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人之神农不死》 正文 第一章 剑庐大师兄 一处僻静的山谷之中,承载着一片方圆半里小湖泊,湖泊清水幽幽,倒映出岸边几处雅致的楼院,楼院是用竹子搭建起来的,质地坚韧的青竹在长时间的风吹雨晒之下,已经微微有些泛黄,小匾上的银钩铁划的刻着“剑庐”二字,却是别有一番味道。 一处楼院中,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正盘坐在蒲团上,手上掐着印诀,脸上的神情十分的痛苦,豆大的汗滴止不住的从脑门上冒出来,衣衫与一头扎起来的黑色长发早已被侵染的湿漉漉,若隐若现的白色雾气如青丝一缕缕的从少年身上飘起。 仔细看去,少年的脸上以及身体其他各处的皮肤上都已经泛起了微微红晕,他的体温早已超过人体体温阈值,那若有若无的飘起的雾气,竟是少年身上的汗水蒸发出来的水汽。 少年名叫姜云卿,一个普普通通的穿越者,但此时他却是因为自己的金手指原因,生命已然岌岌可危。 此时的他浑身疼痛无比,只感觉有着无数的气流在身体之中乱窜,这些气流他很清楚,是他的内力。 尽管他已经拼尽全力运转功法来引导那些气流,但那些内力却像是发了疯的汗血宝马,根本不是他这个弱小的骑手能够驾驭得住的,一路在经脉之中横冲直撞,感觉就像是整个人都要被撑爆了一般。 所幸姜云卿的身体经过许多的药物的淬炼,经脉远比普通人要坚韧许多。 但姜云卿的胸腹之间,好似有一尊四方鼎,不停的旋转汲取着周围那游荡在天地之间微妙之气,经四方鼎内部炼化,源源不断的送入他的经脉丹田之中。 这就是姜云卿的金手指,那座四方鼎有着炼气之效,不论是日常饮食,还是他每一缕的呼吸,都能经其炼化为精纯之气,也就是俗称的内力。 有着这座四方鼎的存在,姜云卿可以说是只靠呼吸就能变强。 然而遗憾的是,姜云卿的内力虽然增长的无比迅速,但他的武学境界却是粗浅的很,以至于常常会出现体内内力太过庞大,而自身无法驾驭的,从而面临生死攸关的境地。 以往有着师父阳叔子在身边,凭借阳叔子的高深修为做引导,他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但这次,阳叔子一声不吭的就突然离开了剑庐,姜云卿清楚,阳叔子的突然离开定然是有着要紧之事。 但好巧不巧的是,他体内的内力又暴动了。 新增的内力达到了一定的量,破坏了原本的平衡,从而引发体内庞大的内力暴动。 好好的金手指,此时却是变成了致命的毒药。 姜云卿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到底能不能撑到师父阳叔子的回来,这是一个未知数。 手上印诀一松,身体颤颤巍巍的支起,想要走出楼院。 剑庐的药房中有着一味可以无副作用化解内力的奇药,是他曾经在深山之中寻得的,若能服下此药,他眼下的危机便可解决。 然而,姜云卿这稍一分神,那暴动的内力便如同脱缰之野马,竟是要逆心脉而上。 心脉受到激荡,姜云卿瞬间喷出一大口鲜血,迫不得已,只得再次盘膝坐下,手掐印诀再次运转功法,稍微收束一下那暴动的内力,使其不至于逆心脉而上,暴毙当场。 “师父,您可得快点回来啊!”姜云卿在内心祈祷着。 “不然,可就只能给徒儿收尸了······” ———————— 一条蜿蜒的竹制小径横在剑庐之前的湖泊上,接引着一个大人和两个小孩进来。 “这里,就是你们今后生活居住的地方了。现在,跟着为师的脚步。” 阳叔子说完之后,便踏着步伐走向了最中间的那栋竹楼。、 晨间,青城山刚刚下完绵绵细雨,丝丝雾气在山谷之间缭绕,在湖泊之上盘旋,宛若仙境一般。 这一路山翻山越岭,吃了不少苦头的李星云与陆林轩两个小孩一下子就被吸引了,陆林轩拉着李星云的小手一路小跑,越过前面的阳叔子。 对此,阳叔子只是微微一笑,目光从敞开的窗户看向竹楼内,并没有看到往常这个时间点在里面打坐练功的身影。 来到门前,推门而入,里面简单的陈设上,已经染上了一层细灰。 在这山野之中,一两天不打扫,有灰尘附着是常事,更何况他已经出门有许多时日了。 可看到这一层细灰,阳叔子的心中顿时泛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顾不得李星云与陆林轩两个小孩,夺门而出,脚尖几处轻点来到旁边不远处的一座竹楼。 淡淡的血腥味透过鼻尖,将阳叔子的心情提到了嗓子眼,推门而入,朝里面轻轻唤道:“云卿?” 没有得到回应,转进卧房,就看见姜云卿跌坐在地上,皮肤下经脉膨胀支起的血管狰狞的纵横交错,脸上密密麻麻的血丝与眼眶上的那一对好似浓墨侵染的黑眼圈产生了强烈的对比感。 此时的姜云卿已然失去了意识,手上的印诀有些僵硬,功法显然已经不在运转。 阳叔子顾不得其他,扶起姜云卿便运转功法将内力,经由神道、灵台、至阳三个穴位送入姜云卿的督脉之中。 无比厚重的内力,仅是一丝,便从容的将姜云卿体内山呼海啸的汹涌内力给牵引着走上了正确的轨道。 良久,阳叔子才松开了贴在姜云卿后背上的手掌,轻轻呼出一口长气。 把姜云卿放到床上盖好被子,阳叔子走出竹楼,神情十分的凝重,之前的好心情荡然无踪。 方才为姜云卿引导内力,他已然有些力不从心。 而自己这个徒弟的情况他在了解不过,那恐怖的内力增长速度,即使不练功,也会是普通人努力练功的近十倍,只消一年半载,恐怕就算是他,也无法帮助其引导了。 到时候怕是只能废掉内力了,只可惜那套华阳针法他并不会,到时候自己那徒弟可能就要受些苦头了。 —————————— 青城山幽谷竹林,剑庐内。 阳叔子正襟危坐在堂屋正中,在他的身前,是并排跪着的李星云和陆林轩二人,脸色稍显苍白的姜云卿则是在一旁站着。 姜云卿昨晚就醒来了,他多年来久经药浴,身体素质一向很好,即使在鬼门关徘徊了一次,也不过是稍微有些虚弱,实际上并无大碍。 倒是李星云与陆林轩二人,经过一夜休整之后,天蒙蒙亮之际,就被阳叔子从被窝里拎了出来,睡眼惺忪之际不经意间偏见阳叔子严厉的表情,顿时头脑幡然醒转,大气都不敢出,甚至不敢多抬头看一眼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 初来乍到的两个小孩多少有些拘谨,没有人说话,他们更不敢出声,就在那一直跪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日头渐渐冒起,爬进了堂屋之中,点亮了有些幽暗的房间,阳叔子这才悠悠开口。 “即受友人之托,便须终人之事,既入老夫门下,有几条规矩便须你二人牢记。” 腿脚跪的有些酸麻的李星云与陆林轩终于听到了阳叔子说话,如蒙大赦一样开心,怀着既忐忑又激动的心情,恭恭敬敬的俯身磕头。 “恭聆师父教诲!” 剑庐外,山风轻轻卷起,裹挟着虫鸣鸟叫声回荡在竹林之中,飘渺朦胧的雾气早已被猛烈的日光驱散,被竹林筛选出来的光阴随风摇曳。 竹楼内,阳叔子将当初训示姜云卿的话又讲了一遍。 “适才老夫所言,你二人可曾记下?” “师父所言,弟子谨记在心,不敢忘却!” 见李星云与陆林轩如此懂礼,饶以阳叔子严肃的性子,也是捋着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我这有两本秘籍,你二人分头修习!” “是!” 终于等到了正题,二人回答的也是格外的响亮。 “切记,不得相互偷看。” 阳叔子补充了一句,随后瞥了眼旁边站着的姜云卿,姜云卿立刻意会,从怀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了的两本秘籍分别递给了二人。 按照阳叔子的交代,给二人的秘籍是不相同的。 给陆林轩的是《剑谱》,给李星云的则是《千金方》。 陆林轩接过一看,小脸上的兴奋四溢。 “哈,剑谱!多谢师父。” “嗯!”阳叔子一脸慈爱的应着。 李星云瞅了两眼陆林轩手中的剑谱秘籍,心里有些艳羡,随即以最快的速度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秘籍,心中顿时升起一阵疑惑。 “千金方?师父,这是什么东西?” “《千金方》乃是药王孙思邈凝毕生心血之作,殊为珍贵啊,星云,你一定要用心研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你的大师兄,他在医术一道上,已经算是登堂入室了。” 听到阳叔子提到了自己,姜云卿轻轻点了点头。 “我叫姜云卿,比你们早入门几年,你们叫我师兄、大师兄,都可以!” “师父,我可以请教大师兄吗?” 陆林轩很早就注意到这个俊朗的大师兄了。 “不用,你直接找我。” 阳叔子想也没想就严词拒绝,姜云卿的功法练的很烂,剑法更是入不了眼,哪有误人子弟的资格。 “额,师父,我觉得基础的东西,我还是能教一下的!” 姜云卿在内心里衡量,教导师妹,多少比教导师弟要来的有趣些,还是想要争取一下。 阳叔子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姜云卿。 姜云卿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以他的水平,好像确实也教不了什么干货。 这时,李星云也是在错愕中回过神来。 “师父,您是不是搞错了,我要学的是武功啊!” “放肆!” 阳叔子一声轻喝,眼睛微微眯起,一股沉凝的气势从他身上迸发,整个竹楼内的空气好似在这一刹那凝滞了一般。 李星云却是莫名的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反而跳了起来,猛地拔高了音调质问阳叔子。 “凭什么师妹可以练剑,我却只能学医,你偏心!” 脸色好似愁云,情绪向来在严肃的脸庞上没有其他表现形式的阳叔子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来,磅礴如利剑的气势汹涌而出,整个竹楼都彷佛被激荡的有些摇晃。 “大胆,习武伤人,学医救人,当今乱世,民不聊生,叫你学医,乃是为师的一片善心,只盼有朝一日你能同你师兄一起悬壶济世、造福苍生。岂料你尽想学那害人之术,似你这般冥顽不灵,日后难成大器事小,若是为祸一方,老夫的一世英名岂不是坏在你这竖子的手上。” “可师妹······” 李星云还想在这事上纠缠,阳叔子却是已经抽出墙壁上挂着利剑。 姜云卿见状,连忙上去拦着阳叔子。 “云卿,你别拦着为师,与其将来后悔,还不如现在就除了这孽障!” 阳叔子还是顾及姜云卿身体的虚弱,没有强行挣脱。 当然,他本意上或许也只是想吓唬李星云。总之,半推半就的,是被姜云卿给拦住了。 “女孩行走江湖,终归要有些防身之术才好,似你我这般男儿,有一身医术傍身,何处施展不开啊!” 姜云卿堆着笑给李星云使眼色,前世看动漫的时候,也没发现李星云这么虎啊! 姜云卿很清楚自己的师父阳叔子是怎样的一个性格,若是没得一个台阶下,或许真会砍了李星云。 毕竟就目前而言,李星云对于阳叔子而言,并没有什么感情,基本上与陌生人无异。 不像陆林轩,还有陆佑劫这个媒介。 更何况,阳叔子本就对李星云的身份不是那么的感冒。 李星云看着愤怒举剑的阳叔子也是有些害怕,但心头的仇恨也不是说放就放的,在他现今的认知里,不学武功,肯定是无法报仇的。 就在内心两难之际,眼里姜云卿的身影迅速放大。 心里有了思忖,便顺着自己的胆子,跪倒了地上。 “师父,是弟子错了,弟子一定好好研习《千金方》。” —————————— 正文 第二章 后事 山中不知岁月,只是粗浅的晓得过去了八次春去秋来,剑庐的竹楼已不复当初青翠,处处泛着枯黄,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依旧是那座堂屋之中,阳叔子坐在那里安详的喝着茶,虽然脊背依旧如苍松一般挺拔,但皱纹不可或缺的渐渐从脸庞上支愣了起来,八年的岁月同样也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痕迹。 旁边站着奉茶的姜云卿,也是摆脱了曾经的那一副稚嫩的身姿,乌黑长发轻束,风神俊朗的五官立体深刻,一袭青衫飘飘然如仙人遗世独立。 “云卿,你那神农诀修炼的如何了?” “徒儿也不清楚,只是感觉离那草木筑基之境还甚是遥远!” 姜云卿摇了摇头,《神农诀》乃是当年他上山采药时,不慎跌落悬崖后侥幸所得。 区别于现今一般武学功法,更像是上古炼气之法,没有明确的境界划分,只提到了一个最终境界。 草木筑基,神农不死! 不过好在,这《神农诀》颇为契合他,不仅中正平和,还可以将自己体内四方鼎炼化出来的内力再次转化为神农诀内力,这是之前的太玄经所不能比拟的。 姜云卿也不清楚这《神农诀》为何如此契合他,只能归咎于上古炼气法皆是如此。 “《神农诀》乃古法,自是与现有功法有所不同。来,且让为师帮你看看你如今的修为如何了!” 阳叔子轻轻捋着胡须,指了指自己对面的蒲团,示意姜云卿坐下。 自从姜云卿修炼了《神农诀》,解决了身体缺陷之后,他便没再过问姜云卿的内功修行了。 姜云卿不似李星云,心心念念的要学武,反倒在医术上面更为上心一些,这是阳叔子最为欣慰的一点,师徒俩凑在一起大都是在讨论医术上的问题,如今姜云卿在医术的造诣,客气点说,已不在他之下了。 姜云卿不清楚阳叔子为什么突然要检验自己的修为,不过还是老实的坐下,伸出左手,撩起衣袖。 阳叔子捏指搭在姜云卿的脉门上,一缕内力悄然而出,进入了姜云卿的筋脉之中。 感受着姜云卿那温和的内力,已然不似曾经那般至刚至阳的暴躁,阳叔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姜云卿的问题是彻底解决了。 操控着内力顺着筋脉而上,寻找窍穴和气门。 当今习武炼气,气分二等六品,要想进入这二等六品之中,便需要开窍。 然而,令阳叔子十分意外的是,姜云卿体内的窍穴和气门竟全部都是通畅的,全然是已经开窍了的状态。 “云卿,你何时开的窍?”阳叔子突然睁眼问道。 看到阳叔子眼里的震惊,姜云卿努力的回忆了一下。 “差不多是修炼《神农诀》之后的半年多吧!那一天早上醒来,腰酸背疼,稍一舒展筋骨之后,却又感觉浑身通畅无比。” 也亏得是姜云卿记忆力好,不然还真想不起来这番事情,据阳叔子当初所说,开窍是件十分凶险的事情,他似乎也没经历什么凶险的事情,除了摔下悬崖那次,他还以为他还没开窍,一直是不入流的水平呢! “古法果然神异!” 阳叔子捋着胡须感叹,他还想着这次帮姜云卿开窍,今后也好有些自保的手段。 在这乱世,绝大多数人都很艰难,医者同样如此。 无伤人之力与有伤人之力而无伤人之心,是两回事。 半响的时间过去,阳叔子操控着内力在姜云卿的体内筋脉之中游走了一圈。 “嗯,不错,云卿的修为已不弱于为师,为师也就放心了。” 解决了一桩心事,阳叔子严肃的脸庞上也是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青出于蓝嘛!” 姜云卿笑着收回手,甩了甩胳膊,内力流淌过手臂上的经脉,丝丝缕缕的麻痹感瞬间消散。 “嗯” 阳叔子脸上的笑意更甚,显然很受用姜云卿的恭维。 姜云卿是他从小带到大的,性格自是清楚,外表谦谦君子温文尔雅,实则城府远超同龄人,可又不似李星云那般油腔滑调,是个稳重的人。 能有这样一个衣钵传人,当是他阳叔子一生之幸,只可惜他没多少时间了。 “云卿,为师这有一事须你去办!”阳叔子的神色重新转为严肃。 “师父请讲,徒儿定会全力办妥!” 姜云卿挺直了身子,自从医术有所小成之后,阳叔子便再没给他布置过“作业”了,都是放任他自行钻研。 “为师有一老友,在岐国凤翔开有医馆、药房数间,颇有名号,其医术犹在为师之上,更是收录有诸多医家孤本古典,当是你第二处学习之地。” “你此行北上,可义诊布医而去,也算是一次历练,借此将一身医术融会贯通,想来当你抵达凤翔之际,吾那老友之医馆,定然也会有你一席之地。到时,你只需展露本事,便可放心向其借阅抄录那些孤本古典,那老头惜才,定然不会拒绝。” 说着,阳叔子又从怀里拿出两封书信来,先是将其中一封递给姜云卿。 “此是给为师那老友之信,见信如见人,他到时可能会考教与你,你无需谦虚,一身本事可放心施展,可得让那老头开开眼见,好生羡慕为师一番。” 阳叔子微眯着眼睛,轻轻捋着胡须,眉眼间舒展着难以演示的欣慰与自豪,随即便又将另外那封信也递给姜云卿。 “此乃大唐疆域地图,无甚细节之处,具体路线当以眼见为实,其中还有为师那老友医馆的一些信息与具体位置,到凤翔之后,可对照寻找。” 姜云卿接过这两封信,眉头微微皱起,怎么感觉跟交代后事似的? 脑海中匆匆闪过几个模糊的画面,是前世的记忆中,那部与这个世界息息相关的动漫里的片段。 “谨遵师父教诲,徒儿这就去准备!” 没有多言,姜云卿得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整理一下思绪,虽然他的记忆力向来不错,但终究时间过去久远,得好好回忆一下才能有所决断。 阳叔子捋着胡须轻轻点了点头,重新端起茶杯,看样子是要继续喝茶。 姜云卿起身后退数步,再重新跪下,恭敬的行跪拜礼。 阳叔子轻轻挥了挥手:“去吧!” 随即,姜云卿用上了内力,悄然退出了堂屋,不再打扰阳叔子的雅兴。 —————————— 正文 第三章 下山 “大师兄,师父在里面吗?” 院门口,陆林轩提着一柄铁剑见姜云卿迎面走来,便想搭句话。 成熟稳重,相貌出众,气质又好的男人,对于情窍初开的小姑娘来说,往往是有着致命吸引力的。 特别还是在朝夕相处的过程中,还有另外一个油腔滑调,又爱呈口舌之快的男人衬托的时候。 正所谓,并非我太出色,全靠同行衬托。 只可惜,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成熟的男人,往往喜欢成熟的女人。 当然,也有些癖好特殊的,但姜云卿显然是属于正常的那一种。 萝莉或许可爱,少女或许多姿,可又那里比得上成熟女人的妩媚风情呢? “嗯” 姜云卿淡淡的扫了陆林轩一眼,点了点头。 “大师兄,《青莲剑歌》中有一式剑法我始终不得要领,正要请教师父,但又怕打扰师父他老人家的下午茶时间,正巧师兄在此,可否教教师妹?” 陆林轩轻轻撵着脚尖低下了头,似乎是不想姜云卿看见她脸颊上烫起的两片红晕,双手握着铁剑背负在身后,一紧一松地辅助自己放松下来。 “抱歉,我还有事!” 说完,不等陆林轩回应,脚尖轻点地面,身影迅速拉起两三丈来高,几次踩踏风流腾挪,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神农诀》里有提到过一篇轻身神行之法,姜云卿在上面是下过苦功的。 陆林轩错愕的抬起头来,环顾四周,寻不到姜云卿的任何踪迹,气的狠狠跺脚。 “哼” 一声娇哼里,大多是一股子幽怨劲儿。 “林轩,进来吧!” 阳叔子站在堂屋门口,显然是听到了院里的动静了。 “好、好的,师父······”陆林轩脸色一僵,小脸顿时一垮。 她其实没有问题,只是看见姜云卿给阳叔子送茶,便来院门口堵姜云卿来了。 却不想这次姜云卿丝毫不给情面,以往都是不会拒绝她这些“正当要求”的。 ———————————— 回到自己的小楼,将所有的门窗关闭,幽暗的房间里不见光亮,安静的听不到一丝声响,连呼吸都变得空灵。 尘封二十多年的记忆逐渐在脑海中浮现,在被窝里,在宿舍里,在课堂上,在网吧中的场景一一出现,而其中所有的聚焦之点,都定格在一张动漫海报上,上面笔锋交会出“画江湖之不良人”几个字样。 由此作为引导,关于这部动漫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 渝州城外、竹林托孤、剑庐学艺、初入江湖,玄冥教、通文馆、幻音坊势力纷争······ 最后李星云于剑庐大战玄冥教阎君,重伤濒死,被不良人带回终南山藏兵谷,阳叔子耗尽毕生修为以命换命救回李星云。 记忆就此戛然而止,并非只记得这么多,而是受到自己敬爱的师父,阳叔子死亡的画面所影响,心绪杂乱,从而无法保持入定的状态,逐渐清晰的记忆重新变得模糊起来。 当初看动漫时,阳叔子为救李星云而死,姜云卿仅仅是被阳叔子与李星云之间的师徒情谊、父子情谊所感动了那么一下,随后便全身心的投入之后的剧情当中了。 而如今身处这个世界之中,他与阳叔子的关系与牵绊,比之李星云与阳叔子来说,还要深刻的多。 脑海里只要想起阳叔子死亡的画面,冷静的思绪就会变得急躁。 “不行,我得做些什么!”姜云卿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师父的死亡,全程都是不良帅的布局,仅仅只是为了斩断师父对李星云的影响,逼迫李星云入局。 这是一个阳谋,师父无法摆脱不良帅的掌控,曾经的不良人身份让他即使隐居多年,也无法跳出棋盘。 又因为李星云的那一身血脉,在不良帅的布局里,师父注定是催生李星云成长的肥料。 姜云卿的大脑飞速运转,将自己插手的每一种可能性一一推演罗列出来。 可遗憾的是,所有的推演结果都是失败。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他没有掀翻不良帅棋盘的实力。 不良人盘根错节隐藏多年,动摇天下大势都是轻而易举,根本不是他这个虾兵蟹将可以撼动的。 那么,现在唯一的办法,便只有入局了吗? 能影响棋局的,除了棋手之外,还有棋子! 成为棋手他或许还不够格,但成为棋子,姜云卿自认还是可以搏一搏的。 毕竟,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变数。 他不奢望能够撬动整个棋局,只盼能够为阳叔子争得一线生机。 虽然因为重活一世,姜云卿自始至终没法将阳叔子带入父亲的角色,尽管阳叔子视他为亲子。 但阳叔子作为授业恩师,在情感上却也是与亲父无异了。 如今阳叔子在这个时候让他去岐国,无疑是为了支开他,不想让他卷入以李星云为中心的风波当中。 这或许是阳叔子唯一能想到保护他的办法了! “但师父,我真的就是局外人了吗?” 体内《神农诀》运转,丝丝缕缕的生机从身上浸透而出,一股异香顿时弥漫在幽闭的房间里。 拳头紧紧攥起,白皙纤长十指仅仅是指头上有些细茧。 “总归要试一试的!” 起身打开了门窗,光线映在脸上的时候,姜云卿已经挂上了一抹和煦的微笑。 稍微收拾了一下,几身换洗衣物,一些干粮,一些常用药材,以及一些行医必备之物,一股脑的塞进了药箱之中。 提着药箱来到阳叔子的小院,院落里陆林轩正在练剑,阳叔子在一旁指导,一张无比严肃的脸庞尽显严师姿态。 姜云卿没有客气的推门而入,他不似李星云,被禁止学武。 事实上姜云卿很早就学过青莲剑歌和太玄经了,只是这方面天赋实在太差,还不如现在的陆林轩那么学的有板有眼。 “收拾好了?” 看见姜云卿提着药箱进来,阳叔子脸色没有变化,在陆林轩与李星云的眼中,他一直是严师形象,可不能因此破了功,只是眼中流露的不舍还是出卖了他。 “嗯” 姜云卿轻轻应了一声,似是哽咽,但眼中的神色却越发坚定。 阳叔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只当是徒弟同样不舍与他分别。 走到姜云卿的身前,帮他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有着数条法令纹的嘴角难免流露出一抹笑意。 姜云卿忽然想起,当初身为乞丐的他被阳叔子带回剑庐的时候,不会穿这个时代的衣服,是阳叔子帮他穿衣服,然后又手把手的教他穿衣服。 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就跟他学武的天赋莫名的差一般,他的衣领总是整理不好,每次阳叔子看见了,都会帮他整理。 过程无声,只是最后会感叹一声:“却是笨了些!” 但这次,阳叔子却是不似往常。 整理好了衣领之后,拍了拍姜云卿的肩膀。 “也好,早去,早回!” 阳叔子后面两个字的吐词有些沉重,越发加重了姜云卿的猜想。 “师父,徒弟替您把把脉吧!”姜云卿突然说道。 “去去去,为师的身体,为师自己难道不清楚?” 阳叔子挥了挥手,脸上有些嫌弃。 “常言道,医者不能自医,弟子要远行了,您这把老骨头要是出了问题,弟子难道回来继承剑庐?那还不如不走了!” 姜云卿把药箱一摞,一副我就不走了的架势。 阳叔子眉头微皱,难道这小子发现了什么? “哼,臭小子,什么时候也这么油嘴滑舌了,也不知是李星云教坏了你,还是你教坏了李星云!” 一甩衣袖,把自己的手腕递向姜云卿。 虽然很清楚以姜云卿的城府,绝对是别有用意,但只要他走了,也就不会被卷进来了。 姜云卿捏指搭在了阳叔子的脉门上,经脉之中内力流淌,滋润着经脉与年轻人无异,身体再是健康不过。 双眸微微有流光闪烁,体内内力汇聚成流,缓缓度进阳叔子的体内。 阳叔子神色若有所思,姜云卿这就是摆明了发现了什么。 难道是我方才说话漏了馅? 阳叔子思忖之际,姜云卿已经把内力封入了他的一个隐秘窍穴之中。 神农诀内力食草木而生,本就凝聚草木药力,又有胸中炉鼎二次提纯,其药力更是惊人,治病救人,濒死时吊口气儿不在话下。 “走了!” 做完这些,姜云卿便洒脱的背起药箱转身离去。 “唉!” 阳叔子看着姜云卿离开的背影,轻轻发出一声长叹。 走出院门,姜云卿就看见了背着药篓迎面走来的李星云。 穿着红色衣服,脖子上挂着项链,不算长的头发扎着高马尾,五官端正,也是小帅哥一枚,与姜云卿不过是差之毫厘,但在气质上却是远远不如,说是失之千里也不为过。 当然,跟一个半大小鬼谈气质,多少有些欺负人。 “星云,今天这么早就来交作业了?这可不像你啊!”姜云卿瞅着李星云身后的药篓打趣道。 以往的李星云消极怠工的很,虽然每每都能完成作业,基本上都要到天黑才回来。 至于缘由,无非是跑去偷偷练功了。 正所谓堵不如疏,当李星云打上他的主意的时候,他可是没有吝啬的,《太玄经》和《青莲剑歌》全一股脑的交给了李星云。 反正李星云会偷学,还不如直接给他,免得偷学出什么问题来。 “师兄这是要下山?” 李星云的视线也是注意到了姜云卿背着的药箱,药箱左边的倒勾还挂着几袋干粮,右边挂药锄、镰刀的地方却是空空如也,很显然不是去采药的。 “嗯,下山历练。” 姜云卿一把搂过李星云的肩膀,拽着他转了个圈儿。 “来说说想要什么?回来的时候,师兄给你带。” 李星云早已习惯姜云卿有时候一惊一乍的性子,略一沉思,便道:“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倒是想让师兄帮忙打听两个人的行踪!” “什么人?” 姜云卿眼睛微微眯起,按照之前深度回忆的内容,大致猜到了李星云想找谁。 “玄冥教,黑白无常!” 说话间,李星云眼中一抹厉色闪过,这是姜云卿第一次从这个滑头少年身上看到。 “没问题!” 姜云卿笑着露出两行大白牙,并没有拒绝李星云的请求。 这是一件基本上没什么难度的事情,只要李星云出现在江湖,隶属于玄冥教的黑白无常自然会送上门来的。 拍了拍李星云的肩膀,嘱咐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师父和师妹,我这趟出门可能会有些久,如果有消息,我会差人送到谷外竹林,记得别让师父发现了,不然肯定免不了你一身教训。” “嗯,我会的!”李星云点了点头。 “走了!” 姜云卿不等李星云回话,便紧了紧药箱的背带,朝后方挥着手离去。 李星云看着姜云卿离开的背影,拳头默然攥起。 李焕的死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刺激到他的神经,许久方能平静下来。 ———————— “进来!” 阳叔子一声轻喝,吓得李星云一阵哆嗦。 回过头来,只见阳叔子站在院落门口,古板严肃的脸上仿佛刻画出了数十种不如意。 “师、师父。” 阳叔子没有回应,只是转身走进了院里。 看得出来,阳叔子的心情并不怎么好,李星云只得跟了进去,反正也是要交作业的。 “你也进来!” 阳叔子进了院落,看了眼正在练剑的陆林轩,语气并没有什么好转。 跟在阳叔子身后的李星云给陆林轩挤了个眼色,悄悄伸手指了指前面阳叔子,然后另一只手轻抚自己脸颊,露出一张苦大仇深的表情来。 陆林轩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知是真的看懂了李星云的表述,还是说她压根没弄懂李星云在说些什么。 跨过门槛,进入堂屋之中。 一如八年前一般,阳叔子坐在小案前,李星云与陆林轩跪在下面蒲团上,只是少了站在边上的姜云卿。 “你就那么想下山?”阳叔子圆目怒瞪。 李星云先是去瞥了眼陆林轩,才轻轻抬起头看向阳叔子,目光如剑,刺得李星云心里发毛。 “遭了,刚才跟师兄说的话,不会是被师父给听到了吧!” 李星云心里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 —————————— 正文 第四章 守株待兔 渝州城,永康药铺。 “我说,鉴定两三味药材,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吗?” 姜云卿端起第五杯茶粗暴的一口饮尽,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 旁边奉茶的药铺学徒只能腆着一张脸,陪着笑:“好药材,自然是要多花些心思的。” “怕不是学艺不精,辨不得药材吧!” 姜云卿漫不经心的将茶杯倒扣在桌面上,残余的茶水沿着杯壁一点点的滑落在桌面上,又一点点的从茶沿与不是过分平整的桌面的缝隙里流出,蜿蜒曲折的流至桌子的边缘,“嘀嗒”、“嘀嗒”的垂落在桌底的青石板上。 本就寂静的房间里,滴水声仿佛被无限放大,学徒心里莫名慌乱的紧,却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就在学徒祈祷掌柜的快点回来的时候,后屋人未至声音却是先入了屋中。 “郎君说笑了,某这不是来了嘛!” 来者是一位青衫中年人,瘦脸狭长,下巴续着半掌来长的胡须。 是这永康药铺的掌柜。 姜云卿神色不变,之口不提方才的吐槽之语,只是看向来人,笑问道:“掌柜的可是鉴定出来了?” “倒是费了些心思!” “作价几何?” “这个数!” 