔。 只是,随着青年运转的法门,他不仅没有安定,反而变得慌乱起来,他的法门就如同火上浇油一般,在他运转之下,图案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人影越来越缭乱,魔音越来越响亮。 渐渐的,青云观中的修士们纷纷抵挡不住,身上开始冒出黑气,笔直一线,如假如真,不断扭曲,只剩下修为最高的青年道士在苦苦支撑。 在黑气冒出的那一刻,他腰间散发灵光的玉佩也瞬间被染成漆黑,失去了效用。 此刻,在他元神当中,一颗种子正不断融入神魂,而苏铭的心魔化身早已潜入他的识海,换了一副模样。 当苏铭进入识海之时,青年眼前景象顿时消散,只见有女子袅袅而来,似真似幻,美眸睁开,随她的动作,裙裾上镂刻的若人的诸般表情的图案摇摆,荡开涟漪。 只是目光一碰,他心里的念头变得复杂,千千百百,自里面冒出来,想压都压不住,与此同时他,他的身躯变得火热灼烧,呼吸也逐渐变得粗重。 那种无处不在的幽深力量,不停地在心中转动,遇强则退,遇弱则进,勾动内心最深处埋藏的连自己都要忘却的念头,化为千千百百,复杂缭乱。 现在,他纵使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来,因为,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疯狂的占有这个女人!随着念头浮动,一缕缕黑气瞬间爬满他的身躯。 连带着他的神魂也被侵蚀,化作心魔的傀儡。 至此,一介元婴修士彻底陨落在心魔劫之下,活下来的,仅仅只是心魔的分身而已 只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遇到的心魔,是天地间第一只心魔,也是当今大周国师。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借助心魔劫的力量,除了三宗之外,苏铭已经在各大修仙宗门内斗埋下了暗子,这些暗子,或许永远都不会浮出水面,但他们却都直属于苏铭一人。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风平浪静 就在心魔祸乱修仙界的时候,大周的上京城反而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朝堂上,原本争的不可开交的太子党与齐王党暂时偃旗息鼓,没有再针锋相对。老皇帝的突然出手,令双方停下纷争,但这并不意味着局势就此稳定下来。 只要老皇帝一日没有表态,那朝堂上的局势就不可能真正稳定下来。毕竟,面对那至高无上的皇位,没有人会轻易放弃。 但是,老皇帝这一手,却是打破僵局,把苏铭推到台面上。 之前,无论是他打败清虚道人,还是登临元神之境,在修仙界固然是掀起了轩然大波,可要是放在大周,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当初大周横扫天下,镇压修仙界无数宗门,区区一个元婴修士算得了什么? 但是这一次,苏铭是以三品大员的身份登台,进入朝堂,而且还是一蹴而就,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他的立场,都值得深究, 因此,自从他回到京城的那一刻, 就吸引了各方势力的密切关注、 因为, 这一次, 不再像是当年争夺国师之位那么简单,帝位之争, 稍一错漏,便是满盘皆输。 帝都朱雀大道,各种坊市林立, 深宅大院、店铺食肆、道观寺庙乃至于官府衙门都建在其中,偶尔越过坊市高墙,能看到其内的雕梁画栋,飞檐重楼。 而在这形似各种小区的坊市当中, 一座十丈高的高楼矗立在此,俯瞰着整个朱雀大街。 此楼庄严肃穆,深沉内敛,线条粗犷, 整体建筑漆黑无比, 只是稍微靠近就有一种酷烈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高楼正大门,两只威武不凡的狴犴石像坐落在此, 它们瞪着铜铃似的大眼珠子, 注视着出入的人。 但若仔细看, 你就会发现,当外面的行人路过这条街的时候, 总会不由自主的避开此处, 哪怕是绕路也不愿靠近。 这里,便是大周玄镜司的总部, 天枢阁。 “持枢,谓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天之正也, 不可干而逆之。逆之者, 虽成必败。此天道、人君之大纲也。” 天枢阁坐落在上京城的天枢之位,上接群星璀璨, 下连地脉龙气, 位置极其重要, 更是京城大阵与法网的重要节点之一。 苏铭身着月白色僧衣, 立于高楼之上,寒风呼啸,远处的街道上来来往往,人潮如织,从他们口鼻之间呼出的白气飘飘忽忽的消散在空气中。 望着匆匆忙忙的百姓们,苏铭心中悄然升起一丝感慨,凡人的一生何其短暂,几十年的光景弹指即逝。 对于他这样的大修士而言,也不过是一次闭关的时间。 可正是在这短暂的几十年中却诞生出了人生百态,万家灯火, 萤火虫短暂的微光却撑起了漫长的时代。 苏铭伸出手掌,轻轻一握,似是握住了整个京城。下一瞬, 随着他心念一动, 虚空中的冷流顿时被他吸纳入掌心,寒冷的气息被抽调一空,凝成一道璀璨的冰晶。 顿时, 整个京城的温度竟然提升了许多。 而回想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他嘴角又不禁浮出一丝淡笑。 一切,比他想象的还要简单。 玄镜司掌镜使是三品实权大员,即使在朝堂之中,也称得上是位高权重。 但是,苏铭只是带了几个手下进入玄镜司,很轻易的就将原本一盘散沙的玄镜司凝成一股绳,让隐隐有些瘫痪的中枢再度恢复运转。 期间,也并未大刀斧阔,新官上任三把火,一切的交接都是那么和谐而又快速。 之前,玄镜司之所以混乱,是因为陈法玄身死已有两年光景,而玄镜司掌镜使之职又悬而未决, 迟迟不落,朝堂三方势力角逐之下, 令下面的各大统领心思各异, 人浮于事。 但是,玄镜司是一个重要的部门,虽然其中的暗卫精锐大多都被神武帝抽调,但它依旧是大周的重要部门,所以,有些事他们没有资格处理,只能由掌镜使来决断。 但正是因为如此,这个位置至关重要,再加上老皇帝的私心,这才拖了这么久。老皇帝之所以直接让他接任,也是因为玄镜司已经有混乱的苗头,再不处理,下面的人心一旦散了,这个部门就真的有名无实了。 不过,对于苏铭而言,权势不过是他踏上更高阶梯的一个过渡而已,包括掌控大周,也同样如此,这一切,只为了登临修仙的终点。 况且,当年他刚穿越之初就被咒杀,险些身死,到底是谁在出手,他至今都没查清,不过,现在他有机会了,身为玄镜司掌镜使,他可以翻阅朝廷大部分卷宗,调动两京十六道分布的玄镜司暗卫,权利极大。 只是,距离当初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想要再追查恐怕很难。不过,现在他已是元神修士,寿享两千年,有足够的时间等待。 更何况,当年这件事,本就是由玄镜司处理,现在,也是时候该清算一下了。 想到这里,苏铭轻轻一握,掌中的冰晶顿时消散,化于无形。 玄镜司不需要一个英明神武的掌镜使,但是一个足够强的首领来统领。而苏铭恰好是近几十年中第一个踏入元神之境修士,同时,他曾经击败了昆仑道派的清虚道人,威名远扬。 修仙界,以实力为尊。 当然,在执掌玄镜司之后,风无涯以及他那些有天赋的后辈子弟都被他安插进来,成为了中坚的战力。有了无我梵音,直接将他们洗脑收服,再简单不过。 佛门的度化之法,世人皆知,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而且这件事,老皇帝也是知道的,并且他还特意问了一下,毕竟当初他带着风无涯回京,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只不过,他也只是问了一下,并未表现出其他的想法。 但是,在将风无涯度化之后,苏铭却是起了别的心思。 他盯上了御林苑中的那四只元神大妖,若是能将它们度化收服,定然又是一股强大的战力。 届时,他身边就有了五只元神大妖,虽然比不上三宗,但也足以媲美一般的大型势力,再加上整个玄镜司的势力,未必不能与三宗之一抗衡。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无我魔音(等会儿修改) 只是,他现在还不清楚那四只大妖对老皇帝有什么用处,而且,如果他手上的势力膨胀的太快,势必引起他的忌惮。 因此,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最好是等老皇帝死了再行动。 ······ 齐王府。 名园绿水,翠轩青阁,暮春时节,池曲泉清,欣欣然,有一种诗意,生机,人行其间,花气生于衣袂之间,暗香袭人。 齐王李念坐在庭前,看着不远处的红桃丹杏,开花之时,红白相间,映于水面之上,而此时的他却无心观赏,眉头紧皱,一时心乱如麻。 不多时,一个中年文士绕过花墙而来,羽扇纶巾, 不疾不徐,自有一番名士风度。 “先生来了, ” 李念转过身, 夕阳映照下, 五官棱角分明,眉宇间紫气氤氲, 很有富贵荣华之气,斑白的发丝夹杂着点点墨黑,让他看上去颇有些沧桑之感。 “王爷, ” 中年文士摇着羽扇,神情从容,道,“可是在为陛下突然钦定玄镜司掌镜使之事发愁?”“是啊, ”李念点点头,摩挲着手中的曲柄如意,形似龙蛇在纹理里游动,缓声道, “以前在青州与他见面的时候就觉得他不一般, 当初还拉拢过他,只是没能成功。但没想到, 等他回到京城, 居然会受到父皇如此重用, 早知道······” 说到这里,他言语中满是遗憾之色。 顿了顿, 李念继续道, “现在,他位高权重, 即使是本王,也很难开出让他心动的筹码了。” 虽然李念没有点透,但中年文士心里有数, 就算是之前, 齐王殿下也很难拉拢到他,一切, 不过是谦辞罢了。 “无妨, 殿下虽然没有拉拢, 但也释放了善意, 想必,国师大人心里也很清楚。” 中年文士先是安慰了一句,然后话题一转,面色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但我还是那句话,这天下如何,最终还得陛下乾纲独断。最近两年,陛下的心思可是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你是说?”李念目光一闪,想到近些年父皇的种种举动, 心中了然,无风不起浪啊。 “这次陛下让国师大人接任玄镜司掌镜使,一是为了试探殿下与太子, 看谁沉不住气, 最先出手。” “其次,也是为了缓和朝堂上的矛盾,转移注意力。” 随后, 中年文士神情变得愈发凝重,道,“以在下的意见,殿下还是静观其变,摸不清陛下的脉搏,不要轻举妄动。” “这个时候,一动不如一静。” “你这样是持重之举,” 李念想了想,要是他猜的是真的话,静观其变,对自己这一方未尝是坏事,答道, “我们要进退自如。” “进退自如,” 李念咀嚼着这四个字,若有所思。 山中。 木石阴翳, 壁如削成。 隐约之间, 啼猿上下,应答不绝。 正在这时,一道魔音发自湖底,越拔越高,越高越细,到最后细不可闻,但细而不断,余音袅袅,上天入地,无所不闻。 “这是?” 众人听到耳中,初始如刀剑齐鸣,杀伐阵阵,令人热血沸腾,旋即似佳人浅唱,软语柔声,让人心神荡漾,到最后却如同仙人呓语,字字珠玑,使人朝闻道,夕死可矣。 一音三变化,直到人心底。 普通的弟子随着魔音的变化,心情也随着变化,或兴奋,或沸腾,或狂喜,诸般的情绪涌上心头,整个人的神魂仿佛都在欢呼呐喊。 “不好。” 不只是他,凡是在这座山范围之内的人,都看到图案,听到魔音,不论任何人,都陷入其中,难以自拔。 只是,随着青年运转的法门,他不仅没有安定,反而变得慌乱起来,他的法门就如同火上浇油一般,在他运转之下,图案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人影越来越缭乱,魔音越来越响亮。 渐渐的,魔音灌耳,逐渐传遍了整座青云山,而青云观中的其他修士却难以抵挡,他们身上开始冒出黑气,笔直一线,如假如真,不断扭曲,只剩下正在渡劫的青年道士在苦苦支撑。 在黑气冒出的那一刻,他腰间散发灵光的玉佩也瞬间被染成漆黑,失去了效用。 此刻,在他元神当中,一颗种子正不断融入神魂,而苏铭的心魔化身早已潜入他的识海,换了一副模样。 倏然间,青年只看到,他眼前景象顿时消散,只见有女子从无尽虚空中袅袅而来,似真似幻,美眸睁开,随她的动作,裙裾上镂刻的若人的诸般表情的图案摇摆,荡开涟漪。 只是目光一碰,他心里的念头变得复杂,千千百百,自里面冒出来,想压都压不住,与此同时他,他的身躯变得火热灼烧,呼吸也逐渐变得粗重。 那种无处不在的幽深力量,不停地在心中转动,遇强则退,遇弱则进,勾动内心最深处埋藏的连自己都要忘却的念头,化为千千百百,复杂缭乱。 现在,他纵使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来,因为,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疯狂的占有这个女人!随着念头浮动,一缕缕黑气瞬间爬满他的身躯。 在他识海当中,苏铭猖狂的大笑着,瞬间与青年的神魂和于一处,下一瞬,那神魂已经化作了他的模样,此刻,他已沦为了傀儡。。 又一个元婴修士陨落在心魔劫之下,而活下来的,仅仅只是心魔的分身而已,甚至,不仅仅是他,就连他所在的青云观也尽数为心魔所占据。 只是,青年修士永远都不会知道,他遇到的心魔,乃是天地间第一只心魔,也是当今大周国师。 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借助心魔劫的力量,除了三宗之外,苏铭已经在各大修仙宗门内斗埋下了暗子,这些暗子,或许永远都不会浮出水面,或许,在以后都将成为苏铭手上的利剑。 而借助这些暗子,苏铭也在不断的传播心魔经,壮大心魔道,随着死在心魔劫下的修士越来越多,苏铭已经隐隐预感到,心魔将会迎来一次巨大的蜕变。 到那时候,即使是佛道魔三宗的元神大能出手,他也丝毫不惧。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天宫化魔域 普通的弟子随着魔音的变化,心情也随着变化,或兴奋,或沸腾,或狂喜,诸般的情绪涌上心头,整个人的神魂仿佛都在欢呼呐喊。 这时候,不仅是普通弟子,那些坐在广场上,洞府内,密室中的精英弟子,核心弟子,乃至于执事,长老都抵挡不住魔音的袭扰,开始沉沦其中。 原本灵气缥缈的仙山洞府顿时变得魔气森然,澎湃的魔气形成一道风暴,席卷着整座山脉。 笔直的树木在魔气风暴过后,变得弯曲妖异,沁着血色,上面的树瘤看上去像是一张张人脸。 魔气继续扩散,蔓延开来,不仅是树木,连河水山泉也在瞬间污秽,水中的鱼原本活泼灵动,悠闲自在,可下一瞬却又浑身长出骨刺,面貌无比狰狞。 山脚下,三两群白鹿悠闲的吃着青草,光洁的皮毛不染一丝杂质,宛若自然的精灵,温驯和善,下一瞬,它们身躯迅速膨胀,洁白的皮毛浮现出道道黑纹,纯洁无瑕的眸子凶戾无比,转过头张开嘴里的獠牙咬向身边的同伴。 在魔气风暴出现的刹那, 整个莲花山脉中的生灵尽数被污染, 化作了一处魔域。 云顶天宫最深处的大殿内, 一个身着法衣的道人猛地睁开眼睛,神光四溢,一道强横的威压顿时透体而出, 将蔓延至大殿周遭的魔气顿时消弭。 “魔气?” 此刻,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身为云顶天宫的掌门, 也是宗内唯一的元神真人, 风灵子又如何察觉不到这些诡异的东西乃是魔气异变而来。 “什么?” 而下一刻,他却瞳孔一缩, 冰冷的面孔上满是不敢置信,来不及多想,他身形一闪就离开了天宫。 此刻, 整个云顶天宫都被魔音笼罩, 似魔似幻, 似道似真, 就连他自己也险些沉溺其中。入目之处,尽是一片惨淡。 山门内的所有弟子都被魔音侵蚀, 执事,长老们也沦陷大半,唯有少数还在苦苦支撑。 “起阵!” 一声低喝, 饱含无尽怒火,风灵子大袖一甩, 云顶天宫的法阵顿时开启,一道道灵气光柱冲霄而起, 化作屏障,将天宫与外界阻隔。 积攒了数百年的灵气喷薄而出, 磅礴浩然,瞬间将整个天宫都覆盖,宫内受到魔气浸染异变的生物受到灵气冲刷,顿时恢复了原样,变得活泼可爱,祥和宁静。 同时,法阵也将那些入魔的弟子长老镇压,避免他们生出事端。但饶是如此,那些弟子长老依旧在拼命挣扎,没有半点理智可言。 虽然风灵子很想救他们,但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 “是谁?滚出来!” 此刻,风灵子强忍着暴怒,神念扫荡整个天宫,可却还是没能找到是何人下此辣手。 下一瞬,一道富有磁性的男声缓缓响起,呢喃低语,仿佛来自心中挚爱的慰藉,“风掌门,何必如此动怒。” 话音落下,一道道魔气从众弟子身上散离,汇聚到一起,化作一道漆黑的身影,正是苏铭的心魔化身,他穿着黑袍,容颜俊美,一头长发漆黑如墨,披在身后,无风自动。 当心魔化身出现的那一刻, 被镇压的魔气迅速涌动起来,如同潮水般蔓延而开。 天宫大阵瞬间被侵蚀,洁白无瑕的灵气顿时被侵蚀,化为漆黑,几道灵气光柱也变得纯黑,不但没有净化天宫,反而吞吐着魔气,将天宫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大阵转化,那些弟子长老也恢复了自由。 但就在苏铭出现的那一刻,剩下的长老们再也抵挡不住魔音,沉堕于内心的魔念之内,再难清醒。 “你是何人?为什么要对云顶天宫出手?难道你不怕昆仑道派吗?”见到苏铭,风灵子脸色骤变,心中顿时浮现出浓浓的忌惮,暗暗提防着此人。 刚刚,他竟然察觉不到苏铭的存在,此人的修为尚未到元神之境,可偏偏却瞒过了他的感知,这是何等诡异的一件事! “昆仑道派,很厉害么?”苏铭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似是浑不在意。 风灵子心里咯噔一跳,自己将昆仑道派的名头搬出来,这人都不怕,甚至还有些不屑,难道他是魔教的人?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苏铭微微一笑,漆黑的眸子散发着诡异的光芒,“我要你们成为我的一部分!” 话音落下,苏铭身形离散,化作一道魔气朝着风灵子扑了过去。 “诛魔神雷!” 虽然不知道苏铭的手段到底如何? 但风灵子有怎么会轻易地让他近身?再加上他早有提防,于是在第一时间就发出了诛魔之招,雷法天生就是邪魔外道的克星,再加上他这招诛魔神雷乃是传自昆仑道派,威力强横,算是他的底牌之一。 然而下一刻却见一道雷光从天而降,正气凛然,煌煌雷音响彻天际,云顶天宫中的一些修士受到雷音影响,竟然险些苏醒过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找死!”此刻,风灵子面色冷厉,眸中满是杀机,既然此人不听劝,那他就只好将其杀掉。 原本,他还顾忌门下弟子,没有一见面就动手,甚至,他还对苏铭的术法感兴趣,想从他那里弄过来。 要是能得到苏铭的术法,说不得他就能一统南疆之地,压服万毒宗和御兽宗。但现在,不出手是不行了,至于那些弟子,死了也就死了,只要他还在,云顶天宫就在! 面对这一记堂皇大气,浩然长存的惊雷,苏铭竟是不闪不避,直接朝着雷霆撞了过去。 诛魔之雷,样子货而已! 什么? 风灵子瞪大眼睛,脸上满是不敢置信,只见诛魔神雷竟是直接穿过苏铭的身影,好像他不存在一样,完全没有造成一点伤害。 这怎么可能?? 但现在,再出招,已经来不及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魔门大智慧 因为,此刻苏铭已经悄然无声的出现在风灵子面前,离他只有半步,如此之近的距离,躲是不可能躲了! 风灵子当机立断,连忙在周身布下一套静心凝神,祛除杂念的阵法。 做完这一切,苏铭已经进入了他的身体,察觉一道怪异的气息上身,风灵子心头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一种危险的感觉油然而生,疯狂的警示着他,这是元神修士的直觉,十分敏锐,对于修士而言,直觉往往是最准的。 此刻,来不及其他的动作,风灵子手掐印诀,周身亮起玄光,随即静心凝神,抱元归一,守住灵台。 见他锁住心神,苏铭冷冷一笑,化作一道诡异森然的黑气,消失不见。 而下一刻,识海中,风灵子脸上满是止不住恐惧与惊愕,惶恐的大叫着。原来,不知何时,他的元神上已经浮现出道道黑气,黑影浮现,张牙舞爪。 “你到底是谁?”凄厉的声音饱含着恐惧,甚至还有害怕,风灵子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害怕一个连元神都不是的修士。 在他的元神中, 苏铭现出身形, 占据了他的半边身子, 一张脸上竟然浮现出两道截然不同的面孔。 一者害怕,恐惧,一者张狂, 肆意! 只见,风灵子的一半面孔露出惊惧之色, 他缓缓抬起手掌, 双手合十, 一道道不同的声音从无尽虚空的传来,叠加到一起, 形成一道诡异莫名的声音。 “我,不是一个人,我是, 大智慧!” 之前, 苏铭在得到无我梵音的时候, 见到了缺舟一帆渡的真灵残影, 从他身上得到了许多馈赠。 在那些馈赠之中,无我梵音却不是最重要的, 因为,苏铭在缺舟一帆渡或者说是大智慧身上看到了一条路。 一条登临元神之境,乃至于更上一层的道路。 这条路, 十分适合心魔化身的道路,他化众生。 缺舟一帆渡与大智慧是一体两面, 本质上都是源于当初那一百零八位高僧的意念汇聚而成,缺舟更是他们的质疑面。 但是, 在解析了缺舟一帆渡之后,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同时,他还在无我梵音中悟出了同源同根的无我魔音,这才有了刚刚魔染一宗的场景出现。 而对于苏铭的心魔化身而言,心魔本就是根植于人心人念,可以说,他本质上就是人心的邪恶一面,复杂至极,有怎么会拥有质疑面? 所以,他不存在精神分裂的可能。 而且,现如今,五浊恶世来临,随着时间的推移,天地将逐渐成为心魔的乐园。 然而,在汲取众生魔念的同时,心魔化身也背负了众生业力,业力,对于任何修士而言,都是极为可怕的东西。 虽然苏铭有斩业剑转化业力罪孽,化为精纯佛元,但他背负的是众生业力,区区一柄剑又能斩去多少? 而一旦他渡元神之劫,到时候,他不仅要面对七七四十九道天劫,更要面临众生业力的焚烧。 那一劫,几乎所有修士都不可能办到,除非苏铭能在气运商城中买到像业火红莲那样能够净化业力的宝物, 否则,这元神之劫,心魔化身是注定过不去了。 所以,苏铭想到了他化众生,集齐众生之念,渡过元神灾劫, 这就相当于他带着那些被他吞噬心念的修士一起渡劫。 从某种意义上,算是苏铭绑架了他们。这样做的后果虽然会让雷劫的威力加剧,但却免除了必死的业火,可以说得上是紧急避险了。 而且,心魔道是他留给自己的第二条路,若佛道走不通,那他就走心魔道,以心魔化天魔,成就无相之相。 届时,他化众生,魔染一界,得大自在,大超脱。 这才是为什么苏铭这段时间不顾自身暴露,连续出手对付修仙界的那些渡天劫修士的原因。 因为,有些事只要做了,就会留下蛛丝马迹,苏铭也不指望能瞒过一世,只要他积累到足够的众生之念,到时候强行绑架他们,一起渡过天劫。 到那时候,就算是昆仑道派,也无法奈何得了他。 ······ 随着大智慧三个字落入风灵子的心神,下一瞬,苏铭就发动心魔劫。 此刻,他就是心魔,他就是心魔劫。 心魔初始到来之时,尚无声无息,须臾后,若山洪暴发,勾动风灵子内心深藏的各种情绪,喜怒哀乐,应有尽有。 一道道场景犹如画卷一样,徐徐在他面前展开,刚踏入仙道时,他在松下对弈,得遇名师,习得上乘真经,一朝入道,天地不同,喜悦非常。 画面一转,他步入仙道,日夜苦练,孜孜不倦,可依然比不上绝世之才,勇猛精进,不甘心,历历在目,他亲眼见到和自己同时入门的同门,因为寿元将近,若无头苍蝇般乱跑乱撞,凄苦非常,悲苦,孤寂,沉浸到骨子里。 一道道不同的场景,令他尝尽了世间酸甜苦辣咸,人生百态皆在其中,只是一瞬间,风灵子就好似轮回了千百世一样,各种情绪纷至沓来,将他的心神理智淹没。 “不!” 同一张面孔上,风灵子瞪大眼睛,就像是溺水的人一样,拼命挣扎着。那种感觉,好似要将他拖入地狱,令他永世沉沦。 此刻,就算他意识到,但却为时已晚。 因为,心魔化身的轮回是真正的人生百态,红尘万丈,人心如潮,换做任何一个修士都很难从其中爬出,除非是碰到那些修行千年,历尽沧桑的元神老怪,否则,苏铭敢说,这世间绝大多数修士都逃脱不了这一招。 况且,苏铭的心魔化身并不偏激,也不是一味的表现出恶的一面,他所映照出的人生,比真正的人生更像人生。 因为,心魔本身,在一定程度上就代表着人心。 天高不算高,人心第一高。 更何况还是一个从未见识过心魔的元神修士,他又怎能抵得过众生人心的复杂。 在一声不甘的凄厉哀嚎中,风灵子就此落下帷幕,成了心魔化身第一个元神傀儡。事实上,之前在天劫中侵染的,只能算是半步元神。 这个,才是实打实的元神修士。 识海之内,那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孔逐渐统一,化作了苏铭的模样,黑衣黑发黑瞳,宛若人世间最复杂的存在。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万化天魔道,修士之敌 同时,风灵子的面容也逐渐变成了苏铭的模样,只是气质与他的本体截然相反,没有庄严宝相,没有慈爱悲悯,只有不经意间的冷眸摄人心魄。 心魔,无形无相,千变万化,只要他想,他就能幻化成世上任何一个人的模样。 虽然现在心魔化身还未晋升元神之境,但论及品质以及对道的领悟却已是不输于元神修士。 他化众生,是一条真正的康庄大道。 而且,借此机会,他的心魔经,也发生了蜕变,已经隐隐有几分天魔的品质,比之前更是多出了几分玄妙。 在心魔化身的识海中,一本经书上下浮沉,无尽的魔气环绕,一张张玄黑经页,上面的文字如龙蛇一般,扭曲,变形,升腾,隐隐约约可见有不计其数的人影浮现,包罗万象。 每一个字都不断扭曲,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着,仿佛诞生了灵智,看上去像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魔头,吞噬所有。 在每一个大字闪动之时,无形之中好似有无数道人影在不断呢喃,像是诅咒、唾骂,又好似在沉吟低语,恍恍惚惚,听不真切,但却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苏铭心念一动, 缓缓打开心魔经, 漆黑的书页内, 繁星点点,冉冉升起,曳彩摇光, 每一瞬都有许多星辰闪耀点亮。 但与寻常星辰的光芒不同,这些光芒不是明亮璀璨, 而是幽幽深深, 泛起黑色, 令人发憷。 这些星辰,不是别的, 正是那些修炼心魔经的弟子。 比起当初那些青州乱民创立的心魔道,苏铭借助天劫之力,短短时间内就魔染了数个仙道大宗, 浸染了无数修士。 对于能够入心魔道的门人弟子而言, 心魔道或者说心魔经, 给他们打开了一个非常玄妙又非常神秘的大门, 不同于修士的清心寡欲,虚极静笃, 心魔道乃是放纵内心的欲望,无拘无束,把玩人心, 很容易让人沉迷其中,如痴如醉。 一旦尝过这种感觉, 就很难回归平复杂念的修道之途。 并且,修行心魔道最大的好处便是, 他们不用像仙道那样担心灵气不足,现如今, 人世已经渐渐人心败坏,五浊恶世降临,极端黑暗的情绪欲念不断弥漫,他们自可如饥似渴般吸收天地间游离的魔念。 而且,这些魔念根植于人心,无穷无尽。 察觉心魔经的蜕变,苏铭满意的点点头,心中暗赞“万化天魔道,果然不凡!” 但当苏铭感受到心魔经中吸收的离散的各种情绪之时,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在其中,他好似察觉了异样的气机。 众生的心念是炽烈的,是复杂的,散乱的,犹如火星一般,虽微弱,但汇聚到一起,就能够形成燎原之火。 而有些心念却是极为独立,根本不存在融合的可能,这些念头本质奇高,远不是寻常心魔道弟子能够吸纳的。 细细感受,像是一个接一个的明光,似星斗般,璀璨生辉,但束之于自身,念头内敛,中正平和,很难被魔染。 这些念头,正是修士心中的杂念, 但他们精通于静心凝神等法门, 所以,杂念也格外的难缠。 但是, 修士不是无情无念,只不他们会约束,会梳理,不外放于外,当潜伏而入,进入内部,自可提炼。 而且修士的魔念一旦爆发,将会瞬间让他们堕入心魔道,远超常人。一个修士进入心魔道所贡献的魔念,是寻常弟子的十倍以上。 修为越高,心魔就越厉害,贡献的魔念也就越多。 因此,心魔天生和修士就是对立的,他必须魔染更多的修士才能登临大道。 但是,在众多修士中,一种修士是不一样的。 魔道修士,比起佛道两派,修行魔道以及旁门左道的修士心性大多不稳,而且残忍弑杀,放纵欲望,无法无天。 这种人,一旦修行心魔道,修行的速度会更快,因为他们本就如此,只不过天性被进一步放大了而已。 以往,无论是修魔,还是修道都是不归路,一入则因果缠身,难以脱离。 而现在不同,虽是天下大变,但那一道超脱之机已经有了出世的苗头,而且是唯一的一道。 不可否认的是,每个踏上的人,都有一种长生的渴望。 而在此世的很久以前,元神就已是修道的尽头,两千年之后也不过是黄土一抔,看不到任何希望。但是,佛道魔三宗的祖师可都是曾经引领过一个时代,最后超脱的大修士。 有了先辈专美于前,后辈的弟子也都将他们视作终极目标,只是,自三宗祖师超脱之后,这世间,再无任何修士超脱,离开此界。 至此,大道之路,断绝! 修道的人,可以忍受孤独,能日夜不辍地修炼,不惧和其他人尔虞我诈,但绝不愿意前路断绝,那太过残酷。 而心魔道,正是一种超脱之道,众生沉沦,唯我一念,一念如梦,梦幻泡影。 苏铭缓缓收敛心神,抚平了心魔经的悸动,与仙道为敌,现在,他还未做好准备,必须加快速度了! 而与此同时,心魔道中,任何一个弟子,在此刻都发现他们所修行的心魔经发生蜕变,这种蜕变,让他们能更好的吸收天地间的杂念负面情绪,同时,心魔道的更多至理也缓缓向他们打开了大门。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是人间用来形容修士的,而放在心魔道也同样如此。 一旦苏铭这个心魔道道主晋升,所有修行心魔道的弟子也同样会水涨船高,受到间接的影响。 走! 压下心中的杂念之后,苏铭扫了一眼莲花山脉,眼中浮现出满意之色,无我魔音不愧是他从无我梵音中悟出来的法门。 不仅能魔染修士,更能魔染世间一切生灵,原本苏铭是想捞一票,把这些堕入魔道的修士带走。 但看到这片魔气森森的地域,他反倒改变了想法,这里的环境,很适合当魔道的根据地,也许,他应该先留下来。 随后,苏铭重新布置了阵法,然后带着风灵子的肉身前往万毒宗和御兽宗,既然来了,那一家子就要整整齐齐,南疆三宗,一个也跑不掉!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与众生为敌 京城,天枢阁。 夜幕降临,天穹上,群星摇曳生彩,重重叠叠的光华氤氲,城内,万家灯火犹如流萤一般,虽不能与群星争辉,但却明亮温暖,让人心生宁静。 漆黑的夜中,一点灯火本就容易让人心生安定。 此刻,苏铭立于阁顶,身着月白僧衣,身后背着一柄法剑,剑柄古朴大气,剑身精致华丽,剑穗坠着细碎的蓝色宝石,仿佛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而苏铭的左手正拿着一把玉笛,通体莹白的笛身,边角垂挂一轮长长的檀棕色玉石流苏,其上更有金色树叶点缀。整体质地通透细腻,颜色清新淡雅,呈现一种高贵脱俗的古典之美。 这便是他的斩业剑,天人笛,也是他身上唯二的两件灵宝。 得了缺舟的馈赠,有了灵宝的灵性光辉,很容易铸造出灵宝,毕竟,一般而言,灵宝的灵性光华与灵宝蔚然一体,很难分割。 但缺舟却能够借助一百零八位高僧的意识凝聚文殊剑和天人笛的灵光,由此可见,若是真正的缺舟,该是何等的强大。 苏铭将天人笛放到唇边,缓缓吹奏。 下一刻,悠扬的旋律响起, 笛音清亮悠远、婉转缥缈, 入耳不由心神一静, 洗尽尘俗,笛声被他限制在了玄镜司之中,外界听不到一点声音。 一刹那, 随着笛音入耳,整个玄镜司内的暗卫, 修士都心神震荡, 放下了手中的公务, 闭上眼某,沉浸其中, 心神缓缓归于安宁,仿佛进入了天人之境。 不知何时,笛声已经落幕, 而众人还沉浸在其中, 久久难以忘怀。 这时候, 随着众人苏醒, 许多人都开始惊叫起来,因为他们发现, 短短时间内,他们的修为都精进了许多,更有甚者, 竟是直接跨越了一个境界。 “不愧是国师大人,果然神通广大!”有人将目光投向天枢阁阁顶, 眼中满是崇敬之色。而在这些人中,副掌镜使林虎却已是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就在刚刚, 他的修为更是一步到位,直接到达了元婴境大圆满, 只要再进一步就能成为元神大能。 可以说,苏铭的笛音让他少走了不少路。 但此刻,他的内心却是极为复杂的,一方面,他很感激苏铭,感激他的馈赠,而另一方面,他又对苏铭有些敌视,敌视他上任之后就撤离了西北之地分配的人手,让他师傅陈法玄的案子陷入了停滞。 一直以来,他都对师傅陈法玄的死而耿耿于怀,自从他死后,林虎就疯狂的追查当年在西北发生的事。 两年之中,他们暗中查到了许多事,当初那些参与围杀他师傅的修士尽数被查到,然后诛尽。 西北之地,早已烂透了,各种势力盘根错杂,形成了一张大网,而陈法玄就是死在这张大网的纠缠之中。 至于当初那些出手的修士,仅仅只是一些替死鬼罢了。 此事,他早已上密奏陛下,但之后却没有得到任何命令。 再然后,玄镜司群龙无首,他又急匆匆的回到京城坐镇,即使身在京城, 他也没望追查此事。 但是,他没想到,这个所谓的大周国师,一上来就将此事叫停了,这也是为什么他敌视苏铭的原因。 对于苏铭而言, 他自然察觉到了林虎的敌意, 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他没有解释。 因为,林虎永远都不会知道,下达这道命令的,不是苏铭而是神武帝。 起初,苏铭也想过要亲自前往西北调查陈法玄身死之事,但还未等他动作,神武帝就下了密令,因此他只能作罢。 陈法玄身死的原因,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西北之地盘踞的那些神秘势力,佛道魔三宗,魔教教主血不染他已经接触过,就差少林寺和昆仑道派了。 不过,现在不急,这三宗之人很快就会来找他了······ 就在苏铭心思百转之际,他身上的气运开始飞速增长,眨眼间就暴涨到五万之数,他微微一愣,随即心中了然。 心魔化身在南疆做的事,他自然知道,现在气运涨了这么多,应该是南疆的修仙界被他完全掌握了。 一直以来,苏铭所消耗的气运都是大周气运,而心魔化身带给他的,则是仙道气运。 修仙,自然也需要气运,此界仙道气运大多都被三宗瓜分,余者也不过是他们的附庸,很少有独立自主的。 他魔染了南疆的修仙宗门,可以说是狠狠的在三宗身上挖了一块肉,想必,现在三宗已经察觉到了。 不过,他并不畏惧,心魔经的威力才刚刚开始! 此刻,苏铭目光幽幽,看向了隐藏在京城上空的法网,在其上,一个个神灵坐镇在节点上,力量绵延不穷,将整个京城都遮盖住。 同时,他们还吸取着整个京城的信仰之力。 这也是苏铭注意到他们的原因。 在这些神灵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香火气息,但不同于修士念头的璀璨,但他依稀能够见到这些神灵念头中散发的七彩光晕,里面是众生,是诵读声,一声接着一声,赞美和歌颂。 自从神武帝册封神灵以来,诸多神灵已经将京城内大大小小的香火之力给瓜分赶紧了,他们给众生定下规则,让生灵在其条条框框里,不会违背。 有所信仰,有所遵从,不逾矩,久而久之,恒定如一,习惯后,变得非常规矩,念头纯粹。 信仰神灵的人,或许在现实世界各有表现,但在精神世界有寄托和遵循,偏执而一根筋,格外强大。 神灵的香火,就是从信徒如此纯粹中的念头提取,提取出来,就非常纯粹,适合自己的规则。 所以,神灵才会发展信徒,并钟爱狂信徒,忠诚信徒,一切都来源于香火念头。 可这样一来,对苏铭就不太友好了。 上京城,乃是大周的权利中心,是人心复杂,诡谲之地,按道理说,这里的百姓,应该是被浓浓的欲望所驱使,比其他地方百姓的杂念更多。 但是苏铭却发现,上京城内,除了官府的人不信教,不拜神灵之外,几乎所有的百姓家中都供奉着神灵。 家庭贫乏者,供奉一尊,家庭富裕者,供奉几尊甚至数十尊。 这样的情景,已经成为了风俗习惯,渗入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之中,这让苏铭想到了以后,若是他广传心魔道,一定会与神灵碰上。 因为,信徒的香火,就是神灵的命根子,不是信徒的,念头复杂,滋生不出神灵敢于吸收的香火。 现在,修士已经注定是心魔的敌人,现在恐怕又要加上神灵了。 想到这里,苏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浮现出无穷的斗志。 心魔,注定是与众生为敌的存在。 而他,也注定是众生的救世主!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齐王暗会莫厉海 想到这里,苏铭左手轻轻一翻,天人笛消失不见,他望着满城的烟火璀璨,灯火阑珊,眼中浮现出莫名的光芒。 这世间,既然有心魔降世,视众生为蝼蚁,以众生为进阶之梯。那么,就合该有圣僧秉承大愿,普度众生,解救世人。 而这个圣僧,不是别人,正是苏铭自己。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心魔,知道该如何对付心魔,所以,能济世救民,拯救苍生者,舍我其谁? 苏铭从不认为仙道修士能对付得了心魔,融合了大智慧的心魔会告诉世人,何为苍生之大敌,心魔不强,强的是大智慧。 众生的智慧叠加,以心魔作为中枢运行,会让心魔愈发强大。心魔可以被打败,但绝不会被杀死。 唯有给世人树立一尊大敌,才能让他在一众修士中脱颖而出,借此树立权威,而这,对于他掌控大周,也有极大的帮助。 ······ 与此同时,漆黑的夜幕之下,齐王李念却出现在一处隐蔽的民居当中,他眉宇间紫气东来,眸光映照着周围的景象,显示出高超的武道修为。 这里早已布下了隔绝的阵法, 就连京城大阵的法网都无法窥视到此处, 是极佳的隐蔽场所。 民居不大, 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亭台阁楼,假山水榭, 处处都显着精致华贵。 一路走来,李念对此视而不见, 径直的来到水榭旁的石桌前, 大袖一扫, 将周遭的尘埃扫净,一屁股坐下。 随后扫视四周, 冷冷道:“出来吧。” “啪啪啪!” 黑暗中,一阵鼓掌声响起,随后, 满庭中的灯光随之亮起, 温润的灯光将水榭照的明澈, 自黑暗中走出一个穿着黑衣的冰冷青年。 等到他走到李念面前时, 掌声也随之停滞,“不愧是齐王殿下, 果然是人中龙凤。”青年缓缓而来,一步就出现在石桌前,随后坐下。 见到青年出现, 齐王李念眉头微微一皱,脸上浮现出凝重之色, “莫厉海,你找本王, 究竟有什么事?” 原来,这个青年就是前不久才渡过元神之劫的魔教圣子, 莫厉海。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在闭关稳固境界的时候,他居然来到了京城,还和齐王李念搭上了线。 此时的莫厉海一改之前的凶戾之像,周身的杀意收敛,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冷峻青年一样。 但细细望去,你就会发现他身上已经逐渐生出了威严之势,元神大能,一举一动皆不同于凡俗。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莫厉海就不会再参与这些杂事,成就元神之后,他不仅修为更深,在魔教的地位也更加崇高,以后,这些事应该就会交给下一任圣子处理。 只不过,今天他之所以来见齐王李念,主要是因为,他对大周国师普渡慈航感兴趣,其余,不过是顺带而已。 莫厉海并未回他,心念一动,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套精致的茶具放在桌上,“李念,我们已经是老相识了,就不必如此见外了吧,先喝茶。” 说完,他便拎起茶壶斟满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送到李念面前, 脸上罕见的浮现出一丝笑意,“请吧, 以后, 我的茶, 你可就很难再喝到了。” 见到莫厉海丝毫不为所动, 气定神闲的模样,李念终究还是没有发作,事实上,以他现在的身份,再和莫厉海见面,已经有些不合适了。 但为了解除心中的疑惑,他还是来了。 “好!”淡淡的看了莫厉海一眼,李念,没有多言,拿起茶杯,小啜了一口。温热的茶香在口中瞬间蔓延,沁人肺腑,同时茶水中还有蕴含着一股温和的力量,正在壮大他的气血。 很显然,这并非是一般的茶水。 李念自然不是易于之辈,虽然他练武,但不代表他没有脑子,他之前和莫厉海打过不少交道,算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因此,他并不怕莫厉海对他下手。 况且,他最大的依仗并非是他的身份,而是他自身的实力,虽然武道之路修炼到至高,也不过是能与元婴修士比肩,但他修炼的是皇室秘传,再加上他是皇室血脉,有龙气加身,元婴,也不是他的对手。 因为自信,所以无惧。 即使,他眼前坐着的,是元神修士。 “莫厉海,茶也喝完了,现在你该告诉我,这封信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吧。”说完,李念从怀中掏出一封漆黑的密函,放到石桌上。 闻言,莫厉海嘴角勾出一抹弧度,晶莹透彻的眸中浮现出一丝戏谑之色,“你啊,还是这么心急。” 他轻轻摇头,望着李念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只是,你确定已经做好准备了?”话语中,漫不经心之内带着几分凝重。 “这?” 这下子,问题回到李念这边,反倒让他有些犹豫了,密函中所提到的事,非同小可,甚至他怀疑密函中所说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万一牵扯出更大的麻烦,到时候,他该如何处之? 而坐在他对面的莫厉海则是不紧不慢的品着香茗,时不时打量着他,老神在在,似是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李念挣扎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眉宇间满是坚定之色,“莫兄尽管言明,本王既然来了,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接下来,你可要仔细听好了!” ······ ······ “人魔丹!” “咯嘣咯嘣!” 短短半柱香的功夫,李念的脸就像是开了染坊一样,变幻莫测,从一开始的震撼,到难以置信,再到现如今的怒恨交加,同时他手掌的骨节都隐隐泛白,直接都刺入血肉而不自知,点点血渍缓缓落地。 他不认为莫厉海会骗他,因为那没有意义。 况且,莫厉海说的那些事他虽然不知道,但他毕竟在朝堂也有一定的根基,许多事都经不起推敲,现在回想起来,他才发现,那些事早已经露出了苗头,只不过一直没有人注意到罢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战书 当初,陈法玄身死,暴露出西北糜烂的局势,而朝廷对此不闻不问,无论是大哥,还是他都曾想要过插手其中,解决西北的问题,获得功绩,得到更多大臣的拥戴,可当他们付诸行动的时候,总是受到莫名的阻力。 他们两人都以为是对方在暗中扯后腿,没想到背后阻止他们的,居然是那位端坐皇位,高高在上的父皇! 这一刻,齐王李念强压心中的怒火,恢复了理智。 原来,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掩盖西北边陲发生的一切:以西北的百姓为药引,炼制人魔丹来延续他的寿命。 甚至当初陈法玄身死,或许就有其中一部分原因,否则为什么不让玄镜司继续调查此事?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掩盖他那颗独夫之心,天下的一切,都不过是他的棋子罢了! 想到这里,李念突然觉得很可笑,为了那个位置,他和大哥争了几十年,到现在,双方已经是彻底撕破脸。 没想到,这一切都只是他的阴谋,他从未想过要找继承人。 而且,为了巩固自己的帝位权势,他冷眼旁观朝堂局势纷乱,甚至是推波助澜,只为了将所有人的吸引力放在朝堂上,而不去关注西北的境况。 甚至,他毫不怀疑, 若是再这样下去, 他和大哥都会被活生生熬死, 即使他武道修为超绝,但他也已经老了,再过几年, 气血愈发衰弱再加上龙气侵蚀身躯,到时候, 自己能活多久都是个未知数。 “老东西, 你该死!” 这一刻, 他是真正起了杀心! 没有人愿意当棋子,而老皇帝一而再再而三的摆布他, 甚至给他画了一个不存在的大饼让他去争,而自己却躲在背后操控一切。 人,最不怕的是困难, 最怕的, 是没有希望, 老家伙不死, 他永远没有希望! 自古以来,皇位之争, “呼~” 李念长吐一口气,将目光转到莫厉海身上,“多谢莫兄, 你这个人情,我记下了。”言语中满是真诚的感激。 若非莫厉海今日告诉自己, 或许直到死,他都被蒙在鼓子里。 闻言, 莫厉海心念一动,桌上的茶具被他收入储物戒内, 冷峻的脸上扯出一丝笑,“无妨,告诉你这件事也没什么?至于人情,也大可不必,我这次来京城,是想见一见你们的国师,普渡慈航。” 此话一出,李念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涉及到普渡慈航,他不得不慎重,此人的身份和地位都非同一般,若是惹恼了他,让他倒向大哥那一方就不好了。 但,莫厉海告诉了他这么多隐秘的事,他也不好推辞,所以,他才觉得为难。 “莫兄,你应该知道,他现在不仅是大周国师,更是玄镜司掌镜使,位列三品,若是被他发现你我二人有交集,恐怕到时候·····” 说到这里,李念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随即咬咬牙,接着说道,“但莫兄帮我了这么大的忙, 我又岂能推辞?国师那边我会安排的, 相信用不了多久, 你们就能够见面了。” 见到李念同意, 莫厉海眸中浮现一丝满意之色,随即从袖中掏出一封信, 放到石桌上,“你放心好了,不会暴露我们的关系,只要你将这封信交到他手里,他自然就会来找我。” 李念将信封拿到手上,掌心传来细腻的感觉,他并未在上面发现其他的玄妙,好像这只是一封普通的信。 得到莫厉海的回答,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只是带一封信倒是不费什么劲,不会暴露他们之间的联系,这样再好不过。 他点点头,无不应允,“好,这封信,我一定让人带到。” 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莫厉海也就不打算多留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此别过吧,告辞。” 话音落下,莫厉海身形一闪,就化作一道血光消失不见,连笼罩京城的法网都没能发现他的气机。 在他走之后,李念并未有任何动作,而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双眸子闪烁不定,冷然的杀机悄然孕育。 良久之后,他缓缓张开手掌,掌心的伤口已经长好,光洁无暇,犹如美玉,他轻轻一跺,地上的血渍顿时被一道无形的力量蒸发,灰飞烟灭。 ······ 第二天,当苏铭从国师府来到玄镜司天枢阁时,在他房间的书案上,正静静地躺着一封信。 漆黑的信封,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复杂的纹路,只是看上一眼,就让人生出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当然,这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对于苏铭来说,倒是丝毫没有影响。 苏铭看到信奉,伸手一抓,信封就被一道无形的力道牵引而来,落到他手上,他指尖轻轻一震,一道纯净的佛元顿时流入信封之中。 忽然,自信封中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机,随后,一道虚幻的身影缓缓浮现,正是魔教圣子莫厉海。 修士之间传递信息的手段自是隐蔽至极,怎么可能会被一介武夫发现?不然,修仙为何是这世上主流的修道之法。 况且,莫厉海请他送的,并不是信,而是战书! 原本,莫厉海对苏铭只是有所关注,并未太过在意,只要不破坏魔教的大计,一切都好。 但是,当苏铭离开京城之后,与昆仑道清虚道人决战,并胜出的消息传到他耳中之时,他对苏铭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而随着苏铭在青州求雨,在东海之畔镇压东海龙君,蒸发万里海域,让青州降雨,破坏了他们在青州的布局。 这时候,他就已经对苏铭起了杀心。 青州,是魔教计划中的重要一环,但现在这一环出了差错,原本在他们的计划中,整个青州陷入大旱,数千万百姓涌入其他州郡,破坏生计,而青州则会被叛军占据,消磨大周的力量。 但没想到,这番计划,却被一场雨打破,一直以来的苦心经营化作泡影。 到最后,他们只能草草收场,带走了那几十万灾民,也算是及时止损,但这种结局,莫厉海无法接受。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皇后娘娘 可是莫厉海没想到,当他准备着手准备对付苏铭的时候,苏铭居然渡过元神之劫,成了百年来第一位成就元神的修士。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师傅魔教教主随手一击居然被他挡下了,而且事后,他师傅还对苏铭颇为欣赏。 这下子,让莫厉海彻底对苏铭起了兴趣。 而且在苏铭成就元神之后,好似一下子开启了大争之世一样,许多在元婴大圆满境界蹉跎了无数岁月的修士纷纷开始冲击元神之境。 就连昆仑道派的的清虚道人也迅速成就元神,元神修士好像如雨后春笋一样,眼见着就要烂大街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暂时作罢,转而冲击元神之境。 所以,现在,他来京城了。 “普渡慈航?”冰冷的声音,不含一丝感情。 苏铭淡淡看了莫厉海一眼,屈指一弹,便将其击碎,《血神经》的气息,魔教中人,他懒得听他的废话。 若是魔教教主血不染,他可能还会提起一些兴趣,但区区一个魔教圣子,他还不放在眼里。 至于是何人将这封信放在这里, 他也没兴趣知道,在这京城当中, 敢和魔教中人打交道的人, 无外乎就是那两家而已。 比起莫厉海,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老皇帝。 昨天,他刚去了一趟宫里, 回来之后,他身上的民怨之力更加严重。而且,那些怨气已经隐隐有成灵的趋势, 若非他有魔种分化这些怨气,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受到怨气反噬。 到那时候,轻则受伤, 重则被怨念侵蚀,境界跌落,再无回到元神之境的可能。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确认, 当初大周气运之所以崩塌, 问题的根源就出现老皇帝身上。不然的话,现今天下靖平, 既无战事也无太大的灾祸, 无论是当初的妖邪之乱, 还是之后的阴潮之乱,都未给大周带来太大的祸患, 更不足以动摇大周的根基。 虽然大周的吏治腐败, 贪官污吏横行,但最底层的百姓还是能勉强生存下去, 就算是退一万步讲,现如今的情况可是比神武帝继位之前要好得多。 而此刻,在苏铭的识海当中, 原本就已经受伤的气运神龙伤势更重, 只见,绵延千里的龙躯之上满是坑洞, 里面还时不时有黑气逸散而出, 千疮百孔, 凄惨无比。 紫金的躯干, 也被黑色浸染,透着诡异与不详的气机,而它却是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硕大的龙眸满是灰暗,其中暗含着几分妖异与挣扎。 只可惜,它太累了,已经完全无法动弹了,庞大的民怨之力不断侵蚀着它的身躯。面对这同源同根的力量,即使它再强大,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侵蚀,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与此同时,在它身上,一颗颗魔种正不断吸纳着它身上的怨气,只可惜,这些怨气已经深深的根扎在它的躯壳之中,无法拔除,也仅仅只能延缓它的伤势而已。 从整体上看去,现在这条气运神龙就好像是一个即将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已经彻底腐朽。 而苏铭身上的,仅仅只是一小部分的大周气运,连三分之一都没有,可想而知,老皇帝身上承担的万民怨力该有多强。 想到这里,苏铭眸光微寒,目光前所未有的冷厉,如果真的是老皇帝在算计他,那他说不得要好好推他一把了。 以前,他只能做一个棋子,但现在,他已经是棋手了! ······ 皇城,坤宁宫。 阳光夕照, 映在琉璃瓦上, 一闪闪的,璀璨绚烂。 现如今已是晚春之时, 而上京城位于古长安之地,气候也是炎热无比,已有了几分暑气知了趴在树上鸣叫着,尖锐刺耳。 “儿臣参见母后!” 坤宁宫内,齐王李念身着紫色蟒袍,银白的发丝梳理的整整齐齐,细长的眼眸中满是恭敬之色,此刻他正在规规矩矩的行礼。 在内殿,一个穿着淡粉色宫裙的中年美妇跪坐在榻上,明眸善睐,那双水汪汪的桃花杏眼内里仿佛存在这两颗宝石般明亮照人,弯弯的柳眉恍若春山般,眼角几缕淡淡的鱼尾纹令她多出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鹅蛋脸型端庄秀丽,粉脸桃腮,瑶鼻樱唇,腮边两缕发丝垂下,平添几分诱人的风情,淡粉色宫裙勾勒出完美的腰肢,隐隐可见长裙下的圆润曲线。 这位中年美妇正是当今的陈皇后,也是齐王李念的生母。 “念儿,今天你怎么有空来给母后请安?”见到李念,陈皇后并未有所动作,只是淡淡的斜睥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深宫之中,就算是亲生的母子,在几十年岁月的消磨下,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也会渐渐淡去。 “母后言重了,儿臣这两年虽然忙的焦头烂额,但心里还是时常记挂着母后,上个月儿臣不是差人给您送来您最爱吃的桂花糕了。”李念淡淡一笑,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笑,真诚而又濡慕。 陈皇后伸出葱白的指尖,轻轻点了他一下,娇艳的脸上露出欣慰的浅笑,“你啊,有心了。你们那些事,母后向来是不掺和的,也插不上手,你舅舅那边可要多走动走动,不过也要注意分寸,现在,可不比以前了。” 说到最后,语气中更是多出了几分凝重之色。 很显然,虽然她居于深宫,但对外面的事也并非是一无所知,不然也不会说这样的话。只是,陈皇后没想到的是,当她说完之后,李念的神色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看了一眼守在旁边正拿着团扇,给陈皇后扇风的宫女,挥挥手,“你们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了。” 此话一出,两个宫女面上露出为难之色,而陈皇后也有些惊愕,“你们先下去吧,守在外面,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娘娘!”两个宫女对视一眼,微微欠身行了一礼,缓缓后退,转身离去。 随着宫门关闭,整个坤宁宫内除了他们母子之外,再无第二人。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挑明一切 玄镜司之内,苏铭正坐在蒲团上,五心朝天,但心神却早已沉入识海当中,他现在怀疑,老皇帝是把他当成了垃圾桶,当初找人担任大周国师,就是为了今天做准备——将身上承载的万民怨气分割出去, 发生在老皇帝身上的事,一件比一件诡异,因此,他不得不慎重。 因此,他准备将身上的气运神龙封印。 漆黑的识海中,如来法相佛光大显,照耀三千,一颗颗舍利金光闪烁,以九颗菩提念珠为基石,构成了一道玄妙复杂的法阵。 “文殊伏魔净世阵,开!” 倏然间,自法阵中延伸出无数锁链,上面印刻着梵文宝字,齐齐朝着气运神龙缠绕而去,只一瞬,气运神龙来不及反应,周身便被锁链缠裹。 “吼!” 登时, 气运神龙便长啸一声,奋力挣扎, 这些锁链针对的不只是它, 还有它身上的怨气, 因此它才有余力反抗。 只可惜,现在已经晚了。 锁链直接洞穿了它的龙躯, 紧紧锁住它体内的气运,下一瞬,无数道锁链又构成一道“卍”字佛印, 镇压虚空。 似是受到了刺激,气运神龙好像一下子又恢复了活力,龙爪,龙尾, 龙牙,拼尽一切力量挣扎,但最终还是被丝丝的镇压在里面,动弹不得。 而被镇压之后, 苏铭也收回了它身体上的那些魔种。 一颗颗黑色的魔种此刻都已开花结果, 凝成一道道虚幻的身形,只不过这些身形都没有脸, 千变万化。 吸收了万民怨气, 魔种也受到一定的影响, 比别的魔种多出了不少灵性。苏铭略微沉吟,就将那些分散的魔种汇到一起。 下一刻, 森然的魔气爆发, 一颗颗魔种好似有了自己的意识,不断的吞噬厮杀, 有的更是生成了一张张不同的面孔,怨恨,杀戮种种不一,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个魔头一般。 看到这一幕, 苏铭眼中浮现出一抹若有所思,他没想到, 魔种居然还能自我进化, 除了没有魂魄的特质, 基本上已经算是一个成熟的灵魂了。 只不过······ 苏铭看了那些魔种, 微微摇头,等他们分出胜负,不知还要多久,屈指一弹,他讲这些魔种转移到如来法身座下。 璀璨的佛光浩瀚无垠,不是他们这些弱小的魔种可以承受的,几乎在一瞬间,便有将近一半的魔种在佛光照耀下净化消融。 正是以佛锻魔之法,唯有经受起佛光的洗炼,才能挑选出真正有潜力的种子。 将这些魔种放到如来法身一侧,苏铭便不再管了。 ······ 京城千里之外的一处山巅上,一袭玄衣的莫厉海望着帝都方向,目光幽幽,战意勃发,“普渡慈航,我们总有一天会见面的。” 对于苏铭拒绝了他的邀战,他并不意外,毕竟,不是谁都嫉恶如仇,性烈如火,这个普渡慈航,比他见过的那些和尚都更有意思。 因为,一直以来,他好像都不清楚这和尚究竟有什么目的,要说他普渡救世吧?皇宫之内可是盘踞着这世上最大的魔,也不见他去除。 反正莫厉海是不相信苏铭会发现不了神武帝身上的诡异之处,但这么久了,他依旧视而不见,这已经能说明一些事了。 良久,他收回目光, 轻轻摇头, 化作一道血光消失不见。 ······ 坤宁宫。 在屏退身边的贴身侍女之后,她的面色迅速变得凝重起来,浑身上下威严沉重,让人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念儿, 发生了什么事?”清丽的声音带着几分温润,又蕴含着几分不容置喙。 “母后请稍等。”李念郑重的行了一礼,掏出一枚玉佩,瞬间激发,一道屏障顿时将整个大殿笼罩。 做完这些,他将一封密函呈交给了陈皇后,便不再多言。 而陈皇后接过密函,打开一看,瞬间就变了颜色,娇艳的容颜越发的凝重,冰寒,一双凤眸也隐隐透着几分冷意。 看完之后,她玉手轻轻一震,信函顿时化作齑粉消散一空,转而望向李念,一字一句的问道,“这是谁告诉你的!” 李念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魔教圣子,莫厉海!” “是他?”陈皇后秀眉微挑,有些意外,但她对于自家儿子跟魔教的人有交集这件事并不奇怪。 宫中之人心思险恶,这么多年以来,她什么没见过,与魔教中人相交而已,算不得什么,就连她自己所在的家族也是修仙世家,没什么好忌讳的。 她意外的,只是魔教明明知道这件事,却选择秘而不发,这不像是魔教的风格,那些人向来都喜欢搞风搞雨,恨不得天下大乱,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的揭过? 知子莫若母,李念当然知道自家母后在想什么,随后便解释道,“现在修仙界也遭逢大变,各门各派的修士都开始冲击元神之境,旧有的格局被打破,魔教尚且自顾不暇,又怎么会管这些事,母后安心便是。” 陈皇后点点头,紧紧地盯着李念,“他说的这些事,你真的相信?” 李念轻轻一叹,眼角的鱼尾纹好似更深了,“虽然儿臣知道莫厉海没安好心,或许想着大周内耗,父子自相残杀,但这些事,他没必要骗我。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想必母后心中也有定数,儿臣就不必多言了。” 一时间,大殿内的气氛开始沉默起来。 神武帝做的事,实在是骇人听闻,站在这里的两人,不说是天下间最聪明的人,但也是精通权谋之道的高手。 有些事,他们只是没有注意,或者是存在信息差,可一旦双方信息对等,很多事根本瞒不过他们。 这也是李念为什么在知道这件事之后,第一时间来到他母后的原因。 想要夺得大位,将那老东西推翻,他需要更多的支持,而陈皇后所在的陈家在修仙界之中势力也不弱,最近更是又诞生了一尊元神老祖。 更重要的是,陈家源远流长,与许多大宗门都有交集,就连昆仑道派也是。炼制人魔丹,是修仙界的禁忌,想要对付老皇帝,光凭陈家还不够! 而陈家以及大周的底蕴则会让一切都控制在可控范围之内,不会让大周失去主导权,毕竟,大周曾今可是镇压了修仙界大多数宗门的存在,又岂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魔种建功,苏铭看戏 此刻,陈皇后跪坐在榻上,一双弯弯的柳叶眉皱起,如秋水般的眼眸泛着愁意,不经意间露出鬓角的白发和额前的抬头纹。 你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中年美妇居然已是花甲之龄,她进宫的时候已是豆蔻年华,因为出身陈家, 一进宫,她就被封为淑妃,仅在皇后之下。 那时候的大周还没有横扫天下,仅仅只是结束了内忧外患,使得朝廷彻底安稳下来而已。 在进宫的第二年,她就怀孕了, 并诞下皇子李念。 后来, 先皇后病逝, 她就顺理成章的成了皇后,因此,太子李贤是嫡子,但齐王李念也是嫡子。 李念之所以能在朝堂跟李贤争锋相对,很大一部分底气就是来源于陈皇后以及她背后陈家。 但此刻,她又不得不沉默了,皇位之争刻不容缓,她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一直以来,陈家对此都不是非常看重。 就算是日后李念能登上皇位,成为大周之主,陈家能得到什么?无非是一些土地与封赏罢了,无论是灵丹妙药, 还是功法秘籍, 陈家自有传承。 况且, 陈家真的敢对大周伸爪子吗? 这么大一块蛋糕,以陈家的体量根本吃不下,更何况, 现在的大周已经逐渐衰弱,而大周昔日伐山破庙,横扫修仙界无数宗门,当时留下的余孽不少,这些都是她要通盘考虑的。 此事非同小可,她必须慎之又慎,因为此事太过惊骇,一个处理不好,将会是满盘皆输的结局。 更何况,现在知道此事的并不只有她们母子二人,谋定而后动,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贸然行动,很容易为其他人做嫁衣。 既然老皇帝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这样的事,想必一定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对于自己那位丈夫,陈皇后不敢说是完全看透了,但几十年下来,她应该算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之一了。 陈皇后望着李念,脸上更是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凝重,“念儿,此事非同小可,不动则已,一动则必须以雷霆之势掌控局面。莫厉海将这件事告诉你,确实是没安好心,因此,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 听到母后的话,李念心中的怒火这才稍稍平息下来,一直以来,他已经受够了给那老东西当棋子,任他摆布搓弄的局面。 对于他用百姓炼丹,李念心中其实并不太在意,一群草民而已,政治动物,生性冷血,只要符合他们的利益,牺牲再多人那又如何? 真正令他愤怒的,是老东西一直利用他,根本就不曾动过传位给他的心思,这才真正的让他绝望。 然而,就在两人在宫中密谋之时,两只诡异幽森的魔种从门外宫女的身上悄然渗入大殿,就连李念的玉佩法宝也没能隔绝这两道魔种。 早在苏铭进宫之后,他就在宫中投放了许多魔种,这些魔种都潜伏在宫内宫女以及太监的身上。 因为这些人常年待在宫中,几十年的宫中生涯,不心狠手辣的,早就被淘汰了,再加上神武帝当年生病之时在宫中狠狠杀了一批人,让宫内的人更加谨小慎微,敢怨不敢言。 日积月累之下,许多人心思更加阴暗,负面情绪积压甚多,而这些人就很容易成为魔种的载体。当然,宫中那些品级高的太监和嫔妃等人,魔种是无法附身的。 因为这些人大多有位格在身,受大周气运庇佑,虽说苏铭也身怀大周气运,但心魔化身没有。饶是如此,魔种也潜伏在宫内老老少少的宫女太监以及侍卫身上。 换言之,现在整个后宫,几乎都被魔种所占据。 ······ 玄镜司,天枢阁。 苏铭缓缓睁开眼,眸中满是震惊之色,他没想到,作为天下共主的神武帝居然做出了这种事! 因为前身的记忆大多模糊,所以苏铭对于杀戮并没有太多在意,可是杀人和吃人,完全是两码事。 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有一定的道德底线,而神武帝为了活下去,居然以人炼丹,进而导致万民怨气侵蚀大周气运,造成神龙喋血,气运崩塌,简直不配称之为皇帝,应该是民贼才对。 这一刻,往昔所发生的一切彻底串联起来。 听到李念他们的话,苏铭才明白了为何当初他离京之后,老皇帝身上为什么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原来他是受到了万民怨气的反噬,这才在短短时间内从气血旺盛的中年人变成了苍老无比,行将就木的老头。 之前,他在御林苑见到的那炼丹房和封禁大妖的大阵,都是为了试验人魔丹。 想到这里,苏铭淡淡一笑,喃喃自语,“只是,你又何苦把我也算计进去。”他现在也彻底明白,为什么当初神武帝肯分出一部分大周气运让他承担。 因为他早就料想到了今天,所以才提前做好了准备,不愧是昔日君临天下的老皇帝,果然心思缜密。 随着他心念一动,潜伏在坤宁宫的魔念缓缓离开,回到了两个宫女身上,接下来他们商量什么,苏铭已经没有兴趣知道了。 坐山观虎斗,不是更好么? 养鸟千日终究被鸟啄瞎了眼,老皇帝也要尝尝他亲手埋下的苦果了,一件事,一旦被三个人知道,就意味着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开。 一旦此事传开,届时,朝堂将乱,到时候三方混战,老皇帝再也无法保持超然的地位,他必须亲自下场了。 有些事,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即使他是神武帝,是大周的中兴之主,有些规则,即使是皇帝也不能破坏。 更别说,这个规则,不仅是世俗的,更是修仙界共同约定的,到时候面对修仙界以及朝堂大臣,以及两个儿子的压力。 苏铭从榻上站起身,来到窗前,俯瞰朱雀大街,人潮如海,随即他目光一转,望向了皇城方向,内心不禁浮现出期待之色,他很好奇,到时候老皇帝究竟会掀开怎样的底牌? 这场大戏,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镜中人 皇城,养心殿。 老皇帝坐在御案前,目光幽幽,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些日子,他越发的苍老了,不知何时,他的脸上爬满了老人斑,额头的褶子微微一皱, 几乎可以夹死苍蝇。 瘦削的身体形销骨立,几乎只剩下一层皮披在骨头上面,浑身上下看不到二两肉,眼眶深凹,漆黑的眼珠散发着诡异的光芒,看上去不像是一个人, 更像是一只躲在龙袍下面的鬼。 而在他面前的案牍上摆着一方铜镜, 此镜横径八寸,鼻纽作麒麟蹲伏之象,绕鼻列四方,龟龙凤虎,依方陈布。 四方外又设八卦,卦外置十二辰位,辰畜之外,又置二十四篆字,周绕轮廓,正是当初他用来窥视京城各地的宝镜。 老皇帝看着宝镜,漆黑的眸子不含一丝感情,“魔教的那些人当真是死心不改啊。” 此刻,镜面之上五彩光芒浮现,一道深沉厚重的声音响起, “陛下何必心忧, 船到桥头自然直, 若是魔教出手, 其他两宗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倏然,老皇帝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就好像是无数褶皱的树皮翻到一起,很是吓人,“佛道两派,呵呵。”沙哑的声音满是讽刺的意味。 “怎么,难道你要单独面对魔教的压力?那些人,可是知道你的底细的。”镜面再次闪烁光芒。 “知道又如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单独一个魔教朕还不惧,况且,你以为,这人魔丹的丹方当初是谁给我的?” 一时间,镜中之人开始沉默起来,似是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三宗彼此制衡,明争暗斗了千百年,从上古斗到现在,几十年前才勉强达成合作,联手了一次。” “但你若认为联手了一次就能让他们放下彼此之间的仇怨,那朕反倒要高看他们一眼。” 良久,镜中之人再度开口,“或许吧,不过,你最好还是要小心,西北之地已经被你搅得一团糟,大周的根基也因此而动摇,其他地方,可再也不能出问题了。” “这事你放心便是,朕早已安排妥当。”说到这里,老皇帝顿了顿,眼中露出一丝笑意,“不过,当初遴选出来的大周国师可是出乎了你我的预料啊。” “哼,若非当初大周气运正盛,你怎么可能捡的了便宜。你应该庆幸这个和尚没有包藏祸心,行事倒也雷厉风行,颇有凌厉果断之风。” “哈哈,你说的不错,那个和尚虽然是朕找来顶锅的,但没想到他居然登上了元神之境,还挫败了昆仑道派的高徒,真是让朕意外啊。”说到这里,老皇帝话语中不免带上了几分得意。 “可惜啊,这样一位高僧被你拉下水,绑上了战车,现在就算是走,也走不了了。”镜中之人叹息一声,不再多言。 “君子可欺之以方,这位高僧是个聪明人,是以身饲魔,普度众生,还是佛陀金刚怒目,持明王之剑,犯下无边杀业,这两条路,就看他如何选择了。” “不过,朕相信,他绝不会让朕失望。哈哈······”说到最后,老皇帝竟是得意的大笑起来,张狂肆意的声音沙哑而又粗糙,十分难听,就像是有人在用尖锐的东西在琉璃上打磨一样,刺耳无比。 “唉······”宝镜中传来一声叹息之后,便收敛了光华,陷入了沉寂当中。 ······ 坤宁宫。 随着宫门缓缓开启,齐王李念缓缓从大殿内走出,大刀阔步,步履沉稳,与来之前相比,现在的李念眉宇间少了几分郁气,更加淡定从容。 母后答应他,会联系陈家之人,帮他争夺帝位,同时,也和他商议了接下来的计划,这件事,他不打算出手,当这个出头鸟。 对于那个老东西,他已经是彻底死心了,虽然他恨不得他现在就去死,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而他接下来的事,就是让人联系仙道修士,让他们来查人魔丹的事,一旦修士降临京城,这件事想瞒都瞒不住。 况且,这件事或许已经不是秘密。 既然莫厉海能知道,其他人也能知道。到时候,他或许会和他那位好大哥联手,一起对抗老东西。 ······ 云山雾渺,晴峦雪洗,孤峰凌空。到处飞岩绝涧,云霞出没。鹤翩翩而起舞,龟徐徐又浮水。 千石绕翠,四下流青,地势起伏,似蛟龙盘踞,一种生生不息之气流转,化为黑白,相互交织,灵气水雾弥漫,真可称得上是宝地。 而此刻,一个明眸善睐的绿衣少女立于峰峦之上,俏丽的脸蛋上满是愁容,微风吹拂,衣袂飘飞,更衬得她身姿窈窕,娇俏可人。而她周身的木灵之气更是充盈的要溢出来,时时刻刻都散发着浓郁的生机。 她,便是当初的树姥姥。 在她脚下,躺着一条蛟龙的尸体,绵延百丈,硕大的龙眸满是不甘之色,任谁在修炼中被打上门,还轻易的被夺走了性命,都会有所不甘。 这样的宝地,不是他一条小小的蛟龙可以占据的,以往是他运气好,现在,成也宝地,败也宝地。 若非此处,他不会有现在的修为,但如果没有这处宝地,他也不会死在树姥姥的手上。 少女望着天穹,云雾缭绕,看起来深沉无比,内心暗道,“千年大劫快要来了,我必须赶紧渡过元神之劫了,否则,那千年大劫,我一定撑不过去。” 就算是没有千年大劫,她也一样要渡元神之劫,现今天下,元神修士越来越多,元婴大圆满已经不足以让她自保,而她又是树妖,生机旺盛,乃是上好的炼丹材料。 如果被人抓住,后果,难以想象。 她咬咬牙,俏脸浮现出坚毅之色,取出一套阵旗,迅速布好,随着她手掐印诀,一张张阵旗光华涌动,迅速没入地下,与这里的地脉完美的结合到一起。 她耗费很大的气力才找到这处特殊的宝地,为的就是布下法阵守护本体,她是树妖,天生就被雷劫所克,因此,她必须慎重。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树姥姥渡劫 细细密密的篆文自阵旗上面落下,彼此碰撞,发出清脆的玄音。流光万道,千回百转,迅速凝成一个庞大无比的法阵,将方圆近千里都笼罩在其中。 黑白交织,氤氲阴阳二气,太极运转,生生不息。 大阵中央,绿衣少女扶着云鬓,裙裾飘飘,冉冉升起。 天光自上而下,照在她的身上,精致的玉颜,纤美的身姿,目光坚毅而又清冷,令她气质格外出众。 看时间差不多了,冷哼一声,彻底放开自己的气机。 倏然间,一道黑气扶摇而上,上接天穹,下临江上,森森然的妖气化为花骨朵,汩汩往外冒出,霸绝天下。 妖气席卷,遮天蔽日,这一刹那,秧云天降,一种难以描述的气机升腾,直入九天! “轰隆隆!” 下一刻,雷霆炸响,震耳欲聋。 原本天晴云开,星月交辉,冷光粼粼然若水晶,可是刹那之间,黑云就从四面八方涌来,层层叠叠,如同龙鳞一般,有一种浩瀚无边的伟岸力量降临。 再仔细看,道道霹雳闪电氤氲,都有小儿手臂粗细,漫天游走,煌煌堂堂,无物不破。一道道紫色雷霆游走在云层当中,毁灭的气机传到四周。 这一刻,在大阵方圆千里之内的所有生灵疯狂逃窜,生怕被波及到。 “轰隆隆!” 一道道天劫轰击而下,声势浩大,好像恨不得将这片大地都破碎,然而,少女来这里渡劫,早已做好了准备。 方圆千里的地气被大阵吸纳,在经过宝地地穴转化成阴阳之气,轮转不休,人雷霆如何轰击却也难以撼动这大地。 当然,这样做并非没有后果,等她渡完这次雷劫,这处宝地也差不多将丧失所有的灵机而她自身也要背负业力。 只要能渡过元神之劫,一切都值得!但这个前提是她完完全全的渡过元神之劫,否则,她的下场绝不会很好。 一道道天劫,雷火交加,越来越猛烈,即使此地灵机充沛也渐渐难以支持,到最后,少女索性化出本体,扎根于大地,以自身的法力精华维持大阵。 数十丈高的槐树,树干笔直,树叶晶莹剔透,绿意盎然,褶皱的树皮上满是玄妙的符文,一张娇美的面孔隐隐若现。 这正是少女的本体,千年槐树。 当然,她肯定不止数十丈这么小,是缩小了身躯了的,若是出了大阵的范围,她将直接面临来自天劫的攻击。 木属性的大妖本就容易为天雷所克,再加上雷火向来不分家,火也是她的克星,换言之,像她这种大妖,最害怕的就是天劫。 这跟道行高下没有关系,纯粹是先天性的克制,如果槐树的血脉能够更进一步,说不得能摆脱这种克制。 很可惜,一株槐树能修到如今的境界已经是邀天之幸,指望她晋升血脉,那是极其困难的一件事。 木属性妖兽决心血脉,这其中的困难比其他的大妖难了何止数倍,她们又不像是那些大妖,随着修为增强就能返祖。 因为,她本身就只是一株普通的槐树精。她长在在一家寺庙当中,后来听僧人念经诵佛,足足过了百年才开启了灵智,踏上修炼之路。这期间,历经无数艰险,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不愿放弃。 天劫,一道接一道,树身上,少女的脸庞越发的惨败,晶莹如玉的树叶也逐渐失去光泽,变得发黄,枯萎。 而她依旧在为大阵不断输送灵气,“噗嗤!”一瞬间,她的树根洞穿了蛟龙的身躯,将它体内的精华吸收一空,这才恢复了些许。 她,已经足足度过了十八重雷劫了。 或许是因为天资不高,又或许是因为自诞生开始,她就受到佛法熏陶,很少犯下杀业,这里的杀业是指对人族的杀业。 而妖兽之间的厮杀,是不算的。人,乃万物之灵,先天受到天地庇佑,上古时期,有人为了提高修为,硬生生屠了上千万人族,虽然修为晋升了,但当他度雷劫之时却被天地针对,下场很是惨烈。 自那之后,就没有人敢如此行事。只有底层的小妖在对付人类时会肆无忌惮的杀戮,越是修为高的大妖,越是不会肆意杀戮人族。 当然,若是这个人惹了你,你把他杀了,那也是合乎情理的,最主要的是,不能无缘无故,肆无忌惮的屠杀人族。 “咔嚓!咔嚓!” 就在此时,少女的法阵似乎已经到了极限,光罩上面开始出现裂纹,随后,这裂纹越来越大,“轰”的一声爆碎,埋入地下的阵旗也在一瞬间化为飞灰。 而且不只是阵旗,此地的地气与灵机完全被抽干,即使有槐树的灵气支撑,以千里之地硬憾天劫,又怎能不付出代价? 此刻,少女清丽的眸子浮现出一丝绝望,难道自己就要死在天劫之下了吗?本体直接暴露在天劫之下,让她感到无比的恐慌,就好像是浑身赤裸裸曝光在天地之间,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天空,雷云卷动,电光闪动,好似在酝酿着下一次天劫,正当少女真正绝望的时候,那种危险的感觉在一瞬间消失,漫天乌云也消散一空。 元神之劫中的雷劫,她度过了。 然而,还未来得及喜悦,一道黑气骤然浮现在她的元神之中,勾动她内心深藏的各种情绪,喜怒哀乐,种种负面情绪被无限放大,不断冲击着她的心神。 然而,少女静守灵台,不断念诵着经文。 “唵,阿 ,若,巴 ,佳,呐 ,帝!”字音古朴而苍老,蕴含着神秘莫测的力量,正是文殊智慧咒,相传,念此咒者,罪障消灭,获无尽辩才,所求世间,出世间事悉得成就,令众生智慧成就。 此咒一出,佛教义理不断在她的元神中流淌,原本她所犯的罪孽就不多,在经过文殊智慧咒洗涤,更是所剩无几,所以,少女内心的负面情绪开始缓缓散去。 就在此时,云顶天宫之中,黑衣黑发的心魔化身睁开双眼,漆黑的眸子泛着一丝莫名的情绪。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心魔气运观未来,树姥姥的人劫 是她? 有修士度心魔劫,心魔化身怎么可能差距不到? 只是,他没想到,这次渡劫的,居然是昔日一同等天梯的绿衣少女,他更没想到,那个少女的本体居然是一株千年槐树。 对于妖族而言,本体极其重要, 轻易不会让外人知晓,尤其是对于散修而言,一旦被其他人知道本体,很容易就会被针对。 当然,看到少女他最多只是感慨,并不意外,他并未本体前去干扰她渡劫,以她的心性,就算是有自己干扰,她也能渡过劫数。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她本身无论是心性还是悟性智慧都是上上之佳,心魔劫对于她而言,并不难,这也是因为苏铭没法再心魔劫中动用全部实力有关。 若动用全部实力,让她堕落黑化也不过几息之间的事,真当她那文殊智慧咒有多厉害?苏铭自己还是魔门大智慧呢。 然而,苏铭盘坐在天宫之上, 坐直身子, 目光沉沉, 看向下方人群。 云顶天宫之中,人影绰绰,他們身上的气机冲霄,像是团团簇簇的焰火,燃烧不息,明而不热。这些弟子都很不错,心魔经很快就入门了。 魔道与仙道可以说是一体两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况且,南疆因为环境恶劣的缘故,资源向来都不是很丰富,而区区的南疆也汇聚了不少宫门,即使云顶天宫是这里的头号势力,也不得不按规矩办事。 势力越大,门下弟子越多,消耗的资源也就越多,这就导致了一定的内耗,门下的弟子竞争非常激烈, 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谈笑之间捅刀子都是轻的,当然这是私下如此, 台面上,他们还是很和气的。 这样的环境,固然造就了一批经验丰富,手段老辣的弟子,但最终还是便宜了心魔道。比起三宗的弟子来说,这里的修士更容易接受心魔道,转修心魔经。 而这些火光,是心魔道之火,代表希望,而浩浩荡荡气运自西面八方来,前所未有的鼎盛,这是属于心魔道的气运。 果然,老老实实的种田,效率就是慢,想要快速崛起,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吞并,而恰好,心魔道最擅长这个。 所以,短短时间内,心魔道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南疆的三大宗门被心魔化身魔染之后,当初那些叛军创立的心魔道也顺势被苏铭收编,心魔道的气运这才正式的开始凝聚。 