掌柜的云淡风轻的竖起三根指头。 “三十贯?” “是······” 掌柜的刚想摇头否定,却见姜云卿抬手轻轻在倒扣的茶杯底部一点。 “嘭!” 只听得一声闷响,却不是茶杯出了问题。 茶杯稳稳当当的悬在空中,而底下的桌子却是已经破碎开来,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化为了齑粉。 这要是打在人的身上,岂不是骨头都要碎成渣了? “是多少?在下还是想听掌柜的亲口说说。毕竟,您才是掌柜的嘛!” “是、是三十贯,郎君说的端是准确无误,在下佩服!” 掌柜的弯下腰,低头抱拳行了一礼,只是嘴角微微抽动,心口也是有些隐隐作痛。 那几味药材虽然不错,但也就顶多值个十贯左右,他方才想压一下价,想说三贯来着的。 这偷鸡不成蚀把米,遇到了江湖高人,平白亏了二十贯,换做谁,谁不肉疼啊? 扭头瞥了一眼旁边的学徒,眼色一横。 “在这杵着干甚?还不速速去为郎君取三十贯钱来?” “哦、哦,是!” 学徒从惊骇中回过神来,连忙去柜台取了三十贯钱来。 姜云卿接过学徒颤颤巍巍递过来的包好的三十贯铜钱,终于是站起了身来,掂着茶杯走向掌柜的。 “实在抱歉,也怪在下不知轻重,竟是弄坏了铺子里的桌子,掌柜的不会怪在下吧!” 掌柜的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珠,轻轻用衣袖擦去,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无、无妨!” 经过掌柜的身边的时候,姜云卿突然停顿下来。 掌柜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前边的椅子,却是瞅都不敢瞅身旁的的姜云卿一眼,只感觉腿脚有些发软,心里更是焦急不已。 这人怎么还不走?难道不满足三十贯?这可如何是好?要不给他指条去钱庄的路······ 情急之下,掌柜的内心闪过无数个念头。 而姜云卿却只是将那只茶杯放到了掌柜的手上,错身之际轻声笑道:“也不必觉得亏了,那几味药材乃是在下亲自栽培而出,其药效远超同种药材数倍,三十贯还是值当的!” 说完,姜云卿便径直离开了永康药铺。 直到听到脚步声走远,远到再也听不到了,掌柜的心里提着的一口气总算是放松了下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要知道,当今可不是什么太平盛世,稍有不慎丢了小命那是常有的事情。 其实,姜云卿并没有给掌柜的太多的压力,完全是掌柜的想得太多,自己给了自己巨大的压力。 “掌柜的,您没事吧?那些药材······” 学徒过来搀扶,掌柜的强撑着力气,瘫倒在椅子上,朝学徒摆了摆手。 “等刘老出诊回来,让他老人家帮忙看看!” ······ 三十贯钱财入手,姜云卿转手就把药箱丢给了旁边的一个乞丐。 乞丐先是一愣,不明白这人什么意思? 不施舍钱财,倒是施舍给他一个药箱。 可当他看到药箱旁边的干粮时,顿时欣喜若狂,擦了擦有些污浊的双手就要去抓。 “嘶!” 只感觉手上一阵剧烈疼痛传来。 “叮!” 却是一枚铜钱击中乞丐伸向干粮的手,随后落入乞丐乞讨的破碗之中。 随后又在乞丐惊诧的目光中,随手甩出五枚开元通宝,叮叮当当的依次落入他的破碗之中。 “送去这瑜洲城最大的客栈,届时干粮归你,这五枚大钱,也归你。” 乞丐微微愣神,随后激动的“阿巴阿巴”胡乱叫喊,朝着姜云卿就是一阵拜谢。 “原来是个哑巴!” 姜云卿的声音不小,以乞丐的与他的距离,是能够听得到的。 但乞丐没有什么不满,依旧兴高采烈的背起药箱,兴许是没听到,又或者早就麻木。 在城里大街小巷穿梭了好一会儿,乞丐带着姜云卿来到了一家客栈。 乞丐指着客栈“阿巴阿巴”跟姜云卿比划,大致意思就是这家客栈实惠,而且服务好,又地处较偏,人流量不多,还算得上清静。 “走,进去吧!” 姜云卿点了点头,对这家客栈的位置还是比较满意的。 他所见识过的热闹繁华远不是这片乱世所能比的,相比这简陋的热闹,他更喜欢清静。 进了客栈,店小二起身,朝着乞丐点了点头,便越过乞丐热情的迎向姜云卿。 看样子,这乞丐与客栈之间,还有着一定的合作关系。 “你们这拉客的手段有些别致啊!” 店小二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却不是我等有意如此,而是我家掌柜的心善,经常会施粥于附近的这些乞丐,这些乞丐却也是知恩图报,会引些客人过来。” “与人为善,自然会被人以善待之!” 姜云卿上前接过乞丐背着的药箱,抬手迅速在乞丐的喉间一点。 乞丐只觉得吹过脖子上的风,有那么一瞬间的暖和,却是对姜云卿的举措毫不知情。 解下药箱边上的干粮,又拿出了五枚铜钱递给了乞丐。 “算是这一趟的报酬!” 乞丐没有所谓的矜持,毫不犹豫的接过。 将铜钱埋进破烂的衣衫里,把干粮夹在腋下,双手合十向着姜云卿作揖。 嘴巴奋力的张开,却是没有发出阿巴阿巴的声音,好似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哪里愣是发不出声音来,本来乌黑的脸庞,竟是憋得格外红润。 姜云卿见状,立刻右手成爪,犹如倒钩,自下而上捏住了乞丐的喉骨。 “想说什么,就用尽全力说出来!” 乞丐的脸越来越红,不知是受到了鼓舞,还是临近窒息。 只是看那有些泛白的双眼,大概率是快窒息了。 “哎!” 姜云卿叹息一声,准备松开手。 乞丐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再不放手,他估计就要成杀人犯了。 店小二拿着一个扫帚摸到了姜云卿的身后,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公子哥竟是如此的凶残。 眼见乞丐就要魂归天外,店小二当即便挥舞着扫帚朝着姜云卿的脑袋砸下。 “多······谢!” 一道沙哑的嘶吼声突然从乞丐的喉咙里迸发而出,店小二为之一愣,脑袋还有些转不过弯来,只是意识到手中砸下的扫帚已是收不回来。 姜云卿自是察觉到了店小二的异动,右手松开乞丐的喉骨,手腕一翻,拧着乞丐的肩膀一齐向后退了数步。 “嘭!” 扫帚狠狠的砸在了地面,店小二脸色有些发白:“客官,我······” 姜云卿轻轻摇了摇头:“无事!” 放下捂着喉咙贪婪的吸食着空气的乞丐,拎起药箱朝店小二示意:“我先上去选间客房!” 随即又甩出一贯铜钱丢给店小二:“我住一个月,费用看着扣吧!” 店小二手忙脚乱的扔下扫帚,接过那一串铜钱,脑袋还有些嗡嗡的。 总感觉方才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却又一时半会儿的想不起来。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正要把铜钱去交给掌柜的,却是听到了一道嘶哑的声音。 “水,水,水······” 店小二循声看去,却是吓得连忙后退,差点连手里的铜钱都没有抓住。 “你,你,你怎么会说话了?” “我······” —————————————— 姜云卿上楼选了一间窗户向着街道的客房,虽然吵闹了些,却是有利于观察情况。 他不清楚李星云与陆林轩何时才会下山,所以没有在青城山中停留,而是直接来了这渝州城等待。 从回忆里的剧情看来,二人的第一站便是渝州城,虽然其中有些波折,但后来李星云中毒还是来了渝州城。 既然如此,姜云卿便打算在这渝州城中,守株待兔了! 正文 第五章 发酒疯容易挨揍 青城山,剑庐。 阳叔子站在临湖的小码头上,旁边一怪人负手而立。 此人浑身都包裹在靛蓝色绸布衣服下,脸上戴着面具,头上还带着斗笠,可谓是遮掩的严严实实。 “怎么?舍不得?” 阳叔子静静的望着湖面,没有回答! “是舍不得大徒弟,还是两个小徒弟?” “云卿本就是毫不相关之人,而且我已经让他离开前往岐国了,此后他将不会与不良人产生任何瓜葛。” “毫不相关?哈哈哈哈哈!从你收他为徒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已经入局。一天是不良人,一辈子都是,他与你之间的瓜葛,斩不断!” 阳叔子的拳头紧紧攥起而又放下。 ······· —————————————————— “千年火灵芝,到底要不要呢?” 姜云卿躺在椅子上,皱着眉头,十分的纠结。 火灵芝,生长在地火交汇之处,其性属阳,能祛毒疗伤,益寿延年。 千年火灵芝,其效更甚,说是天材地宝也不为过了。 即便是其附带功效,大幅增长内力,也让江湖之人趋之若鹜。 当然,对于姜云卿来说,这些功效都是不太看的上的,可却是极有可能使他的《神农诀》有所突破。 草木筑基,神农不死。 虽然有着胸中那尊炉鼎存在,他的内力增长无比迅速。 但量变难以产生质变,若无奇珍异草为引,筑基怕是难以实现。 所以,这千年火灵芝实在有些吸引人啊! 可要是去夺取千年火灵芝的话,他势必要与李星云提前接触,这必然会使得他的破局之势陷入被动。 他现在还不能进入那些对李星云心怀不轨的势力的视线,一旦关键时刻被拖住了,那他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不晓得取得千年火灵芝的那个人在哪? 那些个有名号的江湖势力,都有着各自的情报网。 而他······· “咚咚!” 这时,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 “进来!” “嘎吱!” 房间外的人推门而入,是之前那个乞丐,还是一如既往的衣衫褴褛,邋里邋遢,姜云卿之前给的干粮和钱财,并没有改变他的现状。 “郎君,城内的玄冥教动起来了,似乎是在追杀一位女子!” 乞丐朝着姜云卿作揖,口齿竟是十分的伶俐。 “嗯,知道了!” 说着,姜云卿便从怀里掏出了几枚铜钱,抛给了乞丐。 “多谢郎君!” 乞丐没有任何的矜持,灵活的接过铜钱,眼里火热的似乎能冒出光来。 乞丐并未过多停留,朝姜云卿再次一拜,便悄悄的退了出去,顺便还把房门给带上了。 房间里再次陷入平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街道上的哟呵声。 姜云卿没有问乞丐知不知道那女子在哪,千年火灵芝很显然是在那女子手上,不然不足以引起玄冥教大费周章。 只是这事情吧!问一个乞丐显然问了也是白问,就玄冥教这个称呼,还是他告诉乞丐的呢! “罢了,千年火灵芝而已,没什么好稀罕的!” 姜云卿嘴角微微抽动,显然还是有些不舍的。 毕竟用整只千年火灵芝来救一个重伤之人,实在有些暴殄天物了,只能说李星云的医术还是没到家啊!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狠狠地鞭挞李星云,促使他不要落下医术的修行。 “唉!”姜云卿兀自叹息一声。 也怪当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没有做些准备,现在近二十年过去,即使强行进入深度回忆,许多细节也难免模糊,只知晓一些大致的剧情。 ———————————— 三天悄然而过,姜云卿还在等。 在这个流民遍地的世道,乞丐变得更加的不显眼,无疑是最好的耳目。 之前那乞丐也是不复姜云卿的期望,带来了新的消息。 玄冥教在渝州城内的活动再次频繁起来,这次要抓的是一男一女。 姜云卿估摸着,大差不差,就应该是他的师弟师妹,李星云和陆林轩了。 比心中的预期要早了太多,根据这时间推算,师父这是前脚让他先走,后脚就把李星云和陆林轩赶下山了啊! “真是急性子啊!” 姜云卿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离开了客栈。 李星云中了尸毒,需用至阳内力,辅以糯米驱除。 姜云卿一早便让乞丐摸清楚了这渝州城内米铺和当铺的位置,这一出门便直扑这些地方而去。 这渝州城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普通人走遍全城怕是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但对于姜云卿来说,却不是什么难题。 《神农诀》轻身之法,凭虚、御风皆是赶路神器。 姜云卿虽仍在凭虚之境,离御风之境相隔甚远。 但仅仅是渝州城的话,半个时辰足矣。 越上屋顶,这时候的楼房大都是低矮平房,倒是方便了姜云卿。 尽管是在白日里,爬屋顶多少有点引人注目。 但好在姜云卿的速度足够快,在寻常人眼中,不过是一道残影闪过,多半会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能看得清的江湖人士,自是不会多管闲事,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心思。 “不会还没进城吧!” 跑遍了渝州城的姜云卿忽然觉得,自己这冒然出来寻找李星云和陆林轩,似乎有些草率了。 “也有可能是刚好错过了!” 姜云卿虽然嘴上还在自我安慰,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往自己住的客栈走了。 还是先差人打探打探吧! 反正自己那个师弟的命比较硬,至少也是能活到大结局的那种,哪会这么容易就凉凉。 这其中的苦难,就当是历练吧! 想来师兄对师弟的关爱,师弟将来一定会感激涕淋的。 —————— 不过盏茶功夫,姜云卿便回到了客栈。 正当他准备进客栈的时候,旁边一个大爷被一个大妈牵着耳朵经过。 “哎哎哎!媳妇,轻点啊!我不过就是看了会人家两口子吵架嘛!” 大爷这么一说,大妈更来气了,揪着大爷的耳朵就是一拧。 “还两口子吵架,整就是一醉鬼耍酒疯调戏人家姑娘,你看的这么欢,是不是也恨不得上去调戏一下?” “哪有,哪有,我就是看那小子不惯,竟然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正准备上去揍他丫的呢!” “哼!”大妈冷哼一声。 揪着大爷的耳朵依旧没有放手,显然是不信大爷的狡辩。 或许是有前科吧!姜云卿心中感慨。 只是忽然心中一动,醉鬼调戏姑娘? 姜云卿赶忙上前拦住大爷大妈:“这位大娘,敢问那被醉鬼调戏的姑娘在何处?” 大妈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就是揪着大爷耳朵的手的力气都松了些。 大妈没有回答,大爷却是彷佛看透了姜云卿的心思,抢着说道:“就在街头的酒馆门口,小伙子赶紧去,兴许能来个英雄救美。” 说着,还不忘给姜云卿一个“我懂”的眼神。 “要你多管闲事?” 大妈回过神来有些恼怒,手上的力气顿时加重了几分。 大爷连忙讨饶:“哎呦,轻点,轻点。” “多谢!” 姜云卿在大爷的讨饶声中道了声谢,便朝着街头赶去。 应该是刚好错开了,他第一个查看的,便是这一片街区。 客栈到街头不远,姜云卿不过几个呼吸便到了。 如大爷所说,街头有一家酒馆,规模还挺大的。 门前星星散散的围了一圈人,男男女女的,有老人,还有带着孩子的妇人,大抵都是看热闹的,姜云卿没费什么力气就挤了进去。 进去的第一眼便看见一个白毛少年正抱着陆林轩腿一个劲的喊娘子,脸红的跟个猴子屁股似的,烧到脖子边上,身上一股子的酒味,看样子是喝多了在耍酒疯。 兴许是这白毛少年模样着实有些周正,旁边围着的那一圈看热闹的,一个个的竟还在起哄,搞得陆林轩是百口莫辩。 而陆林轩面对这种发酒疯耍流氓的情况,竟还只是在推搡,还想着跟旁边看热闹的人解释,当真是涉世不深的小丫头。 姜云卿摇了摇头,右脚向前踏出,地上的青石板竟是生生碎裂,一股自内而生的无形之力将周旁看热闹的人群推的人仰马翻。 然而只是这一脚落地的瞬间,姜云卿便出现在陆林轩的身边,一脚便将白毛少年踹到了酒馆门口的柱子上,久久无法自然落下。 扭头看向陆林轩:“下次遇到这样的情况,直接这么处理!” 看到姜云卿,陆林轩原本苦拉着的一张俏脸顿时明媚了起来。 “大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额”姜云卿微微一顿,沉思了一下,组织好语言之后才回道:“我奉师命下山历练!” “啊!大师兄小心!” 陆林轩突然睁大了眼睛,捂嘴惊呼。 却是那白毛少年已经把自己从柱子上挖了下来,高高跃起,俯身一拳便直奔姜云卿的后脑而来。 嘴里还嘟囔着:“你这混蛋,竟敢抢我娘子!” 姜云卿没有理会,反手一巴掌便将白毛少年扇飞了出去出去。 “你师兄呢?” 旁边散落的糯米可以证明,李星云此时还在中毒状态。 陆林轩回过神来,意识到李星云还中着毒呢! “对了,师哥还在客栈,而且他还中了尸毒,大师兄,我们快去救他!” 陆林轩连忙蹲到地上,拿起袋子一点点的将散落在地上的糯米捡起来。 而被姜云卿扇飞在一旁的白毛少年则是晃悠悠的站了起来,醉眼惺忪的看见陆林轩,便再次扑向陆林轩。 “娘子,我来了!” 看样子是真的喝醉了,姜云卿摇了摇头。 突然出现在陆林轩的旁边,一把抓住了扑向陆林轩的白毛少年的后领,将其拎了起来。 便是如此,白毛少年还是不依不饶的伸长了手臂,想要去抱陆林轩。 陆林轩被吓了一跳,差点手上袋子里的糯米就又洒了,看见姜云卿稳稳当当的把白毛少年抓在手上,这才放心下来。 不一会儿,陆林轩便将能聚集起来的糯米给收拾了起来。 “大师兄,我们赶紧去救师兄吧!” “嗯” 姜云卿点了点头,看了看手上拎着的白毛少年若有所思。 这小子,应该是叫张子凡,那个把他小师妹拱了的男配! “臭小子,发酒疯耍流氓这么熟练,想来也不是什么好鸟,等着你家里来要人吧!” 说着,便拎着张子凡跟上了陆林轩。 张子凡则是手脚并用的比划着,像一只青蛙一样,手脚开开合合。 嘴里大声嘟囔着:“娘子,你这是落水了吗?别怕,我这就来救你。” 姜云卿见这人还不闭嘴,立马又给他脸上来了两拳。 ······ 正文 第六章 解毒 李星云与陆林轩藏身的客栈就在自己隔壁的隔壁,这是姜云卿万万没想到的。 不过细想起来,却也是合情合理,这片街区说好听点是比较僻静,但说的不好听点,其实就是偏僻,算是渝州城里比较落后的街区了。 李星云与陆林轩选择这里藏身,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进入客房,李星云正躺在床上,却已经是不醒人事了。 “娘子,娘子,嗝!娘子······” 张子凡却是醒了过来,嘴里嚷嚷着就要朝陆林轩扑去,只是奈何此时的他还被姜云卿拎在手里。 “还真是抗揍啊!” 姜云卿在感叹之余,再次一巴掌将张子凡给扇晕了过去。 这身板,这体制,不愧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大家公子哥,还真是坚实。 随即拿出刚才不知道在那个摊铺上顺的两截麻绳,将张子凡的双手双脚反扭过来,绑在了客房里的房梁上。 就杀猪时抬猪仔一样,只不过张子凡的双手双脚是反向身后的。 也亏得是习武之人,若是筋骨已经僵硬的普通人,要做到这样,指定得伤筋动骨了。 姜云卿单手抓住房梁,吊在上面,在张子凡那两个巴掌印的极为对称的脸上轻轻拍了拍。 “小子,今天就让你小小的社死一次,记得以后别到处喝酒耍流氓!” 随后,手指在张子凡的身上的几处地方按了几下,封住了其几处要穴的同时,还运用内力同化了了部分张子凡的内力,在其体内设下了一道玄关。 由胃部为触发点,酒为触发物,在不过份压榨肝脏功能的情况下,增强其对酒精的分解能力,同时还在五脏六腑,反馈给皮肤的经脉上都设立了并发点。 自此之后,在姜云卿的内力消耗完之前,张子凡只要是有酒下肚,五脏六腑会剧痛难忍,全身皮肤瘙痒难耐。 只要这小子不用些流氓手段,还是能够追到小师妹,他姜云卿举双手赞成,师父来了都没用。 “大师兄,别管那家伙了,快来救救师哥啊!他现在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感觉快不行了!” 陆林轩坐在李星云的床边,拿着一袋糯米有些手足无措。 “哎!来了来了,我看看!” 姜云卿松开了手,跳了下来,来到床边。 床上的李星云脸色惨白,犹如尸体一般,眼圈发黑,跟大熊猫有得一拼,抓起李星云的右手,掌心黑的发紫,确实是中了尸毒无疑。 “是尸毒啊!林轩,你们俩是跑去盗墓了吗?这作为师兄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你们了,盗墓可使不得啊!正所谓······”姜云卿开玩笑道。 尸毒这玩意,其实严格来说都算不上是毒,只是尸体腐烂后产生的一种有害气体,会使吸入者精神衰弱、恍惚,最后反馈到身体上,能使人大病一场。 而李星云所中的,则是被提炼的极为精纯的尸毒,已经脱离了传统尸毒,其性猛烈,能致死,又经由内力滋养,十分难缠,算得上是一种奇门毒药了。 当然,因为其本质仍是尸毒,所以想要解毒也并不难,使用至阳内力,辅以糯米即可。 “什么盗墓啊,师哥是被玄冥教的黑白无常打伤的。哎呀,大师兄这些以后再说,先给师哥解毒吧!” 陆林轩将一袋糯米塞到姜云卿的手里,看着李星云,俏脸上愁容满面,秀眉紧锁。 “感觉师哥都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哎,别慌,别慌!这点小毒,还难不倒你大师兄。” 姜云卿一边出言安慰,一边咬破了自己的食指,趁伤口愈合之前,挤出一大滴鲜血。 滴进了客房中桌子上的碗中,用了一些水化开,给李星云灌了进去。 随即又抓起李星云中毒的那只手掌,大拇指与食指凌空虚捏,无形内力在经脉中流淌,在指尖汇聚,转瞬之际,一枚无形气针便凝聚成形,指尖轻轻一捻,一搓。 便将那枚纯粹由神农诀内力凝聚而成的气针一化为七,分别扎进了李星云的少商、太渊、大陵、少冲、神门、合谷、阳池七处穴位。 片刻稍待之后,李星云便给出了反馈。 “呕,呕······” 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喉咙里涌出来,但由于他此刻是躺在那里,不上不下的憋得脸有点红。 陆林轩见状,连忙把李星云扶了起来。 傻姑娘还以为李星云是要醒过来了,还一个劲的问。 “师哥,你怎么样?是不是要吐啊?” “呕······” 可李星云回答她的却是一阵呕吐,一口接一口的黑血被吐了出来,粘在地板上,散发着一阵阵恶臭。 “大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师哥他······” 陆林轩下意识的捏住了鼻子,看向姜云卿,眼中没有担忧,却是满满的疑惑。 兴许是相信姜云卿的医术,也相信姜云卿不会害李星云吧! “没事,正常现象!” 说着,姜云卿双指并且,在李星云的手掌心轻轻一划,便如同利刃一般,生生割开了李星云掌心的皮肤。 几乎变成了变成了纯黑色的血液从伤口流了出来,一股比之刚才还要浓烈的腥臭味转瞬便充斥在整个房间内。 姜云卿吸了吸鼻子,调用内力封住嗅觉。 陆林轩捏住鼻子,挥舞的手掌使劲的在面前扇着风,企图把这个腥臭味给扇走。 “呕······” 这时,被绑在房梁上的张子凡也不知是被这股腥臭味给熏到了,还是以这个姿势被绑久了有些反胃。 数不尽的秽物伴随着一股带着浓烈酒精气味的恶臭倾泻而出,看的姜云卿眼皮直跳。 “我受不了了!” 姜云卿立马起身,沿着屋子的边缘,小心翼翼的避开张子凡肆意喷洒的区域,向着门外赶去。 “我也受不了了!” 陆林轩捏着鼻子跟上了姜云卿,身为美少女的她,如何能忍受得了这般景象? —————————————— 第二天中午。 “嘶!好冷!” 李星云迷迷糊糊的醒来,只感觉右手凉的有些渗人,直到调动了内力流转,才感觉到了一些暖和。 “嘶!好疼,全身都疼!” 与此同时,被绑在房梁上的张子凡也是渐渐醒了过来,只感觉浑身酸痛无比。 张子凡晃动脖子,李星云扭过头来。 四目相对,顿时迸发出激烈的火花。 “我靠,变态!” “这位兄台是哪位?” ······ —————————————— ps:更新的比较晚,建议明天再看。 正文 第七章 别打脸 客房内,姜云卿,流李星云以及陆林轩三人围坐在一张圆桌前。 “大师兄,你怎在这?” 李星云内心有些疑惑,他记得大师兄要比他们早下山好几天,怎得还在渝州城? 陆林轩绣眉一张,也是疑惑的看向姜云卿,“对啊!大师兄,你可是要比我们早下山好几天的,怎么还在渝州城啊!” 姜云卿眉毛一挑,随便编了个理由:“在路上遇到几味稀罕的药材,为了保证最好的采摘时间,耽搁了!” “原来如此,那药材呢?” 李星云点了点头,倒是没有怀疑姜云卿随便编的理由。 实在是因为这对于大师兄来说,过于稀松平常了。 自从八年前大师兄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危机,跌落了悬崖,失踪了十多天,最后衣衫褴褛的自己走回来之后,运气就出奇的好。 但凡是跟草药沾点边的东西,感觉都跟大师兄特别有缘分。 所以,相较于怀疑大师兄话的真假,他更想知道大师兄又捡到了什么药材。 “已经卖了!” “卖了多少?” 陆林轩突然插入话题,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把她当了的剑赎回来。 陆林轩与李星云不依不饶,姜云卿也只好继续编下去,轻轻抬起了三跟手指。 “三百钱?”陆林轩试探性的问道。 她不懂药材,只是昨天她的剑才当了两枚铜钱,这三百钱她可是尽量往大了说的。 李星云却是双手环抱于胸前,嘴角微微扬起:“我猜是三贯!” 姜云卿点了点头,笑道:“看来这么多年下来,还是给你塞了点东西进去的。” 这年头正值乱世,物价飞涨,各国多在发行自己的货币,但中原主力货币仍是开元通宝,其购买力是相当可观的,所以这年头的三贯钱,算得上是一笔小巨款。 “拜托,师父的医术我那本没背过啊!”李星云无奈的摊了摊手。 “三贯?这么多。” 陆林轩却是张大嘴巴,小小的吃了一惊。 师父给她的盘缠也才百来钱,要知道这可是从青城山到终南山的盘缠啊! “当今乱世,药材的价值要上浮不少!”姜云卿耐心的给陆林轩这个医道小白科普。 “哦!” 陆林轩应了一声,随后面露为难,扭扭捏捏的看向姜云卿。 “那个,大师兄,我的剑昨天当了,能不能帮我赎回来!” 闻言,姜云卿心中暗道疏忽,这或许会给玄冥教可乘之机。 随即,姜云卿从腰间解下一个钱袋递给陆林轩陆林轩。 “这事啊,是我的疏忽,喏,给你的零花钱,等会儿去赎吧!” 陆林轩接过钱袋,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看。 看到满满当当的一袋开元通宝,其数怕是不下百枚,顿时喜笑颜开,露出灿烂的笑容来。 “谢谢大师兄!” 姜云卿宠溺的笑了笑:“不够再找大师兄要!” “嗯!”陆林轩的大眼睛一下子眯成了月牙儿,可是高兴坏了。 “师兄,那我的呢?” 李星云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姜云卿腰上的另一个钱袋,也是搓着手伸了上来。 姜云卿仍旧是那张宠溺的笑脸,却是看都没看自己腰间挂着的另一个钱袋,只是伸手从怀里零零散散的掏出了几枚铜钱放到了李星云的手里。 李星云顿时面色一僵,眼睛瞪得跟灯笼似的,看的仔细了,确认手上的不是钱袋,而就是几枚铜钱。 扒拉着手上的几枚铜钱,苦着脸满眼幽怨的看着姜云卿。 “师兄,你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吧!” “穷养儿,富养女吗!男人就是要多多磨练。” 姜云卿拍了拍李星云的肩膀,笑着安慰。 “你就多多磨练吧!”陆林轩幸灾乐祸用手指头戳着李星云。 “哎,师门不幸啊!” 李星云摇头无奈叫苦,只感觉自己的人生何其的悲哀。 这时,头顶一个气息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 “各位,能否先把小弟放下来再唠家常?” 姜云卿三人抬头望去,正是被绑在房梁上的张子凡。 因为被姜云卿封住了经脉内力运转的几处要穴,一身武功却是半点也使不出来,这才是他醒过来了,依旧被困在上面的最根本原因。 “对了,师兄师妹,这人是?” 李星云想起来自己刚醒的时候就发现这人被绑在房梁上了,他还大喊了声变态。 “不认识!” 陆林轩鼓起腮别过脸去,想起这人耍酒疯的时候就来气。 李星云看向姜云卿,姜云卿摇了摇头:“我也不认识!” “那个,小弟在这里与各位算是见识过了,能否放小弟下来?” 张子凡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求,实在是浑身酸痛的紧,部分身体都已经没有知觉。 李星云刚想答应,却是姜云卿抢先出了口:“不行!” “为何?”张子凡有些急了。 姜云卿却是抬头咧嘴笑道:“因为就是我绑的你啊!” “额!” 张子凡微微一愣,面露不解。 “兄台与小弟当是初次相见,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为何要绑小弟?” “当真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姜云卿的嘴角上扬的弧度大了些,以至于那抹温和的笑容都变了形,变得有些阴森与邪气。 看的张子凡神色一凛,额角不由渗出冷汗,努力回忆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却仍是对眼前这群人陌生的紧。 “烦请兄台直言。” 姜云卿却也是不吝啬告诉与他,眯眼笑道:“你先前可是喝了酒?” 有了提示,张子凡顿时就回想起了自己在酒馆里喝酒的记忆,但之后的记忆却是出现了断层。 这个断层直接从酒馆断到了客栈房梁,这期间完全是一片空白。 “难道我喝断片了?”张子凡狐疑。 “你何止是喝断片这么简单啊!喝醉了之后耍酒疯,当街调戏我家师妹,你说我把你绑在这里,该是不该?” 姜云卿面色笑容不变,却是目光一凝,深邃如海,锋利如剑,直勾勾的盯着张子凡。 李星云闻言,看了看陆林轩,又看了看张子凡。 “师妹,他真的······” “哼”陆林轩脸色一黑。 李星云瞬间就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顿时面容震怒,感觉火气充上了天,撸起袖子就跳起来给张子凡来了两拳,还不解气,又是一顿胖揍。 “孙贼,胆敢欺负我师妹,看我不打死你个龟孙······” 一边揍着张子凡,一边口吐芬芳。 “师哥,要不咱下手轻点,总感觉你会把人打出事来!” 陆林轩看着李星云那下手的狠辣劲儿,莫名有些担忧。 姜云卿也是从旁提醒:“星云啊,他的穴道被我封住,可经不起太大摧残啊!” 李星云却是狡黠一笑:“放心,我有分寸的。” “哎哟,这位兄台,别打脸,别打脸……” ———————————— ps∶昨天被拉去参加了一场毫无意义的聚餐,公司经理组织的,结果最后AA,靠,血亏! 这章补昨天的,晚上还有一章。 还有就是本书以来站短,要投资的各位小伙伴抓紧了。 正文 第八章 客栈生变 客栈大厅之中,死寂的很。 无甚往来之人,店小二偷偷趴在角落的一张桌子上睡觉,掌柜的也似乎厌烦了他那把盘出光泽来的算盘,在柜台那打起了瞌睡。 仅有的一桌客人,也是怪异的很。 四人围坐在一张圆桌前,两男一女死死的盯着一个有着一头白发,脸却肿的像猪头的年轻男人。 便是姜云卿,李星云,陆林轩与张子凡四人了。 张子凡轻轻抚摸着自己那肿胀的脸,稍一用力便是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 然而即使是再疼,在那三双彷佛要吃人的眼睛的注视下,也是半点声响都不敢发出来,生怕哪位暴躁的兄台会跳起来再锤他一顿。 要知道,他现在身上被封住的穴道都还没被解开。 终于,还是姜云卿打破了这片死寂的气氛。 “啪!” 盯着张子凡,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厉声喝道:“说,你姓甚名谁,哪里人氏?” “小,小弟姓张名叫子凡,开封人氏!” 张子凡浑身一颤,身体下意识的挺直了些,声音却是不敢有丝毫造次。 此次乃是他理亏在先,更何况此时也是势不如人。 “咳咳!”李星云捏着嗓子压了压声调,脸色也是变得严肃与冷冽起来。 “开封人,那你来渝州城干什么?” 看的出来,他是在模仿阳叔子,虽只得其形,却也足以用来装腔作势。 张子凡也不知是被李星云的装腔作势所慑,还是本就老实,却是知无不尽的和盘托出。 “小弟这次是背着家里跑出来的,因是第一次出门,却是迷了方向,一路来到了这渝州城,实在惭愧!” 眼神飘忽的偷偷瞄向陆林轩,张子凡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声音十分微弱试探性的问道:“那个,小弟真的当街调戏了这位姑娘?” “啪!” 一巴掌扇在本就肿胀的脸上,那是当真疼的火辣。 “你还敢说!” 陆林轩甩了甩手,打在这凹凸不平的脸上,竟是有些手疼。 “不敢,不敢!” 张子凡捂着脸哽咽了一声,却是敢怒不敢言。 这姑娘看着挺文静漂亮的,却没想到其暴躁程度不输那位红衣服的兄台。 就在张子凡在心里叫屈的时候,客栈门口却是有一伙计端着长条木盒走了进来。 左右张望了一番后,便朝着这唯一有客人的一桌走了过来,将长条状的木盒摆到了桌上。 陆林轩抬头看向来人,却是一眼便将其认了出来。 “哎!你不是当铺的那个······” 那伙计却是不等陆林轩把话说完,脑袋微微扬起,双眼转动扫过四人:“我家主人说了,请你们到城北石桥说话!” “你家主人是谁?”张子凡侧头问道。 “我家······” 看见张子凡猪头一般的脸,那伙计明显的被惊的一愣。 而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一支飞镖袭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了那人的后心之中。 “嘭!” 那人被飞镖的余力推着向前,狠狠的扑倒在地上。 李星云迅速跑到门口去查看情况,忽地只感觉身旁一道残影闪过,却是姜云卿已经夺门而出。 两个呼吸还没有尘埃落定,门外的街道却已是不见了姜云卿的身影。 不一会儿,姜云卿便拎着一犹如死狗一般的黑衣鬼面杀手进了客栈。 “玄冥教!”看见姜云卿手里提着的人,李星云与张子凡异口同声的说道。 姜云卿却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服毒自尽了!” 说着,便把那黑衣鬼面杀手的尸体跟那伙计丢在了一起,看了眼桌面,却见那木匣已经打开了。 “嗯,匣子里是什么?”姜云卿凑过去问道。 陆林轩呢喃的说了三个字:“我的剑!” 这个时候,姜云卿也看到了木匣,内里只摆放着一个剑鞘,而里边的宝剑已经不翼而飞。 “什么情况?”姜云卿不解的看向李星云。 李星云眸中闪过一抹厉色,“我们的行踪已经在玄冥教的掌握之中了,将剑鞘送来,便是在警告我们不要逃跑,要乖乖去送死!” “那大师兄,我们去吗?” 遇到这种情况,陆林轩第一个手足无措,双目迷茫的看向姜云卿。 闻言,李星云也是看了过来。 在平日里,为了在师妹面前展现师兄的威严,他是挺有主见的。 但当姜云卿在场的时候,却又是难以克服对姜云卿的依赖感。 说到底,李星云和陆林轩都是姜云卿带大孩子,有些依赖感却是难免的。 “那就去见识见识玄冥教的手段吧!我们这不是还有帮手吗?” 姜云卿咧嘴一笑,意味深长的看向张子凡。 “他?”李星云与陆林轩一齐歪着脑袋看向张子凡。 “我?”张子凡也是惊魂未定的指了指自己。 “嗯”姜云卿点了点头,拍了拍张子凡的肩膀道:“你武功不错,这次就当是将功赎罪了,可还行?” “可是我······” 张子凡刚想说自己的穴道还被封着,却是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已然畅通无阻了。 难道是刚刚?张子凡想到了姜云卿刚才的动作。 心里顿时掀起一番惊涛骇浪,此人当真是深不可测,只是此人有此实力,为何还要拉他这个壮丁? “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张子凡虽心中有所猜测,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得应下。 “哈哈,很好!这个给你。” 姜云卿的笑容更甚方才几分,便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瓷瓶放到了张子凡的手里。 “这是?” 张子凡摊开手,瞅了眼手中的瓷瓶,疑惑的看向姜云卿。 姜云卿眯着眼眼睛,笑着解释:“疗伤药,外敷化瘀,内服壮阳!” “多谢!”张子凡抱拳一礼,自动将后半句给屏蔽了。 “咳咳!” 张子凡的话音刚落,姜云卿便听得李星云跟得了肺痨一样的咳嗽。 姜云卿皱眉看了过去,只见陆林轩羞红了脸,已经别过了头去,似乎不忍直视。 李星云严肃里带着点讪笑:“咳咳,师兄,师妹在这呢!注意分寸,注意分寸!” 姜云卿却是神色凛然,勾起手指就给李星云来了个脑瓜蹦。 随即,不急不缓的说道:“我说什么了?不过是正常介绍药物功能而已,星云啊,你可不能带着林轩想差了地方啊!” “我······” 李星云捂着脑袋,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 正文 第九章 石桥之战 渝州城外,石桥附近。 不知是何缘故,今日这里的雾气十分浓密,举目望去,百米之外便已不见人影。 这对于耳聪目明,开了窍的习武之人来说,已是构成了极重的视野阻碍了,这明显是不正常的。 李星云、陆林轩与张子凡三人站在石桥上,凝神戒备。 只是姜云卿却是毫不在意的倚靠在石桥的护栏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毫不担心。 四人的行踪一直都掌握在玄冥教的手中,才到了一会儿就看到一群黑衣鬼面杀手从浓雾中突然出现。 回头看去,却见后路已被分别饰色黑白,头顶无常冒的一男一女带着一群黑衣鬼面杀手给截断了去。 “你们两个小鬼可算是来了,人家可是等了好久呢!” 头顶白色无常冒的白无常倚靠在黑无常的怀里,尽管语气娇嗔,却已掩不住眼眸里透出来的阴狠。 印着殷红花纹的眼角一挑,也是注意到了姜云卿与张子凡二人。 “怎么,这是找到了帮手,有了底气?” 然而,却是没人理会这白无常。 姜云卿、李星云与张子凡三人已是齐齐看向身后,那里挡着去路的一伙黑衣鬼面杀手却是让开了路来。 “在本君面前,来多少人都一样!” 一个长着络腮胡,大腹便便的矮胖男人走了出来,双手背负在身后,神情倨傲,似乎并不将石桥上的四人放在眼里。 “此人是谁?好生嚣张!”姜云卿抬头看向张子凡问道。 “玄冥教南岳衡山分舵的昭圣阎君,蒋昭义!” “名号倒是有些响亮,什么水平?”姜云卿又问。 记忆里对于此人的其实是有些印象的,之所以询问张子凡,主要还是想借此给李星云和陆林轩两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补充点江湖知识。 张子凡目光一凝,述说眼前这个矮胖子的地位:“玄冥教的高手从上至下依次是冥帝、孟婆、水火判官、五大阎君,此人便是分属五大阎君之一。”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陆林轩不耐烦的问道:“完啦?然后呢,黑白无常呢?” 说到底,眼前这一众敌人当中,陆林轩最在意的莫过于自己的杀父仇人,黑白无常。 “他们?跟我说的玄冥教那些高手比起来,黑白无常只能算两个不入流的小头目。” “真的假的?” 面对陆林轩的惊讶,张子凡一脸不屑的转头看向黑白无常,却是在中途看见了姜云卿的那张彷佛亘古不变的笑脸。 顿时面容一阵抽搐,强行收敛那一抹不屑,赶忙会转过头去,目不斜视的盯着蒋昭义。 “你们聊完了吗?”蒋昭义那络腮胡捧出来的糙脸不怒自威,上前两步,却是有些上位者的气势。 “你们四个,谁是阳叔子的徒弟?” “哼,将死之人,知道这么多干嘛!”姜云卿的声音响起。 然而,话音才刚刚落下,倚靠在石桥护栏上的姜云卿便已是消失不见,转瞬便来到蒋昭义的旁边。 裹挟着磅礴内力的一掌瞬间将附近的一名黑衣鬼面杀手给拍飞了出去,而他手中的断剑却是被姜云卿给夺了下来。 甩了甩手,将断剑丢给了陆林轩:“好生收好,下次可就没这么运气好,主动送上门来的。” 陆林轩向前一个滑步,稳稳地接住断剑。 而姜云卿下一瞬,便来到蒋昭义的身侧,一掌带着浩荡威势居高临下的拍去。 然而,姜云卿方才出手夺剑已经展露了那诡异的速度,蒋昭义又如何没有提防。 这蒋昭义身形虽胖,却是个灵活的胖子,脚底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整个人飞速向后退去,堪堪躲过了这一掌。 姜云卿眸中凶光一闪,向身后招呼道:“不要放跑一人!” “好嘞!” 最先反应过来的李星云,摩拳擦掌,一步跨出,从桥头的一处护栏借力,便直接扑向了黑白无常。 陆林轩稍微愣了一下,随即也是挥舞着断剑捉了几个玄冥教的喽啰杀去。 张子凡左右四下看了看,合上折扇,便向着陆林轩那一方而去。 “陆姑娘,我来助你!” 有了张子凡的帮助,陆林轩便如同狼入羊群。 青莲剑歌一招一式没有顾虑的有板有眼使出来,这群玄冥教的喽啰基本无一合之敌。 李星云暗中将天罡诀全力运转,狠狠的拍向黑白无常。 与黑白无常有仇的,不仅仅是陆林轩。 这黑白无常对于李星云来说,又何尝不是血海深仇。 面对李星云的悍然袭来,黑白无常眼中的冰冷与阴狠骤然倍增。 “小子,你找死!” 似是心有灵犀,两人异口同声的尖啸一声,一人一掌拍出,迎向了李星云。 便如八年前他们对抗陆佑劫,亦如数天前他们对抗李星云。 这一次,他们同样想着以伤换伤。 他们虽然功力低微,但他们这一身功力所系的尸毒,却不是好相与的。 “嘭!” 一声闷响之后,黑白无常倒飞而出,口中亦是鲜血喷洒。 然而,两人却是并不惊讶,好似这种情况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相互搀扶着起来,各自捂着自己颤抖着已经抬不起来的手臂,冷眼看着他们方才倒飞出来的方向,嘴角皆是勾起一抹冷笑。 这一切,皆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尘埃还未散去,李星云身影却是猛然冲散了飞扬的尘埃,直奔黑白无常而去。 很明显,黑白无常掌中暗藏的尸毒,并未对李星云造成任何的影响。 霎时间,黑白无常二人吓得亡魂皆冒。 他们的直觉告诉他们,这一击,他们会死。 生死攸关之下,黑无常不顾自身伤势,猛地将身旁的白无常向自己身后甩了出去。 “宣灵,快走!” 当然,黑无常也没有放弃自己的求生,抓过刚才跑来护持他们的黑衣鬼面杀手挡在自己的身前。 然而,即便是有了人肉盾牌,在李星云的全力一击之下,从挡在前面的黑衣鬼面杀手的身上透出来的力道依旧将黑无常给击飞了数丈之远。 这便是实力的巨大差距! “大哥!” 白无常跟疯了似的爬向黑无常,全然不顾牵扯到自身的伤势,以及地面尖锐的碎石。 “宣灵,我们快走!” 黑无常在白无常的搀扶下挣扎着起来,抛出几颗特制的烟雾弹砸向李星云,索性他们早就做好了撤退的准备。 李星云挥手想要拍开,却不料烟雾弹炸开,顿时被呛人烟雾席卷。 待他冲出烟雾时,黑白无常已不见了踪影。 此番未能杀了黑白无常,却是有些遗憾。 抬起手,摊开掌心,一道暗红的符咒赫然引入眼帘。 “不得不说,师兄的血是真的好用啊!” ······· —————————————— ps:合同已寄出,各位可以放心投资了,稳赚不亏啊! 正文 第十章 蒋昭义,卒 姜云卿一掌逼退蒋昭义,便是得势不饶人,栖身而上,磅礴似渊的内力裹挟着劲风虎虎生威。 蒋昭义虽然灵活,但在速度上终究比不上姜云卿凭虚之境的轻功,被逼的狼狈不已。 然而,姜云卿到底交手不多,又实在没什么武功方面的天赋,久久拿不下蒋昭义。 蒋昭义凭借着自己多年的战斗经验,以及生死之间的直觉,每一次都是险之又险的堪堪躲过姜云卿的攻击,虽是狼狈了些,却是没受到什么伤害。 一边已经收拾了玄冥教剩余喽啰的李星云、陆林轩与张子凡三人则是在一旁驻足掠阵。 “姜兄似乎不太会打架啊!” 看着姜云卿完全没什么章法,仅仅是靠着速度与内力的雄厚压制的攻击方式,张子凡连连摇头。 “哪里啊!大师兄不是很厉害吗?都打得那什么阎王没有还手之力了!”陆林轩立刻站出来为姜云卿鸣不平。 在她看来,姜云卿是占尽了上风,蒋昭义不过是连滚带爬,勉强躲过而已。 然而事实上,姜云卿也确实是占尽上风。 李星云则是白了张子凡一眼:“我师兄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夫,哪会什么打架!” 张子凡顿时语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先什么。 只是祈祷自己以后可不要遇到这样的大夫,这要是正骨的时候,一掌拍下来,那不得粉身碎骨? 这时,姜云卿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他虽然管李星云与陆林轩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但他又何尝不是呢? 他虽然时常下山,却也只是在青城山下的村子和镇上活动,真正的江湖,他同样未曾经历过。 如此下去,怕不是得耗尽蒋昭义的体力与内力才会有结果。 “玄冥教的阎王口气挺大,只是这本事着实有点小,何不接我一掌试试?” 一记鞭腿横,虽威势磅礴,却也是破绽百出。 然而姜云卿的身法反应奇快无比,不等蒋昭义抓住这些破绽反攻,却又是一掌劈来,同样的破绽百出,但奈何二者的速度与反应差距过大,蒋昭义同样没法还手,只能狼狈闪躲。 “哼!” 面对姜云卿的嘲讽,蒋昭义已然没有出场时傲气。 他不清楚这个怪物是从哪里跑出来的,明明招式毫无章法,破绽百出,可能街头的游侠儿混混都要比之高明许多,但偏偏速度反应奇快无比,内力也十分的深厚,彷佛无穷无尽。 如果用姜云卿的话来说,就是操作极其下饭,但开局就用了修改器修改了基础属性。 他不是没法还手,而是压根不敢还手,他A对面一刀,可能就只是破个骸骨,但对面一刀是稳定拿他一血。 “打不过就跑!” 这个行为对于蒋昭义这个老江湖来说,其实并不陌生,哪有什么初入江湖便是巅峰的,谁还不是一步步爬上来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绝对是会毫不犹豫选择逃跑的,就如黑白无常一样。 然而,对比两者的速度,无疑是姜云卿会在蒋昭义传送逃跑还没落地的时候,就跑到了他的目的地,还问他买不买挂,也不等回答,反手就是一个平A,送他回泉水。 而姜云卿也是惊讶于蒋昭义的闪躲,这个胖子怎么这么灵活,怎么感觉像是开了脚本一样。 但正所谓穷则精准打击,富则火力覆盖。 即使再高级的脚本,也躲不开覆盖整个地图的平A。 一拳砸落,磅礴内力透劲而出。 “嘭!” 凭空一声炸响,宛如平地惊雷。 蒋昭义看的很清楚,明明自己的躲过了这一拳,但旁的却是凭空出现一股巨力,犹如拳头一般,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随即不只是脸上,身体各处都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 无法抗拒的,整个人直接被轰飞了出去。 砸在后边数丈外的巨石上,眼耳口鼻皆有鲜血流出。 蒋昭义只感觉脑袋似乎平白重了许多,脖子都似乎有些支撑不住,眼睛模糊的已经辨不清东南西北。 忽然,心中泛起一股凉意,只觉前方一道模糊的虚影袭来。 “小子,老子跟你拼了!” 蒋昭义拼尽全力运转功法,双臂顿时变得黝黑,犹如焦炭。 “卡擦!” 似乎是达到了某个界限,手臂上的焦炭竟是裂开来,赤红的岩浆流淌而出,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炙热了许多。 一掌拍出,手臂上的岩浆翻腾,好似要溅射而出,择人而噬。 “此乃蒋昭义之绝技,炎龙掌,不可力敌!” 张子凡见状,脚尖轻点地面,施展轻功朝着姜云卿奔去。 炎龙掌乃蒋昭义成名绝技,威力卓绝,死于其掌下之人不乏有成名已久的江湖高手。 他亦是没有把握正面硬接,但若是合力的话,或可一试。 李星云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一脚在地上踏出一个深深的脚印,随即整个人便如同离弦之箭疾射而出。 对于自己师兄的实力,他其实并没有多少的底,之所以同意姜云卿的决定,前来这石桥一探究竟,完全是出于对自己全部实力的自信。 然而,蒋昭义的出现,绝对是在意料之外的。 他只当是黑白无常对他们穷追不舍,却不想玄冥教还出动了所谓阎王一级的高手。 姜云卿的速度不只是比蒋昭义要快,比起李星云与张子凡同样要快的多。 而且张子凡的提醒,姜云卿也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奔至蒋昭义跟前,前脚落地在地面踩出一个小坑,后边拳影紧随而上,不偏不倚,竟是直奔蒋昭义拍出的那一掌而去。 李星云与张子凡才至半途,姜云卿便已然蒋昭义碰撞在一起。 “嘭!” 拳掌相接,好似肉拳印上了烙铁。 只是那看着白皙的肉拳,却是犹如锻造的铁锤,砸的烙铁火星四溅。 仅是短暂僵持,姜云卿的青衫衣袖便已是被烧灼的斑斑点点。 只可惜,蒋昭义虽是拼死一击,却已然黔驴技穷,而姜云卿可不是后继无力。 磅礴似海的内力提供着无穷的动力,每一个脚步的踏出,都在顶着蒋昭义后退。 直至蒋昭义的后脚已经顶在了身后的巨石上,已然退无可退时。 “轰” 在蒋昭义惊恐的目光下,自己的双臂扭曲变形,直至无法阻挡那一拳的挥进,轰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随即,“嘭”的一声嵌入了其身后的巨石之中,从其身上透出来的余力,竟又是顶着巨石往后退了一丈多远。 而嵌入巨石的蒋昭义,胸膛崩塌,眼珠子瞪大的犹如灯笼,好似要从眼眶里挤出来,积压在喉咙的鲜血不留余地的喷洒而出,浸透了地面,染红了泥土。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是蒋昭义最后的遗言,姜云卿没有回答。 回答死人的问题,实在是没有必要的,姜云卿不信地府阎罗会为他转告。 李星云与张子凡目瞪口呆的从狂奔变成了疾走,再到慢慢停下脚步,心底不约而同的冒出了一个称赞。 “好猛!” 自此,玄冥教南岳衡山分舵昭圣严君蒋昭义,卒。 姜云卿揉了揉微微有些发酸的拳头,却是对于这个江湖,有了些自信。 ———————————————— ps:我的更新时间会有些阴间,大家能体谅一下的就体谅一下,不能体谅就算了。 正文 第十一章 路途 辨不清地域的荒山野岭中的一处坟堆前,一块破败的石碑上,几只乌鸦落在上边。 歪斜着脑袋,乌黑的眼珠子肆意转动,“呀”的一声又飞走了。 却是没有完全离开,在一边的枯枝上停下,看着两个打搅它们的人类走到石碑前。 “大哥,再忍耐一下,我们马上就到了!” 白无常咬着牙,一手搀扶着强撑着一口气没有昏迷的黑无常,另一只手在石碑上摸索着暗格。 苍白无常服上,暗红的血迹已然干枯,只需轻轻一揉,便会化作粉尘坠落于尘埃之中。 “卡擦!” 掩藏于地面的暗门开启,一条幽暗的通道陷入眼帘,白无常左右观察,确认四下无人,才带着黑无常走进了通道。 “大哥,你在这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取药过来!” 扶着黑无常在石床上坐下,白无常便要去寻疗伤的药。 却是一步尚未迈出,就被黑无常拉住了手腕。 “咳咳,宣灵,我的伤不碍事,你速速传信于孟婆!” 见着黑无常咳出鲜血,白无常却是慌了神,连忙扶住黑无常,朝着其心脉度过去一口内力。 “大哥,你快别说了,我这就去给你拿药!” 黑无常艰难的转过身来,虚弱者抬起手臂搭在白无常的肩膀上,一脸急切的看着她。 “宣灵,听我的,快写信给孟婆!咳咳!” “好好好,大哥,我这就去取纸笔过来!” 白无常见拗不过黑无常,只得先听他的,去取了纸笔过来。 “大哥,写什么?如实禀告孟婆吗?”白无常跪在石床边上,执笔看向黑无常。 “不,写蒋昭义狂妄自大,阳叔子的徒弟请来帮手,他不思查探清楚情报,便强行前去捉拿,最终不仅他被当场格杀,渝州分舵教众也是损失惨重,我兄妹二人拼死逃出,不敢妄下决断,只得上报,请孟婆定夺!” 黑无常一手撑在石床上,一手捂着胸口,阴柔的脸上满是痛苦,眼中却是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阴狠自然流露。 “可是我们还不确定蒋昭义死没死啊!” 白无常写罢停笔,有些疑惑。 那小子虽然厉害,但蒋昭义身为玄冥教五大阎君之一,却也不是那么好杀的。不然,他蒋昭义凭什么坐上阎君之位。 身体上的疼痛牵扯到脸上都有有些抽搐,黑无常闭上了眼睛。 “不管蒋昭义死没死,他都必须死在渝州城!” “大哥,我们是要·······” —————————————————— 蜀地,一个山坳中的小镇,四周环山,没有城墙,家家院中都载着大树。 小镇的街上几乎没什么人来往,毕竟是炙热的艳阳天,火炉般的天气令得镇上大多数人躲在家里纳凉。 寂静的山坳里,最大的声音是来自树上的蝉鸣,单调刺耳的鸣叫往往让人更加心烦意乱。 靠近镇子边上,有一家小客栈,没有名头,粗制的牌匾上,只写着“客栈”两个大字,看其岁月痕迹,想来也是老字号了。临街的大门里是一间大屋,屋子中有四张八仙桌,进门左手的位置是柜台,炎热的天气令得一个店伙计正趴在上面打着盹,浑然不顾三三两两进来吃饭喝酒的客人。 这是一个大院子,整间客栈只有一层,三面厢房,中间围着一个院子。院中有一颗参天大树,树下有一口深井,井边放了几条长凳,三两客人乘着凉,喝酒下棋,吃着凉拌小菜,好不快活。 而屋里,则是有一行人,三男一女坐在角落的一张八仙桌上吃饭,几人的具是相貌出众,女子自是青春靓丽,足以吸引异性的目光。 而其中男人吸睛的水平也是不遑多让,一人青衫文雅,一人白发俊美,端的是独特出众,倒是那夹在其中的红衣少年,没有他的同伴那般独特,略显普通。 这四人,便是姜云卿师兄妹三人和张子凡了。 桌子上堆着的近半桌菜肴,已经被解决了大半,乘米饭的小碗,旁边也是叠了三小摞。 在击杀了蒋昭义和一众玄冥教教众之后,他们便火速离开了渝州城的地界,一直感到腹中饥饿,才在这里停下。 当然,习武之人,饭量大些是再正常不过的,也就陆林轩这个女孩子克制着自己。 姜云卿,李星云,张子凡三人满足的剔着牙,陆林轩一脸嫌弃的看着这三个饭桶,有种羞与为伍的感觉。 “师兄,黑白无常跑了,玄冥教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啊!”李星云摸了摸自己那仅是吃了个微饱肚子,嘴里叼着牙签开口问道。 “嗯,那是肯定的,他们本来就盯上你们了。”姜云卿看了看李星云和陆林轩又说道:“更别说我们还杀了玄冥教的阎王,哪里会是不会善罢甘休,压根儿就已经是不死不休了,只怕会派出更多的人马来对付我们。” “那我们岂不是无路可逃了?”陆林轩有些担忧。 “那到也不见得,玄冥教并不知道你们要去什么地方,这样一来,不管派出多少人马,他们都得分兵堵截!” 张子凡虽也不见得江湖经验有多丰富,但对于局势的分析却也是头头是道,多少与家学有些关系。 姜云卿也是点了点头,笑着出声安慰:“说的不错,只要你二人目标小,小心谨慎些,应当是难以被发现的!” “而且,以你俩的本事,就算打不过,逃跑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姜云卿看了眼李星云和陆林轩理性分析道。 “什么叫以我们俩?”李星云与陆林轩异口同声地问向姜云卿。 李星云见陆林轩有同样的疑问,便不再出声,静听陆林轩朝着姜云卿撒娇:“张子凡也就算了,大师兄怎么也不跟我们一起,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你的小师妹被人追杀?这刀光剑影的,一不小心你可爱的小师妹可就没了啊!” “额,我又不知道你们要去哪!要是不顺路的话,肯定是要分道扬镳的,毕竟我也有着师命在身啊!” 推开陆林轩凑到近前来的俏脸,姜云卿摊了摊手也是有些无奈。 “哼”陆林轩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看着屋外小声嘀咕:“不顺路你还跟着我们过来,还不是担心我们嘛,就会口是心非!” 李星云则是瞥了眼一旁的张子凡,有些犹豫,可又想起与此人相遇也是偶然,这途中也帮了不少忙,倒也没必要瞒着,说不定还能多个帮手。 于是便看向姜云卿:“我们是要去终南山藏兵谷,师兄你呢?” “我去凤翔,虽是顺路,可我却不能与你们一同上路!” 姜云卿遗憾的摇了摇头,为了逆转师父阳叔子的结局,他是不能出现在各大势力的台面上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在关键时刻被缠住了,他极有可能前功尽弃。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不能一直处在不良人的眼皮子底下,那将会极尽限度的限制他暗箱操作的空间。 “为什么?”陆林轩再次顶着一脸疑问凑到了姜云卿的面前。 她有些不明白,明明顺路,又为什么不一道走呢? 她可是记得,黑白无常也是见过了姜云卿的,玄冥教的追杀名单里,肯定有姜云卿的一份,一起走多个照应不好吗? “哎,师父要求我一路布医北上,以融会贯通自身所学,精进医术,已达到进修更高明医术的标准,我也没办法啊!”姜云卿再次推开陆林轩的脸,无奈的回答。 “这样啊!那就算了!” 一听是阳叔子的要求,陆林轩顿时泄了气。 李星云看向陆林轩,也是说道:“那没办法了,我们也只能小心点了!” “哎!” 沉默了一会儿后,三人齐齐叹息一声。 这时,张子凡突然开口道:“那个,我到是有些顺路,我原就是要去洛阳的!” ······ 正文 第十二章 离开 “那个,我到是有些顺路,我原就是要去洛阳的!” 此话一出,陆林轩小小的开心了一下,毕竟张子凡武功不错,此行的安危也算是有了一些保障。 李星云则是一脸戒备的看着张子凡,这所谓的顺路多少有些太巧合了些! 姜云卿也是面露狐疑之色,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张子凡:“你不觉得你的意图太过明显吗?” 张子凡顿时心中一慌,果然还是太过刻意了些! 但如果这次不挑明,仍旧跟随一起上路的话,迟早也是会被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的。 恍惚间,姜云卿就是一声断喝传来:“说,你是不是对我师妹有所企图?” 声音犹如平地惊雷,在柜台打瞌睡的店伙计突遇惊吓,一个不稳便摔下了柜台。屋里屋外的几桌客人,也是大眼套小眼的齐齐望了过来 “啊,这······”正准备自爆的张子凡顿时傻了眼,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看向陆林轩,眼中也不知是何时起,便自觉的上了一个滤镜。 滤镜下的陆林轩好似林中百花,盛绽迎春;轩外倩影,翩若惊鸿。青春俏丽的身姿上,那一股英气与飒爽,似乎格外的迷人。 陆林轩回看过来,张子凡也不知是羞愧还是害羞,眼神躲闪的低下了头,顺水推舟的回答:“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大师兄,你在说些什么啊!” 被突然表白的陆林轩脸色一红,羞怒的瞪了姜云卿一眼。 “哈哈,我说什么了吗?” 姜云卿用手肘顶了顶李星云,想让他来附和一下,在剑庐的时候,李星云就惯会如此。 每每常言,吾有星云,当是如鱼得水。 然而这次,李星云这架僚机,似乎歇菜了。 只见他摩拳擦掌,满脸不怀好意的盯着张子凡,手指关节被捏的“咔咔”作响。 张子凡心中凉意直冒,每一声都让他想起了李星云之前的暴躁。 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即使伤已经好了,但每每响起,都有些隐隐作痛。 