苏铭坐在虚空之中,天门上庆云大放光明,周身的气机越发深沉凝实。 在这样的气运汇聚之下,龙虎呈祥,他已有了几分气运之子的模样,毕竟现在是五浊恶世,心魔道被天地垂青,再加上他创立心魔道,很容易受到天地意志的加持。 几乎在刹那间,苏铭脑海中一幅幅画面闪过,这些画面有些是过去的,有些则是未来的不,虽然这样的画面很模糊,而且一闪而逝,但毫无疑问,看过之后,自有因果牵扯,就能发生变化。 况且,这次苏铭看到的未来,不是关于自己的,而是关于绿衣少女的。 他没有想到,这个千年槐树居然就是兰若寺的树姥姥。 只是,现在这个世界正在向聊斋所在的世界变化,而按照聊斋的框架,树姥姥也不是很厉害啊,作为千年树妖,连兰若寺都走不出去,还得靠手下的女鬼吸人阳气存活。 忽然,苏铭眸光一闪,有了一个猜测,莫非,是她这次渡劫出了差错? 不然,这也解释不了,为何一个即将度过元神之劫的大妖会落到日后那样的惨状。当即,心魔化身心念一动,融入少女的心魔劫。 “唵,阿 ,若,巴 ,佳,呐 ,帝!”在少女的识海之中,一道道清脆的梵音传响,每一次念诵都能化去不少魔念。 要不了几息,这心魔劫也会消散一空。 随着梵音不断响起,漆黑的魔气越来越弱,最终烟消云散,而少女还是一遍遍的念诵着文殊智慧咒,洗炼着元神,生怕眼前的场景是幻象。 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世上还有心魔这种生灵,即使文殊智慧咒再厉害,也无法洗去心魔。 而苏铭就化作一丝魔念附在她元神之上,观察着她的一切,他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要干扰她渡劫,而是想验证,她到底是不是那个树姥姥,自己看到的未来是不是真的。 天穹之下,一株数十丈高的柳树迎风招展,碧绿的树叶泛着灵光,之前那些枯寂死去的叶子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盎然新绿,气象勃发的新枝。 雷霆主毁灭,又主生机,阴极转阳,毁灭转生机,同样如是。而天劫,对于修士而言,既是灾祸,也是机缘。 下一瞬,光华流转,柳树恢复了之前的生机,树身上,少女俏丽的脸蛋也随之变得白里透红,生机盎然。 而在她的元神之内,苏铭冷冷的看着外界发生的一切,无悲无喜,现在高兴还太早。 元神三劫,雷劫(天劫),心魔劫,人劫。 人劫,不同于心魔劫,也不同于天劫,而是修士在自修道中结下的因果映照,从而形成的劫数,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在修道过程中,结下的因果越多,人劫爆发就越激烈,反之亦然。像是很多修士,常年不履尘世,闭关潜修,尽量不出手,都有这方面的顾虑。 只是,古往今来,修道在争,在机缘,也在资源,只要有人,就会有争斗,有因果,很少有人能避开。 而此时,随着少女的气机映照在元神劫数当中。 万里之外的一处寺庙内,佛胎泥塑早已成灰,只剩下残垣断壁,和破烂不堪的禅房,在这禅房内,坐着一位老僧,在他身上积累着一层灰尘,看样子在这里已经枯坐了很长一段时日。 他穿着灰色衣袍,面容苍老,长长的眉毛垂在脸颊上,浑身上下弥漫着若有如无的禅意,与周围融为一体。 但若细细观察,你会发现,在他身上探查不到任何生机,就好像此人是一个石头,一根木头一样。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人劫的原因 “咚!” 破庙内,一道若有若无的钟声悠悠响起,声音不大,只一瞬,老和尚身处的破庙顿时灰飞烟灭,好似历经无数岁月,在时光中消散。 而老和尚身上沾染的尘土也在一瞬间湮灭,露出灰色僧袍, 干枯的面孔上,一双眸子缓缓睁开。 平淡至极的眼睛,历经岁月沧桑,深沉冷静,充满智慧的光芒。 忽然,老和尚微微一愣,只觉得一个恍惚,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个支离破碎的片段,画面模糊,不知道过了多少岁月。 画面当中,数不尽的佛陀跌坐在菩提树下,但是,原本法力无边,神通无量的他们,无坚不摧的金身上出现了斑驳的黑影,腐朽,诡异,充满不祥的气息。 而他们身后的菩提树也失去了神性与灵性, 树叶凋敝, 枯萎,一颗颗菩提子也干枯腐朽, 生机全无。 在无尽的岁月下, 就是神通不可测的佛陀,也没有办法,只能够跌坐不动,静待生命流失。前面已经没有了出路,唯有永恒的寂静,绝望。 此刻,老和尚仿佛成为了一个看客,他目不转睛地望着一尊尊曾经有追星逐月,焚天煮海之能的佛陀慢慢腐朽,那种蚀骨的绝望弥漫出来,汇成充塞空间的恨意。 恨这方天,恨这块地,恨周围的人。 极致的恨,却是来源于佛陀最终的寂灭,这一刹那,他险些分不清眼前的是佛还是魔。这一代的修士是幸运的,因为他們碰上了大争之世, 有超脱的机会。 可是对于千万年来, 修仙界那些惊才艳艳的大修士而言, 结局是残酷的。任他们风华绝代,横压一世,最终也只能被时间掩藏,成为黄土一抔。 这种看不到前路的绝望,让人难以接受,即使是佛,也有怒火,也有贪嗔痴恨,只不过,他们的贪嗔痴恨,与凡人不同罢了。 越是强大的修士,执念也就越强大,而对于老和尚而言,他的执念也是超脱。 但比起那些先贤而言,他无疑是幸运的,因为他撑到了当世,等来了黎明的曙光,就算是他不能登临彼岸,但在寂灭之前,能看到超脱的机遇,也能成全他的执念。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无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老和尚口中念诵着佛门大能的佛偈,脑后飞出一道佛光,菩萨端坐其中,诵读经文。 一个个斗大的佛门梵文凭空生出,空间中响起梵音禅唱之声,一尊尊佛陀,菩萨,比丘的虚影浮现,他们个个跌坐在宝莲池边,讲述佛门至理,大道真义。 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一股淡淡的莲香之气弥漫开来,闻一闻,心神俱醉,烦恼皆无。 只一瞬,老和尚的内心就逐渐恢复了平静,心神也回归自身。 他抬起头,目光看的很远,好似穿过无尽的空间,看到了刚刚渡过天劫的少女,“因缘际会,纠缠了了千年的因果,终于要了结了。” 在人劫的牵引之下,树姥姥与佛门的恩怨终于要画上句号,但是,画上句号并不代表终结,这只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而苏铭,只是这个故事的见证者。 倏然间,老和尚站起身,周身的佛光收敛起来,再度变成了普普通通的老和尚,他脚步一踏,便在万里之外,三两息的时间,他就来到少女所在的地界。 此术,正是佛门的神通,名为神足通,一息万里,非大神通,大法力,大境界之修士不可修得,就连修仙界三宗之一,禅宗祖庭少林寺也很少有修成神足通的僧人。 足以见,此神通究竟有多么难得。 “阿弥陀佛,女施主,我们终究还是再见面了。”伴随着一道古朴沧桑的声音响起,老和尚瞬间出现在绿衣少女面前,眼中满是回忆之色。 听到熟悉的声音,少女娇躯一震,缓缓转过身,俏脸之上满是不敢置信,“无悔,你居然还活着?” “女施主说笑了,老和尚活到现在,也只剩下一介残躯而已,到此不过是为了了却这一段因果,你又何出此言呢?”老和尚淡淡的看着她,无悲无喜。 少女眼中浮现出一丝愧色,黯然道,“当初我受文殊寺的恩惠,化形成灵,莲生之死我很愧疚,但我当初只是将他击伤,并未害他性命。” 老和尚微微摇头,眸光依旧平淡,“施主此言差矣,贫僧虽然自号无悔,可纵使是佛陀,也有悔悟的时候,更何况是我呢。如果我当年没有用文殊智慧咒为你启灵,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 “一切源自于我,但究竟到底,还是起于你,莲生为你所伤,却碰到了妖物,不幸丧命,这是他的缘,也是他的命。” “若非他之死,贫僧也不会有今天的修为,也不会走到这一步,而施主也未必能有今日的成就,今天到此,是人劫的缘故,但贫僧还是要问你一句,施主,你可曾后悔?” 这一问,顿时让少女陷入了迷茫,若论因果,她肯定是亏欠这个老和尚的,当初自己之所以能够生出灵智,化形,都是得这老和尚之助。 但后来,随着她灵智渐开,生出了想要离开的心思,于是在某一天,她离开了文殊寺,但是这一走,却让无悔老和尚的弟子莲生因此丧命。 在追她的过程中,莲生被她所伤,又不幸遇到妖物,因为有伤在身,最终不敌,惨死在妖物手上。 起先,少女并不知情,但直到她成为金丹妖修,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可等她回到文殊寺的时候,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残垣断壁,后来的几百年内,这件事也逐渐被她下意识的淡忘。 但是,如果重新再来的话,她依旧会选择离开。 妖就是妖,永远不可能和人在一起,更何况,莲生还是一个和尚。 “无悔大师,这件事,我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选择离开。”平淡的话语蕴含着坚定的信念,几百年的修道生涯,让少女的心性变得无比坚定。 若没有当初的离开,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她。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送你去见他,昆仑师徒 而在少女的元神之中,苏铭静静的旁观者这一切,并未干预,此刻,他能够体会到,少女的心绪是何等的平静。 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无悔老和尚的弟子莲生对她有情,可这番情意, 永远都不会有结果。 妖,始终都是妖! 只是,这个无悔老和尚倒是有些让他惊讶,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来这老和尚用的是神足通,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出身于文殊寺。 文殊寺,顾名思义,供奉的是文殊师利菩萨,而文殊菩萨象征着智慧,可这老和尚的执念倒是很深,一点没有慧剑斩心的样子。 而苏铭当初查阅大周藏书阁,也没有看到文殊寺的资料,很显然,文殊寺肯定是佛门之中那些隐秘的传承,虽说文殊寺已不在,但只要无悔老和尚还活着,文殊寺的传承就还在。 况且,别看这老和尚一副行将就木,日薄西山的模样, 但他却是实打实的元神修士, 即使身躯有些腐朽, 但内里却孕育着磅礴的生机,显然是佛门的一种妙法。佛修的手段神秘莫测, 谁又知道这个不履尘世的老和尚有什么手段呢。 不过,苏铭倒是很不看好少女,以她现在的实力,想要抗衡一个元神佛修,实在是太难了。 这老和尚,也不像是个怜香惜玉的,估计,他心里应该是打算着了结因果,送树姥姥去见他那死去的徒弟吧。 毕竟,他徒弟死的有点冤,生前还对树姥姥有情。 果不其然,老和尚脸色丝毫未变,依旧是无悲无喜,沉声道,“原本,贫僧是想带你去莲生的墓前,陪他度过此生,但既然你执迷不悟,那贫僧就只好送你去见他了。这是你的因果,也是你的劫数。” 听到此话,少女并不惊讶,因为她早就知道这人劫不是那么好过的,尤其是在她看到了老和尚之后。 但即使是心有不甘,她还是要搏一搏,如果她真的用残生来为莲生守墓,那索性还不如让她死在元神之劫当中。 她的选择,如当年一样,从未改变。 少女静心凝神,一脸郑重的看着老和尚,秀丽的眉峰更是有说不出的洒脱,“无悔大师,来吧,了结这段因果,成全我,也成全你自己。” 老和尚内心轻轻一叹,随即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既然如此,那贫僧就不客气了。” ······ 昆仑山。 此时天色已晚,星河璀璨,山峰不高,却是秀丽无比,有一种说不出的灵气。 山顶上,一处宽阔的宅院坐落在此,看上去,不像是修士居所,更像是世俗的庭院。 在后院的角落里,一个青年人面上带着恬静的笑容,正拿着玉锄,弯着腰,种植梅花。 月下清冷,一人,一锄,钟梅花。 后面枝叶影子摇曳,斑斓可人。 此刻,清虚道人正好跨入院中,看到这样的画面,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放缓脚步,内心宁静无比,有一种难言的感觉充斥心头,各种杂念都消散一空。 很快,青年人种完花,放下玉锄,站起身,在旁边的湖水中净过手,转过身来,从容无比,丝毫没有为何之感。 青年面向清虚道人,面上的笑容很干净,很澈明,像是早上的晨曦,还有一点点的腼腆,道,“清虚来了,坐吧。” 骤闻此声,清虚道人却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瞬间从刚才的莫名中清醒过来,眼前之人可不是人畜无害腼腆怕人的无害青年,而是他的师傅,昆仑道派的掌门,玄明真人。 随着天地大变,师傅的修为越发精进,已经有了几分返璞归真的味道,要是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这样和颜悦色的对自己说话。 园中。 疏影梅花,松色斑驳,照在湖水中,浅浅的微光浮动,明月照在青绿的叶子下,稀稀疏疏的,漏下若残雪。 玄明真人走进房间,坐在云榻上,笑容干净,像个少不更事的少年人,双手放在膝前,打量着清虚道人,点点头,“清虚,最近你进步很大啊。” 清虚道人背着法剑,正襟危坐,身上青光如秋水,澄明清澈,在晋升元神之境后,他身上的剑意早已更上一层楼,锋芒内敛,远没有在元婴之境时候的锋芒毕露,引人注目。 “当初大周国师普渡慈航渡,弟子旁观,心有所感,修为更进一步,总算是不负师傅的希望,达到了元神之境。” 玄明真人说话平白直叙,没有任何的烟火气,苔痕映照着他幽幽的目光,有一种说不出的神采,道,“现如今,天下大变,你能在紧要关头踏入元神,为门中弟子做出榜样,很不错。” 清虚道人目光变得深邃,沉声道,“师傅过奖了,我辈修士自当勇猛精进,不滞于外物,就算是没有普渡慈航,我也一样可以晋升元神之境。”话语中,依旧还有几分不服输的意味。 很显然,当初在元婴之境时,他曾输给了苏铭,心中依旧还有芥蒂。 玄明真人轻轻一笑,面上的笑容依然是很干净,像是高士卧于山中,怡然自得的悠闲,道,“南疆又多事了,仙道气运凭白少了一成,这件事很重要,我会派几个守成持重的长老前去处理,到时候,你一同跟随。”说到最后,话音中已有几分凝重。 这件事,即使是玄明真人也不得不重视。 而听完此言,清虚道人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句话中透露的意思实在是让他心惊,自家师傅向来慵懒,不喜俗物。 这摆明是要培养他,好让他接手门中的杂事,自己好一心参悟大道。若是一般的弟子,知道此事恐怕会欣喜的发狂,手舞足蹈,但对于一个有志于超脱大道的修士而言,就算是掌握了昆仑的大权,那又如何? 宗门不是他一个人的,即使是掌门,也不能为所欲为,可以预见,等他登上掌门之位,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玄明真人淡淡的瞥了一眼沉吟不语的清虚,声音中有少许的异样,“此事非同小可,一发而牵人心,不知道多少人注意,很有可能牵扯到魔门,你要慎重。” 清虚道人面上露出犹豫之色,最终还是开口了,“弟子领命。”虽然他知道这是师傅的甩锅行为,但他还是不得不同意。 谁不想待在门中参悟大道? 更何况他才踏入元神之境,师傅这一手,着实让他有些牙疼。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清虚道人的想法 但既然师傅有心栽培他,委以重任,那他这个当徒弟的又能怎么样呢? 院中,翩翩花影,淡淡水光,粼粼石色,美不胜收, 而玄明真人的心情也是越发的舒畅,他轻笑一声,挥袖起身,长歌而去,只有余音传来,道,“不要掉以轻心, 此事如果做好, 门中会有奖励。”声音风淡云轻, 不大不小,自信之意,溢于言表。 待师傅走后,清虚道人坐在园子里,在月光梅影中沉默,面上的神情很复杂,有羡慕,有赞叹,有不甘等等,不一而足。 如果按照他的想法,自然更愿意在门中清修,巩固境界,他在元婴境停留了几十年,积累很深, 现在正是高歌猛进的时候。 只是,他也理解师傅的想法,虽说他有几分厚积薄发的势头,但底蕴终究还是不足, 现如今天地大变,灵气衰微,但同样的也诞生了许多机缘。 清虚能进入昆仑道派成为年轻弟子中的第一人,无论是根骨资质,还是气运心性,自然都是万里挑一的上上之选。 现在若不趁着天下未乱,寻找一些机缘增强底蕴,以后想找恐怕是不可能了,三宗弟子大多都在冲关,巩固修为,能外出行走者寥寥无几,因此,这对于他而言,是一个机会。 况且,虽然说他是昆仑弟子中的年轻一辈第一人,但下面的师兄弟也有不少惊才艳艳的人物,即使他是新生代弟子中第一个成就元神之境的修士,但位置依旧有些不稳,昆仑道派作为道门魁首,竞争力不是一般的大。 ······ 不知何时,天上下起雨,淅淅沥沥的,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落在荷叶上,跌在水烟里,挂在琉璃檐下。地面上是处处绽放的水花,晶莹剔透。 云端深处的大殿内,玄明真人盘坐在云榻上,元神浮现在体外,呈现出琉璃玉色的光芒,不染一尘,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如同星空般浩瀚无垠,覆盖四方,浩浩荡荡,深不可测。 此刻的他端庄威严,一举一动都蕴含着莫大的深意,现在的他,才是执掌昆仑道派的掌门人。 忽然,他略一沉吟,目中万千的卦象浮沉,演算天机,却发现未来一片混洞,看不分明,玄明真人心中微微一惊,以他的修为,居然都算不出清虚此次外出的吉凶,这怎么可能? 而清虚道人在小山峰枯坐一夜之后,驾驭剑光,化为一道耀耀的惊虹,倏尔展翼,上天穹,过云海,电光火石间,就到了通天殿外。 再然后,清虚道人念头一起,千百的剑光重新聚拢,化为人影,他施施然走出,大袖飘飘。 “徒儿参见师尊。” “你想清楚了?”玄明真人抬起头,审视着自家徒弟,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语气。 “徒儿想清楚了,一切依照师尊安排即可。”看到与昨晚判若两人,却又更加威严的师尊,清虚道人更加不敢怠慢,连忙回道。 “去吧。”玄明道人点点头,没有再多言,云袖一卷,空间转换,等到清虚道人反应过来,已是在大殿之外。 “呼~” 清虚道人对着大殿行了一礼,随即转身离去,实际上心中却是长吐一口气,暗暗惊醒起来。 原本他以为自己成就元神,不说能跟师尊较量,起码能勉强看到他的背影,但现在看来,他还是太想当然了。 虽然同为元神修士,但师尊依旧是那么深不可测,刚刚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感觉自己在师傅面前就像是一只蚂蚁一样,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 不得不说,元神修士之间的差距真的是大呀。 想到这里,清虚道人不禁想起了当初他遇到的那个和尚,大周国师,普渡慈航,那个和尚给了他极其深刻的印象。 事实上,对于苏铭,清虚道人的感觉很复杂,大概是那种想与之一较高下,又有惺惺相惜的态度。 毕竟,如果是论斗法之能的话,昆仑山中,同辈修士他几乎是无敌的存在,放在三宗,只有魔佛两宗的核心嫡传莫厉海和无心和尚之流能与他较量一二。 但是,以前他们曾打过交道,那两人均不是他的对手。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清虚道人能稳坐地榜第一的原因。 同等境界之中,也唯有苏铭胜过他,再加上他的雷劫和第一个元神修士的身份,此刻,清虚道人竟然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家师尊的影子。 恍然间,他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怎么可能呢?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一个是新晋元神修士,一个是成道多年,执掌昆仑道派的大修士,两者之间的差距,不可估量,自己刚刚就已经体会到了。 倏然间,他心中又生出一种慨然之感,大道惟艰,吾道,不孤也。 然而,在他离开通天殿之后,玄明道人的目光一直紧跟着他的身影,最终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个印记。 这个印记,在他受到生命危险的时候,自己会心生感应,从而施救。若是以往,他断然不会这样做,但是今天,他心中没由来的生出了一种焦躁之感,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即使他修为高深,精通易数,也难以算出此中的缘由,所以,他才留下印记,以备不时时之需。 半刻钟之后,清虚道人与三个长老驾着遁光离开了昆仑道派,他们即将前往南疆,查明仙道气运流失的原因。 只是,他们现在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南疆,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尊不世出的大魔。 ······ “佛言枷锁!” 而在另一边,树姥姥已经和无悔老和尚真正对上了。 这一战,为了却几百年的因果,也为渡元神之劫,争那一线大道之机,孰对孰错,早已不重要。 此刻,老和尚身上佛元鼓荡,周身气血充盈,眨眼间就从一个气血衰败,行将就木的老头变成了一个宝相庄严,面目祥和的中年僧人。 一出手,便是地动天惊,威力难以估量。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文殊法相,槐树本体 一声佛号,万千佛光化作锁链向绿衣少女缠绕而去,金色的锁链蕴含着种种玄妙的佛理,好似代表着天地大道,不可违抗。 “万叶飞花!”少女柳眉一竖,明媚的大眼睛里浮现出凶戾之色,双手捏印, 强横的妖气冲霄而起,与佛光争锋,一时间竟有些不相上下。 周遭土地中的一切植物在一瞬间迅速疯长,片片绿叶化作最锋利的刀刃,雄浑的妖力流转其上,仿佛连虚空都可以切割开。 “咻!” 万千绿叶化作一条条绿蟒与佛言枷锁正面相撞, 佛元, 妖力,势如水火,相互消弭,眨眼间,就交锋了不下数万次,直到术法上的妖力佛元消耗殆尽,这才罢休。 首次交锋,是试探,更是杀机毕现,但双方都没能占得到便宜。 无悔大师眼中稍稍露出惊异之色,讶然道,“看来,这几百年,你并未虚度,能走到元神之境的妖修,果然不一般。” “哼, 老和尚,要杀就杀, 哪那么多废话。” 少女冷哼一声,眸子化作碧绿, 此刻的她已经完全激发了妖性,身上散发出恐怖的气势,磅礴的妖气在体内流转,声势浩大。 因此,她说话毫不客气,杀意凛然。 见到她身上的血腥杀机,无悔大师轻轻摇头,内心轻叹一声,她走到这一步,到底是犯下了多少杀孽,才有如今的凶性。 养气有很多种,比如富贵之人养贵气,家财万贯之人养宝气,熟读经书者养才气,舍生取义者养勇气,看破红尘者养静气,久居高位者养霸气,林林总总,多如繁星。 气,很多时候就是一种气势,或者说一种大势,看似无形,却让人无法忽视。而绿衣少女,或者说是树姥姥起于微末,由一株普通的槐树修炼而成。 走到今天这一步,历经了无数艰辛,吃了许多苦,在妖修当中,木属性妖物成道是最难的,因为他们很容易被各种法宝克制,虽然发力雄浑,血比较厚,但比起其他妖物修炼有成带来的天赋又不算什么了。 更何况,她只是一株普通的槐树,并无任何上古血脉,这样的出身,想要登天,何其难也。 但她终究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一路走来,她靠的就是心中的那股不服输的劲,那种拼尽全力也要奋力一搏的凶性。 下一刻,老和尚面色微正,沉声大喝道,“既然如此,施主,请了!” “文殊护法!” 一刹那,无悔大师合十在身前,低眉垂目,宝相庄严。随着佛光涌动,他的身形也随之变幻。 此刻,他一手持文殊智慧剑,身披披袈裟,袈裟上金光无数,垂而上卷,再往上,绣着功德池,功德池中,开满青色的,金色的,白色的,红色的莲花,朵朵郁郁,香气馥馥。 身上日月交晕炼梵理,舍利一枚透玄关,整个人周匝祥云阵阵,瑞彩层层,梵音佛唱,纷至沓来,洋洋洒洒。 座下一只威武霸气的狮子,狮鬃根根挺立,金灿灿的,宛若赤金,华美到无以复加,而狮子的眼中更是梵光流转,孕育着智慧之光。 这正是文殊师利菩萨的法相。 随着无悔大师显出文殊法相,方圆百里顿时佛光大作,周遭百里毁在天劫之下的地穴竟然在缓缓恢复着地气,虽然缓慢,但也让此地重新焕发了生机。 只一瞬,绿衣少女就感受到一股冷然的杀机,自冥冥中来,恍若实质一般,无穷无尽的杀机萦绕在她周身,层层叠叠,躲无可躲,藏无可藏。 这是堂堂正正的战斗,躲不了,她也不想躲! “变!” 少女眼中迸发出深沉的绿光,绿染了一片青天,呼啸一声,自顶门上冲出一道弥天极地的妖气,云彩消散,风雨雷霆尽在其中,浩浩荡荡,摧拉枯朽,不可阻挡。这便是元神大妖之威,睥睨当世,凶戾异常! 一株千丈高的绿柳横亘在天地之间,仿佛成为了天柱一般,深褐色的树皮,晶莹的槐叶,槐枝完美无瑕,浑然一体,千锤百炼。 这便是她的本体,千年槐树之躯。 “轰隆隆!” 倏然间,千年底蕴一朝尽显,顿时妖气冲霄,睥睨乾坤,扫荡所有的气势,连文殊法相带来的佛光也为之一暗,滂湃的妖气似乎大洋中的大潮涌过来,一浪高过一浪,一层高过一层,向四面八方去,蕴含着她的凶性! 要来就来,战个痛快! 风云,妖雷惊世,霹雳连天,难以形容的黑暗降临下来,笼罩周匝,不可思议的漩涡凭空出现,不停地膨胀,收缩,然后喷吐。天压得很低,弧光下澈,这里的天空好像被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侧。 一处梵光照耀,金灯在顶,一处妖气冲天,凶戾霸道。 “大千光明,智慧法印!” 只见,文殊法相手捏法印,周身梵光大作,舍利与之呼应,一朵狮首法印凝结成形,法印上上耀着金色弧光,天色浸染,一尘不沾,天地众生俱在其中,不停地沉浮,没有生老病死,不见劫数灾难,平平安安,就是彼岸,就是智慧。 同时,绿衣少女现出真身之后,千丈高的妖躯扎根于大地,与凝结的地气融为一体,几乎一瞬间,以槐树为中心的百里区域几乎自成一片天地,若非有智慧法印阻拦,老和尚已经被这片领域镇压。 但饶是如此,雄浑的妖力依旧不断消磨着佛光,槐叶的每一次摇摆都有数不尽的灵气被吸纳,抽空。 面对此种情况,文殊法相依旧不慌不忙,智慧法印,顿时化作千万梵印,盘旋起伏。 密密麻麻的梵印,或赤金而成,或八角垂芒,或凝云洗雨,或呼雷鸣电,等等等等,所有的一切,不见任何的黑暗,只有最为纯粹的日色,光明,智慧,超脱。大日如来之意,堂堂正正,恢宏明皇。 同时,一种光明璀璨的佛焰凝结而成,只一看,就让人心神沉沦其中,因为这朵佛焰,不仅象征着光明,更象征着智慧,乃是菩萨的智慧凝集而成,若被人得到,足以让他一步登天。 但是,对于槐树妖而言,这火焰正是她的克星,连她千锤百炼的妖躯也无法阻挡,从树叶,到树枝,树干,树根,每一处都有火星燃起,无物不焚,却又不焚万物。 单纯,只是针对她而来。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舍身布血 这一刻,少女感觉自己千锤百炼的妖躯好似脆弱的跟纸一样,零星的火苗落在上面一点就着,无法扑灭。 随着火焰出现,无悔大师召出的文殊师利菩萨法相也消失不见,尽数化作火焰的燃料支撑其燃烧。 只见,大地之上, 一株千丈高的槐树枝叶乱颤,其上丝丝缕缕的火星依次垂下,好似千万盏金灯,流光溢彩,照亮了半边天空。 怎么可能? 然而,槐树轻摇,磅礴的妖力喷涌而出, 想要将那火焰扑灭,然而,这些妖力非但没能将火焰扑灭,反而让其燃烧的更加旺盛。 紧接着,一道道不同的术法凝聚周遭的水汽,化作水流朝着火焰流去,但凡水岂能灭得了真火? 依旧是毫无用处,这下子,少女彻底慌了,树干中的娇艳的面孔柳眉倒竖,脸上依旧是不服输的神色。 但在她内心深处,惊恐、失落、黯然······种种负面情绪齐齐涌现,但转瞬却又被她强行压制。 坚硬的树皮原本泛着妖光与符文,坚韧无比,就算是法宝,也不能在上面留下一点痕迹, 这可是她祭炼了几百年的妖躯,强横无比。可是,在这充满智慧和光明的火焰下, 完全失去了防护的作用、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躯被点燃, 却什么也做不了。更令她惊恐的是,身躯被焚,她居然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这是什么火焰? 现在,即使她收起本体也依然无用,这火焰浇之不灭,即使是化成人身,也依旧会在她身上内燃。 在她元神深处,苏铭化作一道魔影,望着燎原燃烧的火焰,眸中浮现出若有所思之色。这火焰,很奇特。 似火非火,似焰非焰,没有温度,难以磨灭,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比他的如来圣焰更加可怕。苏铭尝试着接触一点火星,却发现,这火焰直接穿过他的魔影,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他心中一动,似乎有些明白了,这种火焰,应该是专门针对妖族,克制妖物的,除了天生掌控火焰的三足金乌一族,其他几乎所有的妖族都要受到克制。 就算是他自己化出妖身,也一样受到克制,只不过,这火焰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但换句话讲,若是能逼得他动用本体,又何必用得上这诛妖之焰? “老和尚,这究竟是什么神通?”树干之上,少女娇媚的脸上已经浮现出焦急之色,很显然,她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 “诛妖圣焰!” 伴随着古朴沧桑的声音响起,无悔缓缓现出身形。 此时的他周身气机与之前相比,衰弱了一大截,而且再度恢复了苍老的面孔,维持这种神通对于他而言,自然消耗极大。 对付她,老和尚几乎没有什么招数对她有用,妖修的身躯是出了名的强悍,一旦动用本体,便是他们最强的时刻。 而且,树姥姥当初在文殊寺受到佛法熏陶,对于佛门的招数很有抗性,因此,对于一般妖修杀伤力极大的招式落到她身上,反而就没那么强了。 =无悔和尚望着树姥姥,淡淡说道,“这是贫僧为了对付妖族,专门练就的神通,施主,还是让贫僧早日了却这段因果,送你去西天见佛祖!”平淡的话语却蕴含着冷冽的杀机,几乎在瞬间就引爆了少女心中的杀意。 “老和尚,想杀我!没这么简单!”少女的脸在一瞬间扭曲,姣好的面容也变得有些摇曳,碧绿的眼眸饱含着深刻的杀意,周遭空气都仿佛凝滞了一般。 随后,她身上的槐树枝齐齐动作,无限延伸,犹如灵蛇一般朝老和尚缠绕而去,雄浑的妖气瞬间爆发,直冲云霄。 原来,她这一问,不是为了求饶,而是为了试探出老和尚的位置,一经发现,便是必杀! 漫天的槐枝如同灵蛇一般,交织成大网朝老和尚笼罩而去,破空声不断响起,道道残影交汇,让人无处可逃。 眨眼间,老和尚周身的空间就被封锁的只剩下一小部分。 但是,这区区槐枝又怎能奈何得了一个修炼了神足通的佛修? 只见他不慌不忙,足尖清点,便出现在百里之外,脱离了包围。 但树姥姥依旧没有放弃追杀,此刻,她竟是再也不管身上的诛妖圣焰,一心一意的想要杀掉这个老和尚。 千年的时光,她才走到这一步,想要她放弃,这怎么可能? 再深的恩怨,在伴随着文殊寺消失的那一刻都已不复存在,唯有执念徒留人间。现在两人的厮杀,已经不再是恩怨,而是大道之争。 树姥姥死,则无悔老和尚心中的执念消散,修为更进一步,若是老和尚死,则树姥姥成功晋升元神之境,再增寿一千。 妖气越发的凶戾,火焰更加明亮壮大。 在老和尚有神足通在身的情况下,少女很难追得上他的身影,但神通也不是这么好用的,每动用一次神通,老和尚身上的气息就越发低迷。 “噗嗤!” 倏然间,就在老和尚身影变幻,刚躲开槐枝刺来的那一刹那,还未等他有所动作,他脚下所在的地面瞬间刺出一支树根。 黑褐色的树根尖锐无比,在一瞬间就洞穿了老和尚的身躯,鲜血一滴滴流下,老和尚深受重创再也不能动用神足通。 而树根上,沾染了老和尚鲜血的树根在一瞬间燃烧的更加猛烈,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但同时,更多的槐枝,树根刺向了老和尚,在这些槐枝,树根上亦是有明亮的火焰燃烧,不断吞噬着她的身躯。 “舍身布血!” 就在这电光火石,即将身死的一瞬间,老和尚周身爆发出万千佛光,将刺过来的树根尽数泯灭。 随后,他竟是不管身上不断淌出鲜血的大洞,而是划破手腕,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一瞬间就将他的身躯染红。 血光伴随着梵光,大放光明,千丈槐树身上的火焰瞬间暴涨,刹那间就将她的整个身躯都掩盖。 “就算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正文 第两百章 兰若寺的因果,地脉的玄机 到了这一步,两人谁也不肯罢休,谁也不肯退让。 因为,一退就是死,唯有拼命,才能夺得一线生机,因此, 无悔老和尚一招舍身布血,损耗极大,他体内的鲜血几乎都要损失殆尽了。 但效果也是很明显,树姥姥已经被诛妖圣焰包裹,千丈高的妖躯顿时化作一道火炬,照亮了整片天空,此刻的她陷入了绝境。 然而, 老和尚虽然果断,但树姥姥又岂是易于之辈, 对于她而言,不服输的念头早已根植在她的灵魂深处。 此刻,即使是深处绝境,她也要博一条生路! 话音刚落,树姥姥隐藏在地下的根系迅速扩张,几乎在一瞬间就延伸到方圆千里的地界。 “轰!” 数之不尽的根系盘桓错杂,形成密集的网络,狠狠一吸,方圆千里的地气灵气顿时被吸纳一空,地上的所有的植被瞬间枯萎,泥土中的生灵也在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生命力。 大妖之威,强悍如斯,短短一瞬间,方圆千里就成了一块绝地。 但在同时, 那些延伸出去的根系也化作灰烬,被诛妖圣焰焚毁一空。 有了千里之地的灵机加持, 树姥姥身上的气势愈发高涨起来, 妖力好似源源不断一般, 竟突破了诛妖圣焰的封锁,露出了妖躯。 在诛妖圣焰的焚烧之下,千丈高的槐树已经不足一半,根系尽数损毁,树枝光秃秃的,没有半片绿叶。 坚硬的树皮龟裂开来,露出焦黄枯黑的树干,少女娇俏的容颜也变得丑陋不堪,漆黑的脸上满是烧伤,险些都要裂开了。 唯有一双碧绿的眼睛还在狠狠的盯着无悔老和尚,到了这一步,即使她渡过劫数,根基也要被削去大半,连元婴都不如。 换句话来说,此生,大道无望! “因果轮转,终有一遭,老和尚,你就不要想着去西天了,跟我一起下地狱吧!”凄厉的嘶喊犹如鬼怪嚎叫,无比难听。 但老和尚的面色却是陡然一变,这还是他第一次动容。 “轰隆隆!” 随着话音落下,树姥姥运转周身的妖力,将所有的火焰吸纳干净,下一瞬,浩瀚的妖力轰然爆发,直冲云霄。 璀璨耀眼的金光闪过,随后,一朵庞大的蘑菇云冉冉升起,遮天蔽日。爆炸的余波震荡开来,天惊地动,大地开裂,原本因为灵机被抽空的土地再次受到冲击,在一瞬间被炸出一个道深不见底的坑洞。 而在万里之地的人们则是感觉脚下一阵晃动,还以为是地龙翻身。好在城镇勾连地脉,很快就安定下来。 但对于修士而言,这种程度的交战早已牵动了他们的心神,但谁也没想到居然是同归于尽的结局。 一些隔得近的修士顿时遭了殃,他们都没反应过来,连抵抗余波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被蒸发掉。 此刻,在树姥姥元神中的苏铭则是感觉一阵天转地旋,竟也失去了意识。他早已看出了树姥姥要自爆,但为了验证他看到的兰若寺,所以才没有撤出魔念。 半刻钟之后,余波传荡到万里之外,这才缓缓消散。 而在战场中央,则留下了一个方圆千里的深坑,足有百丈,几乎没有任何生灵能在这余波之下存活。而在这方圆千里之内,到处都是虚空裂缝,十分危险,一个不注意就容易被裂缝吞噬,身死道消。 所以,这也打消了不少人想来捡漏的想法。 不知过了多久,苏铭幽幽转醒,吸纳了游离在空气中的杂念方才恢复了些许,即使是他藏在树姥姥的元神当中,也差点被震散。 她是真的自爆了,但妖修的生命力强悍,更别说树姥姥还是一尊修炼了千年的木属性大妖,积蓄了千年的生命精气,何其庞大。 因此,树姥姥侥幸在自爆中活了下来。 但是,无悔老和尚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他本身就不是擅长炼体之法的佛修,又受了重伤,还没来得及逃开爆炸中心,就被炸的粉碎,连同元神也彻底消亡。 在爆炸当中,树姥姥残留的一丝元神被卷入了虚空乱流,这才稳定下来。 虽然苏铭醒了,但树姥姥却还是在沉睡当中。他没有理会,而是散出神念开始探查周遭的情况。 然而,外面的景象,让他有些惊讶。 因为,树姥姥仅剩的一丝元神落在此地,居然融入了一株槐树之上,这株槐树不高,连五尺都没有,但苏铭却能在它身上感受到勃勃的生机以及若有若无的灵性。 这就是所谓的因果么? 树姥姥真正的起源就是源自于此,从一介元婴大妖,变成了一个道行浅薄的小妖,还要靠吸**气才能活命。 苏铭微微叹了口气,继续探查,转了一圈之后,心中已经有了想法,果不其然,这里就是兰若寺,与他之前看到的未来是一模一样。 寺庙占地百亩,香火旺盛,有僧众数百人,而树姥姥所在的那株槐树就在兰若寺供奉舍利塔的地方。 只不过,这里的僧人却是华而不实,空有佛修之名,却无佛修之实,为了香火钱财,满肚子腌臜事。 整座寺庙,找不出一个真正身具佛性的僧人。 然而,苏铭在转了一圈后却发现,寺庙的地脉居然时不时流出些许灵气,虽然不纯,但也让这里比别处的山峰更加灵秀。 回想倩女幽魂的剧情,苏铭心中有了猜想,在树姥姥身上留下一个印记后便撤出了所有的魔念。 也许,这寺庙之下有更深的玄机。 随后,他便在寺庙中转了一圈,将寺内僧人的魔念吸纳一空,原本只剩下一缕的魔念迅速壮大。当 在寺庙中没有发现其他有用的东西,苏铭便潜入地下,一入地,他便看到了一处小型地脉上正不断的散出灵气,丝丝缕缕,很少。 苏铭心念一动,便将这些灵气送到了树姥姥栖身的那一株槐树上,有了这些灵气,她苏醒的会更快。 但同时,他也发现了,这些灵气当中还夹杂着鬼气,这些鬼气很淡,但还是被苏铭发现了。 如果按他所猜的那样,这处地脉应该与阴司的某个通道相连,不然不可能泄露出鬼气。 正文 第两百零一章 无相之魔 上京城。 天光微暗,一层层阴云将京城的上方遮盖住,有一种深深地压抑之感,虽是晚春时节,但阴冷的天气伴随着清风,还是让人们感到一丝微弱的寒意。 天枢阁中,苏铭缓缓睁开双眼, 黑白分明的眸中点点金光散去,心中有些怅然,他没想到,当初与他一起登天梯的那个少女竟然会是倩女幽魂中的树姥姥。 如果兰若寺的地脉真的与阴司的某个通道相连,那应该就是树姥姥日后搭上黑山老妖的主要途径。 至于黑山老妖,苏铭眸光微动,他实在想不到当初与他一起争夺国师之位的居然还有他。起初, 他还不知道,后来翻阅玄镜司的卷宗, 这才看到了黑山老妖的名字。 当然,黑山老妖是倩女幽魂中的大boss,但他普渡慈航也不差。只是,当初那几个人中,最令他在意的,还是摩天居士。 这个名字,一看就知道是马甲。 苏铭不会忘记,当初为了攀登天梯第一千重,自己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在气运面板的相助下,才夺得了第一名,而摩天居士虽然只得了第二,但那是建立在苏铭开挂的基础上。 如果他不开挂,当初夺得国师之位的很可能就是那个留下化名的摩天居士。 随即,苏铭摇摇头,不再多想, 现在想这些也没有意义, 随着时间的推移, 天下局势的变化,这些人早晚要跳出来的。 就在此时,在他识海之中,万千魔种汇聚形成的迷雾在如来法相的锻压之下,以养蛊的方法,令魔种互相吞噬,再加上以佛锻魔之法,在这些魔种里面终于诞生了一尊魔。 如来法身依旧散发着佛光,慈爱光明,象征着大圆满,大智慧。 而在如来法身金莲座下,一道身影徐徐而立,其面容俊秀,黑衣黑发,身姿挺拔,大袖飘飘,飘逸,虚幻,不可测度。 随着佛光映照,自他身上涌出浓稠的黑气,在这黑气之中,浮现出亿万人的面孔,他们张牙舞爪,散发着憎恶,恨世,杀戮,毁灭······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同时出现在他们的脸上。 无穷无尽,只看一眼,就仿佛让人坠入到无尽的深渊,举世沉沦,难以解脱。 然而,下一瞬,这些面孔被魔气一卷,消失不见,他周身腾起一圈幽深的光华,在层层叠叠交织的阴影中,有数不尽的人影在晃动。 这个青年的面孔与苏铭很是相似,一张脸极为冷酷,漆黑的眸子之中,圈圈层层的黑轮涟漪自内向外,似乎有魔念在鼎沸,欲要将人拖入其中。 “无相魔参见尊主。”他一出现,便朝着苏铭的如来法身行了一礼,一板一眼,挑不出一丝毛病,却又看不到任何恭敬。 魔头本就是在魔念中诞生,狡诈而阴险,贪、嗔、痴、慢、疑、见,样样齐全,天性自私,指望从魔念中诞生的魔头对他恭敬是不可能的。 当然,称呼这个魔头为无相之魔倒也贴切。 “有意思。”苏铭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无相之魔,嘴角浮现出一丝浅笑。 事实上,连他自己都没曾想到会把无相之魔给搞出来。无相之魔,千变万化,玄玄如意,极为擅长伪装。 如果想取代一个人,会将他的灵魂,记忆,身份,气运等等一切都转嫁到自己身上,可以说是魔头之中比较难缠的角色。 若非这无相之魔是从自己分化的魔念中诞生,恐怕连他自己也很难摸清他的底细。 五浊恶世,天地大变,自然不可能只诞生一头心魔,随着世风日下,道德败坏,法纪不存,秩序崩塌,人心会逐渐沉沦,产生越来越多的负面情绪。 届时,各种各样的天魔会逐渐登上舞台,人世这摊死水正适合天魔这样的生灵浑水摸鱼,到时候,天魔会成为仙道真正的心腹大患。 想到天魔,苏铭看着眼前面容与自己相仿的无相之魔,暗暗叹了口气,可惜,这只是无相之魔,而非无相天魔。 一字之差,天差地别,如果以后无相之魔遇到无相天魔是绝对要被其克制的。不过,现在有无相之魔倒也是够用了。 毕竟,对于苏铭而言又多了一尊化身,绝对不亏。 现在,他就相当于有了心魔,无相魔两个魔道分身,虽然这些分身都是见不得光的,可一旦发展起来,绝对是难得的助力。 苏铭沉思片刻,沉声道,“南疆即将发生大战,那里会有你的用武之地,去吧。” “明白。”无相魔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化作一道魔念消失在苏铭的识海当中,即使他来到外界,也无人能发现他的气机,更别说是上京城的法网了。 无相之魔,无形无相,难以捉摸,正是因为这种特质,所以才难得。 感受到无相之魔离开京城,苏铭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眸中浮现出若有所思之色,也许他该做一些试验了。 后天培养是无法培养出天魔的,这一点他无比确认。 每一个天魔的诞生都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在这个时代,天魔就是天道的宠儿,有大气运在身,先天之属,是不可能被人为造就的。 但是,后天之魔却是可以早就,像他的心魔化身,无相魔化身都是自己一手促成的。况且,刚刚在无相魔诞生的那一刻,苏铭发现,自己身上的气运值又增加了不少。 培养魔头,是一本万利的好事。 既能让自己多出一张底牌,又能增加气运,何乐而不为? 对于他而言,只要付出一些负面情绪和魔种而已,根本不需要其他的代价。当然,成不成,还得看天意。 无相魔的诞生,究其原因,是很难复刻的。老皇帝屠杀亿万百姓炼人魔丹,这些百姓死后的怨念侵蚀大周气运。 而苏铭分化的魔种不仅吸纳了许许多多不同的怨念,更汲取了一些大周气运,而这些气运,是负面气运,在加上以佛锻魔,这才诞生了无相之魔。 要是再来一次,苏铭也不敢保证能再炼出一个无相魔。 正文 第两百零二章 心魔的变化,京城流言 想明白这些,苏铭看着识海中被封禁的气运神龙,淡淡一笑,“看来,你还是我的福星。”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而在他身后,气运神龙的身躯已经完全化作漆黑, 漂亮的紫色鳞片上也爬满了黑纹,硕大的龙眸中满是怨念与杀意,龙口中,漆黑的涎水不断滴落,腐蚀着封魔大阵。 但是,这里是苏铭的识海,更有如来法相坐镇, 一条被万民怨气侵蚀的气运神龙又怎能翻得出浪花? ······ 云顶天宫。 夺舍了风灵子的苏铭正在感悟着心魔经的玄妙,对心魔之道的领悟更加深刻,在一统南疆的修行界之后,几乎所有的修士都开始修炼心魔经。 有主动,也有被迫的,可当他们入门之后,只剩下一个想法,其他什么想法都没有了,那就是,真香。 比起对资质根骨要求更高的仙道,心魔之道对资质的要求大大降低了,可以说,心魔之道对于世上九成以上的人都没有门槛,几乎是人人都可以修行的功法。 并且,在修行心魔经之后,所有的修士都放开了压抑在心底的杂念,无拘无束,无法无天, 放浪形骸。 喜怒哀乐, 贪嗔痴恨,爱欲情仇,种种情绪不一,越是吸收的负面情绪越多,心魔经的境界提升的就越快。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南疆修仙界的秩序彻底被瓦解,弱肉强食,横行霸道,各种魔道的手段大行其道。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为了吸收魔念去祸害百姓,但这样的修士都被苏铭直接处置,以儆效尤。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人更珍贵的东西了。 尤其是对于心魔道而言,人才是最宝贵的财富,因为他们能源源不断的产生各种各样的杂念,以供他们修行。 从出生到死亡,源源不断,周而复始。 而心魔道所需要做的,只不过是引导他们放纵欲望,享受人生,娱乐至死。 只要有饭吃,有足够多的人口,人心的杂念将会源源不断的产生。以往,人们吃不饱,是因为统治者,与神灵愿意看到这一面。 毕竟,连肚子都填不饱,他们还有心思做别的事吗?一生奔波困苦,劳累不堪,需要一个精神寄托,因此香火神灵应运而生。 但是,人一旦吃饱了,是很可怕的,俗话说得好,饱暖思**,正是这个道理。什么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那都是狗屁道理。 人一旦吃饱了,就会为了更大的欲望而努力,就算是守礼守法也是为了能更好的满足他们的需求和欲望,因为不这样做,他们会受到惩罚。 可是,一旦没有了约定成俗的束缚,也没有惩罚,人们还会守礼守法吗? 如果到那个时候,苏铭再引导奢华之风,向钱看齐,比如男女风气,进一步挑起人的攀比,渴望,向往,嫉妒。 让人心不古,让世风日下,让人们少了敬畏,只遵循最底线的法律,只要不对其他人的生命造成威胁,基本上可以为所欲为。 只要有充足的时间,南疆会成为魔道的乐土。 在这样的环境下,是很容易滋生各种各样的魔头的,这也是苏铭的另一个目的,他想捉一头天魔,炼成自己的化身。 道,不证不明,悟,反求自身。 闭门造车是不可行的,无论是仙道还是魔道都需要有更多的交流,当然魔教的血不染和苏铭的心魔道还是有差别的。 虽然两者本质上都是为了追求力量,但魔教与仙道的手段是如出一辙,只不过理念不同罢了。 但心魔道却是与仙道和魔教的手段都不一样,心魔道最大的特点就是以人为本,根植于人心,拉众生下水。 本来,心魔化身一统南疆之后,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修行心魔经,心魔经也吸收了他们的感悟,更进一步,走向了万化天魔道。 但这条道路,其实也有无相天魔的影子。 只不过,现在苏铭弄出来了无相之魔,可以进一步帮助心魔感悟心魔经,参悟万化天魔道,这也是苏铭让无相之魔来南疆的原因之一。 ······ 上京城,繁华无比,乃是大周的权利中心。 但近日以来,京中突然出现了一条流言,这条流言,直指当今圣上,流言的内容更是触目惊心,说陛下派边军在西北之地残害百姓,炼制丹药,延续寿命。 若只是流言也就罢了,翻不起什么浪花,但是这流言却是在揭露了西北之地糜烂的同时,更把神武帝杀人炼丹的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再加上神武帝已经接近八十高龄,在历朝历代,几乎没有像他这样长寿的帝王。 流言一出,便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因为这里面的内容太过惊骇却又让人不得不信服,毕竟,老皇帝活的实在是太久了。 他的存在,挡了太多人的路,太多人的野心。 不到一天的时间,这则流言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虽然人们不敢在明面上交谈,但在私下里却是传的不亦乐乎。 只要这事不落在自己身上,人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吃瓜,更别说还是当今天子的瓜。 第二天,京城的衙门就下达了禁令,禁止百姓议论此事,违者严惩不贷。 谁知道,此禁令一出,人们传的更疯了,当然,谁都不敢在明面上说,只敢躲在房间里私下交谈。 不到三天的时间,上至公卿王侯,下至黎民百姓,就连街边的乞丐也知道这则流言。 但在流言出现之后,整个京城就陷入了诡异的气氛当中,衙门除了发布禁令,然后抓了几个典型砍头示威,其他的什么也没做。 而朝堂之上,所有的官员更是绝口不谈此事,就连以往照旧那南疆说事的惯例也被他们下意识的忽略了。 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很多。 尤其是当官的,更是聪明人之中的聪明人,流言是真是假,他们难道不清楚? 就算他们不知道,这些官员背后的修仙世家以及宗门难道查不出来? 但正是因为如此,所有人才选择闭口不言,就连一向勤勉于事,兢兢业业的内阁首辅张道之都沉默了。 正文 第两百零三章 神武帝的反应 皇城,养心殿。 “到底是谁?” 低沉的声音饱含着怒火,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好像凝固了一样,充满了火药味。神武帝披着玄色帝袍,端坐在宝座上,一张老脸满是阴沉之色,狭长细窄的眸子微微眯起, 散发着冷冽的寒光,令人不敢直视。 大殿外,守在这里的侍卫们身子微躬,脸上流着细汗,似是感受到沉重的压力。 殿内,除了老皇帝之外再无其他人,就连大总管曹雨辰也没有待在这里, 因为所有人都被老皇帝赶出去了。 帝都上方,肉眼难见的虚空中,雷音炸响,然后惨白雷霆自上而下,何止千百,交匝出蜘蛛网般的分叉,细细密密。 紫青之气汇聚而成的祥云之中,气运神龙陡然睁开眼眸,只有一线,却冰冷威严,俯瞰四方,本该堂皇正大的龙眸却显得有些邪异,紫金色的龙躯上淡淡的黑纹流露。 自从京中流言四起,蔓延到其他地方,大周的气运神龙受到的侵蚀就愈发严重了,流言四起, 动摇的是大周的民心民念。 民念衰弱,使得原本就在不断衰弱的大周气运衰弱的更快了, 再加上万民怨气的侵蚀, 此消彼长,就有了现在这番境况。 古语有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民心动摇,动摇的是朝廷的信誉,是老皇帝御极六十多年积攒的无上权威,这才是大周立足的根本。 现在,这份基石被动摇,气运愈发衰弱,才有了老皇帝盛怒的情景。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宁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早该如此了。”平淡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传荡,清晰地落在老皇帝耳中。 “说的也是,都做了这么多年,朕早就习惯了。”听到这道声音,老皇帝面上的怒色消散,干枯的手掌在宝座的把手上轻轻摩挲着,感受着上面的纹理。 几乎是刹那间,大殿内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空气中的火药味也消散一空。大殿外,所有的侍卫感受到那股沉甸甸的压力消失,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流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神武帝的皇位坐了六十多年,又是中兴之主,杀伐在心,他身上散发出的威压,即使隔着老远也让他们这些武中圣者感到莫大的压力。 这种力量,来自于他手中的权柄。 “这件事几乎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你打算怎么办?”在老皇帝身前的御案上,一枚宝鉴正散发着五彩光华,镜面上一道身影若隐若现,神秘莫测。 “流言是真是假,只有一些人知道,但是对于百姓而言,越禁止反而让他们越相信这是真的。”老皇帝眉头微微舒展,继续道,“堵不如输,而且,我们还要帮助流言传播。” “你的意思是?” 老皇帝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在大宋开国之时,赵匡胤想要禁一批前朝的书籍。” “但是即使官府怎么查禁,民间都有私藏。后来赵匡胤吩咐官员解除了查禁,将这些书籍篡改删减,使其面目全非,刊印并发行天下。” “很快,这些书籍就取代了原本,成为了主流,现如今,原本已经不可考,流行于世间的都是那些被删改过的版本。” “所以,朕何须控制流言,只需要引导百姓即可,他们又懂得什么?说不定,此事或许是一个大好的机会。”突然,神武帝眼中精光闪烁,似是在算计着什么。 宝鉴中的身影沉默了片刻,继续道,“你是想祸水东引,把这件事推到别人身上,让他背黑锅?” 此刻,老皇帝一反之前的愤怒,脸上写满了快意,“哈哈,知我者唯你而已。不错,流言止于智者,可这世间又有多少真正的智者?天下众生,还不是百姓居多。 那些草民习惯于盲从,随大流,你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到最后,众说纷纭,谁知道这些流言哪一条是真,哪一条是假?” “有些事做过就会有痕迹,就算是那些草民支持你那又如何?炼制人魔丹,是修仙界的禁忌,到时候,三宗责问,你如何收场?” “大周气运衰败至此,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如何辩驳?” 却不料,听到他的话,老皇帝嗤笑一声,脸上露出嘲讽的神色,“你以为佛道魔三宗是什么好东西?人魔丹,首先就是他们弄出来的。再说,退回一万步来讲,大周之事,还轮不到他们来插手!”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你手上的牌不多了,好自为之。”随着五彩光华闪烁,宝鉴再度陷入了沉寂。 听到这些话,老皇帝脸上的笑容收敛,再度变得阴沉起来,眸中闪过一丝算计之色,“三宗,修仙门派,还有······” ······ 玄镜司,天枢阁。 苏铭穿着白色僧衣,站在楼顶,一手捏着念珠,一手背在身后,俯瞰京城芸芸众生。“这场乱局,终于要开始了。” 早在知道神武帝服用人魔丹的时候,他就知道,此事早晚要被揭露出去。果不其然,不出他的所料,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京中就起了流言,传播甚广。 面对这则流言,京城里的各大势力纷纷沉默,不敢发声,更不敢辟谣。 京城现在看似平静,但实际上却已是暗流涌动,无论流言会有什么样的变化,但真正的战斗已经打响,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 即使底层的百姓不知道,但身处高层的世家,官员们如何不知晓,陛下是真的炼制,服用了人魔丹。 此事太过惊骇,天理不容,但是,服用此丹药的是他们的君父。 千百年来,儒家子弟早已没了千百年前儒家人的风骨,逐渐信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那一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文官系统才集体失声。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说,他们都是夹在中间,很是为难,不好发声。 正文 第两百零四章 大周与三宗之间的关系 况且,老皇帝身上爆出这么大的丑闻,帝位肯定是坐不稳了。 现在发声,无异于提前跳出来给人当靶子或者是被当成炮灰,这也是文官们沉默的另一个原因。 现在,是谁传出的流言已经不重要了,或者说, 这个答案对大家并无用处,唯一关心此事的人,除了老皇帝,也没有其他人了。 而对于苏铭来说,现在的局势刚好适合他在其中浑水摸鱼。 他执掌玄镜司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京城总部的玄镜司暗卫已经尽数被他的无我梵音洗脑, 被他读取了记忆, 忠诚于他。 不管以前他们是哪一方的人,现在都只对苏铭忠心。一直以前, 苏铭是不相信忠心这个东西的,真正的忠心是丧失了理智,要他死,他就去死的那种。 但是,要让手下忠心,条件实在是太苛刻,花费的代价也太大了。但是,无我梵音轻易的就将他们掌控,令他们臣服。 因此,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苏铭悄无声息的掌控了京城的玄镜司,无论是老皇帝的人,还是太子齐王的人都被他掌控,借此, 他还得到了许多重要情报。 在这些情报中,他梳理出了不少重要的秘密。 比如, 现在京城之中, 除了苏铭是元神修士之外,还有不下十个元神修士,这些都是当年大周横扫天下时的修士。 有的是出身玄镜司,有的是后来投靠的,现在他们都在大周的各个秘境中闭关,暗中守卫大周。 另外,在皇宫之中,也有数尊元神,这些都是大周的底蕴。 也正是有这么多元神修士,大周才能横扫修仙界,否则,就算是当年的凌虚子和铁寒衣再厉害,也无法撑起整个大周。 当然,还有很多关于老皇帝和太子齐王的秘密,不过对于苏铭而言也没什么用,只能作为参考而已。 毕竟,这么多年都过去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没有太多实际的意义,只是让苏铭对他们的了解更深了而已。 但是,令苏铭奇怪的是,这些人四十多年前的记忆都已模糊,好像被人刻意抹去了一样,而且,毫无例外,他们在神武四十年的记忆也是一片空白。 而神武四十年,恰恰就是当初大周天裂,国力慢慢走向衰弱的开端。 想到这里,苏铭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神武四十年发生的事,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神秘,所以,老皇帝才不惜清洗了所有人的记忆。 不错,是所有人的记忆。 自从他在京城中散出魔念,从百姓身上所得到的信息都是如此,当年的一切早已被掩盖,根本查不到半点信息,好像那一段的历史是空白的一样。 甚至他还发现,就算是他统一南疆三大宗门之后,得到讯息也是一样,根本查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只是,这一点让他很是奇怪,神武四十年发生那么大的事,按照常理,修仙界应该会有记载才是,但偏偏所有的宗门都没有记载,好像那一年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神武帝,也没办法统一口径,抹去所有修士的记忆。而修仙界中唯一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佛道魔三大宗门。 三宗联手,足以镇压世间所有的宗门,族类,也只有三宗才有这个实力抹去宗门修士的记忆。 但是,三宗为什么要和大周合作,一起隐瞒神武四十年发生的事。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周和三宗分别都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就在苏铭沉思之时,他又想到了现如今的境况,也许,他可以从现在发生的这件事中看出一些端倪。 他敢断定,大周和三大宗门之间必定达成了默契,而这次人魔丹事件的揭露,一定会将这个默契打破。 到时候,他就能从中查出当年之事,凌虚子和铁寒衣究竟是什么身份,他们当年又做了什么。 想明白这些,笼罩在苏铭心头的阴霾这才,他望着皇城方向,喃喃自语道,“起风了,现在刚刚好。” ······ 太子府。 这几日,太子府中的气氛都十分异常。自从陛下服用人魔丹的消息传到太子府,李贤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几天没有出来了。 昏暗的房间里,没有一点亮光,看不到任何东西。 床榻上,李贤披着单衣,直直的躺在上面,睁着一双迷醉的眼睛,望着屋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内,充斥着浓浓的酒臭味,即使再好闻的熏香,也掩盖不住。 地上摆满了酒坛,床上还洒了不少酒液。 李念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这几天以来,他都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但是,他失败了。 他就这样躺在床上,除了喝酒就是喝酒。当然,虽然李贤喜欢读书,但并不代表他不懂武功,当年,他也是能文能武,博得满朝文武大臣赞誉的太子。 甚至,当初父皇还评价他,“英果勇武类我。”这对于一个太子而言,是多么大的激励。可是后来发生的事,让他失望了。 自此,他放弃武道,专心读书,不与武将搭上任何干系,以为这样就能消除父皇的猜忌。可是没过多久,父皇就把二弟李念推出来跟他打擂台。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隐忍,一直都没有放弃,因为,他是太子。 可是现在,他忍不了了。 他虽然是太子,但却是一个当了六十多年的太子,亘古未有。这些年,他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不断衰弱,气血在不断衰败,精力也渐渐不如以前。 他知道,他老了。 但是,他更知道,父皇比他更老,身体比他更差,他还有机会。 可是人魔丹的事被爆出来之后,他才明白,以往的他有多天真,有多傻。一时的酒醉并不能解决问题,因此,在这几天当中,他已经酝酿出了一个疯狂的计划。 这个计划,不成功,便成仁,最好的结果,是和他那个好父皇同归于尽,最坏的结果,是整个大周就此崩溃覆灭。 至于帝位,他不在乎。 现在,对于他而言,帝位已经不重要了。 正文 第两百零五章 道人至南疆 自古以来,天家无亲情。 而之前无论是李贤,还是李念都实际上在克制自己,并未将帝位的争斗影响到大周的格局,直到后来老皇帝推波助澜,才转变到现在这个局面。 这一刻,太子李贤彻底黑化了。 是人都有底线, 可一旦越过这个底线,人是要崩溃的。老皇帝的所作所为,毫无疑问是触碰到了李贤和李念的底线。 所以,两人毫不犹豫的选择对付他。 ······ 而在另一边的齐王李念则一直在观察着外面的事态变化,也知道了李贤一直在醉酒,躲在房中不出。 他耗费了这么大的代价,甚至不惜动用了陈家的帮助,这才让流言迅速传遍京城, 浑水摸鱼之下, 其他人也根本查不出来这件事是他做的。 他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削弱那老家伙的势力,争取更多的助力。 同时,也是把他那大哥推出去,架在火上烤。 没有人愿意一直给别人当傻子耍,即使这个人是他们的父亲,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对李贤最熟悉的人,那这个人一定是李念。 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自己那位兄长对皇位有多么执着,多么在意。现在,他不可能忍得下去,也没有时间再忍下去了。 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他如此,李贤亦如此! ······ 虚空之上,五道身影化作流光踏入了南疆之地,他们正是奉命前往南疆调查的昆仑道派修士,五人皆是元神修士。 五个元神修士, 放在修仙界足以横扫一个一流门派了, 元神修士虽然难得,但在昆仑道派中却不少。 毕竟昆仑道派传承千万年,底蕴深厚,而元神修士寿两千载,打个盹儿就是凡人的一生,大周朝虽说也是传承了五百多年,但对于一个元神修士的生命而言,不过是四分之一的长度罢了。 这五人分别是长老玄风,玄法,玄真,玄水,以及清虚道人,除了清虚道人是出自掌门一脉之外 其他四个长老是来自三峰,而昆仑道派除了掌门一脉之外,另有三峰七脉,而三峰指的是,剑峰、落霞峰、青云峰,三峰统领七脉,乃是昆仑道派的核心真传。 而且,这几人都是玄字辈的,算是与玄明真人同一辈的修士,因此,一路上清虚道人对几人的态度很是恭敬。 当然虽然这几人辈分比他高,但如果打起来,这几人也未必是清虚道人的对手,毕竟他是昆仑嫡传,又被师傅玄明真人亲手调教,自然不是一般的元神修士可以相比。当然,这些事他也只敢在心里说说,表面上的态度还是很端正的。 花费了两天的时间,他们从极北的昆仑赶到了南疆,但是一踏入南疆的土地,他们才发现,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自从来到这里,他们只感觉自己的元神好像蒙上了一层阴影,灵觉都被屏蔽,就好像是鱼儿来到干旱的沙漠一样,十分难受。 另外,他们心里总有一种念头在催促着他们离开这里,仿佛如果不断深入,就会发生什么不测一样。 清虚道人与四个长老互相对视一眼,眸中满是莫名的意味,这趟水,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 所以,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去云顶天宫。 因为他们知道,云顶天宫早就出事了,自从他们踏上这片土地的开始就向云顶天宫传了信,但没有丝毫回应。所以他们才断定云顶天宫出事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南疆的情况比他们想象的更复杂,那原先他们的计划就要重新制定了。 南疆之地虽说贫瘠,但也有不少繁华的城池,而清虚道人一行人则是来到了云霄城,这里是南疆第一大城,物产丰富,人员极多,繁华无比。 当然,这里自然也有朝廷的法网笼罩。 只是,这种东西对于三宗弟子而言基本上算是形同虚设,法网出现了这么多年,三宗们人当中也不乏各种天才,早已研究出了各种破解逃避之法。 他们入城,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是,他们绝不会想到,在他们踏上南疆之地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被人注意到了。 云顶天宫,漆黑的魔气取代了灵气,到处都是血色与黑色夹杂,魔气所过,清圣的灵光都被浸染,化作诡异,幽森,可怖,让人见之变色,但天宫的弟子却是非常享受这样的环境。 这些修行了心魔经的弟子看上去与平时没什么区别,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人目光中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这些负面情绪,有些来自于他们自身,有些来自于外界。 心魔之道,无框无架,无拘无束,率性而为,自在享乐,只要不触犯心魔道的规矩,一句话,你快乐就好。 天宫之内,苏铭蓦然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玩味之色,“老熟人上门了,真有意思。”当即,他心念一动,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在他背后。 “无相,好好招待一下我的客人们。” 在他身后,苏铭的化身无相之魔轻轻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明白。”下一瞬,便消失不见。 ······ 云霄城,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繁华无比,一路走来,清虚几人看到了许多在昆仑没有见到的事物,虽然新奇,但并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而真正引起他们注意的,是这里的百姓。 清虚道人是个心思非常细腻的人,能够察觉其他人不能察觉的,又在凡俗混迹已久,对于民间之事了解甚多。 但云霄城里的百姓,和其他地方的人都不一样,云霄城的百姓实在是太开放了。 转过街角,他们再度看到了相似的场景,一个画着淡妆,身上衣裙清凉的少女,正和一个看上去相貌堂堂的青年人搂抱,当街激吻,旁若无人。 那种大胆的男女之间的欲火,仿佛火焰一样,隔得很远都能够感受的到。甚至他们毫不怀疑,这两人到最后情难自已,绝对会找个地方白日宣淫,发泄自己的欲望。 正文 第两百零六章 无相之魔的手段,污浊道人眼 到底是他们太久没有出来了,还是这个世道变化的太快了? 玄风四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但下一瞬,他们便平复心绪,再度恢复了古井不波的状态。 虽然眼前的一幕让人大跌眼镜,但也仅仅是有些惊讶而已, 毕竟他们之前从来没有见到过。 一路走来,他们发现,城中的百姓穿着极为大胆,各种奇装异服,袒胸露乳,甚至有些女子穿的衣服都能隐隐看到腿根。 饶是他们这些修士再清心寡欲,看到这一幕, 三观也感受到了一定的冲击,这到底是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而且,云霄城的异样不只在于穿着打扮上,更在于百姓的日常交流生活上,整个云霄城没有太多的条条框框,再加上人们都衣食无忧,于是对于享乐之道无比追求,各种新奇,好玩的东西层出不穷。 因此,这也造成了道德崩塌,人欲横行。整个云霄城都充斥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活跃,人和人的碰撞,怪异而又活泼。 在看完这里的情况之后,五人就急匆匆的离开了云霄城,却没有发现,他们身后正紧紧的跟着一只无相之魔。 “清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尘世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了吗?”四个长老当中,玄风率先发问了。 听闻此言, 清虚道人扶了扶道冠, 面上露出一丝苦笑,“长老,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但可以肯定的是,云霄城一定有问题。” 还用得着你说。 四人暗暗肺腑了一句,没有多言,现在他们还摸不清楚情况,还是让这个经验丰富的弟子打头阵才好。 他们几个虽是元神修士,但是在昆仑山当了几百年的宅男,不清楚外面的情况,因此视觉受到的冲击力非常之大,俗称,辣眼睛。 “弟子在晋升元神之境以前,在大周游历过数年,虽然没来过南疆,但大周境内的民风还算淳朴,但道德也不至于沦丧到这个地步。” “很有可能,云霄城的变化和吞噬我仙道气运的人脱不开关系。想必长老们都已经察觉到了,自从来到南疆,我们自身的灵觉就一直在警示我们,这里的环境对我们也很排斥。” “但是,就算是妖族占据的十万大山也从未出现过排斥修士的情况,这或许就是仙道气运流失的原因之一。” 一席话,让四人的面容都凝重了许多,很显然他们也明白这其中的玄机,“看来,我们有必要再去看看其他地方了,若是其他地方也是如此,那·····” 突然,站在一旁的清虚道人面色一红,连忙收回散出的神念,紧接着,又是四道惊呼声响起,“什么?”“这是?”“污秽腌臜!”“无量天尊!”······ 一道道呵斥声响起,玄风几人也不约而同的收回神念,心中默念着静心咒,平复心绪。 在几百丈的一处山谷当中,娇声媚笑接连不断,这里到处都用鲜花装饰,五颜六色,十分漂亮,好似一处花的还养。 空气中,各种各样的花香混合在一起,虽然复杂,但却不冲突,反而出奇的好闻。花海之中,一道道身影尽情欢愉,沉浸在欲望之中。 放眼望去,竟足足有几十人,原来,他们这些人在开“无遮大会”。 而清虚几人之所以收回神念,就是因为他们在无意中窥探到了这里的场景。 道门虽然也有双修之法,房中秘术,但何曾这么劲爆?即使他们心性再好,第一次看到,也不能做到视而不见。 别跟我扯什么心境修为,一堆千年老处男,虽说是清心寡欲,但毕竟还无法做到无欲无念,不染尘埃,这几人,可能连女人的小手都没摸过,头一次见到这么劲爆的多人运动场面,怎么可能不惊讶。 更何况,千百年来,佛道两派被魔教妖女诱拐的天才弟子还少么? 这就像是未经人事的小处男,头一次见到成熟妩媚,风情万种的少妇一样,自然而然的会做出反应。 当然,如果这几人在渡天劫的时候经过心魔劫的洗炼,自然不会如此狼狈,但是,玄风,玄水等四个长老成道已久,没经历过心魔劫,而清虚道人的心魔劫又是被放了水的。所以,才会造成这个局面。 若是让他们去征战厮杀,他们绝不会如此狼狈。 但是,他们绝对想不到,这一切完全都是事先设计好的,早在他们进入云霄城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无相之魔盯上了。 他们一路的表情神态以及反应,早就被无相之魔熟知,所以,他才亲自出马,导演了这一幕,经过无相之魔的精心演绎,山谷内的景象远比世俗所见的更有冲击力,如果一般的元婴修士遇见了,恐怕会第一时间沉沦其中。 无相之魔,无我相,无众生相,千变万化,又是诞生于万民怨念,自然对很会把控人心。布置了这么多,废了这么多心思,为的就是现在! 就在四人收回神念的刹那,山谷的花海当中,所有的男女面上都不禁浮现出一抹笑容,随即恢复,然后继续他们的冲刺。 与此同时,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看到几人收回神念,无相之魔咧嘴一笑,身子一扭,化作一缕念头,悄然无息的附上了清虚道人的身体。 无相之魔,千变万化,能够完美的模仿其他人的气机,再加上此地是心魔道的大本营,种种加持之下,他成功的接近了清虚道人。 当然,现在他只是潜伏状态,只能模仿成清虚道人心底的一些杂念,并不敢有所异动。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只是数息之间,清虚道人便恢复平静,幽幽一叹。 “走吧,我们赶紧去云顶天宫,其他地方就没必要再去了。” “是极,走吧,没必要再去其他地方,若是再看到那些东西,对道心恐怕有碍啊。”玄风是一个面容沧桑的中年道士,经过刚才那一幕,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加沧桑了。 显然那一幕,对他的心神打击很大。 正文 第两百零七章 试探与交手 天宫之上,苏铭负手而立,眸中泛着冷意,在他眼中,可以清晰的看到五人纯净而宏正的气息,无比扎实,放在南疆之地, 就像是黑暗中的火炬,醒目无比。 昆仑道派的传人果然是根基深厚,非一般的寻常修士可以比拟,这就是千年大派的底蕴。但同样的,深厚的底蕴固然造就了他们的根基,但也让他们的阅历有些不足。 当然,这里的不足比较的对象是他们的前辈。 纸上得来终觉浅, 有些事即使是了解看到, 也不如亲身经历一遍。他们或许寿数很长, 经历也很多,但大多数经历都在漫长的时间中被掩埋,更何况,居高临下的修士能对人间之事有多少体验感悟? 他们进入凡俗,一般只为三件事,斩妖除魔,斩妖除魔,还是tmd斩妖除魔。 若是论斩妖除魔的手段,他们自然不输于人,但若论阅历经验,他们反倒是差得多了,因此,才让苏铭钻了空子。 只是,无相之魔的存在决定不了战局只能用来补刀,主要的战场还得靠他自己。 ······ 虚空中, 罡风环绕,五道身影立在云头,眉头皱的更紧了,南疆的情况比他们看到的还严重,但凡是有灵脉的地方都已经被魔气浸染,不存半点灵机,已经变成了一处魔域。 而且,随着他们越靠近云顶天空,就感觉越压抑,就好似是蒙上了一层阴影,心中没由来的升起厌恶之感。 莲花山脉,浓郁的魔气遮天蔽日,阴冷森然,凝成一团团的魔云,压抑沉寂。山中,鬼柏扭曲,树上一张张人脸妖异无比,奇形怪状,虚空中回荡着魔音,令人心神沉寂。 在重重魔云当中,一座巍峨天宫坐落在此,斑驳的青铜大门上刻着诡谲的图画,精致的纹理上弥漫着晦涩的气机。 就在此时,虚空中,一道惊雷之声响起,魔音顿时溃散,紧接着,五道强横的气机弥天极地,清圣的道威席卷八方,连魔云都为之一空。 “昆仑道派前来拜山!还请道友出来相见!”高昂浩大的声音传遍整座山脉,蕴含着一股静心凝神的道意。 刹那间,声音传遍整座天宫,所有的弟子纷纷惊醒,修为稍弱者身上的魔念受损,险些走火入魔,而修为高深者也是感到气血翻涌,行功不顺。 “什么人?竟然敢来我云顶天宫!” ······ 随着话音落下,门中的长老纷纷飞出洞府,来到天宫前,与玄风几人对峙。 而此刻,云顶天宫内,苏铭缓缓睁开眼眸,无悲无喜,“你们先陪他们玩玩。”声音不大,但却晦涩幽沉,令人心悸。 说完,他再度闭上双眼。 随着他下达命令,两道幽光飞出大殿,丝丝缕缕的光华凝结,两道身影横亘天宫诸位长老面前。 在两人出现之时,天宫长老连忙后退,不敢唐突。 这两人气机凝实与玄风等人极为相像,竟也是两个元神修士,一人身披法袍上面绣着虎豹熊狮,蛇牛鹿狼,各种飞禽走兽,腰间系着好几个储物袋,胸膛裸露,肌肉嶙峋,一股剽悍的气息扑面而来。 而另一人则穿着五彩斑斓的衣服,花花绿绿,一张脸有些惨白,眼中透着冷光,那是一种对生命的蔑视。 “御兽宗胡翔。” “万毒宗药无医!” 初次见面,简单的介绍,但昆仑道五人心中却浮现出一丝荒谬之感,南疆其他两宗的宗主怎么会在云顶天宫? 见到两人,玄风长老上前一步,淡淡扫视两人一眼,“云顶天宫的执掌人是谁?让他出来见我们,区区两个二流宗门的掌门,没资格跟我们说话。” 岂不料,御兽宗宗主胡翔发出一丝冷笑,沉声道,“桀桀,你们还没有资格见道主!”尖锐的笑声,无比刺耳。 话音落下,他竟是直接出手,轻轻一拍腰间储物袋,一瞬间,一道道气机强横的妖物遮蔽了虚空。 “吼!” “哞!” “唳!” “嘶嘶” ······ 一头吊睛白额大老虎,一头黑牛,一只苍鹰,一头巨蟒······它们个个都是半步元神之境的大妖,身形足有数百丈,聚在一起,身上散发的妖气与魔气冲霄而起。 一共有八头大妖,朝着五人嘶吼,硕大的妖目泛着凶威,齐齐朝着他们冲过来。 “好胆!清虚,就由你出手吧。”面对妖威,五人面色不改,丝毫没有将其放在心上,玄风则是微微摇头,对一旁的清虚道人开口道。 “明白!” 就在话音未落的一刹那,一道绚丽的剑光遮天蔽日,森然的剑气竟是快的连空间都切割开来,几头大妖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一剑斩杀。 “嘭!” 大妖的血肉在空中爆碎,化作血雨落下,滋润万物。 “怎么可能?我的灵兽!”胡翔睁大眼睛,眸子里满是不敢置信,一个照面,他精心培养的灵兽就这么死了? 而另一边,药无医没有理他,信手一挥,一道大阵蔚然成型,将几人笼罩,随即从阵中冲出各种各样的毒物,向玄风几人冲杀而去,阵阵毒雾弥漫,将他们掩埋。 玄风几人眼中流露出不屑之意,微微摇头,清虚道人掌心一翻,一盏琉璃灯出现在他手上,五彩灯光亮起,将所有的毒物都隔绝在外。 下一瞬,灯光越发明亮,从中出现一道火焰,将所有的毒物都烧了个遍,空气中“滋滋”声不断响起,连扩散的毒雾也都被焚烧一空。 然而,就在几人交战之时,苏铭出手了。 不知何时,他已来到了宫外,可是在场之人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了他的身影,就好像他不存在一样。 苏铭打量着几人,目光在清虚道人身上停留刹那,心念一动,“万恶灾图!” 虚空中,一朵朵魔云悄然无息的散开,一张漆黑的画卷散发着乌光,莹莹生辉,向四面一散,徐徐打开。 此宝,正是苏铭炼制的万恶灾图,乃是他收集了几千万人的恶念,再加上他抽调了南疆的几条灵脉炼制的阵图。 正文 第两百零八章 魔化万千 为了炼制这个法宝,他还借鉴了莲花峰的阵法,随着阵图展开,刹那间就将昆仑道派的五人连同胡翔和药无医一同拉进去。 虽说玄风几人早在暗地里防备,但还是措手不及,因为这里是苏铭的主场,主场作战, 他自然占优势。 更何况,云顶天宫已经成了心魔道的大本营,汇聚了无数修行心魔经的修士,苏铭能随时抽调他们魔种的力量进行战斗,可以说,在这里, 他的力量几乎是无穷无尽的。 用阵图开辟战场,不仅是为了将他们分割, 更是为了保护云顶天宫, 毕竟元神修士之间的大战余波太强了,云顶天宫虽然也是一件难得法宝,但还不一定抵挡元神之威。 只一瞬间,落入阵图的七人只感觉眼前一片漆黑,接着天旋地转,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场地。 