不得不说,李星云当时暴揍张子凡的时候,还是下了点苦功的。 不然,也不足以让张子凡的印象如此深刻。 姜云卿见李星云走神,抬手在他的的腰眼上一点。 “嘶!” 李星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腰子,连忙赔上一副笑脸:“对,师兄说的都对!” 话音未落,就是“咣”的一声响。 姜云卿早有所感,微微躲开了些。 张子凡则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星云,后者的脸上扣着一碗米饭。 “不会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陆林轩抱着肩膀,斜着眼睛,瞪着李星云。这一刻,她的杀气之盛,震惊了第一次看到她这一面的白发少年。 “喏,这脾气你也看到了,你现在乘早跑路还来的急!” 姜云卿在一旁,小声与张子凡告诫道。 张子凡闻言,一脸讪笑,却也是不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他除此之外,真的还有一些别的心思吧! 心里思忖着该如何转移话题,忽然,鼻尖纳入一缕让人迷醉的酒香,张子凡顿时只觉口舌生津,酒虫在肚里骚动,须得喝些酒水方能解馋。 “好香啊!”回味无穷地再次吸了口酒香,随后猛地回身就冲着刚从地上爬起来,准备继续睡的伙计大吼,吼声如雷,不比姜云卿方才的那一嗓子来的小,端的是震得整个客栈都抖了三抖。 “小二,!那是什么酒?” 被这一惊一乍弄得有些神经衰弱的伙计,呆楞了半晌之后才感觉这个世界恢复了正常,哆哆嗦嗦的嗫嚅道:“杜,杜康。” 张子凡一听是杜康,马上喃喃自语,一张俊脸更是神情陶醉:“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来一碗!” 最后三个字显然又是吼出来的,姜云卿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张子凡,小伙子有的受的了。 随即摇了摇头:“我就不喝了,差不多也该走了!” “啊,大师兄,这就要走了吗?”陆林轩看着姜云卿,面露不舍。 姜云卿站起身来,朝陆林轩笑了笑:“我那一身行头还在渝州城呢,总不能丢了!” “可是,玄冥教正在找我们呢!师兄你这一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李星云也是有些担忧。 “这样一来,你们不也安全一些吗?”拍了拍李星云的肩膀,姜云卿安慰道:“放心吧!他们抓不到我的,你们照顾好自己就成!” “可是······” 陆林轩还想再说些什么,姜云卿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揉着她的脑袋柔声道:“哪有这么多的可是啊,就不能盼着我点好的吗?” 感受到久违的摸头杀,陆林轩也是柔顺下来,轻声道:“那,大师兄小心些!” “知道了,走了!” 姜云卿转身离开,朝身后挥了挥手。 这时,小二也是端着酒水上来:“哎!客官,您的杜康来咯!” “师哥,快拦着他!”陆林轩想起之前与张子凡的相遇,心里顿时冒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哎!蜀地难得有杜康,就喝一碗,就一碗。” 虽说本意是转移话题,但酒鬼的馋劲上来之后,任谁来劝都是没用。 看着张子凡如此馋酒的样子,李星云与陆林轩不禁暗自捏了一把汗,后者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师哥,他喝多了的样子你是没见过。” 李星云心里十分没底,却已经拦不住如同猛虎出笼一般扑向酒坛的张子凡,他只好咽口唾沫勉强安慰着自家师妹。 “没事,别怕,有我呢。” ······ 姜云卿已经走出了客栈,听得身后客栈里传来的声响。 轻轻摇了摇头,喃喃自语:“张子凡啊张子凡,你这次的桃花劫,我就替你化解了,至于之后会有什么蝴蝶效应。” “且行且看吧!” 就如同强行终结蒋昭义之后的戏份一样,总要尝试在过程中做出改变,才能有机会改变结局! 当然,他的离开,自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回渝州城拿他的那身行头。 他的行头,早就让人送去终南山那边了。 此去,只为杀人! 玄冥教其余四大阎君,想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既然四大阎君能够把李星云打的重伤濒死,那就让他们少一个吧! 若如李星云真的伤势过重,师父为此油尽灯枯,他在师父身上留下的那道后手能不能护住一口气还是不太好说。 万事都得准备周全才行! ———————————————— ps:主角的战斗力没你们想的那么弱,至于为什么打个蒋昭义都那么费事,他只是单纯的不会打架而已,蒋昭义好歹是玄冥教五大阎君之一,虽然因为出场过早的原因,设定的有些弱了,但毕竟是老江湖,战斗经验是足够丰富的。 不是哪一个,都像李星云一样,有不良帅教导的,又或者,像张子凡那样家学“渊源”的。 主角虽然有阳叔子教过一些,但就如前文所说的,他在练武方面,其实没什么天赋,反而是在医术一道上天赋卓绝,所以在武功方面就没那么用心只是专心教导医术。 而且因为金手指的原因,主角的内力很强,虽然《神农诀》不善战斗,但只要没有中天位的实力,被他碰到,基本都要凉凉。 正文 第十三章 布局 地面上的大石碑依然孤零零地矗立在荒野中,一只乌鸦站在破败的石碑上,瞪着眼睛四处寻觅着食物。 地下古墓,玄冥教渝州城分舵。 墓道中,一个个头戴鬼面的教众在两旁站岗。 地宫深处的墓室之中,白无常倚靠在黑无常的怀里,红唇之间,香舌缓缓吐出,舔舐着自己的手指,眼眸微微的闭着,伏在黑无常的胸膛之上,一脸享受。 而一旁倒在台阶上的干尸,原先的样貌已经难以辨别,但那短小的身材,手臂上的纹身,已经那极为有标志性的一脸络腮胡,不难让人辨别出他生前的身份。 玄冥教昭圣严君,蒋昭义! 白无常抬头看着黑无常的脸,魅惑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娇嗔。 “如此也好,这样一来,即便是其余四大阎君来了,也无法责罚于你我兄妹二人。” 黑无常低头在白无常的脸上一舔,也是颇为满意这样的结果。 “而且,这蒋昭义死了这么多天,他的内力竟然丝毫没有逸散,这三十年的功力倒是白白便宜了我们。” 白无常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内力,难免自得。 黑无常却是隐隐有些担忧:“正常情况下,人死之后,不管武功多高,内力都会随之逸散,可这蒋昭义死了多日之后,其内力竟还是如此的饱满,有些不合理啊!” 白无常显然没那么多考较的:“哎,大哥多心了,话虽如此,但也因人而异嘛,可能那蒋昭义天赋异禀呢?” “希望如此吧!” 黑无常看着台阶上蒋昭义的干尸怔怔出神。 “报!” 这时墓道之中,一黑衣教众冲进墓室之中。 “说吧。” 手指轻轻划过黑无常的胸膛,或许是心情好,白无常格外的温柔,娇媚的嗓音彷佛能勾的人心瘙痒难耐。 “属下小队在渝州城外石桥,发现了玄圣阎君的尸体!” “嗯?”黑无常站起身来,狭长而尖锐的眼睛注视着这名教众:“你是如何识得玄圣阎君的?” 渝州分舵的玄冥教教众,都是就近招募的,基本上都是蜀地之人,而那玄圣阎君乃是西岳华山分舵舵主,远在华山,他们这些渝州分舵的底层教众是如何识得玄圣阎君的? “属下并不识得玄圣阎君,只因玄圣阎君的尸体上挂着一张纸条,上面直言那尸体乃是玄圣阎君。” “纸条呢?”白无常扭着腰走下台阶。 “在属下这,请无常大人过目!”黑衣教众听得脚步声靠近,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奉上。 白无常接过纸条定睛一看,顿时面露古怪:“大哥,你快来看。” 听得白无常的呼唤,黑无常也是从台阶上下来,接过纸条一看:“敢动李星云,你们玄冥教玄圣阎君就是下场!”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这李星云又是谁?”白无常凑到黑无常的身边,愣是不解其意。 黑无常却是紧盯着纸条,少有的没有理会白无常,只是嘴里不断嘀咕着:“李星云,李星云,李星云······” 脑海里无数张面孔闪过,却是没有哪一个是对的上李星云这个名字的。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伸手就把那跪在地上的黑衣教众给抓了起来:“你再说一遍,尸体是在哪发现的?” “渝,渝州城外的石桥。” 面对黑无常鹰隼般的眼神,黑衣教众直感觉心底寒意四冒,嘴巴都彷佛被冻得不太利索了。 “是了,是了,这就对上了!” 黑无常松开了那黑衣教众,数天前大发神威打的他们兄妹二人狼狈而逃的那个红衣少年的身影逐渐与李星云这个名字想融合。 “大哥,什么对上了啊?” 白无常对于黑无常突然的一惊一乍感到颇为疑惑,这可不像他大哥的性子啊! “宣灵,是那阳叔子的徒弟叫李星云。” 白无常顿时一惊:“那这······” 白无常看着那张纸条欲言又止,黑无常也是露出一副愁容。 看向旁边的黑衣教众,问道:“尸体呢?” “抬,抬进来。” 愣了一下后,黑衣教众浑身一哆嗦,立马回过神来,朝墓道中颤颤巍巍的喊道。 “是!”外面候着的两个教众应了一声,抬着一具尸体走了进来。 黑白无常二人齐齐看去,顿时心中陡然一惊。 那尸体是个精瘦的高个儿,虽是看着高大,却是给人一种没有几两肉的感觉,一脸不太茂盛的络腮胡,露出来的胳膊上印着纹身,倒是与被吸干后成为干尸的蒋昭义有几分相似。 确实是玄冥教西岳华山分舵舵主,玄圣阎君——蒋玄礼。 此人,他们兄妹二人是见过的,断是不会认错的。 黑无常上前,给蒋玄礼的尸体检查了一番。 “经脉尽断,骨骼粉裂如泥,与蒋昭义的死法如出一辙,是被人以绝对碾压的强横内力一击毙命!” 白无常闻言,顿时心中大骇,如何还能不明白,这凶手便是当日石桥上的人之一,那个气质儒雅的青衫男人。 “大哥,我们······” “我们算是走运的,当初若是那人来对付我们,你我兄妹二人断无生还可能!” 黑无常的脸上也是一脸后怕的神情,也是幸亏他们走的足够果断,足够快。 不然,焉能还有命在? “那我们还要不要搜寻李星云的下落?” 知道那李星云的身边有如此强者护持之后,白无常也是有些害怕,想打退堂鼓。 不打退堂鼓还能怎么着?知难而上,凑上前去,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 “哈哈哈!”黑无常突然大笑道:“为什么不搜寻?” 瞥了眼旁边的黑衣教众,便发号施令道:“吩咐下去,不遗余力搜寻阳叔子徒弟的下路!” “可是,大哥我们即便找到了又能如何?我们又打不过!”白无常不解问道。 方才,黑无常的分析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那人是以绝对碾压的强横内力击杀了蒋玄礼,那人的实力至少在中天位,即使方才吸收了蒋昭义那三十年的功力,恐怕也没什么胜算。 黑无常却是咧嘴一笑,“蒋人杰他们不是快来了吗?交给他们不就好了?” 白无常闻言,立刻明白了黑无常的意图,借刀杀人用在这地方,简直不要太合适。 “那这蒋玄礼的尸体······”白无常看向黑无常。 黑无常一把将白无常揽在怀里,看向蒋玄礼的尸体。 “那自然是不能浪费的。” “哈哈哈哈哈······” ———————————————— 渝州城内,姜云卿坐在之前定下的客房之中吃着饭菜,这几天的奔波可是累坏了他。 如果只是单纯的杀掉蒋玄礼的话,倒不至于如此的来回奔波。 难的是,他还要借此掌控两枚棋子。 这两枚棋子虽然微不足道,但他们的身后却是牵连着一枚至关重要的大棋。 一旦营救师父阳叔子的计划失败,这枚大棋,将是他复仇不良帅的关键。 ———————————————————————— 正文 第十四章 剑庐,毁 待姜云卿重新追上李星云的时候,李星云与陆林轩已经在返回青城山剑庐的路上了。 这一路上都是玄冥教找到阳叔子隐居之处的消息,李星云与陆林轩也必然是得知了这个消息才会返回的。 这是个很显而易见的阳谋,虽然很拙劣,却很管用。 李星云不可能放任阳叔子的安危不管,无论如何都是会回去确认一下,而玄冥教即可顺藤摸瓜,跟着李星云找到阳叔子的隐居之所。 当然,玄冥教这番作为也是存在着风险的。 毕竟,这江湖也不是它玄冥教一家独大,通文馆与幻音坊作为晋国与岐国在江湖的延申,一样眼馋龙泉。 最重要的是,玄冥教在这两家手中,并不见得能讨得了什么好处。 消息放出去了,引来了李星云,也同样引来了通文馆与幻音坊。 姜云卿跟在李星云的后边,便是发现了这三方势力的眼线。 玄冥教盯着李星云与陆林轩,而通文馆与幻音坊则是盯着玄冥教,颇有一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味道。 只可惜,都是棋子! 在确认这三方势力极为默契的解决了其他妄想参与进来的参赛选手后,姜云卿才放心的走到了前头去。 《神农诀》中的轻身之法——凭虚御风,本就擅长长距离奔袭,虽然姜云卿还在凭虚之境,其速度却已是比寻常马匹要快上许多。 又加之姜云卿的内力因为有胸中鼎炉的存在,生生不息,连绵不绝,足以将自身的最快速度,固定为常速。 纵使后发,却已是先至,至少是领先了骑马赶回来的李星云与陆林轩半日的时间。 —————————————— 清晨,青城山剑庐内,一个面容清癯、身姿挺拔的中年人正在舞剑。 他的动作潇洒如行云流水一般,剑锋带着光影从虚空划过,留下一道又一道的残影,迸发出嗡嗡之声,摄人心魄,夺人眼球。 一套剑招使完,阳叔子的呼吸均匀平稳,但周身剑气波动却是越来越剧烈,一双眸子更是透露出无比锋锐的寒芒,好似蓄势待发的利剑,能刺穿一切的阻碍。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近五十岁的人该有的状态。 要知道,在这个世道,五十岁足以当的起一声老者的称呼了。 随着无边竹叶的纷纷落下,阳叔子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出手也是越来越快,先前如行云流水的动作已渐渐被凶猛凌厉的剑招所取代。 随着剑招的越发迅速,剑势越发雄厚,卷起的狂风搅得包裹着剑庐的竹林四处摇曳。 碧绿的竹叶,好似清晨的细雨悄然落下。 忽地,一道剑气自剑庐之中飞出。 “嘣”的一声,岸边的一块大石应声而碎。 一道身影却是在剑气抵达之前,便提前从大石之后走了出来,完美避过了那一道剑气,以及剑气破坏大石后所产生的溅射伤害。 “哎呀!好你个阳叔子,这么多年没见了,你这一见面就是杀招,可是把我这心肝儿给吓得哟!” 上官云阙一手捂着自己裸露在外的胸膛,一手捏着兰花指,媚眼如丝的指着阳叔子就是一阵埋怨。 “上官云阙,你怎么在这?” 阳叔子目光一凝,收剑入鞘,却是神色平静,并没有被上官云阙的矫揉造作给恶心到。 “还不是大帅让我来配合你的!” 上官云阙甩给明知故问的阳叔子一个白眼,兰花指轻捏,似是女子的幽怨。 听到“大帅”一词,阳叔子挺拔的身体却是突然垮了下来,这一瞬间整个人都好似苍老许多,回头忘了一眼剑庐,神色怅然。 “哎!罢了,你动手吧!” ······ 傍晚,夕阳西下,隐入了夜幕之中,独剩一轮残月与夜空上高悬。 竹影绰约,山谷中四周都是漆黑的紧,唯独那小湖边,熊熊烈火高高燃起,照亮了这附近一片的黑暗。 清风抚起一片火浪,摇曳的火光在四个人的眼里,却彷佛刀子刻在心上。 是隐藏在远处的姜云卿,是附近的阳叔子,也是马不停蹄赶回剑庐的李星云与陆林轩。 一幕幕与阳叔子相处的点点滴滴悉数从脑海中翻起,陆林轩直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跌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师父!” 望着那一片火海,陆林轩发出一声悲鸣。 李星云扶着陆林轩,同样望着那一片火海,却是不知如何安慰! 这时,五道人影从黑暗中浮现了出来,堵住了李星云与陆林轩来时的路。 李星云警觉的回头看去,却是玄冥教的仁圣、崇圣、元圣三位阎君与黑白无常五人。 “师妹······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 此时,李星云没有功夫伤感,五股杀气已经牢牢将他锁定,逼得他不敢分出多余的注意力。 陆林轩此时也是注意到了危险的临近,收敛悲伤,与李星云一起凝神戒备。 三大阎君面色阴沉,眼中的杀气极盛,怒瞪的目光显示着他们按耐不住的仇恨。 蒋昭义被李星云一行人所杀,蒋玄礼也因阳叔子一事不知所踪,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亲如手足的五大阎君已去其二,剩余三人哪里还顾得了上头的任务。 “一起上,尽量抓活的,若是反抗,死伤不论!” 蒋仁杰目光一凝,凶光乍现,过份悲痛的他显然并不想与李星云多费口舌。 “是!” 话音未落,蒋仁杰,蒋崇德与蒋元信三人便悍然出手,朝着李星云周身数处要害攻去。 或许是剑庐被毁,师父阳叔子的生死未卜激起李星云早已被阳叔子驯服的怒气。 小天位的实力骤然爆发,玄冥教三大阎君这区区大星位的实力却是有些不够看了,一时间竟是被李星云打的节节败退。 直到硬吃了李星云不少的攻击,逐渐摸清了李星云的路数,这才凭借着多年拼杀的生死经验,勉强与李星云持平。 螳螂与蝉正在搏斗,同为黄雀的通文馆与幻音坊却是极为沉得住气,并没有跳出来组织蝉与螳螂的厮杀。 姜云卿看的有些揪心,多少有些不忍。 李星云与陆林轩来剑庐的时八九岁,而他,十六。 李星云与陆林轩于他而言,说是师弟师妹,但其实把他们拉扯到这么大,便是亲兄妹也难以比得。 只是,他现在不能现身。 死死的盯着与李星云激战在一起的蒋仁杰,蒋崇德与蒋元信三人,默默将这三人记上了自己心里的小本本上。 这三人,是必须要死的。 尽管剧情之中,他们一样会死。 但现在,姜云卿想让他们死在自己的手上。 —————————————————————— ps:已经签约了,看情况吧!我感觉我能挑战一下一天两更。 正文 第十五章 开局 三大阎君不低李星云,便使唤黑白无常偷袭李星云。 然而李星云力战三大阎君,其实力着实骇人,黑白无常生怕偷袭李星云不果,反倒被其毙于掌下。 两人对视一眼,便朝着李星云冲去。 “厉鬼勾魂,无常索命,李星云,你的死期到了!” “哼!来的好,所有的仇,今天正好一并清了。” 面对黑白无常荒唐至极的偷袭,李星云并没有在意,这两个喽啰一旦加入战局,会打乱的,只会是三大阎君好不容易找到平衡的节奏。 “蠢货!” 蒋元信暗骂一声,心里十分疑惑,这种蠢货怎么在玄冥教活到现在的? 然而,黑白无常分属两侧急行,一脚滑下码头,在映射着火光的湖面轻轻一点,便直奔李星云身后的陆林轩而去,却是一招围魏救赵。 “你们找死!”李星云眸中凶光闪烁,面沉如水的低吼一声。 单手锤飞蒋崇德,一脚横扫逼退蒋仁杰与蒋元信,扭身一脚狠狠的跺在码头上,搭建码头的毛竹瞬间粉碎,李星云便如同离弦之剑窜了出去,竟是比早有预谋的黑白无常要更早来到陆林轩的身前。 只是,李星云也仅仅领先了一步,黑白无常后脚便至,却已是无法躲闪。 咬着牙,两掌拍出,分别迎向了黑无常与白无常。 “嘭!” 四掌相碰,黑白无常竟是与李星云斗了个短暂的旗鼓相当。 吸收了蒋昭义与蒋玄礼的内力的黑白无常,早已不是当初的小喽啰,纵使尚未将这些吸取来的内力融会贯通,却也是将他们兄妹二人推到了接近大星位的实力。 蒋仁杰也没觉得不妥,兴许是这李星云力竭了。 “二弟,四弟,速速将你们的内力传给我!” “好!” 多年的默契在这一刻展现,蒋崇德,蒋元信立刻退至蒋仁杰的身后,伸手搭载蒋仁杰的背上,身体中的内力毫不犹豫的悉数注入到蒋仁杰的体内。 “给我滚开!” 李星云怒吼一声,掌间内力骤然爆发,瞬间将黑白无常轰飞了出去。 然而这时,蒋仁杰已然凝聚了其余两大阎君的内力,来到了李星云的身前。 一掌拍出,金芒璀璨,带着一种无可阻挡的锋利气势落在了李星云的身上。 “噗!” 李星云口中飙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被向后拍飞了出去。 “师哥!” 陆林轩赶忙上前,想要接住李星云,要知道,再往后就是火海了。 然而,三大阎君的拼尽全力的一击又岂是这么简单。 金锋掌的劲气竟是从李星云的身体中穿透而出,再次击中了正好迎上来的陆林轩。 “噗通!”黑白无常落入水中。 相应的,李星云与陆林轩也是双双倒地,生死不知。 “咔擦!” 火海中的竹楼终是经不住摧残,倒塌了下来,李星云与陆林轩恰好在这波及的范围内。 一面竹墙直挺挺的朝着李星云与陆林轩砸下,眼见二人就要葬生火海。 姜云卿已是踏水而来,虽然他有心利用自己的李星云与陆林轩,却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可若是真的因此害死了李星云与陆林轩,他就是保住了阳叔子的性命又如何?还不是功亏一篑。 一脚划过水面,雄厚的内力倾然而出,转瞬便搅起一道水柱将砸向李星云与陆林轩的竹墙给粉碎。 “什么人?” 蒋仁杰骤然一惊,朝湖面看去。 姜云卿早已沉入湖底,蒋仁杰只隐隐看见湖面荡开的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老二、老四,带上李星云和这女娃,我们赶紧走!” 蒋仁杰朝身后招呼了一声,自己则是戒备的盯着湖面。 “是!”蒋崇德与蒋元信齐齐应了一声。 蒋崇德扛起了前边的李星云,蒋元信则是摸向了陆林轩。 “动手!” 就在这时,几道隐晦破空声传来。 “飕飕飕!” 蒋崇德虽然没了内力,却素来谨慎,就地一滚堪堪躲过袭来的暗器,只是扛在肩上李星云却是给甩了出去。 而同样没了内力的蒋元信就没那么好运了,转头看向暗器袭来的方向,却不等他有所反应,那暗器便洞穿了他的头颅。 “老四!” 蒋仁杰回过头来,就看着蒋元信瘫软倒地。 他提防着湖面,却不想背后还有敌人。 “飕飕飕!” 又是数到暗器袭来,有了蒋元信的死亡,蒋仁杰也不敢硬接,匆忙躲开。 与此同时,一连串的白影从黑暗中跃然而出,护在了陆林轩的身前。 来人通体白衣包裹住了全身,脸上带着白色的脸谱面具,为首的是一白发年轻人,正是之前与李星云与陆林轩分道扬镳的张子凡。 手中折扇打开,一个硕大的“文”字赫然映入眼帘。 “通文馆!” 蒋仁杰咬牙切齿的看着张子凡,眼睛瞪得浑圆,似乎要把张子凡给活活瞪死一般。 张子凡却是不多言,目光一凝,手中折扇合上,朝着蒋仁杰一指。 “上!” 闻言,拱卫在张子凡身边的白衣杀手顿时飞身而出,朝着蒋仁杰杀去。 然而,此时蒋仁杰体内身负三大阎君内力,如何会惧怕这些小喽啰。 三拳两脚砸下,一众白衣杀手便纷纷没了生息。 “啊!” 正当蒋仁杰要对张子凡出手的时候,一道惨叫声传来。 “老二!” 蒋仁杰顿感不妙,回头看去,却见一美貌女子一剑刺穿了蒋崇德的胸膛。 蒋崇德挂在剑上,奋力的挣扎了几下,最终脑袋一歪,没了生机。 “幻音坊!” 蒋仁杰的眼睛冲了血,看上去猩红无比,加上脸上沾染的鲜血,活似一头狰狞的野兽。 此时的他如何还能不明白,他玄冥教螳螂捕蝉,却是让通文馆与幻音坊来了个黄雀在后。 “蒋仁杰,在看哪呢?” 张子凡悍然出手,突然像蒋仁杰发难。 蒋仁杰红了眼,不惧不退,匆忙一拳迎上。 “嘭!” 一声闷响,蒋仁杰吐出一滩鲜血,向后滑出数步,而张子凡则是接连退了十数步,才在后面赶来的白衣杀手的帮助下停了下来! “带上李星云,我们走!” 见张子凡拖住了蒋仁杰,姬如雪立刻吩咐一众女杀手架上李星云离开。 张子凡站住身形,见李星云被带走,正欲带人追击。 却是红了眼的蒋仁杰给拦了下来,“小子,我要你死!” 不由分说,掌中金芒汇聚,便是杀将而至。 张子凡抱起陆林轩,眉头紧皱的看了眼刚刚凭空出现水柱的湖面。 “我们也走,不与这疯狗纠缠!” 正文 第十六章 诸事妥当,准备入局 又过了许久,幻音坊走了,通文馆走了,阳叔子也走了。 湖面上的火苗终究扑腾不了多久,时间久了,也就渐渐熄灭了,可见上官云阙这把火放的还是很有讲究的,周围的山林是一点都没有被波及到。 从湖底爬了出来,小码头上就只剩下蒋仁杰一个活人,黑白无常倒是还在,只不过早已经躲得远远的了。 蒋仁杰倒是平静了下来,但是那依旧猩红的双眼,很明显内心依旧没有平复下来。 任谁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内,四个手足兄弟接连死亡,总舵的任务也是功亏一篑,李星云被截了去,便是那李星云的师妹也被带走了。 “哟,还没走呢?” 姜云卿上了码头之后,鼓足内力蒸干衣服,就看见蒋仁杰正看着自己两个兄弟的尸体在那发呆。 蒋仁杰似乎是被姜云卿的话给刺激到了,又或者他此时本就在崩溃的边缘,只想找个发泄的工具。 “吼!” 浑身内力迸发,使其肌肉都有明显的膨胀,经脉鼓胀撑起的血管清晰无比,可见身体已经负荷到了极限。 双掌亮起璀璨金芒,散发出的锋锐之气,姜云卿便是隔着一丈多远,都有一种如利剑在喉的感觉。 此时的蒋仁杰无疑是将他的绝技——金锋掌,催发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境界。 一脚踏出,构筑码头的坚韧毛竹皆尽粉碎,朝着姜云卿这个方向裂出了一条巨大的裂缝出来。 而蒋仁杰却是比那裂缝要更快来到姜云卿的身前,双掌毫无保留的拍出,对自己的生死已然置之不顾了。 姜云卿抬头,深邃的眸子与蒋仁杰一片猩红的双眼对视在一起,同样是竭尽全力的一拳轰出。 他急需一个人来试试自己的深浅,之前的蒋昭义与蒋玄礼终究不过是没入天位的乌合之众,基本不是他的一招之敌。 而现在这个状态的蒋仁杰,身负三大阎君的内力,显然是暂时入了小天位的,虽然依旧有些不堪,但好歹能开锋了。 “嘣!” 拳掌相接,震耳欲聋,如虎啸山林,林中鸟兽皆被惊起。 姜云卿身前的码头全部粉碎,两旁的湖面被澎拜的内力卷起两道一丈多高的水浪,有如海啸之势。 而结果也是一目了然的,没有出现任何的僵持,蒋仁杰掌间璀璨金芒顷刻间便被粉碎,整个人便犹如风暴中断了线的风筝,连同那激起的水浪一起倒飞而出。 也不知道飞出了多远,只是肉眼可见的没入了黑暗之中。 拳掌相接的瞬间,姜云卿便感受到蒋仁杰体内的生机消失殆尽了。 所以应当是死了的,至于死成了什么样,就不得而知了。 俗话说,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今天嚣张一世,明天就可能身首异处。 剩下的就交给黑白无常收尾吧,想来他们也是不会介意尸体是哪般惨样的。 朝着黑白无常躲藏的地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便朝着张子凡等一众通文官的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虽说他已经提前杀死了蒋玄礼,李星云与陆林轩所受的伤害应该要比原著轻一些,但凡事还是谨慎为上。 李星云身子骨强硬,倒是不需担心,陆林轩到底是弱鸡一枚,还是先去看看她的情况吧! 运转轻功凭虚,凌空几步虚踏便离开了山谷。 在确认姜云卿离开了之后,又过了许久,见姜云卿没有返回的迹象,黑白无常这才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 “大哥,他是发现我们了吗?” “应该是发现了!” “那他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黑无常看着满地的尸体,若有所思。 白无常也是注意到了黑无常的目光,眉眼微弯,舌头轻轻舔舐这鲜艳红唇,嘴角流露出一股贪婪的笑容。 “大哥,如今这剩下的三大阎君尽殁于此,我们要是吸收了他们这一生的功力,何惧那李星云!” 白无常捂紧了些自己依旧疼痛难忍的胳膊,殷红纹身包裹着眼睛里流露出浓烈的恨意。 “嗯!” 黑无常点了点头,只是心里却是担忧,只怕这内力不是这么好吸的啊······ —————————————————— 姜云卿追上张子凡等通文馆一众人,轻而易举的将通文馆的小喽啰给收拾了。 匆忙之中,又与张子凡对了一掌,将张子凡击退了数步,在其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将昏迷的陆林轩给夺了过来。 抓住陆林轩的脉门,感受着脉象,内伤郁结,五脏六腑都受到了震荡,体内尚有异种内力滞留,伤势虽重,暂时还尚无性命之忧。 “姜兄?”张子凡右手负于身后,掌中内力凝聚,试探性的问道。 “嗯,是我。” 姜云卿只是点了点头,便没在理会张子凡。 扶着陆林轩坐好,自己也在陆林轩的身后盘膝做了下来。 “姜兄,你······” 张子凡话还未说完,看见姜云卿这一番动作,如何还不明白,姜云卿这是要为陆林轩疗伤,便也闭上了嘴,乖乖的在一旁警戒。 对于旁边死亡的通文馆杀手,眼里不见丝毫惋惜之情,当是没在乎这些人的生死。 姜云卿将内力运转到双掌之上,找准穴位,输送进了陆林轩的体内。 先是清除体内滞留的异种内力,蒋仁杰的内力有些顽强,同时格外的锋锐,在陆林轩的体内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不过,在遇到姜云卿的神农诀内力之后,便如同冰雪消融,悄无声息的就被化解了,其中蕴含的浓郁生机顺带还修复了这些伤势。 用内力温养了陆林轩五脏六腑一段时间,修复好了其体内的所有伤势,姜云卿这才收了工。 抱着陆林轩起身,转身看向张子凡:“我说你记!” 张子凡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即点了点头:“姜兄,你说!” 随后,姜云卿便念了两道处方,一道滋养五脏六腑,一道安神。 “两道处方,一道滋养脏腑,一道安神,找个安全的地方煎给林轩喝,记住了没?”姜云卿盯着张子凡问道。 “记住了!” 张子凡点了点头,习武练气,开了窍之后,耳聪目明,灵台清醒,一两道处方还是能记下来的。 “嗯!” 姜云卿应了一声,便朝着张子凡走去。 “姜兄这是?”张子凡神情顿时紧张了起来,凝聚了内力的右手成爪,伺机待发。 “不必紧张。” 姜云卿摇了摇头说道:“我观你对林轩有些好感,在这我便将林轩暂时托付于你,可以吗?” “姜兄为什么不自己带走林轩,毕竟你是他的师兄,而我,充其量只是一个有些交集的陌生人!”张子凡皱眉反问。 闻言,姜云卿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星云被人掳走,我还要去救他。” 张子凡低头看了看陆林轩,陆林轩的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俏丽的脸庞,看的张子凡心跳有些加快。 忙转开实现,接过陆林轩:“我会照顾好陆姑娘的。” “嗯!”姜云卿走到张子凡的身侧,拍了拍的他的肩膀,笑着点了点头:“小子,英雄救美的机会我给你了,就看你和林轩的感情能发展成什么样吧!” “额,姜兄误会了,我只是······” 张子凡微微一愣,连忙回头辩解。 然而,姜云卿已经飘然而去数丈之远。 “哈哈,解释就是掩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什么好辩解的,是林轩不够淑女,还是你张子凡不是君子?” 山野小道里,清风把姜云卿的玩笑话送了过来。 正文 第十七章 入藏兵谷,命悬一线 一座深山中的原始森林,一条蜿蜒曲折的石板路隐藏在树林中,山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四周传来猫头鹰“咕咕”的低鸣——这里就是藏兵谷! 两个中年人缓缓行走在密林小道上,一个扛着一个女子,一个怀中横抱着一个少年。 远处山下的山坳密林中,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座楼阁,里面亮着昏暗的烛光。 “啊,终于回来了,嘿嘿,阳兄,一会儿我要送这丫头去牢房,星云就拜托你来照顾喽。” 阳叔子面沉如水,一语不发。 上官云阙讨了个没趣,只好悻悻然的一撇嘴道:“哟······瞧你拉着个脸,就跟我欠了你八吊钱似的,真没劲,不理你了,走了!” 说着,他便扛着姬如雪,顺着小路转身朝谷中走去。 阳叔子看着上官云阙远去,低头看了看怀中晕厥着的李星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远远的望着太阳落山时渲染上的夕阳,喃喃自语道:“凤翔便是在那个方向吧,到底还是有些不舍啊!” 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也顺着小路,朝山坳中走去。 ———————————————— “哈···啊去!” 耸了耸鼻头,姜云卿继续拿起铁锹掀起泥土,把布置好的阵法隐藏了起来。 自古巫医不分家,阳叔子的剑庐藏书中有不少巫术阵法相关书籍,虽禁明令止他翻阅,但姜云卿基本上都偷偷看过,阳叔子大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时候阳叔子只有他一个徒弟,到底是衣钵传人,到头来那些藏书终究还是要传给他的。 估计是这方面的原因,姜云卿偷看那些巫术阵法典籍,阳叔子才默认他偷看的。 布置好这些之后,姜云卿便仗着凭虚的巧妙,悄无声息的潜入了藏兵谷之中。 —————————————————— 深夜,藏兵谷楼阁之中,昏暗烛光摇曳着。 李星云抱着脑袋坐在床边的台阶上,静静地看着两名不良人抬着阳叔子的尸体离开,神情呆滞,像是有一块石头压在心头,沉甸甸的······ 而楼阁之外的密林当中,姜云卿的身旁已经零零散散的躺了十数名不良人,为了这个最佳观察点,他已经打晕了两拨不良人的巡逻队了。 其实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暴露了。 毕竟,已经两只巡逻队没有回去复命了。 “再等一会儿!” 姜云卿死死的盯着那座楼阁,不敢有丝毫松懈。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楼阁的门开了,两名不良人抬着阳叔子的尸体走了出来。 姜云卿面色一喜,便也不再停留,紧盯着那两名不良人,悄悄的跟了上去。 这两名不良人的武功并不高,待他们离楼阁远了一些后,姜云卿便下手了。 依仗着凭虚,悄无声息的在空中腾挪,打晕两人后,便背上阳叔子的尸体没入了阴影之中。 姜云卿并没有立刻逃离,不是不想,而是藏兵谷中不良人已经开始搜查他了 他之前偷偷藏入阳叔子身体中的那道经过了胸中鼎炉提炼出来的火种,虽然能够束缚住人体弥留的最后一抹生机,但以他现如今的境界,最多也就束缚三个时辰的时间。 一旦过了那三个时辰的时间,便需要他的内力来延续火种,一旦火种熄灭,那最后一抹生机自然也会消散,人也就会彻底死绝。 惊险的躲过两拨巡逻队,姜云卿慢慢的摸向自己之前布置好阵法的那片密林。 ———————————— “咚咚!” 城墙上的楼阁之中,一阵敲门声响起。 “进来!” 不良帅带好斗笠与面具,遮掩上那狰狞的面容,扭头看向进来的上官云阙。 “什么事?” 上官云阙捏着兰花指搭在拳头上,微微躬身作揖。 “哎,大帅,幻音坊的那个小骚货,已经给您预备好了!” “嗯,我这就去!” 不良帅点了点头,看向李星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勉强你,你的伤刚好,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好好想一想吧!” “上官云阙,好好伺候着。”不良帅回头朝上官云阙吩咐道。 “是!”上官云阙媚着一张笑脸躬身应道。 随即,不良帅便出了楼阁。 行走在城墙之上,便有一名不良人前来禀报。 “禀大帅,有人闯入谷中,劫走了阳叔子的尸体。” “嗯!你们不用理会了,本帅亲自去看看。” 不良帅点了点头,挥退这名不良人。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义,倒是没有细察阳叔子的尸体。” 看向城墙下的密林之中,下一刻,城墙上便不见了不良帅的踪影。 —————————————— “就快了,就快了。” 姜云卿再次用药迷晕了一个不良人的巡逻队,马不停蹄的赶往之前布置好阵法的地方。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姜云卿并没有提前做好地形地势的探查,导致刚才在藏兵谷中兜了不少的圈子,直到现在才找到前往那片密林的方向。 进入那片熟悉的密林,姜云卿回头看了看身后,发现并无不良人追来,不由的松了口气。 说实话,刚刚在藏兵谷中兜圈子的时候,姜云卿就一直在提心吊胆,生怕招惹到了不良帅。 面对那个活了近三百年的老怪物,他心里是一点谱都没有的。 就自己这二十来岁的小年轻,怎么跟人家碰? 不过想来,现在不良帅应该还在给李星云做思想工作,应该没功夫来······ 姜云卿刚回过头来,就看见一道浑身包裹着蓝色绸布衣服,头顶斗笠,脸上还带着一张阴森面具的人影负手而立,站在自己的不远处。 眼花了? 姜云卿伸手揉了揉眼睛,那道人影依旧站在那里。 “不良帅!” 一股凉意涌上心头,额角也是微微冒出冷汗,姜云卿很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 不良帅看着姜云卿,并没有动作,只是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之前,本帅起过一卦,卦象显示你会来救阳叔子。” 姜云卿悚然一惊,倒是忘记不良帅还有这一手占卜的本事了,毕竟,他是袁天罡啊! 不良帅缓缓走向姜云卿:“只是本帅多次推演,都未曾推出你救下阳叔子的方式,却是没想到你从一开始就在谋划了。” 姜云卿一点点的退后,从身上扯下布条将阳叔子跟自己紧紧的绑在一起。 “那么,告诉本帅,你是如何知道阳叔子会死的?” 话音未落,不良帅的人影一阵闪烁,出现在姜云卿的身前。 姜云卿来不及惊讶不良帅的速度,脚尖轻轻一点,身形瞬间拔高一丈有余。 轻功——凭虚运转,脚尖几次凌空虚踏借力腾挪,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便翻过了不良帅,来到了他身后数丈之远。 然而,这数丈之远,并不足以成为安全距离。 姜云卿落地之时,不良帅便再次来到了他的身后,双掌拍出,是极致的内敛,没有丝毫外放的气势,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推搡一般。 可姜云卿的直觉告诉他,很危险,而且躲不过了。 为了不让身后背着的阳叔子受到伤害,姜云卿悍然转身,同样双掌拍出,迎向了不良帅。 “轰” 四掌想触的瞬间,两人身上磅礴的内力激荡而产生的余波,几乎是瞬间便将这一片密林摧毁成了低矮的灌木丛。 姜云卿咬着牙,除了留少量一部分的内力维持阳叔子体内维持生机的火种,全身的内力一股脑的汇聚到双掌之上。 三个呼吸,姜云卿的口鼻流出鲜血。 五个呼吸,眼睛,耳朵同样流出鲜血。 七个呼吸,手臂上的肌肉鼓动,血管狰狞而扭曲的爆裂开来。 十个呼吸,姜云卿终是一口心血喷洒而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整个人倒飞而出。 姜云卿也不知道自己飞出了多远,耳中不断地蜂鸣,眼睛的视线也模糊的看不清什么东西,脑袋亦是昏沉的紧。 只是在感觉快要落地的时候,姜云卿再次运转凭虚,在空中翻了个身,面朝下的狠狠砸在地面上。 胸前疼痛无比,感觉骨头都断了几根,脸上也是火热的紧,估计擦破了皮,有可能破相了。 “能与本帅三成功力相持一二,这些年来,你是头一个。” 不良帅的声音再次在近前响起,姜云卿双手胡乱的抓着,想要挣扎着起来。 却是忽然抓到一把湿润的新土,立刻催使着胸中鼎炉刚刚提炼出来的内力,一掌拍向自己抓到新土的地方。 “乱神·樟木香!” 瞬间,布置好的机关启动,将四面八方暗藏的药粉喷洒而出。 又由巫术阵法引导,几乎只是刹那之间,四周便涌起阵阵白雾,将这一整片区域都包裹了进去。 在这阵法之中,姜云卿自身也失去了对于不良帅的感应,只能凭着记忆推算出生门逃离······ 一刻钟之后,不良帅脚踩七星,一步踏碎生门,四周白雾顷刻间便消散无踪,只剩空气中弥漫着杂乱的药粉。 不良帅意味深长的看着那一路的血迹,喃喃道:“倒是有些门道!” 随即便负手朝着藏兵谷中走去。 —————————————————— 正文 第十八章 活丹 “放了她!” 藏兵谷,地底祭坛,李星云目眦欲裂的瞪着那个在裹着红色丝绸的少女身躯上抚摸的丑陋人影。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不良帅见是李星云,便停了手,拿起旁边的衣服穿上。 李星云也不问缘由,上来就质问道:“欺负一个弱女子,你还算是个人吗?” “第一,她可不算是弱女子!” 或许是李星云质问的语气,不良帅的声音对李星云也不再有特殊待遇,显得格外的冰冷。 “第二,我也不知道我还算不算是个人呢。” 不良帅戴上面具,负手而立。 “放了她。”李星云盯着不良帅,再次重复道。 “再说一遍。” “我说,放了她!” 李星云几乎是吼出来的,在整个祭坛里回响。 “哈哈哈哈”不良帅不怒反笑,扭头看向李星云:“你说放就放,你以为你是谁啊?” 话说到这份上,李星云也不多言,只是一拳便向不良帅轰了过去。 如果,姜云卿在这的话,一定会佩服他的勇气的。 “嘭!” 不良帅单手接住,只是轻轻一推,便将李星云给甩了出去。 李星云滑出去十数步后,落定站稳身形,捏拳拿势,一招一式的向不良帅打了过去。 然而,李星云的这一身的本事,基本上都是不良帅教的,轻轻松松便将其一一化解。 一拳将冲来的李星云砸飞出去,身形一闪便到了飞出去的李星云身边,单手抓起李星云的衣领反手狠狠的砸进了地面。 青石板铺就的祭坛地面,被砸的生生裂开来,李星云只感觉浑身疼痛难忍,鲜血止不住的从嘴角溢出,挣扎着起身。 却听得不良帅在身后讥讽道:“你竟想拿本帅教你的武功来对付本帅,你以为你的武功有多了不起吗?比起你师兄来说,简直差远了!” “师兄?”李星云身体猛地一震:“你把我师兄怎么了?” 不良帅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着反问道:“你可知你师兄所修习的《神农诀》从何而来?” 李星云捂着胸口站起身来,死死的盯着不良帅,冷声道:“师兄自有他的机遇!” “机遇?哈哈哈!” 不良帅仰天大笑,声音不怒自威,在封闭祭坛的回声下,格外的恐怖。 低头看向李星云,阴森的面具霎那间,竟是比他未带面具时的样子还要恐怖许多。 “那不过是本帅当年炼制长生药的丹方罢了!” 不良帅背负着双手,踱步到李星云面前,阴森面具下犹如寒霜的双眼,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当年本帅在教你武功之时,便发现你师兄天赋异禀,十分适合《神农诀》的修炼,随后便精心设计了一场奇遇,把那《神农诀》送到你师兄的手上!” “你为什么这么做?” 李星云瞳孔骤然收缩,他实在没想到师兄引以为傲传奇故事,竟是不良帅的静心算计。 “以你师兄的天赋,应该是能够把《神农诀》修炼到圆满,届时再将他祭炼为活丹,本帅将真正的长生不死!哈哈哈哈哈!” 不良帅张开双臂,嘶哑的狂笑声肆无忌惮的在祭坛里回响。 “你敢!”李星云怒吼着一拳砸向不良帅。 “我有何不敢?当初便是太宗皇帝待我,也是礼遇有加,你算什么东西?” 不良帅只是轻轻一挥手,李星云便倒飞而出,撞在了祭坛中心的石台上,便是连衣角都没有摸到。 不良帅冷眼看着不知好歹的李星云:“你随便吼两嗓子,就要本帅放弃多年布置,凭什么?” “咳咳,凭什么?” 李星云挣扎着扶着石台站了起来,给与姬如雪一个放心的眼神。 随即回头看向不良帅,擦去嘴角的鲜血:“就凭,我是君,而你,是臣!” “你······”不良帅语气一掷。 李星云此时的气势已经截然不同,似乎暂时的忘记那个向往闲云野鹤的江湖少年郎,曾经死去的那个大唐皇子又活了过来,自然而然的给人一种上位者的威慑。 “你不是要我起兵称帝吗?你不是想要我恢复大唐江山吗?”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不良帅有些意外,甚至有些错愕:“你这是答应了?” “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然而这次,李星云只是居高临下的斜眼看来,从记忆里挖掘曾经对于自己父皇的印象,目光冷冽如高居庙堂,掌控一切的神灵,不悲不喜,无惊无忧。 不良帅看着李星云现在这个状态,脑海里突然出现“帝王气度”这四个字,顿时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不许打我师兄的主意!” 李星云冷声断喝,宛如发号施令,裁决生死的君王。 “臣,遵旨!” 不良帅没有犹豫的单膝跪地,抱拳作揖行礼。 “还有,放了她。” 李星云看着一丝不挂,只有一块红色丝绸盖住,睁着眼睛躺在石台上的姬如雪。 “这······” 不良帅这次却是犹豫了,似乎还对姬如雪那年轻的身体有些念想。 李星云回头看向不良帅,一字一句,目光坚定的说道:“她是我的女人!” “臣,遵旨!”不良帅再次俯首应道。 “呼!” 李星云背过了身去,挥了挥手∶“你退下吧!” 腰杆还挺得比值,但脸色已经垮了下来,再难以维持方才的神俊与冷傲。 “是!” 不良帅似乎对于李星云的颐指气使没有丝毫怨言,一拜之后,便退出了祭坛 瞪了眼躲在门口的上官云阙,吓得上官云阙赶忙跟上。 随着脚步声彻底消失,李星云整个人便垮了下来,刚才模仿自己父皇的神态、语气和行为举止,可谓是花了大量的精力。 身上的疼痛也是痛苦的紧,捂着胸口,解开姬如雪的穴道后,便趴在石台上昏了过去······ —————————————————— 正文 第十九章 逃出生天 姜云卿踉踉跄跄地在山林中走着,脚上的鞋不知所踪,双脚也已经血肉模糊,每次踩在草地上又或者泥土上,都会留下一个血脚印。手臂上已是一片猩红,许多的血管破裂,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继续流淌,顺着手臂滑下,在地上形成了一路的血迹。 疼痛早已麻木,姜云卿其实感受不到太多的痛楚,只是身上的力气似乎也跟着淋漓的鲜血流走了,这导致他每一次的前进,都需要莫大的努力。 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山林中的荆棘给划得破烂不堪,若不是身上还绑着几根固定阳叔子的布条,此时的姜云卿,恐怕已经是在裸奔了。 皮肤被那些锋利的树叶,树枝,荆棘给划开了无数道的口子,暗红色的血痂里面,混合着各种各样的秽物,是一次次结痂又被撕裂,最后又再次结痂的结果。 乌黑的长发已是变得黑白参半,杂乱的发丝四散披露着,将那一张苍白的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下。 身后形如枯槁,头发苍白的阳叔子也并没有好到那里去,也就稍微比姜云卿好一些,但那满头的苍耳子,看上去似乎也并没有比姜云卿好多少。 当然,这些阳叔子都是不知道的,此时的他还未醒。 姜云卿现在也仅能维持阳叔子体内的那道火种不被熄灭,其他多余的动作以县现在的状态,也是有心而无力。 眼睛模糊的很,姜云卿试着用手去擦,却是越擦越模糊,根本辨不清什么放下,只能朝着一个大致的方向一直前进。 耳中蜂鸣不止,脑袋里一片空白,也察觉不到茂密丛林中隐藏的危险,一切全靠运气。 倒是也有些不长眼的蛇虫鼠蚁会盯上姜云卿,但这些小打小闹的小毒对于姜云卿来说,是丝毫不值一提的。 而且因为胸中那尊四方鼎的存在,他还能借此提炼出些许内力来填补亏空的身体,这也是姜云卿这一路能够坚持下来的一个原因。 “嘶~” 一脚踩进一簇草丛,一道深棕色的蛇影迅速缠上了姜云卿的小腿。 “啪!” 姜云卿被这突如其来的束缚给绊倒,坚实的摔在地上,所幸地面泥土居多,只有少量石子,摔得并不严重。 只是摔倒的过程中,草丛中的荆棘再次划开身上到处都是血痂的皮肤,带起丝丝血肉。 回头看去,只见一条整体为深棕色的短尾腹缠在了小腿上,呈三角形的脑袋亲密的吻在小腿上,尖利的毒牙已经刺破皮肤,插进了血肉之中,送入致命的毒液。 然而,姜云卿对于疼痛早已麻木,并没有感受到被蛇咬的痛苦,只是模糊的视线里,蛇头上的那一道白眉有些显眼,原来是条白眉。 “调皮!” 姜云卿戏谑的笑了一声,伸手抓住蛇身,轻轻扯动,却发现并没有将这条白眉给扯下来,缠的还挺紧。 使上些力气,白眉受到了刺激,转头就咬在了姜云卿的虎口上。 姜云卿也不管,里一只手立刻按住蛇头,把整条蛇抓到了嘴边来。 看着眼前那道模糊的蛇影,心里有些抵触。 只是,他现在并没有其他选择了。 唇齿轻动,口中呢喃:“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就别怪我了。” 随即,闭上了眼睛,心下一狠,一口咬开了蛇腹,贪婪的吮吸着小小的身躯里不多的血液。 蛇血入腹,效果立竿见影,姜云卿不一会儿就感觉身体有了些力气。 只是,刚从地上爬起来,还没走几步,就是一脚踩空。 “嘭!” 大腿与手臂瞬间被刺穿,脑袋磕在一块石头上。 姜云卿只来得及惊呼一声:“我靠!” 便昏了过去······ ———————————————— “告诉本帅,你是怎么知道阳叔子会死?” ······ “告诉本帅!” ······ “告诉本帅!” “我······” 姜云卿努力的张着嘴,他想说,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就好像喉咙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般。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不良帅一掌狠狠的拍向姜云卿的面门。 姜云卿很害怕,感觉会死,但更多的是愤怒。 “你倒是让我说啊!” 突然,所有的一切消失。 噩梦,惊醒了。 猛地睁开眼睛,朦胧的光线格外的刺眼。 胸口剧烈起伏的喘着粗气,好似从不良帅手中死里逃生的那一幕重现,着实有些吓人。 “嘎吱!”一个矮小的身影听见推门进来。 姜云卿也正好寻着声音看去,只是光线有些刺眼,并没有看清。 那人见姜云卿醒了过来,立刻放下手里端着陶罐,连忙跑了出去,嘴里阿巴阿巴的喊着。 又是一个哑巴? 姜云卿有些疑惑,使劲的眨了眨眼睛,稍微适应了一下光线,便看见门口一个穿着破烂衣裳的男人走了进来。 “是你!” 姜云卿微微有些惊讶,来人竟是之前帮他把药箱行礼送到终南山来的那个乞丐。 “郎君可算是醒了。”乞丐欣慰的端起一旁的陶罐来到姜云卿的床边。 姜云卿慢慢支起身体,看向乞丐:“是你救的我?” “那日郎君取走了药箱之后,我就往回走了,只是遇见大虫伤人,我便又跑了回来,哪曾想就在路上碰见了掉进了陷阱的郎君你。”乞丐挠了挠后脑勺,憨厚的笑道。 “多谢!”姜云卿抱拳一礼。 乞丐忙阻止姜云卿的行礼:“不必如此,不必如此,也是郎君你自个儿运气好,那个陷阱的木刺被拆了许多,并没有扎到要紧的地方。” “对了,我昏迷多久了?” “快两天了。” “两天!” 姜云卿心中顿时一惊,一眼扫过房间,却是没有发现阳叔子的身影,忙向乞丐问道:“那我之前背上背着的那个人呢?” “在隔壁屋呢!之前请来的郎中说那人已经死了,让我准备棺材,我寻思着这事儿还得郎君你来拿主意,就放隔壁屋了。” 乞丐被吓了一跳,还是如实回答。 “快带我去!”姜云卿挣扎着就要下床。 乞丐连忙拦住:“郎君小心,这伤还没好利索呢!” “快带我去!” 姜云卿有些气急,他还没有为阳叔子点燃火种,只是存入了内力进去,要是火种熄灭了,那他就是在真的前功尽弃了。 “好好好,郎君别急,我这就带你去!” 乞丐见姜云卿如此急切,是在拦不住,便超屋外哟喝道:“小潼,进来跟我一起把郎君扶到隔壁屋去!” ———————————————— ps∶感觉不良人的同人有点冷清?_?。 正文 第二十章 疗伤(一) 在乞丐和小潼的搀扶下,姜云卿来到隔壁房。 这应当是个杂物间,阳叔子躺在一块门板上,脸色虽苍白如纸,却没有出现尸斑,整个房间也没有腐烂的味道,火种应该还没有熄灭。 只是身体各处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萎缩,应该是营养匮乏所导致的,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会有后遗症。 不过阳叔子所修《太玄经》乃是道家上乘功法,修身养性之效当是上佳的,只要以后好生温养,后遗症自可痊愈。 姜云卿上前给阳叔子体内的火种续上一股内力,心间儿提着的那口气才放松了下来。 微微朝乞丐低下头:“多谢了!” “郎君可是我的大恩人,怎么能向我道谢呢?” 乞丐连忙阻止,他虽为乞丐,却也分得清是非,辩得了好歹。 若不是因为姜云卿,他现在肯定还在渝州城为一顿饱餐而发愁。 姜云卿见状,便也没跟乞丐纠结这个问题,只是问道:“还未请教姓名?” “我叫张元,郎君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乞丐张元拍着胸膛,爽快得回答。 姜云卿点了点头:“张元,我有件事要拜托你一下。” “郎君直说便可,我张元一定办到。”张元再次拍了拍自己得胸膛,信誓旦旦得回答。 “帮我准备大量肉食!”姜云卿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郎君的这个‘大量’是多少?灶房里有二十斤羊肉,可还够用?” 张元并没有去怀疑姜云卿需要肉食的原因,他很清楚,这些不是他该知道的。 姜云卿闻言,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自己的伤势情况,以及为阳叔子点燃生机的消耗,最终摇了摇头。 “应该是不够的,可能需要个一百斤左右。” “一百斤?” 张元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姜云卿肯定的点了点头:“对,一百斤。” “嘶!”张元微微一惊,咋舌道:“这可不好弄啊!” 他们现在这个地方并不是什么大城市,连一个小镇都算不上,只能说是个大点的村子。 能提供的肉食其实并不多,一个月的供量加起来都可能不到一百斤。 “要是······” 看见张元露出为难的表情,姜云卿刚想说算了,就听得张元说:“我先去为郎君把那二十斤羊肉取来,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说着,张元便自顾自的走了出去,去了灶房。 姜云卿难免有些愧疚,自己拢共才给了张元二十来贯钱,虽然不少,但如今这百斤肉食,恐怕要花费大半。 只是,对于现在的姜云卿来说,恢复伤势的最快办法,就是吃了。 当然,吃些灵药珍材,效果是会更好的。 若是平常,姜云卿自己出去逛一逛,倒也能寻些珍惜药材什么的,毕竟这附近就是终南山。 但如今这关头,还是肉食的性价比更高,反正四方鼎也不挑食。 在小潼的搀扶下坐下,姜云卿仔细观察了一下小潼。 身体结构告诉姜云卿,小潼无疑是个女孩,毕竟也有个十一二岁了,虽然有些营养不良,但这些瞒不过姜云卿的眼睛。 但小潼的喉咙部位,有着微微的凸起,好似男人的喉结一般。 这是有些不合常理的,就算是正常的男人,也要在十三到十五岁,喉结才会明显的突出。 姜云卿突然一把抓住小潼的手,指尖扣住脉门,闭目,静静感受着脉象反馈。 小潼被吓了一跳,挣扎着想要反抗,却也不敢对姜云卿如何,只是双腿撑着地面,整个身体往后倾倒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挣脱姜云卿的束缚。 但纵使姜云卿受伤,他的力气又怎是一介稚童能比得了的。 只是轻轻捏着脉门,便是小潼无论如何挣扎都挣脱不了。 渐渐的,小潼不再挣扎,兴许是累了,又或者是姜云卿只是抓着她的手,并没有其他动作吧! 突然,姜云卿松开了小潼的手,睁开了双眼。 “你是被毒哑的吧!” 姜云卿的声音并不大,但在这个小小的杂物间里,却是格外的清晰。 小潼闻言,眼神顿时呆滞了一会儿,浑身一阵颤抖,似乎是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记忆。 “阿巴阿巴……” 拼命的摇着头,嘴里想说着什么,却是所有的话语都被堵在了喉咙。 退着,退着,便退到了墙角,蜷缩着身子蹲在了墙角,浑身止不住的颤栗。 “额!”姜云卿错愕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刚才用的是巧劲儿,应该不疼吧? “嘎吱!” 这时,张元推门进来。 “郎君,我还是服你去隔壁吧,这里太乱了点。” 姜云卿扫视四周,杂七杂八的什么东西都有,大都积上了厚厚的灰尘,地面是凹凸不平的泥土地面,能看见青苔与杂草。 这环境,确实脏乱差了点。 随即点了点头∶“也好!” 得到了姜云卿的同意,张元便过来搀扶姜云卿。 姜云卿摆了摆手,“我自己可以走,你去帮我把我师父给背到隔壁去吧!” “这是尊师?” 张元一愣,看向躺在门板上的阳叔子,点了点头:“行,没问题。” 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朝着蹲在墙角的小潼招呼道:“小潼,别蹲墙角了,好生把郎君扶到隔壁去,注意别摔着了啊!” 张元并不奇怪小潼为什么会蹲在墙角,只当是小潼又犯病了。 听到张元的呼唤,小潼抹着眼角站了起来,身体虽然没有颤抖了,但哽咽的时候,还是一颤一颤的。 扶着姜云卿就往隔壁走,本来就挺矮的一个人,还把脑袋压的很低,姜云卿生怕她会绊倒在门槛那里。 当然,姜云卿想的是有点夸张了的,小潼很顺利的将他送到了隔壁。 紧随其后的,张元也背着阳叔子进来。 张元本来打算先把阳叔子丢在地上,然后过去把门板搬过来,再把阳叔子放上去。 但姜云卿怎么可能让自己师父躺地板上呢? 连忙让张元把阳叔子放到床上去,自己则让小潼扶着自己在凳子上坐下。 其实他已经可以行走了,只是身上包的纱布太多了,实在难以自如行动。 张元随后又提着二十斤的羊肉进来,放到了桌子上。 擦了把汗,便与姜云卿说道:“郎君,我这便出门买肉,有什么事情,喊小潼做便是了。” “嗯,知道了,你去吧!”姜云卿点了点头。 张元又拉过小潼仔细叮嘱:“一定要照顾好郎君,知道吗?” 小潼偷偷瞥了眼姜云卿,没触及到姜云卿的视线便收回目光,说不了话的她,只能乖巧的点了点头。 张元揉了揉小潼的脑袋,便出门去了。 姜云卿看了眼桌子上的羊肉,不由咽了口口水,不是因为馋,他还不至于对着生肉眼馋,只是单纯的有点心疼自己的胃而已。 “哎,长痛不如短痛!” 随即便用为数不多的内力封闭了自己的味觉,朝小潼招了招手。 “过来,帮我拆纱布吧!” ———————————————————— PS:哎!生活作息总算进入正常轨道了。 正文 第二十章 疗伤 (二) “阿巴阿巴!” 小潼连忙摆手,小脑袋也在跟着摇摆。 没有所谓的手语,不过大概意思还是很容易看懂,应该就是不行。 “算了,我自己来。” 姜云卿见小潼不愿意,就干脆自己拆,就是有些麻烦。 也不知道是哪个庸医给他看的伤,要是普通人全身这纱布一裹,只怕大半伤口都要化脓。 然而,当姜云卿找到绳结,要解开一只胳膊上的纱布的时候,一只小手突然出现,死死的拉住他,不让他去解开。 “阿巴阿巴!” 小潼拼命的摇着头,就像之前回忆起不好的事情一样,示意姜云卿不要拆纱布。 姜云卿倒也没有恼怒,他的脾气一向很好。 也不去解纱布了,抓着小潼惶恐的小手,轻轻笑着说:“我是大夫,我这是要疗伤呢!” 