刚一落地,清虚道人便环顾四周,发现长老们都已不见,他便心知这里是一处阵法,他们被分割了。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玉佩输入法力,但却毫无反应,这玉佩是昆仑道派的修士之间互相传信用的,但丝毫没有反应,显然也是被屏蔽了。 虽然被隔绝,但清虚道人丝毫不慌,亦不敢大意。随后他散出神念探查, 周围依旧是一片漆黑, 什么都没有。 正当他取出背后的法剑, 准备以强力破之的时候,周围突然有了光亮,一道道虚幻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演绎着不同的人生。 有人纵情美色,昏天昏地;有人爱慕钱财,草菅人命;有人老年不死为贼,老奸狡猾。有人抛妻弃子,沉溺赌博,家破人亡;有的热衷名利,飞蛾扑火;有的坑蒙拐骗,无恶不作;有的滥杀无辜,作恶多端······ 一幕幕不同的景象就像是幻灯片一样在他眼前绽放,清虚道人试过斩出一剑,剑气依旧威势无双,但就像是泥牛入海一般,周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也没能破坏这些虚幻的身影。 所以他只能老老实实的观看这些人的生平,想要从中找到破阵的契机。 然而,随着他不断观看,他心中便越发的烦躁了,这些人的生平无一不是凄惨的,贪嗔痴恨怒惧一应俱全,但他们的结局却又是罪有应得。 越是看,清虚道人心中就越发烦躁,一方面是担心宗门的长老,一方面是对眼前困局的无奈。 就在此时,画面终于变了,眼前的幻灯片播放完了各种各样的人生之后,画面一转,一道道身影挥刀,收刀,每一刀落下都有人命被收割,就好像是割麦子一样。 初见之时,清虚道人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下一刻,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寒一片,冷酷无比。 只见,画面上,那些尸体被收集起来,送到一处山洞,然后被放血,抽魂炼魄,血肉中蕴含的生机都被抽干。 人魔丹! 要是看不明白这是在干什么,那清虚道人就枉为昆仑道派的传人了!早在踏入南疆之前,他就听到了有人在炼制服用人魔丹的传言,但因为有任务在身,他并没有理会。实际上他却是暗中留意,想要在任务完成之后插手此事。 接下来的画面不出他的所料,一个个炼丹师正拿着采集到的血精和魂液炼丹,最终练成了丹药。 看到这里,清虚道人心中的怒火已经不可遏制的被点燃了,他虽然是修士,但当初游历天下斩妖除魔也见过不少妖魔,但那些妖魔就算是再狠毒,也没有如此狠辣。 服用人魔丹的,究竟是谁? 刹那间,清虚道人心中的杀机暴涨,一双眸子泛着冷光,情绪已经隐约被调动起来,趁这个时候,无相之魔趁机隐藏在这些负面情绪之中,渐渐的沉入他的心神。 随后,画面再一转,一个身穿帝袍的老人拿过丹药,一口服下,面上的肌肤顿时变得嫩滑起来,好似重返了青春。 看到这一幕,清虚道人眼中的怒火更加旺盛,“神武帝!是他!” ······ 就在清虚道人再看幻灯片的时候,苏铭已经开始着手对付那些长老,只一瞬,他便接管了胡翔以及药无医的肉身。 法阵内,玄风长老手握玉如意,满脸戒备,刚刚他尝试了一下,根本无法打破这里,此处的空间很是稳固,以他一人之力很难撼动。 “玄风长老,久违了!”黑暗中,苏铭缓缓踏出,漆黑的眸子散发着微光,诡异莫名。 见到苏铭的一刹那,玄风便率先出手了,“缚仙环!” 话音一落,虚空生辉。 无量的光晕浮现,凝成五个光环,每一个光环中都有一个极其古老的篆文,分别是,困、缚、拿、束、镇。 五个篆文一出现,大小相同,不分高下,各生溢彩,碰撞之间,有一种至高无上穷尽之意。 哗啦啦, 光环落下,一个套一个,苏铭立刻就觉得体内法力流转不畅,有一种晦涩艰难的感觉,毕竟他占据的是风灵子的肉身。 如果他铸就了自己的魔身自然不会这么容易被影响,但是,这种层次的法宝还奈何不了他。 随着苏铭心念微动,手一指,一股浩大的魔意从他身上涌出,瞬间就将缚仙环包裹住,那股束缚之力顿时就被隔绝了。 “什么?”玄风微微一惊,缚仙环也算是他手上的极品法宝了,怎么一瞬间就被破解了?只不过,惊讶归惊讶,刚刚出手不过是为了抢占先机,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较量。 只是,他有心较量,苏铭却没有心思管他。只见,他双手结印,一道道晦涩复杂的声音在空间的传荡。 “魔化万千!” 漆黑的魔念如同潮水般涌来,接着变幻成一个个魔头。 这样的魔头,千奇百怪,或两个脑袋,或是身有鳞甲,或拖着尾巴,或发出奇怪的叫声,细细密密,密密麻麻,不计其数,这些魔头凝聚了云顶天宫内大部分修士体内的魔念。 这些魔念何其浩瀚,再加上万化天魔道的神通玄妙莫测,因此化出的魔头,几乎个个都是元神之境,魔威滔天,更是继承了心魔的几分威能。 正文 第两百零九章 对付四个长老 伴随着无数魔头现身,此处空间顿时阴云重重,鬼啸声声,肉眼难见的邪恶之气充塞于此。 玄风立即皱起眉头,屏息凝神,身上的法衣亮起光辉,将一切魔气隔绝在外, 做完这些,他才轻吐一口气,感觉好多了,刚才的那种感觉实在是让他恶心。 普通人还罢了,感觉不到什么,但是这样的环境对于修士而言, 魔气与他们修炼的法力格格不入,互相排斥,很容易使得他们心浮气躁,恶臭满鼻,非常难受。 打个比方,在以往,修士们修炼,如在一个水清的湖中,而现在,苏铭魔染了南疆之地,汲取了大部分灵气,等于算是将湖泊变成了沙漠,让他们有些难受而已。 但是,随着无数魔头涌现,就让这片空间被魔气充斥,连呼吸都能感受到浓郁的魔气,对于修士而言,等于算是进去了泥潭沼泽, 难以挣扎,在里面, 都有一种窒息之感。 “如此精纯的魔气,你到底是什么人?”玄风厉声一喝,掌中玉如意泛着清光,迅速变大,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苏铭击去。 五彩斑斓的光晕交织,刹那间就已来到苏铭身前,虚空震荡,魔气倒卷,玉如意的余威弥散,不少道行低微的魔头惨叫一声化作魔气消散。 见此场景,苏铭眼睛微眯,冷冷的嘴里吐出两个字,“灵宝!” 别看他本身有两件灵宝天人笛和斩业剑,但那是因为得了缺舟的馈赠,所以才能有两件,但在修仙界,灵宝极其稀少,可遇不可求,天生灵宝几乎都销声匿迹,而纵使是修士自己炼制的灵宝也十分罕见。 法宝的灵性培养时间极其漫长,更需要无数天材地宝蕴养,一般的修士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代价,所以,灵宝一般只有大型的宗门才能拥有。 但他没想到,这个昆仑道派长老手里居然能有一件。只是,苏铭也并非没有准备,只见他单手一指,盘亘在空间之内的魔头们一声怒啸,身形崩散,化作精纯的魔气再度汇聚成一只魔头。 三头六臂,身上布满鳞甲,头上长着独角,漆黑的眼睛闪烁着残忍的目光,六条手臂张牙舞爪,拿着刀枪剑戟各种武器,宝物,魔焰滔天。 “吼!”魔头一现身便是一声长啸,张狂肆意。 看到这个魔头,玄风眉头轻皱,头顶天门一颗宝珠神光绽放,将他的身躯护住。 玉如意闪烁着灵光,刹那间就来到苏铭身前,眼见着就要打到他身上,这一击如果是落实了,这具肉身显然是不能用了。 但就在此时,一道黑光凭空浮现,那魔头竟然与苏铭硬生生换了一个位置。玉如意上垂下万道清光,结结实实的打在魔头身上,洞穿了他的身躯。 清光与魔气相碰,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魔头的胸膛出现了一个大洞,但并未伤到他的核心,只是清气附着在伤口,如蛆附骨一般,使得伤口没法长好,看起来有些渗人。 “吼!” 见到灵宝也无法奈何自己的杰作,苏铭点点头,脚步一踏,离开了这具肉身。 ······ 另一边,玄水道人再次见到了胡翔,此事的的胡翔已然被苏铭占据了肉身,气质与之前截然不同。 “你不是胡翔,你究竟是谁?”玄水道人望着苏铭,察觉到他身上的诡异气息,面色更加冷厉。 苏铭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望着玄水道人,似笑非笑的说道,“想知道?等你能出得了这处大阵再说吧!” 话音落下,胡翔体内的气血与法力瞬间爆发,炽热的气血轰然而起,化作一道精气狼烟直冲天际,漆黑的空间都仿佛被照亮了一样。 对于这三人的记忆和神通,苏铭早已了如指掌,控制他们的身体,一点压力都没有,不是自己的身体,怎么用都没关系。 所以,一上来,苏铭就是用了搏命的招数,引爆了万兽宗宗主体内的气血再加上妖兽血脉,这本是他用来进阶的底蕴,但此刻却是被苏铭提前用了。 万兽宗擅长御兽以及炼体,宗门深处南疆大山,圈养了无数妖兽,以妖兽精血淬体才使得他们的炼体之法无比强横。 而胡翔体内的妖兽之血,。则是上古战猿遗留的精血,非同一般,极其罕见,可以与元神境界的真龙精血相媲美。 就在他周身气血爆发的那一刻,他体内一滴金色血液随之散开,游入他的四肢五骸,此时,胡翔的身躯迅速壮大,体外一只金色猿猴的身影隐隐浮现。 一股战天斗地的强悍意志扑面而来,带着上古蛮荒的气息,令人为之胆寒。 玄水心中微微一惊,眸光微动,一抹冰寒之气悄然浮现,萦绕周身,洞彻三丈,幽幽玄水,漆黑而深沉。 大战一触即发。 在另一侧,玄真道人也遇上了药无医,比起两位师兄,玄真的根基无疑浅薄的多,手上的法宝也是大大不如。 药无医虽说对上玄风真人不占上风,但是对上玄真却是游刃有余,在这狭窄的空间内,他的毒术防不胜防,一不留心就中招了,让玄真很是狼狈。 只不过,药无医若是想杀他,也不是那么轻易就做得到的。 三方都遇上了对手,清虚有沉浸在苏铭给他播放的幻灯片之中,由无相之魔在招待他,五人当中,只有玄法真人还无人应对。 比起玄风真人,玄法真人道法无双,乃是昆仑绝顶的天才,战斗手段极其犀利,虽说不如清虚道人,但也相差不远。 所以,他由苏铭亲自对付,这么好的一个工具人,杀了太可惜了,没了胡翔和药无医,再来一个比他们更厉害的玄法真人倒也划得来。 漆黑的夜幕之中,玄法真人盘坐在蒲团之上,静心凝神,吐息打坐,颇有几分风轻云淡,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姿态。 比起古板的玄风真人,玄法真人倒是长的一副好皮囊,面如冠玉,漆黑亮丽的头发用一根紫木簪簪着,剑眉星目,一双眸子沉静而有神,自有一番温文如玉的气度。 正文 第两百一十章 玄明真人的不安 关于他的信息,苏铭是通过无相之魔在清虚道人心中窥测到的,现在的清虚道人心绪波动很大,就算是再高深的养气功夫,也收束不了他心中的杂念,所以,无相之魔才能窥探他的内心。 不知何时, 苏铭已经来到这处空间,静静地看着玄法道人,并未有任何动作,他在观察这个道士的破绽。 昆仑道派的修士不比寻常宗门的修士,他们根基深厚,修炼的又是玄门正派的功法, 稳扎稳打。像是风灵子这样的元神修士,他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其操控。 但是昆仑道派的修士,手段极多,想要将他掌控,要花费更多的力气。不一会儿,苏铭心中就有了定计,身形化作魔念悄无声息的潜入他的元神。 而正在打坐的玄法真人眼前一花,周围的环境顿时发生了变化,突生的变故使得他心中的警兆更深了,他心知这是幕后之人出手了。 此刻,周围的景象大变,不再是漆黑一片,地上到处都铺满了鲜花,姹紫嫣红,美不胜收,空气中,各种各样的花香交汇,极其好闻, 一点也不冲突。 在这片花海中,一道道熟悉的娇声浪语响起, 这令他想起了之前他们在云霄城郊外看到的那一幕,顿时,他的脸色变了。 玄法真人从地上站起来,没有散出神念,看都没看一眼,手掐印诀,一道巨大的掌印顿时印在花海之中。 “嘭!” 遍地的鲜花顿时成了烂泥,那些娇媚的浪笑也戛然而止。 这些人欲要坏他道心,怎能不杀! 玄法真人冷眉一肃,眸中杀机凛然,环视周遭,但是什么都没有,除了花就只有花,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他知道这里是一处虚幻空间,但他用秘法试过了,根本出不去,也无法传信,因此,他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只是他想的虽然好,但这次,他的敌人不是别人,正是苏铭。 看到他的动作,苏铭冷然一笑,身形一转,化作一道乌光,悄然散开。 花海中,一道道娇媚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刻,玄法道人身子一震,眸中满是不敢置信,在这些声音当中,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倏然间,他散出神念,席卷了整片空间,一切的景象尽入他眼,花海的深处,他的师兄弟以及师侄清虚道人都被绑在这里。 他们身上的衣物都被除去,身上的法力也被禁锢动弹不得,在他们身边,一个个穿着薄纱,身姿窈窕,面容娇媚的女子浪笑着在他们身上爬来爬去。 同时,地上一件件属于他们的法宝散落,但却无人理会。 虽然玄法很想动手,但他知道那只是障眼法,很有可能是虚幻的,一旦出手,那他必然要遭到算计。 况且,那几人身上的气机与师兄弟身上的气机一模一样,连他们身上的衣物以及法宝,储物袋配饰都相同。 甚至有些伤口和胎记都没有差矣,他不敢赌,也不敢出手,万一这些人是真的,他岂不是亲手杀掉同门? 然而,就在他纠结的那一刻,苏铭的心魔化身就已经悄无声息的进入他的元神,以魔念动摇他的心神意志。 这些人的影响,都是苏铭通过交战映射而来的,有无相之魔帮忙,苏铭很容易就模仿出来,所以才能以假乱真。 ······ 此刻,外界,云顶天宫已经落到地面,与莲花峰周遭的地脉相连,牢不可破。 苏铭所创造的这处空间,正是以云顶天宫和莲花峰的阵法为根基,借助地气才练成的法阵,不然,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困住了五个元神修士? ······ 无名的空间内,清虚道人双眼赤红,用手一指,掌中法剑斩出。 “哗啦啦!” 森森然的杀机倏尔散开,晕出弧形,似凛凛然寒山压顶,像细细密霜雪刺骨,如层层叠晕潮沸腾,连绵成一片。 “轰隆隆!” 剑光乍起,整个空间都氤氲出一层肉眼可见的寒冰,上面照出幽蓝的色彩,闪烁着危险的气息。 “狗皇帝,你该死!”冰冷的声音昭示着他无与伦比的杀机,清虚道人从未有一刻这么想杀人。 清虚道人修道的时间不长,闭关的也不多,不是在山上修炼,就是在山下游历,比起那些常年闭关,无悲无喜,对外界事物提不起兴致的修士,清虚道人身上则多出了几分人味与意气风发。 他没想到,大周百姓们爱戴的皇帝竟然是一个民贼,是以众生为资粮,以求长生之梦的魔头。 天下人,人人得而诛之。 望着眼前一幕幕百姓们被屠杀炼丹的惨烈景象,清虚道人心中暗道:等到回到昆仑,我一定要先禀告师傅,请他下令诛杀狗皇帝! 就在他心潮起伏之际,一颗魔种悄无声息的融入他的元神,但因为他情绪波动太大,并没有发现察觉。 至此,无相之魔才有了夺舍他的可能。 一开始,在见到清虚道人后,苏铭就已经打算要夺舍他了,没有比昆仑修士更好的夺舍载体,一旦夺舍成功,他们的身份是最好的掩护。 只不过,现在清虚道人尚在全盛之期,他并不能夺舍。 ······ 昆仑山,通天殿,绽放着千百道流光,无尽符文高悬其上,宛如天上星河。 玄明真人头戴道冠,身披法衣,腰间系着玉佩,他盘坐在云榻上,元神浮现在体外,呈现出琉璃玉色的光芒,不染一尘,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如同星空般浩瀚无垠,覆盖四方,浩浩荡荡,深不可测。 此刻,玄明真人眉头微皱,眼中时不时闪过一丝忧虑。 九卦了! 自从徒弟清虚和玄字辈的几个长老离开山门,他的眼皮就一直在跳,在他们走后的两天里,他一共算了九卦,每一卦都是不祥之兆,昭示着极其惨烈的结局。 这让他很不理解,自己明明在清虚身上留下印记以防万一,为何还是不祥之兆? 南疆,到底有什么? 只是,作为昆仑道派的掌教,他不能轻易离开,现在天地大变,那一抹超脱之机已然出现,越来越多的弟子踏入元神,他必须坐镇昆仑,居中调应。 不到万不得已,他无法离开。 正文 第两百一十一章 业力加身 “轰!” 一声惊爆响起,浓郁的魔气瞬间蔓延而出,漆黑的空间出现道道裂缝,与此同时,云顶天宫也开始剧烈晃动。 莲花山脉当中也发生了惊天变故,山石滚滚而落,大地开裂, 树木成片成片的枯萎,山中的生灵疯狂逃窜,远远地望去,就像是盛开的莲花萎缩了一样。 几个元神修士战斗产生的余波,即使是苏铭借助了莲花山脉的灵脉也无法承受,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整个空间法阵就有了崩毁的趋势。 当然,在这之前, 他也早已将云顶天宫内的弟子转移走,元神修士大战的余波擦着就死,不是他们可以承受的。 所谓的天材地宝在心魔道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始终都是人。 漆黑的空间内,道道裂纹浮现,夜幕也悄然散去,但玄水真人并未离去,而是冷冷的看着胡翔,此时的胡翔身躯暴涨,已经达到十丈之高,一举一动皆携带着山崩地裂的威势。 “旁门左道之法!” 玄水道人嗤笑一声,眸中满是不屑,手掐印诀,头顶之上一册宝经周身幽幽玄水缭绕,虚空之中顿时生出一圈又一圈的水纹涟漪,水光之上,寒流与 清虚道人在南疆之地与心魔化身战斗, 几个长老也都折进去,清虚道人借助玄明真人的印记方才侥幸逃脱。无相之魔夺舍清虚道人, 摸清三宗的底细。 南疆自此成为昆仑道的大敌,玄明真人号召三宗论事,再次一起对付心魔,提议把朝廷的普渡慈航也带上。 漆黑的空间内,道道裂纹浮现,夜幕也悄然散去,但玄水真人并未离去,而是冷冷的看着胡翔,此时的胡翔身躯暴涨,已经达到十丈之高,一举一动皆携带着山崩地裂的威势。 “旁门左道!” 玄水道人嗤笑一声,眸中满是不屑,出身昆仑道派的他自然是看不上胡翔炼化上古妖兽精血的法诀。 手掐印诀,头顶之上一册宝经,上面篆刻着无数道符文,细细密密,演绎水行之道,万气象万千。 刹那间,他周身幽幽玄水缭绕,虚空之中顿时生出一圈又一圈的水纹涟漪,水光之上,寒流滚滚而至,化作晶莹剔透的玄冰。 随着玄水与玄冰越来越多,越来越厚重,远远一看,冰水夹杂,连成一线,寒冷,死寂,黑暗。 眨眼间,玄水就弥漫了整个空间,成为了一片湖泊。 “吼!” 胡翔一声长啸,音波炸裂,周遭的空间再度出现裂缝,露出更多的光亮,笼罩在玄水真人周身的玄冰被音波攻击顿时崩碎了一圈,无数冰晶碎裂,寒气倾泻而出,倏而变化,又化作玄冰。 见状,胡翔眼中凶光更盛,周身的气血再度爆发,身形一闪,眨眼间就来到玄水真人面前,庞大的身躯非但不显笨重,反而灵活无比,还有武道的痕迹。 随着上古战猿的精血不断被他炼化,他的身躯上开始出现妖化的特征,浑身长满了金毛,一张脸也变成了猴脸,眸子愈发的凶戾,恍若太古战猿重生,排山倒海的杀机弥漫,力量肆虐,震荡整个空间。 随即他张开大手直接朝玄水真人抓了过去,这一刻,他的手迅速变化好似化作了五指山,上面浓郁的金色气血,压制一切道法,连虚空都被凝固,难以脱身。 这一刻,玄水真人的面色终于变了,迅速凝重起来,现在的胡翔远非之前可以比拟,他也要动真格了。 在那只大手即将临身的那一刻,玄水真人身上的气息陡然一变,头顶的宝经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的身躯,下一瞬,他便化作一条鲲鱼游入了玄水之湖当中。 湖水无穷无尽,蔓延而开,太古战猿一掌拍下,掀起水浪滔天,伴随着“咔嚓咔嚓”之声,他的手掌迅速被冰晶冻结。 之间太古战猿一声怒哼,鼻孔冒出两道白气,掌上的冰晶直接被震碎蒸发。 ······ 而另一边,玄真道人可就遭了殃,这处空间虽然不小,但毕竟地方有限,正适合药无医使用毒术。 而且,他所修的道法中正平和,法术神通也被药无医克制,让他很是憋屈。 所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就被逼到无处可跑。 五彩的毒物和毒兽与大阵融合到一起,玄真身上的法宝以及符箓早已消耗殆尽,连身上的护体神光都被腐蚀了许多,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玄风与魔头的战斗也没能站得了上风,即使他手上有一件灵宝,但魔头身上的魔气太强横,已经形成一道场域,就算是灵宝能磨灭这些魔念,也伤不到他的根本。 三头六臂的魔头张牙舞爪,漆黑的魔焰蕴含着深沉的恶意,一旦沾染很难祛除,所以,这魔头很难对付。 一直以来,他们之间都在打消耗战。玄风虽然也注意到了空间里的裂缝越来越多,但以他的力量却是无法将其打碎,因此只能勉力支撑。 ······ 云顶天宫之上,森然的魔气不断逸散而出。 突然,天宫的牌匾上,一道裂纹悄然浮现,“咔嚓,咔嚓!”犹如冰面破裂的裂纹声响起,下一刻整个云顶天宫都布满了裂纹,有种支离破碎的感觉。 “轰!” 大地上,绵延百里的莲花山脉在一瞬发生了剧烈震动,山脉崩塌,九座莲瓣似的山峰在同一时间崩塌,化作滚石落下。 整个莲花山脉彻底已经被毁掉,没了莲花山脉的地气加持,苏铭所立下的大阵也在顷刻间瓦解,漆黑的空间瞬间爆碎开来。 正在战斗的几人也受到波及,差点受伤,从苏铭将他们收入大阵,再到大阵崩毁,这期间也只不过是过了两盏茶的时间而已。 在莲花山脉被毁的一刹那,远在京城的苏铭睁开双眼,他察觉到自己身上多出了一道业力,略微沉吟便知其中关窍。 天地灵脉乃是珍惜之物,若只是采矿,就算是把灵脉采尽了,也不会使灵脉断绝,只要根底还在,过个几百年还会恢复。 正文 第两百一十二章 道人重创,元神黑莲镇压 但苏铭却是直接抽干了地气,毁坏山脉,以后这里再也不会有诞生灵机的机会了。所以说,他这是与天地结下因果,即使苏铭套了马甲,天地也直接把账算到了他身上。 在莲花山脉被毁的刹那,他炼制的万恶灾图也报废了。 在空间爆碎的刹那, 正在大战几人直接现出身形,而苏铭也完成了他的谋划。玄法真人已经被心魔附身,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就能将他化成傀儡,收入心魔道。 比起风灵子他们三个,昆仑修士的根基深厚了不知多少倍, 即使苏铭动摇了他的心神,但他体内的元神和法力都在排斥心魔, 因为现在他正面临生死危机,道功自动运转,抵抗心魔的入侵。 只不过,被心魔入侵元神,自身意识沉沦,被苏铭魔化控制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师兄,你们没事吧!” 幽幽玄水之中,一头鲲鱼从水中冲出,玄水真人露出身形,看着不远处正在交战的师兄弟,眼中满是关心之色。 “无妨!这几个魔头难缠,大家小心!”玄法真人正在与魔头对峙,无暇顾及其他人,只能叮嘱一句,便继续陷入苦战。 药无医,胡翔,魔头对上了玄真, 玄水,玄风, 而玄法被心魔入侵,自身都难保,更别说出手对付其他人了。 此刻,没了空间的束缚,玄真道人长吐一口气,终于缓过起来,身子一扭化作遁光逃窜,从储物戒中拿出丹药不断恢复着法力。 周身的护体神光也缓缓恢复,在那空间当中,药无医的大阵险些将他被逼上了绝路,虽然说药无医的斗法之能也不强悍,但是他的毒却是非常可怕,令他的心神升起了无数次警兆。 如果中毒了,就算是昆仑道派的手段众多,恐怕也要脱一层皮。没了大阵束缚,药无医再难针对他。 就在他遁出数里之后,药无医大手一挥,收起毒阵,从储物戒中拿出一颗丹药服下,一瞬间,他身形暴涨,就变成了一条五彩斑斓的飞天蜈蚣,五彩的鳞甲在阳光照耀下泛着光芒,煞是好看,却又有些诡异,周遭正在战斗的玄水道人冷不防见到这一幕,眼皮一跳,有些惊讶。 虽然他看不起这些人的旁门左道之法,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些术法虽然代价很大,但威力却极为不俗。 “轰!” 就在他分神的瞬间,化身上古战猿的胡翔又是一拳轰来,音爆声犹如雷鸣一般,直接一拳就将玄水道人身后的虚空给轰出一个大洞,撕裂了空间。 “找死!” 玄水道人眉眼一冷,身形再度沉入玄水湖,散出神念,一只十丈长的鲲鱼在玄水湖中陈都,一个甩尾,水花迸溅而出,化作一道道冰箭朝着战猿刺去。 战猿鼻孔再度冒出两条白气,掀起热浪,眸中凶光更甚,竟是不躲不避,任凭冰箭击在他身上。浅浅的冰层蔓延开来,但眨眼间就被他震碎。 战猿主动跳入湖中,大手一挥,召唤出一条虚幻的神棍,双臂一挥,群魔乱舞,法力与气血交织,千万条棍影交织,笼罩了整个玄水湖。 每一条棍影,力道足有千钧,再加上法力与气血交织,一瞬间就破开了冰封的湖面,掀起了滔天大浪。 这一招,直接就将玄水道人的道法破去,无力控制玄水,一滴玄水自天际落下,洒在大地之上。 “咔嚓!” 没有意念控制的玄水在一刹那就迅速蔓延,化作冰层将方圆十里都冻住,所有的生灵一刹那就被冰封,死的不能再死。 一滴就有如此之威,这便是元神修士的战力,若非他们在虚空中交战,恐怕余波就能将十万里南疆毁掉。 “黑海深渊!” 湖中,玄水道人也受了不轻的伤,但此刻他也不再保留底牌,识海中一颗宝珠遁出体外,散发微光,他眼中露出肉痛之色,咬咬牙,将其丢入了玄水湖。 顿时,宝珠化作神光散开,玄水立刻被浸染,化为漆黑之色,随后,黑色迅速蔓延开来,笼罩了方圆千里,水浪滔天,深沉的寒意升腾,刹那间就将战猿包裹。 此刻,他眼中的凶光收敛,拼命挣扎着,他感受到四周虚空中无所不在的神念,自己仿佛进入了亘古的黑暗,幽幽深深的黑水弥漫,看不到尽头。 这已不再是玄水,而是至阴至寒的力量汇聚,凝成的黑水,与当初阴潮之乱的黑水几乎是如出一辙,这些黑水也更加精纯,可以说是黑水之精。 只不过,玄水道人已经将这些黑水之精炼化成了一颗宝珠,这其中可以说是消耗了几十万方黑水,这样的法宝其实是有晋升到灵宝的机会的。 来自地脉深处的黑水,蕴含着阴面的规则,至阴至寒,再被他炼化,可以说是一件天生的法宝。 但现在,他不得不毁掉这个法宝,因为他的师兄弟已经坚持不住,危在旦夕了,玄法道人和清虚怪异的情况,他又如何注意不到? 但现在,他们几个人都被缠住,无法出手,他必须做出决断,因为笼罩在他心头的警兆越来越深了,令他心惊肉跳。 此时,玄水道人再次化作一只大鲲,身形也膨胀到百丈,强悍的力量翻天倒海,沛然不可抵挡的力量朝着战猿碾压过去。 就在此刻,幽幽黑水之中,苏铭悄然现出身影,一掌按在大鲲身下心口的一处鳞片上。 刹那间,玄水道人如遭重创,眼前一片漆黑,元神顿遭重创,更糟糕的是,苏铭将一颗魔种种到了他身上。 而在另一边,玄真,玄法还在苦斗,而清虚道人则是坐在虚空中一动不动,头顶之上,一朵黑莲绽放,将他的元神牢牢锁定,无法动弹。 在将他吸入万恶灾图空间的时候,苏铭就用元神黑莲将他定住了,毕竟,清虚道人的战斗力他是见识过的,一旦让他的剑出鞘,他的所有计划都无法进行了。 因此,苏铭毫不犹豫的使用了元神黑莲,没有丝毫留手。 正文 第两百一十三章 生吞元神 “玄水长老!” 战场一侧,清虚道人被元神黑莲定住,动弹不得,但他依旧紧紧关注着战场,当他看到玄水长老被苏铭一招重创的时候,顿时目眦欲裂,牙关咬紧, 心中满是懊恼与悔恨。 若是现在他能参与战场,一定能扭转战局! 清虚道人再次将心神沉入识海,,却见他晶莹剔透,散发着玄光的元神之上,一朵黑莲散发乌光, 将其隔绝, 根本无法突破屏障。 一招将玄水道人重创, 苏铭并未停留,而是继续游走在战场上,伺机出手。 而这时,之前与玄水道人对战的胡翔没了敌人,怒吼一声,朝着玄风道人攻去。硕大的身影有着与其身形不相符的灵动,轻轻一跳,便已在玄风道人身前,与那只魔头一起作战。 顿时,玄风道人压力大增,心中暗暗叫苦。 一个魔头,一个上古战猿,两个都是不好对付的主,原本,他已经将魔头压制,准备用灵宝将其慢慢磨灭, 但现在胡翔插手, 直接让他之前的努力白费。 清虚和师弟玄法的情况他也不是没看到,但是他也用了静心咒和一些破魔的符箓以及秘法,但是都无法将他们唤醒。 只是,他自然不知道,困住清虚的,是苏铭的顶尖法宝元神黑莲,也是一件即将进阶灵宝的存在。 困住玄法道人的,则是苏铭的心魔,以他的本源割裂而出的心魔,品质及高,岂是一般的破邪之物可以撼动得了的? “噗!” 虚空之中,一滴毒血洒落大地,顿时蔓延而开,方圆十里顿成一片绝地,未来这里将会成为毒物的天堂,生灵的绝地。 飞天蜈蚣,玄真道人在空中你追我赶,各种术法层出不穷,药不医化身飞天蜈蚣,对玄真道人穷追猛打。 对于元神之境的修士而言,已经不需要飞行法宝,因为他们自身的遁速就已经超过世上绝大多数的飞行之宝。 正当玄真道人躲过飞天蜈蚣的毒雾袭击之时,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悄然出现在他身前,无声无息,好似情人的抚摸,轻轻按在他的心口。 “轰!” 刹那间,他的肉身顿时崩消瓦解,化作血雾离散,只剩下光溜溜的元神裸露在外,一脸惊恐。 只一瞬间,他就失去了肉身,而他连出手的人都没有看到。 玄真道人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周身燃起一层虚幻的火焰,下一瞬便化作流光消失不见。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走还来得及,现在他只剩下元神,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早点回昆仑搬救兵。 而且,对于元神修士而言,只要元神还在,他们就能重塑肉身,再造乾坤。藏在南疆的幕后黑手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留在这里,只会是拖累。 只是,他想的虽然好,但苏铭却不会放过他。 只是数息之间,他已经到了十几万里之外,眼见着就要跨过南疆的边境,离开这里。 就在此时,虚空中,从四面八方飘来一道道漆黑的魔念,眨眼间就汇聚成一道如烟似幻的身形,他望着玄真的方向,伸出手掌狠狠一抓。 顿时,一股无形的束缚陡然来临,庞大的压力自玄真的四面八方笼罩而来,强烈的危机感充斥着他的心神。 原本还在暗自庆幸的他,此刻已是无比惊恐。 现在的他,就好像是笼中的鸟,根本无法逃离,但他依旧在勉力挣扎着,不到最后一刻,他决不放弃。 但是,一切终究是徒劳的。 不多时,他就被苏铭抓到掌心,禁锢住,无法动弹。 “魔头,你不得好死!”见到逃跑无望,玄真放弃挣扎,对苏铭唾骂着,只可惜,他现在连一丝一毫的法力都动用不了,说出的话,自然没有一点威胁性。 只是,令他想不到的是,苏铭漠然的看了他一眼,直接将他一把抓住,塞进嘴里。刹那间,无穷的魔念将他淹没。 为数不多的灵智也被海量的魔念摧残着,不多时就成了苏铭的一份子。 感受到身上增长的魔念,苏铭点点头,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不愧是元神修士,果然很补! 师弟出事了! 与胡翔以及魔头交战的玄法真人心中咯噔一跳,脑海中莫名的浮现出这个念头,一股不详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望着清虚道人以及玄法真人,心中更冷,五个元神修士,两个已经被敌人干扰控制,而他们来这里这么久,连真正的幕后主使都没见到,这是何等的悲哀。 现在,可战之人只有他一个,独木难支,他心中已有了退缩之意。至于,玄法师弟和清虚,他也管不了! 与此同时,昆仑山的通天殿之中,一尊周身萦绕着玄光的身影从入定中惊醒,眼中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冷色。 玄真,陨落了! 他可是元神修士,怎么这么轻易就死了?昆仑一共派出去五个元神修士,居然死了一个,他们到底遇见了什么? 原本他以为他们遇到的危机,顶多身受重创而已,再不济,也是陷入某个绝地被困一阵子,但他真的没算到玄真的死兆! 此刻,朦胧的天际似乎又有了变化。 不对,不只是他,玄明真人掐指一算,眼中冷色更深,玄法,玄风,玄水居然都有殒命的危险! 正当他准备命门中其他修士支援时,随后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五个元神修士都无法敌过南疆之人,就算是再派几个元神修士去那又怎样?况且,南疆之地与昆仑相隔几百万里,就算是用传送阵赶路,也要花三天的时间。 等到过去,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随后,他略微沉吟,掌心一枚宝鉴悄然出现,随着他手掐印诀,宝鉴上一道漆黑的身影缓缓浮现。 看不清脸,也分辨不出气息,极其古怪。 只一瞬间,玄明道人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南疆,到底有什么? 然而,就在此时,宝鉴之上,那道漆黑的身影缓缓转身,冰冷的眸光好似通过镜面直射在玄明真人身上。 正文 第两百一十四章 昆仑的邀请 冰冷,死寂,疯狂,狠辣······ 即使隔着几百万里,玄明真人也能感受到来自那道身影的深沉恶意,无边的黑暗,沉沦的人心魔念。 “咔嚓!” 然而, 宝鉴好像承受不住那道目光的力量,镜身上出现了一道细微裂纹,下一瞬,镜面上的漆黑身影便消失不见。 而等他再调到南疆,看到的也只是漆黑的一片,与之前他看的一模一样。不久前,他就用宝鉴窥视过南疆, 只可惜, 看到的却是一片漆黑。 因此,他才派出了门人弟子前往调查,只是玄明真人没想到,南疆之地,居然让五个元神修士都喋血在此。 沉默片刻,玄明道人大袖一甩,三道信符化作流光没入云海,消失在天际。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他就必须设法挽救,现在去救玄风几人,是来不及了,而清虚身上有自己留下的印记,虽然不能杀敌,但自保脱身应是无虞。 南疆的水,比他想的还要深。 玄明道人从蒲团上站起身,眼中浮现出思索之色。 这件事不应该单单由他们昆仑一家承担, 南疆涉及仙道气运的流失, 三宗都要出力, 谁也逃不掉! 佛魔两派不会如此短视,坐视仙道气运流失,否则在接下来的天地大变当中仙道的力量会削弱不少。 要知道,这个手上,并非只有仙道修士,更有龙族与妖族,他们每隔数百年都要卷土重来,算算时间,十万大山的妖族应该也按捺不住了。 几十年前,若非大周玄镜司抢先出手,说不得那一年,妖族就会冲出十万大山,掀起兽潮,肆虐人间的。 只是,现在,尘归尘,土归土。 几十年的时间,对于修士来说,十分短暂,但对于一个朝廷而言,却足以改变许多事。 想到这里,玄明道人心中便生出一抹复杂的愁绪,若是当年,他们······突然,他又摇摇头,将心中杂念斩去。 事情已经发生,那便再也无法挽回。 这次,为了更好的应对南疆,他还把大周朝廷拉进来,在这件事上,他们应该有话语权。况且,大周的实力也不弱,他们有资格参与此事。 当然,若以昆仑之力,自然能将南疆推平,但那样做无疑会耗费极大的代价,不值得。当初昆仑遭逢大变,顶尖的元神修士陨落大半,门下弟子也是青黄不接。 这么久以来才稍微恢复一些元气,可不能现在就把底牌用光了。否则,在接下来的大争之世,他们必定是要吃亏的。 只有等年轻一辈的元神修士成长起来,他们安心才能放手。 ······ 南疆之地,苏铭转过身子,冷冽的眸光紧紧盯着一处不知名的空间。半晌,他收回目光,冷哼一声。 刚刚,他感觉到有人在窥视,便用点小手段。南疆之地,早已被他打造成了自己的大本营,无论是神灵,还是修士,早已被他在无形中同化。 能修炼心魔经的,不止是人,还有神灵,妖物。 因为南疆自成一片魔域,所以,天机术算无法推演,况且,南疆有他这个心魔坐镇,天下万恶皆无形中汇聚到此,假以时日,就算是没有苏铭,南疆也会成为魔道修士的乐土。 “轰!” 虚空中,一声惊爆响起,苏铭以南疆魔念汇聚而成的魔头终于被击碎,化作魔念消散。当然,因此玄法道人也受了不不轻的伤,肉身差点都崩碎了。 “呼!” “还不出现吗?”玄法道人御使着玉如意一边与胡翔对峙,一边注视周遭,内心暗道。 很显然,之前,玄水道人被偷袭重创的事让他心有余悸,因此,他才会拼着受伤,先把魔头干死。 不远处,一只飞天蜈蚣正横渡虚空,飞速而来,眼见着就要与胡翔形成合围之势。 而在另一边,玄法道人却生出了变故,苏铭以本源凝聚的魔种逐渐吸收着他的魔念,终于开花结果,紧紧扎根在他的元神之上,成了他的心魔。 这时候,如果有人将神念探入他的识海就会发现,在玄法道人的识海当中,他的元神已经被魔念浸染,一半金黄,一半漆黑,互相交融,无法分割。 到了这个地步,玄法道人沦为心魔道的傀儡,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这是什么? 清虚道人不断冲击着元神黑莲,希望能打开束缚,参与战局,但元神黑莲根本无法撼动,像是大山一样镇压在他的元神上,令他无法动弹。 但是,在一遍遍的冲击当中,清虚道人发现了一道诡异的印记,这道印记蕴含着一股极为特殊的力量,深沉而厚重,境界远超于他。 在发现印记的那一瞬间,他便明白,这是师尊玄明真人留下的印记。 倏然间,一道恢弘力量在清虚道人的元神上爆发,强大的力量丝毫没有伤到他,尽数冲击在元神黑莲上,令它原本牢不可破的镇压露出了一丝空隙。 但就是这一丝空隙,使得清虚道人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 ······ 上京城,天枢阁。 楼顶上,苏铭缓缓睁开眼睛,伸手一抓,从虚空中华掏出一道信符,神念扫过之后,那信符便直接溃散,化作一副地图,数息后便消散一空。 “昆仑道派掌教邀请我去昆仑一会?”他眉头一皱,有些不解,按理说,自己跟昆仑的修士几乎没有任何交际,那为何这昆仑掌教玄明真人邀请他前去。 难道是为了神武帝炼制服用人魔丹的事? 不对,若是单单为此事,昆仑道派根本不需要邀请他前去昆仑,直接派人来帝都不久行了? 难道,南疆的事被发现了? 想到这里,苏铭又摇了摇头,心魔化身与他差不多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彼此之间从未有过交集,昆仑道派根本不可能从中查出端倪。 否则,他不可能察觉不到。 这次昆仑之会,究竟有什么目的? 苏铭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没能想出个所以然。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去了就知道了,现在,他可不是孑然一身。 他可是大周国师兼玄镜司掌镜使,位高权重,非昔日可比,想到这里,苏铭眼前一亮,莫非,昆仑并非是为了邀请自己,而是有事与大周商量? 正文 第两百一十五章 一剑之威 如果是论修为的话,昆仑道派未必会将自己这个初入元神之境的佛修放在眼里,就算是他曾经击败了清虚道人,也仅仅只是一个稍微厉害一点的元神修士罢了,当不得他们的看重。 而自己唯一能与他们相交的身份便是大周国师和玄镜司掌镜使,这才是昆仑的真正目的。 沉思片刻之后,苏铭决定前往皇宫一趟, 此事非同小可,并非他一人可决之,在其位谋其政,现在他是大周的官员,自然要为大周考虑。 ······ “国师,你刚才说, 昆仑的人给你发了请柬?”养心殿内,老皇帝倚靠在龙榻上,枯瘦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 看不出喜怒。 “不错,昆仑的掌教玄明真人亲自传送的请柬,邀我前往昆仑。”大殿内,苏铭眉眼低垂,平淡的说道。 “依国师看,在这个时候,昆仑的人邀你前去,是什么意思?”老皇帝盯着苏铭,眸光平淡,但苏铭却能感受到若有若无的压力,如之前一样。 现在这个时候,京中的局势已经开始混乱起来,各种各样的流言充斥其间,从最开始的老皇帝炼制人魔丹长生开始,已经魔改了多个版本。 比如有大魔头为了长生,将整个西北都屠了, 还有说是魔教炼制人魔丹, 欲要坏大周根基,还有什么像前朝余孽之类的流言四处传开。 现在,底层的百姓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市面上的消息在不断变化,分辨不清其中的真假。 但是,相比于市井之间的群魔乱舞,朝堂之上反而很是平静,诡异的平静,太子,齐王,陛下三方之间偃旗息鼓,不再像之前那样斗来斗去。 而朝堂上也不见太子李贤与齐王李念的身影,好似他们根本就不关心局势变化。但实际上,朝野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只是,他们一直闭门谢客,连手下的亲信都见不到。 不知道他们的态度,所以,朝臣们纵使义愤填膺, 也无济于事。 对于老皇帝的审视,苏铭神色未变,轻轻摇头,“微臣不知,兴许是他们有要事相商,故而才邀我前去。” 看到他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老皇帝眼中浮现出一丝失望之色,“既然如此,那国师便安心去吧,朕许你便宜行事,莫堕了我大周的威严。”说完,老皇帝面上露出一丝疲惫之色,缓缓闭上双眼。 “微臣明白!” 看到这情形,苏铭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在宫门关闭之后,龙榻上,老皇帝猛地睁开双眼,身侧浮现出一道漆黑的身影,“京城要有变故了,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 苍茫的深山内,一座古寺蔚然矗立,散发着万道佛光,隐隐有佛陀虚影乍现。 寂静的山林当中,依稀可以听到钟声,诵经之声,山林内,各种小兽嬉戏着,活泼可爱,身上不见半点杀戮之气。 若细细观察,可以感受到它们身上若有若无的佛性。 古寺悠悠千载,每一处都散发着禅意,那是积攒了数千年的底蕴,一砖一石,一草一木,都有着别样的宁静。 寺庙最深处,有一间禅房,禅房不大,只有一个床榻,一个蒲团,蒲团上坐着一位老僧,褶皱的肌肤,苍老的面孔,但比起神武帝一身的腐朽气息与万民怨念,他看上去很普通,普通的让人看上去很舒服,下意识的就容易将他忽视。 就在此时,一道流光划破空间,出现在禅房之中,眨眼间又归于虚无。 老和尚缓缓睁开眸子,无悲无喜,干枯死寂,就好像是一汪深潭,永远都掀不起波澜。好一会儿之后,才恢复了几分神采。 “有事相商?”老和尚喃喃自语,就从蒲团上站起来,脚步一踏,虚空生莲,下一瞬便消失不见。 ······ 一方小世界之内,鲜血遍布大地,宛如一片血海,血海之中,一朵朵血莲绽放,饱满的骨朵迎风飘扬,血香气息弥漫,令人沉醉其中。 在血海中央,一个身披血衣年轻道人蓦然站起来,白皙俊秀的面孔上一双猩红的眼眸摄人心魄,在他身侧,一柄鲜红的神剑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幽幽剑鸣,犀利而清脆。 “有意思,真的是太有意思了!”道人望着某个方向,嘴角浮现出一丝浅笑,伸手抓住血剑,眼中泛着杀意与快意,整个人就像是一把即将出鞘的神剑。 ······ 南疆。 清虚道人借助师尊留下的印记,勉强打开了元神黑莲的封锁,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正当他准备帮助玄风长老斩杀胡翔的时候,一道身影自虚空中浮现。 当他见到那道身影时,掩藏在他记忆深处的一幕幕再度浮现,痛苦,挣扎,混乱,种种情绪冲击着他的心神,令他停滞了刹那。 就是这一刹那,苏铭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玄风道人身后,同样的一掌,血肉翻飞,直接让本就重伤发的玄风跌落谷底。 “噗!” 伴随着血肉散落,玄风道人只剩下元神留存于世,而这时,清虚道人终于挣脱了心魔,背后法剑应声而起。 犀利的剑光照耀三千里,纵横绵延,强势而霸道,这一刻,战场中的人都好似察觉到了死亡的气机,动作同时凝滞。 剑气瞬间斩下,虚空都为之崩碎,锋锐的剑气携带着庞然的杀意,将苏铭的身形泯灭,连带着不远处的胡翔而受到波及,兽化的身躯顿时被重创,金色的妖血洒遍长空,再也维持不了御空的状态,直接从高空坠落。 一剑之威,强悍如斯! 这一剑,也让玄风道人惊愕无比,转瞬又化作了狂喜,他没想到自己的师侄居然如此厉害,这下子,有救了! 然而,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却是陡然凝住,再也没有发生变化。 因为,他的元神被一只手抓住了。 虚空裂缝内,苏铭完好无损的从中踏出,这时候,无论是清虚还是玄风都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正文 第两百一十六章 昆仑之约 “放过我,我可是昆仑的人,你如果杀了我,昆仑不会放过你的······”在被大手抓住的一刹那,玄风道人眼中的笑容迅速化作惊恐,变得色厉内荏起来。 “是么?”苏铭看着掌心的玄风道人,咧嘴一笑, 露出森白的牙齿。 话音落下,苏铭便将玄风道人的元神捏成一团,塞进嘴中,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丝毫没有犹豫。 就在玄风道人即将落入苏铭口中的最后一刹那,他只来得及传出一道声音,便没了声息。 “快逃!!!” 随着一颗元神下肚, 他不断咀嚼着,体内的魔念将玄风的元神侵蚀分解, 化作最精纯的本源,吸收殆尽。 此时的苏铭一脸陶醉,仿佛在回味着刚才的感觉,但这幅表情落在清虚道人眼中却让他瞬间眼珠通红,怒意升腾。 生吞元神,乃是不下于抽魂炼魄的魔道手段! 此僚居然当着他的面,生吞了长老的元神,这让他如何能忍? 至于玄风长老的话,他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当着自己的面杀了昆仑的人,若是自己就这么跑了,哪还有什么颜面可言? 更何况,到时候他又如何向昆仑,向师尊交代! 今日,他必诛杀此魔! 澎湃的杀意在心中蔓延,清虚道人掌中神剑响起清亮的剑吟之声,不绝如缕, 倏然间,方圆百丈之内都好似被各种各样的剑气充斥,无形无迹,锋锐无比。 与此同时,在吞下玄风的元神之后,苏铭将目光投向清虚道人,伸手一招,他体内的元神黑莲顿时消失不见,回到他手上。 此人能突破元神黑莲的束缚是他没有料到的,不过,既然是昆仑嫡传,身上有一些压箱底的招数,也说得过去。 玄风道人一死,正在与胡翔交战的灵宝玉如意有所感应,瞬间清光大放,宛若一个小太阳,清圣明耀的气息浩瀚无垠,直接将胡翔体内的妖血压制,使他陷入了沉寂状态。 “想走?”察觉玉如意的动作, 苏铭冷冷一笑, 大手一抓, 周遭魔气蜂拥而来,凝成一只大手朝着它抓去。 与此同时,清虚道人的剑气已至身前,苏铭不闪不避,单指一点,座下的元神黑莲大放光辉,漆黑的光芒化作屏障将他护住。 “轰!” 一声声惊爆响起,黑色屏障丝毫没有受到损伤。而那只玉如意却被他的魔气大手印封锁了周围空间,任它如何挣扎,都没有任何逃脱的余地。 灵宝的威力远在法宝之上,更是拥有灵性,但它的主人终究是死了,没了主人的灵宝,即使是拥有灵性也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力量。 庞大的魔气手印镇压虚空,玉如意身上清光汇聚,凝成一道虚幻的身形,但魔气无穷无尽,任清光如何抵挡,都不能完全将其消弭。 “魔头,受死!”一击未果,清虚道人手掐印诀,法剑悠然而鸣,清脆的剑吟声传荡,一道璀璨夺目的剑光划破天际,倏然而来。 这一剑,至快至极,冰封万里,森然的寒意彻骨,将虚空中的魔气尽数冻住,连同苏铭的身影也一起冰封。 谷灳 然而,就在清虚道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冰面之上迅速出现裂纹,转而不断扩大,冰封的魔气也开始蔓延起来。 “诛魔神雷!” 此刻,清虚道人顾不上喘气,直接将体内为数不多的法力抽调一空,使得他脸色一白,但他依旧强撑着汇聚所有的法力,动用诛魔之招。 “轰隆隆!” 天空乌云汇聚,电闪雷鸣,一道道银蛇狂舞,撕开了天空,天威如狱,破魔诛邪,刹那间,整个虚空中的魔气都消散了许多。 紫色的诛魔雷电,摄人心魄,南疆之地游荡的魔念纷纷退散躲避,生怕暴露在雷电下,被其击溃神形。 ······ 昆仑山。 仙光凝九天,大道显真迹。 通天殿内,穹顶明光氤氲,星辰如斗,金光垂落宛若丝绦一般。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群星璀璨之中,清光流转,一种玄之又玄的气息如涟漪般流动,难以察觉。 昆仑掌教玄明真人立于莲座之上,脸上弥漫着难以形容的凝重之色,就在刚刚,派出去的几个长老的命灯又熄了两盏,只剩下玄法与清虚道人的命灯还亮着。 “人间,自此多事了!”一声叹,穹顶之上的星辰倏然变幻,以另一种玄妙的轨迹运行起来。 忽然,玄明真人眉头微微舒展,心念一动,笼罩在昆仑山外的大阵骤然开启,与此同时,从虚空中踏出两道不世身影。 一者佛光浩然,澄净祥和;另一者凶残暴虐,杀意凛然。这两人便是受玄明真人邀请前来的少林方丈悟道大师和魔教教主血不染。 “哼!” 虽说他们都接到了玄明真人的邀请,但没想到会再次碰面,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老和尚轻轻一笑,不予理会,而身着血衣的血不染却是眉头一皱,发出一声冷哼。 见到昆仑的护宗大阵撤去,两人刚准备进入,一道声音从昆仑山的云层深处传来,“两位道友稍等片刻,今天还有一位新朋友要来!” 话音落下,正在这个时候,九天之上,传来一道声裂金石的尖唳,初始之时,尚不可闻,须臾之后,如同天雷一般,震动四海八荒。 “唳!” 不到半个呼吸,一头硕大无朋的妖禽拨开云月,出现在昆仑山上空,威势之盛,铺天盖地。 形似鸟,身如金。目射闪电,喙如神针。双翼垂云生变化,铁爪撕裂虚空行,金色的翎毛泛着神光,上面神秘的符文流动,充满了别样的美感。 在金翅大鹏出现的刹那,血不染心中有些愕然,这是十万大山里的那只老鸟?它怎么会在这里? 虽说金翅大鹏天赋异禀,拥有世间极速,可这里是昆仑道派的大本营,它一介大妖,怎么敢来这里? 而悟道大师在见到金翅大鹏的时候眼中也浮现出一丝诧异,因为他在这金翅大鹏身上感受到了佛性,一介元神大妖,身上怎么会有如此纯正的佛性? 正文 道歉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两百一十七章 昆仑山前起冲突,佛道两人看好戏 虽说佛门擅长度化之法,但是一只元神大妖不是那么容易度化的,少林寺也有这样的护法,而且不止一尊,但给他的感觉都没有这只金翅大鹏要来的凶戾可怖。 并且,这只金翅大鹏身上的佛性迥异非常,与少林禅宗的精义大相径庭, 但却就连他都感到其中的玄妙。 而就在这时,身着血袍的血不染轻咦一声,冷眉一挑,似是有些意外。 只见,金翅大鹏的头上,一个白衣僧人负手而立,周身气机深沉内敛, 与大鹏鸟融为一体,很难察觉。 “是他?” 悟道和尚散出神念,这才发现金翅大鹏身上的苏铭,只是第一眼,他心中便升起了微妙的惊异之感。 不在此间,不在彼间,不在中间,遁迹于芸芸众生之间,好高明的佛修境界! 正当他心中暗赞的同时,一道冰冷的声音随之响起,“小和尚,刚成元神,你到这儿是来送死的吗?”血不染脚步一踏,身形穿过空间,瞬间来到金翅大鹏身前。 只一刹那,风无涯只感觉冰寒刺骨的凉气从心底蔓延至全身,整个身体都有些僵直了,好似遇到了天敌一般。 这种感觉, 让他心神震颤,想起了四十多年前, 大周横扫南疆,进攻十万大山时,见到大周国师的第一面,当时的他吓得魂飞魄散,疯狂逃窜,而如今,眼前之人,给他的感觉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但就在恐惧不断在他心中滋生的刹那,他背上的苏铭出声了,“你就是魔教教主血不染?没想到今天会在昆仑山碰见,你当初送去的那一滴血很不错!” 平淡的声音不含一丝感情,但落到风无涯耳中,就好似是天籁之音,将他心中的恐惧尽数抹去。 此刻,血不染身上的血色长袍无风自动,漆黑如墨的长发垂在身后,俊逸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冰冷邪异的笑, “没想到昆仑居然会邀请你, 真是让本座惊讶。” “贫僧身为大周国师,来昆仑山一会有何不可?”面对血不染的挑衅,苏铭眸光微沉,言语中多了几分冷厉。 “大周国师?哈哈······你有什么资格与我们相提并论?” 话音落下,虚空中顿成一片血海,血莲绽放,璀璨夺目,花瓣晶莹透彻如同宝石雕刻,华丽绝美。 但在这绝美的血莲绽放中,却掩藏着无尽的杀机,只不过数息时间,血海就已经染红了青天。 一旁的悟道老和尚见状,心中暗骂一声,脚步一踏,虚空生莲再度出现却已是在千里之外。 他没想到血不染竟然敢在昆仑道派的山门前动手,真是个疯子,若是早知如此,自己一定会阻止这家伙动手。 但现在,战局一触即发,再想阻止,已经晚了,就算是血不染收手,小和尚身为大周国师,岂是轻易可以折辱的。 只是,这下子,这个小和尚要吃亏了。 望着虚空中血浪翻腾的血海,悟道老和尚眼中浮现出一丝凝重之色,暗提佛元,伺机而动。 跟血不染做了这么久的死对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血不染。 正所谓,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 道佛魔三宗宗主本就踏入元神之境数百年,都是积年老怪,道行高深,无论是法力,心境还是法宝神通都已是当世顶峰,罕有敌手。 像他们这样的顶尖元神高手,每一个都足以横压一个时代,就算是三宗之中,也是极其稀少的。 也许是仙道气运所钟,本该是横压一世的大修士,佛道魔三宗居然每个宗门都出现了一个,因此,这也造成了三宗僵持不下的局面。 而昆仑道派也是凭借深厚的底蕴,勉强占据了三宗之首的位置,但现在,血不染受邀而来,公然在昆仑门前动手,简直是不把昆仑放在眼里,传出去,昆仑道派将会被天下道门耻笑。 作为道门魁首,居然有人敢在自家山门动手,这已经不是嚣张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与此同时,昆仑山云海深处的通天殿当中,玄明真人躺在云榻上,一手撑着下巴,正一脸惬意的看着面前的宝鉴,上面映现着外面正在发生的场景。 事实上,在他们来到山门之时,他就已经知晓,但他没想到血不染竟然如此霸道,一言不合就动手了。 这令他心中有些不喜,但即使不喜,也不妨碍他吃瓜看戏。正好,他也想看看,这个能将他徒弟清虚打败的大周国师究竟有多少斤两。 血不染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绝世神通。 此刻,血海当空,连绵不见尽头,幽幽深深,浩浩荡荡,天地之力加持,让难以想象的力量澎湃,有一种自空间挤压到时间的压抑。空间都仿佛瞬间凝滞,就好似从湖泊变成了沼泽,寸步难行。 只一瞬间,风无涯便感觉到周围的空间凝滞,连自己的身体也变得沉重起来,他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样,双翅一震便是万里之遥。 这种感觉,对于身为天空之王的大妖来说,何其难受。 就在此时,苏铭动了。 他缓缓站起身,望着一身血袍的血不染,眸光冰冷,“既然你这么想找打,贫僧当然奉陪!” 在他开口的同时,自他身后浮现出无数金色锁链,这些锁链泛着金光,仔细一瞧就会发现这竟然是由无数梵文组成。 无数锁链,构成一张巨大的法网,弥天极地,穿透虚空,澎湃翻涌的血水丝毫无法腐蚀,反倒被其瞬间蒸发,去势不减,朝着血不染笼罩而去。 “有点意思。”血不染眼中兴趣之色更浓,心念一动,血海之上漂浮的血色莲花顷刻绽放,香飘万里,密密麻麻,数之不清。 然而,下一刻,这些血莲又在同一时间枯萎,绽放着血色光华,汇聚成一道血色莲座出现在血不染身下,升起了一道薄而无形的屏障。 与此同时,万千金色锁链横亘虚空而来,直直的撞上屏障,寸步难进,不止如此,血色光华变幻无穷,竟是一瞬间将金色锁链构成的法网侵蚀,化为一片血色,成为了养料,被其吸收殆尽。 “你还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吧!”血不染负手而立,声音更像是从深渊地狱吹出的风,令人毛骨悚然。 “起剑!” 面对血不染的挑衅,苏铭眸中浮现出凝重之色,双指并于胸前,一声厉喝,佛光剑气灿然生辉。 虚空中,一道亘古苍老的剑吟之声泠然作响。 这道声音非常古老,非常沧桑,厚重而深沉,同时还伴随着佛声梵唱,澄清玉宇。 随即,一柄华丽精致的绝世神剑自虚无中来,飞到苏铭手上。 “今日我倒要看看,是你的血神剑厉害,还是我的斩业剑更胜一筹!”话语落,苏铭手持斩业剑,轻轻一挥,万千剑光激射而出。 顿时,虚空中数之不尽的剑光朝着血不染斩来,万万千千,有的直行果断,有的曲折环绕,有的无声无息,有的光明大作,有的泛着雷光、清光、佛光,种种种种,玄妙复杂。 更为可怕的是,剑光在无形有形中变化,倏尔出现,倏尔消失,倏尔自虚空中不知名的角度中斩出,扯出细细的锋芒,无坚不摧。 好似整片天地,要化为剑光世界。 这时候,血不染脸上不屑于冷淡终于收敛,变得郑重起来,眼前这个小和尚比他想象的还要难缠的多。 “不错!” 直到现在,他才不得不承认,苏铭的实力值得他认真对待,血不染看着苏铭手上的斩业剑,目光逐渐变得锐利,“既然你想看血神剑,那本座便如你所愿!” 下一刻,他伸手一抓,脚下的血莲瞬间消散,一颗颗血珠绽放着血芒汇聚成一把通体鲜红,精致而瑰丽的神剑。 此剑一出,无量的凶戾和恐怖之意爆发出来,引动四方,与斩业剑上散出的梵光争锋相对,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意冲击之下,好似要将天穹都撕成两半。 看到这一幕,无论是在昆仑山窥视的玄明真人还是在现场观战的悟道大师,眸中都不约而同的浮现出惊异之色,血神剑是魔教的至宝,乃是灵宝之属。 而苏铭的斩业剑却能与之匹敌而不落下风,显然也是一件灵宝,而且品质绝对也不低,这怎么可能?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大周的底子,虽说大周当初横扫天下,镇压了许多宗门,所得法宝不计其数,但灵宝却是一件也没有。 因为,灵宝自生灵智,若是底蕴深厚,甚至能化形而出,修炼得道,因此,一般来说,灵宝的主人很少,一般就那么一两位,要么是家族传承,要么就是宗门至宝。 大周朝能坐拥天下,自然不可能没有灵宝,但那件灵宝与大周国运息息相关,轻易不得动用。 别看之前玄风道人身上有一件灵宝,但那件灵宝根本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属于昆仑的,他仅仅只是有资格使用而已。 修仙界传承千万年,各家的灵宝都是摆在台面上,瞒不过三宗,但苏铭手上的斩业剑却是十分陌生,不存在于他们的记忆之中,宗门亦没有任何记载。 既然他的灵宝不是来自大周,那这件灵宝是从哪来的?虽然老和尚心中疑惑,但他却并未细想,相比于灵宝的来历,眼前的战局更为重要。 面对万千剑气形成的剑气领域,血不染冷哼一声,手握血神剑,轻轻一挥,相同的手法,却是截然不同的剑道至理。 惊雷炸响,轰然而鸣,极致的杀意伴随着的凶戾的气机,璀璨的剑芒绚烂而又夺目,连天光都被遮盖住。 “咔嚓,咔嚓!” 万千剑气与绯红剑芒相碰,顿时虚空开裂,久久不能愈合,地水风火齐齐涌现,漆黑的空间裂缝密密麻麻延伸而出,犹如蛛网一般,万里之内充斥着混乱而又强大的剑气,等闲修士根本不能靠近。 与此同时,双人交战的余波也终于惊动了昆仑山,只见,高耸入云的昆山上,一道道玄妙的法阵亮起符文,随即一根根光柱接天而起,形成一层薄而有质的防护罩,宛如一只倒扣的玉碗,散发着七彩的光芒。 通天殿内,玄明真人看着宝鉴上映出的场景,眼中流露出一丝遗憾之色,到了这个地步,他不得不出面了。 连护山大阵都被波及,若他再不出面,山上的长老和弟子们还以为有敌人打上昆仑山。 “罢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他扶了扶头上的法冠,轻轻一叹,虽然没有试探出慈航普渡的真正战力,但就凭这一剑,就足以跻身修仙界顶尖战力。 “看来计划要改一下了。”原本他给苏铭传信,只是心血来潮,想要借助大周的力量对付南疆的魔头,在这期间,大周与三方的地位根本是不对等的。 因为,如今气运衰败的大周已经没有和三宗叫板的资格。 但今日一观,大周气数未尽啊。 一瞬间,种种思虑在他脑海中闪过,玄明真人从云榻上起身,大袖一挥将宝鉴收入囊中,随后便消失不见。 而在昆仑山外,第一招也是试探的一招,用意是在比较他们的根基底蕴和剑道修为,算是开胃小菜,接下来才是动真格。 “居然能接我一剑,你这个和尚,很不错,接下来,本座要动真格了。”血不染看着苏铭,眼中迸发出炽热的光芒,战意不断在他心中汇聚,积累,最后都变成凶戾的杀意。 剑者,凶器也。 而血不染最初就是用鲜血铸就,经过漫长岁月的浸染蕴养,才成为了灵宝,是三宗之中公认的杀伐第一的灵宝。 而修炼了血神经的血不染再加上血神剑,战力已然滔天。 “血染尘嚣尽锋芒!” 轻声一喝,血不染掌中神剑再度斩出,瑰丽而有华美的血色剑气携带着庞然无比的杀意扑面而来,极致的快,仿佛将时空凝滞了一般。 不到万分之一的呼吸,转瞬即至。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间,苏铭收剑入鞘,手捏莲花印,正是当初对付清虚道人的绝式。 “圣莲化大千!” 正文 第两百一十八章 清虚遁逃,血祭一城 南疆。 清虚道人一招诛魔神雷直击魔身,但也耗尽了自己的法力,此刻的他面色惨白,已是强弩之末。 “轰!” 紫色的雷电犹如银蛇狂舞,直接击在心魔身上,“刺啦”一声,电光迸溅, 更多的雷电蜂拥而来,齐齐灌入心魔的身躯,似是要将他这只绝世大魔除去。 但是,清虚道人不会想到,心魔乃是能够潜入元神之劫的存在,心魔劫之前的一道灾劫正是雷劫。 这世上, 没有比元神天劫更厉害的天雷了, 一九,二九, 三九,四九,七七之数,每上一层,雷劫的威力就会成倍增长。 因此,苏铭的心魔虽然惧怕雷劫,但在化身心魔劫的情况之下,心魔也逐渐沾染了天劫的气息,不再像之前那么惧怕。 况且,心魔乃是应运而生,顺应天道,天劫能轰杀元神修士,却杀不死心魔。有了天劫的抗性,诛魔神雷对于心魔的伤害远没有清虚道人想象的那么大。 更何况, 诛魔神雷作为昆仑道派的不传之招,威力奇大, 所以消耗的法力也是非比寻常, 清虚道人经过这么久的挣扎, 体内的法力本就不多,仓促出招,诛魔神雷自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威力,只能算是阉割版的。 魔气与雷电交织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而苏铭却只感觉浑身一阵酥麻,体内魔念被消磨了不少,但之前他刚刚吞掉了玄风的元神,将其转化为精粹,诛魔神雷造成的伤势眨眼间就被其弥补,并未伤到根基。 数息之后,雷电消弭,天空再次晴朗起来,而清虚道人却是浑身发凉,内心降至了冰点,怎么会这样? 他看到被神雷击中的魔头,居然毫发未损, 连气机都没有半分减弱, 这一刻, 他不禁怀疑自己练的是假的雷法。 “这招不错, 还有么?”待到云烟消散,苏铭顶着风灵子的身躯从虚空中踏出,一脸趣味的看着清虚道人。 “你,你到底是什么魔头?”此刻,清虚道人面色惨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魔非正道,仙亦断途,神魔无我,万道归流。都是元神修士了,居然还纠结于道魔之分,魔又如何,仙又如何,道无高下,法有优劣,你,不行。”苏铭看着昔日的对手,轻轻摇头。 时至今日,心魔已经成了苏铭的另一面,成了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通过心魔,他不仅窃取了仙道气运,更是在心魔劫中窥视到了许多修仙宗门的秘法。 能成为半步元神的修士在大道上的感悟都不差,虽说能成为元神的修士不多,但并不代表那些失败的道就是错误的,以万道养吾道,方为至道。 这是一条前所未有的捷径,苏铭可以借此完善己身,最大程度的弥补他的缺陷和底蕴。到了他这个境界,大周已经很难再给他任何帮助,无论是灵宝还是功法,他都不缺,唯独缺少底蕴。 “你还是留下吧!” 话音落下,苏铭伸出大手朝着清虚道人抓去,漆黑的魔气汇聚而来,形成一只魔爪,遮天蔽日,而此刻,清虚道人仿佛已经绝望了,握着法剑,束手就擒,现在的他法力耗尽,拿什么抵挡? 眼见着魔爪就要将他抓住,而就在此时,自他元神之上,一道残缺的印记大放神光,符文流转,仿佛蕴含着星辰万道,一瞬间就蔓延开来,锁住了清虚道人周身的时空,化作流光消散。 陡然发生的变故,令他眉头一皱,脱离了风灵子的身躯,幻化成黑衣苏铭来到清虚道人消散的地方,周遭还残留着法阵的气机。 片刻后,苏铭将目光投向昆仑的方向,眼中浮现出了然之色,“他身上果然有后手,玄明的手段,今天总算是见识了。” 事实上,他本就没想着要杀清虚道人,杀了他就意味着激怒玄明真人,与他结下死梁子,这是不智之举。 那天他成就元神大道,玄明真人还亲身到场,目的自然是为了庇佑清虚,由此可见他有多看重这个徒弟。 但就算是把清虚道人擒住了,他也只会将其当成一个筹码,而不会杀他。他知道玄明真人有后手,但没想到会这么犀利,能在几十万里之外就将人传走。 现在整个南疆之地已经没有清虚道人的身影,那就意味着,玄明道人的印记至少将他传送到了十万里之外。 清虚道人走了,只剩下一个玄法道人留在这里。 苏铭伸手一抓,将玄风留下的玉如意拿在掌心,森然的魔气瞬间将其浸染,玉质的沁色变的漆黑。 失去主人的灵宝虽说威力不俗,但毕竟没有修士执掌,所能发挥的威力有限,即使心魔只是元婴大圆满,也足以掌控。 将玉如意收拢,苏铭扫了胡翔,风灵子和药无医三人一眼,历经大战,三人全都是法力大损,受了不轻的伤,药无医和胡翔兽化,本源精血亏损,想要恢复要花费不少时间。 “拿去炼化疗伤,伤好了你们再来找我!”说完,他们手上便多出了一团元神精粹,感受着精粹上流转的道韵与精纯生机,三人皆是面露喜色,连连叩谢。 “多谢道主!”有了元神精粹,他们就能伤势尽复,甚至更进一步,又怎能不让他们喜悦。 在他们走后,苏铭就把目光转向了玄法道人,此刻的玄法道人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黑气爬满脸庞,一张俊脸扭曲而又狰狞,或喜或嗔,时而羞愤,时而恼怒,宛如变脸一般。 距离他被心魔掌控已经不远了,昆仑的修士无论是根基还是斗战能力皆是不俗,但唯一的弱点就是心境太差,经历的太少,在心魔这种玩弄人心的祖宗面前,根本不够看,若非这次一下子来了五个元神修士,苏铭能把他们都魔染,度入心魔道。 看着玄法道人,苏铭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目光再度投向了昆仑,那里,有一场好戏,快要上演了。 ······ 西北玄州,永宁城。 郡守府金楼玉堂,奇禽珍木,亭台楼榭,延绵数里地,隐隐可见奢华的风气,永宁城虽然是在西北之地,但却是西北少有的大城,商业兴盛,来自天南地北的客商旅居于此,自然造就了这座城池的繁华。 夜幕已深,灯烛荧煌,上下相照,郡守府内正在大宴宾客,举办诗会,堂中名妓数十名,时妆祛服,巧笑争妍,香风袭人。又穿着士子袍的文士们三五成群,吟唱诗文,对答佳赋,摇头晃脑,声音清朗。 大厅主坐上,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衫的中年文士正饮着清酒,目光时不时在堂下众士子身上扫过,轻松而又写意,但没有一人能看出唐明照内心的忧思与凝重。 自从青州灾情解除之后,他就申请调动,但朝廷非但没有处罚他,反而将他调到了永宁城当郡守,虽然没有在青州那样大权在握,总览一州政事,但却过的更舒心了。 因为,永宁城的繁华从未落幕。 然而,在这份繁华之后,却隐藏着无尽的黑暗与污秽,当权者高高在上,即使是他,也不过是待宰的猪羊而已。 虽然他早已在暗中搭上了魔教的路子,但魔教中人何其多也,他也只是挂个名而已,根本没有任何益处。 但是有一天,当他接到一封密旨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渴望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了。 大厅中,士子们酒色正酣,借着酒意和名妓们眉目传情,怡然自乐,这些人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传统士子,而是本地豪商大户的子弟,郡守府日日笙歌,与这些人脱不开关系。 虽然唐明照表面上收着孝敬,来者不拒,但实际上内心早已极度厌烦,年过半百,乱欲迷人眼,他早已过了这个年龄,随着年岁渐大,接触的事物越多,他的内心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大厅内气氛愈发火热,旖旎,唐明照放下酒杯,找了个借口离开这里,到后院换了身衣服,接着月色,离开了郡守府。 永宁白玉桥,长十丈,通体雕花玉石成,四畔雕镂阑槛,莹彻剔透,月华一映,氤氲霞气。桥下是澄清碧水,生有千叶白莲花,深秋盛开,香气馥馥。正是月到三更,远处箫韶齐举,缥缈相应,如在霄汉。 月色当空,郡守唐明照立于桥畔,头戴金冠,身披绯红官袍,腰束玉带,负手而立,面相威严,不复郡守府时的声色犬马。 不多时,一道轻盈的脚步缓缓而来。 他没有回头,只是望着天上的圆月,缓缓开口,“准备的怎么样了?”声音低沉,一字一顿,似是压力很大。 随着淡雅的香气缭绕,一抹倩影映入眼帘,女子嫣然一笑,长长的睫毛抖动,明**人,用酥软的柔音道,“郡守大人放心,万无一失。” 唐明照深深地看了眼身边的女子,她青丝高盘,宫裙束腰,鹅黄色的抹胸掩不住高耸,身段妖娆,修长笔直的白生生耀眼。 只是随随便便靠在玉桥栏杆上,就有千百种风情流露,让人疯狂。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莫名的躁动,他清楚,即使自己是一州郡守,要染指这个尤物也是千难万难,因为,她是修士,也是魔教的人。 蓝烟如水蛇般柔软的纤腰扭动,娇躯中自然而然散发出成熟的香味,仿佛没有察觉到身边男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道,“郡守大人,你们那位好皇帝的计划,可要开始了哦。” 倏然间,他只觉得一股邪火上涌,情不自禁地就伸出手,拦向近在咫尺的佳人。 “嘻嘻·····”蓝烟笑的花枝招展,蛮腰一摆,巧而巧之地躲过唐明照的大手,然后用柔柔的声音道,“郡守大人,开始了。 “嗯?” 一抹截然不同的香气入鼻,郡守唐明照灵台恢复清明,目光的欲色消散,变得如鹰隼般,看向前方。 不知何时,永宁城中心已经升起了一座九丈九尺九寸的祭坛,雕刻篆文,鬼脸隐现,即使隔得不近,依然能听到阵阵的鬼哭狼嚎之声,令人毛骨悚然。 再往上看,祭坛最顶端横有半截的血池,汩汩的血光往外冒,托起一株九品血莲花,含苞怒放。 丝丝缕缕的血线从虚空中垂下,汇入血池,供养血莲,血香弥漫。 蓝烟用手捋了捋墨绿色的秀发,眸光转动,道,“这就是我们圣教的化血池,只要能有三万对童男童女的供养,就会结出血莲圣果,服用之后,有不可思议的妙用。” “只是,按照你们那位皇帝陛下的建议,若是将整座永宁城的百姓全都献祭,将会结出血海莲台,三十六颗莲子,每一颗都有是世上罕见的宝药,足以让绝大多数修士疯狂,就算是在圣教中,也不多见。” 郡守唐明照紧紧抓着栏杆,青筋暴起多高,好一会,才开口道,“好。” 蓝烟看了身边激动不能自已的唐明照一眼,眸子深深。 魔教行事本来就是无法无天,肆无忌惮,但比起大周的神武帝,那还真是不够看! 为了转移当初人魔丹的舆论,神武帝给唐明照下达密旨,让他配合玄镜司的暗卫血祭永宁城内的百姓,嫁祸给魔教的人,转移注意力。 只是,神武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唐明照竟然勾搭上了魔教的人,并且与之联手,将他派来执行此事的玄镜司暗卫一网打尽。 西北之地,早已糜烂,神武帝对此不闻不问,若是一城的百姓被血祭,必然使得朝野动荡,到时候,他就能堂而皇之的让魔教背黑锅,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怎么也想不到,区区一个郡守竟然能和魔教的人搭上关系。 当唐明照将消息传给魔教之后,魔教立刻派人来此,有唐明照的配合,直接将玄镜司暗卫解决,虽然暗卫的人解决了,但魔教又怎么会甘愿吃亏? 因此,他们决定按照神武帝的计划,顺水推舟,血祭永宁城。 只不过,这个执行人不能由魔教的人动手,最后还是郡守唐明照接手,而他也如愿以偿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正文 第两百一十九章 满城诛绝,神武帝再吐血 蓝烟玉颜上露出一抹笑容,妩媚而精致,令唐明照再度眼晕,强压下内心的悸动,挪开眼睛,沉默下来。 她自然注意到了眼前之人的异动,但是, 修士与凡人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蓝烟直接无视了,随后,她打开法眼开始观望永宁城。 站在这里,可以纵览全城,明亮的眼眸在月色照耀映着血色光明,妖异而又美丽, 在她的目光中,城内的街道民房消失不见, 只剩下密密麻麻的律令与人道龙气编织成的法网如泉水般涌出,叮当作响,看似完好,但实际上却是漏洞百出,稀稀疏疏。 “法网,呵······”蓝烟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很是不屑,二十多年的时间,魔教早已研究出了破解朝廷法网的方法。 人心似水,民动如烟,想要撬动,对于修士而言,再简单不过。 而另一边,唐明照终于冷静下来,从怀中拿出一枚玉印, 咬破指尖,滴上一滴血, 这是郡守大印, 代表着朝廷的威严与权柄。 随着郡守大印动用,护城大战瞬间开启,一道道血光纹路在城中不断亮起,复杂而又神秘,将整片夜空都照亮。 在大阵开启的同时,城门也早已关闭,不许任何人进出。 “这是护城大阵?” “不对,快走!” ······ 城内,的佛寺道观中,一个个修士从闭关中惊醒,看着漫天的血光,心中陡然浮现出警兆,来自修士的直觉催促着他们逃离此地。 但已经晚了,作为修士感悟大道,他们都具有着类似于秋未动而蝉先觉的感应,按理来说,在护城大战被改造成血祭大阵前他们就应该有所意动。 只是,他们却在阵法发动后才后知后觉,显然这是有人事先蒙蔽了天际,屏蔽了他们的感知, 否则,他们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然而,他们知道的太晚了。 既然有人能屏蔽他们的感知,就能封锁他们的退路,还未等这些修士飞出永宁城的范围,就被护城大阵拦截,无法逃离。 血色光芒逐渐盛开,相互勾连,不断抽调着全城人的气血与魂魄,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些修士。 漫天血色光华化作一条条锁链朝着他们涌来,径直插入他们的身躯,汲取气血,法力与神魂,他们的一切都将成为血莲的养分。 祭坛上,涓涓气血不断被吸纳,城中的百姓们似是闻所未闻,沉浸在往日的生活之中,然而他们的身体却在慢慢变得衰老,幼儿未老先衰,正当妙龄的青春少女变成鸡皮鹤发的老妪,身体健壮的青年变成弓腰驼背的老头,上了年纪的老人更是在一瞬间就化作白骨骷髅,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贴在身上······ 在布置大阵的时候,暗卫加入了一些致幻的术法,因此,满城的人几乎都沉浸在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梦中。 即使是死,他们也察觉不到,只有当他们彻底死尽,才会诞生万民怨气,反噬大周国运,人在做,天在看,即使是这些人无从察觉,但当他们变成残念的时候总会清醒,到时候,自然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但他们的心愿注定得不到实现,神武帝纵然是背上了这份黑锅,也很难让他死去。 永宁城上空,一个个修士被血色锁链困住,不住地咒骂着,任他们动用法宝,秘术都不能损坏其分毫。 这座大阵本就是出自朝廷的手笔,玄镜司暗卫来到永宁城,唐明照并未与蓝烟在第一时间将他们解决,而是在他们布置好大阵之后才动手。 只是,他们也并未将其杀死,而是转为囚禁,毕竟,这些人可是上好的背锅人选,有了他们,到时候大周想泼脏水,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当然,蓝烟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也不仅仅只是为了这些,血祭一城百姓,几十万条人命,若是修士所为必然会遭到业力缠身,当场道消。 但是,有了这些人的存在,即使最后的果实被魔教窃取,但一切的黑锅还是大周来背,而魔教就可以轻飘飘的把自己摘出去,何乐而不为? “狗皇帝,不得好死!” “大周,老夫纵然是死也不会放过你们!” “饶命,饶命!” ······ 怒喝声,咒骂声,求饶声,此起彼伏,他们虽然是修士,但也有七情六欲,在面临死亡之时,众生平等。 血水汩汩流动,空气中散发着血液香甜的气息,祭坛上,一株血色莲花不断成长,愈发的晶莹璀璨,在莲花中央,三十六颗血莲子不断成熟。 与此同时,大阵的血色光华也不断吸收着城内死去生灵的魂魄,将他们转化为血莲子的养分。 这本该是人魔丹的炼丹材料,如今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而远在上京城的神武帝却是一无所知。 血祭几十万生灵,足够他提取更多的血精与魂液,炼制人魔丹延续寿了,但现在,一切都不存在了。 ······ 一轮明月高悬,玉桥铺放珠翠,碧水花香。唐明照立于桥头,望着永宁城,目光深沉,好似穿过万家灯火,看到了众生凋零的画面,这一刻,他心中似是有些不忍,但转眼间,这份不忍就被斩去。 在长生久视面前,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杀他们的人并不是他,而是那高高在上,一言九鼎的帝王,就算是没有他唐明照,这满城的百姓也一样要死。 同样都是死,为什么不利用他们的死来打开自己的长生之路?更何况,在他接到神武帝密旨的时候,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做出了这样的事,陛下怎么可能还会让他活在世上,只有魂飞魄散的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更何况,那狗皇帝吃得,他就吃不得? 只一瞬间,唐明照心中的愧疚情绪便消弭无形,眨眼间就被长生久视的野望占据。 终于,哀嚎怒骂声渐渐减弱,停息,最后没有半点声音,整座永宁城虽然灯火阑珊,繁华依旧,但却是一片死寂。 因为,满城的人都已经死绝了。 ······ 在永宁城满城百姓死绝的刹那,一股庞大无比的怨气直冲云霄,震动八荒。上京城,不知名的空间内,浑身伤痕累累的气运神龙仰天长啸,悲嚎莫名,一股黑气自冥冥而来,侵入他的身躯,腐蚀大周气运,一望无际的气运云海顿时缩水大半。 皇宫,养心殿。 神武帝穿着玄色常服,倚在龙榻上,在他身侧,大总管曹雨辰正在读一本奏折。即使他久居养心殿,很少上朝,但每天他还是会花费大量的时间批改奏折。 虽然动笔的是曹雨辰,但决断却是他下达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满城风雨之中,他才能稳定大局,并未令朝堂生乱。 权力,一旦拿起,就很难放下。 大殿内,不知何时,灯光变得昏黄,地上的影子也愈发清晰,“呼~”不知从哪刮来一阵风,灯火骤然一暗,随即开始摇曳,而映在墙上的影子却是张牙舞爪,仿若魔鬼一般。 “噗!” 就在此刻,老皇帝眉宇间悄然爬上一丝灰暗,他顿觉喉咙一甜,心口一堵,鲜血自口中喷出,随后便昏迷过去。 就在他倒下的刹那,黑气迅速爬满了他的脸,令他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来人,快请御医!”在神武帝倒下之后,曹雨辰并未慌张,现将他扶下躺好,盖上被子,然后叫来几个小太监,下令封锁养心殿,最后派人去请皇后和御医。 做完这些,他就独自守在神武帝身边,为他擦拭血渍,看着他苍老的面孔,曹雨辰心中没由来的生出一股怨怼之气,这次,他,该死了吧。 自从那次被万民怨气侵蚀神魂,曹雨辰对神武帝的忠心就有些动摇了,一件件惨案,一条条人命,即使他再冷漠无情,面对这些事,他依旧愤懑。 但是,他很明白,想要杀老皇帝,他根本没有机会。 因为,即使他是陛下的贴身太监,后宫大总管,但他依旧不知道神武帝身边都守着哪些人。 皇帝,是孤独的,而神武帝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从未真正的信任过任何一个人。所以,这件事,他早就放弃了。 然而,久伴陛下,受到他身上的龙气浸染,曹雨辰身上的万民怨气也逐渐消失,但他的忠心却早已改变。 此刻,面对骤然昏迷的神武帝,曹雨辰想的不是如何救活他,而是万一他死了,自己改怎么截取最大的利益,将后宫的消息卖一个好价钱。 ······ 昆仑山,一场惊天对决即将展开。 苏铭手捏佛印,身后万千梵光熠熠生辉,舍利子泛着金光,菩提树虚影若隐若现,一朵金莲正要徐徐张开。 而另一边,血不染手持血神剑,体内法力运转,剑锋更加锐利,一声剑鸣恍若惊天雷音,声震九霄。 万里高空上,血神剑气爆射而出,凝成一道庞大的剑气虚影,直指苏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昆仑山上映照周天的护山大阵中,一道身影缓缓踏出,“道兄,停手吧!” 随着这道身影出现,观战的悟道大师顿时松了一口气,若是这两人打出了真火,到时候就很难收场了。 