小潼那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姜云卿,有些将信将疑,但脑海里又想起张元的话,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额!”姜云卿有些错愕,这年头说是大夫怎么还没人信呢? 他又没说自己是和尚,或者道士什么的。 不经意间撇过小潼那微微凸起的喉咙,顿时计上心头。 伸手在小潼的喉咙前一划,内力透体而出的锋锐瞬间便划破了小潼脖子上的皮肤,恰好是她喉咙突起的地方。 小潼只感觉脖子上一痛,顿时面露惊慌,却是不等她反应过来,姜云卿已然咬破指尖挤出鲜血,按在了伤口处。 在内力的牵引下,姜云卿的血液瞬间便侵入了小潼喉咙部位的血肉之中。 血液中蕴含的庞大药力逐渐化开,被毒药污秽的嗓子得到温养,开始自动排除污秽。 幸好所用的也是草木之毒,也就是所谓的天然毒药,而非后世的化工合成的毒药,对人体实质性的损伤其实并不大。 不然的话,姜云卿也没什么办法。 小潼捂着喉咙后退,只感觉一股反胃的冲动涌上喉咙。 “呕,咳咳咳咳······” 先是呕吐,吐不出什么东西,又是接连咳出几口污血,小潼才感觉胃里舒服了些。 姜云卿满意的点了点头,还好没憋住,要是给憋回去了,免不得要闹一阵肚子。 小潼看着自己咳出来的污血怔怔出神,渐渐的,眼神变得惶恐,喉咙一阵蠕动。 “我,要,死,了!” 嘶哑且微弱的声音顿时脱口而出,虽然含糊不清,但胜在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 “咳咳咳!” 说完话,小潼又是几声咳嗽,却是喉咙痛的十分难受,干燥的像是冒出火在烧一样,眼泪就止不住的“滴答滴答”往下流。 “这段时间先别说话,你的嗓子还需要温养一段时间才行!” 姜云卿交代完,便没再去管小潼,开始拆起自己胳膊上的纱布来,到底还是要先解放双手,才能去拆其他部位的纱布。 也不知道是哪个神经给他缠的纱布,全是死结,没一个活结的,这是要让他客串木乃伊吗?真当他是法老了? 好在内力浸透指尖为刃,拆解起来也不是特别困难。 小潼捂着喉咙愣了好一会儿,伤口都已经愈合了,这才反应过来,她好像能说话了。 这时,姜云卿已经把自己两条胳膊上的纱布拆下来了,伤口早已愈合,血痂有的粘在纱布上,有的则是碎成了粉末。 神农诀内力会优先恢复毁灭性的伤害,而当时与不良帅对掌,受伤最严重便是双臂。 若不是自幼药浴强筋健骨,习得神农诀的这八年里,又侥幸服用了不少奇珍药草,身体本身的强度与恢复力就足够强,只怕这双手臂,当场就要被毁了去。 不良帅的天罡诀可谓是霸道至极,双臂上的经脉几乎是全部崩裂,以至于仅仅是修复了这双臂的部分伤势,便没有余力来修复内腑所受伤害了。 从胸口整个划开纱布,同样是一片血痂掉落,白皙而又壮硕的胸膛顿时暴露在空气中。 姜云卿的第一感觉是,好像有点凉,应该是被纱布闷的太久了。 想到这里,姜云卿心里又不由暗道一声:“庸医!” 怕不是看着自己当时命不久矣,随便上了些药就裹上了纱布,打上死结,到时候连寿衣都省了。 全身纱布解开,身上的皮外伤大多好了,只有左臂跟大腿上被木刺洞穿的伤口有些恶化的迹象。 小潼呆呆的看着只穿了条裤衩的姜云卿,愣了好一会儿,躲在浓密杂乱,许久没有打理过的头发下的小脸瞬间染上两片绯红,急急忙忙的背过了身去。 姜云卿有些尴尬,同时也庆幸那庸医还给他留了条裤衩。 “你先出去吧!” 姜云卿倒是不在乎被怎么看了去,这不是还有个裤衩嘛,但这小姑娘似乎害羞了。 小潼没有转过身来,只是小脑袋在那一直晃着,并不想出去,张元的交代她可是没忘的。 姜云卿似乎也是想起张元临走时对小潼的交代,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你在门口守着吧!” 闻言,小潼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然后就飞速的小跑到了门口,贴心的把房门带上,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 小潼走了之后,姜云卿把目光放到了桌子上的羊肉上,喉咙一阵蠕动,这看着是真不好下口。 只是,这伤势还是要恢复才行啊! 心里一横,闭上眼睛,一把抓着生羊肉就往嘴里送。 覆盖在羊肉外表的筋膜当真是韧性十足,不过好在姜云卿牙口也相当不错,连吞带咽的二十斤羊肉下了肚,也不过一两刻钟的时间。 这要是姜云卿要让小潼出去的原因,这一幕实在有些少儿不宜,这嘴角的血水直流,实在有些恐怖了。 而且,即便是二十斤生羊肉下肚,姜云卿这肚子都不带鼓一下的,旁人看了怕是要把他当妖怪了。 不过,还别说,这生肉对于他来说,似乎比熟肉的养分要多得多。 当然,姜云卿这点的生物知识还不至于还给初中的生物老师。 只是之前从未尝试过,毕竟正经人谁吃生肉啊,多臊得慌啊!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五气朝元 感受着自己那不太正常的胃,将最后的那部分生羊肉分解成丝丝缕缕的未知物质,姜云卿将其称之为精华。 他这被那四方鼎改造的胃,所执行的过程,便是将食物炼化为最本质的精华。 精华经由四方鼎衍生出来,连接在胃部的独立气脉传导入四方鼎之中,不过片刻的功夫,一股又一股的内力从其中喷涌而出,只要运转神农诀,便可将喷吐而出的内力经由连接五脏六腑的独立气脉传进五脏六腑之中,再经由五脏六腑二次传到至全身四肢百骸之中。 这个过程,姜云卿在道家的书籍中找到过对应的术语,炼精化气! 之前对于那食物被炼化之后,所形成的未知物质的称呼,便也来源于此。 姜云卿感觉自己体内的四方鼎与道家有些联系,但具体有什么方面的联系,却也是无曾查起。 四方鼎虽在他的身体之中,但却不像是真实存在的,又或者从根本的意识形态上就与他不同。 不然的话,按照姜云卿所能感知到的,这四方鼎就位于他的心脏部位,阳叔子曾经给他导引暴乱内力的时候,不可能不会发现的。 而且,姜云卿自己也能感觉的到,自己的心跳在正常不过了,他的胸腔内,不可能存在异物。 神农诀自然而然的运转,四方鼎喷吐出来的内力入往常一样,经由气脉导进了五脏六腑之中。 只是,这一却并没有一如既往的继续扩散至四肢百骸,而是停留在了五脏六腑之中,竟是在延续连接着五脏六腑的气脉,将五脏六腑中的经脉改造成气脉。 然而,姜云卿对于出现的这种情况并不陌生,他的六腑之中,有五腑的经脉,早就被改造成气脉了。 不然,他的胃怎么会这么变态呢? 不过,姜云卿并不清楚,这到底是四方鼎产生的效果,还是神农诀所产生的效果,又或者这是二者相结合所出现的特殊产物。 ······ 姜云卿也不知道这个改造过程持续了多久,只知道张元已经回来了,敲过门了,但姜云卿需要专心运转神农诀,无法分心回答。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张云终是按耐不住了,推了门进来。 入眼便看见姜云卿满嘴的血水,还以为姜云卿的伤势发作了,有些担心的唤了一声:“郎君?” 刚好,这时候四方鼎中转化的内力已经全部吐了出来,没有余粮了,姜云卿这才分出一丝心神出来。 “把肉给我拿进来吧!” “好嘞!” 张元应了一声,看着桌子上不见了踪影的二十斤羊肉,满脑子疑惑的退了出去,实在摸不清姜云卿到底要拿肉干什么,总不能是生吃吧。 有这个疑惑的张元还特意朝姜云卿的腹部瞄了一眼,平平坦坦的,为数不多的突起还是腹肌带来的,也不像是吃了二十斤东西的样子。 忽然,张元一拍脑袋,对自己产生的这个愚蠢想法很是过意不去。 这人能吃二十斤的东西吗?更别说还是生肉了。 张元来回忙活了几趟,才将买来的八十斤肉食堆在了姜云卿身前的桌子上。 虽然小潼也有帮忙,但那小身板儿实在拿不了多少。 “郎君,村子里的一伙猎户猎了一头熊瞎子,我就没有舍近求远,找他们割了八十斤的熊肉,也不知道是不是郎君所需要的,要是不行的话,我再去买其他的。” 张元擦着额角的细汗,给姜云卿介绍着桌子上与之前羊肉截然不同的肉类。 姜云卿顿时眉头一挑,竟有这等好事?熊肉可比羊肉要好多了。 “嗯,挺好,你们先出去吧!”姜云卿点了点就下了逐客令。 虽然没有镜子,但姜云卿能够脑补的出自己狼吞虎咽的吃生肉时的画面有多恶心和吓人。 张元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明所以的退了出去。 “关门!”姜云卿提醒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张元。 “哦哦!” 张元应了一声,随即忙转过身来把房门带上,跟小潼一起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 房间内的光线重新暗淡下来,姜云卿才伸手抓向了桌子上的熊肉。 因为封闭了味觉,姜云卿心里突然有点小小的遗憾,熊肉哎!上辈子都没有尝过的。 但真让姜云卿解开封闭的味觉,他又有些不敢。 再次开启狼吞虎咽模式,熊肉比羊肉还要紧致的多,八十斤熊肉,姜云卿嚼的嘴巴酸的要合上嘴都有些困难,这还是有着内力滋养修复的情况下。 但这些痛苦都是值得的,熊肉确实比羊肉的精华要多上许多。 内力再次源源不断的从四方鼎内喷吐而出,五脏的改造过程顿时快了起来。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姜云卿体内五脏的经脉全部改造为了气脉,只是那被称之为第六腑的三焦,却是迟迟不接受改造,让姜云卿有些搞不清楚什么情况。 不过他这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多余的内力继续充入五脏之中,入心脏炽热无比,入肝脏柔和仁慈,入脾脏重俞千斤,入肺脏肃杀锋锐,入肾脏则滋润隐匿,竟是各自都有了不同的特性。 这些内力又经五脏所各自对应的五腑,汇入三焦之中,之前没有被改造的三焦经脉随着这些独特内力的流淌而过,转瞬便化为气脉。 姜云卿心中狂喜,此当为“五气朝元”也! 只是,这些内力将三焦中的经脉改造完成之后,便不再继续往上了,似乎被某种关卡所卡住了。 姜云卿尝试着冲击,虽感觉有晃动,但却是无论如何也拿那关卡没什么办法。 第九次冲击失败之后,姜云卿缓缓睁开双眼,便好似有金光在其中闪烁,姜云卿却是只感觉整个世界都清晰数倍,有种带了高度数眼镜的感觉。 一口浊气吐出,喃喃自语道:“破了这元关,便是三花聚顶了吧!此次倒是因祸得福了。” 姜云卿很清楚,以自己身体的自愈能力,以及神农诀内力的恢复能力,如果没有绝对性的碾压的话,他很难享受到只有主角才能拥有的破而后立的福利的。 忽然,姜云卿的脑海里诞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良帅——袁天罡,或许可以成为工具人! 只是这个念头刚刚生起,便被姜云卿摇了摇头掐灭。 还是离不良帅远点的好,那一手神秘莫测的卜卦手段实在有些bug。 而且他与李淳风所作的推背图,据传可是预测后世上千年的大起大落。 虽是耳闻,却也不敢轻视,他那天去救阳叔子,不就被算到了吗? 要是被不良帅察觉到了他的那个“大胆”的想法,怕是会打死他的,姜云卿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现在的不良帅,是真能打死现在的他的。 姜云卿经此一役,算是被不良帅给打出心理阴影来了。 —————————————————————— ps∶我说收藏怎么涨的这么慢,原来是从新书榜下来了。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起死回生 收拾完自己身上的伤势,姜云卿这才看向躺在床上的阳叔子。 修为有所增进,拯救阳叔子自然也要轻松有些。 将内力送入阳叔子的体内,找到并控制火种移到心脏之中。 当然,这火种只是象征意义上的火种,并不是真正的火种。 除了截取逝去的最后一缕生机之外,最主要的还是起到一个泵的作用。 随着姜云卿内力的不断输入,火种旺盛起来,逐渐形成了小火堆。 随着火苗的越发旺盛,冰冷的心脏渐渐膨胀起来。 等待它快膨胀到极限的时候,姜云卿便立刻停止内力对火种的供应,就像是没了柴火的火堆,火焰很快就渐渐的平息了下去,膨胀起来的心脏也随之收缩了下去。 一个很简单的热胀冷缩原理,就使得阳叔子的心脏重新跳动了起来。 这种死而复生的实验,在青城山的时候,姜云卿做过很多。 当初,李星云抓来讨好陆林轩的小动物们,大多是遭过姜云卿的毒手的。 有些成功了,就继续当陆林轩的宠物。 而那些失败品,自然就成了盘中美餐。 属李星云吃的最多,而陆林轩则是吃得最欢。 当然,姜云卿的内力并没有全用了刺激火种,更多的则是分散进了阳叔子的身体各处经脉之中。 虽然细小的经脉大多枯萎,甚至有的已经碎裂毁坏了,但好在十二主经尚且完好。 神农诀那携带着磅礴生机的内力在阳叔子十二主经络中游走,原本失去活性的经脉瞬间复苏过来。 自此,姜云卿的内力得以进入阳叔子周身细小经络当中,主要捡着重要的地方修复,人体的玄妙不同于以前做实验的那些小动物,复苏阳叔子这件事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 血管中早已凝滞了血液竟是缓缓流动了起来,冰冷的血液,在复苏经脉的刺激下,也是渐渐的热和了起来。 随着心脏节奏完美的有力跳动着,滞留在血管中的血液开始迅速回流。 姜云卿顿时心中一喜,这将会是个极好的开始。 随着姜云卿内力不断的输入,阳叔子的心跳已然恢复了正常,有的时候甚至比普通人跳动的还要快上一些。 血液的重新流淌,虽然流速慢些,却也让阳叔子整个人都恢复了些血色。 虽然脸色依旧惨白,却已经可以给人一种人还活着的感觉了。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假象,仅仅是依托着姜云卿神农诀内力庞大生机而存在的假象,阳叔子身体中的生机其实并没有恢复。 当然,姜云卿也是还有着最关键的一步没有动手。 抬手一招,一把纯粹由内力形成的气针便凝聚成形。 挥手一撒,气针便在姜云卿内力的控制下,扎进了十二经脉的穴道之中,几乎是瞬间,便封住了十二经脉,阻断了人体小天地,与外界大天地之间的联系。 阳叔子那保存在火种之中的最后一抹生机在被封存之前,是有着一个逝去的趋势的,所以必须要封住。 要是一个不留神给跑了、溜了,那阳叔子便是神仙也难以救回来了。 留存在阳叔子体内的内力全部涌向火种,火种得到滋润,却并没有壮大起来,只是闪烁了几下之后,便炸裂开来,封存的那抹生机也是瞬间暴露了出来。 那抹生机没了火种的束缚之后,就开始放飞自我了,先是在心脏之中乱窜,其余的五脏六腑也没有放过,后又是在十二经脉中瞎溜达,得亏是提前封住了,不然的话,还真有点留不住。 一头撞进姜云卿的神农诀内力之中,瞬间就被神农诀内力中蕴藏的磅礴生机给吸引。 就在这一瞬间,姜云卿立刻解开对于阳叔子十二经脉的封锁,所有的气针又重新化作精纯的内力,注入了阳叔子的体内,将那一抹生机层层包围起来。 那一抹生机贪婪的吞噬着姜云卿的神农诀内力,姜云卿则是供其所需,内力跟不要钱似的,源源不断的涌入阳叔子的身体之中。 而姜云卿的身体之中,四方鼎同样是源源不断的喷吐着内力,肉食所提供的精华要炼化成内力远比草木精华要困难的多,同时也要少得多,但胜在量大管饱。 接近自己体重三分之一的肉食所炼化出来的内力大半送给了阳叔子那最后的一抹生机,也是终于点燃了这一抹生机,那颗心脏终于不再依靠姜云卿的内力跳动了起来。 尽管还很微弱,但至少活了过来,有了心跳,有了脉搏,也渐渐的有了呼吸。 姜云卿收功,一边要高强度运转神农诀,一边还要忙着维持着阳叔子那一抹生机的供给,这般心神的耗费,对于姜云卿来说,远比内力的消耗。 努力睁开疲惫的眼睛,看着阳叔子那依旧有些萎缩的身体,却是有些无可奈何,这些都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只能以后慢慢温养了。 随便披了件衣服,摇摇晃晃的走出房间,就看见张元和小潼一大一小俩人正坐在门口不远处的台阶上,啃骨头啃得有没有满嘴流油,但依那两双油乎乎的手来看,想来是吃的挺欢的。 不远处的院子里,架着一口大锅,里面还有着几根大骨头,看那规格,应该是熊骨了。 “郎君,你出来了,要不要一起吃点?” 听到开门的声音,张元知道是姜云卿出来了,转过身来,扬了扬手里还没啃完的大骨头,招呼姜云卿一起啃骨头。 小潼也跟着转过身来,一大一小俩人的鼻子里都塞着两团小布球,上面浸着血迹。 而那台阶上,俩人的脚底下都有着一小摊血迹。 看样子,这熊骨挺补的。 然而,姜云卿却是没有理会俩人。 脚尖轻轻一点地面,伸手抓住房檐,一个翻身便上了房顶。 只是精神一个恍惚,一个没站稳,差点摔了下去。 晃了晃脑袋,强打起精神,便看见不远处的树梢上人影已经开始逃离。 轻功凭虚运转,身形飘渺如云烟,几步在空中轻踏,凭空借力,不过两三个呼吸,姜云卿便直接出现在那人的身前,右手成爪虚握,那人的脖子便自己撞到了姜云卿的手上来。 然而,还不等姜云卿逼问。 那人便用力合嘴一咬,嘴角立刻溢出鲜血,然后脑袋一歪,便没了呼吸。 然而,姜云卿其实并不需要逼问,那人脸上的那张面具已经暴露了他。 这是一名不良人! 不良人所佩戴的面具,姜云卿在藏兵谷中是见过的。 姜云卿立刻警觉起来,这个人是他一早就察觉到了的,只不过因为要忙着救阳叔子,所以才一直拖到了现在。 只是没想到,这会是一名不良人。 看来,他还是没有摆脱不良帅。 凭虚接连运转,用物理方式将着四周查探了个遍,并没有发现其他可疑之人的存在。 难道,真的只有一个人?还是说已经有人回去报信了? 姜云卿疑惑着回到了小院,看着惊愕的张元与小潼俩人,也没做过多解释。 “去买辆马车,我们回渝州!” —————————————————— ps:写出感觉来了,似乎行文都流畅了许多,当然,也可能是我的错觉。 如果有什么错别字,不合理的地方,可以指出来。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来者不善 青城山,焚毁的剑庐之后的竹林之中,又起了三座竹楼。 张元先前是木匠,只是战争让他成为了流民,后辗转经过临潼时,捡到了小潼,小潼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后来又一路乞讨到了渝州城。 因为是流民,没有户籍,所以张元即使有一手出色的木工手艺,也只能乞讨。 不过,这三座竹楼在姜云卿的提点与张元的设计下,倒是颇为精美,至少比阳叔子亲手盖的那简陋的剑庐要好的多。 经过了这些天的温养,阳叔子的生命状态总算是稳定了下来,只是身体肌肉严重萎缩这个问题依旧没有解决。 虽然姜云卿早已将阳叔子身体亏空的养分以数倍的份额补上,却只是治标不治本,这个问题还得阳叔子自己来慢慢疗养。 小潼那被毒哑的嗓子经过姜云卿的几次神农诀内力滋养之后,便已经可以说话了,只是嗓子终究是遭到了破坏的,虽然姜云卿把毒素清除掉了,但损坏的部位却是难以恢复如初。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的神农诀内力的确生机旺盛,再有布置的前提下,活死人尚且可以,这个他已经做到了,师父阳叔子,便是他从黄泉路上抢回来的。 但肉白骨这个对于姜云卿自己而言,是可以做到的,但却并不全是因为他的神农诀内力,更多的是因为他那早已被改造的不似常人的身体本身就具备极强的自愈能力,神农诀内力在一定程度上,只是起到了一个供能的作用。 可想而知,他的神农诀内力作用在别人的身上,对于外伤而言,其实作用并不是特别大,至少相较于他自身而言,是不值一提的。 为阳叔子输送完今天要补充的内力,姜云卿收功下了床。 “嘎吱!” 这时,张元推开了虚掩着的竹排门。 “郎君,外边来了个人,说是要见您。” 姜云卿多次说教过张元,让他称呼自己时,不要用敬称,毕竟张元都三十多的人了,而他才不过二十四岁,怎么看都是他要折寿的。 可张元却是不停,坚持要这么叫,姜云卿也奈何他不得,也就只能由着他了,折寿就折寿吧,想来他的寿命应该也蛮长的。 无奈的摇了摇头,可紧接着便是眉头紧锁起来。 剑庐以毁,更何况李唐皇室后裔,李星云携龙泉出山,什么人会来这青城山中一处不起眼的山谷呢? 还是来找他的,姜云卿并不记得自己与什么人有过深的交集,难道是张子凡? “那人长什么模样,可是一头白发?” “额!”张元挠了挠头:“他全身都包起来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头发,又是戴斗笠,又是戴面具的,我也没看清长什么样。” 姜云卿的瞳孔骤然一缩,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不良帅的身影,整个身体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从未遇见过能够令他如此绝望的人,好似拼尽浑身解数,也改变不了他想给你定下的结局。 回头看了眼张元和躺在床上的阳叔子,也想到了隔壁房间守着炉子煎药的小潼。 他,似乎无路可退了。 “呼···吸···呼···” 深呼吸,强作镇定,却不是为了做给别人看,而是为了稳定自己那那跳动速度骤然加快的心跳,以及压制住那因为恐惧而自行分泌的肾上腺素。 正所谓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而不良帅,便是让他在这生死之路上走了头一遭。 “看好我师父,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 姜云卿强压下心头的恐惧,把脸上表露出来的惧色隐藏起来,便出了门去。 张元呆愣在房间里,看了看出门的姜云卿,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阳叔子,他并没有搞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仇人来寻仇?心里胡乱猜测着。 不过张元虽然担忧,却也是把姜云卿说的话听了进去,并没有出门,只是紧紧的盯着阳叔子,盼着姜云卿不要出事。 他是靠着姜云卿,才有现如今稳定的生活的。 一旦姜云卿出了什么事,他很快就会被打回原形。 姜云卿出门,抬眼望去,便看见不良帅站在小湖边那一场大火未烧完的码头上,负手而立。 湖面上有些微风,十分轻易的便在湖面上划出一道道波纹,可刮到不良帅的身边时,却是连轻飘飘的衣角都没有吹起一个。 脚尖轻点地面,于空中几次踩点腾挪,不过片刻便来到了不良帅的身后。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这青城山中被毁了的剑庐,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藏身之处。” 感知到姜云卿的到来,不良帅也是转过身来,阴森的面具下,那黝黑不见丝毫光亮的双眼透着令人胆寒的森冷。 突然,不良帅的身影出现瞬间的模糊,姜云卿心中暗道不妙,却已是来不及躲避。 下一刻,不良帅就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面前,随意的一掌拍来。 这一幕,是如此的似曾相识。 恐惧转瞬便冒上心头,然而不等姜云卿的脸上流露出恐惧的神色,疯狂分泌的肾上腺素刹那之间便压制住了心头的恐惧。 也许是恶相胆边生,姜云卿暂时克服了心底的恐惧,一拳挥出,迎向了不良帅。 “嘭!” 一声巨响响起,林间飞鸟争相四散逃离,大多走兽匍匐不敢妄动。 拳掌相接,不良帅一侧的风波激起了一两丈高的水浪,姜云卿一侧则是正片竹林都是损失惨重。 然而,这一次的结果却并不像是第一次那般一面倒的碾压,似乎真的进入了一个势均力敌的境况 “这不还是没有瞒过你吗?”姜云卿无奈的摇了摇头,却是在回答不良帅之前的那个问题。 由此可以看出,他虽然并不像不良帅那般随意,却也尚在游刃有余的范畴内。 “本帅起了一卦,你猜卦象如何?” 不良帅森冷的面具下,吐出的冰冷声音里透着一丝玩味。 “算到我回了剑庐?” 姜云卿咧嘴笑了笑,还有些闲情与不良帅谈笑风生。 神农诀内力不断涌向拳头,却是要数倍的内力才能与不良帅那至刚至阳的内力相抗衡,不过好在姜云卿的内力向来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量大,管饱! “不,本帅的卦象显示,阳叔子,没有死!” “哼!” 突然之间,姜云卿像是被触了逆鳞的龙,体内内力走过三焦,成五气朝元之势喷涌而出。 澎拜到四处逸散的内力犹如怒龙之须,张牙五爪,左臂挥拳宛如怒龙摆尾,威势极为凶悍的砸向了不良帅。 不良帅不退反进,森冷面具下隐藏在黑暗中的眸子忽然闪现出两抹红光,似乎连沉寂了上百年的斗志都燃了起来,右手变掌为拳,直接轰向姜云卿砸来的拳头。 “嘭!” 山谷似乎是限制了这声巨响的传播,只能在山谷之中回响,只是这次没了争先恐后飞上天空的鸟儿。 竹楼内张元操持着一张凳子紧张的守在阳叔子的床边,之前传来的巨大声响使他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不行。 而此时这一声巨响响起,张元只感觉震耳欲聋之后,便进入了万籁俱寂,身边任何的声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这是聋了? 张元忙捂住自己的耳朵,而手里的凳子则是直直的落了下去,砸在了张元的脚上。 “啊,疼,好疼!” 张元被砸的腿立刻弹了起来,双手捧住,明明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却什么也听不见,有的只有阵阵响起的耳鸣。 隔壁竹楼里的小潼却是要好一些,第一次巨响响起的时候,她便已经捂着耳朵缩到了墙角去了。 尽管依旧感觉耳朵聋了一般,但至少没有向张元一样出洋相。 而这边的战场,姜云卿直直的向后边滑去,在泥土地面上犁出一道数丈长,没过了脚踝的沟壑出来,直到撞在了一颗树干粗到需两三人才能抱的过来的树上,才止住后退的趋势。 左臂止不住的颤抖,已经感受不到什么知觉,嘴角缓缓流出一道血迹,强行把涌到喉咙尖的那口鲜血给咽了回去,一双姜云卿从未展现过的锐利眸子死死盯着不良帅,从未有过转移。 反观不良帅,所受到的震荡同样不小,右脚往后退了一步,深深的杵进地面才稳住身形。 抬头,森冷的面具下,幽幽红光展露,看向了姜云卿。 四目相对······ ps:生病了,本来想着请假在家码字熬一熬的,结果······ 算了,不卖惨了,今天这章还是赶出来了。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湖心亭浅谈 不良帅将腿从坑里拔出来站定,甩了甩手,把姜云卿那浸入体内的神农诀内力排出,地表一层松散的泥土瞬间被吹了个干净。 “不到一月的时间,功力竟能精进至如此地步,倒是本帅低估你了。” 深陷在黑暗中的猩红眸子,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猩红的光芒,舔舐着眼眶,竟是难得的兴奋了起来。 上一次兴奋是什么时候呢?不良帅自己也不太记得,略一思索,想来那时李淳风应该还在吧! 历经大唐二十代的兴衰,时间于他而言,并无多少意义。 只是渐渐的,渐渐的,随着时间流逝,他逐渐尝到的无敌的寂寞。 那个总是与他意见相左,常常给他使绊子的好友离世之后,他竟是没了对手。 不,更准确的说,是连成为他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而今天,他看到了姜云卿的潜力,这个人或许有望成为他的对手。 一想及此,不良帅便哈抬头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沙哑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山谷之中,十分的瘆人与恐怖,但其中却是隐隐有着兴奋与期望。 姜云卿没有多余的心神来分析不良帅的语气,故而并不知道不良帅在发什么疯,只是警惕的盯着他,只要不良帅稍有动作,姜云卿都能立刻有所反应。 不过姜云卿也没有再出手,只是悄悄的挡在了去往身后竹楼的路上。 通过两次交手所获取到信息来看,不良帅都是未尽全力的,恐怕第一次交手时,不良帅所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只用了三成功力。 而这第二次,他已经进入了五气朝元之境,对上不良帅的三成功力,竟还是落入了下风。 说实话,姜云卿的内心是有些绝望的。 然而,这时不良帅却是动了,不见其有任何身体下意识的准备动作,突兀的消失在原地。 姜云卿心下一惊,神农诀内力运转周身,全身心戒备,伺机而动。 同时双眼快速扫过四周,很快便在湖心亭里捕捉到了不良帅的身影。 沙哑的声音这才从不良帅刚才的位置悠悠传来:“过来谈一谈吧!” 清澈的湖面,悠悠飘着一些竹叶,风帆未起,只是静静的停泊在那里。 码头到湖心亭的湖面上,平静的湖面映照出的人影,比之打磨光滑无比的上等铜镜还要清晰许多。 姜云卿清楚的看见了自己呆愣的表情,靠着肌肉记忆运转凭虚,在空中几次轻点,便翻身来到了湖心亭,湖中停靠着的一叶叶扁舟依旧没有丝毫的动荡。 “坐!” 不良帅于一处蒲团上坐下,反客为主的指着他对面的另一块蒲团朝着姜云卿说道。 语气好像是命令的语气,姜云卿也搞不清楚不良帅这是带着胁迫的意思,还是他只是单纯的一味霸道惯了。 形势不由人,姜云卿只得乖乖坐下。 不良帅并没有立即开口说要谈什么,只是伸手朝着湖面一指,湖面上立刻弹射出一道水柱来,不良帅从容地拿起小案旁早已掀开盖子的水壶接住。 弹射出来的水柱刚好将水壶填满,盖上盖子,便将水壶放回了小案旁,脱手时一团炙热的内力留存在壶底。 不良帅轻轻按住小案旁侧的暗格机关,小案旁侧立刻弹射出一个小抽屉,里面是一个个小纸包,与此同时一股清香从抽屉中席卷而出。 不良帅拿出一个小纸包拆开,里面是片片分明的深绿到有些黑的茶叶,将其倒进另一只小一些茶壶之中。 这时,不良帅刚刚接好的那壶水正好开了,蒸腾的热气奋力的顶着茶壶盖儿,时不时便有一股热气跑出来。 当然,聪明点的,都是从壶嘴跑出来的,缕缕水雾便在湖心亭中缭绕开来。 而姜云卿则是呆呆的看着不良帅泡茶,不明白不良帅的这泡茶手法为何如此熟练。 而且,不良帅又为何知道茶叶藏在小案旁侧的抽屉之中,他又为何知道暗格所在的? 种种疑惑萦绕在心头却是细思极恐,额头不自觉的冒出一层细汗。 “来,喝茶!” 这时,不良帅的茶已经泡好,端了一杯递到姜云卿的面前。 姜云卿悚然惊醒,看着茶杯上蒸腾而起的水雾,不由露出一抹苦笑。 本以为自己算的上变数,却不想早已在不良帅的局中,他所谓的变数,也不过是不良帅想要寻求的另一种解。 “八年前,那山崖石洞中岩壁上的神农诀是你刻的?” 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有些烫,便放下了茶杯。 不良帅并没有立即回答,摘下了斗笠,翻开了包裹着头部的蓝色绸布,直至最后解下了那张森冷的面具。 恐怖的面容顿时展露出来,面部的肌肉已经失去了该有的纹理,错杂的虬结在一起,像是被火焰灼烧过的皮肤,鼻子与嘴边的肌肉萎缩,鼻子短了一半不说,那嘴巴更是直接暴露出了牙齿与牙龈,看上去十分的狰狞与恐怖。 即便姜云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见到了,心里还是一阵咯噔。 “准确来说,就是本帅推你下去的。” 不良帅端起茶杯灌了一口,虽然这茶讲究慢喝,但他已经没有嘴唇了,慢喝着实不知道该是个怎么喝法。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啊!” 得到肯定的答复,姜云卿整个人彷佛漏了气的气球,挺直的身子一下子就软了下去。 不良帅没有听出姜云卿话里的吐槽意味,只是自顾自的说道:“你确实该感谢我,以你特殊的体质,能救你的,只有两种方法。” “一是本帅的华阳针法,可化解内力,能解你内力充盈之苦。” “二便是这神农诀了,神农诀虽是上古练气之法,却多以残篇存于世,因其所修内力中正平和,生机充盈,且无天赋门槛需求,备受医者喜爱,当今医者所修气功,大多便是这些残篇。” 姜云卿闻言,暗自点了点头,他曾在师父的藏书之中找到过几篇医者的气功法门,确实与神农诀部分行气路线有些相似。 不良帅并没有受到姜云卿的打扰,继续说道:“当初本帅收集了当今世上所有的神农诀残篇,才将其统合成你所修炼的神农诀,虽大致还原了这篇上古练气法,却并不适合当下环境的修行。” “虽不需要什么门槛,却修行缓慢,难有所成,实属鸡肋。” “而你习武练气天赋极差无比,悟性也不高,但有那奇怪的体质,倒是与神农诀颇为契合。” “故而,本帅便在你身上落了一子!” ······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对手 剑庐湖心亭,在以往也是算得上美景的。 只可惜现在剑庐成了一片灰烬,湖心亭孤零零的独立在小湖的中心,显得有些孤寂。 湖心亭中,姜云卿端着茶杯滞留在唇边,静静的听着不良帅述说着他那八年前便开始了的布局。 姜云卿并不清楚不良帅对他说这些的意义,让他死后做个明白鬼? 当然,既然不良帅的都已经坦言在他身上落了子,想来还不至于要杀他。 不然,一番布置就是为了听个响?想来不良帅还不至于如此无聊。 尽管如此,姜云卿那颗悬着的心还是没有放下。 不良帅或许不会杀他,但他师父阳叔子可不好讲。 这时,不良帅放下茶杯,重新穿戴上那一身行头,森冷的面具扣在脸上,遮掩了几分恐怖,却也多了几分威严。 面具的双眼之处,是一片漆黑,隐藏在里面的眼睛看着姜云卿,缓缓开口道:“本帅可以不杀阳叔子!” 姜云卿微微一愣,却是摸不准不良帅的用意了。 “阳叔子已经死过一次了,之后他再死不死的,于本帅而言,并不重要!” 不良帅缓缓起身,双手背负在身后,转身看向岸上竹林里新起的竹楼。 突然,不良帅右手窜出狠狠的握住拳头,回头看向姜云卿。 “不过,他终究是不良人,一天是不良人,一辈子都是,想要脱离不良人,除了死亡,没有别的方式,但今天本帅开恩,可以破例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姜云卿闻言,连忙问道。 面对这师父阳叔子唯一的生机,他不敢懈怠。 “一,杀了本帅,取代本帅,阳叔子自然可活!” 不良帅伸出一根手指,语气冰冷的说道。 一时间,姜云卿提起的心神又泄了下去,感觉不良帅在说些废话,但是他不敢说出来。 “二呢?”姜云卿试探性的问道。 既然说了一,想来是还有二的。 不良帅缓缓升起第二根手指:“二,你入局,换阳叔子出局,本帅可当他死了。” “我不是早就已经身在局中了吗?” 姜云卿苦笑起身,说是给他选择的机会,但其实他并无多余的选择余地。 “曾经你不过是一枚闲子,但从今天开始,你将正式成为本帅手中的棋子。” 不良帅挥斥方遒,甩手背负在身后,森冷面具下,那双黑暗中的漆黑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姜云卿。 姜云卿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心里突然的有些慌。 这架势,不同意怕是会被打死的吧! 心下一思量,姜云卿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朝着不良帅双手抱拳一拜:“不良人,姜云卿参见大帅!” 不良帅见姜云卿爽快答应,心情也是大好。 “很好,从即刻开始,你便是不良人天罡三十六校尉之天立星,正所谓子承父业,你便顶替你师父的位置吧!” “那我师父他······”姜云卿遥遥望向竹楼。 “只要不让李星云知道他还活着,本帅自然不会拿他怎么样。” 湖心亭中,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而不良帅则是已经不见了踪影。 时刻都在关注着不良帅的姜云卿早有心理准备,几步踩踏而出便回到了岸上,只一眼便发现了负手站在三座竹楼围城的简易小庭院里的不良帅。 不知道不良帅想做什么,姜云卿不敢放松警惕。 感受着轻轻吹荡而起的微风,脚尖在地面一点,倚风而行,不见以往的人影飘忽,竟也只是一瞬,便来到了不良帅的身前,挡住了不良帅的去路。 浑身内力运转起来,逸散鼓荡而起的内力吹得姜云卿散落的衣角上扬,黑白参半的头发似乎也在随风飘荡。 “大帅这是要做什么?” 面对姜云卿的这般如同受惊了的公鸡一般的戒备姿态,不良帅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御风之境,倒是能勉强跟得上本帅的速度了。” 话音未落,下一刻,不良帅身形一阵叠影模糊,便消失不见。 姜云卿连忙转身凝神看向竹楼,将三座竹楼都感受了一遍,并未在其中感受到不良帅的踪影,这才松了口气。 而这时,空中再次传来不良帅的声音。 “五日后,随本帅北上。” 姜云卿闻声,提气转瞬出了庭院,来到了竹林之中,已然是不见了不良帅的踪影,只有那萧萧落叶可以证明,方才有人来过这里。 “窝囊,真TM窝囊!” 一拳锤在旁边的竹子上,忍了好多年没有爆过的粗口,在此刻却是再也忍耐不住了。 前世活得辛苦,这辈子本打算逍遥一世,却不得不为了化解养育他这辈子的师父的死劫而奔波。 本想着救了师父阳叔子之后,便隐居山林或是市井,做个闲散郎中,乱世也好,盛世也罢,历史长河自有它流淌的轨迹。 然而,现实却是事事不如意。 藏兵谷中命悬一线也就算了,如今更是被不良帅堵在了家门口威胁,凭什么? “凭什么?” 没有使用内力的一拳,狠狠的砸在了旁边的毛竹上,本就经受了刚刚一次摧残的毛竹已经是不堪重负。 “咔擦”一声,竹节开裂,轰然倒下。 随着毛竹的倒地,姜云卿心底的一个声音回答了他。 “就凭他袁天罡三百年的功力威压一世,将整个天下玩弄于股掌之中。” “不,不对!” 姜云卿左手捂着脑袋,右手抓着一根毛竹,胸腔中的怒气在右手上展现。 以坚韧著称的毛竹,在姜云卿庞大的握力之下,生生崩裂开来。 “朱温灭唐时,他还不是选择了退让,解散了不良人。” 所以,即使是不良帅,在天下大势面前,也不能为所欲为,也得屈就于形势。 毛竹裂开之后,产生的尖锐竹刺紧紧的抵在了姜云卿的手掌上,原本它们是想着刺进去的,却是没想到姜云卿的皮肤坚韧属性点满,丝毫不为所动。 忽然,姜云卿松开了扎得他有些痒的已经开裂了的毛竹,眸中一抹凶光闪过。 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后手,走着瞧吧! 清风吹起黑白掺半的头发,目光也不知道安放在哪里,只是静静的看着竹林深处。 ------------------------------------- 青城山内,一处悬崖边,不良帅负手而立,站在悬崖边上。 他来此,并不是为了看风景。 一步踏出,竟是直直的跳下来悬崖。 如果悬崖底边有人的话,便会发现,根本没人掉下来。 不良帅几处腾挪,便落在了悬崖腰上的一处石台上,石台依附的岩壁上,有着可供一人通行的通道。 不良帅没有犹豫的便走了进去,初极狭,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入眼可见的便是迎面而来的一处石壁上,有刻字数千,当头三字,便是“神农诀”。 一见这面石壁,不良帅便忽感心血来潮。 洞外一阵清风涌进崖洞,吹落了盘附在洞顶一棵老树的树叶。 不良帅轻轻跃起,将这些掉落的树叶抓在手里,来到石桌旁。 随即便松开了手,任由树叶随着余风吹动,最后杂乱的落在了石桌上。 不良帅撑在石桌上,仔细的看着石桌上杂乱的树叶,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有了反抗之心吗?这才对嘛,这才能尽快的成长为本帅的对手啊!” ······ ——————————————————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收徒 姜云卿回了竹楼小院之后,就把张元与小潼叫了过来。 “我需要出去一趟,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但我师父在他还未醒来之前,需要不间断的使用特殊内力温养身体,所以,小潼你愿意做我的徒弟吗?” 姜云卿看向小潼,张元是直接忽略过去了的,没办法,张元的年纪实在是大了些,若是有充足的时间的话,他是不介意将就培养一下张元的。 然而遗憾的是,他只有五天的时间了。 “叔,,徒弟是什么?”小潼用手挠了挠耳朵,扭头看向张元。 声音有些暗哑与模糊,虽然能说话了,但损坏的声带对于声音还是有些影响的,没有少女的所该有的清脆,反而是有一种和不良帅声音一般的沙哑。 张元并没有跟小潼多解释什么,只是高兴的把小潼推到姜云卿的身前。 “快,磕头,叫师父!” 小潼很乖巧的跪了下来,伏在地上给姜云卿磕了个头。 张元就在小潼的身后提醒道:“再磕两个!” 小潼很听话的照做了,额头磕在竹片铺成的地板上,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声,抬头时额头已经有些轻微的红肿了。 姜云卿默默的承受了这一切,并没有阻止,因为这是他应该受的。 小潼磕完头之后,他不只是多了一个可以名正言顺使唤的人,更多的是有了一种责任。 一种传到授业解惑,照顾弟子的责任。 张元又到来一碗茶塞到小潼的手里,揉了揉小潼的脑袋。 “去,给师傅奉茶!” 张元是干木匠的,之前为了学一门木匠手艺,也是正式拜过师父的,所以对于这一个拜师流程倒是挺熟悉的。 “师父,喝茶!” 小潼在张元的指示下,把手中的那一杯茶递给了姜云卿。 姜云卿接过,轻轻抿了一口,便放下了茶杯。 “既然拜我为师了,就得有个正经的名字,你是跟张元姓,还是跟我姓?” 深邃的眸子看向小潼,等待着她做出决定。 小潼被姜云卿盯的有些慌,回头寻找张元的身影。 张元无奈的摇了摇头,小潼是个极没有主见,当然,也是年龄还小的缘故。 上前扶住小潼,笑着说道:“还是跟郎君姓吧!” 张元并没有想太多的弯弯绕绕,只是单纯的想让小潼与姜云卿的联系更紧密一些。 姜云卿也是明白张元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眼睛上下浮动,打量着小潼,略一思量。 这一个月下来,小潼的伙食不错,长高了些,也充实了些,不再似之前哪般矮小瘦弱了。 穿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头发也被张元给理清楚了,给扎了个马尾,只是张元这扎头发的技术也不怎么样,马尾是个歪的,不过倒也有些小女孩的俏皮。 之前藏在头发里的小脸,此时是完整的展露了出来的,是一张标准的瓜子脸,皮肤并不细腻,有些风吹日晒的粗糙,小嘴高鼻梁,或许有些胡人血统,这在北方并不罕见,最出彩的是那一双朦胧的桃花眼,只是微微眯起眼,就像是弯起来的月牙儿,现在虽尚显粗糙,但确实是一个标准的美人胚子。 “就叫姜瞳吧!瞳孔的瞳。”姜云卿是感觉小潼的那双眼睛很有味道的。 “谢谢师父!” 这次,小潼自己的脑袋活泛了起来,并不需要张元的提醒。 “嗯!”姜云卿点了点头:“我只有五天的时间,事不宜迟,现在我便传你功法!” 张元闻言,笑着说:“我去看看老先生。” 老先生,是张元对阳叔子的称呼。 说完,张元便自觉的退了出去,这些年的漂泊,使得张元深知“自觉”这两个字的重要性。 张元退出去之后,姜云卿并没有传授姜瞳神农诀的口诀,五天的时间,若是按部就班的修炼,是根本不可能开窍的。 当然,姜云卿也没打算让姜瞳按部就班的修炼。 直接将神农诀的内力灌入姜瞳的体内,强行贯通部分堵塞的经脉,以及窍穴和气门,便是所谓的灌顶。 但此法对身体经脉的损伤极大,不管是使用者,还是接受者,都需要万分谨慎,一个不好,不是两条人命,就是出现两个废人,所以这江湖之上,一般极少有人使用。 可这些所谓的损伤,在姜云卿的神农诀内力面前来说,其实并不见得有多严重。 就在损伤,修复,再损伤,再修复这个往复的过程中,姜瞳开窍的进度在一点点的推进。 终于,在姜瞳煎熬了两天两夜之后,一股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巨大暖流从丹田气海深处迸发,化作滔天洪流,冲出不知道损毁和修复了多少次的奇经八脉,贯通周身气窍,四肢百骸。 “轰隆!” 竹林中的飞禽走兽被一声晴天霹雳所惊吓,急速奔走,仓皇逃窜。 青城山附近有不少村落,平日里也会有樵夫上山砍柴,与没有智慧的动物相比,他们却是一脸迷惑。 晴空万里,怎么会有雷鸣? 姜瞳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身躯之中涌动的精力,好似无穷无尽,永不停歇,心意流转之间,更有滚滚热流在经脉中窜动。 自我诞生的精纯内力,在另一股似是同源的内力引导下,冲开了最后的窍穴、气门。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充实感觉,比第一次吃撑肚子还要充实。 姜瞳身后的姜云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精神长时间的过度集中,导致脑袋有些酸痛。 当年以李星云那般天资,又有不良帅的辅助,也用了两年才开窍,而姜云卿帮姜瞳开窍,只用了两天两夜。 这不仅是放眼江湖骇人听闻,便是放到不良帅的面前,也难免会为之动容。 当然,这般无副作用的快速开窍,对姜瞳没有影响,那对姜云卿来说,必然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感受着那昏沉的睡意,姜云卿拍了拍姜瞳的肩膀,有些虚弱,没有精神的说道:“小瞳,你自己好好感受一下,我先休息一会儿!” 说完,便靠在床头,沉沉的睡去。 “好的,师父!”姜瞳用暗哑的声音回答。 回头时,却是发现姜云卿已经靠在床头睡了过去。 姜瞳小心翼翼的下床,把姜云卿轻轻的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而她自己,则是匍匐在床头,静静的看着那张她这辈子所见过的最英俊的脸庞,痴痴的笑了起来。 可当她看到姜云卿那又多了几分白发的头发,桃花眸子里又映出担忧。 正是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她的生活才好了起来。 不似曾经,一天饿三顿,温饱的路上永远看不到尽头······ ————————————————————————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此去经年 睡了有一天一夜,到了第四天,姜云卿逐渐转醒,亏空的精气神这才被四方鼎补全。 还未起身,只是扭了个头,便看见姜瞳趴在床边睡着了。 皮肤比前几天要细腻了许多,由于其体内神农诀内力与姜云卿一脉相承,滋养身体的功能还是相当出色的。 只是肤色没什么变化,还是黑黑的,只有那张瓜子脸终日藏在头发下,才白一些。 轻轻的支起身体,在床上坐了起来,怕打扰到姜瞳。 却不想姜瞳如今也是开了窍,有了小星位的实力。 这在没有梁国,晋国,岐国三方诸侯势力插手的江湖之中,也是有了在外行走的实力。 君不见黑白无常出场的时候,差不多也就这个水平,顶多有个尸毒傍身。 姜云卿的轻微动作依旧惊醒了姜瞳。 眨巴着眸子,想睁开眼睛,却似乎有什么东西黏住了上下眼皮,即使睁开,也会被扯到一起去。 揉了揉眼睛,才好起来,模糊的视线里看见姜云卿做起来的身影。 “师父,你醒啦!” 有着口水流淌痕迹的嘴角微微张着,腮巴子上还有着睡觉时在手臂上压出的红印,一双桃花眸子并不灵动,没有给人妩媚的感觉,反而有些呆呆的。 之前暗哑的声音有了些温润,有了神农诀自行温养,再吃几副药,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了。 “嗯。”姜云卿点了点头问道:“我睡了多久?” 姜瞳闻言,立马小跑到门口,打开门朝外面看了一下。 确认了时间,才跑回来告诉姜云卿。 “师父,你睡了快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这就已经到了第四天吗?时间过的还真是快啊! 只有一天的时间了,姜云卿也顾不得其他布置了,先教导姜瞳如何运转神农诀。 姜云卿的内力进入姜瞳的经脉中引导,姜瞳则搬运内力跟随姜云卿的内力游走周身经脉,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直到记住运行路线为止。 好在姜瞳的天赋还不错,在姜云卿引导了十来遍之后,便能够自行的按照正确的路线运转神农诀了,又十来遍就已经熟练掌握了。 尽管姜瞳的天赋还行,又肯学,已经做到事半功倍的程度,但依旧花去了大半天的时间。 时间紧迫,在姜瞳掌握了神农诀的运转方式之后,姜云卿便带着她来到了阳叔子的房间,手把手的教导她如何用内力温养阳叔子的身体,这一小半天的时间也就这么过去了。 夜晚,姜云卿把张元叫了过来,把所有的钱都交给了他,生活起居的事情,就得拜托他了。 同时,也给了他两张药方,一张是治姜瞳嗓子的,另一张则是阳叔子所需要泡的药浴药方。 然而,让人预料不急的是,张元不识字,姜瞳也同样不识字。 这倒是姜云卿忘记了大唐的教育普及程度了,只是他已经没时间来交他们识字了,只能以后再说了,药方这玩意,药铺总有人认识的。 随后,又点着油灯,在微弱的光芒下,给师父阳叔子留了封信,解释这一系列事情的来龙去脉。 只希望到时候,师父不会臭骂我一顿吧!心里默默的想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当初师父就是不想自己卷入其中,才想法儿支走他,结果他自己又钻进来了。 倒是不知道师父在凤翔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个好友,怕不是临时编的,等他老人家醒了,一定得好好问问。 看了眼外边的天色,已是深夜了,便吹灭的油灯。 今晚,他打算好好睡一觉。 至于这地方的安全问题,姜云卿是丝毫不用担心的。 当初阳叔子之所以被外界各方势力关注,主要还是因为他手上有着龙泉剑。 现在,李星云带着龙泉剑出山,又披着龙子龙孙这一层不知好坏的外衣,阳叔子自然而然就被所有人都抛之脑后了。 至于张元与姜瞳俩人,都是无关紧要的人,流民乞丐的出身,这个江湖不会有他们的任何声迹,更不会遭人惦记。 而姜云卿,惦记他的,恐怕就只有不良帅了。 之前最大且唯一的危险,就是不良人了,现在他加入了不良人,这份危险自然而然的就解除了。 正所谓,打不过,就加入嘛,不寒掺。 虽然,这会让阳叔子,姜瞳,张元三人始终落入不良人的监视之下,但也算是一种无形的保护吧! 阳叔子是唯一能够牵扯姜云卿的,至少在姜云卿还没搞事之前,不良帅都不会动他了。 诸多烦乱的思绪在脑海中飘荡,却逐渐的走向清晰,屋外猫头鹰的叫声,竹林在清风下摇曳的沙沙声,悄悄的流入房间。 想着,听着,便沉沉的睡去。 这是他这一个多月来,唯一一次主动入睡,平稳的呼吸声,说明他睡得很安详,很自然。 第二天,日上三竿,姜瞳过来敲门叫姜云卿吃饭。 却是敲了许久,喊了喊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姜云卿的回应。 也许是刚刚姜瞳就已经把轻掩着的门给敲的松动了,一阵风吹过。 “嘎吱!” 门开了,里面却已不见了姜云卿的身影,只有桌子上的一封信留在那里。 就是再呆,姜瞳也知道姜云卿已经走了。 在桌边看了看,一张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一溜烟的黑字,她看的入神,那字看她也入神。 姜瞳不知道这字认不认识她,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这些字她一个都不认识。 “哎,不是让你叫你师父吃饭吗?怎么磨磨唧唧的。” 张元抄着一把菜勺进来,见只有姜瞳一人,便问道:“你师父呢?” “走了!”姜瞳指了指桌子上留的信。 张元撇过去看了眼,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尴尬。 “这,我也不识字啊!” “阿爹,那怎么办?” 姜瞳似乎也早有预料,自从被张元捡到后,就从未觉得自家阿爹是个文化人。 “咳咳!”张元轻轻咳嗽一声:“等老先生醒了,再给老先生看看吧!这应该是你师父留给老先生的。” “哦!” 姜瞳不知道为什么,稍稍有些失落。 似乎是感受到了姜瞳的失落,张元揉了揉姜瞳的脑袋,抄着菜勺在空中挥舞了几下。 “走,吃饭去!” “好!” 姜瞳下意识的便脱口而出,脸上一时间挂上了明媚的笑容。 对于现在的姜瞳而言,吃饭就已经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情了。 而另一边,姜云卿······ ————————————————————————————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至圣乾坤功,不过如此 太原,自古以来都是军事战略要地,大唐高祖李渊,便是自太原起兵,打下了这偌大江山。 而今山河崩坏,晋王李克用盘踞太原,积蓄力量,虎视中原,其志断然不会满足于一个小小的王侯之位。 其义子李嗣源,十三太保之首,所组建的江湖势力——通文馆,便在这太原城附近。 “大帅来这太原,是要去通文馆?” 黑夜之中,姜云卿紧紧跟在不良帅的身后,在丛林之中穿梭。 野草丛生,灌木横陈,可在二人面前,却是如同无物,丝毫没有对俩人前进的速度造成丝毫的影响。 不良帅没有回答,只是反手甩出一个东西,在茂密的丛林里,没有月光的照射,只能看见是一团模糊的黑影。 虽然姜云卿的视力远超常人,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的双眼依旧要遵循光学定律。 “戴上。”不良帅的身影在前方悠悠传来。 这时,姜云卿也接住了那团黑影,是一张面具,一张不良帅脸上的同款面具。 顿时,姜云卿面色一喜,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他知道不良帅是要去通文馆,正想着自己到时候得拿个什么东西遮住脸才好,毕竟才因为打不过不良帅才选择了加入不良人,可不要再被通文馆什么的给惦记上。 戴上面具,操控周身盘旋的狂风给自己加速,很快就弥补了方才出神时,与不良帅拉开的距离。 通文馆的总舵是位于太原城外郊区的一座山庄,附近就是太原城军队驻扎的营地,但凡出点什么事情,立即就能调动附近的军队。 所以,相对而言,通文馆并没有太考究地势地形问题,这是有一只军队作为保障的底气。 山庄之外明哨,暗哨皆有布置,明哨是军队的士兵,数个队伍交替巡逻警戒,将通文馆为了个水泄不通。 暗哨是通文馆的杀手,有江湖人士,也有军队的精英斥候,他们的眼睛十分的敏锐,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的警觉,就像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任何猎物踏上蛛网,都会被他们所感知到。 然而,这些对于不良帅来说,都是形同虚设。 一路走过,整张蛛网便一点点的从中裂开,一路上所有的通文馆暗哨,连一点信息都没有传递出去,就领了盒饭。 通文馆的明哨是多队伍交替性的,无死角巡逻。 虽然号称无死角,但以不良帅与姜云卿的速度,这些明哨的眼睛,基本上等同于没有。 极个别天赋异禀的,或许能看见一团模糊的东西突然闪过,但也基本上会忽略,因为他们同样清楚,还有一双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在盯着这处山庄,那些他们发现不了的敌人,便会由那些眼睛处理。 所以一番计算下来,这帮子通文馆的明哨,四舍五入之下,全是瞎子。 至少对于不良帅与姜云卿来说,是这样的。 轻松绕开明哨,便进入了通文馆之中,一路来到后山,姜云卿跟在不良帅的身后,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 后山虽然仍在通文馆山庄之内,却与屋舍俨然的前山有着明显的区别。 这里明显要荒凉的多,高低起伏的矮小丘陵地势之间,一条蜿蜒的小路不知通向何方。 然而,以不良帅与姜云卿俩人的速度,只是一小会儿过去,便来到了蜿蜒小路的尽头。 那是一处圆形的石台,石台后面是一个巨大的深坑,深坑之上有一块坚实的木板自坑洞边延伸出来,站在上边,只要轻轻低头,便能看见坑洞的底部了。 木板上盘坐着一人正在练功,双手向前撑着,凌空虚握,十数条被内力包裹的毒蛇在那奋力的挣扎。 然而,这所谓的挣扎,都是无用功。 那人手掌变化为爪,轻轻用力一捏,被内力缠绕至半空的毒蛇纷纷化作齑粉,化作了一团又一团的黑雾。 那人实力不差,在收功之后,很快就发发现了不良帅与姜云卿的存在。 “什么人?”李嗣源心中暗自嘀咕。 稍稍朝后瞥了下头,也不知有没有看到身后的人,面容神色却是丝毫不变,微眯着双眼。 “不知是何方神圣,不打招呼未请自来,不觉得有些失礼吗?” 然而,其身后却是静悄悄的一片,并无人作答。 不良帅没有说话,姜云卿自然是不好多嘴的。 当然,他到这里来就没打算说话。。 李嗣源凝眉,眯缝般的双眼越发紧蹙,心里盘算着:“不管这二人是谁有何目的,绝非善类,不可小觑。” 毕竟通文官外有着明哨暗哨层层把手,一般人是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来到后山的。 缓缓站起,转过身来,面相却不知该如何评价,长长的耳垂几乎要落到肩上来,与史书上记载的汉昭烈帝刘皇叔有得一拼,耳垂前边的俩缕头发无风自动,轻轻摇曳,当是有福之人。 然而,却是留着两撇八字胡,双眼狭长,眼缝里是不是透着精光,让人望而生寒,给人一种奸佞小人的感觉。 萧瑟深夜的风,吹过的片刻时间 李嗣源并不清楚姜云卿在心里如何评价他的面向,只是微眯着双眼冷冷的盯着不良帅与姜云卿二人。 “既然有问无答,那就得罪了。” 说着,便来了个先礼后兵,抬手成爪,凝聚着一股内力,向着不良帅抓了过去,内力席卷着浅蓝色星辉将整条手臂包裹,气势颇为摄人。 以不良帅与姜云卿二人目前的形象,气质,气势来看,很明显不良帅才是俩人之间的话事人,而姜云卿差不多就是个随从,喽啰之流。 擒贼先擒王,李嗣源深谙这个道理。 姜云卿并没有出手,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不良帅周身膨胀起来的护体罡气,以他的感知来看,李嗣源的这一击,破不了不良帅的护体罡气。 “嗡!” 李嗣源变爪为掌,拍在了不良帅的护体罡气上。 浅蓝色星辉瞬间溃散,随着不良帅护体罡气的瞬间扩展,庞大的推力,硬是逼的李嗣源连连后退,知道木板的边缘才勉强停下,险些落入深坑之中。 姜云卿远远的朝深坑底下看了一眼,我滴个乖乖,里面可全是各种各类的毒蛇。 李嗣源要是掉下去,要是有那么一下子走神,被咬上那么一口,也是有得受的。 面对着李嗣源震惊的眼神,不良帅背负着双手,静静的站立在那里,竟是连动都没有动。 “哈哈哈哈,至圣乾坤功,也不过如此!” ······ ---------------------------------------------------- 正文 第三十章 震慑宵小 不良帅那暗哑的声音,着实是嘲讽属性点满。 只是,李嗣源到底不是那些个血气方刚的小年轻,作为一只老谋深算的谨慎老狐狸,一经察觉敌我悬殊太大,便收了手。 微眯着眼睛,嘴角的笑容收敛,谨慎的盯着不良帅。 “你究竟是什么人?” 不良帅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用暗哑的声音反问道:“你不是怀疑李星云背后有人吗?” “不良人。” 