骤闻此音,苏铭淡淡瞥了一眼,发现是玄明道人,便收回目光,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没有停息的模样。反观血不染,在玄明道人出现后,他更是看都没看一眼。 很显然,他也懒得鸟他,自己刚刚被激起战意,一句话就想让他停手,怎么可能?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交手的刹那,数十万里之外,一股强横的怨气直冲云霄,遮天蔽日,远在上京城的大周气运神龙更发出凄厉的哀嚎。 声音不大,但全天下的元神修士都听到了,十分清晰。 虽然他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知道,大周又出事了。 只一瞬间,在场的四人同时面色微变,场上的气氛再度微妙起来。 听到这声哀嚎,苏铭眉头微皱,收起了莲印,而血不染见到苏铭撤招,他自然也没有趁人之危下黑手。 ······ 永宁城外,蓝烟将血莲台收入储物袋,而一旁的唐明照则是眼巴巴的看着,生怕她忘了之前的承诺。 看到他这幅样子,蓝烟妩媚一笑,伸出手掌,只见晶莹如玉的掌心正躺着一颗饱满晶莹,犹如血玉一般的莲子。 “好,好,好。” 郡守唐明照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血莲子,神情激动,一想到自己能返老还童,黑发重生,他体内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 他第一次感到时间过得如此之慢,看到这血莲子,唐明照来不及说话,登时用最快的速度伸出手,一把抓住血莲子,就往嘴里送。 既然她已经拿出了血莲子,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所以,看到唐明照的无礼举动,蓝烟只是撇了撇嘴,并未多言。 然而,唐明照没有注意到,当他拿到莲子之时,一股怨气冲霄,直上九天。 蓝烟有望气之术,看得清楚,不过他的身子连动都没动。以郡守的位格,这些怨气还成不了气候。 服下血莲子之后,唐明照就直接盘膝打坐,五心朝天,就在他坐下的一瞬间,他的脸上开始浮现出血纹,精纯的气血在他体内流转,不断修复着他苍老的身躯和魂魄,整个过程痛苦而又复杂。 但自始至终,唐明照却是强忍着痛意,牙齿咬得咯咯响,哼都没哼一声。 血莲子虽然是难得的宝药,但要完全消化其包含的药力,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好在血莲子的药力温和,故而唐明照即使是凡人,也能承受这股药力。 看到这一幕,蓝烟明亮的眸子里浮现出一丝复杂之意,然后将头上的发簪取下,顿时,高高盘起的发髻散开,墨绿色的长发瀑布般披散在肩上,光华一照,有一种妖异的美感。 这个时候,唐明照正好吸收完血莲子,睁开眼。 此时的他,原本的斑驳银发重新变得乌黑,脸上的皮肤由松弛变得紧凑,眸子精光四射,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四十岁。 这是真正的返老还童,而且不仅如此,服用了血莲子的唐明照已经有资格踏入修道之路,算是真正的打下了根基,这是最难得的。 正文 第两百二十章 帝都危机,天下哗然 白玉桥上,唐明照感受着体内的生机与活力,好似整个身躯里里外外都被洗炼,有一种羽化成仙的飘然之感。 他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这就是血莲子的药力么?果然强大。 事实上,血莲子最珍贵的地方就在于它的功效对于像唐明照这样受大周龙气庇佑的封疆大吏一样有用。 龙气禁绝万法,任何功法或是灵药在龙气的压制下, 效用都会变得微乎其微,不然的话,当初神武帝也不会大费周章,冒天下之大不韪利用百姓来炼制人魔丹了。 只可惜,这次的灭城之举却是为他做了嫁衣。 唐明照缓缓站起身,朝蓝烟重重的行了一礼, “仙子的再造之恩, 在下铭记五内,感激不尽。” 此刻,他心中再无悸动,而是真挚的感激,重返青春,有了修道的根基之后,他才明白,之前的自己又多么浅薄,眼前的女子,有多么强大。 当然,唐明照已经下意识的忽略了自己是朝廷官员的事实,到了这一步,他已经算是“死了”。 此刻,蓝烟收起脸上的妩媚,变得端庄凝重,沉声道, “无妨,你为圣教立下大功,这是你应得的, 我不过是一个执行者罢了,当不得重谢,以后,修行路上共勉吧。” 直到现在,她才开始正视唐明照,因为,现在的他才算是勉强踏上了修道,算是同路人。修士与凡人之间的差距何其之大,哪怕唐明照是大周的官员,蓝烟也杀不了他,但这并不能让她郑重对待。 见到蓝烟郑重的神色,不同于以往的魅惑诱人,唐明照似是察觉到什么,点点头不再说话。 ······ 天空乌云密布,如同浓墨一般,灰暗的天光洒下,让京城多了几分压抑的气息。 皇城,养心殿。 殿外, 一队队身着铠甲的侍卫牢牢把守着各处要道,层层守卫,任何人进出都要受重重盘查, 严密至极。 养心殿内,灯光明亮,一道道身影或是低声交谈,或是愁眉不展,亦或是冷声不语,他们都是太医馆的医术最精湛的御医,但即使是医术再高,但此刻他们也难做决断。 “太医,陛下的病情到底如何?”龙榻前,一位鬓角斑白的雍容美妇从帷幔后走出来,看着这番情景,秀眉微挑。 “参见皇后娘娘。”见到妇人,诸位太医连忙躬身行礼,但听到她的话,他们皆是面带苦涩,不敢发声。 陈皇后走上前,不着痕迹的向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见状,连忙屏退左右,消失在大殿中。 此刻,这里只剩下内侍大总管曹雨辰,陈皇后,以及诸位御医,在宫女退去之后,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一种名为惶恐的情绪开始在诸位御医身上蔓延。 陈皇后扫视众人,顿时,诸位御医顿时感觉一种沉甸甸的压力铺面而来,不知不觉的压弯了他们的身躯。 “各位都是杏林圣手,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本宫恕你们无罪!”清冷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话音落下,这些御医的脸色再度发生了变化,有人如释重负,有人依然忧心忡忡,还有人满头大汗····· 就在局面开始僵持的时候,一个中年御医终于承受不住这份压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声道,“娘娘,陛下的身体久旷愈下,生机衰退,再加上忙于政事,心力憔悴,因此才会病倒。” 一席话,让诸位太医纷纷侧目,眼中满是复杂之色,这位同僚,你很勇啊。 他们显然没想到居然有人敢这么直白的说话。御医,是一个危险的职业,尤其是给皇帝诊治的御医更危险。 故而,即使他们医术精湛,也不敢妄下定论,生怕犯了忌讳。前两年,陛下可是下令砍了好几个御医的脑袋。 前车之鉴,他们怎么可能不慎重? 听到这位御医的诊断,陈皇后面色更加凝重,看着地上跪着的御医,声音变得柔和,“你先起来吧。” “谢娘娘。” “诸位太医,你们还有其他的看法吗?” 有了第一个人,就会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但是,这些御医十分慎重,所说之言与第一个开口的御医没什么差别,顶多是换了一种说法。 事实上,这些御医当然知道神武帝的身体是多么衰老,差不多已经濒临油尽灯枯了,放在寻常人家,基本上可以告知家属准备后事了。 但是,即使他们心中清楚,但却没人敢说,毕竟,当初的旧事还历历在目,谁敢多嘴。况且,他们久居太医馆,并未与外界隔绝,当初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谁又能保证这世上真的没有那种能延长寿命的灵药? “你们先下去吧。” “微臣告退!” 在这些御医离去之后,大总管曹雨辰立即吩咐守在外面的侍卫严加看管这些御医,不准他们泄露半点风声。 ······ 宣德门是内城踏入皇城最近的一座大门,现在已是黄昏时分,距离宫门落锁还早,然而此刻,宫门前却是出现了两道久未出现的身影。 太子李贤,齐王李念! 自从神武帝服用人魔丹的消息传遍京城,而后更多的流言蜚语大肆谣传之后,李贤与李念两人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朝堂了,算算时间,差不多也有半个月了。 这段时间,京城也是暗流汹涌,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但唯独太子与齐王双方是纹丝不动,两人都没有见心腹大臣,也没有任何动作,却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闭门读书,不问政事。 今天,是他们闭门谢客以来,第一次出现在皇城前。 在神武帝昏迷吐血之际,曹雨辰第一时间就通知了皇后,并把消息放出去,这么大的事,也瞒不了多久,还不如当个顺水人情。 宫门外,太子李贤身着玄色袍服,身形略微佝偻,脸上,眼角爬满了皱纹,这一幕,让李念心惊肉跳,短短半个月不见,他怎么老了这么多? 但是李念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李贤看到李念也是惊讶无比,因为原本发丝斑白夹杂着漆黑长发的李念竟然成了满头白发,眼角也浮现出了鱼尾纹,整个人比之前何止老了十岁。 当初的那则流言,对两人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虽是心惊,但见到李贤,李念还是面不改色的行礼,“臣弟参见太子。”宫门前不只有多少双眼睛,他又怎么会授人口柄? 李贤点点头,露出温和的笑容将他扶起,随即轻声道,“走吧,我们一起进宫。” ······ 昆仑山外,四道身影立于虚空之中,同时将目光看向了西北之地,滔天的民怨之气已经凝成了一道烟柱,夹杂着血色,不仅惊动了他们,更惊动了天下所有的元神修士,就连大周上京城内也有数道强横的神念复苏。 倏然间,一道道神念跨越万里,纷纷前来探查,然而,入眼处,却是触目惊心。 一座繁华的城空了,一怨气滔天,让人心生不适。 “屠了一城的人,好狠的手段!” “民怨戾气如此之盛,难道不怕业力缠身,身死道消吗?” ······ 饶是修士们心境超凡,但面对这强横的民怨之气,依旧心惊无比,修士杀人,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肆无忌惮,业力的存在不仅能让修士身死道消,更能了结他们的道途。 比起长生之道,没有人会这么短视。 昆仑山,玄明道人,血不染,悟道大师三人面色瞬间便的严肃起来,屠杀一城,这件事在他们眼中不算什么,但让他们严肃的是,动手之人为什么要屠城,他们有什么目的? 几乎是一瞬间,玄明道人和悟道大师就把目光投向了血不染,想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 面对两人的目光,血不染将血神剑收起,神色愈发冷冽,嘴里缓缓吐出三个字,“人魔丹。” 是的,屠杀如此之多的凡人,除了用来制作人魔丹,他们想不到其他的用处了,业力的存在,即使是他们也要忌讳,若非万不得已,谁会去屠杀几十万凡人? 虽说三宗当年早已经销毁了人魔丹的丹方,甚至为此不惜掀起了修仙界大战,只是,这种东西,三宗怎么可能没有备份? 所以,两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魔教,也只有魔教那些疯子才会干这种事。 “此事与我魔教无关,你们放心好了,业力缠身,即使是得了人魔丹,也没有哪个老不死的敢做,除非他能在本座的剑下存活。”面对两人怀疑的目光,血不染冷冷回道。 而这时,一直未开口的苏铭说话了,“玄明真人,你传信我们三人到此究竟所谓何事?” 短短一语,再度让悟道大师和血不染把注意力放在了玄明真人身上。 闻言,玄明道人面上露出一丝苦涩,“此事非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我们还是在昆仑山上去谈。” 苏铭淡淡了看了一眼玄明真人,强压下内心的惊骇,缓缓道,“既然如此,真人你就长话短说吧,大周出了变故,贫僧没有太多时间在这浪费,如果真的说不清,你可以传信于我。” 就在刚刚民怨之气出现的刹那,他封印在识海之中的气运神龙气势大涨,仿佛吃了神药一般,险些就突破了封锁。 好在苏铭的识海中游如来法身坐镇,这才没有让其突破封印,但即使是如此,也让苏铭明白了那道民怨之气从何而来。 顿时,悟道大师与血不染纷纷侧目,眼中流露出惊讶之意,他们没想到,玄明真人可是昆仑道派的掌教,而苏铭居然这么不给他面子。 面对苏铭如此嚣张的姿态,玄明道人并未恼怒,反而露出和煦的笑容,“大周突生变故,作为大周国师,自然心急,不过,我说的事亦关系到大周的安稳,若是任其发展,恐怕大周将有倾覆之危,你可要慎重。” “既然真人都这么说了,那贫僧就勉强再次叨扰片刻,你还是尽量长话短说,我怕还没回到大周,那片天就变了。” “好!” 接着,玄明真人便开始讲述他发现仙道气运受损,派出五位元神修士前往南疆调查之事,以及四位元神修士损失,只剩下亲传弟子侥幸逃离的结果。 一盏茶之后,玄明道人,悟道大师,苏铭三人皆是面露凝重之色,关乎到仙道气运,他们不得不慎重,而且,昆仑道一下子损失了四位元神修士,无论从哪方面看,这件事都非常棘手。 “魔头?诡异的魔气,有意思。”然而,血不染非但没有严阵以待,反而露出兴奋之色。像他这样的杀神,剑下亡魂无数,遇到这样一个诡异的对手,自然十分感兴趣。 而一旁的苏铭见到这一幕却是心生不妙,,三宗终于开始重视他这个心魔,准备联合起来对付他了,这样的局势他早有预料。 自从他占领南疆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件事居然会引起血不染的兴趣。 若是他出手,恐怕心魔就只能潜藏起来了。 诚然,心魔的手段诡异防不胜防,但是血不染有多强大,至今还是一个迷,而这次的行动,注定了苏铭不能动手。 所以,这件事才是真正的棘手。 好在,心魔真正的能力和手段还没有暴露,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一切还早。更何况,他早已留下了后手,就算是南疆的心魔道覆灭,他一样能在短时间内东山再起。 想到这里,苏铭看了其他三人一眼,开口道,“三位真人,事有轻重缓急之分,此事各位需要慎重,最好是商议之后拿出个章程,这样才能将南疆的魔头解决。贫僧还有事,就不在此都留了,你们可以将商议的结果传信于我,贫僧自然尽力襄助。” “无妨,你先去吧,贫道一定会将结果传信于你。” “国师先去吧,等此次了结,你可一定要来少林寺坐坐。” 正文 第两百二十一章 风云激荡,人心之变 “大师相邀,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等到风波平定,在下定当赴约,前往少林,与诸位高僧谈佛论道,共参禅理。”面对悟道大师的邀请, 苏铭面色变得缓和,随即双手合十,行了佛礼。 与此同时,血不染赤红的眸中一丝战意闪过,“普渡慈航,这一战还未结束, 日后, 本座会再来找你。” “教主如此有兴致,贫僧自当奉陪。” 话音落下, 远在万里之外的风无涯收到苏铭的神念传音,羽翼一动,空间在这一刻都好似变成了纸糊的一样,瞬间被撕裂,一息之内便来到昆仑山前。 “诸位,告辞!”苏铭踏上金翅大鹏的背部,向三人道别,随即便消失在云海当中。 看着妖气滔天却又毫无凶戾之气的金翅大鹏,玄明道人眼前一亮,赞道,“好神俊的金翅大鹏,这个普渡慈航不简单啊,与当年的铁无情简直如出一辙,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 “大周现在气运衰颓,已有倾覆之势,这次,就算是当初的明玄道人和铁无情重生, 也是覆水难收,一人之力终究有限,连修仙界都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动荡,更遑论凡俗人世。”武道老和尚轻轻摇头,眼中满是悲悯之色。 “走吧,先入通天殿,我们从长计议。” ······ 上京城。 “万民怨气怎么会如此深厚?他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怒之事?” “不好,大周的气运神龙也受损颇多,赶快出手!” ······ 漆黑的怨气夹杂着血色不断在气运神龙身上蔓延,此刻,龙躯之上满是伤痕,坑坑洼洼,鳞片破碎,几乎都看不到一块完好之处,伤口处不断渗出黑气,腐蚀着云海。 每一息,都有海量的大周气运流失。 这一刻,诸多元神老怪从闭关中被惊醒,当他们看到京城上空凝聚的滔天怨气之时,纷纷神色大变, 如此多的万民怨气, 连大周的气运神龙都险些被腰斩,这是何其恐怖之事。 来不及想太多,他们迅速出手,稳定气运神龙的伤势,驱逐他体内的万民怨气。只是,大周坐拥天下,子民亿兆,所凝聚的气运何其庞大? 然而,现在的大周气运却是最为衰弱的时候。 当神武帝炼制人魔丹的流言传遍天下的时候,就注定了要失去民心。 民心似水,民动如烟。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此刻,那些曾经被玄镜司屠杀的百姓纷纷现出了残念,恨意、杀意、怒意种种负面情绪交织,形成了滔天的怨气。 不仅如此,天下各州,各郡,各县中被贪官污吏盘剥,被整的家破人亡的百姓们心中更是生出了反意。 龙气衰颓,自有草莽现身。 几乎是数息之间,九州大地上,一条条尚未成形的草莽气运正在萌发潜伏,直到狼烟四起,天下大变的时刻就化蛟裂土,割据一方。 民心,民怨,这一刻,看似强横的大周气运神龙仿佛成了一个空架子,在民怨之气的侵蚀下毫无抵抗能力。 养心殿内,神武帝躺在龙榻上,一张老脸满是灰暗,生机惨淡,连呼吸都变得微乎其微,仿佛随时都要咽气一样。 养心殿外,太子李贤,齐王李念纷沓而至,看上去面色悲戚,极其难过。在侍卫的通传下,两人穿过外殿,来到内殿。 当李贤看到榻上奄奄一息的神武帝之时,却是心中一跳,登时生出无限狂喜之色,但表面上他们依旧是如丧考妣,神色黯淡,实际上心中早已经乐开了花。 熬了这么久,这老东西终于熬不住了。 但他只是高兴了数息,便平复了心绪,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这种戏码,在他几十年的太子生涯中看到了不下十次,早已经轻车熟路了。 若非他生性谨慎,早已被废了太子之位。 虽然说这一次的情况看上去比任何一次都严重,但他依旧没有放松。 而站在他身边的李念却是不怎么兴奋了,即使他很希望这老东西死,但现在还不是他死的时候。 因此,李念反倒希望这老东西能撑一段时间,给他喘息布置的机会。 “儿臣参见母后。”兄弟两人齐齐向守在龙榻旁的陈皇后行了一礼。 见到两人,陈皇后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刹那,随即便收回,漫不经心的挥挥手,“起来吧。” 事实上,她曾不止一次的想过要秘密联系李念掌握皇宫,隔绝内外,接任大位。虽说神武帝已经多次清洗后宫与禁军。 但是李念凭借陈家的帮助,还是掌握了一小部分禁军,又收买了不少宫人,若是有皇后帮助,李念还是有很大的机会成事。 只是,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神武帝驾崩的条件下。 老皇帝不死,谁也不敢乱动,即使他现在昏迷,不省人事,也无一人敢作乱,这便是御极六十余年的皇帝威严,这种威严早已印刻在他们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气氛瞬间开始凝固,在场的几人各有鬼胎,但是谁也不敢妄动,最后,还是太子李贤率先开口,“母后,父皇的病情怎么样了?” “你父皇的身体还是老样子,一切就要看天意了。”陈皇后不着痕迹的看了李念一眼,缓缓说道。 “你们先回府候着吧,陛下若是醒来,本宫会通知你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朝堂,下面的臣子也需要安抚。” “后宫不得干政,所以,这件事还得靠你们兄弟,不要让你们父皇失望。” “儿臣明白。”李贤,李念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齐声回道。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有本宫跟总管在就够了。”陈皇后眉宇间浮现出一丝疲惫之色,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儿臣告退!” 在他们走后,陈皇后坐在龙榻前,目光停留在神武帝灰暗的面孔上,轻轻叹了口气,“曹公公,现在外面怎么样了?京城戒严了么?” “回娘娘,在陛下昏迷后不久,奴才就调动了人马戒严城内外,您就放心好了。”阴暗的角落里,曹雨辰露出身形,缓缓回道。 “公公有心了。” ······ 南疆之外的一处深山中,一道身影从高空坠落,砸断了不知多少树木,最后落在深坑当中,惊起鸟雀阵阵。 “咳咳······” 不知过去了多久,清虚道人悠悠醒来,慢慢睁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想动。漫天的星辰光辉从天穹上洒下,映照在他的身上,如同披上了一件星辰仙衣,熠熠发光。 “好疼。”他咧了咧嘴,疼的嘴角直抽抽。 “终于逃出来了。”清虚道人看着天上的弯月,喃喃自语,宗门五个元神修士一起来到南疆,却只有他一个人逃出来了,这是何等的惨烈。 幸好他是元神之境的修士,身体经过天地灵气的洗刷亦是强横,但这一下子猛的从天空砸下来,身上的骨骼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动一动,就要散架,疼痛无比。更为悲惨的是,他体内的法力点滴不剩,空荡荡的,而且元神亦是萎靡,连神念都无法动用。 两个时辰后,清虚道人身上恢复了一丝的力量,他用右手撑地,勉强坐起身,打量周围。这应该是在半山腰,山石嶙峋,古木参天,不少稀稀落落的野花盛开,香气不浓不淡。 虽然元神以及法力都无法动用,但一直以来笼罩在他们心头的阴霾却是消散一空,看着星空璀璨,他心中暗道,自己应该是离开了南疆的范围,不然那魔头早就追上来了。 远处,是一片笼罩在夜色中的黑林,静悄悄,没有任何的声音。 看了几眼黑林,清虚道人不由得后背生寒,心里冒出一股凉气,就好像黑林成了一个张着大口等待噬人的怪兽。 此刻的他法力尽去,肉身重伤,元神受创,连一个凡人都不如,在力量上比起全盛之时犹如一只蝼蚁,面对看似危机重重的黑林,他心中自然而然生出惊惧的情绪。 好在,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把心里的负面情绪斩杀于净。一朝从元神修士变成一个普通人,这种力量的缺失造成了他极大的心理落差,因此心境才有些失衡。 但,他是剑修,宁折不弯,当初面对魔头,他从未想过逃跑,若非师尊的印记,他早就战死在南疆的战场上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再度浮现出不甘于悔恨,若非他一开始就着了魔头的道,被法宝所困,几位师叔就不会死了。 清虚道人紧紧握着手上的法剑,骨节都有些泛白,他长吐一口气,将心中杂念压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快恢复法力,尽快回到昆仑,向师尊禀告南疆之事。 “呼~” 他长吐一口气,就地打坐,将法剑放在膝上,五心朝天,缓缓运转道功,随着他不断搬运周天,逸散在林间的稀薄灵气不断涌入他的身躯,修复他肉身,恢复伤势。 然而,在清虚道人的元神之上,一道漆黑的魔影一闪而逝,迅速没入识海之中。 ······ 虚空之上,苏铭站在金翅大鹏头顶,陷入沉思,有无相之魔的帮助,心魔在南疆占据主场优势,击败五个元神修士,他并不奇怪。 自从天地大变之后,元神修士一茬接一茬,几乎顶尖的宗门中都出了元神修士,而对于昆仑这样的道门魁首,五个元神修士也算不得什么。 只是,现如今玄明真人召集佛道魔三宗一起对付心魔,三宗聚首,天下没有任何势力可以抵挡。 只是,心魔想要金蝉脱壳,必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不然,三宗绝不会相信。 想到这里,苏铭眉头微微皱起,与此同时,在他的识海之中,一条浑身漆黑,散发着怨气的气运神龙嘶吼不断。 在它的龙躯之上,一尊如来法相正散发着佛光,净化着怨念。 “万民怨气。”察觉气运神龙身上强横的怨念,苏铭眉头皱的更紧了。 自己身上的大周气运只是极少一部分,这怨念就如此强横,那京城的那条气运神龙,岂不是要遭殃了? “多事之秋啊。” 万民怨气再起,朝堂肯定又发生了变故,说不定那老皇帝又搞了什么幺蛾子,所以才导致这样的情况发生。 回想起那个苍老无比,在私下炼制人魔丹的神武帝,苏铭心中默念,你可千万不要死的太早啊。 若是老皇帝死了,大周朝堂肯定会再度掀起风浪,太子,齐王两人为了那个位置,肯定会大打出手,甚至不惜动兵。 这场大戏,注定会让朝堂格局变动,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在其中截取到最大的利益。 这时候,他忽然想起,现在民怨之气都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足以见大周有多么不得民心,中枢一乱,对地方的掌控肯定就会变弱。 到时候,龙蛇起陆,草蟒崛起,天下又要陷入烽烟,四分五裂,这不就是倩女幽魂的背景么? 想到这里,苏铭有些哭笑不得,果然啊,即使他没有祸乱朝纲,大周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妖魔鬼怪,天下大乱,人间又要污秽了。 ······ 永宁城外,在唐明照吸收了血莲子的药力之后,蓝烟就带着他以及那些玄镜司暗卫回到了魔教。 不多时,大周皇帝屠城炼制人魔丹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天下哗然,有修士漠然以对,有修士叹息不已,有修士一腔怒火,欲要为民除害······ 不多时,这则消息很快就从修仙界蔓延到了凡俗。 消息一经传出,再加上魔教放出来的玄镜司暗卫尸体,还有永宁城郡守唐明照的证词,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他们不信。 而这时候,本该配合官府辟谣的世家大族却纷纷沉默了,屠一城百姓只为延续寿命,这样的皇帝,亘古未有,开历史之先河。 即使他们与朝廷有利益捆绑,这样的皇帝也让他们心中生寒。 于是,许多世家大族也逐渐生出了反意,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周的气运更加衰败,各地草莽也吸取了许多大周流失的气运,渐渐开始露头了。 正文 第两百二十二章 神武帝苏醒,回归京城 西北大草原。 一个身着貂皮,腰佩金刀,身形威猛的高大男子站在阴山之巅,看到南方的异状,眼中露出激动的神色。 在他身边,年老的大祭司睁大苍老的眼睛,不同于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凝重, “大汗,南国虽然生了变故,但我们依旧不能掉以轻心,当初颉利汗王也是看到南国衰弱,趁势进攻,但却因此断送了我草原几十万青壮。” “大汗, 三思啊,现在还不是咱们动手的时候。” 闻言, 年轻的大汗不满的看着大祭司,颉利汗王是他的爷爷,当初周室衰微,藩镇割据,灾祸横行,他爷爷率领草原部落进取中原,一开始横扫边疆,连破数十城,但不久后却被大周打的仓皇败退,差点连可汗的大位都丢了。 在他父亲的几十年的努力下,草原才勉强恢复了生息,人丁也变得兴旺起来,而他拓谷可汗将会带领部落逐鹿中原,马放南山。 有了爷爷的前车之鉴,这一次,他又怎会犯同样的错误! 他望着一碧如洗的晴空,心中浮现出无限的豪情壮志, “大祭司, 你多虑了, 大周的皇帝已经病入膏肓,我听说他现在每天都需要献祭百姓才能苟活,只要他一死,这大周就会四分五裂。” “到时候,一个不完整的大周怎么可能会是我草原雄鹰的对手。只要那老皇帝一死,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走!回金帐!” 当即,他伸出手指在口中吹响。 山林中,一只雪白色的银狼竖起耳朵,朝着山巅跑去,连地上刚刚咬死的猎物都不管了。 夜晚,湖畔的部落载歌载舞,篝火通明。 金帐之内,一道道身影在火光映照下摇曳着,拓谷可汗坐在王座上,金色的虎皮泛着漆黑条纹,经过特殊处理的虎首摆在地上,犹如活的一般, 死死地盯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在座的众人,都是草原上各大部落的首领, 个个身形魁梧, 散发着剽悍的气质。篝火上正在烤羊,金色的油脂落在篝火上,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 今日,他们来这里是来劝谏的,为了这一天,他们已经等了好久,从儿时记事开始,与他们的父辈就向他们灌输着回到中原的理念。 所以,大周生了变故,天下凡是有数的大势力都能察觉到大周气运的衰弱,那是一种虚弱到骨子里的景象,比七十多年前大周皇帝即位时还要虚弱。 看到帐内众首领们兴奋激动的目光,拓谷可汗再也忍不住内心的亢奋,兴奋地抽出腰间的宝刀,高高举起,大喝道,“周朝无道,神器失位,我们草原兴盛的时机终于快到了,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带领部落的儿郎们杀到中原去,让天下做我们的牧场。” “杀到中原去,天下做牧场。”帐中之人齐齐站起,抽出兵器,高声呼叫着,目中满是嗜血和狂热。 这一天,他们终于等到了。 部落内,守在外面的草原战士们听到帐中人的声音,也不由得齐声大呼,高声迎合,中原的花花世界,他们已是向往了许久。 一时间,整片营地都开始呼喊起来,声音宏亮,传至数十里开外。顿时,一股难以抵御的煞气冲霄,隐隐凝聚出银狼的虚影,仰天咆哮。 塞北草原上的部落,虽然当初被前朝赶出了中原,也险些被神武帝派兵打断了脊梁。但,狼就是狼,是要吃肉的,即使伤口才长好,也隐藏不住骨子里的嗜血狂热,他们已经磨刀霍霍,正在渴望最甘美的鲜血。 ······ 万里高空上,强烈的罡风呼啸而过,销魂蚀骨,即使是修士也对其退避三舍。但是,对于元神修士而言,这些罡风也算不得什么。 苏铭站在金翅大鹏的头顶上,目中泛着金光,俯瞰整个人间。在他的法眼之下,各地的气象逐渐在他眼中展开。 龙蛇起陆,龙蛇混杂,草蟒崛起于微末之间,天下已有大乱的趋势! 离开昆仑已有两日光景,在路上他一直在收集讯息,有些来自心魔,有些来自潜伏在京城的魔念,种种不一······ 在将他收到的信息汇总之后,苏铭摇摇头,慨然道,“没想到只是几日光景,大周就到了遍地烽烟的地步,那个老东西还真是能折腾啊。” 在他走的时候,京城虽说流言四起,但摄于神武帝御极六十载的威严,还无人敢妄动,即使有太子和齐王在暗中推波助澜,老皇帝依旧可以稳坐钓鱼台。 即使是文官们对他失望了,但在没有证据之前,他依旧是那个至高无上,一言决生死的存在。 但是,他屠杀永宁城的百姓,被留下了证据,昏招迭出,这样一来,即使他威严再重,手上的军队再多,在民心已失的情况下,已是覆水难收了。 更何况,屠杀一城,何其狠辣,大周边境的将领们是否心怀鬼胎,还是个未知数。可以说,这一次,他是注定下不来台了。 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退位让贤,隐居深宫。 这一刻,苏铭心中浮现出种种思绪,最后,化作了一声长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周,还不到灭亡的时候。” 诚然,他的目的是吸取大周气运,供奉己身,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大厦将倾,想要力挽狂澜,何其难也。 天下草蟒众多,择其一而化龙也并非不可行。 只是,大周的壳子还在,想要另起炉灶得不偿失,花费的代价太大,天地大变,每时每刻都有无数机缘,尤其是超脱之机,更是每个元神修士的渴求。 因此,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借壳入市才是最省事的。 一天之后,苏铭回到了天枢阁,让风无涯回了国师府,小白还在那里,这段时间,有风无涯教导,让它开发出了不少体内的血脉,距离渡元神之劫,也不远了。 ······ 养心殿。 “咳咳~” 细微的咳嗽之声在大殿内响起,虽是微不可查,但却让守在一旁的宫女激动万分,“陛下醒了,陛下醒了!” 急促的声音将陈皇后从沉睡中惊醒,这几日她都衣不解带的早养心殿陪侍,亲自伺候老皇帝服药。 短短几天的时间让她整个人看上去苍老了不少,原本斑白的发丝,已经有大半变得灰白,眼角的鱼尾纹也更深了。 起先,听到侍女的呼声,她还有些不悦,但当听清楚其中的内容之后,整个人猛地一激灵,连忙起身来到龙榻之前。 只见,老皇帝眼皮半耷拉着,一双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令她心中有些发寒。 “陛下,您终于醒了。”喜不自胜的哭泣声响起,陈皇后脸颊流出两行清泪,抓起老皇帝苍老的的手放在掌心,不断摩挲着。 “梓潼,别担心,朕没事,咳咳。”还未说完,他又咳嗽起来。不知何时,大总管曹雨辰也来到床前,低着头,很不显眼。 神武帝轻轻捏了捏陈皇后的手,扫视周遭,看到了帐幕一侧的曹雨辰,眉头微不可查的一松,“曹大伴,吩咐下面的人都撤了,又不是第一次,没必要搞得兴师动众。” “是,陛下。”曹雨辰依旧是低着头,应了一声,缓缓退去。 “你们也退下吧。”他目光不着痕迹的在殿内的宫女身上扫过,吩咐道。 “奴婢告退。”几个宫女下意识的看向陈皇后,欠身道了个万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此刻,大殿之中,只有老皇帝和陈皇后两人。 陈皇后搀扶着他坐起来,将枕头放在他身后撑着,又喂了一碗稀粥,老皇帝方才开口,“梓潼,老大和老二他们两个怎么没来?” 轻轻一语,让陈皇后心中咯噔一跳,连忙回道,“贤儿和念儿都在前面稳定朝局,这才未来照看,也是臣妾吩咐他们做的,陛下要怪罪,就怪臣妾一个人好了。” 哪知道,老皇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脸上露出一丝笑,“朕本来就无大碍,他们留在这里也是干看着,朝堂的局势乱七八糟,也难为他们俩了。” “这几天,京城没什么事吧?” “回陛下,一切安好,并无大事。” “国师回来了吗?”突然,老皇帝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陈皇后微微错愕,“没有,国师自从离开京城,还未曾有消息传回。” “如果他回来了,第一时间召他过来,朕找他有事。” “陛下先歇息吧,臣妾这就安排下去。” 这时,老皇帝才开始细细打量陈皇后,当看到她精致妆容都掩饰不住的疲惫以及白了一半的头发,心中微暖,“梓潼,你也累了,好好下去休息,这些小事吩咐秦大伴去做,小心朕的身体好了,你的身体又垮了。” “陛下放心好了,臣妾省得。”一席话,陈皇后眼眶微红,险些再度落泪,这样温情的话,她已经很久没有再听到了。 “臣妾告退。” ······ 在陈皇后离开不久后,大总管曹雨辰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龙榻前,“陛下,侍卫们都撤了。” “大伴,朕昏迷后,朝内发生了何事?”此刻,神武帝一扫之前的颓势,眉宇间满是威严之色,犹如一头病虎,凶威犹在。 “陛下,朝中的大臣们倒是没什么动作,但那件事出了纰漏。” “纰漏?”神武帝眉头一皱,苍老的眼眸中浮现出一道厉色,一瞬间,殿内的气氛陡然变得厚重起来,一股无形的威势席卷周遭。 只一瞬,曹雨辰的身子弯的更深了,“郡守唐明照投靠了魔教,暗卫的计划失败,所得的材料尽数丢失,还留下了证据,对我们很不利。” “混账!”暴怒的声音中蕴含着气急败坏的意味,神武帝没想到自己苦心孤诣,让魔教背黑锅,居然偷鸡不成蚀把米,把他自己搭进去了。 他又想到自己之前昏迷,满腔的怒火瞬间变得冰凉,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无用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消除这件事对的负面影响。 只一瞬,神武帝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厉害关窍,之前,流言已经对他很不利了,现在又来这么一遭,多事之秋啊。 长生,长生怎么就这么难! “着内阁拟旨,西北之地,永宁城以及周边三郡,免税赋劳役一年,三边总督杨吉仁办事不力,致使永宁城为魔道妖人所灭,革职查办,押解进京。” 西北之地,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朝廷总得有所表示,至于魔教的证据,朝廷不承认就是了,当时他只下达了口谕,除了执行命令的人,其他人都不知道。 找个替罪羊给天下百姓一个说法就好,毕竟皇帝代表上天,是绝对不会有错的,即使错了,也是下面的臣子出了错。 而且,这件事他绝对不能承认,一旦承认,大周的民心就彻底散了,只要让那些百姓相信,永宁城之所以死了那么多人,是魔教妖人所为,是下面的臣子办事不力就足够了。 只是魔教,想到魔教,他再度皱起了眉头,作为修仙界三大宗门之一,魔教的实力自然不必多说。 而这次魔教截了他的胡,这个哑巴亏,他只能暂时忍了。一想到那晶莹圆润,延长寿命的丹药,他心中就有些滴血。 这一次,他起码损失了好几炉丹药,足够他延寿两三年的了,现在,都没了。而且,这件事爆出去,以后,他想再收集炼丹材料就难了。 可一可二不可三,如果再出现这样的事,对朝廷,对他的公信力都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因此,即使是肉痛,他也不得不暂时忍耐。 宫城外,苏铭目光隐晦的在养心殿上空扫过,心中咂舌不已,即使他早有预料,但看到气运神龙的凄惨模样依旧是心惊不已。 现在的大周气运,比之前衰弱了何止数倍,庞大的身躯缩水了一大圈,连同祥云云海也蒸发了不少,漆黑的民怨之气在神龙身上流淌,邪异至极。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神武帝的谋算,老道回山 “自作孽,不可活。” 看到气运神龙的惨状,苏铭幽幽一叹,本来大周就有积重难返的趋势,但现在看来,神武中兴,更像是病重的人下了猛药,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只待火星燃起便是一场燎原大火。 当初的大周中兴的太快了,威势之盛亘古罕见,几乎是用了短短十几年的时间就走完了王朝的兴盛,宛若蛇吞象一般,无法消化。 正所谓, 其兴也勃焉, 其亡也乎焉,不外如是。 如果大周能够平稳过渡,将四十年前横扫修仙界的底蕴全部吸收,将王朝化为仙朝,那此刻便是另一番场景。 当然,那也只是如果而已,别说大周做不到,即使能做到,三大宗门也不会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仙朝一旦建立,与修仙宗门绝对是天然敌对的,除非仙朝不发展,故步自封,否则,迟早会对上。 眨眼间,他心中浮现出百般思绪,踏入皇城, 身为大周国师,有皇帝御赐的腰牌,除了后宫和一些重要的场所之外,他基本上都可以畅通无阻。 然而,一进入,苏铭就发现,皇城内外几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皇城的阵法已经开启了,在宫殿深处,他感受到了数道隐晦而强大的气机,这些气机的主人无一不是元神层次的大修士。 即使他们隐藏的很深,又被阵法隔绝,但苏铭依旧感应到了他们的存在。 在他进入皇城之后,就有太监向大总管曹雨辰通传。 “启禀陛下,国师进宫了。” “快,快宣他进来。”听到消息,神武帝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这次苏铭前往昆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而他炼制人魔丹的消息,三宗是如何应对的,这关系到他以后的布局,三宗的态度很重要,他不得不重视。 “微臣参见陛下。” 入殿之后,苏铭行了个佛礼,便直起身子开始打量神武帝,入眼处是一张老的不能再老的脸,额头的褶子仿佛能夹死苍蝇,发丝斑白而稀疏,但打理的一丝不苟,更重要的是,即使隔着十米开外,他依旧能闻到老皇帝身上的腐朽气息。 那是一种日薄西山,将要谢幕的老年暮气,即使再浓重的帝王威势也无法掩盖,同时,他身上的民怨之气也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阴沉了不少。 “国师,你终于回来了?”老皇帝倚在龙榻上,目光平淡的看着苏铭,声音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要断掉。 苏铭点点头,没有寒暄,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陛下,南疆出事了。” 刹那间,老皇帝脸色一僵,随即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昆仑传信国师的原因,只是他有些不解,南疆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惊动了昆仑,“南疆发生了何事?” “据昆仑道派的掌教所言,南疆出了一尊魔头,一统南疆修仙界,占据了仙道气运,昆仑山派五位元神真人下山调查,结果是铩羽而归,落得灰头土脸,因此才召集三宗掌门共同议事,对付这个魔头。”说到这里,苏铭看了一眼神武帝,继续道。 “原本我是应该留在昆仑议事的,但是大周边境出现了一道极其强大浓郁的民怨之气,引得气运神龙生出异动,因此才匆忙赶回。” 神武帝心中有了计较,一脸凝重的看着苏铭,“国师受累了,西北之地,妖人作乱,屠一城百姓,朝廷鞭长莫及,很难处理,这几天,朝堂上都因此有些焦头烂额,你回来的正好。” “陛下的意思是?”苏铭佯装不知真相,轻声问道。 “一事不烦二主,既然国师回来了,这些事朕就可以交到玄镜司受伤了,届时国师可以与昆仑联合对付南疆的魔头,镇压西北的妖邪,还大周一个朗朗乾坤。” 这一刻,如果不是知道真相,苏铭差点以为这老皇帝有多堂皇正气,真是会演戏。“微臣明白,定当全力以赴。” ······ 天枢阁。 苏铭离开养心殿之后就来到了玄镜司总部,将积压的公务处理完毕之后就登上了顶楼,夜色深沉,漫天的星辉都有些暗淡无光,而上京城依旧是万家灯火,阑珊遍地。 不管朝廷的局势如何,底层的百姓们照样要过日子,他们才是这个王朝真正的基石。 只可惜,这么浅显的道理,历代的皇帝却下意识的忽视了,或者说他们不屑于关注底层的百姓。 天子者,牧守一方,代天执政,下面的百姓也不过是一群牛马而已,有谁真正在意过他们的需求? 神武帝作为皇帝,却以百姓为食粮,延续寿命,焉能不受反噬? 而今天,苏铭也清楚,神武帝是故意将他调离中枢,免得插手朝堂的局势,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陛下让他担任玄镜司掌镜使之职,就是为了平衡朝堂的局势。 但现在,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局势一变再变,对于老皇帝而言,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撇清关系,保全自己的威势。 苏铭恰恰是这块天平上一个极重的砝码,但就连他自己也无法保证这个砝码会倾向于他,所以,只好将他打发的远远的。 并且,可以预见,在接下来的时间之中,老皇帝会不留余力的打击太子和齐王,防止他们对自己的帝位造成威胁。 现在正是他威望降至冰点的时候,所以,以往他还会手下留情,保留余地,但现在他肯定会撕破脸皮,图穷匕见,因为局势对他已经产生了威胁。 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一个魔教在搅风搅雨,也不知在这场风波中扮演着什么角色。一旦魔教介入皇位之争,到时候局势又将扑朔迷离。 所以,由此观之,神武帝短时间内是不会死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都快八十岁了,没那么容易歇菜。 遍观史书,古之帝王长寿者莫过于此。只是,长寿的代价太过于沉重,即使是追求长生之道的修士也甚少为之。 ······ 山峰之上,一处道观隐于林间,虽不大,但却精致典雅,处处透着玄机。 道观内,供奉着三清祖师像,兽首香炉焚着清香,烟雾缭绕,一个穿着紫色道袍的中年道士正盘坐在蒲团上,默念着道经。 忽然,大殿中,无数点光影凝聚,汇成一道身形,苍老而佝偻,一如当年下山时的模样。 对于老道士的归来,中年道士充耳不闻,只是一心诵读道经,看着熟悉的背影,熟悉的场景,老道士心中莫名复杂。 径直走到三清祖师像前供了三炷香,而这时,中年道人也念完了道经,站起身,一脸平淡的看着他。 “师弟,好久不见。” “师兄,当初下山之时,我就说过,你一定会后悔的,现在看来,果真如此。”中年道人轻轻摇头,走出大殿,进入后院,边走边说。 后院,桃花树下,一方石桌,两把藤椅,一壶香茗。 老道士紧随其后,在石桌旁座下,为自己倒了一杯香茗,普通的茶叶,一杯入肚,齿间苦涩中带着几分甘甜,“师弟乃是方外之人,不履尘世,不入局中,自然可以旁观,但师兄早在几十年前就已入局,到现在也没能挣脱,不能一慨而论。” “师兄,若非当年之事,你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地步,你又何必执著于此。”中年道士放下茶杯,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成道难,得道更难,如果能再来一次,师兄还是会选择同样的道路,种因得果,当年之因,今日之果。” “若非如此,修仙界期盼了上万年的超脱之机怎会到来?况且,就算是没有师兄,也会有其他人,事已至此,就当是还了师门的恩情。”老道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浑不在意。 看到老道士苍老的面孔,中年道士拳头握紧发出咯嘣的声响,骨节都有些泛白,“现在大周危如累卵,稍不注意就有倾覆之危,这也是师兄想看到的吗?” 面对师弟的质问,老道士依旧是那副轻松的模样,“哈哈,师弟,你难道忘了,几十年前的大周与现在是何等的相似?一样的危机四伏,遍地烽烟。大周再续六十年的天命,有今日之景象,总比当初要好得多。” “呵呵,献祭了两百年的国运,换来昙花一现,倒是算的一笔好账!” 谁知,听到此话的老皇帝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师弟,这你可就错了。” “嗯?什么意思?” “百年的贫弱也不过是延续香火不灭,最终也逃脱不了败亡的结局,可是苍生何辜,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借此机会奋力一搏。” “这一年来,师兄游历天下,看到了许多,听到了许多,虽然那老皇帝不把人当人看,但百姓们总算是过上了一阵太平日子,若论境况,比当初可是要好得多。” ······ 一时间,中年道士沉默了,虽然他知道当年那件事的始末,但他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也不知当时究竟是何等模样。 他再次转过脑袋,仔细打量着师兄,洗的有些发白的道袍,沟壑纵横的老脸,一双眸子,沧桑而富有智慧,恍若看破红尘一般。 只是,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老道士,是一个元神修士,在几十年前也曾叱咤风云,威震修仙界。 这么多年了,师兄都不曾后悔,也许,他也应该放下了。 “师兄,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 “不走了,山下之事自有山下之人操心,那个小和尚,逼我想象的还要出彩惊艳,不愧国师之名。” “既然不走了,就留在这里,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歇歇了。” “好,听你的。” ······ 随着时间的推移,神武帝屠戮一城百姓乞求长生之事的舆论开始慢慢发酵,起初,很多人还不信。 官员,乡绅,士子,百姓,商贩,各式各样的人都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他们不相信那位一手缔造了大周盛世的帝王会如此酷烈,心狠手辣。 但是,随着各个州府的世家在暗中通气之后,舆论的风向变了,首先是乡绅,各地的乡绅都依附世家大族,结成一张盘根错杂的网络。 而世家大族,无疑是这张网络中最关键的节点。这些世家与修仙界联系极其隐秘,又不乏有世家子弟拜入仙门,踏上长生之路。 而踏上长生的子弟也在一定程度上护持着世家的延续,而这次,魔教公然放出了消息和证据,代表着魔教彻底走向了大周的对立面。 佛道魔三宗,上万年来传承不息,底蕴深厚,是横亘在修仙界中的庞然大物,因此,诸多修士也纷纷撇清关系,给家族递了话。 而世家风向一变,下面的乡绅也跟着变了,虽然这些乡绅有钱有功名,但要想让地方乡绅都终于朝廷,那是不可能的事。 除了底层的泥腿子,谁会把性命寄托在一个手段酷烈,残忍无情的帝王身上,他们也从未对朝廷忠心过。 在地方上,乡绅们从一定程度上就代表着权威,名望,乡绅们都如此,底层的百姓们也慢慢动摇了。 而百姓们信念动摇的后果就是民心的流失,短短时间之内,大周的气运越来越衰弱,不仅如此,平日里那些隐藏在阳光下的阴暗污秽也随之而来,削弱了不少大周气运。 气运衰弱,引起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大周彻底乱了。 气运衰弱,龙气垂危,布置在各州,各郡,各县各镇的法网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削弱,以往那些不敢再法网下露面妖魔鬼怪也纷纷露面,大行其道,残害生灵。 甚至有不少的城镇都被妖魔吃的一干二净,大周几十年的压制,令他们苦不堪言,一朝释放,怎能不疯狂? 与此同时,大周的气运神龙再也无力压制天下各地初露头角的草蟒,一夜之间,无数草蟒啸聚山林,独霸一方,更甚者,直接自立,割据一方。 短短数日,天下,烽烟遍地,生灵涂炭!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妖邪作乱,魏武再现 “嗷呜!” 一声狼嚎打破了夜色的寂静,漆黑的夜幕中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缓缓亮起,在它们面前,一处城镇灯火阑珊,镇内的百姓大多已经安睡了。 城镇上空,金色的法网稀稀疏疏的覆盖着,漏洞极多, 以往不敢在法网下活动的妖魔也纷纷现身,没入夜色。 一道道妖气、魔气冲天而起,而朝廷的法网却是无动于衷,根本无法防御,偶尔有神灵动用香火之力,却被妖魔一拥而上, 撕得粉碎。 又是一声嘹亮的狼嚎,月光照耀下,一只通体银白, 体型硕大的银狼从夜色中现身,朝着城镇袭来,在它身后狼群摆开阵势有条不紊的紧跟着。 城墙不过一丈之高,城门洞开,几乎没有看守的人,这样的情况对于狼群而言,几乎是不设防的存在。 群狼入城,寂静的夜色被打破,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幕,有好事者出去探查,却一去不回。 惨叫声,狼嚎声,妖魔鬼怪此起彼伏。 鲜血,死亡在夜幕下上演,群狼入城带来的创伤是惨重的, 厉鬼、魔头每次更是肆无忌惮, 收割着人命。 圆月高悬, 银狼立在城内最高的酒肆大楼上, 嘴里叼着一颗滴血的脑袋,这一幕更是深深的印刻在一些人的脑海中,因为那是镇上官员的脑袋。 银狼一口将其吞入肚中,随后便有狼群叼来一具具尸体,堆积成山,但银狼却三五口就将其吃完,然后等着其他的狼群送来吃食。 夜幕下,一个个躲藏在房屋里的人被狼群发现,咬死,不是没有人反抗,但这些狼群身强力壮,力量比寻常的狼大了不止一倍,而且极其聪慧,已经成精了。 狼嚎声整整响了一夜,直到黎明十分,狼群才消失不见。 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幸存的人从屋里走出来, 却见到一场人间地狱, 各种各样残缺的尸首到处都是, 鲜血遍地,幸存的人不足一成。 而同样的场景在大周各地同时上演着,不仅仅是城镇,更有州县被大妖打破,公然占据,蓄养人类,俨然成了一方土霸王。 这些妖魔压抑了几十年,没了法网的守护镇压,它们纷纷冒头,以人类为食,天下再度变成了几十年前的模样。 妖魔力量的反扑是极其强横的,大周的衰弱让它们有机可乘,没了法网,大周驻守各地的玄镜司也损失惨重。 当初大周横扫天下,建立法网,以玄镜司镇压天下,守护百姓,成就太平盛世,使得天下妖魔遁入深山,不敢露头。 但现在,玄镜司已经被老皇帝抽调了大半精锐,基本废掉,而朝廷依靠的法网,在大周气运将至低估的时候也同样失去了作用,再也无法镇压妖魔,守护百姓。 这个时候,大周也露出了世俗王朝的虚弱疲态。 当然,也不是没有修士斩妖除魔,但面对复苏的妖魔鬼怪们,他们的力量只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看,想要驱逐妖魔,唯有三宗层次的势力出手。 但是,妖魔这是个狠骨头,三宗之一的任何一宗想要将其肃清都是很难做到的,但是三宗不齐心,因此,想要将妖魔肃清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更何况,妖魔很难斩尽杀绝,春风吹又生,费力不讨好。 至此,人间,已经乱了。 ······ 上京城。 苏铭坐在掌镜使的宝座上,一脸凝重,这些天以来,玄镜司不断收到来自各地的信息,都是妖魔出世,袭击人类城市的消息。 而且,这些妖魔中也不乏元神层次的妖魔圈养一地,割据一方,比起这些消息,各地的叛乱还算是好的,起码那些叛乱的人没有明目张胆的屠戮百姓。 “头疼啊。”苏铭幽幽一叹,他没想到大周气运崩塌居然会引起这样的连锁反应,除了那些有强大修士坐镇,或有修仙宗门驻扎的大州,大郡,其他的地方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损失。 而这,也使得大周的气运越发衰弱,宛如恶性循环一样。 虽然他早已将此事上报了朝廷,但内阁直接留中不发,显然直接无视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稳定朝局,剪除舆论带来的负面影响,些许妖魔之乱又算得了什么? 本来他还想去各地收服一些妖魔作为手下,毕竟他现在手下就一个风无涯和小白虎,而心魔和无相之魔都是见不得光的,颇有些势单力薄。 现如今,元婴修士已经不堪为用,唯有元神修士能占据一席之地,但是大周的元神修士他又无法调动,所以,颇有些为难,总不能每次他都需要亲自出手吧?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郁闷。 ······ 与此同时,不仅是阳世发生了大变动,阴司也同样发生了惊天变故。 在阴司与阳世的夹缝之中,层层叠叠的时空交织,幽幽深深,看不见底色,黑暗中,庞大无匹的阴影在吞吐,变化,鼎沸,和阳面形成一个阴阳鱼般的存在。 一阳一因,一白一黑,在以常人难以理解的轨迹运行。 在不知名的某地,不见天日,难言的水光自四面八方涌来,里面是各种阴气,尸气,鬼气,等等等等,往上升腾,凝成一座宫殿。 宫殿悬在水光上,慢慢而行,像是大舟一样,将周围的所有的光线吞噬到里面,生出不见底的冥色。 往里看,高大的白骨王座上黑气盘踞,凝成人影,依稀可见玄色王袍的残影,弥漫着强横而令人心悸的气息。 除了这道身影之外,还有影影绰绰的十几道的影子,都散发出强大而恐怖的气息。 好一会,一缕幽幽之气凭空出现,落在殿中央的王座之上,再然后,一道伟岸的身影出现,身着王袍,头戴冕流,珠光垂下,看不清面容,但端端正正而坐,自然引动阴司冥土呼应。 “参加魏王。“ 在他入殿之后,其他身影纷纷离座行礼,态度恭敬非常。原来,他就是曹操,也是阴司的酆都鬼帝,这里的身影都是昔日曹魏的文臣猛将,修为亦是强大,离元神之境只差一线。 ”都起来吧。“ 白骨王座上,曹操声音嘶哑,但听上去又有一种沉沉的气息,像是黑暗深处,没有光,没有热,没有声音,自自然然地平静安详。白玉般的手掌放在膝前,待众人起身后,继续说话,道,“阳世出现变故,王朝气运衰微,诸君,我们的机会来了。天地宇宙,阴阳不分割,有阴就有阳,有阳就有阴,阴阳平衡,才是正理。“ “当初本帝本想进入地府,执掌一方权柄,却被黑山老妖所阻,功亏一篑,若不是他,我早已成了真正的鬼帝,可恨啊。”话语中,流露着不甘与怨恨。 “大王,咱们难道要重整兵马,再入阴司么?”一个中年文士若有所思的问道。 冕旒下的脸依旧模糊不清,但深沉的声音再度响起,“不错,阳世的王朝衰弱,而阴司的规则也大不如以往,若是本王能突破阴司的规则,以真身行走幽冥,便可执掌一方冥土,立下鬼国,届时就能以战养战,打下偌大的阴司,执掌生死轮回。” 一语落下,群臣骇然,心中更是生出无法抑制的热切,若真的有那么一天······ “可是,其他四方鬼王早已成就了元神之位,麾下势力亦是不同凡响,大王以真身入幽冥,会不会不妥?” 白骨王座上,白玉般的手掌抬起制止了他的话语,“无妨,本王早已是元神修士,只是一直受限于阴司的规则,无法进入,一旦我们突破了阴司规则,阴阳合一,届时本王的修为也会更进一步,即使他们跨入了元神之境,也一样不是本王的对手,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清算!” 声音冷冽,透着一股铁血的气息,殿下群臣却是兴高采烈,连声高喝,“殿下威武!魏王万岁!” ······ 在阴司之内,一处特殊的空间发生了惊天变故。 历代以来,王朝定鼎,坐拥天下,而与之对应的是在阴司之地也会投影出相应的阴司龙庭,这是因为有王朝祭祀,庞大的气运支撑才催生出这样的一处龙庭,里面住着的,则是朝廷的历代先帝和他们的妃子。 天宫金碧辉煌,长廊曲栏,兽面衔水,绵绵长长。狻猊金色彩,鹦鹉羽雪裳,夹杂云起修竹,点缀雨后新花,丹阁入飞萝,翩翩霜叶落。不同的假山,嶙峋有气,明净自然。 宫殿内部,奢华壮丽,黄金高台,白玉宝座,汉白玉地面,铺到脚下,夜明珠最小的都有拳头大小,何止千百,将四下氤氲成羊脂美玉之色,亮如白昼。 有一种雍容华盖,富丽堂皇的气息扑面而来。 然而,在大周气运崩塌,损失严重的影响下,阴司龙庭也遭了殃。原本仙气凌然,富丽堂皇的宫殿迅速腐朽残破,布满业力。 原本笼罩在龙庭之外的金色龙气,覆盖一层灰黄,更有黑云不断扩散,一种说不出的衰弱之气弥漫开来。 繁花郁郁,焦土处处,大片大片的昏黄之气垂下来,有一种衰败,颓废,昏沉,大限已到,垂垂老矣。 夕阳西下,帝国黄昏,正是如此。与此同时,守卫龙庭的神灵早已神通大损,业力缠身,不得不陷入沉睡,他们受大周香火庇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龙庭遭殃,他们作为护法神灵而同样脱不开联系。 没有了强大的龙气支撑,再加上业力不断纠缠,整个龙庭早已变得残破不堪,唯有历代大周先帝和他们的臣子侥幸存活。 “不孝啊!” “后辈子孙怎能如此糊涂!” ······ 龙庭残破的宫殿中,二十多位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悲呼着,哀嚎不已。短短几年的时间,他们就从天堂坠落到地狱。 没有了龙气庇佑,如果遇到了鬼将或者鬼王,他们在阴司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毫无反抗的能力。 而且,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业力缠身,不断消磨着他们的阴寿,如果不将业力清楚干净,他们早晚都会阴寿耗尽而亡。 善恶本无报,乾坤自有因,神武帝结下的因果,以一种不为人知的情况爆发了。不知何时,在另一边,一缕魔念悄无声息的从虚空中落入此地,扎根其中。 这一缕魔念不断吸收着周遭游离的阴气,鬼气,死气,渐渐恢复了意识。当初,苏铭在兰若寺当中看到了幽冥裂缝,于是将一道魔念放入其中,想要探查阴司的情况。 岂不料,这道魔念在幽冥裂缝中遇到了空间乱流,元气大伤,好在只要有一缕念头不灭,他就能恢复魔念,因此,他直到现在才恢复意识。 只是,纵使恢复意识,他也不能到处乱跑了,毕竟,实力未复,就算是夺舍也是有力未逮。 好在,现在脱离了空间乱流,只要能吸收到足够了能量,就能恢复。 ······ 昆仑山,通天殿。 昆仑掌教玄明真人端坐在云榻上,而在大殿内还有另外一人,清虚道人。 逃离了南疆之后,清虚道人就恢复了些许法力,吃了灵药,勉强驾驭着飞舟回到了昆仑,一回到昆仑,他就来此处向师尊禀告。 只是,当他将自己在南疆的经历一一道出之后,三宗掌教皆是沉默以对。 不知过去了多久,玄明道人终于开口了,“此次南疆之败,罪不在你,是师尊大意了,你先下去好好养伤吧。” 然而,清虚道人脸上却是露出为难之色,“师尊,可是玄法师叔还在······” “你的心思为师明白,先下去吧。” 被师尊打断了话语,清虚道人心中轻叹,“是。” 在他走后,大殿中的其他两人现出身形, “这个魔头来历不简单啊。” 悟道大师手捏念珠,不徐不疾开口道,“此魔手段非比寻常,居然能够轻而易举的夺舍元神修士,而且还不是一个,这样的能为,遍观三宗,也从未有过。” 玄明真人俊脸之上露出一丝冷色,沉声道,“这也是我为什么要传信你们的原因,绝不能让此魔再猖狂下去,一旦放任,后患无穷!我等必须尽早除之!” 正文 第两百二十五章 颁发罪己诏,太子相邀 “如今,仙道气运已经折损一成,若再放任此魔,到时候损失的就不只是南疆了。之前,我昆仑五位元神修士,折损四位,也算是摸清了他的底细。血不染, 悟道老和尚,你们打算怎么做?”玄明真人扶了扶头上法冠,神色缓和下来。 “玄明,你不打算出手吗?”血不染眉眼一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世俗王朝突生变故,阴阳幽冥又有失衡的迹象, 本座还需坐镇昆仑,以观后效。一个魔头而已, 翻不起什么浪花。”声音淡定而从容,尽显昆仑掌教的自信。 “老和尚你呢?” 悟道大师捏着一串佛珠,不徐不疾的说道,“阿弥陀佛,超脱之机已经有了现世的端倪,若是仙道气运受损,我等难登大道,少林自会派出高僧超度此魔,若是居士想亲自出手,贫僧乐意之至。” 血不染点点头,眼中浮现出一丝战意,“既然你们都不出手,那本座就不客气了,之前若不是你玄明老道插手,本座正好跟那个和尚切磋一番。既然本座出手,那你们两宗到时候派人一起吧,魔头由我对付,其他的烂鱼烂虾, 就交给你们了。” 玄明真人伸出手掌,从虚空中取出一枚宝鉴,“好,本座会让昆仑修士做好准备,务必拿下南疆,还南疆一个安宁。大周那边,应该只有普渡慈航能出手了,他们本身都自顾不暇,很难抽出人手。” 他袖手一指,通天殿穹顶之上,星空汇聚凝成周天星图,演化万千,而宝鉴周围现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灵虚影,与周天相应。 清光一照,映现出上京城的虚影,一条身体残破,垂垂老矣的气运神龙映现在大殿之上,即使是虚影, 他们也能从中感受到其身上的腐朽颓败。 看到残破的气运神龙,血不染冷哼一声, “哼,人道衰弱,仙道昌盛,本就延续了数万年,更古老的仙朝早已埋葬在幽冥之中,区区一个大周,几十年的昙花一现而已,可惜了普渡慈航啊。”言语中似是隐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历史,但是在血不染眼中,整个大周朝,也只有普渡慈航能入得了他的眼。 悟道大师苍老的面孔上浮现出悲悯之色,闭上眼眸,周身佛光更盛,“阿弥陀佛,万民怨气沸反盈天,这大周天命将尽了。” “既然如此,那本座就尽快传信给那位大周国师了,南疆之事,两位还是要多费一费心。”随后,玄明真人收起宝鉴,星光顿时消散一空。 “告辞。” “告辞。” 随后,血不染化为一道血光消散,悟道大师也踏莲而去。 大殿中央,玄明真人望着两人消散的身形,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之色,在大殿上,三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南疆的归属之事。 原本,南疆是昆仑道派的地盘,但现如今那里被魔头祸害了,灵机不存,对于修士而言就像是一处绝地,如果昆仑重新接手,还要花费极大的力气来祛除那里的魔气,重新蕴养灵脉,得不偿失。 而悟道老和尚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没有争着去,南疆,实在是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若是放在平时,他们肯定会争一争,但现在,超脱之机即将出现,为了一个南疆大动干戈划不来,因此,他们便默许了将此地划给了血不染,毕竟这次为了消灭那个魔头,他亲自出手了。 然而,玄明真人面上突然露出一丝微笑,好似奸计得逞了一样。 诚然,他没有参与南疆的战事,没有与那魔头对战,但是对于昆仑派去五个元神修士的战力他却是十分清楚。 四位长老,在昆仑中虽不是顶尖大修士,但也是精英级别的人物,更何况,他的弟子清虚可是修炼剑道的元神修士,战力强大。 以他们这个阵容都失败了,足以见那魔头的不简单,更何况,之前他在清虚身上留下了印记,通过那道印记,他猜测,那魔头的能为就算不是血不染的对手,也能给他造成极大的麻烦。 ······ 虚空之上,悟道老和尚脚踏佛莲,飘在云端,他端坐莲花座上,干瘦的脸上有些疑惑,这个疑惑,不仅是对于玄明真人,也有对于大周现如今的境况的疑惑。 四个元神修士而已,对于昆仑而言,远达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诚然,他传信佛魔两派是为了对付南疆的魔头,也是为了保存昆仑的恶实力,但以此观之,未免也有些太过儿戏了。 而且,即使少林远处深山之中,他也知晓大周皇帝屠戮百姓,炼制人魔丹的消息,只是,玄明居然只是给他们看了大周气运的虚实,并未谈及此事,到底有何目的? 难道真的顾忌普渡慈航才不闻不问? 种种心绪在他心中缭绕,如同乱麻一般。 ······ 大周,上京城。 神武帝苏醒之后,京城解除了警戒,朝局在太子和齐王的安抚下,也趋于稳定,不再像之前那样纷乱。 只是,虽然表面上局势稳定了,但暗地里却依旧是波澜起伏,扑朔迷离,原本,太子和齐王虽然没有合作,但两人之间也有一定的默契,这段时间不动手,定要熬死老皇帝。 然而,虽然他们两人消停了,但文臣们却开始闹起来了。 因为西北永宁城几十万百姓一夜之间尽数死绝,使得天下哗然,民心动荡,而其中的罪魁祸首正是当今的神武帝。 文武百官对此心知肚明,但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直斥老皇帝,更别说逼他退位,隐居幕后,毕竟,文臣们的权利来自于皇帝,他们手上没有兵权,上奏折只是给瞎子看罢了。 所以,即使他们知晓,也无一人敢站出来说话,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文臣们就对此忍气吞声,视而不见。 既然不能逼迫神武帝退位,那就上疏请陛下颁发罪己诏,几十万条百姓的性命,朝廷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连士绅们都不和皇帝站在一条战线上了,若老皇帝还是不做任何表示,恐怕真的会寒了天下人的心。 而且,只是一份罪己诏,并不会触动陛下心中的敏感神经,也不会伤害到他的利益,既给了天下人一个交代,他们这些臣子也能得个心安,两全其美之事,何乐而不为? 因此,短短时间内,朝野上下达成了共识,共同上疏请陛下颁发罪己诏。 起初,司礼监只是留中不发,但后来,朝臣们群情激奋,奏折越来越多,甚至因为此事耽误了政事的正常运转,这才惊动了神武帝。 当然,老皇帝不是不知道,但他一直都在装聋作哑,企图冷处理此事,对于他而言,他向来把自己看做是中兴之君,文功武治足以比肩上古之时的秦皇汉武,想让他下罪己诏,这怎么可能? 当他一连杖毙了数位大臣而群臣丝毫不退的时候,他依然坚持,然而,就在百官群情激奋,为此耽误政事运转的时候,南方发生叛乱,数个州县一夜之间纷纷改换门庭,数位草蟒揭竿而起,朝野震荡。 这下子,他再也撑不住,不得不按照群臣所求,下达了罪己诏。 诏书内容大意是:朕疏忽政事,不修兵戈,这才使得妖邪作乱,令几十万百姓丧生,朕心甚痛,愿在太庙为诸位百姓祈福云云。 罪己诏一经颁发,群臣终于放松下来,不再纠结此事,现在给了天下人一个交代,而他们也将在史书上留下重重的一笔,青史留名,你好我好大家好,皆大欢喜。 只是,这次的劝谏也让太子李贤与齐王李念看到了契机,动摇老皇帝统治帝位的契机。这次的群臣上奏,本就是他们在其中推波助澜,穿针引线,否则,百官也不会如此坚持。而且,经此一役,老皇帝威势大减,所谓的帝党也只剩下一些老臣勋贵,远远比不上太子和齐王党。 但是落在苏铭眼里,他们这场大戏演的是相当的精彩,当然,效果也很不错,罪己诏颁发之后,大周的气运凝聚了不少,气运神龙也恢复了不少生气。 显然,乡绅们对此心知肚明,不以为然,但底层的百姓却是实实在在的信了朝廷的话,所以,一些消散的民心重新凝聚了。 这一日,苏铭处理完玄镜司的公务,刚回到国师府,就接到一封来自于太子的请帖,很显然,两人克制了这么久,终于坐不住了。 苏铭执掌玄镜司,麾下有众多修士以及将士效命,放在朝廷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太子和齐王肯定不会忽视,现在终于找上门了。 庭院中,花团锦簇,各种各样的花香散发在空气中,杂乱却不相冲,三两只蝴蝶在丛间飞舞,绚丽的翅膀反射着阳光,很是夺目,只是落日余晖之下,这抹光辉也很快就消散了。 苏铭坐在庭院的太师椅上,闭上眼假寐,桌上摆放着那封请帖。在收到太子的请帖之后,他就打算去了。 当初在离开京城之前他就与太子密会,定下了两年之期,现在两年之期将近,想必他也等不及了。 “既然如此,那就去吧。”苏铭拿起请帖收入储物戒,对着后院喊了一句,“小白,看好家。” “嗷呜!” 回应他的是一声嘹亮的虎啸之声,好在国师府周遭已经布下了法阵,否则肯定会引起不小的惊慌。 本来按照他的安排,小白现在已经踏入了元神之境,但是在风无涯的调教之下,小白开发了体内白虎血脉的潜力,虽然战力并未增加多少,但底蕴却增强了不少。 但随之而来的是,他踏入元神之境的时间又要推迟了,他必须消化了这部分的底蕴才能踏入元神之境,成功化形。现如今,即使他缺少元神境的战力,但一个底蕴深厚,战力绝颠的元神大妖和一个普通的元神大妖,任谁都会选前者。 就像是清虚道人和玄风,玄水之间的差别一样,白虎主杀伐,一旦踏入元神之境,修为肯定会迎来进一步的爆发,到时候又将是他的一大助力。 听到小白的叫声,苏铭轻轻一笑,化光消散。京城之内,不能动用法力,但是他身为国师,身负大周气运,自然不受影响,更何况,现在大周气运损耗严重,即使是笼罩在京城上空的法网,在他眼里也尽是破绽。 ······ 到了太子府之外,苏铭睁开法眼仔细一瞧,却见紫青之气从虚空垂落,隐隐成蛟龙气象,灵动而活泼,察觉他的目光,竟是朝着他狠狠一瞪。 但随着他释放出自己的气机,那蛟龙霸道的目光迅速变得柔和,竟有几分讨好的模样。看到这一幕,苏铭哑然失笑,随即敲开了太子府的大门,递上了请帖。 看到请帖,门房自然不敢掉以轻心,直接将他请进了大厅,随后就去禀告太子,随后便有侍女奉上香茗,点心。 一路上,苏铭也在观察着太子府的气象,比起两年前,如今的太子府又是一番新气象,绿植亭亭,假山奇石,风景秀丽,一草一木都充满着活泼的灵动。 察觉其中的变化,他心中了然,以往老皇帝对太子的压制太大,让他丧失了转圜的余地,无法进退。 现在老皇帝威望丧尽,民心流失,对于太子的压制力自然大大不如以前,而李贤就此获得喘息之机,不下于重获新生。 一盏茶还未用完,一个侍者从大厅外走进,将苏铭请到后院,带入书房。 踏入书房,苏铭就看到正伏在案前挥笔的太子李贤。 他头戴金冠,身披麒麟锦衣,腰悬龙虎玉佩,花白的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虽然苍老,但却精神矍铄,目蕴神光,此刻,他正在挥毫作画,书案一侧,古木如华盖,藤萝蔓衍,水光凝烟,翠光和绿云共生一色。 “啪嗒!” 见到苏铭进来,李贤笔尖一抬,勾勒出最后一个鱼影,随手将狼毫霜笔掷到笔筒中,笑道,“国师来的正好,来看一看我新作的烟渚吟廊迎春图。”声音和煦爽朗,亲近之意溢于言表。 正文 第两百二十六章 太子赠画,焚烧万民怨气 察觉李贤毫不掩饰的示好与亲近,苏铭并未推辞,径直走到书案前。 书案上,画轴长有近丈,宽有三尺,上面绘有烟波浩渺,渔船出没在绿波之间, 天和云,云和水,水和人,给人一种极为广阔的气势。一座桥横跨江面,柳树摇曳在烟波中若隐若现,更添几分缥缈。 苏铭眼中浮现出惊叹之色,道,“殿下的丹青之笔自然绝世无双,烟柳画桥,春江绿水,美不胜收,气象不凡。” 若非这次老皇帝的手段太过狠绝,令百官对他大失所望,也失去了对太子的压制力,否则,即使李贤画艺再高,笔下绝无如此气象,如果是在两年前,他也不可能有如此心境。 他的神色放松下来,谦虚道,“国师谬赞了,孤不过是信笔涂鸦,微末技艺,让你见笑了。” “殿下谦虚了,若此等画艺是微末技艺, 那天下还有何人称得上是画师?” 李贤面色依旧沉稳, 轻笑道,“既然如此,这幅画,孤就赠予国师了。” “多谢殿下。” 随后,李贤就吩咐侍者将画装裱好之后送到国师府。 庭院中,鎏金兽首香炉中烟云缭绕,香气阵阵,名园绿水,翠轩青阁,池曲泉清,欣欣然,有一种诗意。 人行其间,花气生于衣袂之间。 在湖边八角小亭中,李贤摆上了一壶香茗,亲自斟了两杯茶,“国师,请!”茶未入口,便已是香气扑鼻,入口处唇齿留香,茶入肺腑, 暖人心脾, 同时,丝丝缕缕精纯的生机也缓缓融入苏铭的身躯,滋养神魂。 “这茶?” 苏铭微微一愣,这茶不一般啊,自己可是元神修士,这茶水居然能滋养他的神魂,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但放在修仙界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果然,这一家三口能活这么久,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盏茶入肚,李贤轻叹一声,沉声道,“国师,算起来,我们差不多有两年没有见面了吧?” 骤闻此言,苏铭眼中流露出一丝回忆之色,“不错,快要两年了,当初贫僧离京之前,方才与殿下见过一面,只是,贫僧没想到,回京之后,会是这种局面。” “物是人非啊,国师还是与当年一样年轻,毫无变化,而孤却是垂垂老矣,行将就木了,也不知道还能熬多久,仙道,真令人羡慕。”说着,李贤看着苏铭年轻俊逸的面孔,眼中满是复杂之意。 “仙道之路艰难复杂,比之朝堂更甚百倍,不仅需要天资,更需要机缘,资源,若殿下没有生在帝王之家,想必定有机会问鼎大道。”言语中既包含警示又有劝慰。 李贤的眸光一下子黯淡下来,握着茶杯的手骨节都有些泛白,“孤明白,只是······,说起来,孤还要多谢国师的提醒,若非当初国师的提醒,孤也许就犯错了。”说完,他站起身,朝苏铭躬身行了一礼。 苏铭连忙侧身避开,郑重的说道,“殿下愿意问计于贫僧,贫僧自当有所应,当不得此谢。” 在他踏入太子府之后,李贤一直都没有提出自己的请求,想让苏铭主动开口,只是苏铭一直左顾言它,就是不接话茬,终于,李贤沉不住气了,现在是他对苏铭有所求,他还没有摆架子的资格。 “国师执掌玄镜司,应该知晓近日在天下各地流传的流言吧?” “略有耳闻。” “当初国师曾预言,父皇还有两年的时间,本来孤是不信的,但如今,孤才知国师的真知灼见。那些关于父皇的流言都是真的,他的身体出了问题,不得不服用那种丹药延续寿命。” “这也是为什么现如今的大周气运衰败的原因之一,只不过,父皇当初中兴大周,南征北战,西北之地有几十万大军,而京城另有十万禁军,更有玄镜司暗卫在手,所以朝局才没有乱起来。” 面对李贤的交底,苏铭眼皮低垂,慢慢品着香茗,并未多言,李贤说的这些消息,他早已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了,就算没有详细的数字,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若非手上握有嫡系大军,寻常皇帝像他这么搞早就天下大乱了,还会拖到现在吗?难道天下人不知道神武帝的武字是怎么写的? “这些事,应该不是贫僧一介国师应当知晓的吧?殿下有话,直说便是,何必绕弯子。” 李贤面上露出一丝歉意,“抱歉,今日孤有些唐突了。既然国师都这么说了,那孤也就摊牌了,父皇的身体一日不日一日,若是他不幸薨逝,天下立刻就会大乱,孤想请国师襄助,匡扶大周,拯救天下万民。” 然而,就在话音落下的同时,苏铭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幽深,“殿下这是要逼贫僧站队,帮你登临大位么?” “国师多虑了,父皇尚在,孤怎会行大逆不道之事?孤只是希望,在父皇驭龙宾天之后可以襄助孤王,维持正统。” 说了跟没说一样,你不就是这个意思么?苏铭暗暗肺腑着,不打算在这里多待了,“贫僧乃方外之人,忝为大周国师,自然不会介入帝位传承,殿下大可放心。” “贫僧还有公务在身,就此告辞。”说完,不顾李贤僵硬的神色,苏铭微微欠身,行了一个佛礼,随即便化光消散。 在他走后,李贤脸上的僵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笑以及凝重,他当了六十多年的太子,自然不会以为自己是太子振臂一挥就有贤才来投。 今天邀请苏铭,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招揽他,怎么说,一介元神大能有多少分量他还是知道的,更何况,他还是玄镜司掌镜使,位高权重。 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被招揽? 只要能保证他不在帝位之争中偏向齐王就好了,至于投效之事,等他继位自然就能水到渠成。 至于二弟李念是否能拉拢其人,李贤并不看好,他又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这样的人,想要拿出拉拢他的宝物或者利益,何其难也? 他拿不出来,难道二弟就能拿出来了? 所以,他并不担心。 ······ 离开太子府,苏铭就回到了国师府,随后,李贤的侍者就将那幅画送上门。 后院,他打开画轴,看了两眼,随手就扔进国师府的仓库里,这种东西,还不配留在他的储物戒之中。 黄昏已近,日光西斜,苏铭坐在树下深思,现如今朝堂的局势已经逐渐明朗了,下达罪己诏的神武帝是绝对不可能继续当皇帝了,即使他手上军权未失,也同样如此。 这里是聊斋,军队这种东西,对于凡人而言是极大的威胁,但对于修士而言,弹指可灭。他做下如此天怒人怒之事,谁也保不了他。 想到这里,苏铭不由得想到了昆仑道派的玄明真人以及他们这次商议的结果,也不知道他们对于神武帝炼制人魔丹是何态度。 当初因为人魔丹,修仙界还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现在此事闹得这么大,三宗应该会插手。 当然,如果三宗要插手,他自然不会反对,毕竟他现在是一代圣僧普渡慈航,怎么可能会拥戴这样的人当皇帝呢? 兴许,到时候自己还能借助老皇帝刷一波声望,薅最后一把羊毛。 当即,他心念一动,打开了气运面板: 人物:苏铭 身份:普渡慈航 称号:大周国师,(已佩戴)佩戴效果:亲和力增加百分之十,悟性增加百分之十,魅力增加百分之十。 玄镜司掌镜使,(未佩戴)佩戴效果,悟性增加百分之五,威严气质加百分之五十 道行:九百年(+) 修为:元神初期巅峰 气运值:三万 功法:大日如来咒第三层,大威天龙印第二层,如来剑诀第二层入门,无我梵音 法宝:菩提念珠,明王斩业剑,天人笛 天赋:吞魂 化身:心魔 当初他他兑换无我梵音消耗了八十八万气运值,让他身上将近百万的气运值消耗的只剩三万。 原本这些天他的气运值应该涨起来的,但是因为神武帝的破事,也使得他在民间的风评变差,殃及池鱼,好在他没有被民怨之气缠身,身上的气运值并未减少。 只不过,三万气运值在气运商城里面也淘不到好东西,所以他也懒得看气运商城,等到以后气运涨起来了,再兑换吧。 随后,他关闭了气运面板,将意识沉入识海,如来法身之下,周身通体漆黑的气运神龙正不断挣扎,嘶吼。 然而,任他如何挣扎,如来法身却是稳如泰山,丝毫不动。看到这条已经完全被万民怨气侵蚀的气运神龙,苏铭轻轻一叹,原本些气运是他用来薅羊毛的,但没想到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也是时候该处理这个定时炸弹了。” 以他现在的修为,当初神武帝下达的诏书已经无法束缚他,他可以随时将身上的气运神龙抽出去,但为了薅羊毛,所以他没有理会。 但现在,这东西非但不能帮助他,反而自己还要用如来法相镇压,得不偿失,所以,他才决定将它处理掉。 “如来圣焰。”随着苏铭心念一动,如来法身身后浮现出一株菩提虚影,万千舍利散发着梵光,凝成一朵金色的佛焰。 金色的佛焰,散发着极高的温度,落在万民怨气之上就如同水落进了沸油当中,迸发出极大的威势。 “吼!” 倏然间,神龙哀嚎不已,漆黑的鳞片直接被烧的融化,龙身亦是被熔炼着,它不断翻滚,想要将佛焰扑灭,冰冷的龙眸中浮现出恨意,杀意,恶意,怨气之上,一张张残破的面孔咒骂着,呵斥着,哀嚎着····· 但是,任他们如何动作,苏铭并未理会,既然不能找那老皇帝报仇,那就尘归尘,土归土,以后若是有机会,他会替他们报仇的。 此刻,如来圣焰蕴含着光明澄净之意,是破魔诛邪的无上神通,最是克制这类负面物质。不多时,气运神龙就被金色的佛焰包围,千丈身躯越来越小,而佛焰燃烧怨气却是越来越壮大。 “噼里啪啦!” 伴随着最后一声炸响,所有的万民怨气都被焚烧殆尽,不再有丝毫残念,然而,当他收回佛焰之时,如来座下,一条五十丈的金色神龙正睁大懵懂的眼睛,一脸无辜。 这条神通通体紫金,光滑的两片如同水晶雕琢一般,龙身上镌刻着神秘的符文,散发着神圣的气息。 “这是什么东西?” 看到这睿智的小东西,苏铭也有些纳闷,按道理来说,气运神龙的本质是民心汇聚,代表着朝廷正统。 但之前他身上的大周气运已经完全被万民怨气侵蚀,彻底没救了,按道理来说,焚烧过后,应该是烟消云散才对,怎么会留下这么个玩意儿? 当即,苏铭又用如来圣焰在它身上过了一遍。 毫无用处,根本对它造不成任何伤害。看到这幅场景,他愣了愣,收起如来法身,也解开了它身上的大阵。 倏然间,紫金神龙猛地一窜,直接缠绕在如来法身之上,趴在他的肩膀上呼呼大睡起来。 “原来如此。” 想了很久,他终于想清楚这是个什么东西了。 这东西应该就是所谓的龙气,只是,与民心民意凝聚的龙气不同,这些龙气是来源于天地之间,天地之间地脉龙气若是蕴养到一定的程度,可以化龙飞天,成就真龙之身。 但在龙族之中,这种真龙少之又少,在修仙界各家的记载当中极其少见,上一次出现还是在五千年前。 而苏铭身上的这道龙气则是龙脉所化,只不过,龙脉有主,即使是他也难以炼化,而且,他尝试了很多方法,也不能吸收这道龙气。 最后,苏铭只能放弃,在它身上下了一道禁锢,任由它待在自己的识海当中。也许,这道龙气日后或许有用。 ······ 与此同时,苏铭送进阴司的那道魔念终于恢复了些许实力,能够行动了。 正文 第两百二十七章 天降血雨,吞龙夺运 阴司,大周龙庭。 腐朽没落的气息充斥其间,随着时间的推移,金色的龙气夹杂着业力,无时无刻都在消耗着龙气。 没有龙气庇佑,原本足以与洞天福地相媲美的龙庭已有了崩毁的趋势,亭台楼阁, 皇城宫殿消散大半,只剩下一小部分还保存完好。 在龙庭中央,一座宽阔的大殿巍峨矗立,明净的光照耀下来,巍峨的宫殿,门柱和地面是青玉石, 一尘不染, 上覆琉璃瓦,檐下翩翩大白鹤, 纤影横斜。 轻风拂过,宫殿前,赤井汩汩冒着泉水,紫烟氤氲,贵气逼人。 再往里,宫殿内部,奢华壮丽,黄金高台,白玉雕塑,华丽的地毯铺到脚下,夜明珠覆盖穹顶,何止千百,将四下氤氲成羊脂美玉之色,亮如白昼。 殿内陈列着一座座高台, 上面端坐着大周历代的帝王,冕旒垂肩,穿着帝王之服, 顶门上龙气盘旋, 来回呼啸,而他们在朝的臣子,妃子,大将,护佑身前。 正中央的一人,长眉入鬓,目似点漆,眸子明亮,特别是其顶门的龙气,凝有光柱,上冲云霄,是在场众人之中最为雄壮的。 此人乃是大周开国之帝周太祖李乾渊,感受着福地越发衰弱,饶是他城府再深,也气的身子发抖,君王之怒,气机如海, 让在场的诸帝有些吃不消。 大周历代帝王, 几乎无人能与开国太祖相比,此刻,他扫视后辈子弟,用痛心疾首地语气道,“真是该死,居然献祭百姓以求苟活,我大周怎么会出了这样一个后人!” 虽然他们早已死去,即但是在这阴司龙庭,他们也仿佛实现了另类的长生,过着与生前无二的日子。 但几百年过去了,这位大周极负盛名的帝王依然有那一种横扫宇内,继往开来的气度和气势。 “子孙不孝,给祖宗丢脸了。” 一时间,殿内的二十几位帝王连忙躬身行礼,神色惶恐,虽然那他们在阳间是皇帝但在阴司,周太祖依旧是龙庭之主,说一不二。 其中最惶恐的还是周静帝,他是大周的上一任皇帝也是神武帝的父亲,当初他在位的时候,大周虽然危如累卵,但也没有落得如此地步。 换句话说,即使大周覆灭了,大周在阴司的龙庭也不会立即崩毁,只会随着龙气的消逝崩塌,但这个时间要等很久。 但现在,大周还没有灭亡,就已经让龙庭崩塌,若是神武帝薨逝,那积蓄的万民怨气将会直接将其侵蚀,作用在龙庭,到时候,他们这些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哼,你先下去好好反省吧!”李乾渊端坐帝位,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目光极其冷厉,就像刀子一样插在他的心上。 “多谢老祖宗。”周静帝如临大赦,连连叩首,随即带着他的臣属离开了。 ······ 上京城,国师府。 苏铭把玩着手上的信函,眼中满是玩味,他没想到三宗掌门这么快就讨论出了结果,更令他惊讶的是,对于大周炼制人魔丹的事,他们真的没管。 纵然之前他也有推测,但当玄明真人飞剑传信的时候,他还是感到诧异,他可不会认为,三宗不插手此事,是因为顾忌他的存在。 他还没那么大面子,让三宗都为之忌惮。 这其中,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隐秘,不然,玄明真人以及悟道老和尚不会对此冷处理。种种思绪在他的心头流转,他手一翻,信函消失不见。 接下来,他要进宫一趟,昆仑的结果出来了,他也该向老皇帝辞行了,不然他待在京城,时间长了,老家伙恐怕觉都睡不安稳。 随即,他便化光离去。 ····· 与此同时,苏铭的魔念也潜入了龙庭,这里虽然也有龙气,但是被业力侵蚀,威力不如以往,更何况,苏铭分化的魔念乃是心魔的一丝本源,品质极高,所以这些龙气根本无法阻挡他的脚步。 然而,进入龙庭,一路走来所见之景令他大失所望,原以为这里是大周的龙庭祖地,应该是气象万千,堪比仙庭。 然而,现在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残破不堪,许多事物都被业力侵蚀,不复灵机,无论是宫女,侍卫,还是神将,禁卫都气息低迷,勉强也就是元婴境界。 若非有龙气庇佑,这么大的一块地盘,早就被盘踞在幽冥的强大鬼王们瓜分了。现在之所以没动手,还是因为龙气沾染了业力,就像是包裹着毒药的蜜糖,吃下去是会死人的。 苏铭摇摇头,不断吸纳着周围的负面情绪,缓缓壮大。 另一边,周静帝被太祖训斥,在臣子面前又失了威严,感觉很没面子,索性离开自己的宫殿,撇开侍者,跑到了一处御花园当中。 这不是太祖第一次训斥他了,然而,每一次训斥都让他十分难堪,就像是将他的血淋淋的伤口又剖开一样。 当初大周威压天下,清除叛乱,北击草原,兵锋所指莫敢不从的时候,龙庭的龙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他们这些帝王也受到不小益处。 而随后,大周又横扫了修仙界,与三宗定了约定,建立法网守护百姓,大周的龙气再次勃发沸腾,让龙庭拓土三千里。 那时候,他在龙庭中的地位远非现在可比,时常被祖宗们称赞,他也为神武帝而自豪。但现在,神武帝献祭百姓,苟活长生,使得人道衰弱,大周气运受损,周围人全都变了,所有人都开始喝骂那个不肖子孙。 因为他这样做,不仅削了大周的天命,也让阴司龙庭承受了来自万民怨气的侵蚀,为他背了黑锅。 而前不久,永宁城之事爆发,龙庭崩塌,地盘已经不足当初的一半,而诸帝的修为也跌落了许多。 前后的差异宛如天堑,让享受了几十年的他们如何受得了? 几乎每天,他都会受到来自先祖的呵斥,谁让他是这里辈分最低的,更是神武帝的父亲,若非他将皇位传到神武帝手上,现在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段时间以来,他越来越憋屈。 在龙庭游走之时,他顺便夺舍了一个神将的身体,这尊神将来历不凡,是当初大周太祖麾下的将军,修为不低,也是元婴层次。 但现在龙气没法庇佑他,面对心魔分身的夺舍,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虽然他现在只是一道魔念,但在阴司的环境中却是如鱼得水,更何况心魔连元神修士都能夺舍,对付一个元婴层次的神将,还不是小菜一碟。 顶着神将的身体,苏铭随意的在龙庭内闲逛起来,除了诸位皇帝居住的宫殿他进不去,其他的地方他基本上是畅通无阻。 一路上,也碰到了不少守备的神灵,但都被他有所有笑的糊弄过去,同时,在这些神灵口中,他也得知了龙庭现在的境况。虽然龙庭的龙气不能吸收,但龙庭本身就是一个福地,物资丰富,又有大周五百年的积蓄,前不久,有鬼王趁龙庭衰弱,打杀了神将,抢了不少东西。 听到这则消息,苏铭心下了然,暗道,怪不得一路走来,看到不少残破的建筑和战斗的痕迹,原来是被人打了。 随即,他又开始在龙庭探查起来,一路上也没碰到身份比他更高的神将,当他走到御花园之后,见到了一道明黄色的身影。 周静帝坐在湖边,脸上满是阴沉之色,任谁天天被呵斥,都不会有好心情,更何况他生前还是一尊帝王。 但纵使他是帝王,进入阴司,他也得受老祖宗的辖制,谁让人家是开国太祖呢。只是,他虽然理解诸位先祖们的心情,但并不代表他会接受,因此,他越想越气,对神武帝的怨念越来越深了。 若非他怕死,献祭百姓,龙庭怎么会落得现在的地步,他又怎么会被祖宗们喝骂,想到这里,他不禁咬牙切齿,“不肖子,你迟早有一天会下来的,到时候朕好好跟你算算账!” 等到神武帝归西,魂灵进入龙庭,到时候不仅他要算账,大周的历代帝王都要跟他算账,到时候他就会为自己生前的作为付出代价! 事实上,大周历代昏庸的帝王,死后在龙庭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责罚,谁让龙庭是周太祖李乾渊掌权呢,龙庭虽大,但他们却不是主人,仅仅是诸侯王罢了,而且,他们这些诸侯王还是没有兵权的那种。 就在周静帝哀怨之时,却没有注意到在他不远处隐藏在假山中的一道身影。 苏铭望着湖边身着龙袍,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中年男子,眼里闪过一丝兴奋,有了神将的记忆,他哪里还认不出眼前之人就是神武帝的老爹周静帝。 好一个夺舍的材料! 心念一动,苏铭控制神将离开,等他走远之后,又从他身上脱离,悄无声息的落在周静帝身上,融入他的魂灵之中。 倏然间,龙庭的天空上,一道惊雷划过,下起了血雨。 这一幕,让所有的人惊骇不已,天降血雨,不祥之兆,难道大周又发生了变故?龙庭中央最高大的一处宫殿内,身着玄色龙袍的李乾渊望着血雨,一张脸惨白无比。 就在刚刚,他忽然生出心悸之意,一种冥冥之中的灵觉疯狂的警示着他,好似要大难临头了一样。 只是,作为开国太祖,又执掌了几百年龙庭的他而言,这种警示并不能让他退缩,随即,他召集神将,安排驻军,开始戒备。 御花园之内,周静帝并未察觉苏铭的到来,依旧是愤恨不已,而潜入他魂灵的苏铭却是不断扩大着他内心的负面情绪。 一时间,种种杂念涌上心头 “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 “那个逆子你们对付不了,就把气撒在我身上?” “当年你们享受的时候怎么不说?” “那些事又不是我做的,凭什么都要找我?” ······ 在不知不觉中,他内心积蓄的怨念被挑起,负面情绪越来越多,冲击着他的理智,“朕要把你们撕碎。” “你们都去死!” “朕要杀了你们!” 随着负面情绪越来越浓郁,他的眼睛已经变得血红,充斥着杀意与疯狂,就在此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壮大,依附在他的魂灵中,漆黑的气息将闪耀的灵光完全掩盖。周静帝眼前忽然一黑,一道张牙舞爪的身影占据了他的心神,将他的魂灵吞噬一空。 若是大周如日中天,威临八方,照入冥土,作为神武帝的父亲的周静帝自然是承受香火龙气最多的,龙气旺盛,自然是光芒万丈,鬼神辟易,不可抵挡。 但现在,大周帝国衰败,龙气被业力腐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处于黄昏时期,而作为神武帝的父亲,他也承受了一定的业力,龙气与道行都跌了许多。 因此,苏铭才能轻而易举的夺舍他,如果换一个皇帝,就无法在短时间内夺舍,还得耗费不小的功夫。 此刻,苏铭成功入驻周静帝的身躯,感受着他身上积攒的业力,露出一丝冷笑,“既然你想杀了他们,那本尊就让你如愿以偿!” 只是,这句话,周静帝永远也听不到了。 ······ 就在苏铭夺舍周静帝的同时,龙庭上空,金色的龙气发出一声哀鸣,顿时,所有的大周帝王心头好似蒙上了一层阴影,令他们很不舒服。 “噼里啪啦!” 大殿内,时不时有噼里啪啦的声音传出,像是有人拨动灯花,没有美感,却给人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咚,咚,咚!” 宫城上,悠扬而沉重的钟声响起,整个龙庭清晰可闻,诸位帝王听到钟声,不约而同的沉下脸,大袖一甩,朝着中央宫殿赶去。 刚走出御花园的苏铭听到钟声,眼中流露出一丝错愕,随即得意一笑,也甩开步子,走向中央的大殿。 钟声响起,龙庭之内的法阵也同时开启,一位位神将率领士兵从宫殿内踏出,将整个龙庭牢牢把守住。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龙庭遭劫,诸帝寂灭 大殿内,宝鼎垂烟,丹水凝彩。 窗花映璃色,玉树有新枝。 祥云弥漫左右,隐成钟鼓,玉萧,古筝, 七弦琴,等等等等,各种乐器,无风自鸣,声震空间。 仙音妙乐,气势恢宏。 一道道龙气在大殿中盘旋环绕, 或强势,或霸道,或文弱,或刚勇,这些都是大周一历代帝王身上的真龙之气,只不过比起阳世龙气的刚猛霸道,万法不侵,龙庭之中的真龙之气受到阴司规则的影响,多了三分阴面规则,有了阴阳合一的趋势,柔和许多。 二十三位大周帝王尽数来到大殿,周太祖李乾渊居于大殿中央,头顶天门之上,一枚玉玺吞吐着龙气,隐隐与其他人的龙气相呼应。 “天降血雨, 晴空霹雳,龙庭又要发生灾难了。”高台上,李乾渊幽幽一叹, 目光在苏铭身上闪过。 “咦。”夺舍了周静帝的苏铭不仅吞了他的元神,更融合了他的真龙之气和命格,旁人看上去自然没什么不同, 但落在李乾渊眼中,却是没由来的让他感到厌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油然而生,莫名其妙。 “怎么会这样?” “难道阳间又发生了祸事?” “后世子孙不屑,连累先祖,该死!” ······ 短短一句话,让在场的诸位帝王心中炸开,之前的变故,已经让龙庭受损,威势大不如以前。 现在又有异象出现,难道龙庭又要受创,缩小面积了吗? 大周太庙。 婴儿手臂大小的蜡烛燃烧着,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宫殿外,一队队士兵把守着,宫殿内,两个穿着蓝色太监服的小太监正没精打采的倚着梁柱打盹。 忽然,“咔嚓!”一声脆响,在大殿内回旋,吓得连个人顿时惊醒, 四处查探。 “这······这?” 突然,其中一个太监指着殿内供奉的历代先帝牌位,目光惊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先帝的牌位······” 另一人也连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吓得瘫倒在地,香案前的地面上正一块灵位,而且这块灵位被摔成了两半。 这一幕,令两位太监如坠冰窖! 死定了! 先帝的牌位无端摔落,断成两截,想瞒都瞒不住,此事一旦传到陛下耳朵里,他们岂不是死定了? 大殿内的动静直接惊动了守在外面的侍卫,他们一进入大殿,就看到地上断成两半的牌位和两个瘫倒在地的太监。 “轰!” 这一幕,宛若惊天霹雳,在他们心口炸开,灵位破碎,此事意味着什么?他们能不清楚? 然而,就在此时,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大殿内,掀起了一阵妖风,烛火摇曳,吹动帷幔,供桌上摆放着一尊青铜大鼎,鼎内一柱柱香顿时熄灭。 供桌后摆放的灵位开始剧烈摇晃,一共二十三尊灵位皆在于此,“啪嗒!”“啪嗒!”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 那些灵位纷纷跌落,在地上摔成两半,就像是下饺子一样,数息之内,就已经倒了一半。每一声都好似在他们心中狠狠的锤了一下,一股冷意自脚底升腾直上天灵。 有人当场吓得晕过去,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脸上涌现出止不住的恐惧与害怕,天要塌了! 太庙灵位破碎,无论是守在太庙的太监还是侍卫都要被株连,他们死定了。 “咚咚咚!” 供桌上,一尊尊灵位剧烈摇晃,仿佛在与什么东西抗争一样。 ······ 李乾渊头顶上,真龙盘踞,鳞甲金黄,吞吐紫青,气势不小,他望向殿中的苏铭,眼瞳中毫不掩饰杀机和痛恨,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对我大周诸帝下手!” 声音传出,轰然而鸣,震动四下,好似大殿内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不知何时,宫殿内已经升起了一道法阵,将此地与外界隔离开来,无论里面发生任何动静,外面都听不到,也看不到。 一尊尊帝王身上浮现出真龙之气化作真龙之形疯狂的冲击着大阵,只是他们生前虽然是帝王,但除了极少数练过武之外,其他的都是手无缚鸡之辈,根本不懂厮杀之道,这时候,他们的城府,他们的权谋之术全都无用。 因此,纵然他们身怀真龙之气,也无法动摇法阵。 即使他们生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此刻亦是生出惶恐与害怕,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还是在他们面临死亡的时候。 大殿内,苏铭顶着周静帝的身子,一双眼珠化为漆黑,头顶上的真龙之气化作一柄神剑,剑光璀璨,以一敌十,与几头金色真龙纠缠不休。 “哼,要问就问你们的好子孙吧,若不是他,我怎么会有机会来到这里,还碰到这么多的真龙之气,绝佳的补品,哈哈!”苏铭一把扯掉头上的冠冕,漆黑如墨的长发无风自动,张牙舞爪。 下一刻,从他身上涌现出漆黑的气息,如同潮水一般溢出,从头到脚,将他完全掩盖,倏然,他周身的气机随之一变,变得邪气凛然,那种疯狂的意味,让诸帝为之胆寒。 李乾渊神色愈发冰冷,强大的真龙之气张牙舞爪并未参战,而是一直旁观,想要找到出手的机会,顺便搞清楚此人的目的。 虽然苏铭已经吞下了十几尊皇帝,但那些都是历代诸帝中真龙之气最弱的皇帝,剩下的无一平庸之辈。 听到苏铭的话,李乾渊对神武帝越发憎恨了,若非是他,龙庭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他的子孙后代怎么会被这个魔头吞吃? “你们子孙种下的苦果,就让你们这些先祖来偿还!”冰冷的声音,嚣张而又肆意,让他们心中再度生出警兆。 同时,苏铭天门之上的神剑顿时化作漆黑,散发着乌光,剑光一斩,真龙悲鸣,与之相斗的几条真龙顿时受创。 金色的龙躯上浮现出一道道漆黑的伤口,无法愈合,与龙气相连的诸帝一声闷哼,顿时面色惨白,显然受创不轻。 “这是?业力?你不怕死吗?”李乾渊望着真龙之气上的伤口,面色再度发生变化。 “只要能将你们杀了,死又何妨?”苏铭冷冷一笑,漆黑如墨的神剑剑光横扫,十化百,百化千,千化万,无穷无尽,充斥整座大殿。 这时候,无论是在对付法阵的皇帝还是在与苏铭搏斗的皇帝面上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一丝绝望,难道今天,他们真的要葬身于此了么? 对于苏铭而言,吞噬了周静帝的他本就已经拥有了不俗的修为,真龙之气对于一般的修士而言是毒药,但对于苏铭而言,却是灵丹妙药。 别人无法处理,但对于心魔而言,还处理不了? 更何况,他本尊乃是大周国师,对大周龙气再熟悉不过,因此,很快就将其炼化。然而,当他看到宫殿内的二十三位皇帝的时候,心中不可抑制的生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他要把这些皇帝都吃了!!! 南疆之地已经暴露,血不染很快就会找上门,一旦他出手,心魔纵使能够反抗,也会元气大损。 他能在血不染的手下逃走,但是心魔道的那些人很难存活,即使苏铭已经转移了一部分,但是对于血不染那等境界的人来说,只要有心魔的气息,他们就能顺藤摸瓜找上门。 这也是他最近修为增长到元神初期巅峰才明悟的,不到一定的境界,根本体会不到。 原本,他还想亲自出手,蒙蔽天机,为心魔道留下种子,但现在看来,这世上,有什么地方比阴司更方便吗? 只要夺了大周龙庭的基业,心魔道就能转移到此地,对于修炼心魔经的修士而言,肉体不过是一具躯壳,随时可以更换,抛弃。 所以,他们也能够以神魂的形式来到阴司,当然若是直接下来,时间久了,肯定会被阴司的规则浸染,道行受损。 可是,如果夺去了龙庭,以大周龙气庇佑,就能让他们安稳的在阴司存活。这也是苏铭在潜入大周龙庭之后,灵光一现才想到的。 心魔之道,无法无天,无所顾忌,说干就干,就算是失败了,也不过损失一缕魔念分身而已。 若是成功了,在阴司站稳跟脚,心魔道将立下不世根基,拥有与三教抗衡的资本,一飞冲天。 同时,窃取了大周在幽冥的根基,也有利于苏铭掌控大周,这是一举数得的好事。 因此,他在进入大殿的时候就在暗中布下法阵,勾连大周的龙气,化作法阵,要知道周静帝也是诸帝之一,拥有龙庭的权柄,即使这份权柄微不足道,也足以撬开缝隙,让他放手施为。 有权柄在手,他如鱼得水,潜藏在大殿中,偷袭了数位皇帝,吞了他们的龙气,将业力提炼出来,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好机会!” 就在万千剑光蹦射而出的刹那,高台上,李乾渊眸中闪过一丝犀利的光,天门之上的龙气化作一柄长枪撕裂空间,朝着苏铭激射而来。 强横的龙气携带着炽热的气息,枪意凛然,无物不破,只一瞬,就突破了剑光的封锁刺向苏铭。 而此时,苏铭正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时刻,不得不说,大周太祖果然狠辣,不惜以子孙为诱饵,忍到现在才出手。 然而,即使他把握战局的再厉害,那也只是在战场行伍之中,对于修士的斗法一无所知。就在枪锋即将临身的刹那,苏铭周身漆黑的气息迅速退散,凝成一朵莲花护在他身前。 虽然他无法祛除与龙气纠缠的业力,但是勉强掌控还是能做到。所以,他直接将诸帝龙气中蕴含的业力抽空,用之对敌。 若论龙气多寡,在场的诸位帝王加起来才勉强比得上大周太祖,苏铭又怎会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酷烈的龙气遇到业力,顿时被侵蚀,而龙气中蕴含的武道意志也瞬间被瓦解,但饶是如此,苏铭还是受创,肩膀破开了一个大洞,魂体险些不稳。 “不愧是大周太祖,果然不是那些庸碌之辈可以相比的。”苏铭身前的黑莲瞬间消散,没入他的身躯,他望着大周太祖,嘴角勾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老祖宗,救命!” “父皇,救我!” “爷爷,救孙儿啊!” ······ 就在此时,数道凄厉的声音响起,数道身影直接被苏铭的剑气钉在地上,连同他们的真龙之气也一起被钉住,动弹不得。 周太祖以他们为诱饵,但是功败垂成,现在他们也陷进去了。少了他们,苏铭将头顶上的黑剑摘下来,冷冷的扫视众人。 这时候在场诸帝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经过这一战,在场只剩下五个皇帝勉力支撑着,其余的不是被吞了,就是被业力所化的剑气钉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 “你到底是谁?就算是死,也要让朕当个明白鬼吧?”此刻大势已去,李乾渊望着苏铭,沉声问道。 苏铭轻轻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想知道我是谁,等你死了我再告诉你!” 话音落下,苏铭握着黑剑,抽调体内半数的龙气,轰然斩出。犀利的剑气,湮灭万物,宫灯,夜明珠、宝石、香炉、帝冕顿时化作飞灰消散。 而被钉在地上的诸帝也在这一剑下烟消云散,即使他们身上有真龙之气护体,化为宝幢,层层叠叠下来,护住周身,可依旧抵挡不住。 “咔嚓,咔嚓!” 只听一声脆响,他们身上的龙气宝幢应声而碎。 “轰!” 就在此时,一声惊爆响起,残存的帝王们先是一愣,随即变得惊愕,惶恐,只见他们身上的真龙之气,好似不受控制了一样,瞬间爆炸开来。 数道龙气炸开,顿时将笼罩在大殿中的大阵炸开,连带着整个龙庭都摇晃不止,宫殿倒塌,山崩地裂。 而守卫在外的神将士兵们也湮灭了大半,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就在爆炸的那一刻,李乾渊身子绷紧,如同弓箭一样弹射出去,化作流光消失不见。 正文 第两百二十九章 太庙灵位倒,初至齐王府 烟尘弥漫,湖水倒灌,假山水榭,亭台阁楼在顷刻间就变成了废墟,笼罩在大周龙庭上空的龙气发出一声哀鸣,在一瞬间化为泡影,消散了大半。 “跑的倒是快!”苏铭冷冷的朝着李乾渊逃走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再理会。作为执掌大周龙庭的太祖,身上的真龙之气是最强的,而且,阳世的大周并未覆灭,所以,即便是他想杀,也杀不了。 只有大周彻底覆灭, 他才有斩杀李乾渊的机会, 这是阴间的规则在庇佑他。作为一个从泥腿子中登上帝位的周太祖, 逃命的功夫自然是不差的,追他,得不偿失。 当然,如果本尊在这里,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魔头,你不得好死!” “总有一天,大周会向你复仇的!” “恨啊,子孙无道,殃及先祖,怎会如此!” “老祖宗,你为什么不带我们一起走!” ······ 在李乾渊逃走之后,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充斥他们的心头,让他们感觉不到一点希望,索性他们也破罐子破摔,开始怒斥咒骂起来。 此刻的他们,已经没有了半点所谓的帝王尊严, 长时间的养尊处优, 没有政事, 没有权利,让他们退化到现在的地步, 就在此时,周文帝冷冷的看着苏铭,眼中满是疯狂之意,周身的真龙之气疯狂流转,与他的魂体相融,瞬间爆炸。 “魔头,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好过!” 一声惊爆,照亮了整座宫殿,也让宫殿受到来自内部的冲击,轰然崩塌,宝石,夜明珠,宫灯,种种华贵的饰物瞬间化作泡影。 爆炸冲击, 如同波纹散开, 所过之处, 崩毁碎裂,摧枯拉朽。 直面冲击,苏铭文纹丝未动,一道无形屏障立在身前将冲击牢牢挡住。 随后,他伸手一抓,因爆炸而逸散的龙气被他吸到掌心,凝成一道金黑之色夹杂的光团,“没想到大周还是有硬骨头的皇帝,很不错。” 周文帝是李乾渊的二子,也是大周的第二个皇帝,算是诸帝当中比较出类拔萃的皇帝了,总还算是有些骨气,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只可惜,若是一开始他们自爆或许会给他带来麻烦,但现在他以周静帝之身吞了十几个皇帝身上的真龙之气,这种程度的爆炸已经对他造不成任何伤害。 随即,苏铭轻轻递出一剑,璀璨的剑光如同弦月一般,照亮了所有人的眼睛。 “噗嗤!”只一瞬间,在龙庭中存活的人尽数在这一剑下消亡,身躯被斩成两段。 无论是皇帝,还是妃子,文臣武将,亦或是宫女太监,尽数死绝。待到尘烟尽散,苏铭 除了那些皇帝之外,其余人直接被剑气泯灭了真灵,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苏铭也从未想过要收服他们。 作为能够陪伴皇帝来龙庭享福的人,不是生前备受皇帝宠幸,就是能力极强,所立功劳很大。这样的人,已经是大周的死忠了,想要收服他们,除了无我梵音之外,其余的法子又费力不讨好,他又只是心魔的分身,不能发挥全部的实力,所以,只能杀掉了。 地面上,大周诸帝的尸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然后化为一缕真龙之气,被苏铭吸到掌心。 到最后,人影不见,只剩下一缕龙气自他天门之上沉浮,笔直向上,金黄中氤氲紫青,贵而不可言。 至此,他已经算是将大周的龙庭覆灭了。 真龙之气加身,苏铭将其中的业力分出,化作一朵红莲镇压在身躯之中,业力不可消除,只能够压制,除非他能找到传说中的业火红莲或是用功德祛除,否则这些业力将被他的心魔承受。 看着满目疮痍的龙庭,苏铭露出一丝轻笑,现在,这个地方终于是他的了。当即,他分出一丝魂念,做成神香,以真龙之气点燃。 无形的烟雾直冲云霄,穿过阴司与阳间的壁垒,来到阳世,在真龙之气的帮助下,缓缓飘到南疆的地界。 ······· 云顶天宫中,身着黑衣的苏铭猛地睁开眼睛,伸手一抓,摄来一道烟气,从中感受到了一道稀薄的魂念。 苏铭读取了魂念中的信息,轻声一叹,“没想到,当初随手下的一个探子,居然做下了如此大事,可见,大周的气运真的是尽了。” 当初,树姥姥险些身死道消,阴差阳错将元神附着在兰若寺的槐树上,而他又在兰若寺的地脉中发现了阴司的通道,所以才分出了一丝本源送入其中。 目的本是为了探查黑山老妖的消息,但没成想,那一缕本源居然在阴间覆灭了大周龙庭,杀了大周二十二位帝王的阴魂。 这其中固然有阳世大周气运衰颓,业力报于阴面的原因,但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心魔乃是秉承天意诞生,顺应天道,此消彼长之下,这才能在短短时间内覆灭了大周龙庭。 只一瞬间,他便做下了决定,“既然如此,那本座就行金蝉脱壳之计,在阴司发展心魔道。” 天予不受,反受其咎。 这是天数使然,三宗在阴司都立有根基,他心魔道又怎能落后于人? 当即,苏铭便召集分散在万毒宗,御兽宗的心魔道弟子,抽出了他们的神魂,带着他们随身之物,潜入了幽冥。 以神魂之躯行走阴司,自然要比魏武帝融合阴面与阳面的规则要容易的多,而且,当初在大周清除阴潮之乱的时候,他也遇到过阴间通道,所以,潜入幽冥,丝毫没有受到阻碍。 ······ 上京城,太庙。 大殿内,狂风呼啸,吹灭了所有的蜡烛,原本明亮的殿堂顿时变得阴暗,又是几声“噼里啪啦”的声音。 供桌上,历代大周皇帝的灵位接二连三的出现裂缝,随即当场碎裂,化作一堆碎屑,最终,唯有最高层的大周太祖灵位安然无恙的立在那里。 此刻,殿内的侍卫太监们几乎都要吓晕过去。 眼前之景象,太过骇人,这下子,不仅他们要死,连同他们的家人也会牵连进去,这下子,所有人都愣在那里,忘了向宫内禀告。 养心殿。 仙鹤宫灯立于墙角,散发着温暖而明亮的光,淡淡的烟雾缭绕,满室生香。龙榻上,神武帝侧躺着,身上盖着蚕丝薄被,浅浅睡去。 不知何时,他舒展的眉头紧皱起来,一张脸阴晴不定,时而羞怒,时而惶恐······ “呼~” 倏然,他睁开双眼,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转瞬消失不见,他长吐一口气,缓过神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湿,黏糊糊的,额头上也满是细汗,颇有几分凉意。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随声喊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现在未时了,要用膳吗?”曹雨辰候在龙榻边,不紧不慢的回道。 老皇帝心中松了一口气,从榻上起身,吩咐道,“不必了,朕要沐浴更衣” “奴才这就安排。”说完,曹雨辰缓缓退去。 虽然是早春时节,但大殿内却是温暖无比,即使穿着单衣依旧不觉寒冷,但是,在这温暖的环境下,神武帝却依旧感觉寒冷。 就在刚刚,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大周历代先帝,二十三位帝王都指着他怒骂不休,骂他昏庸无能,骂他不忠不孝······ 以往在史书上才能见到的人出现在他梦里,这是何等诡异的一件事,而且,在这些皇帝中还有他父亲的身影。 现如今,他已经将近七十八岁,将近八十了,年少的记忆早已模糊,他已经记不清父亲长什么样了。 但这一场梦,却又再度让他记起了年幼时父亲的身影,只是,在梦中,父亲咒骂呵斥着他,历代诸帝都是一副愤恨不休的模样,那样子,就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神武帝当然知道他们为什么骂,所以,在梦中,他从未说过一句话。即使他没有说话,但先祖们的话却像是刺一样牢牢地扎在他心里,令他久久不能忘怀。 就在他出神之际,殿外走进来四个如花似玉的宫女,扶着他进入养心殿内的浴房,其中有一个大浴池,池水清澈,正冒着白雾。 在宫女的服侍下,他洗了个舒服的澡,换上了赶紧的衣服,回到养心殿,龙榻上的被褥也换了一遍。 只是,等他重新回到榻上时,他却注意到了曹雨辰脸上阴晴不定的面色。 他眉头微皱,心中没由来的浮现出一丝不详的感觉,沉声问道,“老曹,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噗通!” 曹雨辰迅速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陛下,太庙出事了。” 顿时,神武帝内心咯噔一跳,好像响起了一道惊天霹雳,“太庙怎么了?” 只见曹雨辰以首戕地,悲声道,“陛下,就在一炷香前,太庙之中刮起了一阵怪风,风声不止,不仅吹熄了庙内的蜡烛,还惊动了祖宗的灵位。” 倏然间,神武帝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弥漫心头,“祖宗的灵位怎么了?” “除了太祖的灵位完好无损之外,其余诸位先帝的灵位尽数破碎,不复前景。”说完,曹雨辰拜倒在地,两股战战。 饶是他在神武帝身边当了几十年的大总管,此刻也是胆战心惊,太庙之内,供奉着大周二十三位先帝,现在,一阵怪风就让二十二位先帝的灵位破碎,这怎么可能? 起初,他还不信,可是当他派人再度确认之后,差点吓得晕过去。 因为他知道,好不容易平静的京城,又要乱了。 此刻,神武帝一张老脸满是阴沉之色,咬牙恨声道,“杀!凡守卫太庙的侍卫以及伺候太庙的太监们赐死,夷三族,另外,封锁消息,务必不让此事传出去。” “奴才遵命!”闻言,曹雨辰心中一松,从地上爬起来,躬着身子退出了宫殿,自始至终,他都没敢抬起头看皇帝一眼。 “混账,死了就死了,居然还给朕添乱,岂有此理!” ······ 文渊阁,大周内阁首辅张道之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桌上,各种奏章文件堆积如山。陡然间,他若有所觉般抬起头,温润如玉的目光看向皇城上空,一声若有若无的悲鸣之声在他耳畔响起。 “良久,他收回目光,面色悲戚,喃喃自语,“大周,难道真的没救了吗?”短短两年的时间,大周的情况急转直下,好似片刻间就天下皆反了一样。他这个内阁首辅可算是操碎了心,只是,任凭他如何努力,也挽回不了局面,只能一步步的看着大周滑向深渊。 ······ 是夜,宫内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城外的乱葬岗上又添了上千具尸体,夜色下,一队队身着黑衣的暗卫在城内迅速行动,一户户人家被诛,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第二天一早,邻居发现自家隔壁没有声音,上门一瞧却看到了鲜血遍地的景象,但是没有一具尸体,等到他们到衙门报案,却被警告不得声张,不许向旁人提及。 ······ 齐王府。 竹叶交翳之中,有石若莲花,泉水自花中出,洋洋洒洒,落地满琼玉。松风忽来,徘徊不去,人在其中,若身在深林,幽静自然。 苏铭与齐王李念相对而坐,两人正在对弈。 昨天,他本该进宫向老皇帝辞行前往南疆,但在进宫的路上却收到了齐王的请柬,这才返回,第二天踏上了齐王府。 这是苏铭第一次来齐王府,比起太子府,齐王府更为奢华,建筑也更加大气华丽,颇有几分古建筑的美感。 来到这里之后,李念并未开门见山,而是邀请他对弈。即使他知道李念的目的,但客随主便,更何况他高僧大德的人设不能丢,所以就答应了下来。 本来,苏铭是不会对弈的,但是在那些元神修士渡元神之劫的时候,心魔窥视到了他们的记忆,积少成多,他也就会了。 而且,棋艺还不低。 若非他一直在放水,李念早就输了,既然是客,他也不会不给齐王面子,一炷香之后,李念将手里的棋子丢下,认输了。 正文 第两百三十章 太祖入梦来,少女情怀总是春 幽冥心魔道,再见永安公主 输棋之后,李念反倒放松下来,面上带着笑,看着苏铭,“国师棋艺高超,本王佩服。”言语中颇有几分推崇之意。 “殿下过奖了, 贫僧侥幸胜了一子,若是再下一盘,贫僧可没有把握再胜过殿下。”苏铭神色淡淡,谦虚道。 “哈哈,自从年前一别,国师风采依旧, 令本王羡慕啊。”李念摸了摸自己鬓角的白发,感叹不已。 自从回到京城,得知父皇所做之事, 他气得三天三夜没吃饭,没合眼,被人当棋子,利用,当猴耍,即使这个人是他的父皇,李念也依旧不能忍受。 作为天潢贵胄,朝堂上呼风唤雨的齐王自然有他的骄傲,他也不允许自己的自尊被践踏,所以,他一直都在谋划着对付他那位父皇和他的好大哥。 所以,一头黑发也白了不少。 苏铭拿起棋盘边的茶杯,轻饮一口,“殿下贵为齐王,大权在握,修士之道,逆天而行, 难矣。” “说的也是,本王失言了。国事衰微,烽烟四起,朝廷也难啊。” “国难之际,却有人藐视国法,伤天害理,妄图以百姓为食粮,成就长生之道,国师,如果碰到这样的人,您会怎么处理?”突然,李念话语一转,把苏铭都整的有些不会了。 他见过拉拢人的,但没见过这么拉拢的,一上来就暗示他搞死老皇帝,扶他上位? “阿弥陀佛,此等罪恶滔天之人,一言一行必遭天弃,自然由老天来收他,贫僧又岂敢代劳?”苏铭放下茶杯,神色越发冷淡, 并未直接回答他。 然而,李念似是没听懂一样,沉声道,“国有蠹虫,致使国势倾颓,太庙遭劫,本王身为大周嫡系子孙,岂能坐视不管,还请国师教我!” “太庙遭劫?”苏铭微微一愣,他你只是感受到了大周国运越发的衰弱,对于宫中之事并未关注,而他在宫中布置的魔念又不可能同步传送讯息,所以,他现在还不知道太庙的事。 “昨天未时,太庙中忽然刮起了一阵怪风,惊扰了大周先帝的灵位,除了太祖之外,其余诸帝灵位更是被摔了个粉碎,只是消息很快就被宫内封锁,所以很多人都不知情。”对于这件事,李念并未隐瞒,而是一五一十的直接说了出来。 当然,守卫太庙的侍卫,太监们是何下场,可想而知。 “殿下此言当真?” “难道本王还会骗你不成?” 这下子,苏铭内心变得复杂起来,他没想到,心魔分身在阴间覆灭龙庭,吞噬大周龙气的事这么快就在阳面有了反馈。 从侧面来说,也足以见现在的大周有多么虚弱。 苏铭眼皮微沉,提醒道,“国家有妖孽啊,惊扰历代先帝残灵,这是祖先警示,殿下还需小心才是。” 李念郑重的看着苏铭,“我希望国师能够帮我铲除妖孽,等我登临大位,必定让佛门成为我大周的国教,只要大周还在一天,你永远都是大周的国师。” 又来! 苏铭有些纳闷,这家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跟个愣头青一样,哪有谈判一上来就把底牌掀出来的? 他心中暗暗摇头,“咳咳,殿下身为齐王,尊贵无比,贫僧不过一介僧人,有何能耐帮齐王殿下?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既然国师不愿,本王也不强求,只希望以后我们还有再合作的机会,到时候本王自然会让国师满意。”说完,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看到他的动作,苏铭一时愕然,随即行了个佛礼,“阿弥陀佛,贫僧还有公务在身,就先告辞了。” 目送苏铭离去,知道他的身影消失,李念才收回目光,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棋盘上。 不一会儿,从林间小道里走出一个穿着士子服的中年文士,他轻摇羽扇,颇有几分潇洒的气度。 “殿下,我们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这样会不会把他推到那边去?” 李念轻轻一笑,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若是他这样答应了,本王反而还不信了,他作为游离在朝堂之外的一股势力,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投靠我们。” “就算是和尚,也得吃饭,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只要有人,就会有问题,只要我们替他解决了问题,他自然会投向我们,空口白话就想拉拢他,当然不可能。” “殿下是想试探他?”中年文士心中了然。 “不错,现在父皇这艘船就快沉了,没有人会留在一艘即将沉没的大船上,你没看到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也是如此吗?” “普渡慈航能修成元神之境,自然眼力非凡,你当他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天真!”李念冷不防的扫了一眼中年文士,带着几分警示。 “殿下教训的是,以往是我疏忽了。”中年文士面色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愧色。 “所以,本王只要确认他没有投向大哥那边就足矣。”说到这里,李念微微一愣,随即露出自嘲的笑容,“唉,也怪我草木皆兵,那普渡慈航执掌玄镜司,不可小觑,游离朝廷之外,是新晋的一股势力,放在之前,这不算什么,但现在却是举足轻重,不得不重视啊。” “岂止是我?就连大哥不也邀请他到府上一会?” 想明白其中的关窍,李念反而不着急了,缓缓品着香茗,只是目光偶尔扫过皇城的方向,露出几分阴沉之色。 ······ 离开齐王府之后,苏铭就准备进宫向老皇帝辞行,至于齐王府发生的事,他并未放在心上,反正他现在马上就要离京了,京城发生再大的变故也与他无关。 只要老皇帝不死,京城就变不了天,而且他也没那么容易死,想让他自然死亡非常困难。而且,民怨之力对国运的影响太大,就连天子至尊也要受到影响。 更别说现在苏铭的魔念摧毁了大周龙庭,吞噬了诸帝的真龙之气,等于算是间接的刨了他们的祖坟,坏了大周的气运。 一旦有一天他压不住身上继续的民怨之力,他身死的时候就到了,只是不知道他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死。 怀着种种不平的心绪,苏铭踏入了皇城。 ······ 养心殿内,神武帝坐在御案前,脸色无比阴沉。 “到底是什么人干的?毁我大周龙庭,袭杀先帝,如果让朕查出来,一定让他不得好死!”低沉,暴怒的声音在大殿内响彻,室内的温度凭空下降了好几度。 昨夜,封锁了太庙的消息,处理完那些人之后,他就入睡了,现在不比以前,他也不能熬夜了。 但是随后便有太祖托梦,先是臭骂了他一顿,然后告诉他大周龙庭已毁,历代先帝已被人袭杀,让他好自为之。 做完这段梦,天就亮了。只是,他的心情却非常之差,祖坟被刨了,等他死了进入阴司,他就是个孤魂野鬼,得知这个消息,他心情能好得起来? 当然,他不是没想过派人潜入幽冥,帮太祖重建大周龙庭,只是这个念头刚刚冒头就被掐断了。 先不说这件事有多少可行性,可就算是重建了大周龙庭,等到他死了,魂入幽冥,就凭他做下的那些事,太祖就不会放过他。 更何况,这世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盯着想要杀死他,他将在大周秘境中的元神修士唤醒就是为了防备天下的修士。 他,太怕死了。 “种因得因,种果得果,在你当初做决定的那一刻,早晚会有今天这一日,你就算是再动怒,又能如何?还是好好担心你自己吧。”突然,桌面上,宝鉴上四象枢纽转动,五彩霞光亮起,镜面上一道身影缓缓出现。 神武帝眼中浮现出一丝冷色,沉声道,“朕已经秘密调遣禁军入城,还有京营将士驻扎紧要关隘,足以镇压一切,朝堂之上,有他们斗来斗去,自然是无虞,只要撑过这段时日,再混淆天下人的视线,慢慢的,他们就会将此事遗忘,到那时候,民怨之力就会被龙气压倒,有好什么好担心的?” “呵呵,人算不如天算,你一向视天下人为棋子,但是你又何曾想过这些棋子愿不愿意,早晚有一天,你会栽在这上面。”镜中人不屑一笑,冷冷说道。 神武帝伸出手在镜面一按,一道黑气覆盖镜面,镜中人顿时没了声音。 “朕为天子,执掌神器,自有上天庇佑,而且,就算是他们有意见,又能怎么样?他们怎么可能赢得了朕!” ······ “国师,昆仑来了消息?”大殿内,神武帝半倚在龙榻上,曹雨辰在一旁侍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苏铭不着痕迹的看了老皇帝一眼,随后回道,“昆仑道派的掌教召集佛魔两宗的掌门,已经有了结果,三宗一同出人,势必要除掉南疆的魔头,扫除余孽。贫僧这次进宫是来向陛下辞行的。” “南疆的魔头,能逼得三宗出手,不简单啊,国师此行前往南疆,务必要小心。”虚弱的声音有气无力,但却包含了关切之意。 苏铭心中作呕,暗暗翻了个白眼,认真道,“陛下放心,贫僧此行定会扬我大周之威,令三宗不敢轻视。” 老皇帝轻咳两声,万分真诚的道,“咳咳,既然如此,那朕就在这里先预祝你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 秀玉宫。 少女穿着一身大红色宫裙,跪坐在榻上,手里捧着一卷经书细细研读着,背部挺的笔直,使得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呈现出一副曼妙躯体,说不尽的诱人心醉,优雅的姿态下,即使是宽大的宫裙也依旧被挤压出美好的弧度,隐隐可见圆润的曲线。 白皙的肌肤如玉一般,樱桃小嘴水嫩嫩的,精致的五官已经彻底长开,每一处都完美无瑕,恰到好处。 只是年岁尚浅,看起来有些青涩,漆黑如墨的秀发披在身后,自然飘逸,整个人透着一股清丽而又淡雅的气质,好似一张绝美的画卷。 “公主,小奴刚刚路过养心殿的时候,看到国师了。”忽然,暖阁内,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宁静。 少女澄净的眸子闪过一丝羞恼之色,无奈的放下书卷,“绿竹,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养心殿那边守卫森严,太危险了,以后少去,知道吗?”声音柔和,带着一股宁静温润的韵味。 “公主,人家只是路过嘛。”在她身后,一个穿着绿衣的宫女眼珠一转,娇笑道。 “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少女无奈的摇摇头,放下书卷,从榻上起身,来到秀玉宫外的台阶上。 “他还好么?”少女将目光投向养心殿的方向,仿佛穿越了层层空间,看到了那个人。 “公主,你为什么自己不去看呢?国师真的好好看呢,他如果没出家就好了。”绿衣宫女在她身后细声细语道。 忽然,少女似是想到了什么,轻摇臻首,“现在朝局这么乱,万一把他牵扯进去了,岂不是害了他。”说到这里,她抿了抿嘴唇,眸子里闪过一丝黯然,“也许,他早就不记得我了。” 作为神武帝最宠爱的永安公主,即使她已经十五岁了,放在民间,早该嫁出去了。 但神武帝依旧没舍得让她嫁人,而是一直养在深宫当中。 只是神武帝想不到的是,少女情怀总是春,她的一颗女儿心,早已在见了那个人的第一面时就系在了那个人身上。 即使当初苏铭离宫前,她压抑不住内心的悸动,特意与他偶遇了一次,但这两年来,她依旧没能忘记他。反而,他的身影在她的心中越来越清晰,午夜梦回时不知见过多少次。 但在现实中,他们就只是见过两次而已。 然而,有时候,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面就够了。 当然,永安公主并非不知深浅的人,虽然身处秀玉宫,但她的消息并不滞涩,也知道现在的朝局有多么紧张。 所以,每一次苏铭进宫,她内心都生出一种想要见他一面的冲动,但最终都被她压下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再次相见,气运神龙异动 深宫之内,人多眼杂,万一被有心人撞见了,将会给他们两人带来极大的麻烦,虽然她现在备受陛下喜爱,但始终不过是一只养在深宫的小鸟而已,丝毫没有自主的能力。 一旦她对那个人的心思被其他人知晓, 到时候很有可能会为他带来麻烦。她很清楚,现在那个人有多大的权力。 这时候,绿衣侍女反而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可是,公主,你都已经等了这么久了, 难道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绿柳, 你不懂, 只要知道他还在,还安好就足够了。”永安轻轻一笑,明媚的眼眸浮现出一丝希冀的光芒,很明亮,也很美好。 “喵呜~” 木榻一侧有一个松软棉布做成的小窝,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咪伸了个懒腰,露出雪白的肚皮,柔顺的毛发散发着光泽,十分漂亮。 蔚蓝色的眼睛宛如两颗蓝宝石一样,粉嫩的小鼻子,长长的胡须,约莫一尺半长,一点也不胖,隐隐可以看到白色毛发下流线型的肌肉。 她睁开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 从小窝内走出,叫了一声, 然后躺到了永安公主的怀里。 永安公主性子温和, 对身边人很好, 绿柳又是从小就服侍她的宫女,因此,两人的关系十分亲密。 很多事永安公主都不会瞒她,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姐妹闺蜜。 事实上,在见过苏铭一眼之后,绿柳就对其惊为天人,没有女子不喜欢看帅哥,更遑论是在深宫之内的宫女,当然,对苏铭动心的宫女又不止她一个。 随后,她一把从公主手里接过猫咪,抚摸它颈部的毛发,调笑道,“公主,国师那么俊俏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出家当了和尚呢?要是他见到公主,肯定会动了佛心想要还俗吧。” 永安公主美眸微动, 白了她一眼,“讨打~,我看你是皮痒了。” 正卧在两座山峰上休息的猫咪鼻尖微动,似是闻到了什么,从她怀里跳出来,来到永安公主腿边蹭了蹭,四爪一蹬,直接窜了出去,一眨眼就不见了。 绿柳一惊,连忙追出去,“小白~” 然而,最终也只能看到小白跑出宫殿的身影,“公主,小白跑出大殿了。” “快去追······” “你一个人肯定追不上它,我也去吧。” 随后,主仆二人就在秀玉宫外不断寻找着猫咪的身形,然而,随着猫咪越跑越远,她们也逐渐的偏离了秀玉宫的范围,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养心殿外。 这时候,已经有不少宫女太监一起帮永安公主找猫。 ······ “最近是多事之秋,大周已有乱象,待到南疆平定,国师还是早点回京,坐镇帝都吧。”老皇帝望着苏铭年轻俊俏的容颜,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了一丝嫉妒,两年前,他也像他一样年轻,富有活力。 可如今他已是垂垂老矣,命在旦夕,而他却是风华依旧,似乎永远也不会老,两者之间的偏差险些让他动了嗔念。 苏铭心中一动,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异样的目光,但他依旧是不动声色,“陛下放心,大周威压天下,即使有二三事,也不足为虑,陛下还是保重身体要紧。” 老皇帝连忙收束心神,压下杂念,现在不是想这些时候,“无妨,南疆之事虽有三宗相助,但国师还是要小心,你先下去吧。” “贫僧告退。”苏铭行了一个佛礼,转身离去。 而此刻,养心殿外的走廊上,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咪正在快速奔跑而来,在它身后不远处,绿柳正缀在后面,小脸微红,胸口起伏不定,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小白,别跑了,快回来。” 从养心殿出来的苏铭转过墙角刚好就撞上了白猫,只是还未等它靠近周身三尺,就被他一手捞起来。 之前小白还一副拼命乱窜的样子,到了苏铭手里就老老实实的,极其温顺,即使被拎着脖子,也是一脸享受的样子。 远处,绿柳终于追了上来,当她看到苏铭和他手上的猫之后,整个人就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距离苏铭这么近,以往,她都是躲在远处观看,看到的大多都是侧脸或者背影,现在终于看到全貌了。 国师大人,真的是绝世无双呢。 只一瞬,她的脸就红了,变得惊慌失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看着眼前满脸通红的宫女,苏铭问道,“这只猫,是你的?” 就在话音落下的同时,不远处一道娇柔的声音响起,“绿柳,找到小白了没有?”苏铭将目光转过去。 咦?是她? 在看到她第一眼的同时,苏铭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随后才认出永安公主的身份,毕竟,宫中能穿着凤袍宫装,又如此年轻的女子不多。 就在此时,苏铭的识海当中,金色的神龙有了异动,在法阵下不断挣扎着,想要飞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察觉神龙异动,苏铭有些诧异,就算是他见到了老皇帝,这东西都没有任何动静,他还以为它陷入沉睡了,怎么现在又动起来了? “奴婢参见国师大人。”这时,绿柳才反应过来,连忙行礼。 “不必多礼,起来吧。”苏铭微微颔首,毫不在意,然后将白猫递给她。这时,永安公主终于走近了。 虽然她表面看起来娴静而优雅,实际上一颗心却疯狂攒动着,好似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看到了他。 时隔两年,她终于又看到了他。两年了,他还是一点都没变。 “贫僧见过公主殿下。”等到永安公主走进,苏铭双手合十,微微欠身,行了佛礼。就在永安公主越来越靠近的时候,他识海当中的气运神龙越发疯狂了。 五十丈的龙躯扭动着,拼命冲击着封禁法阵,丝毫没有理智可言,但它身上的气息却是纯正无比,没有半点民怨之力或者是业力的浸染。 难道,跟她有关? 苏铭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她一眼,这才发现,永安公主居然还是一个绝佳的修道种子,百脉具通,无暇无垢,应该是某种灵体。 只是,生在帝王之家,可惜了。 苏铭暗暗摇头,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怜惜之色,随即收回了目光。 与此同时,永安公主这才压抑住内心的悸动,柔声道,“不必多礼,多谢国师帮我找回了小白。” 小白? 苏铭扫了一眼绿衣宫女怀里的白色猫咪,点点头,“贫僧还有要事在身,失陪了。” 永安公主的心一下子落下来,目光平静的看着苏铭,“无妨,国师先请吧。” 随即,苏铭便缓步离开了。 在他身后,只是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在永安公主心里就宛如做梦一样,她没想到,自己与他再见会是这样的场景。 好在,一切都是偶然,也不会让他人起疑。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将小白从绿柳的怀里抱过来,吩咐了一句,“通知其他人,小白找到了。” “是,公主。”绿柳偷偷朝她做了个鬼脸,随即跑开了。 顿时,她便笑了起来,轻轻地拔着小白的胡须,点了点它粉嫩的鼻子,“看你下次还乱跑。”虽是责备,但心中却是喜悦无比,她终于又见到他了,真好。 当即,她便抱着小白进了养心殿,都来到门前了,不去拜见一下父皇,有些说不过去了。 大殿内,老皇帝躺在踏上,手里正拿着一本奏折翻看,见到永安公主,老脸上露出开怀的笑容,慈祥和煦,就像是村里的老爷爷一样,“乖囡囡来了。” “儿臣给父皇请安了。”进入大殿,永安公主就抱着小白俏生生的行了一礼。 “起来吧。”老皇帝拍了拍龙榻,示意她过来。 “谢父皇。” 对于这个最小的女儿,老皇帝向来都是宠爱无比,或许人老了对于幼女便会下意识的放下心防,现在的老皇帝全无之前的威严,目光温暖而宠溺。 “这就是你之前养的那只猫?怎么把它带来了。”等到永安公主坐过来,他摸了摸她的脑袋,轻笑道。 “哎呀,父皇,我都多大了,怎么还摸我的头呀,会长不高的。”永安公主嗔怒道。 “你啊,无论多大,在父皇面前都一样。” “小白今天跑出了秀玉宫,我可带人追了好一阵,多亏了国师大人,不然我还追不上它。”说着,永安公主捏了捏小白的鼻子,一副生气的模样。 听到国师两个字,老皇帝眸子瞬间有了变化,不着痕迹的审视着她,缓声道,“你怎么会见到国师的?” “小白到处乱跑,别看它不大,跑的还挺快,好多宫女太监都抓不住它,还是国师厉害,一把就把它抓住了。” 见到永安公主提到苏铭没有丝毫变化的表情,老皇帝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国师乃是得道高僧,佛法精湛,以后再见,可不要失礼了。” “父皇~”闻言,永安公主嘟起小嘴,一副生气的模样,“您就放心吧,儿臣不会给您丢脸的。” “哈哈~”顿时,老皇帝朗声一笑,脸上的皱纹都浅了不少。 就在他放声大笑的同时,永安公主绷起的心也终于放下了,想要瞒过父皇,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果今天她走到养心殿门口还不进来,恐怕跟在她身边的宫女们都要受罚,同时,他还会起疑心。 毕竟,他是国师,又执掌玄镜司,与皇帝宠爱的公主会面,多引人注意。 好在,她主动说出来,一定不会引起父皇起疑,怀疑他们的关系,毕竟,现在是多事之秋,任何细微的差错都有可能招至不测。 就她所知,每个月宫内都会有一大批宫女太监莫名其妙的消失,就连守在秀玉宫的侍卫也换了好几茬。 长在深宫之内的永安公主并不是傻白甜,换句话说,生在皇家,怎么可能长出真正的傻白甜呢? 她又不是小说话本里面的苗疆圣女! ······ 离开养心殿的范围之后,苏铭识海当中的气运神龙终于消停了,不再挣扎。只是盘旋着身躯,再度陷入了沉睡。 苏铭也尝试用如来圣焰,神念搜查过,但是气运神龙身上没有任何异样,大阵中也没有异样气机。 怎么回事? 这样的变化,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之前,他与太子,齐王会见的时候,气运神龙都没有任何变化,一直都在沉睡。 而他进入养心殿,和老皇帝聊了那么久,这东西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怎么偏偏在遇到永安公主的时候发生了变化? 难道是命格的原因? 永安公主是老皇帝最疼爱的公主,可能命格非凡,俗话说龙凤呈祥,或许她可能有真凤命格,所以才会在不知不觉中吸引气运神龙。 不对? 不应该啊? 如果她是真凤命格,老皇帝会不知道? 想到这里,苏铭脑海中浮现出她的身影,与两年前的影子逐渐重合。 不得不说,现在的永安公主脸蛋长开之后,比之前漂亮了不少,而且身材也是曲线惊人,完全不像是十五岁的少女。 而且,因为她是体质的原因,无暇无垢,百脉具通,又因为深处皇宫大内,身体得到充足的灵气滋养,可以说是万千灵气汇聚一声,即使她不能修道,也是灵气逼人。 可惜啊。 苏铭再度叹了口气,就算是太子和齐王都没有这么好的资质,就算是他当初碰到的清虚道人也没有她这样的资质。 如果她不是生在了帝王之家,若是能踏入仙道,一定又是一尊元神修士。当即,他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 现在,还不是与她接触的时候,等到以后有机会再探查她和气运神龙之间的关系。 事实上,他也很惊讶,当年在皇宫御花园看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个没长开的小女孩,虽然看上去是个美人胚子,但也仅仅只是如此了。 而今天再次见到,着实让他有些惊讶,若非他踏入了元神之境,不然绝对看不出来她特殊的体质。 只是,再好的体质,生在帝王之家,可惜了啊!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幽冥心魔道,莫厉海出关 一番感叹之后,苏铭吩咐风无涯看好家,就离开了京城,南疆注定要有一场大战,还不如让他留在京城教导小白虎,随着不断开发自身血脉,它离元神之境也不远了。 花开两表, 各表一枝。 幽冥阴司。 漆黑的天空沁着几分血色,黯淡无光,时不时有呼啸的风刮过,销魂蚀骨,阴气,鬼气,死气,怨气四处弥漫着,若是修士到此, 定会感到极其不适,就像是陷入泥潭一样。 当初,昆仑五个元神修士进入南疆也是如此。 而现如今,苏铭的心魔分身带着心魔道的部分弟子来到了幽冥。 三宗修士即将到来,时间紧迫,而为了让三宗“相信”魔头会在他们的剿灭下彻底覆灭,苏铭将心魔道的修士分成了三部分。 一部分潜入天下各处,传播心魔经,作为心魔之主,他并不害怕这心魔经泄露出去被仙道修士知晓。 如果害怕仙道修士发现破解针对心魔的法门,那心魔就不会受到天道庇佑,而且,有了他们加入, 心魔反而会成长的更好。 最好的成长, 就是在外力的压迫下进步, 温室里永远生不出最美的花朵,鸟笼里飞不出雄鹰, 这是一样的道理。 一部分心魔修士会被留下来当做弃子,在即将到来的南疆大战中如果能活下来,以后的修道之途肯定会顺利很多。 最后一部分则是被苏铭带入了幽冥,阴阳合一是亘古不变的大道,心魔道能在阳间传播发展,不代表在阴间就不受到影响。 在阴间立下心魔道,也有助于他参悟阴面与阳面的法则,事半功倍。 当然,在这场南疆之战中,他是不会逃的,不仅他要“死”,玄法道人,胡翔,风灵子以及药无医都会死,只有真正惨烈的大战,才会让他们相信魔头已经被他们剿灭。 同时,苏铭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借助大战的力量,跨入元神之境。心魔的积累无疑是十分深厚的, 但就是这份深厚的积累, 让他难以踏入元神之境。 即使他在元神之劫中执掌心魔劫, 也一样。 唯有生死之战,才能让他破釜沉舟,放手一搏。 当然,只要苏铭还在,心魔永远都不会消亡。 大周龙庭之处。 在文帝自爆之下,龙庭里面的神将阴兵尽数消亡,连带所有的建筑都险些损毁一空。好在,心魔分身吸收了大量的真龙之气,很容易就将此处重建了。 而且,这里的阴脉品质也很好,即使受到损伤,也足够用了,等到心魔到来,这里将变成心魔道的大本营。 幽幽暗暗,深深郁郁。寂静,不见日月,不闻人音。阴风自四面八方来,冉冉入黑水,横浸到幽色中,上下沉浮。 苏铭带着一部分心魔道修士的神魂踏入了阴司,呼啸的阴风洞彻神魂,寒冷无比,每当阴风刮起的时候,地面上游荡的鬼魂,阴兵纷纷躲起来,生怕沾染到。 “呼~” 阴风呼啸,苏铭伸出手掌,插入风中,冰冷的感觉夹杂着阴寒的风煞,不到金丹修为,绝对抵挡不住。 好在,小小的阴风对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天上不见半点光亮,黑沉沉的,阴气浓郁的如泥潭,仿佛一眼看不到尽头,黑暗中时不时有各种各样的鬼魂出没,苏铭能清楚的感受到他们目光中的恶意与怨念。 他随手抓了几个吞进肚,但却没什么用,到了他这个地步,一两个阴魂是没什么用的,如果是像玄风道人那样的元神精粹,倒是有不小的作用。 但是,这样的东西就算是在修仙界也是极其稀少,很难见到,毕竟这玩意是元神修士的元神精炼而成,就算是在魔门,也不多见。 一路上,他并未见到牛头马面,孟婆,黑白无常之类的,一点成建制的阴兵都看不到,好似是一个荒芜的世界,在他获得的元神修士记忆当中,他早已得知阴司诸神寂灭,消失不见,秩序因此崩塌,所以,他一点都不惊讶。 好在,有心魔分身做锚点,苏铭才没有迷失方向,在这样的环境下,找不到方向才是最令人头疼的。 一路走来,心魔已经探查到了数道元婴气机,若非这些气机往往是扎堆出现的,他早就过去搜魂,探查阴司的信息了。 当然,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将他身上的阴魂带到大周龙庭,所以他并未出手。他暗暗将这些坐标记住,准备等阳面的事情了结之后再来探查。 不知走了多久,苏铭终于到达了大周龙庭的所在地。 察觉心魔到来,心魔分身顿时化作一道乌光涌入他的身躯,顿时,他周身浮现出浓郁的大周龙气,天门上一条修长的紫金神龙盘旋环绕,气势逼人。 分身入体,心魔的本源终于圆满,但离元神之境还是差了一点。只是,苏铭也并不打算将这些大周龙气带出去。 因为,如果他带出来,与血不染交战的时候肯定会被他察觉,到时候他覆灭大周龙庭的消息肯定瞒不住了。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找上门,到时候他不是白弄了。 而且,就算是他把身上的龙气带出去了,在第一时间也会受到万民怨气的侵蚀,威力大打折扣,他身上本来就有业力,如果再加上万民怨气,那岂不是自己找罪受? 最后,这些龙气已经沾染了阴面的规则,不复龙气的酷烈霸道与堂皇正大,因此,威力大打折扣,得不偿失。 留在阴司,既可以守卫心魔道,又可以借此熟悉阴司的规则,怎么算都不亏。 看着拔地而起,刚修建不久的宫殿阁楼,苏铭缓缓踏入,下一刻,就来到宗门最大的广场上。 苏铭深吸一口气,冰凉的阴气入体,让他沉下心神,随即他大手一挥,上万道神魂被他从魂幡中丢了出来,一开始他们还无比惊慌,等到看到苏铭的身形,又强压内心的恐惧,齐声心里,“参见道主!” 这些人是苏铭随手在云顶天宫,御兽宗和万毒宗抓的,并没有刻意选择,能被他带走,运气相当不错。 “起来吧。”苏铭微微颔首,继续道,“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心魔道的山门了,你们可要抓住这个机会,阴司幽冥之地,不是谁想进来就能进来的。” 一声落,掀起惊涛骇浪,无数人两耳嗡嗡不敢置信,在他们看来,自己只是一个恍惚,怎么就来阴司了? 而且,他们伸出手掌,感受到虚幻的神魂,有些欲哭无泪,他们的身体都没了。只是,修炼了心魔经的他们,对于苏铭有着难以言表的恐惧,那是位格,以及生命层次上压制,所以,他们即使不情愿,也不敢对苏铭有怨言。 “心魔大道,幻化万千,魔心种道,得大自在,肉体不过是躯壳,没了就没了,阴司的环境虽然比阳间更恶劣,但也更有利于你们修炼心魔经。” “只要你们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夺舍重生对于心魔而言,再简单不过。”平淡的声音却好似有无形的威严一般,一瞬间就抚平了他们的心绪。 是了,现在他们已经这样了,身体都被留在阳间,说不定已经没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好好接受,努力修炼心魔经,只要修为境界上去了,以后回到阳世不就什么都有了? 认同之余,一些人还是有些肉痛,因为他们的储物戒什么的虽然都带来了,但他们在宗门中的资源却是全都没了,师长啥的都不在,身份也是一清二白,啥也不是,想要拼爹,拼后台,拼家族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这部分人叹息不已,最终也只能接受了。 随后,苏铭在三宗之中的修士中选了三个修为最高的人统领三宗修士,又让他们各自选了住处,一切的规则秩序按照各家宗门的框架实行,反正他们的框架都是大同小异,顶多名字不一样而已。 在他们商议的时候,苏铭也抽出一部分真龙之气布下了法阵,作为心魔,窥探了诸多修士的记忆,阵法之道已然不俗,而且知晓各种各样强大的阵法,以他的阵道之术,放在修仙界也是顶尖的那一撮。 再加上他的元婴大圆满的修为和磅礴的真龙之气,布下的阵法,除非三宗掌门那一层次的高手来袭,否则,寻常元神修士很难打破。 布下阵法之后,苏铭留了一个魔念分身就悄悄回到了阳世。 虽然阴司的心魔道重要,但阳间的这场大戏一样要唱好。 ······ 无尽的血海,血水汩汩流出,冒出一个又一个的水泡,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香,似乎只要闻一闻就能延续生机。 血海中央,一朵硕大的血莲正在紧紧闭合着,血红的莲瓣宛如红色水晶一般,晶莹光滑,上面还有各种各样神秘的纹路,看一眼,就令人头晕目眩,烦躁不安。 倏然间,一股无形的波动从血莲中传出。 下一瞬,整片血海顿时就沸腾了,血浪翻涌,狂风呼啸,一朵朵血莲瞬间绽放,仿佛在庆祝。 巨大的血莲中,一个穿着黑袍的冷峻青年缓缓睁开双眼,赤红的眼眸孕育着无尽的杀戮,好似有战火燃起,随即归于平静。 “终于出关了啊。”幽幽一声叹,血莲缓缓绽放。 黑衣青年闻着血香,脸上浮现出陶醉的神情。 与此同时,不远处,一个身形妙曼,背着宝琴的俏丽女子踏着血浪而来,“恭喜圣子,今日出关。” 黑衣青年伸了伸懒腰,随声道,“梅雪晴,我刚出关你就找上门,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懒得跟你废话了。” 梅雪晴美眸当中神光流转,瞪了他一眼,“既然你莫厉海如此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多赘言了,师尊已经动身前往南疆,那里出了一尊绝世魔头,三宗已经联手,你恐怕是无缘得见了。” ‘“另外,大周的老皇帝想要屠戮一城百姓,然后让我魔教背黑锅,但却被我魔教将了一军,屠戮几十万人,什么也没得到,还背了黑锅。” “现在大周朝烽烟四起,民心大丧,你打算怎么办?” 这位黑衣青年便是当初的魔教圣子莫厉海,也是前不久才突破元神之境的修士,当初在京城一别之后,他便回到魔教闭关,巩固修为,修炼秘术,直到今日方才出关。 而梅雪晴则是魔教的圣女,元婴大圆满境界,离元神之境也只有一线之隔,随时都有可能渡元神之劫。 等到她说完,莫厉海露出不屑的冷笑,“老东西,当了人间的皇帝还想长生?真是笑话!” 说到神武帝,梅雪晴也是一副极其鄙视的模样,“上万年以来,这么多王朝,从未有帝王能长生的,凡是有过这个念头的,无不是道消身死,国破家亡,根本不可能有人做到,那老东西是昏了头了。” 莫厉海点点头,露出沉思之色,“各地的人马可以开始动作了,但不要冒头,现在三宗之间的局势还不明朗,虽然我们早早的布下了棋子,但其他两宗未必没有下棋,枪打出头鸟,下面的弟子也不能出手,还是先避其锋芒吧。” 梅雪晴美眸中露出一丝笑意,配合妖娆的身姿,风情无限,“我也是这么想的,俗世的王朝对于三宗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不值一提,但如果引起他们注意,惹出争端,到时候你我这几十年的布局可就前功尽弃了。” 莫厉海瞟了她一眼,有些嫌弃的说道,“这件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就好,你可不要陷进去了,到时候掉入泥潭,境界退转,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一个凡俗王朝而已,对于我而言也只是一个工具,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多谢你的提醒。”梅雪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随即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像是狐狸一样,“对了,还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看到她这幅模样,莫厉海眼睛微眯,心中暗暗警惕,这样子,十有八九是要坑他了。 正文 第两百三十三章 三宗齐聚,除魔进行时 只不过,他现在是元神修士,就算是被坑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什么事?直说吧。” 梅雪晴轻轻撩了撩耳边的青丝,似笑非笑的说道,“之前, 昆仑道派的掌教玄明真人为了对付南疆那个魔头,邀请师尊以及少林那个老和尚去昆仑商议此事,但是,玄明真人不仅邀请了他们,还邀请了另外一个人。” 这一刻,莫厉海脑海中浮现出一道又一道的身影,无不是各大修仙宗门的掌门或是积年的老怪物,只是, 想了一圈, 他还是想不出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漫不经心的看了梅雪晴一眼,发现她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似是在偷笑一样,他一步从血莲中踏出,来到血海之上,粘稠的血水犹如波涛般翻涌,让他感到十分舒适。 “另外一个人?是谁?” 梅雪晴轻摇臻首,一脸得意,“这个人,你肯定猜不到,而且,在到达昆仑之后,他在昆仑山前与师尊发生冲突,师尊与其对了一招,他丝毫不落下风,只是后来大周的城池被屠,万民怨气冲击, 再加上玄明真人现身,最后方才停手。” 莫厉海脸上露出一丝不耐之色,没好气的说道,“行了,别卖关子了,这个人到底是谁?” 梅雪晴红唇轻启,缓缓吐出几个字,“大周国师,普渡慈航。” 是他! 骤闻此名,莫厉海瞳孔一缩,内心无比惊骇,这个名字他怎么可能不记得?曾经打败昆仑嫡传,也是如今第一个踏入元神之境的修士,更被他视作对手的和尚。 他怎么可能与师傅过招?还不露下风? 莫厉海冷冷的看着梅雪晴,目光中满是审视之意,“你没有骗我?” 看到莫厉海这幅表情,梅雪晴心中微微有些得意,就算你踏入元神又怎样?跟那个和尚相比还不是差远了。 只不过,她只敢在心中暗暗肺腑而已, 虽然她是圣女, 但跟莫厉海之间既有合作又有竞争,现在莫厉海快她一步,她心中自然不痛快,能用言语打击到他,她自然十分乐意。 虽然心中得意,但她面色归于平静,看不出任何喜怒,“骗你,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 莫厉海眉头微皱,越来越不耐烦了,“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 “师尊已经启程前往南疆,这次他要亲自出手,普渡慈航大概也会到场,你要不要去见识一番?” 又是他! 莫厉海不耐烦的挥挥手,沉声道,“这事你就不必操心了,我自有决断,你先下去吧。” 见到他的动作,梅雪晴秀眉微皱,你还真把我当你的手下了?随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消失在无边血海当中。 怎么可能? 他才突破了多长时间?怎么可能与师尊抗衡? 此刻,莫厉海脑海中浮现出师尊的身影,一种无形的压抑之感弥漫心头,即使他踏入了元神之境,但他依旧感受不到师尊的深浅,那种强大令他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 所以,在踏入元神之境后,他再度选择闭关,巩固修为。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出关之后,外面好像一下子就变天了一样,当初那个先走一步,被他视为对手的和尚居然能和他师尊交手。 这怎么可能? 一时间,他心中竟然生出了挫败感。 当即,莫厉海唤来手下,随口问道,“在我闭关之后,发生了什么大事?” ······ 随着心腹手下将最近发生的大事禀告完,莫厉海才真正相信了梅雪晴的话。 一时间,他内心很是复杂,轻轻叹了一口气,“南疆。” 既然有师尊出手,他再跟过去也没什么意思了,若只是想看普渡慈航一眼,大可不必,他能与师尊交手,不论是身怀强大的秘法还是灵宝都代表着他强大的战力。 能在短短时间内走到这一步,就代表着他身上有很大的秘密,只是,能踏入元神之境,谁还没点机缘秘密? 因此,莫厉海并不觊觎,也没有继续闭关。 现在大周烽烟四起,正是魔教暗中动作的时候,到时候大周覆灭,普渡慈航这个大周国师既然就当不成了,到时候他们自然会见面。 ······ 南疆之地。 漆黑的魔气在空中飘荡,树木,山脉,野兽都呈现出一种古怪的气息,扭曲而邪异,这样的环境让寻常的修士很是不耐,现在的南疆,除了修炼心魔经的修士之外,再无其他。 因为这些修士不是转修了心魔经,就是逃之夭夭,南疆出了一尊绝世魔头的消息也逐渐传开了,期间,有不少不怕死的想要除魔卫道。 但是南疆之地就像是一个无底深渊一般,只要踏进来,就再也出不去了。就在此时,三宗要出手降魔的消息传开,顿时让那些起了心思的宗门偃旗息鼓了。 这么多年以来,三宗终于有了大动作,一时间,整个修仙界掀起了轩然大波。 大争之世,即使是三宗也要入场了。 而另一边,苏铭早已回到了云顶天宫,静待三宗修士到来。 “道法乾坤,一气昆仑!” 随着一道仙音传荡,虚空中三道不世身影御剑而来,犀利的剑光贯穿天地之间,所过之处,神鬼惊惧,灰飞烟灭。 “血神万化,神剑唯我!” 血海当空,连绵不见尽头,幽幽深深,浩浩荡荡,天地之力加持,让难以想象的力量澎湃,有一种自空间挤压到时间的压抑。一朵朵血莲悄然绽放,空间都仿佛瞬间凝滞一般。 万千血莲之中,一道穿着血色道袍的身影睁开双眼,璀璨夺目的剑光一下子就压得昆仑修士的剑意抬不起头。 霸道,猖狂,正是魔教教主,血不染! “枯荣本相,生灭空门!” 就在血不染剑意纵横之时,一声古老的梵音响起,天际,一个穿着蓝色僧衣的青年缓步而来,每一步踏出,虚空生出涟漪,便是千里之外。 “阿弥陀佛,三宗的道友终于到齐了。”伴随着佛号,身着月白僧衣的苏铭足踏金莲,沐浴佛光缓缓而来。 随着他到来,昆仑道派的三人将目光在他和少林僧人身上来回徘徊,很是诧异,虽然都是和尚,但他们身上的气势差的也太远了吧。 “普渡慈航,大周是无人了么?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血不染血红的双眸在苏铭背后的斩业剑上扫过,沉声问道。 苏铭的目光一一在他们身上扫过,“有教主在,南疆魔头定然是手到擒来,更何况,还有昆仑的三位道友在,此次行动定然是万无一失。对了,不知三位道友如何称呼?”之所以是四位,是因为昆仑的三位剑修当中来了一个老熟人,清虚道人。 当初在南疆所受的伤势已经痊愈,这次对付南疆魔头,所以他又主动请缨前来。 “清虚道友,我们终于又见面了。”见到老熟人,苏铭当然要打招呼。 “许久不见,国师风采依旧啊。”看到面色温和,周身气息混元一体,隐隐与血不染抗衡的气势,清虚道人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此刻,再度见到苏铭,清虚道人内心是复杂的。 想当初,他也只是输给了苏铭一招,他感觉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并不大,只是那一战他并不想打出真火,所以输了。 但他没想到,后来他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他亲眼目睹了苏铭推开元神大门的经过,那四十九道天雷,修仙界少有人及,即使是他,也不过只经历了三十六道天劫而已。 到后来,在南疆,他与四位师叔直接翻车,险些身死,而此时,苏铭已经能与魔教教主血不染一较高下。 血不染是何人,他是当今的魔教教主,成名数百年的元神老怪,是他师傅那个层次的修士,而苏铭在短短时间内就走到这个地步,他连他的背影都看不到。 此情此景,令人唏嘘。 苏铭轻轻摇头,看向清虚道人身旁的两位道人,问道,“国事艰难,唯此而已,对了,这两位是?” “贫道玄剑!见过道友。” “贫道玄同!见过道友。” 两人朝苏铭点点头,打了个稽首,身上的剑意也随之收敛。 玄字辈的修士,应该是玄真的师弟。 感受到他们身上截然不同的剑意,苏铭点点头,也朝他们回了个佛礼,将目光转到代表少林寺的蓝衣僧人身上。 察觉苏铭的目光,年轻僧人连忙行了一个佛礼,“小僧无心,见过普渡慈航大师。” 听到这个名字,苏铭微微一愣,脑海里浮现出他的资料,点点头,“无心?少林寺的佛子?不差。” 少林派了个佛子过来,果然很敷衍。苏铭暗暗肺腑了一句,没有再说话。 血不染伸手从虚空中摄来一道魔气,略微沉吟之后,道,“南疆之地果然已经被魔头浸染,这种手段,倒是跟我们魔教很像,很纯粹的魔气,只是很不适合修士吸收,怪不得。” 说到这里,他话音一转,“只可惜,这不过是借助地脉之力才有此变化,出不了南疆,不然可要费一番功夫了。” 这时,清虚道人提醒道,“当初我和四位师叔就是因为没有注意这里弥漫的魔气,所以才栽了跟头,诸位要小心才是。” “小家伙,有本座在你怕什么?”血不染瞅了他一眼,随即化作一道血光进入南疆。 见到血不染率先进入,其余几人也纷纷化光跟上。 云顶天宫之内,黑衣苏铭缓缓睁开双眼,漆黑的眸子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神光,好似有火焰在燃烧。 当初云顶天宫破碎,苏铭用其残骸重新炼了一座,虽然比不上原来的那个,但当做宫殿也勉强足够。 “终于来了,这一刻,我等了好久了。”幽幽低语,消散在风中,下一刻,苏铭身形变幻,化作了血不染的面貌。 三宗之人到来,再用本尊的容貌,肯定会引起他们的猜忌,索性心魔化身直接换上了血不染的脸。 心魔,最擅长玩弄人心,而纵然是元神修士,也一样没有脱离人的范畴,也有七情六欲。 南疆之战,魔教注定吃下南疆这块地盘,扩张势力,而损失了南疆之地的昆仑虽然没有表示,但内部实际上也有意见,更何况,昆仑当初还为此搭上了四尊元神修士。 而现在苏铭顶着血不染的脸出现,虽然不会让他们的翻脸,但起码能在他们心中种下猜疑的种子。 三宗之间本就是貌合神离,既是敌手也是合作者,这一点可以从昆仑派召集三宗议事可以看出,而三宗共同瓜分仙道气运,注定了他们之间争斗不休。 而苏铭顶着血不染的脸,既可以激怒血不染,又可以让他们怀疑血不染和自己之间的关系,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每一场戏,每个角色总会有不同的面具,演绎不同的经历。 骤然踏入南疆,空气中弥漫着的魔气,让众人亦是感到一阵不适。 就在此时,玄同道人大袖一甩,一张图卷出现在掌心。 “轰隆隆” 下一刻,一张八卦阵图完全展开,重重叠叠,日月在其中,山川河流在其外,浩浩荡荡,弥天极地。 画卷延伸,不知其边际,纵横延伸,似是要将整片天空都裹住。 “乾坤一气混太虚!” 话音落下,画卷之上涌现出八卦虚影,按照卦位运转,将弥漫在于天地间的魔气迅速吸纳。 山涧中,丛林内,河流中,城池内,一缕缕魔气受到牵引,覆盖虚空,天好似一下子就变黑了,昏昏冥冥。 与此同时,无心和尚也不甘落后,从怀中取出一颗金灿灿的舍利,扔到虚空上,随着他结出手印,舍利大放佛光,无数漩涡自舍利周身涌现,亦是在源源不断的吸纳魔气。 见到这一幕,苏铭若有所思,看来他们是来善后的,同时,也是为了削弱魔头的依仗,让他不能借助南疆弥漫的魔气。 三宗出手,果然非同一般。 在两人清除魔气的同时,血不染来到了云顶天宫,不需要指引,他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血神战心魔 “滚出来!” 一声低喝,宛如大道天音一般振聋发聩,云顶天宫之内,无数心魔道弟子耳边轰鸣,眼耳口鼻都渗出血迹,险些神魂都被震碎。 “如你所愿。”一道嘶哑的声音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下一瞬, 一道漆黑的身影顿时出现在虚空中。 黑衣黑发黑眸,俊美年轻的面孔,苍白的皮肤,妖异而完美。 然而,当血不染看到这这张脸时,血红的眸子瞬间变得冷厉无比,“你找死!” “教主不远万里前来一会, 本座真是三生有幸。”苏铭看着血不染, 似笑非笑的说道。 “挑衅我, 是你最愚蠢的决定。”血不染单手背负,认真的正视着他。 苏铭轻轻一笑,“我已经为他们准备了大礼,我们之间的战斗不该有外人插手。” 血不染微微诧异,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我虽然身在南疆,但并非与世隔绝,什么都不知道,况且,之前已经有四个来送死的,昆仑的人不会那么蠢。” “来吧!一战!” 话音落下,苏铭身侧浮现出风灵子,胡翔,药无医,玄法道人的身影,他们身化遁光朝着昆仑道与少林寺无心和尚的方向袭去。 “傀儡之法,你很不错, 以后将会是本座的战利品。”血不染伸手一握,从虚空中抽出一把瑰丽的红色神剑。 一声古老的剑鸣悠然而响,伴随着杀伐之音,方圆万里都充斥着难以想象的决然杀机,山川河流之中,鸟兽作散,鱼虫逃窜,即使是最凶戾的魔兽,在这股强悍的杀机之下也纷纷爆碎,化作一滩血泥。 玄剑道人,玄同道人,清虚道人以及无心和尚脸色一白,惊骇无比,好似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苏铭伸手一拂,一朵虚幻的莲花将他们罩住,顿时就将这股强大的杀机隔离,令他们有了喘息之机。 这场大战,苏铭已经打定主意要划水了,不然,若是他再参与战斗,都不用打, 心魔化身直接投降就行了。 黑炎燃烧,秽气弥漫,汩汩的黑水自地面冒出,化作黑海深渊,上冲万丈,托举住苏铭的身形。 南疆各地,不计其数的妖魔正在对天祈祷,古怪的经文自它们口中年初,生出一种强大邪恶之力,朝着心魔汇聚而来。 一眼看去,万万千千,看不到尽头,隐约组合成绝杀阵图, 浓郁的魔气在这一刻仿佛化作了实质一般,宛如海浪翻涌,勾连天地,这一幕再度让清虚道人想起了当初他败逃的场景。 面对魔气浪潮,血不染手握血神剑,嘴里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不差!” 与此同时,风灵子等人也找上了玄剑道人他们,远远看去,正好形成了四对四的局面。 “这些人用不着本座出手了,你们自行解决吧,我去为他掠阵,你们好自为之。”见到四人的身影,苏铭丢下一句话,便消失不见。 “师弟!” “师叔!” 此刻,当昆仑道三人看到玄法道人的身影,顿时目眦欲裂,双眼通红,险些落泪,他们又如何感受到昔日同伴身上的浓郁魔气? 陌生的眼神,陌生的气机,再无亲切,只有无尽的杀意,昔日师兄弟,今日之仇敌。 “他就交给我了,你们先对付其他人。”玄剑道人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皱着眉头对其他三人说道。 “师兄,如果能让师弟恢复,就尽量救他,如果不能,就尽早送他入轮回吧!”玄同道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之色,最终化为一声决然的叹息。 “你放心,师兄省的,你们也要小心。”玄剑道人嘱咐了一句,便朝着玄法道人杀去。 “上次我逃了,但今天我不会再逃了。”似是被血不染的剑意感染,清虚道人抓着法剑就朝着胡翔飞去。 随后,药无医对上了无心和尚,玄同道人对上了风灵子。 大战一触即发。 “迥异的魔气,你到底是什么人?”看着与魔教截然不同的气机,血不染皱了皱眉头。 “打赢我,我就告诉你。”心魔冷然一语,双手合十,一座巨大的魔身轰然而起,百丈身躯,三头六臂,狰狞而可怖,黑色的火焰遍布全身,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一般。 “轰!” 每一颗头颅上都有不同的面孔在变换着,喜怒哀乐,贪嗔痴恨,一应俱全,扭曲而邪恶,一股无形的气场散发而出,顿时将血不染散发的杀机压制住。 “我又找到了愉悦的感觉。”血不染眼中顿时流露出兴奋之色,刹那之间,一种犀利到极点的力量散开,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展。 “血染尘嚣尽锋芒!” 血不染握着血神剑,轻轻一挥,周身血红晕染,瑰丽而又华美的血色剑气携带着庞然无比的杀意扑面而来,极致的快,仿佛将时空凝滞了一般。 不到万分之一的呼吸,转瞬即至。 三头六臂的魔身之上,漆黑的火焰顿时熄灭,不断变换的脸也瞬间停滞,好似整片空间都失去了声音。 “咔嚓!” 心魔心头涌现出强烈的警兆,强大的压力令他突破了心神的束缚,发出一道无声的尖啸,周身的空间在音波中碎裂,好似镜面一样,寸寸崩裂。 但在血色剑气之下却是丝毫没有用处,然而,心魔之道何其诡异?一声尖啸,心魔身化须弥,魔化万千,亿万念头蜂拥而出,消失在空间之内。 而这时,这一剑终于到了。 至极至快的一剑,好似斩断了时空一样,心魔分化的念头被这一剑斩去了大半,魔身上的三颗头颅也被血神剑斩断。 一剑落下,血不染一提血神剑,薄若蝉翼的剑身上,多了一枚漆黑如墨的珠子。 血红的剑身,漆黑的血珠,妖异夺目。 血珠滚来滚去,缠绕魔纹,发出大音,里面似有万千魔头挣扎,要重新临世,再来翻天覆地。 “仅仅只是如此么?”血不染面色丝毫没有放松,轻轻一抖,血珠顿时被血神剑吞噬干净,魔音顿时消散。 “不愧是魔教教主,这一剑,不错。”黑衣黑发的心魔从不知名的空间内踏出,漆黑的眸子精光闪烁,这一剑的威力他早已见识过,自然在他的计划之内。 虽然他没有登临元神之境,但血不染想杀他,没那么简单,他心念一动,高大的魔身四分五裂,化作魔气涌入他的身躯。 血不染望着心魔,淡淡说道,“你的身体很古怪,介于实体与虚幻之间,连我的杀意都不能将你浸染,也不能在你的身体里留下半分,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是吗?现在该我出手了。”苏铭淡淡一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响起,远在万里之外的无心和尚顿时如遭雷震,耳畔响起各种奇怪的呓语,好似一种奇妙的佛经,又好像禅宗佛理,诡异,扭曲,带着疯狂之意,直接深入他的心灵,连他的佛心都有些动摇了。 与他对战的药无医察觉他的异样,也获得了喘息之机,服下一颗丹药,从人身变成了六翼蜈蚣,五彩斑斓的身躯,妖艳而美丽,千足摆动,散发着可怕的毒气。 无心和尚内忧外困,一下子落入了下风。 万里高空之上,苏铭双手合十,周身的魔气倒卷,化作精纯的佛气,身下梵光汇聚,凝成一尊莲花宝座。 漆黑的外衣不知何时也变成了白色的袈裟,袈裟之上更坠着四十九颗金灿灿的舍利子,看上去宝相庄严,宛如得道高僧一般。 “化魔为佛,嘿嘿,真应该让少林寺的那帮秃驴过来瞧瞧,魔道才是真正的大道,小子,你现在如果求饶,入我魔教,本座可以饶你一命。”血不染眼睛微微眯起,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教主的好意,本座心领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心魔端坐莲座之上,缓缓说道。 “既然你诚心找死,那本座就如你所愿。”闻言,血不染脸上的笑容立刻消散,变得冰冷无比。 “这样也好,你死了,这魔佛之道本座会替你发扬光大。” “血剑无悔斩云霄!” 倏然间,万千剑光交辉,若银河倒悬,像狂风骤雨,里面雷霆涌动,毁灭的力量,灭绝任何的生机,血光倒卷,剑光霍霍,乍一看,似乎整个天穹崩塌,压了下来。 眼前的似乎不是剑光,而是世界。 “阿弥陀佛!” 面对这道霸烈的剑气,心魔双手合十,周身浮现出漆黑的火焰,仿佛有万千魔头在哀嚎,同时,他的脸上好似出现了另一张面孔,乍一看,与之前似是而非,却又迥异非常,扭曲而邪异。 一佛一魔完美的出现在他脸上,一边佛光浩然,舍利璀璨,一边魔气翻涌,邪意盎然。 这一刻,心魔座下的莲座瞬间消失不见,他伸出手掌,一掌拍出。 这一掌,时空颠倒,乾坤变形,魔意与佛念翻天覆地,贯穿了时间与空间,正在苦战的玄剑等人面色大变,连连退去。 血红的神剑与金黑色的手掌相交,苍穹破碎,大地开裂,无尽的毁灭气机如同波纹一样传开,地水风火齐齐涌现,空间崩碎,露出漆黑的空间裂缝。 地面上,山川河流顿时崩塌改道,野兽们纷纷在山脉中逃窜,形成了兽潮,而人类居住的城池村落也崩塌了许多,死伤无数。 无数百姓跪在废墟之上,不断向上天祈求,或是向心魔祈祷。 “咳咳。” 半刻钟之后,被迫打散战局的几人没了再战的心思,连忙探出神念,却见虚空之上,血不染手握血神剑,神色冰冷。 站在他对面之人却是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之处一道伤口处有漆黑的鲜血不断滴落,化作一个个魔头,随后崩毁消失,而伤口处,一股强悍的杀机正阻挡着伤口愈合,即使再浓郁的魔气也恢复不了。 南疆边界,正在布阵的苏铭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轻笑,“血不染果然厉害。” “再来!” 看到掌心无法愈合的伤势,心魔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脚步一踏,虚空荡漾出一朵莲花,下一瞬就来到血不染身前,挥起拳头朝他砸了过去。 面对近在咫尺的敌人,血不染心念一动,身形顿时化作一片血海,掀起大浪朝着心魔压过来,翻江倒海,每一浪都蕴含着强横的杀机,冲击着他全身各处,每一滴血水都化作实质的剑芒,冷然作响。 面对大浪冲击,心魔蔚然不动,金色拳头化作残影,上面漆黑的火焰燃烧着,每一拳下去,无数血水被蒸发。 他周身发出雷鸣一样的声音,目光越来越冷。 而他好似永远都不知疲惫一样,半边脸疯狂狰狞,半边脸仁慈悲悯,身躯之上覆盖着金光,好似金身一般,但又与佛门的金身不同,他身上缠绕着漆黑的火焰,一道魔影深深的印在背脊上,好似真佛与魔头的合体。 “出来!” 心魔厉声大吼着,漆黑的眼珠满是疯狂之色。 这血海可是魔教秘传的血神经秘法,又被血不染祭炼多年,每一滴都足以杀死一位元婴修士。 而此刻,血海翻涌,却无法腐蚀心魔的身躯,磅礴的魔气源源不断的从虚空中涌入心魔的身躯,补充他消耗的魔念。 “佛敌!” 此刻,无心和尚已是目光呆滞,双眼无神的望着心魔的脸,那张脸,让他耳畔的呓语越来越清晰,扰乱着他的思绪。即使他天生佛心,阅览佛经无数,也未曾见过这样的经文。 而那金身却更让他惊讶了,因为那分明就是佛门的金身之法,非高僧大德不能修炼,这样一个魔头,为何能修炼出佛门的金身? 心魔怒吼着,全无理智可言,心中只有战斗,每一拳都消耗着雄浑的魔念,每一拳都携带着他的本源。 他之所以如此疯狂,是因为,他已经感受到通往元神之境的大门逐渐打开了,身上的瓶颈也松动了许多。 感受到身上的变化,心魔越发的疯狂。 正文 第两百三十五章 一念通天,魔佛无悔 每一息,都有数之不尽的魔念被其消耗,被他的心佛经转化为类似于信仰的意念,虽然心魔没有实体,神魂强大,但在信仰的加持之下,借助他曾窥视到的佛门秘法, 让他短暂的凝聚出了金身。 佛声梵唱,这一刻,南疆的百姓眼前都浮现出一尊佛陀金身之影,天灾降世,他们无法抵抗,只能不断祈祷,祈求佛祖的庇佑。 殊不知, 南疆早已是心魔的地盘, 无论他们信奉哪位佛祖, 哪个佛陀,他们的信仰全都被拦截,被他所吸收。 他之所以能做到这一步,还是因为心魔的传道使得他吸取了仙道气运。 另一边,胡翔与清虚道人的战斗已经濒临结束,清虚道人没有被外在的环境影响,完完全全的展现出了自身的剑道修为,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斩杀了胡翔,因为上古战猿的精血已经被消耗一空,没了最强的底牌,他自然不是清虚道人的对手。 犀利的剑气防不胜防,在心魔与血海较量的时候他已被割去了头颅,但他自身亦是受了不轻的伤。 原本他想要为自家师叔助战,但却被他们拒绝了,毕竟他们也是要面子的。看到自家师侄斩杀了元神修士,他们也感到了不小的压力 而对上玄法道人的玄剑道人就没那么好运了,玄法道人本就是昆仑嫡传, 一声根基极为深厚,现在身上又多了一件灵宝,这件灵宝就是当初玄风道人身上的那柄玉如意。 对于苏铭而言,他现在身上已经有了天人笛,斩业剑,而且在灵宝之中也是品质极高的一类,而玉如意虽说也是灵宝,但对于他而言用处并不大。 况且,这件灵宝本身就是从昆仑手上抢来的,算是赃物,就算是他赐给了手下,也会被昆仑道追查到,除非永远不用,只要用了就很有可能被察觉。 区区一件灵宝,不值得他冒这么大的风险。 所以,他直接扔给了玄法道人,让他拖延时间, 果然,有了灵宝护身, 玄法道人又精通许多种昆仑道的术法,玄剑道人的剑气虽然犀利,但对上有灵宝的玄法道人还是有力未逮。 当然,如果他用的是血神剑或者斩业剑这一层次的灵宝,又将是另一种结果。 相比于僵持不下的玄剑道人,玄同道人倒是占据了上风,但风灵子当初是南疆修仙界最顶尖的人物,战力亦是不差,所以,在自身不受伤的前提下,他很难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 只是,四人当中,无心和尚的注意力几乎都被心魔的魔佛之身吸引了,导致他对战的时候频频出错,险些被药无医的毒术所伤。 ······ “金身?魔体?你实在令我惊讶。”血海之上,血不染提着血神剑,缓缓露出身形,看向心魔的目光中满是好奇与惊异。 心魔放下拳头,身上的漆黑火焰瞬间消散,冷笑道,“这等微末伎俩,你用来对付我?血不染,名不副实!” 声音变得冷漠,坚定不移,然后重重的佛光退去,化为一个黑衣的血不染,眸子幽深,似是深不见底的枯井,里面氤氲着各种各样的魔光,不停地变化升腾。 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身后是万千的魔念盘旋,发出蛇叫。 再度见到与自己相同的模样,血不染衣袂飘飞,脚下的血水倒卷,没入不知名的时空之内,方圆万里的血光顿时消散一空。 “哈哈,有意思,你会后悔见识真正的血不染!”话音落下,血不染双指并剑,在剑锋之上轻轻一弹。 一道剑吟之声响彻寰宇,在场众人感受到一股凶戾的杀机悄然降临,古老,深沉,霸道,下一刻,一抹璀璨夺目的剑光从天际斩落。 这一剑,蕴含着纯粹的杀机,斩的不是心魔,而是他的命数,斩去一个人的命数,就相当于从源头上将他抹杀,即使他分身傀儡再多也无用。 “斩我的命数?”察觉这一剑的杀机所在,心魔眼里露出一丝嘲讽之意,他是心魔,更是天道所钟,想要斩去他的命数,无异于与天对抗,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一剑落下,苍穹震荡,天空迸射出千姿百态的雷光,每一道雷光之中,都有雷龙盘踞,龙身之上,宛若有一个完完整整的生灵。 乌云压顶,惊电贯空,数道雷霆炸响,贯天彻地,无所不在,好似天公怒吼,直接劈在血不染这一剑上。 心魔顺应天道,掌控心魔之劫,顺应大势降生,想要斩掉他的命数,首先就得过天道这一关。 无数道雷霆蜂拥而来,化作一条太古雷龙瞬间劈下,剑光与雷光交相呼应,方圆万里映照的如同白昼一般,清虚道人原本想要帮助血不染,但看到这一变故,不得不退出战场。 其余六人受到余波影响,也不得不退开千里之外。 “噗!” 雷龙怒吼一声,不甘的破灭。 剑光落到心魔身上,朝着他的神魂斩去,心魔直接运转心魔经,化出魔神之像来抵挡这一剑。但是这一剑并未伤到他,反而在朦胧间,砍断了他与南疆之间的联系,让他不由得吐出了一口黑血。 刚刚那一剑虽说受到了天道的削弱,但并未能将其毁灭,还是斩到了自己神魂上。 这一剑虽未伤到他,但却在无形中将他身上的仙道气运斩下。 在仙道气运回归的那一刻,吸收魔气的八卦阵图与舍利子仿佛得到了增强一样,隐藏在南疆各处的魔念纷纷被其捕捉封印。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这一剑针对命数而来,没有痕迹,很难防御,一般的元神修士都挡不下这一招,直接被占掉了命数。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魔头居然能引动天道之力对抗。 就在他惊讶之际,苏铭抓住这一停顿,足踏莲花,只一瞬,他便出现在血不染身前挥拳轰出,此刻,他身后的魔影越发清晰,好似有无数魔头在呓语,又好似有梵音传唱。 漆黑的火焰焚烧虚空,拳头上携带着无坚不摧的力量,破灭规则,好似穿透了虚空直接出现在血不染面前。 “铛!” 然而,这一拳却是直接砸在了血神剑的剑身上,丝毫没有造成伤害。 紧接着便是如同狂风暴雨一样的快攻,不管血不染如何横挪易转,心魔总能出现在三尺之内朝着他挥拳。 剑刃与拳头相撞发出金铁交击一样的声音,清虚道人已经捕捉不到他们的身影,只能听到连绵作响的碰撞之声。 他们的速度,已经跨越了空间的界限,连他的灵觉都追踪不到。 整片南疆之地都成了他们的战场,剑气与拳头撕裂空间,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这种场景也是血不染所始料不及的,心魔抓住了他出剑之后的时机,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创造了近身战斗的机会。 血神剑虽然犀利,但还是不能突破金身与魔身的防御,而针对元神,心魔的本质极高,那斩去命数的一剑都没能杀死他,更别说元神之剑,如果他敢这么做,说不定他立马就会受到天道的针对。 因此,一时间,他竟然被逼到了肉搏的尴尬境地。 然而,久攻不下,心魔终究只是元婴之境,虽然在这一境界上积累深厚,但依旧比不上血不染。然而,对上血不染这样道心坚定,又在元神之境走出很远的元神大能,他的很多秘法根本发挥不出来,毕竟心魔的手段偏向于隐秘诡异,不擅长正面硬刚,因此,他只能使用残缺的魔佛之法。 今天如果来的是少林寺的和尚,心魔能使用的手段就多了,说不定还能控制几个和尚魔化。 而若非他心魔的本质够高,又有有天道庇佑,换做其他的元婴修士,早就被血不染一剑斩杀了,而自始至终,血不染真正出手的,只有三剑,一剑是试探,一剑交战,一剑斩命数,并未全力施为,这也是为什么心魔能与之抗衡的原因之一。 此刻,心魔体内的魔念疯狂被消耗,而他又无法从周遭吸纳游离的魔念,败退,是迟早的事。 倏然间,他的脸上一边魔气森然,一边佛光宝相,完美的结合到一起,体内的魔念疯狂燃烧,壮大着他的神念,心魔,心佛完美的结合到一起,令他超越了元婴之境的极限,神念迅速膨胀,推开了元神之境的大门。 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渡元神之劫的机会了! 心魔身上的魔念连同他自己的神魂在一瞬间燃烧起来,化作精纯的魔气与佛力涌入身躯,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强大! “一念通天,魔佛无悔!” 他同时运转心魔经与心佛经,眸中浮现出一丝决然之色,瞬间轰出!金色的拳头迅速壮大,迎风见长,犹如小山一般朝着血不染轰击而来,至极的快,周围的时空都仿佛凝滞一般。 要拼命了么! 感受到这一拳所携带的强大力量,血不染眉头微皱,似是有些不悦,随即舒展开来,一介元婴之境,能走到这一步一紧足够让他惊讶了。只可惜,他再也没有踏入元神之境的机会了。 血不染身形陡然消散,脱离了心魔的纠缠,随即双指并剑,轻轻一斩! “血神无锋破凌霄!” 无穷的剑气自他周身射出,血液与血气之间,剑意与剑气纵横,若是有生灵在他身边,肯定会在一瞬间被抽干血液,但心魔并没有实体,只能算是神魂实质化的生灵,因此,并未受到影响。 但是,万千剑气与心魔舍命的一拳相碰,原本残破的南疆再度受到冲击,无数生灵顿时惨死,山川崩塌,河流逆转,残存的城池尽数成为了废墟,连紧贴南疆的十万大山都发生了大地震,惊动了无数妖兽。 “好强!” 观战的清虚道人都有些麻木了,无论是心魔的那一拳还是血不染的那一剑,他都无法抵抗。 而更让他挫败的是,与血不染交战的那个魔头,竟然只是元婴之境! 凶戾的剑意凝聚剑气在数息之间就瓦解的拳头,将魔气与佛力消弭一空,斩向心魔,而他体内的所有魔念都被抽干了,连神魂都萎靡不振。 面对这一剑,他并未逃离,眼睁睁的看着它刺入身躯,一瞬间,它的身体就千疮百孔,再也无法维持。 然而,心魔却是轻轻一笑,仿佛得到了解脱一样,对着血不染说道,“教主,修道之路上,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说完,他的身躯轰然爆开,身化万千,一道道细小的魔念逃窜,穿梭空间,然而这些魔念在逃出的第一时间就被血不染的剑气斩杀。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想着逃。”血不染摇摇头,伸手一抓,虚空中漂浮的漆黑经文顿时直接落到他手上。 封面上三个古篆字正散发着邪意凛然的气息,“心魔经。” 这本经书,是心魔留给血不染的礼物,毕竟,他已经“死”了,而心魔经落到血不染手上,刚刚好。 在心魔消散之际,与玄剑真人交战的玄法道人身躯一震,瞬间炸开,连同元神也直接自爆了,而他执掌的灵宝也一同自爆。 “轰!” 一瞬间,玄剑道人心头警兆暗生,灵觉好似被黑暗笼罩,他下意识的使出了剑遁,但还是没能逃离玄法道人自爆的中心。 而且,玄法道人的自爆太过突兀,他来不及使用法宝护卫自己,强横的冲击之下,他的肉身瞬间消弭,身上的法剑灵性大失,元神也陷入了昏迷之,消失在空间裂缝之内。 而且,不仅仅是他,风灵子,药无医两人也在第一时间自爆,元神肉体同时爆炸,玄同道人立即御使法宝守护周身,结果法宝当场报废,而他也受了重伤,但比玄剑道人要好多了因为玄剑道人承受了元神修士与灵宝的双重爆炸,能活下来都已经算是邀天之幸了。 而药无医的自爆,却是没能给无心和尚造成一点伤害,因为他身上有一件强大的佛宝,也是灵宝之流,自动护主,因此他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师叔!” 正文 第两百三十六章 黑暗的落幕 清虚道人来不及出手救看到玄剑道人重伤垂死,身形一闪化作剑光追入了空间裂缝,以玄剑道人现在的状况,若是迷失在其中,几乎很难找到,即使昆仑山有他的魂灯,也同样如此。 在他们自爆的第一时间, 血不染就察觉到了,只是他并没有帮忙,也没有提醒,而是将心神都放在心魔留下的心魔经上,自爆的余波连他的法身的打不破,直接被隔绝在三丈之外。 这经文倒是不错,神魂之道,诡秘莫测,走出了另一条路, 让人大开眼界,即使是教内最高深的炼魂之法也不如此经,血不染心中暗道。 而且在他的灵觉感应之中,这条路与原本的修仙之道大相径庭,与生灵息息相关,若是让魔教子弟修炼,正合适不过。 当然,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本经书的修炼实质是在与生灵抢香火,跟他们抢地盘,但是,他们魔教又何曾怕过? 天地间,除了那些最古老的神祇之外,其余神灵他都不放在眼里,论底蕴,除了佛道两派,难道他们还能与魔教相争不成? 况且, 现在是仙道占据了修仙界主流, 神灵不过是仙道的附庸而已。 也许,这本心魔经是壮大魔教的契机,当即他便收起了经书,准备带回魔教参悟。 而另一边,苏铭站在南疆边界,伸手一抓,散落的魔念纷纷落到他手上,被他抽调了本源,只剩下丝丝缕缕的魔念。 “阿尼陀佛,前辈,你怎么样了?”撑过了爆炸余波,无心和尚连忙来到玄同道人身边递上疗伤丹药。 只是,他的好意却被拒绝了,玄同道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从储物戒中拿出一瓶丹药,倒出一枚,服下,脸色这才好看了不少。 玄同道人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气息,眼神一黯, “没想到这魔头的傀儡之法如此厉害, 可惜了玄法师弟和玄剑师弟。” 原本见到玄法道人,他以为能将其带回昆仑,但他没想到魔头死后,他也跟着自爆了,一点反应的余地都没有。 “真是废物,连小辈都不如!” 就在此时,一声嘲讽传来,玄同道人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血不染说的是他。顿时,木榻心中怒火升腾,愤懑无比。 不帮忙就算了,居然还冷嘲热讽! 三宗合作,一起剿灭魔头,若是血不染出手,定能阻止他们自爆,但他却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自爆,不作任何提醒,现在自己重伤,玄剑师兄肉身损毁不知所踪,但即使是他回到了昆仑,重塑肉身,修为也会倒退一大步。 倏然间,一道冰冷的眸光落到他身上,令他如坠冰窖,刺骨的杀意,令他元神震颤,好似下一刻即将面临死亡一样。 “收起你的眼神,本座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话音落下,血不染不再注视他,身形一闪顿时出现在万里高空之上,大袖一甩,正在吸纳魔气的乾坤八卦图与舍利子顿时倒飞出去,分别落到玄同道人和无心和尚手上。 “现在,魔头已除,南疆归吾魔教,各位请回吧。” 这一刻,血不染真正的表现了什么叫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 无心和尚将舍利子放入袖中,默然行礼,化光离去。本来玄同道人还想在这里等清虚道人出来,但听到血不染的话,再看到无心和尚的动作,立刻就没了动静,乖乖的走了,那本经书提都不敢提。 “恭喜道友,南疆修仙界日后将以魔教为尊,可喜可贺啊。”就在他们两人离去之后,苏铭来到血不染身前,将残余魔念汇聚的黑球扔给了他。 血不染轻轻一抓,魔念顿时消弭一空,不复存在,他淡淡的看着苏铭,“一片被打废的贫瘠之地,半点灵气也无,有什么好恭喜的?” “道友,这魔头的功法特殊,能在这贫瘠的地方修炼,还修成了魔佛金身,岂是等闲之辈?他留下的功法,定然有可取之处,何必担忧。”苏铭笑眯眯的说道,似是意有所指。 “怎么,你对这经书也有兴趣?” “魔道,佛道,殊途同归,触类旁通,贫僧自然好奇。” “和尚,走火入魔了可不要怪我。”随即,血不染就拿出心魔经扔给苏铭,没有要藏私的意思。 事实上,像他们这样级数的高手,若是有意寻找,当然找得到心魔经,等到南疆彻底入手,血不染肯定会将心魔经复刻两份送到少林和昆仑。 送不送是一回事,给不给又是一回事。 虽然他喜欢用杀戮解决问题,但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用杀戮解决,起码在面对少林和昆仑的时候,他做不到。 保持表面上的友好,还是很有必要的。 苏铭结果心魔经,装作仔细参悟的模样,实际上内心在暗暗肺腑:这家伙可是把昆仑坑惨了。 原本昆仑道就在南疆损失了四尊元神修士,现在玄剑道人肉身损毁,重伤消失,玄同道人亦是受了不轻的伤势,就算是能把玄剑救回来,耗费的代价也是极大的。 这次,昆仑可是吃了个哑巴亏。 好在,心魔终于“死了”! 不一会儿,他佯作叹息道,“心魔?洞察人心情绪之道,汲取万灵之念,幸亏我们来得早,如果让他踏入元神,再想杀他可就难了。” “不错,心魔之道比起我魔教还要诡异,若是寻常修士前来,必然会被他坏掉道心,趁虚而入,沦为傀儡。一旦他成就元神,仙道危矣。”血不染点点头,十分赞同。 当他看到心魔经之后,才明白心魔真正的手段,可以说,在与他交战的时候,心魔的大部分手段都被他克制,根本发挥不出来,所以,他才这么容易的逼得他自爆逃生。 只是,在两尊绝顶元神修士的注意之下,他想逃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他们不会想到,心魔只是苏铭的分身而已,真正的大魔就在他们眼前。 三尊元神修士自爆,威力骇然,惊天动地,整个南疆都成了一片废墟,生灵涂炭,无数百姓在他们交战的余波之下丧生,哀嚎遍地。 参战的修士身上无不沾染了些许业力,好在三宗传承久远,自有手段规避,而他们也并未用这些百姓炼制邪器,再加上他们都是元神修士,道行高深,所以,沾染的业力很少,不会像神武帝那样被万民怨气缠身。 而魔教入驻之后,大概会派出修士度百姓入轮回,魔教虽然修的是魔道,但只是道法不同,加之统领了旁门左道,所以才名声差。 事实上,真正的魔修,根本不会像邪魔外道那样以人为踏脚石,登临大道,不然,他们早就被剔除仙道了。 “道友,告辞!”看完之后,苏铭将心魔经还给了血不染,行了一个佛礼便转身,消失不见。 在苏铭走后,血不染收起心魔经,将目光投向了南疆大地,满目疮痍的环境之下,到处哀鸿遍野,连空气中都夹杂着悲嚎之音。 他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召出血河,准备将南疆的环境稳定下来,毕竟这里已经是他的地盘了,而这个环境也算是他一手造成的,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管。 “血河当空!” 随着轻轻一点,血河之上掀起了波涛,迅速蔓延开来,覆盖了整个南疆,下一瞬,一点点雨滴从高空落下。 废墟之上,人们惊奇的发现,他们在地震中受到的伤势居然恢复了许多,只是,在这场灾难中死去的人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雨水落于地面,立刻消失不见,化作精纯的灵气滋养地脉。原本因为大战受到损伤的地脉顿时稳定下来,不再产生地震,地气也不再流失。 被魔气浸染的树木山林,鸟兽虫鱼受到灵气洗刷也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做完这些,血不染收起血河,消失在天际。 接下来的事,自有魔教弟子处理,他要回魔教闭关,参悟心魔经。 一场大战,就此落下帷幕,盘踞南疆的魔头被斩下,流失的仙道气运再度回归,三宗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 ······ 通天殿,穹顶之上绽放着千百道流光,无尽符文高悬其上,宛如天上星河般璀璨,玄明真人端坐在大殿中央,天门之上一枚宝鉴正绽放着神光,宝鉴上十二元辰环绕,又有八卦符文篆刻其上,端是玄妙。 “老魔头!” 倏然间,一声暴怒,玄明真人从入定中醒来,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几分怒意,他没有料到,在那种情况下,血不染竟然敢坑昆仑的人,他就不怕引起道魔大战吗? 只是下一刻,他眼中的怒色消失不见,脸上满是自责,“是我大意了。” 他本以为,这次有玄剑道人在那里,击杀魔头是手到擒来,所以,他将护身的法宝放在了清虚道人和玄同道人身上,目的就是为了保全他们。 事实上,就算是血不染想要对玄剑道人下手,也没那么容易。 但他没想到的是,魔头居然敢和血不染正面对抗,没有让自己的傀儡出手,这就导致了玄剑道人与玄法道人斗法,同门师兄弟,玄剑道人下意识的留了几分余地,想要无伤擒拿,将他带回昆仑。 只是,他更没有算到,那魔头拿到玄风道人的灵宝并没有自己使用,而是将其交给了玄法道人御使,这就导致了玄剑道人不能在短时间内拿下玄法。 而魔头身死,他的傀儡也随之自爆,令昆仑损失惨重。 当然,若是血不染出手阻挡,他们也不会受到这样的重创。但是,佛道魔三宗之间外千万年来之间有很多龌龊,互相争斗不休,血不染更没有理由施以援手了。 “棋差一着,一步错,满盘皆输啊。”玄明真人轻轻一叹,将宝鉴放到身前,轻轻一抹,镜面上顿时浮现出清虚道人的身影。 此刻,他正在空间乱流中不断躲避,而玄剑道人的元神也被他放在法宝中温养。 玄明真人轻吐一口气,心中安稳了许多,只要玄剑师弟不死,昆仑就能救回来,肉身损毁没什么大不了的,修为倒退,重新修回来再是。 “不算坏。” ······ 少林寺。 悟道老和尚盘座下菩提树下,身后万千卍字经文圆圆润润,自上而下,垂若璎珞华盖,诵经之声,若隐若现。 菩提树弥漫着佛光,映照在他身上,令他看起来神圣而慈悲,宛若佛陀在世。 倏然间,他缓缓睁开眼眸,复杂莫名,“魔佛之道,心魔。” 短短两个词语,却是让他联想到了许多,三宗传承千万年,纷争不休,少林寺的历史上也不乏堕入魔道的僧人沉沦魔道,与魔教为伍。 但也没有一人能够将魔身与金身完美的融合到一起,踏入魔佛之路,那些僧人大多修炼的是阿修罗道,与魔佛相差甚远。 魔佛之道,极其难走,需要修炼者在魔道与佛道上有极高的境界,但是,光凭这一点就卡死了许多人。 历代也不乏精彩艳艳的修士走出了魔佛之道,但那些修士往往都止步于元婴之境,根本无法踏入元神,也就无法在少林寺的手下传承下来。 但是今天,通过无心和尚,他再度“看”到了魔佛之道,而那个魔头,竟然差一点就踏入了元神之境,这如何不让他惊讶! 魔佛之道,是对佛的亵渎,是对佛的侮辱,也是在挖佛道的根,一旦流传出去,遗祸无穷。 想到这里,悟道老和尚眸中闪过一丝淡漠,幸好这尊魔头已经被血不染斩杀,否则,他将会亲自出手,让他灰飞烟灭,身死道消! 佛陀,亦有金刚怒目! ······ 在离开南疆之后,苏铭并未回京城,而是转道前往西北,当初,前任玄镜司掌镜使陈法玄就是死在西北,再加上永宁城全城百姓被献祭,即使他知道真相,他也必须过去看看。 而且,他对当初陈法玄临走前说的西北的封禁大阵也很好奇,也许这一次过去,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正文 第两百三十七章太子监国,平静的朝堂 阴司幽冥之地。 层殿高阁,深宫幽台,不见任何的斑斓,只有单调的黑白,寂静无声,沉甸甸的,看不到底。 阴森, 恐惧,死亡,寂灭,腐朽,这里是生灵的绝地。 宫殿深处,一缕缕漆黑的气息从虚空中不断进入大殿,宝座上,一道漆黑的身影愈发凝实,气息更加幽森怪异。 苏铭缓缓睁开双眼,漆黑的眸子的闪过一丝喜色,“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大机缘,若非这次背水一战,不知还需要多久才能摸到元神之境的门槛。” 南疆一战,心魔分身手段尽出,最后黯然落败,这场结局早已注定,辉煌已然落幕,现在他必须低调起来,早点踏入元神之境。 大争之世已然开启,唯有元神修士才有进入棋盘的资格,糜烂的大周千疮百孔,已经有越来越多的野心家想要在这头垂死的大龙身上狠狠撕下一块肉。 这已经不仅仅是凡俗的战争,更是修士之间的斗争,以往,苏铭还没有察觉,直到三宗如此重视南疆之事, 他才反应过来。 仙道需要气运,而人道之气运正在衰落之中,虽然比不上仙道,但这份气运依旧是非同小可。 当初妖邪之乱以及阴潮之乱时,三宗弟子都纷纷下山斩妖除魔,四处传道,当时,他还不是玄镜司掌镜使。 但当他执掌玄镜司,以无我梵音掌控了玄镜司中枢之后,各种各样的信息纷沓至来,尤其三宗的档案极为繁琐,也让他对三宗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凡俗与修仙界几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在神武帝继位以前,除了皇室供奉的修士之外,其余的修士对于王朝基本上都是抱着蔑视的态度。 毕竟,一旦修士踏入元婴之境就有一千年的寿命,而大多数王朝传承的时间也不过几百年而已。 况且, 王朝对于天下的掌控力也很是薄弱, 除了各州的城池,在基层的统治力几乎都是零, 有时候政令连镇都管不到。 这其中还夹杂着妖魔鬼道四处作乱,残害生灵,即使是三宗也不愿招惹,与他们为敌,因为划不来。 他们止得了一时,治不了一世,一旦他们走了,那些妖魔就会卷土重来,久而久之,他们对凡俗人间的事就慢慢的不予理会了。 可是,当初妖邪之乱和阴潮之乱的时候,万民怨气尚未爆发,大周的气运还没有现在这么衰弱,按照以往的惯例,修士不会插手人间之事,但他们不仅做了,而且还四处传道。 虽然他们做的隐秘,但还是被玄镜司查到了,只是,对于此事,老皇帝并没有理会。他巴不得有人帮他处理那些纷乱之事。 只是现在,苏铭才明白,他们下山就是为了埋下各种各样的种子,争夺气运。虽然只是极少一部分的修士下山,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三宗的棋子远没有到浮出水面的时候。 未来,若是苏铭无法庇护大周,很有可能最终的局势会是四强纷争,佛道魔三宗以及大周。 当然,若是他无法抵抗来自三宗的压力,或许大周也将不复存在。大争之世,什么都要争,气运尤为重要。 就像是原本躺平的修仙界一下子变得内卷起来,什么都要争,什么都必须争,不争就死。 “如此看来,之前自己覆灭大周龙庭,截取真龙之气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龙庭覆灭,大周积蓄的福报和阴德将会被掠夺一空,这也间接的缩短了老皇帝的寿命,令他独自一人承担万民怨气的反噬。 再加上各地的叛乱,使得民心逐渐削弱,两相夹击之下,苏铭可以断定,老皇帝活不过今年夏天了。 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 神武帝的所作所为能瞒过世人的眼睛,却瞒不过天道的清算,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随着一道道真龙之气不断凝聚,苏铭身上衣袍也逐渐发生了变化,一条金龙在胸腹之间环绕,气势逼人。 掌握了这么多的真龙之气,只要他想,随时都能再拉起一座龙庭。 ······ 上京城。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皇帝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即使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暮春时节,外面温暖和煦,而养心殿却是冷飕飕的,到处都充斥着诡异阴冷的感觉。 龙榻之上,老皇帝已经瘦得不成人样,只剩下皮包骨头,看上去就像是一具披着人皮的骸骨,没有半点血肉。灰黄的皮肤上带着点点黑斑,浑身上下,只看到一双幽森的眸子在闪动。 “陛下,国师传来消息,南疆之事已经彻底了结。”曹雨辰立在一侧,神色恭谨的禀告着。 自从神武帝的病越来越重,他心思越发的阴沉易怒,养心殿已经换了好几批太监宫女了。就连曹雨辰这个侍奉了他几十年的老人也不得不谨小慎微,稳重行事。 “才不过旬月光景,南疆就恢复了,是谁出手的?”老皇帝眼睛微眯,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喉咙里响起。 “回陛下,魔教教主亲自出手与魔头一战,最终将其斩杀。” “魔教教主?让一个魔头去对付另一个魔头,佛道两宗真是好算计。”言语中带着几分嘲讽。 “回陛下,除了魔教教主之外,昆仑和少林都派人参战,但昆仑的人损失惨重,差点死了一位真人。” “向来自视甚高的昆仑居然吃亏了?真有意思,国师现在到哪了?” “国师大人现在正在前往西北,准备调查陈大人身死之事。” “今天的折子我就不看了,让内阁跟太子商量着来办,一切以稳为主。”说完,老皇帝便闭上了眼睛,很是疲惫。 “奴才告退。”曹雨辰恭敬的行了一礼,缓缓离去。 在曹雨辰消失之后,大殿内响起一道突兀的声音,“你就不怕他在西北查出什么吗?”一枚宝鉴从书架上飞起来,悬在老皇帝身前,镜面上一道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 “当初的旧事早已被边军处理干净,就算是让他查,他又能查到什么?除非他能掌控整个西北边军。” “况且,就算是他查到了,也绕不过那个东西,如果他们起了冲突,朕反倒高兴。”老皇帝双眼微阖,轻声道。 宝鉴上传来一声叹息,“唉,玄镜司好不容易等来一尊元神修士,可你却偏偏将他拖在西北,难道你还想着制衡吗?” 突然,老皇帝睁开双眼,望着宝鉴,冷声道,“到了这个地步,朕也不得不放手了,就算是丹药也无法延长朕的寿数,天意如此,为之奈何,只是,朝局不能乱起来,普渡慈航若是贸然插手很有可能会引起局外的变故。即使是朕,也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呵呵,到了现在才想到稳定朝局,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朕能扶他起来,也能把他拉下去,由不得他!”说到此话之时,老皇帝眸中浮现出一丝狠色。 “生前事,身后名,你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这种局面比你当初继位之时也不遑多让,你真的以为你现在还能掌控局势?” “你······”似是被他说到了痛处,神武帝有些气急败坏了。 ······ 文渊阁。 太子李贤身穿黑色蟒袍端坐正堂,批改奏折,身旁有司礼监的太监等候,准备将批改完的奏折送到内阁那边。 此时的李贤虽然正在监国,但心中却没有一丝喜悦,因为他发现现在的大周已经是千疮百孔,各地烽烟四起,天灾人祸不断,放眼望去,整个大周,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地方发生叛乱。 这也是为什么老皇帝舍得让李贤监国的原因,政务太繁杂了,即使是老皇帝一再的缩减,只看了紧要的奏章,他依旧精力不足,难以为继。 逼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放权,同时也向朝臣们释放了某种信号。然而,越是这个时候,朝臣们越不敢轻举妄动。 即使是太子监国,朝臣们也没有改变自己的立场,该是太子党还是太子党,该是齐王党还是齐王党,至于保皇党,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之前他们已经被太子和齐王党暗地里收拾了一顿,连内阁的大臣们都对此默许了,现在,他们更不敢吱声了。 知道夜色深沉,临近子时,李贤才将御案上的奏折处理了大半。 这些日子以来,各种各样的奏章从各地送到他这里,复杂繁多,虽然他不是第一次监国,但李贤依旧不敢马虎,事无巨细,他都一一做了批复,因为现在的局势越发的糜烂,他不敢放松,唯恐掀起了更大的变故。 “国事艰难啊。”李贤揉了揉眉心,脸上满是疲惫之色,晃了晃脑袋从御座上站起身,宽大的冕服穿在身上,显得他身形有些单薄。 除了朝局之外,他也将一部分注意力放在李念身上,自从父皇病重,命他监国之外,他那位二弟就沉寂下来,手下的官员也没有任何动作,一下子偃旗息鼓了。 但越是这种时候,他越不敢轻举妄动对付李念,即使他知道他暗中在憋着坏,有其他的算计,但他依旧不敢妄动。 现在的朝局是一动不如一静,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用心办事,要是他再挑起党争,到时候中枢就乱起来了,中枢一乱,对地方的掌控力就会变弱,天下已经够乱了,若是各地叛军趁此机会扩展地盘,勇猛突进。 即使他最终打败了二弟,登上了帝位,说不定到时候也会成为亡国之君。 这种结局,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所以,在监国之后,他并没有刻意对付齐王党中的官员,而是公事公办,不偏不倚。当然,他也不是全无动作,暗地里他也掺了不少沙子。 现在不对付,不代表以后不对付,等到他登上帝位,朝堂上偌大的齐王党肯定会处理,说不得还要进行一场刀兵之灾。 想到这里,他的内心变得更加复杂了,父皇将禁军与边军轮换,使得他几十年的努力付之一炬,等于算是半点兵权也无。 但他也明白,只要父皇一日不死,他手上的兵权就不会放下。 ······ 齐王府。 李念坐在凉亭之内,他穿着蓝色常服,手里拿着鱼食,时不时在湖里撒一把,引得十几条锦鲤争相抢夺。 看着群鱼争食,他渐渐陷入沉思当中······ 自从太子李贤监国之后,齐王李念就不上朝了,但即使不上朝,他对朝堂上发生的大小事都一清二楚。 他与李贤虽有帝位之争,但他并不蠢,在老皇帝还没死,大周局势糜烂的时候发起党争并不是一件明智之事。 事实上,他一直都在暗地里做准备,只要老皇帝一死,就是他们两人决战的时候,不管用什么手段,到时候,谁能登上帝位,谁就是最终的赢家。 所以,即使朝堂上发生的事再多,也丝毫没能引起他的注意。 在陈皇后和陈家的帮助下,他手下可用的棋子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多得多。 ······ 就在朝堂局势呈现一种诡异的宁静之时,苏铭踏入了西北之地。 西北之地,濒临大草原,是抗衡草原鞑靼的第一道防线,朝廷在这里建立了边镇,常年驻防着几十万兵马。 这些兵马是当初大周横扫天下时留下的,虽然比不上当年,但也称得上是一支精锐。 西北之地,贸易往来繁华无比。 来自西域,大草原的商人齐聚于此,各种珍稀宝物吸引了来自天南海北的商人,造就了畸形的繁荣。 但自从发生了永宁城一城百姓被血祭一事之后,西北的繁华就逐渐走向落寞了,虽然还有不怕死的商人铤而走险,但商人流量仍然大不如以前。 当苏铭踏入西北开始,这里给他第一眼的感觉就是荒凉,黄沙漫天,稀稀疏疏的植被覆盖在地表,走出很远才会看到河流与草原。 他没有召集玄镜司的暗卫,因为他早已知道,整个西北之地的玄镜司都不堪大用,跟筛子一样,与其泄露行踪,他还不如隐藏在暗中,说不定能查到什么。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无我梵音度化 风声呼啸,黄沙漫天,昏黄的天际一眼望不到尽头,稀稀疏疏的植被覆盖在地表,偶尔还能在沙地中看到裸露的白骨。 西北之地,民风剽悍,商旅横行, 他们除了经商之外,偶尔也兼职做做马贼,在这块土地上过活的汉子,谁手里没几条人命。 一路走过,苏铭都随手将他们的尸骨埋入黄沙深处,省的曝尸荒野。 不知过了多久, 他终于停下脚步,来到了一处平原,这里便是当初陈法玄身死之地。时隔一年,这里的痕迹早就已经消失。 看着铺面绿植的土地,微微起伏的山坡上还有一座新坟,苏铭扫了一眼,发现里面只是一些衣服,心中顿时了然,这应该就是玄镜司为陈法玄立的衣冠冢。 “没想到啊,昔日一别,却是再难相见。” 当初,陈法玄临走之前,还赠予他九滴真龙精血,帮他修成了大威天龙印,那时候的陈法玄是元婴大圆满之境,离元神之境也只差一步。 只可惜,一步之差, 天人相隔。 苏铭轻轻叹了口气, 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壶清酒,缓缓倒在坟前。 做完这些, 他便转身离去了, 事实上,他来这里也只是为了缅怀一下故人罢了,至于查案,他并不上心。 时隔一年,该抹的痕迹早已抹去,那些人敢出手袭杀朝廷大官,就一定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说不得当初参与这件事的人早就被抽魂夺魄,杀人灭口了。 茫茫人海,他上哪查去? 至于西北的玄镜司,他压根就懒得管,既然老皇帝都不处理,他怎么能越俎代庖,就算是他想要下手整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些人盘踞西北多年,早就形成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牵一发而动全身, 没有皇帝支持, 他又不可能以力压服众人, 说不定还没整顿, 他就会被人攻讦,费力不讨好。 感慨了少许之后,苏铭脚步一踏来到了另一处地界,此处寸草不生,荒凉无比,即使是在炎热的西北,这里却是阴冷刺骨,方圆数百里,见不到一个人,一户人家。 然而,在苏铭眼里看到的却是一座极其强悍的封禁大阵,金色的符文勾连方圆千里的地脉,牢牢锁住这里的灵气,同时也在不断净化着大阵里面的东西。 只是,这处大阵已经出现了裂缝,丝丝缕缕煞气开始外泄,将土地都染成血红一片,风声呼啸,隐隐可闻鬼哭狼嚎之音。 离此处千里外有一座边镇坐落,强横的军气化作白虎,煞气冲霄,这才弥补了大阵的裂缝,使得里面的鬼物不敢逃出来。 当然,这只是表面的景象,事实上,在苏铭的眼里,这处地界都隐隐有形成结界的趋势,原本封禁大阵的地脉都已经被侵蚀,鬼气森森。 只是,因为封禁大阵的原因,他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大阵之内,与外界想比,这里又是另一幅景象,暗红色的天空透着不详与诡异,一具具白骨骷髅沉寂在地下,浓郁的血气与阴气夹杂,放眼望去不下数十万,而且每一尊骷髅身上的气机都不弱,大部分都是筑基修为,甚至还有金丹,元婴之境。 这些骷髅在地下沉睡,身上披着残破的衣甲,隐隐可见刀兵伤痕。 中央之地,一座十丈高的白骨王座立在地上,洁白如玉的白骨透着不凡的品质,偶尔还映现着光泽,王座上,一个中年人正双眼微眯,似是在沉睡,他头戴金冠,薄薄的嘴唇,淡漠的眼眸,苍白的面孔,身披血衣,上面绣着金色龙纹,张牙舞爪,血红的龙目怒睁,散发着凛然威势。 忽然,他猛地睁开双眼,一股无形的波动传荡开来,隐有万鬼嘶嚎之音,“奇怪!本王怎么有些心神不宁,难道要发生什么事了?” 中年男子眉头微皱,脸上阴晴不定,看不喜怒,随即,他伸手一抓,虚空中一道门户若隐若现,上书三个古篆字“鬼门关”。 看着鬼门关,中年男子隐隐有些失神,摇摇头,将门户隐去,即使他派出了十万阴兵进入鬼门关,但依旧没能打通前往阴司的道路。 阴阳两隔,鬼门关是进入阴司的必要之地,但他身外阳间的鬼帝,天生就受到阴间规则压制,实力大损,还没站稳脚跟,就惹得阴司鬼王来攻,损失惨重,十万阴兵一个都没逃回来。 自那之后,他便熄了进入阴间的心思,不是每一个人都叫曹操,都是魏武帝,活着是王侯之尊,死了也是一方鬼帝。 虽然他有心效仿曹操,想要在阴司占据一席之地,但即使他坐拥古战场,麾下阴兵数十万,也难以为继。 所以,在那次失败之后,他就不断地派遣精兵进入阴司打探消息,想要摸清阴司的局势。至于魔教那边,他早已断了联系。 与魔教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更何况,现在外面的世道变了,元神真人一个接一个,即使他是鬼帝,也无法独自称雄,所以,一直以来,他都盘踞在西北之地,并未扩张地盘。 一旦他破了三宗设下的阵法,说不定会引起三宗的注意,到时候随便派几个元神修士过来,他都吃不消。 除非,他能投靠某个大势力。 只是,三宗的势力太强了,是横亘在修仙界的大山,他虽说手下阴兵无数,但在三宗眼里,却是登不上台面,贸然投靠,只会被当成一颗毫无分量的棋子罢了。 况且,他是前朝的赵王,身份敏感,大周未灭,他根本不敢出头,走又走不了,阴司也进不去,端的是憋屈无比。 当然,现在西北纷乱的局势,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 大阵外,苏铭睁开法眼,穿透空间,观察着地脉,只见,这些地脉无一不是被阴气浸染,阴寒刺骨,而地脉上的符文也摇摇欲坠,被阴气腐蚀的不成样子。 奇怪。 看到这幅景象,他内心有些诧异,阵法都被侵蚀成这个样子了,按理来说,应该不仅仅只是泄露一些阴气鬼气这么简单,里面的鬼物应该早就跑出来了,怎么还会被关在里面? 当初陈法玄来这里,到底碰到了什么? 种种疑虑浮上心头,当即,他换了张面孔,周身魔气缭绕,看起来就像是魔头一样,随即,他身形一闪,穿过裂缝,进入大阵。 地是暗红的,天是漆黑的,一轮血月高悬,诡异的光芒照耀大地。 这么多阴兵? 当他进入大阵之后就散出了神念探查起来,这一看,让他心中一惊,方圆百里的地上挤满了阴兵,密密麻麻,越是靠近地脉的地方,阴兵的修为就越高。 只一眼,他就看不到十几尊元婴境界的阴兵,这些阴兵都是当初大战遗留下来的,修炼了几百年,而这片战场又残留了许多血气,煞气,死气,足够他们修炼了。 再加上地脉被侵蚀,他们又能够借助地脉修炼,几百年下来,就算是一头猪也能起飞了,当然纵使是几百年,这些阴兵大多也只是筑基境界。 但即使是如此,这么多阴兵,要是放出去了,估计西北之地将成人间地狱。 当然,若是苏铭出手,对付这些阴兵倒也不算什么,事实上,要是老皇帝舍得派两个元神修士,再加上玄镜司的暗卫,也足以将其镇压。 咦?这道气息。 “谁!出来!” 就在苏铭诧异之时,一道厉喝声响起,同时,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到苏铭身上,透着深沉的恶意。 在他怒喝的同时,地下沉睡的白骨阴兵顿时苏铭,黑洞洞的眼眶上,一道道灵魂之火亮起,默默注视着他。 高大的白骨王座之上,中年男子察觉苏铭的气息,蓦然站起,看向苏铭。“魔教的人?你们又想干什么?” 又? 难道这家伙跟魔教的人有联系? 他进来的时候没有遮掩自身气机,又散出神念探查,能被这家伙感知到他毫不意外,再怎么说也是一尊元神级别的鬼物,又不是瞎子。 见到被发现,苏铭撇了撇嘴,神念横扫,愈发肆无忌惮,只是,扫了一圈,元神层次的鬼物也只有这么一个。 “混账!”见到自己被无视,中年男子心头无名之火燃起,就算是莫厉海也不敢如此放肆! 倏然,他双袖一卷,长长裂开,如同伸展的蝙蝠之翼,遮天蔽日,轰隆向前,覆盖天穹,冕服之上的金龙血目一闪,骤然腾空,化作一条百丈金龙,周身血云缭绕,朝着苏铭抓去。 看到金龙咆哮,苏铭眼里露出一丝不屑之意,双指并剑轻轻一划,一道犀利的剑锋从虚空中浮现,弥天极地,锋锐无比。 只一瞬就将金龙斩断,它哀鸣一声化作一道血光缩回了衣衫。 “元神修士?” 中年人心中一惊,大感不妙,怎么来了一尊元神? “谁跟你说我是魔教的人了。”苏铭一步一踏,来到白骨王座前,脸上挂着一丝轻笑,身上的魔气也瞬间消散,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倏然,感受到苏铭身上的魔气,中年男子心中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剩下的白骨王座轰然炸开,化作一条灰黄的河流缠绕在他周身,沧桑而古老,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好似黄泉一般。 “黄泉河?”虽说没见过黄泉,但苏铭得了那么多修士的记忆,对黄泉河倒也不陌生,毕竟仙门大宗也是经常与幽冥打交道,若是门下弟子陨落,就会护送他们的魂灵轮回,若是有缘,下一世重新收入宗门。 当然,那是几百年前,自从阴司诸神寂灭之后,幽冥地府的秩序就乱了,但好在盘踞的鬼王们也不敢触犯轮回,所以那些生魂踏入幽冥依旧能投胎转世。 只是那些投胎的生魂也是都是被盘剥过,像是厉鬼一类的就会被留下来当阴兵鬼将,失去轮回的机会。 此刻,只听黄泉之水响浩浩不觉,倏尔万千的幽冥黑气落下,凝而成花,盘踞在岩石,枝头,树下,堆积一片。 仔细看去,长根扎入地下,细丝如璎珞,缠绕如缨络,稀疏的叶子姣姣相对。 风一吹,团团簇簇的花朵盛开,一种难言的香气弥漫,四下而行。 花朵摇摇,花蕊上升起一个接一个的人影,长袖宽衣,看不清面容,但面颊上的横纹清晰,呈现黑白之色,看一眼,让人毛骨悚然。 “雕虫小技,不陪你玩了。” “斩业起剑!” 瞬间,斩业剑应声而起,落到苏铭手上,沛然佛力席卷八方,就在此时,苏铭双指在斩业剑上一抹,口中念起了无我梵音。 下一刻,伴随着犹如洗脑魔音般的钟声,一道道玄妙的梵纹悄然浮现,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从四面八方而来,汇聚到一起。 一道道钟声大大阵中传荡开来,随着钟声响起,中年瞬间呆滞,一双锐利的眼眸也失去了神采,整个人好像在一瞬间就变成了傀儡。 清亮的钟声穿透耳膜,重重的砸在他心上,好似击穿了他的元神一般,让他的思维停滞,连思考的能力都消失不见,而他召唤的黄泉河也在一瞬间消散,化作白骨王座。 在进入大阵之后,苏铭随手就布下了阵法,所以,无我梵音传不到外界。这可是他的绝技,一旦被三宗知晓,说不定他立刻就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还是除之而后快的那种。 毕竟,无我梵音的威力太强了,连元神修士都能强行度化,不杀人,只度化,将其他人变成自己的手下,这比杀人还要可怕,三宗如果知晓,怎么可能不忌惮! 当初心魔将元神修士变成傀儡,不也是引起了三宗的忌惮,这才惹得血不染出手。现在的苏铭虽强,但他也只是一个人,而三宗像血不染这样的高手不知道暗地里藏了多少。 所以,羽翼未丰之前,他并不想暴露无我梵音。 “咚!咚!咚!” 在钟声响起的那一刻,中年男子面色狰狞无比,脑海里好似有两种不同的思想在挣扎着,而那些沉寂在地下的白骨阴兵,在听到第一声无我梵音的时候就被度化了。 正文 第两百三十九章 挖走古战场,再至兰若寺 “铛,铛,铛!” 一声声钟音在这片空间内传荡,中年男子的意志不断被动摇,到最后,他的脑海里只回旋着一道声音,“追随普渡慈航, 救世广慈悲!” 终于,他的记忆被篡改,苍白的面孔露出虔诚之色,双手合十,口中念诵着,“追随普渡慈航,救世广慈悲!” “追随普渡慈航, 救世广慈悲!”与此同时, 沉寂在地下的几十万白骨阴兵眼中蓝色的灵魂之火齐齐闪烁, 传出了相同的意念。 这么多阴兵,外加一尊鬼帝,杀了实在是太过可惜,正好用无我梵音度化,免得生出事端。 “属下参见尊者。”记忆被篡改之后,中年男子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苏铭的手下,只是这么一块地方,除了一尊鬼帝层次的鬼物,苏铭对他的身份也有些好奇,虽然他知道这里是大周定鼎天下的古战场。 但这里死了太多人,后来大周就将此地封印了,所以,即使是玄镜司也不知这里的情况,若非他今日进来一看,还不知道这里诞生了一尊元神级别的鬼物。 “你是什么身份,何时修成的元神之境。” “启禀尊主,在下名为陈玄, 是前朝的赵王,当初率领大楚的将士与大周决战,一战覆灭,埋骨此地,后来因为我身上残余的龙气,才踏入鬼道,又与魔教的人接触,他们将大阵放开了一丝缝隙,接引了灵气,这才在前不久修成元神之境。” “前朝赵王?”苏铭微微一愣,五百多年,修成元神之境果然是天赋异禀,当然,这也是因为前朝诸帝寂灭,所有的气运余荫都落在他身上,不然他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修成了元神。 “你认识魔教的人?” “尊者,我曾与魔教圣子莫厉海有过接触,与他有过合作。”陈玄回道。 “莫厉海?他找你做什么?”苏铭眉头一挑, 有些惊讶, 没想到会在他这里听到莫厉海这三个字。 难道,当初陈法玄的死,与魔教有关系? 以魔教的行事作风,说不定真的有可能,陈法玄不过是元婴大圆满,如果魔教铁了心要对付他,他怎么可能逃得掉? 而且,寻常势力根本没有这个能力一手遮天来蒙蔽大周,更何况,陈法玄作为玄镜司掌镜使,即使不是元神修士,身上肯定也有诸多保命的手段,想来想去,也只有魔教有这个能力伏杀他。 苏铭暗暗摇头,不再想这些,即使他猜到了是魔教出手又能怎样? 就算是老皇帝知道了,难道他还能向魔教复仇不成?即使是大周当初巅峰期积攒了一些底蕴,但面对魔教依旧是有力未逮。 想要与魔教硬碰,无异于以卵击石。 “跟我走吧,这里已经不适合你们待了。”苏铭在中年男子身上扫了一眼,随后将目光转到天上的红月之上。 即使地底有一处阴间缝隙,可以源源不断的渗出阴气,但也不足以支撑如此多的阴兵修炼,再过一段时间,这里的地脉就要枯竭了,若非环境所限,这里的阴兵修为也不止这么点。 话音落下,苏铭伸手一抓,一股强大的力量拔地而起,随后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动,方圆百里裂出一道道裂缝,与周遭隔绝开来。 同时在他储物戒中飞出一张阵图,将地下的阴兵尽数收纳,陈玄见状,也连忙收起了白骨王座,做完这些,整片空间开始缓缓缩小,凝成一粒尘沙落在他掌心。 既然要带走这些阴兵,那就索性把这块地全都挖走,上古战场,蕴含着强大的兵煞之气,再配合这些阴兵,足以让他炼出一道阴兵战阵,也能护佑幽冥的心魔道。 带走这片土地之后,这里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大阵了,苏铭心念一动,大阵轰然破碎,留在上面的三宗印记也随之破碎。 随着印记破碎,三宗也知晓了这里发生的事,虽然有异议,但也被其他人压下了。苏铭进入西北之地的消息瞒得过别人,但却瞒不过三宗之人,况且他也从未做过任何遮掩,被发现再正常不过。以他的实力破灭一处上古战场,并非难事,这也是三宗不闻不问的原因。 之后,苏铭又从别处搬来一座大山填平了此处,至此,这处上古战场才彻底走向终结。做完这些,他便带着陈玄消失不见。 ······ “没想到普渡慈航竟然会把拿出上古战场给收拾了,我也该加快动作了。”血海之上,莫厉海收到传信,也随之下达了命令。 那处战场被处置,就代表着他当初的动作有泄漏的危险,而现在大周朝局稳定也不符合他的利益,他要看到的是整个大周快速乱起来,这才能方便他布置棋子,取而代之。 ······ 离开西北之后,苏铭就来到了一间佛寺。 这里山清水秀,古木参天,算是一处灵秀之地,而一座恢弘的佛寺就坐落在山林间,远远望去,可以看到高大的佛像塔林。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佛香气息,山道上,人来人往,时不时有善男信女从寺庙中走出,足以见此庙香火之旺盛。 只是,寺庙内的和尚却是肥头大耳,即使是宽大的僧衣也掩盖不了他们一身的肥膘,此寺庙就是兰若寺,也是当初树姥姥沉眠的地方。 当初树姥姥渡元神之劫的时候遭遇人劫大难,一声修为尽废,残留的真灵落在兰若寺后面的一株槐树上。 而今天,苏铭也来到了这里。 只是,他并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直接到了后面的塔林,那里正有一株高大的槐树。 粗大的树干,翠绿的槐叶透着一股生机勃勃的气息,同时,苏铭也看到树干内沉睡的树姥姥,她的真灵残破,源源不断的吸收着阴气恢复伤势,只是她的伤势太沉重了,即使是槐树每日都汲取着地下的阴气,也没能让她醒转。 而这株槐树之所以长的如此繁茂,也是因为有阴气洗刷滋养,所以才长的这么高。只是,在苏铭眼中,这株槐树也快成精了。 只是,它体内有一个元神修士的真灵,说不得在它诞生灵智的第一刻说不定就会被吞噬一空。 “既然来了,那就帮你一把。”苏铭看着树姥姥沉睡的真灵,在树干上刻下了一道聚灵阵,然后输送了一些法力修复她的真灵,顿时,她残破的真灵恢复了不少,渐渐有了苏醒的趋势。 兰若寺的这些和尚都是些酒肉和尚,恶念缠身,贪嗔痴齐全了,而且他一眼望去,还看到他们不少人身上还有血光,显然还背着人命。 即使树姥姥复苏将他们全杀了,苏铭也不可惜。 就在此时,兰若寺地底深处,有一道裂缝,浓郁的阴气正不断从其中渗出,突然间,一道影子从中飞出,缓缓上升来到地面。 来人,正是苏铭的心魔分身。 自从在南疆金蝉脱壳之后,心魔就在幽冥之地恢复修为,得益于五大鬼王连年征战,阴司也不缺负面情绪,而那些恶鬼阴兵阴将大多都是恶鬼邪魂,这样的地方正适合心魔恢复修为。 短短的时间内,他就再度回到了元婴之境,只待再次闭关就能踏入元神之境。 苏铭从储物戒中取出一道漆黑的阵盘递给心魔分身,嘱咐道,“这是阴兵战阵,里面有十万精锐阴兵,足够你护卫宗门。” 心魔将神念探入阵盘,之间,阵盘空间内,一个个身着残破盔甲的阴兵正陷入沉睡,只是他们身上的气机却是悠长深远,彼此勾连,互为一体,而这些阴兵居然大多都是金丹之境。 看到这些阴兵,即使心魔心思诡谲,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有这东西,我突破元神之时就不怕有人捣乱了。” 当初带走那几十万阴兵之后,苏铭就投入了大量的天材地宝,反正他执掌玄镜司的府库,手里的天材地宝太多了,但这些东西对于他这个元神修士而言又没有作用,索性,他就拿出三分之一滋养这些阴兵。 这些阴兵在上古战场待了五百年,生前都死在战场上,受到那里的兵气,煞气滋养,只是因为没有充足的阴气,修为这才停滞不前。 而苏铭又下令让他们自相残杀,用养蛊的方式选出了十万阴兵,这是真正的精锐,再加上他们有古战场制成的阵盘,如果组成军阵,威力不小。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苏铭自然是想进入阴司为心魔分身护法,但是阴间与阳间的规则相差太大,越是修为高的人受到的排斥就越大,阳间的元神修士在天道规则中留下了烙印,根本无法突破阴司的规则踏足幽冥。 同理,阴间的元神修士踏入阳间也会受到阳世的规则限制。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魏武帝在阳间占据邙山,却在阴司只能占据五分之一地盘的原因,他派遣的只是分身,即使是如此,也是耗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送进幽冥之地。 所以,苏铭并没有让陈玄一同进入阴司,因为他根本就进不去。 对于心魔而言,在阳间成就元神也好,在阴间成就元神也罢,都不重要,因为心魔可以化身万千,寄宿在人体之内,这才是心魔最强的地方。 而阴司之地因为诸神寂灭,没有了秩序与规则,十分混乱,各种负面情绪充斥其中,最适合心魔修炼了。 更何况,阴司之地涉及轮回之密,若是心魔能够收服各方鬼帝,重建阴司的规则,这是何等的功德,而且,执掌阴司成为轮回之主,就代表着庞大的气运,即使是苏铭也要眼红,这也是为什么魏武帝耗费极大的代价也要踏入阴司的原因。 将阵盘交给心魔分身之后,苏铭就转身离开了。 ······ 上京城。 自从太子监国之后,朝堂便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罢了。 虽然太子监国,但朝堂上的权利依旧把控在齐王和太子身上,这个时候,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最重要的是,老皇帝手上还握着京城的所有兵权,无论是宫中的侍卫还是城外的禁军,都牢牢的把握在他手中。 神武帝很明白,一旦他放出了一点兵权,他很有可能就会立即退位,所以,对于兵权,他抓的很死,或许直到他死亡的那一刻,才会放下手中的权利。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朝堂看似平稳,但太子和齐王却是在暗中较量,两人的目的也不在朝堂,而是在于兵权。 最近,京城上下都充斥着紧张焦躁的气氛,即使是最底层的百姓都隐隐察觉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当然,太子和齐王之间对于兵权的争夺都是在暗中,不论是渗透宫中侍卫还是拉拢禁军都做的极其隐蔽。 对于太子来说,他本身占据上位正统,如果有了兵权,那就先天立于不败之地,即使齐王造反,他也能将其镇压。 对于齐王来说,他有皇后支持,如果手握兵权,一旦老皇帝死去,他就能率领士兵控制皇城,进行宫变。 到时候,一旦太子死了,大位自然就落在他身上,所以,兵权是唯一能让他翻盘的东西。 转眼间已近入夏,天气越来越炎热,神武帝虽然一直住在养心殿,不批阅奏折,但他对朝堂发生的事却是一清二楚,毕竟,他也当了几十年的皇帝,下面的人想蒙蔽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况且,他手上还有玄镜司一部分暗卫,这是由修士组成的军队,战斗力极其强悍。 但即使他对所有事都一清二楚,但身处宫中他却不能插手任何事,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不好插手了,手心手背都是肉,齐王和太子都能够继承皇位,而且因为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也让他在朝臣面前失了威信。 当然,他也可以直接下诏,圈禁齐王,但这样一来,不说齐王会不会孤注一掷,直接造反,就是太子那边也会势力大增,形成压倒性的局面,到万一到时候群臣达成一致,逼他退位,他又如何处之。 所以,除非他死,不然他是绝对不会交出皇位的。 正文 第两百四十章 老皇帝身死 就在京城的局势越来越紧张之际,苏铭化出一个分身在西北游历,而他本尊却悄无声息的回京了。 老龙困死,苟延残喘,两蛟相争,一人化龙,就是不知道, 这条龙到底是谁? 在他眼中,养心殿上空那条汇聚了大周气运的气运神龙已经衰弱无比,带着几分苍老病态,周身满是伤痕,还有诸多万民怨气缠身,看似庞大, 实际上却如同空中楼阁一般。 而在齐王府和太子府中则是气运如海, 凝成了两条数千丈的蛟龙,一红一蓝, 相比于老龙的病态,他们身上却是干净无比,散发着庞然的威严。 太子与齐王分别得到了朝臣和诸多势力的支持,已经瓜分老皇帝的潜力,而那条老龙也只剩下一个名头而已,但只要他一日不死,两条蛟龙就没有化龙的机会。 虽然他们都想老皇帝早点死,但却没有一方敢动手,因为弑君弑父的罪名岂是他们可以承受的? 可惜的是,即使是苏铭也看不清他们的命数,只能推测大致的走向。 这一夜,老皇帝用完膳,照例饮了一杯莲子羹养生,龙榻上,他双眼微眯,整个人已经老的不成样子了, 浑身散发着腐朽的气息,隐约还有几分恶臭,只不过被熏香掩盖,旁人闻不出来,只有身边最亲近的内侍才闻得到。 但是,即使他们知晓,也不敢在宫中乱传,当年,老皇帝可是血洗了一批又一批的宫人,差点就在宫中实行军管,所以,没有哪个太监宫女敢乱嚼舌根。 内侍总管曹雨辰守在大殿一侧,天色渐晚,漆黑的屋檐下,他隐藏在黑暗中,毫不起眼,自从他侍奉神武帝之后,他一直都是这么不起眼。 夜已深,宫中熄了灯火, 神武帝已然沉睡, 忽然,他的眉宇间一抹黑气骤然浮现,同时他身上的万民怨气也随之爆发。 睡梦中,老皇帝端坐帝位,可在大殿上却是涌现出一批又一批的恶鬼,这些恶鬼无一不是当初被他炼成人魔丹的百姓,这一刻,他们都来讨债了。 他们咒骂着,痛恨着,哭泣着,一张张连,那样熟悉,都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昏暗的宫殿逐渐被黑暗浸染,他躲在帝位之上,周遭一个护卫都没有,随着这些恶鬼越来越靠近,老皇帝镇定的脸上也露出惶恐之色,他已经老了,不再像当年那样英明神武,即使他是皇帝,此刻他也开始害怕起来。 越是年老,就越容易迷信鬼神,更何况,他是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 大殿外,曹雨辰牢牢的把守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就连禁绝万法的天子龙气都没有被触碰到。 京城一百里外的山洞中,一个穿着道袍,手拿七星剑,带着鬼面具的道人正焚烧着一件又一件的衣物,仔细看,这些衣物上却是三三两两的布片夹杂着发丝拼凑而成,有的布残破不堪,有的布华贵无比,各式各样,但是,每一片布上面都积淀着浓郁的怨气。 白色的烛火下,一件件衣物被焚烧,在他面前还摆着一个草人,草人背后刻着生辰八字,肚中还有一缕发丝,而这个草人正是神武帝的模样。 道人脚踏禹步,手握七星剑,口中念念有词,“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 山洞顶部开了一个洞口,明亮的月光自洞口照射进来,落到草人身上,烟熏火燎之下,浓郁的怨气也落到草人身上。 “尘归尘,土归土,生前之怨,今日消弭······” 随着怨气落在草人身上,老皇帝身上积攒的业力以及万民怨气也随之被引动,梦境中,他缩在龙椅上,苍老的面孔狰狞而扭曲,不复之前的威严,“快来护驾!快来护驾!”沙哑的声音在大殿内回旋,但回应他的却是一众恶鬼们的嘶嚎。 终于,他们爬到了龙椅前,伸出爪子,一把将神武帝从龙椅上拽下来,前赴后继的扑到他身上······ 与此同时,天枢阁阁顶上,苏铭望着皎洁的月亮,感觉有些不对,这几日并非满月,按理来说,月亮不该这么远,月光也不该这么亮。 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目光投向皇城方向。 有意思。 他感受了浓郁的太阴月华倾泻而出,落到地上,此刻,满城的百姓都陷入沉睡,即使是街道上的更夫也躺在路边酣睡,全然没有醒转的意思。 这是有人在城中使用术法? 为何法网没有反应?这一刻,苏铭莫名的感到一阵心悸,却又猜不出源头在哪。 忽然,皎洁的圆月瞬间变得猩红,北斗七星大放神光,光芒映照三千,盖过了漫天星辉。 山洞之内,带着鬼面具的道人掌中七星剑接引北斗星辉,与猩红月华直直的朝着草人刺过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无形的龙吟之声传荡。 七星剑顿时受阻,难以刺进,锋利的剑刃丝毫不得寸进,但就在此时,草人身上冒出一团又一团的黑气,百家衣燃烧的灰烬缓缓飘起,附着在剑刃上,草人身前的无形屏障顿时崩碎,剑锋径直插进了草人眉心之上。 梦中,神武帝被拉下帝位之后,一只又一只恶鬼爬到他身上,啃食着他的肉体,他悲嚎着,惨叫着,承受着难以想象的万鬼噬心之痛。 养心殿内,老皇帝脸上的黑气越来越浓郁,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好像遭受了酷刑一样,突然,他猛地惊醒,惨叫一声,没了声息。 养心殿外,曹雨辰在神武帝出声的第一刹那就进入宫殿,然而,进殿之后,他却感受不到神武帝的呼吸,顿时让他心中一沉。 他挥挥手,一道道无形气劲散开,宫中烛火随之亮起。 龙榻上,神武帝脸色乌青,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机,在龙榻一侧,四道漆黑的身影牢牢地守卫在此。 曹雨辰内心一声霹雳响起,连忙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脉搏,满脸悲戚之色,“陛下!” ······ 就在老皇帝身死的那一刻,天空之上一道惊雷响起,划破天空,照亮了整片京城,同时,腥红之月爆发出璀璨的光芒,所有在睡梦中的人都瞬间被惊醒。 山洞内,刺入草人眉心的七星剑好似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侵蚀,瞬间腐朽,化作一片尘土,倏然间,天空一道惊雷闪过,直直的朝着道人劈过来。 紫色的雷霆瞬间轰在他身上,道人连反应都来不及,瞬间被劈的魂飞魄散,肉身崩毁,连元神都寸寸消解。 养心殿上空,苍老的老龙悲鸣一声,眼里露出一丝悲色,眨眼间就被怨气入体,烟消云散。 看到这一幕,苏铭心中一惊,有些不敢置信。 老皇帝,这就薨了? 这不可能吧? 就算他现在将政权移交给了太子李贤,深居宫中,但他依旧是天子,有真龙气运在身,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而且,死的毫无声息,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就像是暴毙了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当他准备前往皇城一探的时候,数道强横的气息从皇城深处浮现,威慑八方,让诸多探视的目光退去。 那是? 忽然,苏铭眸光一闪,看到一道天雷从天空落下,看样子正在京城郊外,他身形一闪顿时跟了过去。 随着天雷落下,戴着鬼脸面具的道人瞬间身死,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在,咒杀一朝天子,这是对人道的挑衅,即使他是元神修士也不可能抵挡得了,因此,人道的反噬直接令他身死道消。 “轰!” 尘烟弥漫,山洞也随之崩塌。 下一瞬,苏铭从虚空中走出,察觉还未消散的天劫气息,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轻轻一跺,一道无形的波纹传荡,好似时间倒流一样,崩塌的山洞瞬间恢复。 他神念一扫,便看到了山洞所在,身形一闪,踏入其中。 山洞内,刻着各式各样的符文,但这些符文早已失去了效用,黯淡无光,看着香案上摆着的草人,苏铭伸手一抓拿过来,翻到背后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 这是老皇帝的生辰八字? 随后他拆开草人,拿出草人腹中的一缕黑发,上面的气息与老皇帝的气息别无二致,这是他身上的头发,如此漆黑,应该是在他年轻时候保存下来的。 同时,他又在香案上发现了七星宝剑的残骸,他神念一扫,竟然在上面发现了微弱的灵性,这竟然是一件灵宝?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老皇帝是被人用咒术咒杀的,至于这咒杀之人,下场也不用想了,咒杀一朝帝王,必然要面对人道气运反噬,肯定已经死了,连轮回的机会都不会有。 只是,到底是哪个势力做的? 能出动一尊元神御使灵宝咒杀神武帝,还有神武帝的头发,生辰八字,可不是一般势力能得到的。 要知道,即使是苏铭也不知道老皇帝的生辰八字,这东西,几乎很少人知道。这一刻,苏铭不由得闪过了李贤和李念的身影。 转瞬又否定了,他们身为皇室嫡脉,肯定不会咒杀自己的父亲,万一暴露了,那可就真的与大位无缘了。 一尊元神修士外加一件灵宝,又不是大白菜,这么容易就当做弃子舍了,况且,他们还没有那个资格让一尊元神修士甘愿为他们赴死。 况且,就算是老皇帝死了,皇位落在谁手上还是个未知数,没有谁有完全的把握,所以,苏铭断定,下手的,肯定不是齐王和太子。而且,他在齐王府和太子府埋下的暗子也没有给他回应。 既然不是这两人出手,那出手的到底是谁? 忽然,苏铭脑海中浮现出三宗掌门的身影,难道是他们? 除了佛道魔三宗,他实在想不到这世上有哪个势力能做到这一步,元神修士不是大白菜,不是哪个势力都能轻易舍去的,而且也没有哪个势力能轻而易举的打探到老皇帝的消息,弄到他的头发。 而且,咒杀也不是这么简单的,这其中一定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但现在这里只剩下一个草人和些许残渣,所有的气息都在天雷一击下泯灭,根本无从查起。 想到这里,苏铭轻轻一叹,转身离去了,在他身后,整座山洞再次崩塌,消失在地表。待苏铭离去之后,一道道身影缓缓而至,刚刚天雷落下那一幕,他们可都是看到了,这里一定隐藏着什么天材地宝,这一刻,所有来到此地的修士眼中都流露着几分热切之意。 ······ 太子府,齐王府。 原本,他们都已经入梦沉睡,可在天雷之下,满城的百姓都从睡梦中脱离,随后他们便得知了老皇帝身死的消息。 即使老皇帝将宫内的太监和宫女清洗了一遍又一遍,但是面对太子和齐王无孔不入的侵蚀,还是有一些探子留下了,只是这些探子都没能传出消息。 老皇帝身死之后,曹雨辰第一时间就安排宫中侍卫封锁消息,然后就去请皇后和太子。只是,既然太子得知了消息,齐王那边怎么可能不知道? 天下,永远没有不透风的墙。 得知消息后,李贤连夜进宫,而得知消息的李念却是端坐齐王府发号施令,调兵遣将,准备兵变,对于他而言,想要登上大位,他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为了这一天,他早已准备了许久,现在,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现在,他是既兴奋,又恐惧,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欢喜,那个老东西,他终于死了,压在他们兄弟两人心头的那座大山终于烟消云散了。 返回皇城之后,苏铭没有去养心殿看老皇帝,而是踏入了深宫大内,这里是昔日皇室供奉阁所在,也是大周的元神修士闭关所在。 神武帝身死,他们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但是碍于当初的约定,他们不能插手皇室之事,只能在暗暗守卫皇城,所以,他们第一时间散出气息,震慑各方势力。 正文 第两百四十一章 养心殿会晤,再次度化 普通的修士虽然看不清大周的气运,不识天数,无从得知老皇帝身死,可是对于三大宗门以及那些顶尖的修仙宗门而言,却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除了三宗能稳坐钓鱼台,高高在上, 其他的修仙宗门都或多或少的有了动静,将消息传递给了各大世家。 老皇帝一死,大周再无其他人有威望能压服天下人,这种威望是建立在无数皑皑白骨之上。 四十多年前,神武帝命玄镜司横扫修仙界,不知多少宗门传承被断绝, 那是一个时代的梦魇。当年侥幸逃生的人不在少数,但他们都只敢在暗中搅风搅雨。现在神武帝死了,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当大周的掘墓人。 养心殿内, 神武帝的尸体已经变得冰凉,即使是在步入夏天,大殿内依旧冰冷无比。内侍大总管曹雨辰立在龙榻前,望着神武帝的尸体,眼中透着些许迷茫,还有几分惶恐。 按理来说,神武帝死了,他是受到影响最大的人之一,一朝天子一朝臣,无论是谁继位,都不会再用他。 而他伺候了神武帝这么多年,掌握着诸多秘密,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给他陪葬,除此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当初, 他无意中沾染上了万民怨气,但后来这些怨气也被他身上的大周气运磨灭,作为神武帝心腹中的心腹, 自始至终,他都知道陛下炼制人魔丹的事。 但是,他一心伺候陛下,从未想过那些贱民们的下场,但是当万民怨气入身之后,每次午夜梦回,他都会在梦中听到百姓们的哀嚎,惨叫,乞求,这种状况持续了很久,但自始至终,他都不敢对神武帝生出反抗的念头,因为他是皇帝的奴才,皇帝是天子,他又怎敢与天作对? 这种奴性早已深刻在他的灵魂之中,无法消除,可现在,当看到陛下身死的那一刻,他没有哀伤,内心反倒是有些释然, 也许,是时候该了结一切了。 不一会儿,大殿外已经被侍卫们牢牢把守着,各处要地都增添了人手。 “皇后娘娘驾到!”随着太监传唱,一声素服的陈皇后进入养心殿,来到内殿,她一眼就看到了躺在龙榻之上,气息全无的神武帝。 一抹哀伤涌入心头,她直接扑倒在窗前,眼眶一下子红了,泪水止不住的流着,“陛下~”哀痛,惊喜,恐惧,野心,种种情绪涌上心头,刹那间她便心思百转,想了许多。 随后,她站起身擦擦眼泪,神色变得冰冷,“大总管,陛下驭龙宾天之事,除了在场之人,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吧?” “启禀娘娘,奴才只派人告知了太子和娘娘,宫中已被侍卫封锁,娘娘大可放心。”皇后作为后宫之主,通知她是应该的,太子作为监国,又是储君,通知他也是应有之理。 按照流程,道理而言,曹雨辰做的一点也没错,可惜,谁让陈皇后是齐王李念的生母,听到曹雨辰的回答,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沉声道,“陛下薨逝,也应通知外朝的臣子,你赶紧通知内阁的阁臣们,让他们连夜进宫,商议后续之事。” “奴才遵命!”曹雨辰面色不改,沉声应道。 不一会儿,太子李贤踏入养心殿,一路上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不相信,自己那位父皇就这么死了,死的无声无息,一点预兆都没有。 只是,当他进入大殿,看到龙榻之上已经凉透了的尸体之后,他心中顿时涌现出无限狂喜之色,这老东西,终于死了。 虽然他有种扬眉吐气,翻倒身上大山的喜悦,但他面上依旧悲伤无比,再度上演了一场父慈子孝的戏码。 一场大戏唱完,内阁大臣们也终于赶到了,四位阁老在进宫的路上“偶尔”遇到了,虽然他们明知道宫中的太监们不可能假传小厮,但仍旧感到难以置信,陛下就这么薨逝,一切来的太突然了,以致于在来的路上,他们都议论纷纷。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神武帝现在已经快八十岁了,即使在史书当中像他这样长寿的帝王也是罕见,即使这里是聊斋仙侠世界,凡俗和修仙界之间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人间帝王想要长寿,何其难也。 而神武帝每隔几年都要大病一场,每次都是一副行将就木,似是马上要挂掉的样子,高的朝廷人心起伏,令群臣都对此很不感冒,每次都觉得是“狼来了”。 当初,太子李贤就是掉进了这么个大坑,以致于被压了二十多年。不然,齐王李念也不会有上位的机会。 而当内阁大臣们亲眼看到躺在龙榻上,一动不动,身体冰凉的神武帝,这才彻底放下了心。 陛下,终于死了啊。 一时间,养心殿当中,皇后,太子,内阁,三方齐聚,皇后毫无疑问是齐王这一方的,而内阁之中既有太子的人,也有齐王的人,双方旗鼓相当,最终达成一致,先为陛下发丧,葬入陵墓,然后再行继位之事。 ······ “诡异的气息,到底是谁在暗中行事?” “不知,刚刚那道天雷抹去了所有的气机,险些将我伤到了。” “陛下薨逝,现在正值多事之秋,我等还需尽力守卫皇城,震慑各方宵小。” ······ 供奉阁内,一道道神念传递着不同的消息,昔日玄镜司的修士闭关于此,守卫皇城,他们也是神武帝留下的诸多底牌之一。 十多位元神修士,已经不下于一处顶尖的修仙宗门,只要三宗不插手,守卫皇城绰绰有余。 但是,谁也没想到,在今天,有人对他们下手了。 皇城内,苏铭身负斩业剑,身形逐渐恢复成原来的模样,来到供奉阁前。 “起剑!” 斩业剑应声出鞘,剑化万千,形成一座大阵将供奉阁牢牢的束缚在里面。在皇城内出手,原本是会引起大周法网异动的,但是现在,大周龙气衰弱无主,而太子与齐王各执一方,龙无二首,天无二日,再加上苏铭本身就是神武帝册封的国师,身负大周气运,在这样的情况下,整个京城的法网都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是谁?” “好大的胆子!” ······ 一道道暴怒之声响起,大殿内的元神真人们在苏铭阵法布下的那一刻才发现他的踪迹,顿时怒不可遏,十几尊元神真人在此,竟然有人敢向他们出手! 供奉阁本身的法阵运转,爆发出强横的威势,但在斩业剑的剑阵中却是丝毫没有作用,掀不起任何波澜。 一击未果,下一刻,数道法印,法宝朝着斩业剑轰击而去,整个养心殿瞬间爆碎,好在皇城脚下勾连着地脉,这才没有被他们撼动,然而,凡是斩业剑笼罩的范围,所有的一切都瞬间化为齑粉。 然而,斩业剑轻轻一转,一道佛光迅速传开,余波立刻就被消弭于无形。 见此情景,苏铭轻轻一笑,脚步一踏进入阵中,“诸位同修,贫僧有礼了。”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 话音落下,十几道身影悄然出现在苏铭眼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僧有道,个个都是货真价实的元神修士。 其中一位老和尚望着苏铭,眼中带着几分不善,“小和尚,你不在你的国师府清修,来我们这干什么?” 苏铭面上露出一丝轻笑,颇有几分风轻云淡之意,“先帝薨逝,国朝不稳,当初,贫僧有心拜访各位,只可惜一直都没有机会,现在,终于得见,算是了却了一桩夙愿。” “小秃驴,陛下薨逝,你偷偷进宫,到底想干什么?”一个穿着道袍的老道士浮尘一甩,冷声喝道。 “小弟弟,夜色已深,你是来找姐姐消遣的么?”一个花信少妇扭着水蛇腰,勾人的眸子在苏铭的脸上游走,火热无比。 面对他们明里暗里的威胁,苏铭面色不该,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把玉笛,通体莹白的笛身,边角垂挂一轮长长的檀棕色玉石流苏,笛身上有金色树叶点缀,清新淡雅,有一种高贵脱俗的古典美,一看就知道不是凡俗之物。 见到苏铭取出玉笛,所有人立刻暗暗防备起来,现在苏铭还没有露出敌意,也没有向他们出手,他们也不好贸然出击。 而且,苏铭还是大周的国师,身负大周气运,在体制之内,师出无名,在他没有主动出手之前,即使他们人再多也不能贸然出手,否则就是违反了当初的约定吗,是要受到惩罚的。 并且,他们现在在深宫当中,元神修士出手,威力惊天动地,一旦惹得皇城动荡,他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一时间,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苏铭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缓缓说道,“我有一曲,请诸位品鉴!”说完,他便将天人笛放于唇前,缓缓吹奏起来。 与此同时,天人笛与斩业剑形成一种奇妙的感应,随着笛音响起,一道无形的音波传荡开来,落入诸位修士的耳中,好似洪钟大吕,摄人心魄,洗涤灵魂。 伴随着犹如洗脑魔音般的钟声,一道道玄妙的梵纹悄然浮现,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从四面八方而来,汇聚到一起。 一道道钟声大大阵中传荡开来,随着钟声响起,所有人目光瞬间呆滞,锐利的眼眸也失去了神采,身上的敌意也随之消散。 无论男女老少,佛道魔修士,心神都被剧烈撼动,前所未有的声音动人心弦,穿透耳膜,好似击穿了他们的元神一般。 这一刻,无论他们的修为有多高,手段有多强,心境修为有多厉害,尽数在无我梵音之下沦陷。 “铛,铛,铛!” 一声声钟音在这片空间内传荡,中年男子的意志不断被动摇,到最后,他的脑海里只回旋着一道声音,“追随普渡慈航,救世广慈悲!” 不知何时,先前对苏铭发声的老和尚口中已经开始念念有词,“追随普渡慈航,救世广慈悲!” “追随普渡慈航,救世广慈悲!” “追随普渡慈航,救世广慈悲!” ······ 一道道声音,从微弱到宏亮,从挣扎到坚定,每一声都是在触碰他们的心神,令他们沉迷于其中,无法自拔,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的记忆也随之被篡改,无声无息。 这便是无我梵音的威力,当初消耗了八十八万气运值,现如今,成为了苏铭手上最大的底牌。 从风无涯到南疆风灵子,胡翔,药无医,再到玄风道人,陈玄,屡建奇功,今夜,终于让他抓到机会,一举度化十三尊元神修士。 一旦将这些元神修士度化,再将御花园当初封印的三尊元神大妖放出来,苏铭手下差不多就汇聚了二十尊元神修士,足以镇压一个大型宗门,这样的战力,保住大周自是无虞。 “追随普渡慈航,救世广慈悲!”一声声低吟,动摇着他们的心神,最后十三尊修士尽数被度化。 感觉到他们脑海里的记忆被成功篡改,苏铭才停止吹奏,收起了天人笛。同时,他也分出了魔种种到了他们的元神之上,这样双管齐下,若是他们能挣脱无我梵音,也会被苏铭的魔种操控。 他从未小觑过天下人,既然他们能成就元神之境,自然是天资,气运,机缘都不缺,即使沦为傀儡,也未必没有翻身的可能,留一招暗手,非常有必要。 笛音落幕,他们脑海里的无我梵音也随之消散,对着苏铭躬身一礼,齐声道,“参见尊者!” “起来吧!诸位都是大周的底蕴,以后大家共同抵御外敌,就不必多礼了。”苏铭点点头,心中很是得意。 “谢尊者!” “你们还是照旧,守卫皇城,若有外敌入侵,不必留手,另外,宫中若是有变故,随时可以传信于我!” “属下遵命!” 吩咐他们暗中潜伏之后,苏铭便转身离开了这里,然而,就在他踏入后宫某个区域之时,他身上的气运神龙再度发生了异动。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帝星飘摇,天下皆反 漆黑的夜幕中,圆月高悬,银纱似的月光洒遍大地,漫天星辉黯淡,北斗七星若隐若现不复之前的璀璨。 秀玉宫中,一片宁静,养心殿内的发生的事还没有传开, 因此这里还没有被波及到。后殿之内,永安公主躺在清凉的竹榻上,雪白细腻的香肩在蚕丝被下若隐若现。 忽然,她不知梦到了什么,秀眉皱起,俏丽的小脸满是惊慌与恐惧,粉嫩的嘴唇全无血色。 而此时, 循着冥冥之中的感应,苏铭来到了一处宫殿之外,现在宫中的侍卫大多都调到了各处宫门以及养心殿附近,所以这里的侍卫反倒少了许多。 当他来到宫殿之外后,他识海中的那道气运真龙越来越激动,不断嘶鸣着,看到有些疯狂的气运神龙,苏铭心思百转,不由得想到,现在神武帝薨逝,神器无主,这气运神龙如此激动,难道这附近有真龙天子? 当即,苏铭手捏佛印在周围布下隔离阵法,随后放开了对它的压制,倏然间,气运神龙从他的识海中窜了出来,眼里满是激动与兴奋,在空中打了个旋儿,直接没入了秀玉宫之内, 苏铭身形一闪,紧跟其后。 气运神龙化作一道金光来到后殿,直接没入了少女的身躯,随着金光消散,少女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皱起的眉头也随之舒缓。 “永安公主?” 看到床上的少女,苏铭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他没想到,气运神龙居然选择了永安公主?可是,比起太子和齐王,永安公主年幼,又是女儿身,没有任何势力,可以说,基本上没有登上帝位的可能,为何气运神龙选择了她? 随后,苏铭睁开法眼, 她的气息一片混沌,命数与气运都被遮掩, 与当初的神武帝别无二致。 而苏铭身上的气运神龙乃是当初他身上背负的大周国运所化,虽说因为被万民怨气侵蚀缩水了不少,但却是实打实的大周国运,被他精炼之后没有任何印记,只是单纯的大周气运,连神武帝都无法触动。 可为何,这些气运竟然会主动投到永安公主身上? 难道,她才是下一任大周皇帝? 苏铭脑海中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但随之被他压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即使齐王和太子鹬蚌相争,永安公主也做不成渔翁。神武帝生前是对她十分宠爱,但现在,神武帝死了,她唯一的身份不过是永安公主这个称号,如何能登上帝位? 满朝文武,除了自己有可能帮她,其他人都不会支持一个十六岁的公主当皇帝。 自己? 苏铭心下了然,接着升起一丝明悟,气运之道神秘莫测,天子被咒杀,引来了人道的反噬,这也许就是人道的落日余晖,借他这位大妖魔的力量完成复兴。 不然,这一切都无法解释。 况且,太子和齐王那边几乎没有苏铭的用武之地,当初神武帝让他登临大位,是为了借助他的力量来平衡朝堂势力。 若是新君继位,一朝天子一朝臣,怎么会容忍玄镜司这个暴力机构在他手上? 到时候天子一纸诏令,他还得乖乖地把玄镜司交出来,除非他能把皇帝给控制了,但是,无我梵音虽强,但也度化不了天子,人道气运的反噬可不是闹着玩的。 总不能,他把皇帝手上的官员都控制了吧? 如果真的这么做,他还是要面对人道气运的反噬。 所以,从另一种角度看,支持永安公主也不是不行,现在的她一清二白,麾下没有半点势力,若自己支持她,她也不是没可能登上帝位。 苏铭摇摇头,将烦乱的心绪压下,在她身上留下一道印记便悄然离去。在他走后不久,永安公主缓缓睁开眼睛,眸子中透着坚定与沉重,好似一夜间长大了。 ······ 养心殿内,内阁大臣们与陈皇后,太子商议完之后为神武帝发丧之事后就离开宫城,回到各自府上,准备第二天的早朝。 太子李贤则是坐镇宫中,主持大局。 文渊殿中,李贤端坐上位,御案上摆满了奏折,可他却无心批阅,因为他现在满心的喜悦与激动,恨不得马上登临帝位,执掌天下。 至于悲伤的情绪,那是不会有的,老皇帝与他之间的那些父子亲情早已在漫长的猜忌打压之下消磨殆尽,他每年生日的时候都生怕熬不过老皇帝,在他之前死了。 好在,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中的喜悦逐渐退去,恢复了理智与冷静。灯光下,他的身形挺立,好似一株不老的青松,雪白的发丝泛着淡淡的光泽,衰老却不病态,带着几分昂扬向上的气机。 父皇,怎么就这样死了? 冷静下来之后,李贤才开始回忆他在养心殿中听到,看到的一切。当时,他内心太过激动,来不及细想,现在回想起来,父皇的死,好像有些诡异,之前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一点迹象都没有,突然就死了。 虽然民间也有长寿的老人在睡梦里安然死去,不经历病痛,被人称之为喜丧,但是,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这样的事基本上是不可能发生的。 而且,根据曹总管所言,在父皇临死之际,他在殿外守候,没有察觉半点异动,只是听到了父皇一声惨叫便进入宫殿,当他进去的时候,父皇已经驭龙宾天了。 若是喜丧,又怎么可能惨叫? 难道,父皇的死是有人在暗中算计,刻意为之? 这时候,他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普渡慈航的身影,他记得当年国师说过,父皇之命尚有两年,而今天,恰恰是两年之期的末尾。 难道此事是他在暗中搞鬼? 种种疑虑浮上心头,令他十分纠结,但随之,这种想法就被他否定了。因为当初预言之后,普渡慈航就离开了京城,在他离京之后不久,父皇就在上朝之时咳血昏迷,身体大不如以前。 在这两年之内,他也曾生了好几次病,后来,青州大旱,他算计齐王去青州顶雷,为了缓解旱灾,父皇命普渡慈航求雨,青州旱情缓解之后,普渡慈航才被召回京城,授予了玄镜司掌镜使之职。 再然后就是京中流言四起,西北永宁城几十万人被血祭,父皇病情加重。 往日发生的一幕幕在李贤脑海中浮现,不断串联起来,只是,最终都被他否定了,他怎么都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未卜先知之人。 即使是元神修士,也不可能算计到每一步,难道青州大旱,玄镜司掌镜使陈法玄身死,京城流言全都被他预料到,或者说这都是他在暗中推动的? 李贤摇摇头,直接否定了,若是普渡慈航背后有这么大一股势力,又何必进入朝堂担任玄镜司掌镜使之职。 到最后,他也只能叹息一声,也许,这世上真的有未卜先知。想到这里,他对苏铭越发好奇,也越发忌惮了。 ······ 翌日,大朝。 天早已亮,纤明澄净的日光自天上来,激射在斗檐飞瓦上,丹碧交辉,折叠出大小不一的光晕。 大日初升,日光泛着金辉,笼罩整个皇城,金碧辉煌,气势磅礴的宫城在日光斜照下却透着几分落日余晖的景象,空气中弥漫着哀伤紧张的气氛。 文武官员们身披朝服,自外门进来,交头接耳说着话,轻言细语,面色肃穆,待进入内门后,整理下衣冠,安安然然进入大殿,找自己位置站好。 今日上朝之时,他们敏锐的察觉到宫中侍卫的面貌很是陌生,而且多了许多,街道上也时不时有侍卫在巡逻,整个京城都戒严了。 往日皇帝病重的时候,时不时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可是今天,他们敏锐地察觉到,整个京城的气氛都不一样了,紧张,哀伤,焦躁······ 按照往日朝会,由内阁大臣们主持朝会,然而群臣们却发现,当四位阁臣从内殿中走出后,他们身上竟然穿着丧服。 一时间,群臣皆寂,骇然无比,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大殿内好似有一道无声惊雷划过,有大臣更是当场晕厥过去。 陛下,真的驭龙宾天了! 虽然说神武帝近几年的作为,让他在文臣们这里失去了威望,但在武将这里,他依旧是拥有不少党羽,虽然平时都不敢冒头,但这个时候,他们依然有一种天要塌了的感觉。 神武帝,十五岁继位,御极六十四载,对朝堂的影响可以说是根深蒂固,即使有太子党和齐王党之争,但随着神武帝的薨逝,朝臣们依旧感到哀伤和惶恐。 “诸位,陛下已于昨夜薨逝!” 朝臣前列,齐王李念面上露出哀伤之色,笼在袖子里的手却是拳头紧握,压抑着内心的悸动,老东西,真的死了! 虽说他昨夜就得知了消息,但今日当他得知老皇帝死去的消息,内心依旧激动无比,压在他心头的那座大山终于消失了。 随后,太子李贤穿着丧服从内殿走出,目光与李念交汇,似有火花迸溅,一触即分。 虽然李贤知道,父皇死后,他就能以太子之身登基称帝,但在此之前,他还需要为父皇入葬,守孝,天子守孝以日易月。 一个月之后他才能正式继位,举行登基大典,在那之后他才是正式的皇帝。 而在三天后,会进行灵前继位,到那时候,他才能暂时行使皇帝的权利。 同理,对于李念来说,在这三天之内,他只有一次机会,若成,则李贤死,他顺理成章的接任帝位。 若事不成,则他谋反失败,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因为老皇帝死的太突然,李贤还没来得及收拢宫中的侍卫兵权,也没来得及去联系城外的禁军,所以,即使他很想现在就将李念拿下,但没有兵权在手,又是在朝会之上,他根本做不到。 下朝之后,朝臣们回家换上了丧服,举朝国丧,大街小巷的商户们都偃旗息鼓,街上的行人一下子少了许多,城内的青楼楚馆也关门了。 一天之内,神武帝驭龙宾天的消息便传遍了九州四海。 一时间,帝星飘摇,天下皆反! 原本还在暗中积蓄实力等待时机的人也瞅着帝位空悬的时候,宣布造反,攻打州府县衙,抢占城池。 虽然说神武帝失了民心,但他在民间的影响力依旧很大,毕竟御极六十四载,影响力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可当他死之后,大周的气运剧烈动荡,国运衰颓,太子与齐王两方势力已经快到了图穷匕见的地步。 他们头顶的气运蛟龙已经隐隐有了化龙的趋势,若是只有李贤一人,老皇帝一死,他在灵前继位,身上的气运蛟龙将会瞬间成龙,可是有李念分割气运,他身上的气运就不足以让他化龙。 双龙并行,使得大周的气运神龙一下子失去了对天下的压制力,各地的草莽纷纷露头,草莽化蛟,遍地烽火。 短短一天的时间,南方各州已经掀起了数场叛乱,有三分之一的州县被占据,北方除了中州之地外,其余的地方也或多或少都发生了叛乱。 而这时的李贤已经来不及消化内心的喜悦,就已被各地的叛乱搞得焦头烂额,同时,他还要收拢兵权,防备李念,令他无比疲惫。 秀玉宫内,得知父皇薨逝的消息,永安公主换下了大红宫裙,穿上了丧服,虽然她很悲伤,但在气运神龙入体之后,她整个人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原本娇柔可爱的她也变得不苟言笑,隐隐有几分威严之色。 虽然她很想找人依靠,但她依旧坚强起来,此时的她还没有窥视帝位的野心,但是,时局会一步一步推着她走向这条道路,更遑论,还有苏铭在暗中推波助澜。 三日之内,太子李贤与齐王李念必有一场生死较量,到时候,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他只需要小小的推一把,让两人同归于尽,再推永安公主上位。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太子齐王暗争,九州风雨再起 这是,最简单,也是最省力的办法,只有他们死了,永安公主才有上位的机会。而且,这样做是顺应人道,也不会引起人道的反噬, 毕竟,永安公主才是人道气运所钟,那两位只不过是为王先驱的马前卒罢了。 如果对他们出手,苏铭顶多会被他们身上的气运反噬一下,相比于人道气运的反噬,更容易承受。 而且,现在整个京城的皇室嫡系血脉, 只有太子,齐王和永安公主三人, 若是太子和齐王都死了,京城内只有永安公主这一位皇室嫡系,其他的皇子都在远在封地,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回到京城。 大周五百年的历史当中,皇室中也曾出过一次女帝,只是那代的皇帝特殊,生出来的全是公主,而他又不肯从兄弟那里过继,所以就弄出了一个女帝,好在皇权平稳过渡,也没闹出什么乱子,大周的的体制摆在那里,只要皇帝不乱搞,会点帝王平衡之术就够了。 所以说,有先例在前,再扶持一个女帝, 朝臣们对此也不会太过于反对。 况且, 这件事不仅仅是对于苏铭有好处,对于陈皇后一样有好处,毕竟,永安公主也是她亲生的,既然齐王和太子两个皇位最有力的继承人没了,让她女儿登上帝位,她自然乐意。 只是,对于苏铭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探明太子和齐王双方的谋划。 从秀玉宫离开之后,苏铭依旧没有露面,而是暗中回到了玄镜司。现在玄镜司已经成了他的自留地,即使有各方的探子,也依旧是以他为主。 将监视齐王和太子的命令发布下去,苏铭又发动分布在上京城内的魔念,命他们探知消息。 三天的时间,将决定帝位的归属。 随着京城百业凋敝,举行国丧,城内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无论是齐王党,还是太子党都憋着一股劲儿, 而朝臣中隐藏的皇帝党在神武帝薨逝之后, 大部分投入了齐王麾下,只有一小部分向太子投诚。 只是,比起齐王李念,李贤有一个优势便是,他能坐镇宫中,居中调应,虽然没能彻底掌握宫中侍卫,但也拉拢了相当一部分人。 齐王府。 大厅之上,李念一身丧服端坐上位,下面是他的心腹大臣,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隐藏了,双方都等于是摆明车马,就看谁的动作更快。 李念扫视群臣,目光极富威严,让人感受到沉甸甸的的压力,“城外都准备好了吗?” “启禀殿下,禁军将领已经做好准备,等时候到了就会入城平叛,为先帝报仇。”一个武将站起来,沉声道。 话音落下,四位阁臣中靠向齐王的那位阁臣站了出来,“先皇无端薨逝,一点预兆也无,定然是太子暗中下毒谋害先帝,此等弑君弑父之人,怎能登临大宝,执掌神器!” “我等势要为先帝报仇!”随后,群臣愤然,齐声喝道。 看到此声势,李念微不可查的点点头,事实上,对于老皇帝的死,他也是心存疑虑,毕竟老家伙死的太突然了,让所有人都措不及防。 他们那位父皇可是一位人精,算计颇深,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不止他感觉荒谬,就连群臣们也同样这样想。 而如果要动手,动机最大的就是李贤,只要老家伙一死,他就能顺理成章的上位。 虽然李念也恨他,希望他死,但越往后拖,局势对他就越有利,所以,他认定动手的就是他那位好大哥。 因此,当初在得知老家伙死亡的消息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派人联系了驻扎在城外禁军。 这么多年以来,在老皇帝的默许之下,不止在朝堂,他在军中也埋下了许多暗子,即使他知道有些是老皇帝人,但他依旧这么做了,因为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优势。 作为储君,下一任的继承人,他的大哥根本不敢也不能碰军权,只要沾上一点,他就要遭殃。所以,他那位大哥一直都是谨小慎微,生怕犯了老皇帝的忌讳。 相比于太子,他就好多了,他一直都在拉拢武将勋贵势力与李贤抗衡,这是老皇帝有意放任,当然,这个度肯定在他的掌控之内。 而现在,老皇帝死了,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太子麾下大多是文臣,而他麾下聚集的大部分是武将勋贵,这就成了他争夺皇位的最大底气,也是他能屹立朝堂不倒的原因之一。 ······ 文渊殿。 太子李贤也召集麾下群臣开着同样的会议,只是仅仅过了两天,李贤脸上的皱纹越发密集了,眉宇间满是疲惫之态,整个人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殿下,齐王野心勃勃,恐有造反的嫌疑,殿下不可不防啊,请殿下立即调遣宫中侍卫,圈禁齐王,隔绝内外。”一位老臣站出来劝道, “齐王向来喜欢与那群武将勋贵搅在一起,而且齐王一直有心于大位,若是等他造反,恐怕京城会血流成河,殿下三思啊。” “诸位大臣所言极是,只是,父皇尸骨未寒,我若立马圈禁了齐王,到时候传出去,恐怕天下哗然,流言四起。”李贤面色未改,轻轻摇头,否定了他们的劝谏。 “殿下,三思啊,齐王野心勃勃,若不加以制止,到时候兵乱将其,于社稷堪忧,现在大周各地叛乱四起,殿下若不能快刀斩乱麻,到时候出了乱子,我们将如何处之?” “此事,断不可行,齐王反迹未露,万一走漏了风声,反倒逼迫齐王提前谋反,到时候京城大乱,扰乱先帝之灵,你们担得起么?”一位大臣站出来喝止道。 ······ 一时间,殿中群臣哗然,有的提议将齐王骗进宫中杀掉,有的提议在灵前继位的时候埋伏人手伏杀齐王,有的提议按兵不动,加强戒备。 各种言论,皆有之。 李贤端坐上位,很是疲惫,事实上,他们说的,他又何曾不知? 现在宫中侍卫虽说有不少已经投靠于他,但其中有多少能够相信的还不得而知,他已经派人联系城外驻扎的禁军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而以往他在禁军中埋藏的人早就被老皇帝清洗一空,这就导致了他现在无人可用,无人敢用的尴尬局面。 至此,当初老皇帝死死握着兵权的弊端逐渐显现出来了。 想到这里,他又暗恨老皇帝死的太快,连兵权都没来得及交给他,不然他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 若是兵权在手,他肯定第一时间就将齐王圈禁了。自己与他争斗多年,他深知齐王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也一定会谋反。 虽然对群臣们的劝谏不以为意,但李贤还是保持着镇定,表现出一副虚心纳谏的样子,他现在可以拉拢的力量不多,在齐王那边的暗子没有发动之前,他手下的棋子有限,自然是不敢怠慢群臣。 ······ 随着神武帝薨逝的消息传出,天下皆反。 同时,不仅仅是大周内部动荡,大周的边境也开始不稳起来。 西北大草原,老萨满夜观天象,忽见紫薇陨落,帝星飘摇,荧惑守心,对身旁的弟子说道,“快快告诉可汗,大周皇帝薨逝,中原很快就要陷入四分五裂的局面,正是我草原儿郎进取中原的时候。” 说完,他大笑三声,含笑而逝。 夜晚,湖畔的部落载歌载舞,篝火通明。 金帐之内,年轻的拓谷可汗坐在王座上,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汗帐内,一个个穿着轻纱的舞女们摇曳着身姿,勾人的舞步惑人心神,让在座的草原汉子们欲罢不能,个个都露出要吃人的模样,恨不得将她们吞入肚中。 在得到老萨满的传信之后,拓谷可汗喜出望外,连忙召集了各部落的首领,准备发动对中原的进攻。 而在座的众人,都是草原上各大部落的首领,他们个个身形魁梧,散发着剽悍的气质,斗志昂扬,这一天,他们也等了许久了。 到了他们这一代,中原的繁花似锦早已在儿时父母的陈述中映入脑海,他们做梦都想入主中原,重现鞑靼的昔日荣光,将整个天下都变成他们的牧场。 篝火上正在烤羊,金色的油脂落在篝火上,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拓谷可汗的目光在诸位部落首领身上扫过,对于他们贪婪狂热的眼神丝毫没有在意。 “诸位,大周的老皇帝死了,听说他们内部还在争斗不休,很是虚弱,作为草原的雄鹰,我们该怎么办?” “杀进中原,杀进中原!” ······ 狂呼声一浪高过一浪,金帐外的牧民们听到这高亢的声音也欢呼起来,今夜,是草原的狂欢! ······ 南疆,十万大山。 “大周神武帝已死,昔日盟约废除!”一声古老而嘹亮的声音震彻云霄,传到每个南疆百姓的耳中。 听到这声音,许多上了年纪的老人们似是想起了恐惧的事,身体不断颤抖,惊得说不出话来,更有甚者,更是当场死亡。 随着声音落下,古老苍茫的深山中,群兽蜂拥而出,径直冲出十万大山,冲入了南疆之地。 而居住在南疆与十万大山边界的百姓们顿时遭了殃,当初血不染与心魔大战差点毁了整个南疆,现在兽潮一出,他们更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一道道微小的身影顿时掩埋在兽潮之中,翻不起一点浪花。 而此时执掌南疆的魔教修士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凡人百姓的死活,与他们这些修士有什么关系? 只要他们不做的太过火,这些修仙宗门的修士便不会管。十万大山刚刚解封,正是需要渴饮鲜血的时候,若不将它们喂饱,到时候损失的就不只是南疆了。 随着兽潮出山,整个南疆顿成人间地狱,无论是村落,还是城池,在兽潮的踩踏下顿时成了废墟,其内的百姓尽数成了群兽们的肚中餐。 期间,更有散修含恨出手,却连一个照面都没撑住就被击杀。 神武帝一死,三宗与大周定下的盟约也就彻底废除,自此,三宗不再帮助大周斩妖除魔,守护百姓。 ······ 东海之畔。 原本风和日丽,晴空万里的海面顿时乌云密布,海浪翻涌,一艘艘渔船避之不及,被海浪打的粉碎。 海面之上,磅礴的妖气冲霄而起,伴随着隆隆水音,铺天盖地。水浪滔滔,金光腾腾,漫天编钟渔鼓大作,然后一排排的水族战士,出现了。 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漆黑如墨的乌云中,一条条蛟龙露出身形,驱使着虾兵蟹将踏入陆地。 随着水族战士踏入陆地,海浪席卷而来,整个东海的水都朝着海岸席卷而来,海平面更是在顷刻间拔高了数十丈。 水浪滔天,首先遭殃的便是海边的渔村,这些渔民们以打渔为生,水浪袭来,他们来不及逃开,就被淹没在水中,随后葬身在鱼虾腹内。 “大周神武帝已死,昔日盟约废除!” 天空之上,一声古老的龙吟传荡,整个东海之畔清晰可闻,倏然间,百姓们虽然听不懂龙吟,但却莫名的领会了其中的意思。 底层的百姓们还是浑浑噩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凡有识之士都是神色大变,立即吩咐家人收拾东西离开,有良心的官员当即张贴告示,疏散百姓。 几十年前,神武帝派遣玄镜司,将龙族赶出了内陆水系,从此江河湖水,再不见龙族踪迹,只有大周敕封的水神河神。 但随着神武帝薨逝,昔日盟约废除,龙族将再度踏足大地,夺回内陆水系,享受气运。 神武帝在时,天下尚可安定,可当神武帝薨逝,整个大周内忧外患齐齐爆发,竟有了社稷倾颓之势。 现在,即使太子或者齐王上位,厉兵秣马,休养生息,整个大周再也不可能回到神武二十年时的昌盛。 那梦幻一样的盛世,早已被掩埋在时光之中,后人只能在史书中凭吊一二。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宫变开始 神武帝的薨逝,也使得人道气运衰弱了许多,朝廷各处的法网守护力度再降,原本被隔绝在外的妖魔鬼怪能够自由的出入人类居住的城池,甚至光天化日之下,妖魔都敢在闹市现身。 在这样的情况下,各地的玄镜司纷纷告急, 没了法网,光凭各地驻守的那些人,根本无法守护百姓。 但即使奏折入雪花一般飞向京城,但太子以及内阁都将其压下,没有心思处理,所有人的情绪都高度紧绷, 生怕下一刻齐王就带兵入城了。 好在,这一夜在许多人的祈求中平稳渡过,兵锋一旦开始, 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这场流血的冲突又避免不了,许多大臣在上朝之前都吩咐家人准备好棺材寿衣,随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第三天,京城内传出了一则太子李贤毒杀先帝的流言,流言,不知从何处起,但传得却很快,尤其是在市井之中,几乎在一上午的时间,东西南北四条大道,几乎都有百姓在议论。 朝堂之上,当李贤得知这则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李念要动手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若非有心人推动,这则消息不会传得这么快。 随后, 整个皇城一下子就戒严了, 所有的宫门都加派了人手,层层护卫。 ······ 而此时,苏铭却立于天枢阁顶,冷眼旁观。 太子李贤已经拉拢过玄镜司副掌镜使,在苏铭的授意之下,他让玄镜司的一些统领投靠了太子,毕竟现在双方的差距太大,齐王手下可用的兵马太多了。 不说城外的禁军,就单单是麾下的那些武将勋贵,每一个都能拉出几十个精壮的家丁,若是披上衣甲武器,足以组成一支千人的队伍。 至于私藏兵器盔甲,这对于齐王李念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儿,为了这一天,他早就做了不知多少准备。 当然,太子李贤的手下并非没有士兵,只是他能打的牌比李念要少的多, 而在这个时候,文臣的作用无限被削弱, 在兵锋之下,即使你官再大,名气再高也没用。若是和平时期,这些武将勋贵自然比不上这些文臣,只能说,此一时,彼一时也。 虽然苏铭有心推永安公主上位,但他并没有急着去见陈皇后或者永安公主,太早容易暴露他的野心,太晚则一切都尘埃落定,连分功劳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他必须在暗中推手,让齐王和太子同归于尽,才能出面跟陈皇后商谈,否则的话,过早露面,很有可能影响现在的局势发展。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色渐渐的深了,天空乌云盖顶,看不到半点月光,星辉也十分黯淡,黑夜之下,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这黑夜之中,齐王的人开始动作了。 一队队士兵打着火把在城门处巡逻,忽然,黑暗之中,随着箭簇破空声响起,这些士兵顿时惨死当场,一个个黑衣人打开了京城的大门,相同的场景发生在好几处不同的大门。 随着大门开启,城外,马蹄声如惊雷般响起,地面都在颤动,一支支穿着盔甲,手提长刀,腰挎弓箭的骑兵冲了进来。 而在夜幕之中,平时巡逻街道的侍卫们早已消失不见,像是约定好了一样。 不到半个时辰,一队队骑兵便来到了皇城之外。随着骑兵越来越多,周围却越来越安静。 “踏,踏!”一声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火把的火光映照下,一个身着黑甲的将军骑着一匹骏马缓缓而来。 “参见齐王!” 就在宫门外骑兵汇聚的时候,文渊阁内李贤已经得知了城外的禁军入城的消息,得知这个消息,他不知是高兴还是难受。 他早就派人拉拢禁军,但是禁军那边却没有给他任何回应,而现在,齐王振臂一挥,禁军入城,一场战争已经难以避免。 慈宁宫中,陈皇后身着素色宫裙,跪在佛龛面前,手上一串念珠缓缓捻动着,她双目紧闭,不断祷告。 即使是处在深宫之内,她依然能感受到前殿的杀机,但她该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只能看天意了,而她现在能做的,唯有在佛前祷告,祈求自己的儿子能够成事。 东华门内,一众侍卫得到信号,缓缓打开了宫门,期间,外面的骑兵没有动用一兵一卒。当初,神武帝在世之时,将宫中的侍卫清洗了好几次。但依旧有漏网之鱼,这也是为什么李贤没有在宫门大力布防的原因,因为他知道守不住。 甚至他连宫内有多少齐王的侍卫都不知道,但他只能紧紧团结着他那一小嘬人,希望自己当初埋下的暗子能够发挥作用。 夜色越发的深沉,齐王李念一马当先,率领骑兵踏入皇城,一队队骑兵举着火把,在夜幕之下,宛如一条火龙一样。 而此时,苏铭站在天枢阁顶,观望皇城之上双龙争锋的气运,一红一蓝,厮杀不断,但无论哪一方都没有获得压倒性的优势。 看来,这个太子也不简单啊。 看到这番景象,苏铭眼里浮现出若有所思之色,现在齐王已经率领大军踏入皇城,而太子手里仅有皇城的侍卫和玄镜司之人,按道理来说局势应该对他不利才是,现在这景象恰恰说明了太子还有后手没有发动。 放李念入皇城,说不定是一出请君入瓮的戏码,真正的杀招就在皇城之内,如果李念没有动手,李贤反倒是师出无名,也不好下手了,毕竟现在京城里面都是一些对他不利的流言。 现在,该他入城了,这么大的一场戏,怎么能少得了他? ······ 清脆的马蹄声在夜幕下清晰可闻,但一路走来,李念没有看到一个宫女太监,更,没碰到一个敌人。 而他派出的斥候则是传出了反馈,他们在太极殿看到了大批敌人。 原来你是这样打算的! 一瞬间,李念就洞悉了李贤的想法,他手上可用之兵不多,与其分散在各处被个个击破,还不如举兵于一处,太极殿是大周平日里举行大朝会的地方,像皇帝的登基仪式都在这里举行。 因此,这里也是修建的极为庄严,肃穆,能藏许多兵,殿门坚固,而且刻着许多法阵,利于防守。 李念抽出腰间的宝刀,高声喝道,“全军出击!”说完,他便一马当先,在亲兵的簇拥下朝着太极殿进发。 太极殿内,不知何时,李贤已经在这里等候,宫中的大臣们也全部聚集于此,许多人如丧考妣,似是在等待最后的宣判。 帝位之前,李贤身着孝服,扫视殿下群臣,最后将目光放在大殿之内的侍卫们身上。 有了玄镜司的加入,李贤手上还是凑足了两千多人,但比起齐王手下的骑兵,两千人还是不多。 当然,李念也不是傻子,带的骑兵如果太多,很容易造成各种动乱,所以,他也只带了五千兵马,一半来自于城外禁军,一半来自于他自己的积年积攒。 大殿之外的广场上,一队队士兵立于此地,他们没有点起火把,而是在这里默默守候着,随着脚下地面不断颤动,马蹄踢踏声响起,不远处一条火龙由远及近,缓缓而来。 “放箭!” 夜色下,埋伏在太极殿外的侍卫们拿出弓弩,朝着火把点燃处攒射,惨叫声随之而起,但李念的军队阵容却是丝毫没有慌乱,数息之后,骑兵躲藏在马匹之后,拿出腰间的弓箭回击,同时也将手中的火把扔向了太极殿的方向。 现在这个时候,用什么方式结束战争都不重要了,只是,太极殿在当初建立之时就考虑了防火的问题,无论是涂料还是法阵都兼具着辟火的效用,所以,即使火把扔到了太极殿,也没有引起火灾。 但是,火光映照下,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也露出身形,齐王的兵马立即组织反攻,一轮攒射之下,许多人猝不及防,当场死亡。 太极殿是大周最重要的宫殿之一,堪比太庙,所以这里的龙气压制也是极其可怕,除了武者,所有的修士都无法动用法力,所有的法器,符箓符咒都失去了效用。 此刻,唯有纯粹的武力才是生存依仗,而且,太极殿的宫中侍卫借助地利,尚能和齐王的骑兵们打的有来有回。 这下子就体现出了当年神武帝的安排之妙了,宫中的侍卫们虽然都是些精锐但要想跟禁军抗衡,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是当年,神武帝疑心大起,不仅将宫中的太监宫女清洗了一遍,更将侍卫清洗了。 原本宫中的侍卫大多由武将勋贵们的子弟担任,但神武帝疑心病太重,生怕李念与那些武将们勾结,发动宫变,所以,直接将那些勋贵子弟送到了边境,再将精锐边军调到了宫中当侍卫。 这也是为什么李贤能够控制宫中侍卫的原因,若非神武帝的清洗,估计他连第一轮都抗不过。 而且禁军之前也是由边军轮换,也算是精锐,一边借助地利优势,一边借助人多,双方在台阶栏杆之前厮杀。 洁白的汉白玉栏杆被打的爆碎,丹陛之上都被染成了血红,大门,梁柱都出现了刀劈枪刺的痕迹。 纯粹的肉搏,在这样的环境下,骑兵也无法发挥太大的作用,只能依仗人多的优势一点点磨。 武者交锋,每一刀每一枪威力不同寻常,滚烫的气血化作精气狼烟直上云霄,刀刀制敌,招招搏命。 血腥的气息逐渐在空气中蔓延,厮杀声沸反盈天,大殿之内清晰可闻,有的大臣们脸冒冷汗,两股战战,险些站不住了;有的瘫倒在地,双目无神;有的立在大堂之上,老神在在,丝毫不为所动;有的在暗中窥视着李贤,眸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是,李贤自始至终都站在龙椅前,一语不发,身形挺立,犹如一株不老青松,到了这一步,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只能寄希望于殿外的侍卫们能挡住齐王的进攻,将其击杀,或者埋藏的暗手发动,一战竟全功。 饶是他紧张万分,手心满是细汗,但表面上依旧镇定无比,风轻云淡。 太极殿房顶,苏铭隐匿身形,望着殿前厮杀的士兵们轻轻摇头,随即目光在李念身上扫过,他骑着一匹骏马,身形蔚然不动,身边还有几十个亲兵牢牢守卫着。 在他眼前,一个个士兵被砍翻在地,鲜血染红了地面,但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随即,苏铭又将目光投向了太极殿内,只见,帝位之前,太子李贤身着丧服,单手背负,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喜怒。 见到这一幕,苏铭不禁暗叹,这两兄弟真的可惜了,若非神武帝一心想要制衡,他们也不会落得现在生死相向的地步。 不论谁执掌大周,都能够延续大周的传承,只可惜,无论谁胜了,大周都要经历一次大动荡,原本老皇帝死了,大周的气运就衰颓无比,若是再经过大清洗,再想重整旗鼓就很难了。 当然,这种情况对于他自己而言不是难事,若是他能得到皇帝的支持,直接利用无我梵音洗脑,将朝廷拧成一股绳,上下一心,自然能够稳定局势。 但是,这样一来,没有哪个皇帝会答应,如果这样做了,皇帝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更何况,太子和齐王,一个受到文臣大力支持,一个受到武将大力支持,麾下根本不缺人,若是他们成事自己再贴过去,很难受到重用。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将这盘棋局掀了,另立新君?只有重立新君,他才有掌控大周的可能。 太极殿前,厮杀不断,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这时候,不管是千人敌还是万人敌,在这样的战场下都失去了效用,兵对兵,将对将,想要杀穿队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然而,就在此时,李念将他身旁的亲卫派出去了,虽然人不多,但在这个时候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随着他们加入占据,胜利的天平开始逐渐倾斜,宫中侍卫们渐渐抵挡不住,惨死当场。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命运的推手,太子齐王双双身死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杀红了眼,钢刀都砍卷了刃,从龙之功,荣华富贵,只要踏过了这一步,他们将一步登天! 太极殿内, 群臣们心中都捏了一把汗,即使是再镇定的官员,也都不禁竖起耳朵,想要听清外面的情况。 齐王的五千士兵缓缓推进,每前进一步都付出了血的代价,久守必失, 宫中侍卫们虽然也是精锐,但在人数的劣势下, 他们的防线还是被撕开了口子。 随着厮杀声逐渐落幕,丹陛,护栏,台阶,每一处都躺着尸体,鲜血染红了广场,昔日大周举行大朝会,神圣庄严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侍卫们步步后退,齐王的士兵们步步紧逼,渐渐的,他们从台阶退到了殿前,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而他们的同袍越来越少。 在他们的人死伤过半之后, 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他们对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渴望,终于, 有人直接丢下了手中的武器, 跪倒在地, “齐王万岁!” 一声高呼,犹如在人群中炸起了惊雷,像是多诺米骨牌效应一样,他周围的侍卫们也有样学样,丢下武器,跪倒在地,齐声高呼,“齐王万岁!” 这时,齐王打马上前,命令手下的士兵喊道,“降者不杀!” 这四个字,犹如最后一道催命符一样,再面临生死危机和同袍的背叛,大多数人都选择了低头,放下武器投降,唯有少数太子的死忠还在拼命血战,宁死不投。 在周围士兵的围攻中,他们只能含恨倒下。 太极殿内,李贤立在高台之上,脸色僵硬,笼在袖子里的拳头紧握, 指甲深陷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板上,但他却好像没有了知觉一样,双目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所有的厮杀最终都归于一个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大。 倏然间,殿内群臣的心开始止不住颤抖起来,有的瘫倒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有的当场晕厥,有的脸色铁青,破口大骂苍天无眼······ 齐王赢了,太子输了,他们这些臣子都将被清算,。到时候不仅他们要死,他们的家人要被充作奴婢,所有的财产都要被没收,人生所用的一切都将失去,一时间,巨大的打击之下,他们怎么受得了? “呼~” 李贤轻吐一口气,收敛心神,事已至此,如之奈何,即使是输了,他也要站着输,当他将目光落到殿下群臣身上时,目光里满是鄙夷之色。 疾风知劲草,国乱显忠臣。 到了现在,大殿中还能站着的大臣们已经不足三成,其余之人丑态百露,不复平时的风度姿态。 屋顶之上,苏铭睁开法眼,却见,萦绕在帝都上空的两条气运神龙一红一蓝,双方争斗不休,而蓝色神龙却处在下方,形势越来越危急。 在神武帝死后,神器无主,再也不能镇压天下的气运,因此,齐王和太子的气运蛟龙都已成功化龙,虽然只有四爪,但却是离那个位置最近的。 而现在,齐王气运正盛,已经压过了太子,但苏铭并未急着出手,太子的后手肯定不止这些,到了这个地步,他肯定会孤注一掷,届时便是真正的生死相向。 太极殿外,所有的士兵都高呼不已,声震云霄,整个皇城都清晰可闻。 “齐王,齐王胜了。” 当声音传至慈宁宫时,佛龛前,陈皇后跪在蒲团上,面颊已是泪痕斑斑,双目通红,口中念念有词,“谢天谢地,佛祖保佑。” ······ “嘎吱!” 随着太极殿的大门缓缓开启,一队身着铠甲的士兵冲入大殿,将他们看住,密密匝匝的步伐,让许多朝臣当场晕厥过去。 大周承平已久,这些出生在太平盛世的大臣们何时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齐王李念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踏进大殿,此刻的他周身凝聚着一股强大的威势,携兵锋之势碾压在朝所有人。 最终,他站到李贤面前,双目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哥,我来了。” 此时此刻,李贤反倒是释然了,他叹了口气,由衷的开口道,“是啊,这一天,终于到来了,你我当了几十年的棋子,终于有了能主宰自己命运的时候,但成王败寇,这如画江山亦是由皑皑白骨堆积而成,这一场,无论我们谁赢了,另一人终究都只能成为垫脚石。” 李念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抽出腰上的佩刀扔到李贤脚下,“大哥,你自尽吧。” 然而,李贤看了看脚下的宝刀,面上露出一丝笑容,当李念看到这道笑容时,心头骤然浮现出一丝不详的预感,连忙退开,与他拉开距离。 “二弟,你真的以为你赢了吗?” 话音落下,太极殿的大门在一声巨响中轰然关闭,齐王李念的大部分兵马都在阻拦在大殿之外。 随后,一道道漆黑的身影在黑暗中浮现,就连身为武中圣者的李念都没能发现他们的身影。 “玄镜司暗卫?” 看着这些漆黑的身影,苏铭微微一愣,他所执掌的玄镜司是不完整的玄镜司,在他接手之前,玄镜司的许多精锐都被抽走,而大周当中唯一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只有神武帝。这些人就是当初被神武帝抽走了那些暗卫精锐,没想到在老皇帝死后,这支人马居然落在了太子手上。 不愧是老皇帝的种,果然狠辣,太极殿外的那些侍卫被他当成了弃子,为的就是引诱齐王入殿,请君入瓮。 只可惜,齐王的谨慎超乎他的想象,即使是入殿,身边也带着百来号士兵,并未独自一人,否则的话,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大殿中的暗卫人数不多,只有五十人,但这些人个个都是精锐,身上的煞气似乎都要溢出来了,一股血气自他们头顶上冲出,倏尔缠绕,演化景象,或成黑日,或如乌光,或像利刃,或似大鼓。 “轰隆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森森然的杀伐之音响起,凝固空间,这些暗卫一出现,就化作一道道残影朝齐王带进来的士兵杀过去。 “啊!” 惨叫声不断响起,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息,好在李念带进来的士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在一开始猝不及防之下,损失了几十人,然后迅速结成战阵,防御暗卫的袭击。 这期间,刀气与枪锋纵横,光滑的地板上沟壑纵横,大殿的铜柱上都布满了伤痕,时不时还有大臣被余波波及到,当场身死。 但现在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谁还会在乎这些大臣的身死? “不愧是我的好大哥,你可真能忍!”见到这一幕,李念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我们,拭目以待吧。”台阶之上,李贤居高临下,眸光冰冷。 “说得好!” “只要你死了,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就在此刻,李念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之意,顺手从一具尸体手上拿起长刀,朝着皇位的方向走去。 李贤瞳孔一缩,连忙后退,但他周围的暗卫都被齐王的士兵们紧紧纠缠,脱不开身,无法保护他。 眼见着李念一步步逼近,李贤连忙捡起地上李念扔给他自尽的宝刀,紧紧地握在手上。当李念看到李贤蹩脚的握刀姿势,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李贤喜欢读书,在他没有被父皇拉出来制衡之前,是名闻朝野的贤太子,最爱读书,重用文人,对于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受到父皇多次赞赏。 而相比于大哥,他更喜欢练武,身在皇室,他是不缺修炼资源的,一声武艺登峰造极,已经达到武中圣者的境界,气血如铅汞,厚重如狼烟。 现在,虽然在太极殿中,他受到了大殿内的阵法压制,实力百不存一,但如果动武,李贤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大哥,就让我亲手送你上路吧!”李念一声喝,手中长刀斩出一道刀罡,撕裂空气,朝着李贤斩去。 说时迟,那时快,李贤福至心灵之下,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刚好与刀罡错过,头上的发冠却被斩落,浓厚的白发顿时散落,在他身后的龙椅上留下一道极深的刀痕。 “再来!”就在刀罡斩出的一刹那,李贤一个箭步,脚步一踏,足下地板寸寸龟裂,留下一个半寸深的足印,化作一道残影朝着李贤砍去。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因为躲避暗卫与士兵厮杀而躲在台阶之下的一个官员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小弩,对着李念扣下扳机,弩箭破空声接二连三。 “贼子!” 身侧破空之声响起,李念暗叫不妙,身形突变,强横挪开一寸,泛着蓝光的箭矢险之又险的擦身而过,待到身形稳定,他顺手将手中的长刀芝掷出,直接将那个官员钉死在地上。 李念看都没看他一眼,将目光投到李贤身上,冷声道,“大哥,你的小算计还真是多,只可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算计不过是一句笑话!即使赤手空拳,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一瞬间,他周身气血缓缓运转,体内的血液如同大江大河一般奔涌,龙形气劲不断在他拳头上流转,散发着渗人心魄的压力。 “五龙开天!” 音爆声陡然响起,下一刻,至极的一拳,霸道,凶戾,拳劲,罡劲瞬间化作龙形朝着李贤轰击而去。 反观李贤,早已不复之前的慌乱,双手握刀,目光坚定,朝着龙形气劲狠狠一劈! “咔嚓!” 正面冲击之下,李贤当场重伤,手腕折断,由各种珍稀矿石锻造而成的宝刀应声碎裂,刀刃化作碎片散射开来,其中一枚,好巧不巧的正朝着李念的面门。 然而,正当他想要躲开的时候,却发现他怎么也动不了,周围好似有无形的丝线在束缚着他的行动,任他武道修为高深,却也难以动弹半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碎片刺入他的眉心。 强烈的刺痛,鲜血在他的脸上肆意流淌,而他的意念也开始渐渐模糊,“到底是谁?”到现在,他又如何不知,背后有人在暗中下黑手。 生死之间,他的意识发生剧烈碰撞,他伸出手指将眉心上的碎片扣下,用仅剩的余力射向李贤,“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垫背!” “噗!” 惊人的反转,弥留之际的反扑,李贤猝不及防之下,被这道碎片正中心口,原本就重伤濒死的他当场死亡,没了气息。 “终于,我还是赢了!”看到这一幕,李念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终于也支持不住,意识溃散,强壮的身体轰然倒下,紧赴其后。 看似漫长,实际上却发生在数息之间,在场的暗卫和禁军们都没来得及插手,齐王和太子之间的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大殿内,所有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所有人都感觉像是做梦一样,太子和齐王就这么死了?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诸位大臣才反应过来,连忙朝着李贤的尸体跑去,李念的亲卫们也冲过去,抢回了他的尸体。 现在,两位正主都不在了,暗卫与禁军们也悄无声息的分开,没有再继续厮杀。 “殿下!” “太子!” ······ 太极殿房顶上,肉眼难见的虚空中,雷音炸响,然后惨白雷霆自上而下,何止千百,交匝出蜘蛛网般的分叉,细细密密,须臾后,一条通体赤红的气运神龙探出头颅来,其上鳞甲破碎,愤怒悲吟。 在它爪下,一条通体蓝色的气运神龙正在不断挣扎着,身子已经被啃食了大半,它四只爪子不断地撕扯着,困兽犹斗之下,它竟是将赤色神龙的龙躯都扯断。 然而,此刻,赤色神龙已经无暇顾及于它,因为它的目标是苏铭,在因果的牵引下,即使苏铭只是随手干扰了一下齐王,但龙气有灵,已经将他的目标锁定。 “轰隆隆!” 龙气一动,风雷跟随,无视他的护体神光,径直破除层层护卫,落到苏铭的识海当中,气运神龙怒吼着,看到他的元神,眸子里满是杀意,直接朝着他的元神扑过去。 “龙气反噬!” 正文 第两百四十八章 贪狼犯紫薇,解放三妖 因为还没有设灵堂的原因,所以苏铭也没地方给他上香,因此只能作罢。 “国师回来的正好,先帝薨逝,朝中又出了变故,正需要你这样的忠臣守护国家。”陈皇后目光在苏铭身后扫过,一脸郑重的说道。 “贫僧正是因为此事才急着赶回来, 只是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没能阻止这场惨剧,阿弥陀佛。”苏铭轻轻摇头,一脸遗憾。“国事艰难,娘娘还请保重凤体,以大局为重。” 陈皇后平淡的眸子有了波动, 轻轻点头, “本宫省的,国师有心了。 就在此时, 大总管曹雨辰从殿外走进来,靠近陈皇后,在她身侧耳语了几声,陈皇后听完神色微动,刚想说什么,因为顾忌苏铭在场,却又没有开口。 这时候,苏铭当然不会留在这里,“既然娘娘还有公务要忙,贫僧就先告辞了。” “曹总管,送国师一程。” 随即,曹雨辰接引苏铭离开了皇城。 出了皇城,他没有回国师府,而是去了玄镜司的总部天枢阁, 日光高悬, 天空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濛濛细雨。 苏铭立在天枢阁顶, 居高临下,看着蒙蒙细雨中笼罩的亭台楼榭,依然有绿水红花交映,烟雨朦胧之下,却是已经没了以往的勃勃然的生机。 整个帝都都充斥着衰颓的气机,就好似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繁华终有落幕之时,一个国家也是如此。 此刻,苏铭识海当中种种念头浮现,他当初阅览大周藏书阁百万卷藏书,看到国家兴亡,改朝换代,虽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只有亲眼见到真正的变化,才明白兴衰的内涵。 当年,他在大周帝都内重生,见过大周的气运由鼎盛到衰颓,再到现在的苟延残喘,其中仅仅只过了数年时光。而昔日英姿勃发, 妄想长生的帝王已经魂归幽冥。 阴阳生死,兴衰轮回。 随着他的领悟, 苏铭识海中的念头化为黑白两色, 一面生机勃勃,一面死气沉沉,形成一道光轮悬在元神一侧,其中来回变化,难以平衡。 “好。” 良久,苏铭睁开眼,只觉得自己对道的领悟又有所精进。见多而识广,沉思而生慧,多智而化力。 有发现,勤思考,会沉淀,大道无处不再,但只要将其参悟,加以利用就是真真正正的力量。 妖族挖掘自身血脉,与天地规则共鸣,仙道则是感悟法则,天人合一,两者殊途同归,谈不上高下。 但对苏铭而言,仙道之法却是更适合他自身。 ······ 与此同时,青州之地遍地烽烟。 叛军已经占据了整个永宁城,席卷半个青州,当年苏铭争夺大周国师之位时,曾有青州的修士被咒杀,后来那些修士想要威逼朝廷,讨一个说法,但是神武帝何等人也?当即下令屠杀其宗门,以儆效尤。 但是玄镜司再厉害,那些宗门总有漏网之鱼,后来的青州大旱就有他们在暗中捣乱的影子,现如今,神武帝薨逝,大周已经彻底失去了镇压天下的能力,因此,这些修士再度卷土重来,结合青州的本土势力反叛朝廷。 再加上当初青州大旱,死了不少人,更是被当初的心魔道道主王虎送走了几十万百姓,虚弱无比,镇守地方的军队更是难以为继,一下子跌至九州最弱的一州,因此,才有现在的窘境。 ······ 除了帝都所在的中州以及周围三个大州,其余各地皆有反叛,只不过是程度不同罢了,南疆以及东海之畔已经分别被妖族和水族占据,百姓已经成了它们口中的血食,艰难度日,甚至这个范围还在进一步扩大。 然而,现在中枢混乱,帝位空悬,皇位最有力的两个继承人纷纷身死,诸位大臣也顾不上处理这些事,只能任凭其泛滥,以后再收拾。 ······ 随即,苏铭下达了一则命令,召集九州各地的玄镜司暗卫以及修士入京,拱卫京城。 一旦九州之地的玄镜司修士入京,足以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再加上暗卫,也足以抗衡京城外的十万禁军,这是苏铭的依仗,也是他的后手。 况且,各地的妖魔鬼怪频出,没有法网作为支撑,玄镜司的暗卫也守护不了百姓,与其丧命在外,不如回到京城稳定中枢。 夜色深沉,笼罩在帝都上空的烟雨已经散尽,圆月高悬,星辉灿烂。 突然,苏铭眸光一凝,望向天空中的紫薇星,在紫微星之侧,贪狼星星光大放,紫微星偏偏黯淡无比,这是贪狼犯紫薇,预示着兵灾将起,中枢危急。 随即,他又将目光望向城外百里处,那里驻扎着大周的十万禁军。 之前,齐王想要兵变,只带了几千禁军入城,并未让十万禁军入城,因此他们都被挡在城外。 况且,帝都乃是在昔日长安城遗址上建立,城墙深厚,高大百丈,更藏有精兵,易守难攻,若是城内上下一心,即使十万禁军也拿不下这座城池。 然而,在苏铭的法眼当中,他却看到了禁军军营之内兵煞之气冲霄而起,似有蠢蠢欲动之态。 “果然,动心了么?” 看到这一幕,他没有丝毫惊讶,因为他早已料到,帝位空悬,齐王太子双双身死,皇室之中再无人能掌控局面,到时候城外的禁军非但不是朝廷的依仗,反而更可能是覆灭朝廷的刽子手。 毕竟现在中枢衰弱,民心大丧,几乎是天下大乱的局面,这个时候若有军阀能够攻入帝都,扶持傀儡,掌天下权柄。 改朝换代,当皇帝的诱惑,这天下有几个凡人能拒绝的了? 只可惜,凡人终究是凡人,不懂得修士的厉害,苏铭手下汇聚了将近三十尊元神修士,配合长安城的大阵,即使再来十万禁军,也一样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但是,他虽然能做到,但却不能这样做,第一,这十万禁军必须保全,方能让中枢有实力征战天下,其次,若是暴露了实力,他将成为众矢之的,不仅是那些叛军要对付他,就连朝廷内部的人一样要对付他。 比起些许威望的收获,得不偿失。 当然,有这些禁军的威胁,他也不怕得不到重用,所谓养寇自重便是这个道理。 苏铭在天枢阁留下一道化身,便前往御林苑,这里还关着三尊元神境界的大妖,当初不收服他们是因为神武帝还在,他顾忌那老东西的底牌。 现在老皇帝死了,即使他的行为被人发现了,也没什么好怕的,正值危难之际,他们巴不得大周的元神修士越来越好。 朝廷重臣以及陈皇后又不是哪种不知深浅的人,孰轻孰重,他们自然分得清。 御林苑外,苏铭身形穿过大阵,神念一扫,立刻就找到了当初关押那些大妖和妖帝的地方。 不需要传送阵,他便能进入其中,以前他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等到了元神境界,他才明白,那里原来是一方小天地。 到了元神境界,感悟天地大道,自然能察觉出小天地的所在。 等到他进入其中,铁树林依旧红叶遍地,清风飒飒,一尊尊大妖被困在树下酣睡,气机低迷。 在大阵中心,有三株十人合抱的铁树,树干是青碧交织,中间夹杂金黄,叶子嫣红,赤焰燃烧,明亮照人。 花开满树,细小如针,偶尔坠落到地,会发出一声清音,然后圈圈晕晕的光弥漫开来,弥漫着一种刺人的灼烧。一滴滴殷红的妖血正在被抽出,用来蕴养血果。 当初他临走之时,将这里的血果都搜刮干净,用来蕴养小白,两年时间过去,这里的血树所抽取的血气只开出了花骨朵。 “臣服于我,我可以带你们离开。”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三尊大妖耳畔响起,倏然间,他们睁开双眸,一股无形的威势弥散开来,周围的大妖们纷纷颤抖着身子,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这三尊元神大妖,一只是通体雪白的白鹤,雪羽鲜亮,长腿高挑,长长的鹤喙散发着莫名的光泽,神俊异常,极其显眼。 一只是一头青牛,全身光滑若缎子,没有任何杂毛,正卧在树下,闭目养神 最后一只是一头白虎,吊青白额,目蕴金光,身上黑白的斑纹夹杂,也是小白的母亲。 “是谁在说话!”白虎猛地站起身,周身的虎毛倒立,如同钢针一般。 “诸位,好久不见!” 话音落下,一道熟悉的身影再度出现在它们面前。 “臭秃驴,又是你!”白虎金光闪闪的眸子里爆发出凶戾之色,似是很不欢迎它。 “不对!你的修为!” “这怎么可能!” 下一刻,两道惊恐的声音响起,青牛与白鹤睁大惊恐的眸子,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虽然它们在这里被关了许久,但他们也知道,距离当初这和尚离开并没有过去多久。 但是,当初它们都知道,这和尚不过是元婴之境,但是现在,它们已经看不透眼前之人了。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身怀秘宝,类似于强大的灵宝的那种,一种是他已经踏入了元神之境。 但苏铭的出现,它们丝毫没有察觉到,即使它们被封禁了修为,但独属于修士的灵觉却没有被封闭,此人身上隐隐给它们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就像是当初那位将它们擒拿的大周国师一样。 苏铭目光在它们身上扫过,沉声道,“诸位,神武帝已死,你们可以不用在这里蕴养血果了,只要臣服于我,我会给你们自由。” “哈哈······” “哈哈!这狗皇帝终于死了,人魔丹岂是凡人能够吞服的!”听到他的话,三尊大妖顿时大妖起来,笑声中满是快意。 半晌过后,他们终于恢复平静,六只眼睛再次上下打量着苏铭,最终还是白虎开口了,毕竟在三尊大妖之中,它的修为是最高的。 “和尚,你真的能带我们出去?你能做得了主?”对于苏铭的势力他已经是肯定了,但对于他能都有这个权利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我既然能来,就自然能够做主,这个你们就不必担心了,臣服或者死,选一个吧!”平淡的声音却让三尊大妖感受到他心底的杀意。 这一下,它们不敢在多言,开玩笑,当即跪倒在地,“参见大师,我等愿为您效劳!”在面对死亡之时,他们当然会选择生。 好死不如赖活着,一切等出去了再说。 当然,苏铭又如何看不出它们内心的小九九?妖族本来就诡诈,若无反制之法,等他放它们出去,说不定它们就会当场翻脸,恩将仇报。 但是,在无我梵音面前,一切反抗皆是虚妄,皆是徒劳! 随即,苏铭心念一动,扎根在它们心脏之处的铁树树根顿时化作齑粉,它们身上被刻下的封禁符咒也顿时瓦解。 一瞬间,熟悉的力量回归,它们眼中流露出狂喜之色! 三尊大妖面面相觑,皆看到各自眼中的喜悦,虽然这里是禁灵之地,但它们体内的血脉本身就拥有强大的能量,只是一直以来,他们的血液被抽取用来蕴养血果。 一旦它们不再被抽取血液,体内的血脉自然而然的就会积攒力量。现在实力未复,它们也不敢造次,毕竟现在的它们在苏铭面前跟弱鸡没区别。 当然,即使它们恢复了实力,在苏铭面前,一样是弱鸡。 ······ 在苏铭走后,曹雨辰回到了养心殿,候在一旁。 陈皇后走出大殿,望着灰暗的天空,眼中满是不安与迷茫,朝中大臣现在正在争论不休,先帝有十几个子嗣,除了留在京城中的三个,其他的都远远的就藩了。 但对于陈皇后来说,她亲生的只有齐王与永安公主,可一旦新皇继位,她这个太后将何去何从? 不知为何,她突然响起了苏铭,“大总管,对于国师,你怎么看?” “回娘娘,奴才与国师相交不多,并不了解,但先帝在时,十分倚重他,可见其道行之高深,现在正值危急关头,娘娘还需要拉拢才是。”曹雨辰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让陈皇后遐想万分。 正文 第两百四十八章 皇女祭祀,禁军反叛 陈皇后清丽的眸子闪过一丝异色,轻轻点头,“国师非常人,本宫自然会谨慎对待。陛下过几日便出殡入陵,到时候必须有子嗣相送,这几日就让永安代她的皇兄们守灵吧。” “奴才遵命!”乍听到这句话,曹雨辰心中一跳, 各种猜测涌上心头,但眨眼间却被他压下。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让神武帝入葬,然后再考虑其他的事,至于太子和齐王的葬礼都要往后排,不然天家一家三口齐齐入葬,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次日朝会上,朝臣们争论不休, 再也没有所谓的太子党, 齐王党, 都盯着所谓的从龙之功,先帝诸子之中,嫡子早已不存,剩余的就是其他各位贵妃嫔妃所出,年纪最大的,是燕王李斌,但朝臣们心思各异,又觉得燕王年纪太大,推荐了年纪更小的卫王和陈王,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一时间,就连首辅张道之也无法控制朝堂的走向。 ······ 太极殿。 神武帝的棺椁已经挪到这里,高大的灵堂肃穆庄严,大殿内点着粗大的白色蜡烛,白色帷幔缓缓摇荡, 在烛光映照下射出惨淡的影子。 灵前,永安公主一身孝服, 头上簪着白色小花, 没有佩戴任何珠钗,但却并没有让她失去魅力,再配合她常年诵读佛经锻炼出的心境,反而更衬得她娴静而淡雅。 每次朝会前,百官们都要来灵前祭拜,当他们的目光在永安公主惨白的小脸上飘过的时候,总是不由得生出一丝叹息,就像是看到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朵,会有伤春惜别之感一样。 朝会是在偏殿举行,由陈皇后主持,共同推选新的天子。 龙椅后,陈皇后坐在软塌上,听着堂下群臣争论不休,顿生烦躁厌恶之感,这些大臣们在想什么,她是一清二楚,可就算是拥立了新的君主,与她这位皇后也没有太多干系。 等到新君继位,她就成了太后, 应该将后宫让出来,在深宫大院中度过残生,一想到这里,她内心就生出种种不忿。 然而,就在群臣为拥立哪位皇子争论之时,一个年老的大臣突然说了一句,“何必这么麻烦?最适合拥立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天下动荡不安,我等还在为此事争论不休,岂不是误国误民!” 倏然间,整个朝堂顿时安静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谁都知道他说的是永安公主,但是,永安公主是女子,虽然大周曾今出现过女帝临朝,但那是数百年前的事了。 现在天下大乱,若是出现一位女帝,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更何况,永安公主不过才十六岁而已,年纪实在太小。 然而,就在群臣噤若寒蝉之际,端坐在上的陈皇后却是心动了,之前她支持齐王就是因为齐王是她亲生儿子,若是齐王登上大位,她背后的陈家以及她都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但现在,齐王死了,若是支持自己的女儿,也不是不行,而且她年纪幼小,自己还能代为执政。 这么一想,似乎也不是不行。 不知不觉,陈皇后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一颗心也开始怦怦乱跳,事不关己,她自然无欲无求,无论是陈王还是卫王,对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如果是永安公主上位,她这个太后自然水涨船高,依旧能掌握权利。 大殿上,一身大红官袍的张道之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作为内阁首辅,他自然希望朝廷尽快确立皇帝,他好安抚朝臣,恢复中枢运转。 短短几天,各地的奏折如同雪花一般飞到京城,但中枢依旧混乱,没了主心骨,谁也不敢妄自下决断。 但这并不代表他希望永安公主上位,诚然,她上位能够尽快让中枢恢复稳定,但是她是女子之身,女帝临朝,在当下这个环境对局势有什么样的变化,谁也不知道。 更何况,永安公主继位,必定是陈皇后代为执政。 一时间,张道之心中复杂无比,但他又不能直接反对,因此只能沉默。 那位老臣的一句话就像是另辟蹊径一样,朝臣们开始将永安公主与陈王,卫王等人相提并论,并且,已经有一部分朝臣开始偏向她了。 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变化,是因为陈皇后一直没有发话,既没有表示反对,也没有赞同,这实际上就是一种默许,鼓励的态度。 原本朝臣中有相当一部分臣子都是齐王的党羽,现在齐王身死,若是与齐王同出一母的永安公主上位,这对于他们而言再好不过。 身为齐王的亲妹妹,天生就能继承他的党羽和势力,虽然只是极小一部分,但也已足够。 ······ 御林苑之内,苏铭将三尊妖帝带出了那个小世界。 当它们再度踏足土地的时候,心中感慨莫名,终于解脱了。 几十年的囚禁,在它们漫长的生命中实际上是不值一提,它们闭关一次的时间都比这要长。 但是,当年大周与十万大山的战斗却是对它们的心境造成了极大的影响,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慨。 就在此时,苏铭手中天人笛豁然出现,当孤幽难言的笛音响起,一道无形的音波传荡开来,落入它们耳中,好似洪钟大吕,摄人心魄,洗涤灵魂。 伴随着犹如洗脑魔音般的钟声,一道道玄妙的梵纹悄然浮现,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从四面八方而来,汇聚到一起。 数息之后,它们脑海中只回旋着一句话,“追随普渡慈航,救世广慈悲!”一声声,一句句,宛如紧箍咒一般,难以抵抗,直接将三尊妖帝洗脑。 “参见尊者。”伴随着恭敬的声音响起,苏铭轻轻一笑,收起了天人笛。 现在,他麾下大概已经有了二十尊元神修士了,有了这么多元神修士相助,即使是三大宗门想要攻打京城,他也有应对的底牌。 倏然,他脑海中传来一道讯息,令他一愣,随即大笑起来,早在这次朝会开始前,他就已经埋下了暗子,让其提出让永安公主继位的想法。 这样的事,苏铭自然不会冲锋在前,从龙之功虽好,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更何况,功劳太大,对他来说并非好事,还会引起朝臣们的忌惮。 只有当京城面临危机之时,才是他这个国师出手的时候,到那时,他才能顺理成章的介入朝堂,干涉政务,不然,就是僭越。 更何况,他早已算准,陈皇后根本无法拒绝这个提议,有她在,永安公主继位自然是板上钉钉,毕竟现在能代表皇室的,只有她这位皇后,各地的藩王在朝中没有任何根基,自然是争不过她。 ······ 京城外,禁军大营。 中军大帐前,一个身着明光甲的将军立在此处,眺望京城,一双锐利的眸子中满是火热之色,转眼间便被杀气所掩盖,他便是这十万禁军的统领,赵成。 在他身侧,都是虎背熊腰的校尉,个个精壮无比。 他拎起手中的长鞭,指着京城说道,“诸位,朝廷一夜之间竟然闹出了太子与齐王同归于尽的笑话,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啊。” “将军所言不错,子弑父,兄弟相残,我看这大周也是起数将尽了。”一个手挎腰刀的校尉沉声道。 “朝廷昏庸,朝臣腐败无能,还需要将军来匡扶大周,拯救黎明百姓于水火之中,千百年后,将军也能在青史上重重的写下一笔。” ······ 听到手下的恭维,赵成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朗声大喝,“诸位,朝廷群龙无首,各地叛乱不断,为保京城安危,我决定让禁军进入京城,拱卫帝都,你们意下如何?” 话音落下,众将心中一凛,心知他终于要动手了,这几天以来,他们一直都在等京城争龙的消息,但是齐王和太子双双身死的消息早在当夜就被朝臣封锁,直到今天才被他们查探出来。 现在朝中群龙无首,正是他们进击的时候。 当即,终校尉班规在地,齐声道,“我等愿为将军效死!” 赵成手腕一抖,长鞭在空中挽出个鞭花,打出一声炸响,“好!起兵!” 随着命令下达,十万大军迅速整理营地,准备起兵,他们的军营离京城只有一百里,根本不需要再造营地,因为中州各州县当中,没有比他们这支禁军更强的军队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当初神武帝重整禁军的时候,狠狠整顿了军纪,现在没有一个敢吃空饷的军官,这就代表着,他们这十万禁军是实实在在的人数,几乎没有空额,再加上他们是边军出身,战斗力更不必多说。 上京城,巍峨如铁,在大地上起势雄浑,如同天堑一般。 那城墙高度足足三十丈开外,以长宽丈许巨石垒成,墙体平坦如砥,石缝间浇筑黑铁,反射着金属的光泽,坚不可摧。城楼高数丈,旁边的的大型箭楼,尽以黑石搭就,枪刃寒光反射如林如雨,煞气凌人。 城门上的军士气象森严,俱都着铁甲,带横刀,威风杀气直冲九霄云上。军气横空如狼烟,等闲修士根本无法飞遁越过此城,就连飞鸟要从帝都飞去,都要被那隐隐的煞气震得心胆破裂,一头栽倒下来。 城池左近,还依稀可见几座翁城、卫城环绕长安,每座城池有大有小,内里本来驻扎着军队,但现在中枢衰弱,所以这些军队已经尽数搬入城墙,就是为了防备城外的禁军大营。 十万禁军齐动,兵戈铿锵之声隔着很远就传到了京城之外,城墙上,一众士兵们望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军队,心神震颤不已。 神武帝年老之际,唯一做的正确的事就是将整个京城的守备都洗了一遍,这些守备的军队已经不是当初那些孱弱,没有见过血的新丁,也是从别处调来的边军,不然,若是昔日的守备见到城下的禁军,早已吓得肝胆俱裂。 毕竟,城下可是真真正正的精锐,再加上兵器盔甲一应俱全,足以以一当十。 早在禁军开动的时候,城门已经关闭,这些天,城内许进不许出,守备森严,消息根本传不出去。 朝堂之上,诸位大臣立在殿中,一语不发,城外的兵戈之声越来越响,而他们的心却一点点沉下去,现在整个京城,守卫的士兵不过两万人,而上京城又是天下雄城,城池宽广,要以两万人守卫这么大的城池,实在是有力未逮。 这如何不让他们担忧! 城外,十万禁军,一望无际,密密麻麻,漆黑的盔甲在日光照耀下泛着乌光,强横的军阵煞气冲霄而起,威压整座帝都,在兵煞之气当中,一条血色蛟龙正仰天嘶鸣,狰狞无比。 “杀!” 城墙上,苏铭立在鼓楼上,负手而立,目光深沉而凝重,心中有些惊讶,这支军队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虽说比不上玄镜司暗卫,但十万精锐集合起来组成的军阵威力也是极其强大。 在战场上,修士的法力被煞气以及龙气压制,十成的实力也只剩下一成,若是一般的元神修士,见到这样的军阵,恐怕只会望风而逃。 但是今天,他们面对的是并非寻常的元神修士,苏铭也没想过让其他的元神出手,这是他的独角戏,怎能假手于人? 况且,玄镜司在成立之际,就有拱卫京城的职责,所以,此刻,苏铭便是这城墙上官职最高的人。 他脚步一踏,腾空而起,来到城门前,望着中军大纛,高声一喝,“赵将军,禁军若无调令,私自出动,可是要受军法处置!” “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将台上,赵成望着城门前的白衣僧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嚣张的声音在风中传得很远,“难道京城是无人了吗?怎么让一个和尚出面!” “小和尚,我劝你赶紧滚蛋,本将正是要匡扶皇室,拱卫帝都,识相点的,赶紧把城门打开,否则,我大军一起,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你们了!” 正文 第两百四十九章 地运升天,帝位中枢 黑云压城,军气冲霄,天光似乎都黯淡下来,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大街上,行人稀少,不复往日的车水马龙, 百姓们都躲在家中,惶惶不可终日,一旦京城被破,最先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百姓。 太极殿偏殿。 大殿中充斥着严肃肃穆的氛围,所有的朝臣们皆是面色深沉,一语不发,陈皇后端坐在屏风之后, 脸上也是挂满了愁容。 即使她早就已经暗中密令调遣中州各地的守备进京护卫, 但还是迟了一步, 没想到城外的禁军居然这么快就生出了反意,更是冒着大不韪攻打帝都,其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但现在,她只能希望京城内的守军多坚持一会儿,等到各地的军队赶来,便能够拖延时间,与禁军们谈判,现在京城守备空虚,他们根本没有谈判的资格。 “启禀娘娘,国师正率领玄镜司配合守军在城头护卫。”倏然,细密的脚步声传来,随即便是低沉的声音响起。 “国师?” “玄镜司在京城的人不多,即使他们去了恐怕也不足以抵挡十万大军啊。” “普渡慈航什么时候回来的?” ····· 听到这则消息,朝臣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显然他们都不知道苏铭回京的消息,而且对玄镜司此次出动很不看好。 陈皇后心里一惊, 随即下达命令, “传令, 授予国师临机专断之权,命京城守军全力协助他护卫京城!” 一尊元神修士,应该能拖延不少时间吧?她如是想道。 城门前,苏铭一袭白衣胜雪,只身挡在关前。 两里外,赵成骑着一匹神俊的宝马,眸子里满是不屑之意,现在他手握十万大军,加上现在京城群龙无首,对他再无压制力,因此他身上亦是生出了蟒蛟气运,一旦进入京城,他便能挟天子以令诸侯,坐镇中枢,化蟒为蛟,到时候便可一步登天,再进一步,也并非没有可能! 城头之上, 一群穿着黑衣黑甲,带着漆黑面具的士兵正蓄势待发, 漆黑的铠甲上金色的篆文神光流转,摄人心魄,寻常士兵只要一靠近,就会产生一股泰山压顶的感觉,因此,他们身侧百丈范围嫩,没有一个士兵敢在此停留。 他们便是苏铭从各州县召回的暗卫,因为时间有限,他仅仅只召回了五分之一,都是分散在中州各地以及附近大州的,南方和北方的因为距离太远,尚在赶回的路上。 当然,苏铭之所以能这么快召回他们,还得感谢法网,虽说现在法网已经没有多少防守之力,但用来传信却是极快,因此,他才能早早布局,安排他们赶回京城。 虽说仅仅只汇聚了一千人,但结合京城大阵,守城是足够了。只可惜,当初神武帝手下的那支暗卫在宫变那一夜昙花一现后又不见了,太子也挂掉,神魂入了幽冥,所以,他也不知道现在这支暗卫在谁手上。 若是有那支暗卫在手,他要做的就不仅仅是守城了,暗卫作为军队与修士相结合的产物,汇聚军阵与道术,战斗力强悍无比,若是能有五千暗卫,足以硬憾这十万大军,他就能站在幕后,不必自己亲自出手了。 苏铭暗叹一声,双指立于胸前,斩业剑从虚空中浮现,赫然出鞘,佛光圣气照耀三千,灿然无比,黯淡的天色瞬间被佛光掩盖,,好似化作一片金色世界。 “起阵!” 一声低喝,京城脚下开始缓缓震动起来,城墙,阁楼,皇城,大街小巷,城门,整个京城表面都浮现出一道道闪烁着金光的玄妙符文,流光溢彩,坚不可摧。 与此同时,京城地下三千丈,九条地脉上一道道金色锁链浮现,每一道锁链都仿佛有万千符箓叠加,牢牢地将地脉封印。 九条地脉,犹如九条地龙,轻轻一震,便是地动山摇,但在大阵的保护下,整个京城安然无恙,没有产生半点裂缝,浑然一体,无法撼动。 蒙元时期,屠龙术士刘伯温斩蒙元龙脉,泄元大都地气,后受到长安残余龙脉牵引,关中之地再度恢复了生机。 因此,前朝楚国承天立命,建都于此,后来,大楚历代皇帝多信道,请了不少高人勘察地脉,逆改风水,久而久之,长安城聚八方之气,引得万邦来朝。 直到神武帝身死,大周气运衰弱,没了龙气的遮掩,苏铭才发现隐藏在长安城(上京城)地下的九条龙脉。后来,他以无我梵音收服了隐藏在宫中的元神修士,从他们的记忆中得知了这九条龙脉的来历。 当初神武中兴,定鼎天下,在前任国师的主持下,大周以龙血浇灌龙脉,蕴养生机,后来,前任国师从别处拘来八条龙脉,凑成了九龙吐珠之局,供养上京城,随后,在修士的锻造下,整个帝都又被布下了大阵,这才是京城的真正的根基,也是大周的底牌之一。 随着法阵被激发,九条龙脉身上的锁链出现细细的裂缝,随即寸寸崩裂,龙脉之上生出氤氲的气运,九龙升天,一声长啸,这道气运腾空而起,化作一道磅礴的金色气运注入大周的气运神龙之上。 原本大周的气运衰退,如同一条老龙一般,鳞甲破碎,周身满是伤痕,伤口处还有些许黑气逸散,随着这道气运入体,它身上的伤势瞬间恢复,一声长啸之下,山河皆动,整个京城的百姓们都听的清清楚楚。 在大周气运升腾的那一刻,九州各地的草蟒蛟龙齐齐一震,原本勃发的气运似是被斩去了一刀,呜咽一声,气势大衰。 与此同时,太极殿内,跪坐在神武帝灵前的永安公主李婉儿娇躯一震,头顶天门之上金色的气运神龙以肉眼可见的速速迅速长大,数息之间就已膨胀到了千丈。 此刻,苏铭放出了大周积蓄了四十九年的龙脉气运,使得国运恢复了许多,气运分为三种,一种是天运,一种是地运,一种是人运。 天运,便是上天赐之,先天而生,随着天时的变化而变化,强弱不一。而地运,指的便是地脉之运,比如洞天福地,或是名山大川,这些地方往往都占据着强大的地运,因此传承久远,甚至是亘古长存。 而人运,则最易生变,像是曾经的大周气运就包含着大量的人运,一旦人心变化,人运就会随之而变,是一把双刃剑。 大周的国运饱含着天运,地运,人运,之前损失的一直都是人运,而现在苏铭放出了大周存储的地运,一下子使得大周国运重新恢复了生机。而且,这些地运纯粹无比,没有受到万民之气的半点浸染,对于大周气运而言,无疑是最好的神药,将它从起死回生的边缘拉了回来。 但这样一来,也使得长安城地下的九条龙脉底蕴尽失,再也无法供应另一条真龙天子。看到这一幕,苏铭心中亦是感慨万分,前任国师当真是算无遗策,也许他早就算到了大周会有今天,所以才早早的汇聚地脉,积蓄地运。 要知道当初的大周可是如日中天,连三宗都不敢与之争锋,由此可以想象当年的大周国运是何等的强大。 只是恐怕神武帝都没想到,只是短短几十年,大周便衰弱至此。 想到这里,苏铭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气运虽然没能恢复到鼎盛状态,但也聚拢人心,起码不会像之前那样涣散,这样一来,守城就更轻松了。 随着地运升天,那九条龙脉身上的光华消散,身上的锁链再度凝结,重新陷入沉睡。 倏然间,赵成胯下的宝马一声嘶鸣,扬起双蹄,似是极度不安,他连忙安抚宝马,才使得它放松下来,但他不知道的是,在大周气运重新焕发生机的那一刻,他头顶之上的蟒蛟气运好似凭空被斩,一下气退化成了草蟒,气势大跌。 “臭秃驴,竟敢在这虚张声势,你以为就你一人便能阻挡我这十万大军么?”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赵成抽出腰间的宝刀,对着苏铭厉声一喝。 随着话音落下,他身后的士兵们亦是举起手中长枪,齐声高喝,这一声如同雷鸣一般,经久不息,声震云霄,连皇城之内的百官们都清晰可闻。 一声高喝,引得京城震动,而这十万禁军却是士气高涨,赵成心中的不安也瞬间被压下。 “诸位,请!”面对声波冲击,苏铭面色不改,收剑入鞘,低声一语之后,便足尖轻点,回到城头上。 在他身后,暗卫们周身的气势随着国运大增而迅速升腾,气血连成一线,化作龙虎交汇,与大周的法网融合到一起。 “杀!” 看到飘然而去的苏铭,赵成眸中闪过一丝冷色,长刀一挥,立即下达了命令。 倏然间,万马奔腾,前军中军齐动,数万禁军朝着城门方向挪动,一座座百丈高的巨大攻城器械被推上前。 万马齐喑之中,数十丈的弩箭,沉重的石块,腾空而起,化作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朝着城头砸去,道道破空声随之响起,空气都被撕裂。 与此同时,禁军队伍之中,一个个穿着道袍的修士身影隐隐若现。 ······ 随着神龙咆哮,原本惨淡肃穆的皇城似是重新焕发了活力,在日光照耀下反射出瑰丽光芒,形成一条虚幻的龙影。 太极殿偏殿,不知何时,诸位大臣的面色已经恢复,不再像之前那样沉重,收服张道之一扫之前的颓势,立在丹陛之下,高声道,“京城守备森严,即使守备士兵不足,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攻破的,更何况,当初在建造京城时,先帝就留下了诸多暗手,区区叛军而已,不足为虑。” 沉稳的声音饱含着自信,堂下大臣们不约而同的点点头,不再沮丧,之前大周气运衰落,朝臣们受到气运影响,心气不足,人心隐隐有涣散的趋势。 现在国运恢复大半,他们也重新对大周充满了信心,人心再度聚拢。 看到群臣们的神色,张道之也暗暗下了决定,再度向前踏出一步,沉声道,“诸位,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在叛军兵临城下,九州各地动荡不安,必须尽快让新君即位,才能聚拢人心,拯救大周。” “永安公主才思敏捷,敦诚孝顺,足以担当大任,你们意下如何?” 短短一语,在朝臣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之前,他们还只是提议,并未仔细研究,但现在看来,唯有尽快让永安公主继位,才能稳定局势。 倏然间,朝臣们面面相觑,心中已有了决断,也有一小部分人很是不堪,从龙之功就这么没了,但是,在大势所趋之下,他们毫无反抗的能力,只能统一。 大殿屏风之后,端坐在软塌上的陈皇后一语不发,但嘴角亦是噙着一丝笑意,这是她这几个月以来,心情第一次这么好。 朝臣们同意了,她自然也会顺水推舟,让自己的女儿上位,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 京城城楼上,漫天箭雨落下,城墙上道道符文闪烁,形成一个防护罩抵御着箭雨礌石的冲击,每一次撞击,都会在防护罩上荡起一丝涟漪。 天空虽是白日,但京城诸神却是现出身形,贡献着自己的神力,抵御攻击。他们作为帝都法网的一部分,自然要在这时候尽心尽力。 更何况大周气运恢复大半,他们也不敢造次。 城外,赵成望着丝毫没有受损的城池,一脸阴沉,体内的气血不断流动,下一刻化作一道精气狼烟,与战阵兵煞之气相合。 “杀!” 这一刻,十万禁军体内的意志与气血凝为一体,似是化作实质,而笼罩在禁军上空的兵煞之气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化作一道血光自虚空中撞出,倏而变成一只百丈长枪,冰冷的枪尖吞吐着血光,狠狠向下一刺,兵戈之声四方回应。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清亮的剑鸣响起,随即云气迸坼裂开,若山崩一样,千百的剑光自下面冲霄而起,霜白的光华铺天盖地。 剑光森然,碰撞之间,各发玄音,与长枪针锋相对! 正文 第两百五十章 人心依附,敌军败退 昆仑山,通天殿。 玄明真人头戴道冠,身披仙衣,端坐在蒲团之上,头顶天门升起清清凉凉的云光,霞气氤氲。 他右手摩挲玉如意,眸子似开似闭, 不知何时,他猛的睁开眼,缓缓伸出右手,在虚空中一划,一点金芒跃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三五个呼吸后, 化为铜镜, 高悬其上。 镜面荡起层层的水纹,仔细看去,一股笔直的光柱冲霄,形若烟云,凝成蛟龙之形,生有异彩,有鲸吞九州气象,散聚八方。 忽然,镜面中的景象一变,一条金色神龙自云层中浮现,轻轻一爪,光柱猛烈地摇动几下,蛟龙上的鳞片脱落,鲜血淋漓,险些退化。 玄明真人扶了扶道冠,朗声轻笑,“这就是他当初留下的后手?果然非比寻常, 看来,大周气数未尽, 你们终究是太心急了。” 无论是大周的的帝位之争,还是天下九州燃起的星星之火,昆仑道派一直都未曾介入,也未下场。 若是在以往,王朝兴衰不过是过眼云烟,他们这些修士更不会放在眼里,但现在是大争之世,任何力量都不能轻视,所以现在大周的变故才入了三宗的眼。 在昆仑所获得的消息之中,魔教以及少林都早早的入了局,毕竟他们在民间世俗的力量本就不小,暗中支持,即使输了也没什么。当然,他们出手最大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争龙,而是破坏对方彼此的谋划。 只要对方没能化龙升天,他们也就算是立于不败之地。 但是,破船还有三斤钉, 即使大周四面烽烟,想要重新建立一个王朝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并非强大的力量就能促成。 现在看来, 大周还远远不到倾覆之时,人道气运终有起伏,未来,谁又能真正看透? 思及此处,玄明真人轻轻摇头,伸手一拂,水镜破碎,归于虚无,大殿内再度陷入平静。 ······ 城头之上,苏铭双指并剑,万千剑气纵横八方,初始之时,尚不可闻,须臾之后,倏尔拔高,像是自九天落下,森森杀机,宛若霹雳雷霆,与血气长枪轰然相撞! 剑气,枪意冷然深沉,无时无刻都在碰撞消弭,顷刻间,兵煞之气化成的长枪都被瓦解。 满城百姓们听到那声龙吼,心神大震,宛如有了定海神针一般,不再惶恐害怕,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开始走出家门,行走在大街小巷之中。 而就在此时,他们正好看了漫天的剑气与长枪相撞的景象,一道道惊爆之声,宛如炸雷一般。 “帝都守备稳如泰山,区区叛军,怎么可能攻破京城,大家各自安好,不必担心!”街道上,一个个穿着公服的差人敲锣打鼓,四处巡逻,稳定人心。 在中枢定下帝位归属之后,朝廷就恢复了运转,开始处理公务,首先就是恢复京城的秩序。 官府的差人们一涌而出,在街道上张贴安民告示,鼓舞人心,同时也将之前趁着官府混乱,偷鸡摸狗,趁火打劫的贼人们绳之以法。 在官府的安抚之下,城内的百姓们也不再害怕,一些人更是煞有其事的观看着天空中大战的场景。 随着民心稳定,笼罩在京城上空的大周气运神龙身形愈发凝实,周身的气运化作一朵朵紫色祥云,依附在它身侧。 “杀!” 一击不成,禁军们的气势越发高涨,在赵成的激发之下,他们体内的气血与煞气凝成一道烟柱冲上云霄。 丝丝缕缕的军气从他们的头顶上冒出,在半空中一旋,化为狰狞的白虎,肋生双翅,咆哮青天。 他们每上前一步,虚空中的白虎就凝实一分,渐渐地生出花纹,铺天盖地的煞气宛若实质一般,猛的往下一落,踏在帝都上空的法网之上。 看到狰狞凶猛的白虎,城内的百姓满目哗然,有的瘫软在地,有的六神无主,有的痛苦流涕,有的更是害怕的躲起来,对于猛兽的恐惧,深深的刻在每一个人的骨子里。 皇城之内,百官们心中陡然升起了一丝莫名的感应,他们头顶之上也浮现出各种各样的气象,有的是青天白鹤,有的是猛虎狮子,而最为瞩目的则是内阁首辅张道之。 他头顶之上竟然浮现出了一只五彩麒麟,踏着祥云与民意一起融入大周的国运之中,百官归心,民心依附,使得大周的国运再度膨胀起来。 然而,与之相对的是城外的十万禁军,虽然他们的气势依旧高涨,但是盈不可久,覆水难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虽然能逞一时之力,但他们体内的兵煞之气演化的白虎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赵成作为禁军统领,又是战阵高手自然十分清楚,因此,煞气白虎只是昙花一现,便有消散,他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打破京城的法网,而是为了鼓舞士气。 不多时,禁军们已经来到城墙之下,高大的攻城器械开始有序的攻城,这时候,养精蓄锐已久的守城将士们开始了反击,礌石滚木,箭矢金汁,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相比于进攻,这些来自边关的将士们更擅长守城,毕竟大周承平已久,在关外打仗又不划算,所以,他们更擅长于守城。 喊杀声沸反盈天,这时候,人命是最不值钱的,每一次进攻都有无数生命消失,城墙下,哀嚎声凄厉无比。 虽说依仗城池,守城者更为轻松,但城外的禁军毕竟数倍于守城将士,双方僵持不下,禁军们在进攻了三個时辰之后,终于筋疲力竭,在城墙下丢下了几千具尸体方才撤回。 城墙之上,守城将士们如释重负,瘫软在地,终于松了一口气。 到了这个地步,在人潮之下,城内的法网也不能起到防护作用了,因为法网防的是修士的手段,但是如果没有修士的手段加持,那些弩箭和石头又无法飞到帝都之上。因为他们的攻城器械太过于粗糙,当初神武帝在设立禁军的时候就有意识的消减了这方面的军械。 毕竟,他们离京城实在是太近了,有了攻城器械,岂不是将京城的门户拱手让人? 神武帝何等人物,自然不会干这样的蠢事。 因此,禁军攻打了几个时辰,死了几千人,连城墙都没摸到,京城的城墙实在是太高了,三十多丈,此等天下雄城,即使是再好的攻城器械,面对这样的城池也只能是惘然,因此,想要强攻,他们只能用人命去填。 ······ 随着城外的喊杀之声停息,城内的百姓们都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太极殿偏殿,陈皇后早已退去,而殿内群臣们却依旧在处理公务,这些日子以来,各地的奏章积累的太多,即使他们处理了大半天,也依旧没有弄完。 只要城外的威胁解除,朝臣们就会推举永安公主继承大位,稳定中枢,以安天下人之心。 ······ 太极殿内,永安公主跪在灵前,为神武帝祈福,空旷的大殿,偶尔只有蜡烛燃烧的噼啪之声响起,空气中萦绕着焚香,清幽淡雅。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踏入大殿,轻柔的步伐由远及近,来到灵前,在永安公主身侧跪下。 “婉儿,以后大周就交给你了。”清脆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之感。 蒲团上,永安公主浑身一震,清澈的眸子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她转过头,望着身侧的陈皇后,“母后!” “婉儿,你的两位兄长都不在了,现在京城之外又有禁军作乱,我们必须尽快稳定朝堂,另立新君,昭告天下。” “但现在禁军正在攻打京城,还不知何时才能解围,若是民心涣散,城内之人起了不轨之心,与外面的禁军勾结,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现在唯有你登上帝位,成为皇帝,才能尽快稳定人心,平息纷争。”陈皇后站起身,伸出手在永安公主头上轻轻抚摸着,声音轻柔,满是慈祥。 随着最初的震惊之后,她终于反应过来,清冷的眸子归于平静,轻点臻首,“母后,儿臣明白。” 陈皇后放下手,将永安公主扶起来,温润的眸子在她脸上扫过,见她神色无虞这才放下心,接着说道,“你父兄走的太快了,连母后都没有想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婉儿,朝堂之上有母后帮你,朝堂之下有大臣辅佐,你不用担心。” 李婉儿并没有被巨大的喜悦冲昏头脑,反而一场清醒,露出一个乖巧的表情,“有母后在,儿臣不担心,只是害怕不能担当此重任,辜负了母后的期望。” 看到她乖巧的模样,陈皇后内心再度松了一口气,“你有这份心,母后很欣慰,你现在年纪还小,可以慢慢学,大臣们也不会对你太苛刻,现在天下大乱,正是需要稳定人心的时候,你放心就好。” “这几日你在这里守灵,整个人都清瘦了许多,先下去好好歇息吧。” 李婉儿面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嗫嚅道,“可是,可是,父皇这里不能无人守灵啊。” “母后会在这里,伱先下去好好休息吧,可别把身子累坏了。” “多谢母后,儿臣告退!”听到她的回答,李婉儿便不再推辞,行了一个万福,便转身离去了。 在她走之后,陈皇后跪坐在蒲团上,望着神武帝的灵位,目光幽幽,最终化作一丝轻叹。 ······ 而出了太极殿的李婉儿却是心中慨然,现在她身份变了,即使是母后与她说话,也要顾忌她的想法,若非成了储君,她现在应该还在灵前替父皇守灵。 大殿外,宫女早已等候在此,见到永安公主出来,连忙上前伺候,陪着她回到秀玉宫。 回到秀玉宫,她吩咐宫女传膳之后,便清退了宫女,回到寝宫,躺在了榻上,松软的床榻,令她不禁呻吟起来。 这几日斋戒素食,每天只睡三个时辰,其余的时间大多都在守灵,毕竟,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父兄双双身死,也令她十分悲痛。 可以说,这几天,她除了喝点清水,算是滴米未进,这让他昔日红润的脸蛋也变得苍白,圆润的鹅蛋脸也清瘦了许多,回到秀玉宫,她终于放松下来。 不知为何,此时,她突然想到了在城墙上守卫的苏铭,在大周地运升天,国运复苏的刹那,她身上的真龙之气迅速膨胀,隐隐约约间,她看到了城墙上的那道白色身影,那正是她日思夜想的人。 也许,等自己成了皇帝就能离他更近了吧,到时候,自己一定让他还俗,充入自己的后宫,到那时候······ 想到这里,她苍白的小脸上悄然浮现出一丝酡红,清澈的眸子浮现出淡淡的水润,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一样,整个身子都有些酥软了。 不行,不能再想了! 李婉儿摇摇头,迅速收敛心神,将脑海里的画面抹去,长吐一口气,恢复了许多,而这时,贴身侍女小绿也走进寝宫,请她用膳。 ······ 城楼上,苏铭单手背负,望着城外的禁军,眸子里满是冷色,这些禁军看似强大,但却令他失望至极,他还没有出手,他们就退缩了。 此刻,他睁开法眼,观望禁军的气运,只见远处的军阵之上,一只硕大的白虎盘旋在半空之中,周身煞气凝成血光萦绕在周身,但仔细一瞧,就会发现,这只白虎眸光黯淡,周身的气势与之前相比更是虚弱不少。 随即,苏铭又将目光投向了中军大营,代表禁军将领的草蟒气运正挣扎嘶吼着,它身上死气弥漫,一看就知道死期将近。 见到这一幕,他心中一叹,草蟒终究只是草蟒,即使统领十万大军,也依旧成不了气候,若是当初太子和齐王身死的第二天就率军攻打京城,肯定会比现在更容易。 现在朝臣们已经准备让永安公主登上帝位,中枢不再混乱,而一个运转起来的朝堂所发挥的能力岂是他这一支禁军可以抵挡的? 大周虽然衰败,但也不是谁都能捋虎须的! 正文 第两百五十一章 修士入局,静观其变 远处,禁军队伍在城墙下丢下了几千具尸体便井然有序的撤回了阵地,一部分留在这里看守四面城墙,一部分回禁军大营补给,运送辎重。 随着禁军撤退,城墙上的守军们这才放松下来,刚才半天的苦战, 即使他们依仗城池地利,也死伤了上千士兵。 毕竟,这些禁军是边军精锐,岂是那么容易击退的? 当然,苏铭一直都没有安排暗卫出场,现在局势占优没必要让暗卫插手战局, 万一把他们吓跑了就坏事了, 十万禁军,就算只剩一半,也是一股强大的战力,若是将暗卫安插在其中,花费天材地宝浇灌,很容易训练成玄镜司的暗卫。 当然,要做到这个地步,所耗费的资源极其庞大,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大周削减了暗卫数量的原因之一。 苏铭立在城墙上,看着天边落日余晖,发出一声轻叹。 真是可惜啊! 既然他们不能攻破上京城,无法发挥更大的贡献,那就只有用他们的人头祭旗了!现在有外部的压力,所以朝臣们才会众志成城,拧成一股绳。 谁都知道光凭这十万禁军是不能灭亡大周的,但是架不住这些禁军离京城太近了, 毕竟大周承平已久, 而上京城自从重建以来, 从未遭遇过这么大的叛乱。 夜色深沉, 禁军大营。 中军大帐,灯火通明,禁军将领赵成卸去了铠甲,穿着一袭黑色劲装坐在椅子上,大案上,摆着酒肉,但他却没有动筷子,冷峻的眉峰之间满是愁色,整个人不复白日的气势高昂。 “将军,大营外,有修士求见。”倏然,他的一个亲兵从大帐外走进来,在他身边耳语打破。 “修士?哪一路的?” “他没说,只是交给属下一枚玉佩,说是将军的旧识。”说完,他便将玉佩呈交给了赵成。 见到玉佩,赵成神色一凝,似是想起了什么, 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在亲兵退去之后,赵成将玉佩拿到身前,细细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细腻的质地,晶莹剔透的玉色,让他想起了当年,那时,他还是边军中一个无名小卒,正是得了这玉佩主人的点拨与暗中帮助,这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一直以来,他都怀疑对方有所图谋,只是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 他沉吟片刻,终于下了决定,“快请他进来!” 不多时,一個穿着黑袍的身影在亲兵的带领下进入大帐。 那人进入大帐之后,脱下黑袍,露出身形,他穿着文士服,中年人模样,身材修长,一双眼睛平淡而又深沉,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冷笑,令人心生畏惧。 赵成脸上才浮现出亲切的笑容,踏上前,“好久不见!先生近来可好?” 那中年文士打量了下他,嗤笑道,“赵将军,你即将大难临头,居然还坐得住,真不愧是当初能在神武帝手下掌握着十万禁军的人。”言语中饱含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先生这是何意?”面对他的嘲讽,赵成面不改色,沉着应对。 中年文士轻轻摇头,叹息道,“你起事太过仓促,又瞻前顾后,已经失去了攻城的最佳时机,我若是你,要么几天前就率兵攻打京城,要么现在就带着这些禁军离开中州,攻打一州县,休养生息,积蓄实力。” “先生的意思是让我现在就撤兵?”不知不觉中,赵成的话音中已经带着几分冷意。 “现在已经晚了,既然出兵,就已经覆水难收,始作俑者无其后乎,大周若想重新赢得天下民心,镇压各地的草莽,就必须拿你的人头立威。所以说,你现在就算是撤兵,大周也不会放过你!”低沉的话语,让赵成的心逐渐冷了下来。 他连忙上前,面上露出急切之色,“还请先生教我!” 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事实上,在决定出兵攻打京城的那一刻,他心中就隐隐已经有些后悔了,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况且,他为了掌控这十万禁军,将当初神武帝派来制衡他的将领秘密处决,这才收拢了军权,即使他不出兵,想要投靠朝廷,朝廷也不会放过他,没有军令,擅杀军中将领,无异于谋反,朝廷岂能容他! 而现在这个关头,此人找上来,自然是有所求,毕竟他手下还有将近十万的禁军,在这乱世中,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再怎么说,也有足够的利用价值。 中年文士眼底不屑之色一闪而逝,随即郑重说道,“昔年,项羽破釜沉舟,终成灭秦之功,而你也同样如此,跑是死,不跑也一样是死,还不如拼一把,只要你能攻破帝都,到时候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 赵成面露苦涩,艰难的说道,“先生所言,我何曾不知?只是,今日我麾下禁军死伤惨重,一路强攻也攻不下,而且军中也有强大的攻城器械,很难攻破京城,更何况,京城上空笼罩的法网使得我军中的修士失去作用,更断了我军一臂。想要攻下京城,除非把这十万禁军全都填上去才有可能!” 听闻此言,中年文士露出一丝轻笑,“无妨,明日你继续攻城,京城的法网,我会帮你对付,而且,你要的攻城器械,我也会安排人送来。而你要做的,便是不计任何代价,必须以最短的时间攻破京城!” 倏然间,赵成只感觉到心底一股凉意升腾,那和善的笑容在他看来,却是无比的刺眼! 就算是没有京城法网,而他又有了足够的攻城器械,想要攻破京城,他手下的禁军也会损失惨重,若是只有他自己还好,但此人根本就是在利用他,到时候攻破京城,他能否将这胜利果实攒到手心还是个未知数。 此刻,他内心竟然莫名的生出恐惧之感,他哪里还看不出来,自己根本就是在与虎谋皮! 但现在,他又是骑虎难下,如果不跟他合作,说不定自己连这个军营都走不出去,眼前之人虽然文弱,但他的手段,赵成曾经见识过,直到如今依旧记忆犹新。 赵成咬咬牙,沉声道,“有先生相助,我何愁大业不成,既然如此,那我就拼一把!” 中年文士拍了拍他的肩膀,“伱放心,只要能攻破京城,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应有尽有,到时候,你就是大周最有权势的人!” 说完,两人互相对视,心照不宣的大笑起来,实际上他们暗地里却是各怀鬼胎,但他们心知肚明,并未点破罢了,等到攻破京城,也许就是图穷匕见的时候。 ······ 冷月寒风,星辉黯淡,京城万家灯火,尤若流萤飞舞,细细密密,城墙上,一众士兵身上的铠甲在月光照耀下反射着寒光,北风呼啸而过,虽是入夏,但这几天的气温却是极低,令人感觉有些骨冷。 不知何时,天空已经乌云密布,随后便是迷离的小雨。 太极殿屋檐下,一滴滴雨水如同珍珠般缓缓落下,渐渐打湿了地面,殿内,一如既往的清幽孤寂。 永安公主李婉儿在回到寝宫换了一身衣裙之后继续在这里为神武帝守灵,毕竟,京城之内的嫡系皇亲就只有她一人,神武帝活的太久了,比永安公主年长的公主们要么病死,要么老死,所以,这一代当中,公主只剩她一个,再加上老来得女,所以神武帝对她十分宠爱。 蒲团上,李婉儿望着香案上的灵位,怔怔出神,在已经被确认为下一任皇帝之后,她身上的宫裙也换了,不再是纯白的孝,而是明黄色的宫裙配上白色腰带,背后更是用金线绣着一条金龙,栩栩如生,在烛光映照下,似是要腾飞而起。 雨越下越大,渐渐的模糊了视线,大殿穹顶上,雨点落在琉璃瓦上,发出叮咚叮咚的声音,犹如清丽的琴声在大殿中回旋。 突然,她发出一声轻叹,一切在不知不觉中早已发生了变化,从父皇薨逝的那一刻,她就不再是昔日那个无忧无虑,怀揣着少女春梦的公主,现如今,她即将登上帝位,成为大周的第二位女帝。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直到现在,李婉儿才静下心来思考以后的道路。 ······ 天色刚蒙蒙亮,京城外喊杀声已然响起,令百姓们从睡梦中惊醒。城墙上,守城士兵们浴血奋战,战况极其惨烈。 一夜之间,城外的禁军们就拥有了大型的攻城器械,不再像之前那样依靠人命去填,有了攻城器械的帮助,禁军们士气高涨,奋不顾死,铆足了劲。 幸运的是,京城的城墙实在是太高了,比天下所有城池都还要高出数丈,即使是大周最好的攻城器械,也无法直接让士兵们攀登上城墙。 而叛军们也是如此,他们无法直接攀登上墙,但在攻城的过程中,这些攻城器械却是大大的减少了他们损伤,让更多人得以活命。 城外,禁军的大纛在雨中矗立,赵成站在高台之上,观察城墙上的战况,在攻城器械的帮助下,他们已经快攻上城墙了。 就在禁军攻城的同时,那中年文士已经来到城墙之下,他伸出手掌,在斑驳的城墙上轻拍着,冰冷的手感,结实的声音,这是大周鼎盛之时耗费无数钱粮建造的城池,其内还镌刻着复杂的符文,与地脉相连,可以说,除了三宗的山门之外,天下没有任何一处防御力比得上这里。 但是,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京城的法网,最为克制修士,当年一出现,更是使得无数修仙宗门翻车。 然而,在仙道宗门的研究之下,还是让他们找到了其中的破绽,所谓的法网,便是朝廷律令与人道龙气以及神灵之力三者合一。 若是大周鼎盛,人道龙气万法不侵,他们纵然找到破绽,也无法破灭京城的法网,毕竟这是大周的帝都,九州中枢之地。可如今,大周国运不复之前的鼎盛,神武帝的两次的纰漏也使得他在天下的名望跌到了谷底,其中若非仙道宗门插手,也不会演变到现在这个地步。 人道龙气衰颓,民望缺失,三者之中缺了一环,法网便会不复存在,再加上天下烽烟四起,朝廷律令也没有以前那样管用,所以,仅剩下神灵之力,根本抵挡不住。 随即,中年文士从袖子里拿出一串漆黑念珠,仔细看,念珠上面竟刻着一颗颗微型的骷髅头,他将念珠放到掌心,口中念诵着咒语,手掐印诀。 当印诀落下之际,天空骤然响起一声惊雷,随即,万里天空一下子被乌云遮蔽,黯淡无光,一股惊天怨气冲霄而起。 与此同时,太极殿中的永安公主心中好似蒙上了一层阴影,一种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 漆黑念珠悬在空中,每一颗念珠上都散发着漆黑的气息,逐渐散开,犹如浓墨渲染,将整片空间都染成漆黑一片。 漆黑的雾气如同潮水般翻涌,几乎是顷刻间就将整个京城外围都包裹了,黑雾中,时不时传出凄厉的惨叫之声。 天枢阁上,苏铭望着城外的黑雾,双眼微眯,想到了当初他击杀那个邪道修士,这黑雾之中散发着极其浓烈的万民怨气,与当初邪道修士手上的骷髅念珠如出一辙。 只是,苏铭现在不打算干涉,现在还不到他出手的时候,他倒想看看,这些人究竟能做到何等地步。 随着万民怨气散开,强烈的怨气冲霄而起,一道道金色的法网浮现在虚空之中,若隐若现,光华黯淡,十分不稳定。 但这怨气之中夹杂着万民的哀嚎竟是直接侵蚀了法网,苏铭心中一动,难道这些怨气,与当初那些被神武帝弄去当炼丹材料的百姓有关? 之前,他在西北之地行走,经过许多荒无人烟的村落,也没见到半点人影,一点尸骸都没有,而那些地方,也不见任何死气,煞气,怨气,就像是一片白地一样,当时他觉得纳闷,但现在看来,那些邪气早就被人暗中收起来,留到了现在。 正文 第两百五十二章 怨气侵蚀,普度百姓 这股势力还真是布局深远,看来是早就在暗中谋划了,不然也拿不出针对法网的方法,但正因为如此,这场戏才更好看。 苏铭传信玄镜司暗卫做好准备,身形一闪便踏入黑雾之中,浓郁的黑雾不断侵蚀着城墙上的法阵, 万民怨气更是直接将大周法网都撕裂了。 没了法网的保护,整个京城都直接暴露在禁军的攻击之下。 漫天的弩箭与礌石划破天际,带着强大的冲击力落到京城之中,“嘭!”巨大的撞击之声使得外城的建筑顿时遭了殃,里面的百姓更是死伤惨重。 一些百姓早就撤出去,宁可躲在别处的屋檐墙角下, 也不肯在这边睡觉, 再加上官府才刚刚恢复秩序,还没来得及疏散百姓,因此,仅仅只是一波箭雨礌石,那些建筑就成了废墟。 怒骂声,哀嚎声在废墟中回旋,父母呼喊着儿女,丈夫呼喊着妻子······ 数个时辰后,天才蒙蒙亮,夜色中,有不少地痞流氓趁着这个时候烧杀抢劫,杀人放火,短短时间内,外城的废墟上就燃起了大火,更让灾情雪上加霜。 好在,上京城在建立之初就考虑了火灾的事,各处街坊都用砖石建筑隔开, 即使一处地方起火,也不会殃及别的坊市。 城墙之上, 厮杀声沸反盈天, 在攻城器械的帮助下,他们终于攻上了城墙,而城内两万多士兵要守卫漫长的城池防线,还要留下一部士兵作为后备,人手难免不足,能坚持数个时辰才被攻上城墙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但幸运的是,能突破上城墙的只是一小部分人,他们还没来得及在城墙立足,就被赶下去了。 禁军中军之内,赵成站在将台上,眺望上京城,眸中满是激动,好似整个京城快要触手可及,只要攻上城墙了,距离占领这座城池,还会远吗? 而另一边,中年文士将漆黑念珠融入黑雾, 顿时, 一道道乌光闪烁, 念珠上骷髅印记瞬间被激发,从中蹦出一道道残魂,他们都是当初神武帝在西北屠杀后留下的残念。 在万民怨气的侵蚀下,逐渐生了灵智,成了残魂,虽然残魂没有神智,但对大周的恨意却是深埋在他们的骨子里。 日月星三光被遮盖,即使是天色微亮,整片天空也一样是灰蒙蒙的,好似末日降临一般,然而,京城之内埋下的法阵依旧牢牢阻挡着黑雾,没有让其蔓延到城池之内。 太极殿前的广场上,诸位大臣云集于此,望着远方不断落下的弩箭,礌石,暗自心惊,虽说这里离战区很远,但仅仅只是远远的看着,就足以让他们震撼。 丹陛之下,内阁首辅张道之身着大红色官袍,高声道,“诸位,现在叛军攻城,百姓受灾,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虽说不必上阵杀敌,但也要救助百姓,帮助他们逃离灾难。”沉重的声音掷地有声,使得群臣为之一振。 “不错,阁老说的是,先帝待我们不薄,现在正值危难时刻,诸君可不要辜负皇恩!”另一位阁臣站出来附和道。 两位大佬发话,下面的朝臣们连忙跪倒在地,齐声道,“我等定当为国分忧,誓死报效皇恩!” “叛军攻城,城内百姓受灾严重,各处衙门赶紧安排人手救灾,救济伤员,另外,在这次大战中受到波及的百姓,官府明发榜文,给予一定的救助,务必做好灾后重建。” “这件事,户部,工部赶紧拿出個章程。” ······ 随着一道道命令发出,大周朝堂开始井然有序的运转起来。 太极殿内,永安公主李婉儿耳畔不断传来朝会的声音,但她却是面无表情,一直静静地盯着神武帝的灵位。 ····· 外城,灾难降临之时,无助的百姓跪在地上,祈求神灵庇佑,但此刻,城内所有的神灵都在抵御黑雾的侵蚀,免于沦为邪神,毕竟他们都是香火神灵,一旦被万民怨气侵蚀,后果不堪设想。 此刻,百姓们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终究是没有得到神灵的回应,在面临生死的危机,亲人是去的情绪冲击之下,他们开始用最恶毒的咒骂昔日自己供奉的神灵。 苦苦支撑的神灵们香火念力顿时受损,更加雪上加霜! “咔嚓!” 伴随着细微的裂纹之声,残留在帝都上空的法网顿时崩裂损毁,连同最中心的皇城也暴露出来。 看到这一幕,中年文士冷冷一笑,随即周身泛起血光,将他与黑雾隔绝,准备离开。然而,就在此时,一声佛号响起。 “阿弥陀佛,施主,你还是留下吧!” 黑雾倒卷,万鬼悲嚎,好似见到了天敌一般迅速退却,浓密的黑雾翻滚着露出一条通道,苏铭缓缓匆匆其中踏出,来到中年文士面前。 见到苏铭,中年文士先是一愣,沉声道,“普渡慈航?难道你也要滩这趟浑水么?大周天命已失,你最好是赶紧抽身离去,否则没有好果子吃!” “既然你认识我,还敢威胁我,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听到他的话,苏铭眸光一愣,伸手一抓。 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中年文士周遭汇聚,空间时间就此凝固,他整个人也被抓住,动弹不得。 “让我好好看看,是谁给你这么大的底气!”说完,他识海中神念一动,倏然间,中年文士面色骤变,只感觉有一把无形的刀子正在解剖他的神魂,将他的灵魂赤裸裸的摆出来,正是搜魂术。 然而,正当苏铭全神贯注的查探他的记忆之时,中年文士的神魂之中一抹血光浮现,下一瞬,他整个神魂当场爆裂开来。 那血光幽幽,冲霄而起,凝成一道虚幻的身影笼罩整个天空,“普渡慈航,我们终究会见面的!”一声厉喝,宛如惊雷般在所有人的耳畔炸响。 下一瞬,苏铭抬手一掌,一道“卍”字佛印冲向天空,将血影击碎,这一幕,落在许多人的眼中。 而苏铭也知道这背后的推手是谁了。 那道身影带着血神经的气息,除了魔教嫡传之外还有谁? 但如果是血不染,肯定不会如此布局,所以,除了莫厉海,没有其他人了。 三宗,终于下场了吗? 苏铭心中轻轻一叹,身形再度消失在黑雾之中,虽然他早就知道三宗在背后暗地算计,但真正接触到,还是让他感到意外。 魔教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准备在对付大周了,只不过现在才真正出手罢了,城外的十万禁军,不过是一枚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罢了,真正的战场还在九州之地。 此刻,战局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无论是守城将士还是攻城的禁军都杀红了眼,在面临禁军不计代价的狂攻之下,守城将领将后备的士兵都投入战场。 “嘭!” 弩箭,礌石依旧不断落下,给守城将士的士气带来极大的打击。 看到城墙上的惨状,苏铭也直接出手了,既然背后隐藏之人都已现身,这场大戏也是时候结束了! “圣莲化大千!” 就在此时,所有的士兵耳边传来一声低喝,下一瞬,万千剑气冲霄而起,纵横交错,撼天动地。其念动之间,弥漫这片长空的剑光再度迸发出恐怖光芒,彼此纵横交织间,天空都好像被撕裂,灰蒙蒙的天空重新露出天色。 遮掩的三光也重新落下,天边,一轮大日金阳重新绽放光辉,射出万道霞光,照尽万里山河。 帝都上空,苏铭周身显化出如来之相,身后元神灵光闪烁,浩瀚精纯的佛元席卷而出光凝成一朵朵莲花,神光流转,化作一道屏障交织,横亘在帝都上空。 至极的防护之招代替了法网的作用,顷刻间,无论是带着符文的弩箭,还是礌石都无法落下,在圣莲面前瞬间崩毁。 没有来自空中的威胁,守城将士的士气顿时攀升起来,数息之间,许多禁军就被赶下城墙,摔成了肉泥。 中军大纛之下,赵成看着这一幕,顿时目眦欲裂,脸都给气歪了,他损失了这么多士兵,才堪堪攻上城墙,现在一下子要被打回来,这怎能让他不气? “阿弥陀佛!” 苏铭身着月白僧衣,眉心朱砂,一尘不染,俊秀白净的面孔之上庄严宝相,面露悲悯之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添神圣光彩。 一声佛号,宛如言出法随,一道无形的力量洋洋洒洒,伴随着阳光照耀在废墟之上的所有百姓身上,身上有伤痛,病痛的顿时痊愈,而身体受损,缺胳膊断腿的也在刹那间恢复如初。 同时,那些死去的百姓,他们的灵魂沐浴着佛光,带着笑容在亲人的注视下重入轮回。 “参见国师!” “感谢国师大人!” ······ 一时间,城内受灾的百姓们顿时跪倒在地,感恩戴谢,连连叩首,一时间,苏铭迅速收割了大波信仰之力。 与此同时,正在侵蚀城墙的黑雾受到日光照耀,顿时发出阵阵惨叫之声,其内的残魂在暴露在阳光下的那一刻,顿时魂飞魄散。 “佛光普照!” 下一瞬,苏铭一声轻喝,他身后的如来法相佛光大放,比太阳还要璀璨,在佛光照耀之下,城外的黑雾顿时如同积雪般消融,在顷刻间消散一空,只剩下一串漆黑的念珠浮现在半空之中。 他伸手一抓,将念珠拿到手上,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怨念之力随手贴了个封印便扔进了储物戒。 随着黑雾被驱散,帝都之上,被这些怨气侵蚀的气运神龙顿时仰天嘶鸣,没了黑雾,这些怨气都是无根之水,当气运神龙再度发力,所有的怨气都消散一空。 城墙之上,喊杀声渐渐停息,守城的士兵终于将禁军们赶下城墙,而城外的禁军们死伤惨重士气大衰,短时间内再也无力发起攻击。 “诸位辛苦了!” 苏铭落在城墙之上,随手洒出一道佛光,守城士兵们顿时感觉整个人像是泡在泉水里一样,暖洋洋的,所有的伤痛顿时痊愈,整个人恢复如初。 摊在墙根的守城将领体力顿时恢复,这时候,他心中对苏铭的怨念也悄然消散,他知道苏铭手上有一支玄镜司暗卫,但苏铭一直都没让他们出战,压力全都落到他一个人头上,这怎能让他不怨。 只是,当他看到苏铭这一手,顿时什么怨念都没有了。 “多谢国师出手相助!”随后,在亲兵护卫下,守城的将领来到苏铭面前,连连拜谢。 苏铭目光在他满是血迹的铠甲上划过,轻轻摇头,沉声道,“不必谢我,今天你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贫僧也要提防叛军修士出手,这一仗就快要打完了,还请诸位多多担待!” “请国师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他们就绝对无法攻破城墙!”守城将领拍着胸脯,自信的说道。 “将军有心了,贫僧到时候自然会在朝堂上为将军请功,在下先告辞了。”说完,苏铭便转身离去。 而听到苏铭这句话的将领顿时咧嘴一笑,喜悦不已,等过了这一茬,他也许就能加封爵位了。他这么拼命厮杀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功名利禄,现在有了苏铭的保证,他如何不开心? ······ 太极殿内,当李婉儿听到这声熟悉的佛号之时,眼眶顿时红了,整个人险些就要落泪,但她强忍着,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眼泪这才没有落下来。 这么长时间了,她终于再次听到了他的声音,她知道现在苏铭正带着玄镜司在城墙上驻防,因此每次,她被喊杀声惊醒的时候都十分担心。 而外面的消息她又知之甚少,很多都是母后告诉她的。 但是,现在的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太极殿内默默地为他祈福,希望他平安,这也许就是少女心中最诚挚而美好的祝福了。 ······ 下午,禁军重新发动了攻势,但早有准备的守城将士牢牢的将他们挡在城墙之下,并没有让他们再度攻上城墙。 而城门早已落下了千钧闸,除非从内部打开,外面绝对是打不开的,因此,一直以来,禁军只能强攻城墙。 正文 第两百五十三章 玄镜司暗卫出动 然而,强攻城墙的代价是惨重的,虽然他们仅仅只攻了两场,但他们在上京城下已经丢下了上万具尸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已经战损了十分之一,还没算受伤的禁军,如果换在其他地方, 赵成绝对不会这样做,因为这些禁军都是精锐,是老兵,足以以一当五,如果有充足的兵员,他可以依靠这十万禁军,拉起一支几十万人的军队。 营帐之内, 赵成端坐上位,听着手下校尉的汇报, 脸上满是肉痛,可惜,若是能再坚持片刻,他们就能攻下城墙了。 想到这里,他便愈发的心痛,都怪那个普渡慈航! 若非他突然插手战局,他手下那些已经攻上城墙的禁军怎么会士气大衰!如果再坚持一会儿,他们就能有更多的士兵登上城墙,到时候,那些守军肯定抵挡不住。 一旦被撕开了口子,整个京城四面城墙的战局都会崩溃,届时,整个帝都将成为他的囊中之物,整个大周都将匍匐在他的脚下! 都怪他! 赵成越想越气,拿出玉佩,将体内的气血输入其中, 然而, 当他输入气血之后,营帐内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已经屏退了中军大帐的士兵,为何不见那人现身? 他心中一丝不安的感觉油然升起,随即,他调动体内的气血尽全力灌入其中,但都是泥入牛海,周围一点反应都没有,此刻,他脑门上一丝细汗滴落。 难道,他被抛弃了? 昨天他已经和中年文士约好,如果攻不下城墙,那人背后的势力会投入更大的资源,相助他攻打帝都。 怎么,没有反应? 赵成脸上的汗越来越多,整个人也越来越急躁,在昨晚与他交谈之后,赵成就知道,他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依靠这些人背后的实力成事,不然他只能破釜沉舟, 将手上的筹码全都压上去。 但是, 他现在还不到绝境,并不是亡命的赌徒,全部梭哈,对于他来说并不是最有利的途径,只要他还有利用的价值,他就能在其中火中取栗。 怎么会这样? 他内心积攒的戾气越来越多,终于,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手上的玉佩狠狠的摔在地上,这玉佩也并非什么宝物,当场被摔得粉碎。 随后,他瘫倒在座椅上,双眼无神的望着穹顶,现在,他只能靠自己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脱身! 攻下京城已经是不可能了,那人跟他说过,大周已经重新定下皇位之属,这就代表着朝廷已经恢复了秩序,一旦他们做好充足的准备,到时候想跑都跑不了! 之前,他不过是趁着大周中枢内乱,才找到可趁之机,而整個京城内足足有上百万人,一旦官府组织城中的青壮守城,很快就能拉出十万壮丁。 再不济,朝廷勋贵府上多的是退伍的士卒,一旦组织起来,光凭他这数万禁军可拿不下这城池。 此刻,赵成眸光闪烁,逐渐有了算计,现在,他手下的禁军们战损十分之一,已经有了厌战的情绪,毕竟攻城之战就是用人命去填,即使是精锐老兵,也不愿意白白送死。 只是,他之前用雷霆手段掌控了禁军,诛杀了好一批将领才掌握了这支禁军,高压之下,所以底层的禁军不敢反抗,但如果禁军再死上一批,达到三分之一的战损,他便再也无法掌控这支军队。 既然如此,与其在城下白白耗死,不如早早的脱身! 他眼底闪过一丝厉色,明日,他会将大部分士兵全都投入攻城之战中,到时候,城内的守军完全被拖住,他便可金蝉脱壳,带着自己的那一部精锐逃离中州,攻占一处城池,占地为王。 如果再拖下去,他只能等死了! 一想到普度慈航表现出来的能力,他眼底便闪过一丝阴霾,虽然他不知道那普渡慈航为何没有乘胜追击,可一旦他这个修士加入占据,足以改变一切。 实际上,若非苏铭要在这场战争中获取最大的利益,这支禁军早就被拔除了,要知道那以前玄镜司暗卫可是从来都没有露面。 夜色深沉,冷凝如水,雨早已停息了,但确实是浸润了一层地表,并未在初夏时节降温,上京城在北方之地,天气十分炎热,因此,这一场雨根本阻止不了这场战争。 “将军,有几个士兵逃跑,被守营的士兵发现了,该如何处置!”军帐外,赵成的亲兵禀告道。 “全部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听到这则消息,赵成眸光更冷,也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于是寒声下令! ······ 然而,就在此时,城墙上,苏铭望着远处的禁军大营,眼里露出一丝冷色,现在,终于轮到玄镜司出手了。 这支禁军,也将失去最后的利用价值,为苏铭在朝廷的功劳簿上再加一笔! 玄镜司暗卫,是朝廷一军阵结合收拾之力打造而成,他们不仅是军中精锐,也是修士,更是武士。 此刻,城墙上,一众禁军厉兵秣马,身负漆黑铠甲,手握长枪,腰悬利刃,手弩,漆黑面具之下,是一双双冰冷而又战意勃发的眼睛。 当然,这些暗卫也早就被苏铭用无我梵音度化了,毕竟这么一股战力,他肯定要握在自己手上。 城门处,千钧闸缓缓开启,今夜无月,星辉黯淡,正是月黑风高之夜,一道道身影融入黑暗,朝着禁军的大营缓缓进发。 他们只有一千人,但周身的气息却十分低迷,寻常之人根本无从察觉,这是玄镜司特有的敛息术,效果很实用。 他们离开城门,居然都没有被禁军的斥候发现。 “咻!” 弩箭破空声响起,黑暗中一道身影缓缓倒下被另一人接住放倒在地,这期间没有发出任何剧烈声响,暗地里,禁军的暗哨斥候被一个个拔掉,无声无息,干净利落。 杀掉了斥候,暗哨,就代表禁军的眼睛被戳瞎,但这也瞒不了太久,等到换防自然会暴露,但禁军的大营离京城十分近,只有十几里,这更加方便禁军突袭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玄镜司便已经来到禁军大营两里之外,到了这个距离,再也无法隐匿身形了,禁军大营之中,强横的军队煞气破除一切术法,再也无法遮蔽守卫的眼睛。 “杀!” 暗卫们举起长枪,狠狠的朝着军营方向投去,冰冷的长枪,枪头与空气摩擦,生出热度,点燃了枪头的助燃物,一瞬间,这一千支长枪宛如一千只火箭,将整个大营都点着了。 “敌袭!” “着火了,着火了!”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夜空,禁军的营帐以及辎重粮草被长枪迅速点燃,许多士兵还在睡梦中就被活活烧死。 这也不怪他们,谁能想到,一直所在成立唯唯诺诺的守军们居然敢出来偷袭他们禁军? 更何况,这些禁军常年在边镇作战,从未见过玄镜司暗卫,因此,一下子就被打懵了,然而更为要命的是,禁军在这个时候炸营了。 之前,禁军本就是被数个将领执掌,没有统一,但赵成以霹雳手段,斩杀了其他的将领这才掌握了这十万人马。 但这样做也造成了一定的隐患,然而,后来禁军攻城,又损失了上万人,还有一些将士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势,但禁军大营一直都保持着强压的状态,原本人心就不齐,赵成也不是那种十分有威望的将领,而下午有士兵逃跑,赵成命人斩首示众,更让底层的士兵心寒。 没有人愿意陪他白白送死,这些禁军是精锐不假,但并不代表他们就会坚定的执行军令,而且,赵成也没有给底层士兵足够的好处,他仅仅只拉拢了中层的将领,这样一来,更不得人心。 即使苏铭没有派暗卫前来袭营,今夜也一样会炸营。 营地内,士兵们从睡梦中惊醒,种种情绪击穿了他们的心防,再加上四处着火,还有穿着盔甲的同袍烧火杀人,他们一下子就崩溃了,顺手拿起身边的武器就朝着身边的人杀去。 炸营,是会传染的,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整个禁军军营彻底陷入暴乱,所有的士兵都在互相厮杀,分不清敌我。 中军大帐之内赵成在第一时间就被惊醒,连忙派出亲兵联系军队将领,但是,外面太黑了,士兵们在炸营之后更为癫狂,他派出去的亲兵还没来得及传出消息,就被砍死。 而有的将领得到了消息之后,迅速聚拢身边的人,但为时已晚,寥寥百人在这数万人的大营中能做什么? 他们仅仅能做的,只有保全自己,更别说压下炸营,恢复秩序,更别说玄镜司的暗卫还在暗中虎视眈眈。 就这样,暗卫们毫不费力的就突破了大营在,直奔中军营帐,今夜,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斩杀赵成。 一路上,他们也遇到不少杀红了眼的禁军,但在一支千人队伍前根本翻不起浪花,而还残留着意识的的士兵见到他们身上迥异于自身的盔甲,也知道不好惹,所以不敢靠近。 而另一边,赵成在派出一部分亲兵传递消息之后就穿上了盔甲,让人备马,准备逃跑! 不错,正是逃跑! 禁军炸营,即使最后平息纷争,还能有多少战力尚未可知,更别说,炸营之后的士兵士气全无,到那时候,若是自己再让他们攻城,恐怕命令一下达,他们立刻就会造反! 所以,金蝉脱壳的方法已然行不通了,还不如趁这个时候无人注意到他,京城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早早的脱身,有身旁这些亲兵,在这乱世中,也足以让他自保。 然而,他没想的是,不仅这些炸营的士兵想要杀他,京城内也派出暗卫来杀他,他带着亲兵队伍离开军帐,还没走出几步就被士兵认出来,随即便是无休止的袭杀。 这些士兵早已没了理智,在他们眼中,赵成就是敌人,在亲兵护卫下,他虽然没有受到伤害,但也被牵绊住了脚步,没能逃出军营。 在这些士兵的指示下,玄镜司暗卫很快的就找到了赵成的所在。然而,当赵成看到暗卫们身上的漆黑铠甲之时,脑海里犹如惊雷划过,令他胆战心惊。 作为能执掌禁军的将领,也算是神武帝的心腹之一,他自然听说过大周有这么一只隐藏在暗中的军队,但今天,他只是第一次看到,便将其认出来了。 “保护将军!” 而赵成手下的修士见到暗卫,第一时间就动用了法器以及符箓,他们是随军修士,不受军营煞气的影响,因此才能动用法力。 但在暗卫面前,些许几个修士又算得了什么? 只见暗卫们齐声厉喝,体内的气血与法力同时激发,煞气冲霄而起,化作一只白虎朝着这些符箓法器攻去。 白虎虚影浮现在军营上空,周身充斥着庞然的杀机与煞气,原本已经杀红了眼的士兵受到煞气浸染,顿时更加疯狂,变得毫无理智可言。 只一瞬,他们的法器与符箓就被白虎崩碎,极致的杀伐气机顿时反噬,令他们当场暴毙。而就在此时,赵成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带着身边的士兵杀了过来。 他看的很清楚,不把这队人解决,他根本逃不掉!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他所依仗的亲兵在暗卫面前不堪一击,甚至他们的武器都无法刺穿暗卫的盔甲,这就变成了反方面的屠杀。 赵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下的亲兵一个个被杀死,而他却无能为力,更别说逃跑,因为她被一个暗卫缠住了。 即使他武道修为不俗,但在暗卫战阵前依旧不堪一击,他们三人成阵,攻守合一,任赵成如何攻击,都无法逃脱他们的包围。 这时候,赵成终于感受到了浓浓的绝望。 终于,他一把丢下手中的长刀,放弃了。 此刻,大营内,烽火遍地,厮杀声,惨叫声沸反盈天,鲜血浸染了大地,不知何时,禁军的大纛也被人砍到在地,上面躺着数具尸体。 正文 第两百五十四章 尘埃落定,朝堂之上 赵成望着眼前的景象,惨笑一声,只觉满目凄凉,遥想他当初起兵之时雄心万丈,掌握十万禁军精锐,更能左右皇位的更迭,是何等的威武! 现如今,众叛亲离,落得如此下场,其中间隔也不过几天时光,人生的际遇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他之前还在想,若是他当初没有走出那一步,而是率领禁军向朝廷投诚,也许结果会比现在好上一百倍吧。 事已至此,他已经无话可说,赵成目光在暗卫身上扫过,在正在厮杀的亲兵身上停留片刻,当即伸出重拳狠狠的击向自己的天灵,伴随着骨骼破碎之声,他的眸光迅速变得灰暗,缓缓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将军!” 那些正在厮杀的亲兵们余光看到这一幕,顿时目眦欲裂,心如死灰!作为亲兵,他们与主将本来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主将死了,他们留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当即,他们便集体自裁了!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扭捏。 自始至终,暗卫们只是静静地看着,并未插手,毕竟,他们的目的只有赵成。 天枢阁顶,苏铭望着禁军大营上空那条气息呜咽的草莽,轻轻摇头,大手一挥,这些残存的气运便被他收入识海之中,这些气运虽然不多,但也能增添一部分气运值。而自从他回到帝都之后,已经很久没有收获气运值了。 “阿弥陀佛!” 随即,他一步踏出,来到禁军大营之内,四周,到处都是杀红了眼的禁军,面对昔日的袍泽,他们毫不犹豫的挥起了屠刀,你不杀别人,别人就要来杀你,毫无理智可言。 当然,也有一部分士兵直接逃离了这片战场,但,那毕竟是少数。 鲜血浸润了大地,到处尸骸遍地,血与火的交织,将成为无数人的梦魇,但,苏铭来了。 禁军都是精锐,若是真的死伤殆尽,那就太可惜了。 “唵,阿,若,巴,佳,呐,帝!”一道玄妙而富有禅意的梵音从苏铭口中诵出,犹如波纹一般迅速传荡开来,文殊智慧咒,洗涤心灵,加持智慧。 随着智慧咒念出,整个军营里面的士兵就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脑海里所有的杀意以及凶戾都消失不见,只有一声声文殊智慧咒不断回响。 苏铭所做的,并非是度化他们,毕竟这些人是士兵,是精锐,不比那些元神修士,一旦被度化,他们就会被佛法浸染,到时候一身的杀戮之气恐怕就会被佛法度去,到那个时候,这支禁军也算是彻底废了。 而且,度化这些人的动静太大,京城乃是大周的中枢,任何一举一动都会牵引天下人的注意,苏铭不敢保证他今天的度化不会被人发现,无我梵音,是他最大的底牌,比如来剑诀还好用,若是被人察觉针对,到时候恐怕就没那么好用了。 所以,苏铭正在做的,就是抹去他们这一段记忆,并将其篡改,剩下的就需要暗卫来收拾残局了。 一声声智慧咒,让所有正在厮杀的禁军们立刻清醒,随即倒在地上,陷入沉睡。 今晚,他们会睡一个好觉。 随后,苏铭心念一动,万千梵光犹如雨点散落,落到每一个存活的士兵身上,只要他们还有一息尚存,身上的伤势眨眼间就恢复如初,无论是缺胳膊断腿,还是肠穿肚烂,都恢复完好,完全看不出他们刚刚经历过一场血与火的厮杀,只有残破沾满鲜血的衣衫还在诉说着什么。 做完这些,苏铭点点头,对着守在一旁的暗卫们吩咐道,“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不要留下痕迹,幸存的士兵,你们找个地方把他们安顿下来。” 说完,他将赵成的尸体收入储物戒,转身便消失不见。 ······ 数万人齐齐厮杀,声音早就传到了京城,守城的将士们严阵以待,生怕敌军再度攻城,唯有守城的将领立在城头望着禁军大营的方向,面露急切之色。 他知道今晚国师大人派玄镜司的人袭营去了,但他们只有一千人,却要面对几十倍于他们的敌人,万一失败了,明天又将是一场惨烈的攻城之战,他如何不担忧? “让你手下的士兵们都好好休息吧,一切都结束了!”忽然,耳畔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他吓得浑身一激灵,转身一看,却见一道白色身影飘然远去,消失不见。 此刻,夜空之上,乌云终于消散,漫天星光重新绽放出光辉,一轮弦月高高的挂在天空中,皎洁的月光洒在他身上。 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 “传令下去,留一队人守城,其余的都下去休息吧,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对于苏铭的话,守城将领十分信服。 因为当初如果不是苏铭,帝都已经被攻破了,他也早就丧生,怎么可能还会站在这里发号施令,因此,对于苏铭的话,他没有半点怀疑。 另一边,禁军大营之内,暗卫们开始忙碌起来,他们收容着残存的士兵,将他们用马车带走,毕竟这时候,死人与活人很容易分清楚,若是寻常的士兵,想要收拾这处军营,恐怕要折腾好几天。 但他们是玄镜司暗卫,既是修士,也是士兵,打扫战场这样的活对于他们来说丝毫不费什么力气。 仅仅只用了一个晚上,他们就将残余的禁军转移到别处,死在炸营之中的士兵也抬到几十里外的乱葬岗上火焚安葬。 之所以不将他们下葬,是因为乱葬岗上多的是各种野兽,它们大多以腐肉为食,说不定他们前脚走,后脚这些野兽就会将这些士兵的尸体啃食。 并且,这些士兵身上的煞气极其凶戾,上万人的乱葬坑,绝对会聚集大量的死气,煞气,尸气,到时候,这块地界就废了,若是被邪道修士发现,也免不了被驱使。同为军中之人,他们也不忍这些人落得如此下场,所以,火化是最好的结局。 ······ 东方,一轮大日冉冉升起,绽放出万道金光,皇城的琉璃瓦反射出璀璨的光芒,整个皇城都沐浴在阳光之下,神圣而又庄严。 此刻的皇城,一扫之前的衰败颓势,仿佛迎来了新生一样,随着下一任皇帝的确认,这座皇城,迎来了新的主人,冥冥之中,仿佛有一个古老的意志正在复苏,使得皇城的威势一日高过一日。 大周传承五百多年的底蕴,不经意间显露而出,使得群臣暗自心惊。 事实上,皇城的变化,他们早已经发现了,毕竟他们能在天下亿兆百姓之中脱颖而出,成为大周的官员,都是精英之中的精英,对于时局变化的异常再敏锐不过。 更何况,他们之中大多都是修行了儒道的文臣,管中窥豹,明察秋毫更是看家便饭,这也是他们能在这个时局中生存的最大依仗。 京城上空,肉眼无法察觉的不知名空间中,一条万丈长的气运神龙正在祥云云海中徜徉,其身上的鳞片散发着流光,上面还有各种各样的符文,玄妙异常。 随着苏铭将京城外的禁军之乱平息,这条气运神龙也算是重新焕发了生机,神武帝已死,他留下的隐患也都不复存在,没有了万民怨气的侵蚀,气运神龙的状态也是极好,但是,若想回到巅峰时的状态,十分之难。 现在南疆之地被十万大山的妖族侵占,东海之畔龙族重新回到内陆水系,占据了东海海畔,在这个过程中,当地的百姓死伤无数,更重要的是,大周对这些地盘已经失去了主导权。而西北之地,早已糜烂多时,北方草原的鞑靼们正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南下入侵。 九州之地,妖魔作乱,人与鬼居,好在没有发生大的天灾,百姓的日子虽说比以前艰难了许多,但还勉强能活得下去,更重要的是,各地叛乱不断,无数枭雄草蟒割据一方,反叛朝廷。 当然,这种情况再差也比神武帝即位之初要好得多,毕竟当初大周横扫天下打下的底子太丰厚了,即使后来每况日下,不复巅峰,想要倾覆这偌大的帝国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成的。 最重要的是,修仙宗门虽然支持了一些势力,想要争夺天下,但他们毕竟是修士,无法插手太深,所能给的支援有限,毕竟,即使是三大宗门,也不敢面临人道的反噬,只能间接施为。 各地虽然烽烟四起,但一时半会儿还动摇不了大周的江山,毕竟,大周边境还陈列着上百万的将士,而州府郡县,也驻扎着不少军队,若是朝廷能整合资源,上下一心,这些叛乱迟早会被扑灭。 但,这基本上是不可能做到的,因为,士绅阶层在修仙世家的推动下,对大周已经是离心离德,他们没有直接转头帮助叛军对付大周已经不错了。天下官员,有七成都是士绅阶层出身,其中对朝廷忠心耿耿的,能有两成就已经是不错的了。 所以,日后的局势一定会渐渐僵持下来,就是不知道,这乱世还会持续多久。 ······ 太极殿偏殿。 群臣聚集在此,分列在大殿之上,陈皇后坐在软榻上,用屏风与群臣隔开,今日照常朝会,处理各地发来的奏折,商议大事。 同时,他们在这里也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万一叛军攻入京城,没有什么地方比皇城更安全了,而且他们都是官员,叛军们也不会随意杀戮。若是真的待在府里,被那些叛军找上门,那才叫惨,毕竟,抢红眼的叛军可不会管你是谁。 这只是他们其中一些人的小心思,大部分官员对于守住京城还是很有信心的,再加上中州各处的军队已经陆续到来,那些禁军迟早会被灭。 当然,昨夜发生的事还没有这么快传入京城,即使一些消息灵通的人事先得到消息,也不敢相信,毕竟这太荒谬了,势力相差太悬殊,这怎么可能? 然而,就在朝会进行了一段时间之后,一个小黄门从内殿走出来,将消息告诉了大总管曹雨辰,随即,他便将消息传给了陈皇后。 “国师求见?”得知消息,陈皇后微微一愣,有些疑惑,现在国师不在城墙上守城,跑到朝会上来干嘛? 虽然她心中疑惑,但是现在的苏铭可不比以前,之前守城之战就是因为有他在才没有被叛军攻破,所以,陈皇后也不敢怠慢,当即吩咐曹雨辰宣他进来。 “宣国师普渡慈航觐见!” 嘹亮的声音在大殿内回旋,随即,宫外的内侍们口口相传,一直到了广场之上。 在内侍的接引下,苏铭缓缓踏入大殿,这是他第一次上朝,神武帝在位时,苏铭深居简出,经常都是在养心殿与老皇帝见面。 他第一次在群臣面前亮相,是在千秋大宴上,那时正逢神武帝被刺杀,他还出手救下了太子李贤,给群臣们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随着他踏入大殿,群臣们纷纷侧目,不断打量着他,目光时不时露出惊讶之色,无他,实在是苏铭太过惊艳。 此刻,他穿着月白僧衣,面容俊俏,眉心一点朱砂殷红似血,佛光宝相,整个人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禅意,只是靠近,就让一些大臣的心静下来。 这哪是寻常的和尚,分明是一位圣僧! “国师守城有功,来人,快快赐座!”见到苏铭,陈皇后平淡的眸子也闪过一丝讶异,但眨眼就被她压下,吩咐内侍给他赐座。 面对陈皇后的示好,苏铭面色没有丝毫变化,抬起头,目光似乎穿过屏风,直射到陈皇后身上,“启禀娘娘,京城之围已解,叛军贼首赵成已于昨夜身死,贫僧特来复命!” 短短一语,不吝于一道惊雷在群臣心中响起,随即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数万禁军,贼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 “难道是各地军队进京将他击败了?” ······ 一时间,整个朝堂就成了菜市场,各种猜测不断冒出,但没有一个人相信,这是苏铭能做到的。 正文 第两百五十六章 心魔复苏,召回忘尘和尚 不会的。 那条气运神龙虽然来自于自己,但本质上还是大周的国运,只不过被万民怨气侵蚀之后又被如来圣焰煅烧,百不存一。 但是,国运有灵,自主选择了永安公主。 面对永安公主的凝视,苏铭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现在她还没有继位,等到她继位之后,他才能借助皇权逐渐掌控大周,进而吞噬大周的气运。 自始至终,他的目的都只有这一个。 当然,想要吞噬大周的气运还有更简单的方法,那就是放任局势恶化, 等到大周穷途末路, 几近覆灭,然后在一举吞噬,就像是原来的倩女幽魂一样。 但那样吞噬的王朝气运百不存一,想要化龙非常之难,而且末代王朝的气运神龙携带着败亡之气,天灾,地灾,人灾,三灾之气聚合,很容易扰乱根基。 因此,原著中的普渡慈航才会轻易地被知秋一叶和燕赤霞扰乱了丹鼎之气,功败垂成。 但现在,苏铭想要的可不只是化龙那么简单。 他已经修成了元神之境,短时间内修为很难再更进一步,虽然说凭借如来剑诀, 他的战力不输三宗掌门,但是三宗之内拥有此等战力的可不仅仅是三宗掌教,佛道魔三宗底蕴深厚, 传承上万年, 谁也不清楚他们积攒了多深的底蕴,像他们掌教这一级别的修士还隐藏了多少。 而苏铭不仅要吞掉大周的气运神龙,更要夺得修仙界的那一缕超脱之机。 此方世界,唯有佛道魔三宗出现过超脱此界的修士,而传说在荒古年代,人族尚未兴盛的时候,妖族与龙族也出现过超脱大能。 妖族的超脱修士已不可考,传闻,妖族主宰了荒古,上古年代,在中古年代,龙族突然出了一位超脱修士,被尊为祖龙。 祖龙超脱之后,龙族与妖族就互相争斗不休,从中古打到了近古,双方两败俱伤,这才有了人族的崛起,先后出了道佛魔三尊飞升大能, 这才奠定了人族占据九州大地的局面。 后来, 便是三宗执掌修仙界,一直传承到了现在,期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三宗放弃了对人道气运的掌控,这才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后来,妖族被赶到了十万大山,而龙族因为各种原因,只能蜗居在江河湖海之中,再也不能掌控天时,无法兴风作浪,不能与仙道势力抗衡。 本来,苏铭是不知道这些消息的。 但是,他的分身已经混入了三大宗门当中,这些消息也是从三宗的藏书中查到的,当然,也只有三宗才有记录,其余的修仙宗门根本没有资格记录。 当初与三宗一起建立的修仙宗门早已湮灭在时光之中,唯有三宗传承不息。 天地五浊恶世降临,修行的末世来临,但凡晋升到元神之境的修士都在渴望着那一道超脱之机,所以,苏铭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与整个修仙界为敌。 吞龙夺运,掌控大周,便是第一步。 ······ 陈皇后目光在永安公主身上扫过,沉吟片刻,“六万禁军若是全部都流放戍边实在是太可惜了,既然如此,那就按国师所言,遴选精锐,扩充暗卫。” 事实上,陈皇后对苏铭下朝后就来这里禀告十分满意,毕竟现在永安公主还没有继位,她的身份还是挺尴尬的。 可以说,这些天以来,苏铭是第一个向她靠拢的实权高官,朝堂上的那些二品三品大员们,没有一个向她表示善意的。 更别说,苏铭手上还握有兵权。 就在此时,永安公主李婉儿再度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国师,父皇曾经抽调过玄镜司的暗卫,这些暗卫现在在本宫手里,本宫现在将他们交给你。”虽然她话语平淡,但说道最后声音竟有几分颤抖。 “婉儿,你!”顿时,陈皇后一阵气急,曹雨辰将暗卫交给李婉儿的事,她压根就不知道,但是作为先帝留下的势力又岂会简单。 傻孩子,你怎么就这么轻易的交出去了! 然而,苏铭摇摇头,直接拒绝了,“这件事,贫僧自有耳闻,既然这些人已经脱离了玄镜司,那就继续归殿下管理吧,贫僧抽调禁军精锐,一样可以扩充玄镜司。” 这支暗卫落到永安公主手上,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毕竟当初太子和齐王身死的时候,那些暗卫还曾经出手过,显然也不是出自永安公主的授意,至于这些人为什么落到她手上,苏铭并没有深究的想法。 这时,苏铭敏锐地察觉到屏风后的陈皇后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果断选择了退去,“贫僧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说完,便行了一礼。 “无妨,国师自便即可。” 在他走后,大殿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婉儿,你为什么要将这支暗卫交到国师手上?”陈皇后很不理解,为什么她不将这支人马交给自己,反而是交给了外人。 面对陈皇后的质问,李婉儿面不改色,一脸镇定的反问道,“母后在深宫之中,就算执掌这队人马,又有什么用?宫中早已设立了绣衣卫,母后要做什么,可以告诉他们。” “可是,傻孩子,你以后可是皇帝啊,再怎么说,也不能轻易地吧这支人马交出去呀。”此刻,陈皇后敏锐地察觉到李婉儿对她的态度发生的变化,声音变得软和下来。 “母后,现在满朝文武各怀鬼胎,与世家勾连,能用却不能信,更别说作为大周的依仗,我不是父皇,没有父皇那样的威望镇住局面。” “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能倚重的心腹,国师虽说是修行之人,但父皇在世时亦是深受重用,而且与官场格格不入,也非世家出身,可谓是身家清白,若能引以为心腹,必能帮助我掌控大周。” “更何况,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必须拥有足够的武力才能震慑天下,母后与我住在皇宫之中,是大周守卫最森严的地方,根本用不到这一部暗卫,况且,若是论监察百官以及天下,也比不上绣衣卫。” “这些人与其留在我手里,不如早早的交给国师,帮助他重振玄镜司,这样在面临世家以及修士的时候,大周才能有足够的力量抗衡,母后别忘了,当初大周是因何才兴盛的。”说到最后,话语中竟有几分警告之意。 一席话,令陈皇后陷入沉思当中,最后她终于醒悟,嗔笑道,“婉儿,你怎么不早跟母后说。” 同时,她对自己的女儿也多了几分重视,不再把她当成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对待。 ······ 苏铭离开皇城之后,并未急着去天子内库,也没有回天枢阁,而是回到了国师府。 之前,那十几個元神修士已经被他度化,他安排了几个守卫帝都,其余的都分散在皇城各处,坐镇在法阵节点上,监视帝都。 对于元神修士而言,这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有帝都法阵在,即使是血不染要进入帝都,也一样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可以说,现在京城的守备比以前更加森严。 只是,这样并不是长久之计。 想要守护京城,必须重新建立法网,才是长久之计。 ······ 阴司幽冥之地。 漆黑,混乱,腐朽,幽寂,种种气机交织在一起,天空一片灰暗,好似被浓墨渲染,大地被迷雾笼罩,看不分明。 昔日的大周龙庭,此时已经成为了心魔道的驻地。 自从心魔道占据此处,方圆万里的阴魂鬼怪都被清剿一空,毕竟对于修行了心魔经的修士而言,阴魂是大补之物。 一座座漆黑的宫殿坐落在此,重重叠叠,庄严肃穆,一条通体漆黑的神龙盘卧在一座高大恢弘的宫殿之上,血红的龙眸如同两盏大灯笼,时隐时现。 这是心魔分身在大周龙庭里收获的真龙之气,被他与心魔道的气运炼到了一起,因为被魔念浸染,所以又可被称之为魔龙。 在宫殿周围,没有任何心魔道弟子敢在这里停留,周遭的空间传出压抑而恐怖的气息,越靠近大殿便越能感受到大殿中散发的强大威压,好像里面藏着一尊绝世大魔一样。 当初,苏铭的心魔分身在南疆与血不染一战,在短暂的推开元神之境的大门后金蝉脱壳,来到阴司之中。 这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气息,是阳面的反面,天地五浊降世,阴司幽冥自然也受到了影响,不然怎么会发生阴潮之乱? 因此,阴司之地充斥着浓郁的负面情绪,是心魔道修行的最佳地方,在这里,心魔分身逐渐恢复自身的实力,估计不久后就会再度复苏,到时候他便能成功踏入元神之境,成为阴司第六位元神修士。 ······ 国师府,苏铭先是去后院看了看小白。多日不见,小白一见到苏铭便直接扑到他身上,硕大的虎头在他身上猛蹭,金闪闪的眸子里满是无辜与贪恋,看到它这幅模样,苏铭轻轻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 现在的小白与之前相比可谓是大变了一个模样,体型是之前的一倍,眼睛已经变为金光,额头上的黑色王字散发着凛然的威势,腹部以及四足都被白色龙鳞覆盖,周身有龙气环绕,鼻子一侧的长长的龙须飞舞着,看上去神俊而又威猛。 经过风无涯的调教,小白体内的白虎血脉的潜力被开发了不少,估计再过不久,就能跨入元神之境。 虽然他将御林苑的三尊元神大妖放出来,其中还有小白的母亲,但他现在并不打算让小白与其相见,等到它跨入元神之境后再说。 不过在看到小白的时候,苏铭又想起了一个人。 忘尘小和尚。 当初自己将他放出去游历,现在也是时候让他回来了,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当初自己送他的佛印也没有触发,想必他这次游历肯定很顺利。 随后,苏铭心念一动,便沟通佛印给忘尘和尚传信,让他赶回京城。 此刻,漆黑的山洞内,一个身着灰袍的僧人正手掐佛印,周身佛光普照,在他面前一个小妖正呲牙咧嘴,伸着爪子,浑身沾满鲜血。 “妖孽,伏诛吧!”一声低喝,他手上的佛印落下,妖物被佛印重重压下,顿时筋断骨折,修为尽废,露出了真身,原来是一个成精了的黄鼠狼。 他将黄鼠狼的尸体收入储物袋,来到洞内的一处深坑前,坑内堆满了白骨骷髅,他面露慈悲之色,开始念诵往生咒。 念完之后,白骨上一道道残魂散去,洞内的阴煞之气消散了许多。 倏然,他心念一动,面上露出喜色,额头上一道“卍”字佛印金光大放,“大师唤我回去。” 在离开苏铭之后,他便在天下游历起来,自从神武帝身死,大周各地的妖魔鬼怪层出不穷,于是忘尘和尚走上了斩妖除魔的道路,他原本是筑基修为,现在已经臻至了金丹之境,而且已经是大圆满之境,可以说是进步神速了。 他离开山洞之后,朝着山洞狠狠一拍,雄浑的法力凝聚成一道巨大掌印,顿时将此地夷为平地。 做完这些,他便朝着京城的方向赶去。 ······ 第二天,苏铭没有上朝,而是去了玄镜司处理公务,顺便将遴选精锐的任务交给手下,这是重中之重,唯有掌握了足够的兵权才能让新皇重视。 当然,他又不会他心通,读不懂永安公主心思,自然是不知道他在永安公主心里占据了何等地位。 上午处理公务,下午他便又进宫了,这次,他是去天子内库的,接下来他要重建玄镜司,扩展暗卫,如果没有庞大的资源支撑根本做不成,无论是暗卫的甲胄装备还是他们的武道境界和修为都是十分消耗资源的。 光凭玄镜司的储备,根本不够,所以,他必须在天子内库中拿到足够多的资源,况且,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也是放着,皇帝也用不了,还不如让他拿出去用了。 得到永安公主的允许,在大总管曹雨辰的带领下,他终于来到了天子内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