李嗣源是个聪明人,与聪明人打交道,便不需多费口舌。 只是略一思索,眉头便不由紧皱起来:“你是不良帅?” 虽然语气上还有些怀疑,但心底其实已经断定了不良帅的身份了。 这时,那条蜿蜒小道上来了俩人,一大一小,小的形似侏儒,大的却如同小山一般,是个巨人。 侏儒一见与李嗣源对峙的不良帅与姜云卿,立刻出声惊醒:“什么人?竟敢擅闯通文馆。” 不良帅回头瞥了一眼,便没再理会。 侏儒也察觉到方才有过交手,李嗣源似乎落入了下风。 “十弟,护驾!” 侏儒一声令下,那巨人便小跑几步,纵身高高跃起,挥起巨大的拳头向着不良帅与姜云卿砸来。 而不良帅并没有展开自己的护体罡气,显然是示意姜云卿出手了。 姜云卿无奈的摇了摇头,浑身磅礴的内力涌动,周身顿时狂风肆意,这是突破御风之境后,所拥有的能力。 如果他的推断没有错的话,这所谓的凭虚御风并不单单只是一门轻功,很可能就是一门完整的武功,只不过在凭虚之境,便只是一门奇特、高深的轻功,只有到达御风之境才能展现其完全的威能。 姜云卿挡在不良帅的身后,一掌迎上居高临下砸来的巨拳。 “嘭!” 姜云卿发出一声闷哼,这一拳,有点重! 余力卸入地面,激起一丈多高的尘埃,把巨人,姜云卿以及不良帅都包裹了进去。 接下了巨人的这一拳,姜云卿的反击也开始了,狂风自手臂上涌出,不停的旋转压缩,有无形变为有形,好似一团龙卷席卷到了巨人的身上。 狂风肆意,转瞬便吹散了附近的飞扬的尘埃。 三人的身影也显露了出来,不良帅若无其事的负手而立,并没有丝毫的动作。 姜云卿右手抬起,狂风依旧在他的身上涌动。 那巨人却是被凝聚成一团的飓风包裹,悬浮在半空,双手捂着喉咙,满脸被憋的通红,就好像快要窒息了一般,健壮的双腿胡乱的反踢着,却是不论他如何挣扎,也挣脱不了那团飓风。 侏儒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有些不能接受,却又担心巨人的安危,毕竟巨人现在看上去十分的难受。 忽然,飓风里巨人挣扎的动作变小了,眼球直往后翻,露出一大片眼白来。 “十弟······” 侏儒惊呼一声,便掏出腰上别着的匕首,就要上前营救。 李嗣源却是目光一凝,伸手拦住侏儒,厉声喝道:“够了!” 也不知道是朝着侏儒说的,还是朝着姜云卿说的。 当然,就算是朝着姜云卿说的,姜云卿也是完全不会理会他的。 可这时,不良帅抬了抬手,示意停下。 姜云卿这才不情不愿的散了那团飓风,抡了抡胳膊,刚刚那一拳,可是疼的很啊。 这就是所谓王不过霸,将不过李的李存孝吗? 还真是可怕,光是肉体力量就如此强大,加上那一身横炼功夫,在战场之上,怕是真的能杀个七进七出而毫发无伤。 如果是之前还未参悟御风之境的姜云卿,肯定是很难拿下李存孝的。 至少在找到李存孝那身横炼功夫的罩门之前,姜云卿是拿他没办法的。 李存孝趴在地上,捂着喉咙大口喘息着,竭尽所能的呼吸着周围的空气,好似那是无比美味的美食一般。 “你们两个先下去,我和这两位贵客有话要说。” 李嗣源目光微眯,打量着不良帅旁边的姜云卿,神色波澜不惊,好似方才李存孝的生死与他无关一般。 姜云卿只是撇了一眼,就没了兴趣,想从这种老狐狸的脸上得到信息,无异于痴人说梦,反而很容易被他看穿某些信息,索性姜云卿是戴了面具的。 “是!” 侏儒应了一声,便带着已经有所好转李存孝沿着蜿蜒小路离开。 待到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消失,李嗣源这才再次开口。 “不知大帅到访通文馆,有何贵干?” 抱拳微微作揖,脸上的笑容透露着一丝谦卑。 姜云卿自问还从未见过脸色变化如此之快的人物,前一秒铁骨铮铮,颇有威仪,下一秒就是一副谦卑恭顺的样子,今天算是开了眼见。 当然,李嗣源也不想这般低头的,毕竟这有损他通文馆圣主的威严。 但很明显的是,大天位的他试探一击连不良帅的护体罡气都没有打破,虽是试探一击,却也是用上了五成功力的,四舍五入之下,他的尽全力,估计效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同样是堪比大天位号称天下第一猛的李存孝,却是被不良帅手底下的那人轻松制服。 至于旁边只有大星位实力的李存忠,四舍五入等于没有,还不够人家这两位实力远在大天位之上的存在一巴掌的。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李嗣源向来都很有觉悟的。 反正支走了李存忠和李存孝之后,这个地方也没什么其他人了,服个软也没什么。 “李唐后裔李星云出山,你通文馆乃至晋国,该当如何?” 不良帅转过了身去,缓缓走到了深坑延长木板的边缘,俯视着深坑里的群蛇,以及那累累白骨。 “自是扶保他登基称帝,兴复大唐江山!” 李嗣源躬身作揖,脑袋埋在手臂之下,义正言辞。 “哦?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晋王的意思?”不良帅扭头看来。 李嗣源不慌不忙的抬起头来:“义父闭关多年,通文馆的一应失误皆由我做主,不过想来义父的想法应该是与我一样的。义父蒙昭宗皇帝厚恩,而封晋王,这才能割据一方,享尽人间富贵,其忠于大唐之心,是毋庸置疑的。” “很好,晋国上下能有此觉悟,本帅很欣慰!” 话音刚落的瞬间,不良帅身影一闪,便出现在李嗣源的身边,并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李嗣源的肩膀。 “嘶!” 李嗣源倒吸一口凉气,方才直到不良帅拍他第三下肩膀,他才反应过来,如果不良帅刚才要杀他的话,他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顾不得后背脊梁上冒出的冷汗,连忙再次抱拳躬身道:“晋国乃大唐之晋国,自会竭尽所能为大唐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次,李嗣源的头埋得更低了。 “那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不良帅的身影从李嗣源的身边消失,李嗣源却依旧不敢造次,连头都不敢抬。 抱拳往旁边一拜:“在下知晓。” 不良帅并没有回答,他人已经不知在何方了。 姜云卿见不良帅离开,狂风在周身涌动,转瞬便消失在原地,突兀的出现在李嗣源的身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后,再次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阵狂风肆虐而过。 感受到脊背上的冷汗都被这狂风吹干了,李嗣源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不良人当真是神秘的可怕,其中除了不良帅之外,竟还有如此高手······ ——————————————————————————————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深不可测 出了太原,不良帅突然停下脚步,姜云卿也不得不跟着停下。 不良帅抬头仰望着天空,森冷的面具之下,眸中猩红之光闪烁亮起。 姜云卿见状,顺着不良帅的视线看向天空。 月明星稀,繁星点点,深邃无垠的黑暗与无数的星光点缀交织出一片灿烂的星空。 姜云卿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对于星象的知识都没什么了解。 除了知道明天的太原大概率会是个晴天之外,顶多会对着那一轮弯月感叹一声“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等等,这好像是北宋苏东坡的词。 而现在,才到唐末年间,离五代十国都还有一段时间,离宋朝的时间更长。 也就是说······ 姜云卿赶忙晃了晃脑袋,打断自己的思绪,把那个“了不得”的想法赶出脑海,并自我安慰。 这金戈铁马的乱世,人命都如同草芥,这区区诗词,不论好坏与否,也是连如同草芥的人命都比不上的。 至少在现在是这样的,要是侥幸流传到后世的话,或许会有后人替你鸣不平。 当然,也可能会有人欺负你不能掀开棺材板爬出来,而肆无忌惮的抹黑你。 姜云卿结束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不良帅依旧仰望着星空。 在不良帅那面具上的空洞下,从黑暗中散发的猩红光芒的双眼之中,无序的星空之中,无数有序的星象、星图被剥离出来。 从这些星象、星图中解读出来的信息集合,便汇聚成诸事之因。 导入已知信息素和索要寻求的答案,便可以得到事情的结果。 这是姜云卿以他那粗浅的心理学,所推算出不良帅占卜的这个过程。 当然,姜云卿并没有接触过占卜,所以他也没奢望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又过了一会儿,不良帅扭头朝姜云卿看来。 “你去一趟岐国,以今晚的方式,见一见岐王,告诉她应该有个怎样的态度!” 姜云卿微微一愣:“大帅不去?” “本帅另有要事。” 说完,不良帅的身形一闪,便离开了,独留下那暗哑的声音在姜云卿的耳边回荡。 “还真是霸道啊!” 姜云卿叹息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很不喜欢不良帅的这种霸道,但现在的他又不得不暂时屈服于不良帅的霸道。 所以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这句话,是一点没错的。 提起内力,周身狂风涌动,身形闪烁,便如同瞬间移动一般,朝着岐国的方向赶去。 ———————————————————————————————————— 通文馆后山,在不良帅与姜云卿走后不久。 李存忠与李存孝带着浩浩荡荡的军队与通文馆的一众杀手,气势汹汹的赶到了后山。 李存忠四处张望,寻找不良帅与姜云卿的身影未果,便看向李嗣源。 “圣主······”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便被李嗣源一声断喝打断。 “放肆!” “谁准你带兵来后山的?” 李嗣源不留痕迹的收敛心底的那一丝后怕,微眯着眼睛,脸上好似阴云密布。 “我······” 李存忠张了张嘴,面对着李嗣源那似乎要吃人一般的眼神,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还不退下?” 李嗣源目光一凝,似有精光闪过,再次一声断喝。 李存忠浑身一颤,连忙锤了锤李存孝的膝盖:“十弟,你先带他们下去。” “哦!” 李存孝用脑宽大的手掌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憨厚的应了一声,便带着井然有序赶来的军队和一众通文馆杀手离开。 “大哥,我······”李存忠走到李嗣源的身边,想要解释一下。 李嗣源却只是挥了挥手,摇了摇头:“九弟无需多言,我知你是救驾心切,但要注意方式方法,你带领通文馆的人前来是没错的。” “但是你不该召集军队前来,你知道的,那是你二哥的地盘。” “二弟他啊,不满我坐这通文馆圣主之位久矣,待义父出关,少不得要拿这件事来打压我。” “这······”李存忠说不出话来,感情自己这是好心做了坏事。 “还有,九弟你要己住一点,军权是义父给二弟的特权,不是我们该伸手的。” “而且,军中无二主,九弟你就不好奇你为何能够如此轻易的调动军队?” “难道是二哥他故意的?” 李存忠有些不可思议,他只是去了趟附近的军营,找了一位偏将,就带着军队上山来了。 而李嗣源却是眯着眼睛摇了摇头:“哎,九弟不要妄言,现在我们是辅佐义父,在义父之后,我们可还是要辅佐二弟的。” “是!” 李存忠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不过,他很快就想起了自己的来意。 “大哥,那两个闯入者呢?” 李嗣源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眯着眼睛反问道:“九弟觉得那俩人如何?” 闻言,李存忠顿时面色沉重起来,声音也跟着低沉了下来。 “深不可测!”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号称天下第一猛的十弟李存孝被如此碾压,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前些天岐王李茂贞来通文馆时,也与十弟交过手,虽被戏耍,却也不见得李茂贞能拿十弟的那一身横炼功夫如何。 而那个人的实力,肯定在岐王李茂贞之上。 “是啊!自古以来,这乱世之中,必有妖孽出世!” 李嗣源目光微微眯起,眺望着远方渐渐生起的太阳。 ———————————————————————————— 前往岐国的姜云卿,此刻正停留在一个三叉路口前,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烦躁。 实在搞不懂,这世上为什么会有人,有那个闲心去把指路牌给烧了。 看着指路牌杆子上,顶着烧焦了的指路牌,姜云卿实在有些无语凝咽。 拿出地图看了看,奈何地图实在有些草率,现在这个地方在地图上压根找不到相对应的地方。 上一个能对应得上的地方,离这还有着数十里远。 正在姜云卿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发现前方不远的视线内出现了一个人影。 隔的很远,但姜云卿还是不经意的一眼就发现了他。 “嘿,小子,就决定是你了!”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潜入幻音坊 周身内力运转,狂风自身上涌起,便只留有一个残影在原地。 残影破灭之际,姜云卿已经出现在那人的身后。 那人身着黄白衣物,头顶白色兜帽,手持八卦星罗盘,玄黑面罩上露出的眼睛始终跟着罗盘的指针移动,似乎根本没有发觉姜云卿的靠近。 可等到姜云卿靠近的时候,却见那人猛地扭身,手中八卦型罗盘的边侧瞬间弹出环形刀刃,朝着姜云卿的喉咙割来。 姜云卿一惊,忍不住感叹其精湛得到演技。 而他的身体却是稍微往后退了一步,刚好躲过了罗盘上的刀刃。 然而,那人的攻击却并没有停止,身体借势旋转一周,凭借着惯性使得自己的攻击速度达到峰值,右手一把锋利的匕首弹出,再次朝着姜云卿凿来。 姜云卿却是不慌不忙,这个速度在的眼中,实在太慢了。 只是轻轻挥了挥手,便是一团狂风甩出,只是瞬间,那人便被吹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一颗大树的树干上。 惯性使得那人在树干上僵持了一会儿后,便倒了下去,捂着腹部,弓成了虾米似的,痛的实在无以复加,好似要把肚子里昨日的饭食都要挤出来一般。 看见那人的着装打扮,似乎有些眼熟:“你是温韬?” 没想到对方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温韬使劲的捂着肚子,好似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的疼痛。 勉强抬起头来,入眼的却是那一张再熟悉不过,却又从心底里无比畏惧的面具。 “大,大帅!” 下意识的便脱口而出,可当他看到姜云卿的服饰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这好像不是大帅。 咬着牙,忍着痛,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知阁下是?” 姜云卿并没有兴趣回答温韬的问题,只是问道:“见过李星云了吗?” 闻言,温韬心底一惊,他不久前就见过李星云,并与其坦言了自己不良人卧底玄冥教的身份,为获取李星云的信任,还承诺帮其除掉黑白无常。 可此人是如何知晓他见过李星云的?那看似询问的语气,他感受出的却是笃定,明显不是蒙的。 难道他暴露了? 可当他再次抬起头,看着姜云卿脸上那不良帅同款面具,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中。 “难道阁下是不良人?” 但姜云卿不管是对于历史上的温韬,还是动漫里的温韬,都没什么好感,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缓缓走向温韬,冰冷的声音从面具下吐出:“我在问你,见过李星云了吗?” 感受到姜云卿明显冰冷了几分的语气,以及姜云卿步步紧逼的步伐,温韬心底一颤,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只不过没退两步,就撞在了身后的树上,后背火辣辣的疼痛让温韬明白,老实交代才有活路。 “见过,我已经见过李星云了!” “哦!” 随便应付了一声,确认了时间点,大概推算出李星云这个时间段的行程,姜云卿便没有兴趣在这与温韬纠缠下去了。 一阵狂风大躁,姜云卿的身影就那么消失在风中。 温韬抬手挡在眼前,遮挡狂风卷起的风沙,只是再看向姜云卿方才的位置,却已是不见了人影。 感受着后背和腹部火辣辣的疼痛,温韬大致的明白了一些的东西。 因为自己那愚蠢的谨慎,他大概率是白白挨了顿揍。 “呸!” 拽下口罩,吐出一口淤血,只能自认倒霉。 却不想一抬头,就看见那张森冷的面具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阁,阁下还有什么事吗?” 也顾不得后背的疼痛,只觉得靠着大树才有点安全感,虽然想起口罩还没有拉上,此时却也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凤翔要往哪边走?” 姜云卿走出数十丈远,才想起自己的刚才去抓温韬的正事,只是在发现那人是温韬之后,就想了解一下李星云这个时间段的行程,却是忽略他本来的目的。 没办法,就只能跑回来再问一次了,虽然这样会显的有点呆。 “应该是那边吧!”温韬指了一个方向。 “应该?” 姜云卿挑了挑眉,他是比较讨厌敷衍性质的回答的。 可挺在温韬的耳朵,就好像是在考虑要不要再给他来一下子的样子。 连忙掏出八卦星罗盘,确认了一下方向,这才指着刚才他指过的方向肯定道:“是那边没错了,凤翔就在那个方向了。” “嗯!” 得到温韬肯定的答复,姜云卿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周身狂风涌动,身影融入风中,顷刻间便消失不见。 温韬这边总算是松了口气,心底只是感叹这些高手的喜怒无常,就是问个路的功夫,差点把他给问没了。 “嘶!” 离开紧靠着的大树,背部本来麻木了的火辣疼痛再次传入脑海,挤着眉毛仅仅凑在一起。 佝偻着身子,是腹部的疼痛还在延续。 想他快四十的人,这受了伤也还是休息不得,还得去挖个坑,引诱黑白无常往里跳才行。 黑白无常不死,李星云不能报仇雪恨的话,他恐怕很难获得李星云的信任。 —————————————————————————— 姜云卿再次现身的时候,已经是数里之外了。 他也大致明白,到达御风之境之后,他的速度在这个江湖之中,少有人能及。 可即使是如此,相较于不良帅来说,还是慢了不少。 想想自己还是有些悲哀,比李星云还要悲哀。 剧情里的李星云也不过是和李嗣源之流扳扳手腕,而他从一开始就要和不良帅对线。 那种被完全碾压,事无巨细全在对方掌控之下的感觉,真的难受极了。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姜云卿便一路来到了凤翔。 高高的城墙在他的眼里视若无物,所谓得到重兵把守,也只能看见他的残影,而看见之人也不过是以为自己眼花了。 知道大致剧情的姜云卿很清楚,岐王就是女帝,女帝就是岐王。 所以直接去找幻音坊就行了,虽然姜云卿并不清楚幻音坊的位置,但想在凤翔获取幻音坊的位置,实在太容易不过了。 幻音坊,通文馆,玄冥教虽说属于江湖暗杀组织,但因为其各自都有一方诸侯倚靠,在江湖之中基本上就是三家独大,所以行事都不怎么低调。 姜云卿很快就通过做了几次“梁上君子”,得到了幻音坊所在位置的信息。 与通文馆类似,幻音坊同样不在城中,而是位于城外军营驻扎的附近一处依山傍水的山庄之中。 可比起如同避暑山庄一般构造而略显荒凉的通文馆,宫殿楼阁并立的幻音坊显然更阔气一些。 但在防备方面,相较于通文馆来说,可能稍有不如。 不过,幻音坊在这方面也有独到的优势。 外部巡逻的军队除外,内部哨岗以及其他人员全部都是女子,男人想要混入其中,实在困难。 可这些对于姜云卿来说,其实都不是问题。 绝对的速度优势下,轻而易举便进入了幻音坊的总舵——悬空阁,来到了女帝的寝宫之外。 在一队侍女换完烛火退出寝宫的时候,姜云卿便趁机溜了进去。 依附在房梁之上,淡淡的熏香沁入鼻腔,有没有安神的功效先不说,看向殿上的华丽帷帐,姜云卿感觉心里莫名的有点小激动。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女帝 当然,激动归激动,该有的谨慎还是得有的。 没有不良帅这个战力天花板在旁,他可不敢放肆,要是翻了船,受伤的可是他自己。 这也是姜云卿没有选择上次与不良帅那种狂战士刺客形式潜入通文馆那种方式的原因,他自认为有点齁不住。 正当那队换防的侍女走远,姜云卿正要下来主动暴露的时候。 “不知阁下潜入本座寝宫所为何事?”殿上的帷幔里不急不缓的传来女子成熟温润的声音。 姜云卿微微一愣,他就这么被发现了? 好敏锐的感知,心底由衷的感叹。 既然被发现了,女帝也没有大张旗鼓,姜云卿便也大方的现了身。 “我来幻音坊只想知道女帝和岐王对于李星云的态度!” 姜云卿模仿着不良帅的姿态,自然的将双手背负在身后,虽需抬头仰视才能看见殿上的帷幔,但硬是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岐王可不在幻音坊!” 女帝的声音依旧悠闲,似乎姜云卿这个闯入者对她并不存在威胁一般。 而听到女帝掩耳盗铃的姜云卿,只是意味深长的笑道:“女帝和岐王有什么区别吗?” “哦?阁下是想告诉本座,岐王与本座的区别吗?” 一只在周旁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晶莹剔透的纤纤玉手缓缓掀开帷幔,帷幔后的巨大木榻上,女帝慢慢走了出来。 鹅蛋形脸庞,五官可以称得上是绝美,红绳抹额交织在眉心之上与眉间朱砂印记交相呼应,高高盘起的发髻用缀满长直金凤冠对钗支撑,后垂的一缕缕发束或垂落在背上,或散落在雪白的香肩上。 然而,最能吸引人的,还是那成熟风韵的曼妙身姿,裙摆下若隐若现雪白长腿对于腿控之人来说,应当是格外的勾人的。 咳咳,很明显,他姜云卿并不是这样的人。 只是稍稍的看了女帝两眼,他基本上就可以确定了,女帝就是他喜欢的类型。 当然,喜欢归喜欢,只是恰好处在了他的癖好当中而已。 前世他的短视频软件的收藏夹里,这类型的,多的是。 如今不过区区一个真人而已,还不至于乱了分寸。 “咳咳,岐王与女帝有没有区别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只想只知道女帝对于李星云的态度,至于岐王那里,如果女帝觉得有必要的话,我也可以多跑一趟!” 姜云卿隐晦的将问题推了回去,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探究这个问题的。 “那得要看你有没有命从这里活着出去!”冷艳的眸子透着杀机,绝美的脸庞面无表情。 话音未落,女帝赤裸的脚掌踏出,身形便立即闪烁起来,下一瞬便来到了姜云卿的身前。 一掌拍出,手掌上汹涌的内力透着紫色光晕,美丽却致命。 女帝的速度虽快,却也只是与姜云卿处于同一个档次。 姜云卿几乎是在女帝出掌的瞬间,便反应了过来。 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一个身位的距离,同样是运转内力,一掌迎了上去。 只要不是遇到不良帅,比拼内力什么的,姜云卿最喜欢了。 “嘭!” 两股磅礴的内力激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姜云卿后退了一步的右脚踏碎了石板,深深的陷入了地面之中,内腑所受的震荡全部被气脉吸纳,不过三四个呼吸的时间,便恢复如常。 女帝却并不好受,尽管姜云卿的神农诀内力伤害性并不高,甚至隐隐还有修复她体内伤势的趋势,但其内力之庞大,是她前所未见的。 内腑受到震荡,一股热流就要涌上喉咙,女帝提起一股内力,推掌往前一送,相持的内力瞬间从俩人的掌间炸开。 “轰!” 姜云卿身体后仰倒去,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左脚再次踏碎一块石板,深深的陷入了地面。 女帝倒飞而出,虽然凌空翻转身体,轻飘飘的落了地,却已是退出了近两丈远,孰强孰弱,可见一般。 “有贼人闯入女帝寝宫,快救驾!” 寝宫外数道悦耳的女声响起,却是一众听到声响拿着利剑前来救驾的女杀手。 女帝绣眉微蹙,厉声喝道:“退下!” 美眸紧盯着姜云卿,方才的试探之下,她也是对姜云卿的实力有了大概的了解。 寝宫外的这些喽啰们冲进来,无异于是送菜,倒不是舍不得,只是毫无意义的死在姜云卿的手下,没有一点价值。 寝宫外的一众女杀手听到了女帝的命令,虽有疑义,却不敢违背,缓缓推开来,倒是不肯离去。 女帝脚尖往身前轻轻一点,身形退至了殿上木榻旁,一抹寒光自木榻之上惊鸿而过,一柄紫色长剑无声出鞘。 身形几度闪烁,出现在姜云卿的身侧,紫色长剑掠过寒光,朝着姜云卿的脖子与肩膀之间劈下。 速度有所增快,但尚在姜云卿的反应之内。 虽然姜云卿很想试一试手接长剑,向前世的电影、电视剧或是动漫里一样,两根手指悠哉游哉的夹住对手刺来的利剑,然后轻轻的一拧,崩碎长剑,瞬间甩出手指夹住的长剑碎片,轻松将对杀斩杀于对方自己的剑下。 但考虑到自己的对战经验并不足以支持自己做出这种高难度动作,而且条件似乎也并不允许,毕竟女帝这一剑可不是轻飘飘的刺来的,而是一记势大力沉的下劈。 更何况方才的交手之下,姜云卿也对女帝的实力有了比记忆中动漫里更细致的了解,这是一位大天位之上的高手。 不用心对待,耍酷的话,很容易被切成两段的。。 双腿一震,深陷地面的双脚便解放了出来,脚尖一旋,扭转身体向后滑出数步,远远的便躲开了女帝的一剑。 然而,女帝连绵不绝的攻势这才刚刚开始。 那一双雪白的大长腿在飞舞的裙摆之下若隐若现,曼妙的身姿摇曳,这哪里杀人的剑招,明明是美人的剑舞。 可在这美丽的剑舞之下,步步杀招逼的姜云卿根本没法分心来欣赏女帝的绝美剑舞。 紫色长剑在幻音诀内力带起的一层紫色光晕之下,择人而嗜的寒芒被掩藏在无形之中,稍有不慎,便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本座记住你了 “喂喂,我不就是问一下你对李星云的态度嘛!不至于,完全不至于啊!” 姜云卿险之又险的躲过女帝的一剑上撩,差点绝后,着实有些后怕。 他能清楚的感知到,刚才那一剑的剑芒,距他那胯下二两肉不到两寸的距离,剑锋所掠过的寒意冻的姜云卿一哆嗦。 虽然姜云卿早已不惧寒暑,但那地方是真伤。 “那阁下是以什么身份来问呢?” 女帝柔媚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与日俱增的强硬与威严,可这并没有削减她成熟女人的风韵,反而给人一种女王般的威仪,使人下意识的想要服从的感觉。 当然,这只是女帝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势。 她的心里只是有些可惜,方才那一击未中,未能让闯入她寝宫的家伙付出血的代价。 不过,很快就会了。 幻音坊内,驻守凤翔的九天圣姬中的梵音天,多闻天,广目天以及阳炎天收到消息,正在全速赶来。 姜云卿学着不良帅的口吻:“自然是李星云背后之人!” 闻言,女帝的剑势一顿,眉头皱起。 “不良人?你是不良帅?” 身为一方诸侯,名义上大唐的拥立者,女帝对于不良人这个大唐的神秘机构,还是有所耳闻的。 “我可比不得他!”姜云卿否认的摇了摇头。 同时趁着女帝剑势停顿的功夫,周身狂风涌动,殿中火烛险些为之倾覆。 而姜云卿的身影刹那之际便出现女帝的身前,无尽内力涌上手臂,一步踏碎石板深陷地面,枪出如龙,拳头犹如回马枪头,出其不意却又迅疾无比,挟万钧之势,狂风化作利刃,一齐砸向女帝。 虽说女帝是姜云卿喜欢的类型,但他这一击,可是丝毫没有留手的。 毕竟喜欢归喜欢,谈谈感情可以,但要是玩命,那可就木的感情了。 姜云卿所信奉的就是如此,就像前世他遇到的那些漂亮小姐姐,谈感情可以,但你要是骗我钱! 不好意思,恕不奉陪。 面对这突如其来,有如万钧之势的一拳,女帝冷艳的脸上终于是有所动容。 两簇绣眉紧紧凑在一起,似乎有些恼怒,轻轻咬着红唇,小嘴微张,似乎是在说着“卑鄙”两个字。 来不及闪躲,只好横剑挡在身前。 “轰!” 姜云卿是早有预谋,而女帝不过是仓促应对,几乎是瞬间,便分出了高下。 女帝倒飞而出,落地后又滑出丈许远方才止住身形。 缀满长直金凤冠对钗被吹落,三千青丝垂落,华丽的服饰被锋利的风刃割成了布条儿,有的随着余风飘荡落下,有的还挂在她的身上,雪白的肌肤在由华丽转为褴褛的衣服下若隐若现,尤其是那一双勾人的大长腿更是直接暴露在空气下,裙摆只剩一侧还在腿边儿挂着。 一口热血涌上喉咙,再也止不住的从嘴角流了出来,风刃造成的各处伤口也纷纷冒出丝丝鲜血,整个人看上去颇为惨烈。 “咔擦!” 女帝低头看去,却是手中的紫色长剑折中生生断裂,断裂的地方,正是承受姜云卿那一拳的地方。 姜云卿拔出腿,瞧了眼女帝所在的方向,又看了看自己的拳头,似乎下手有些重了。 “女帝!” 这时,寝宫的大门被粉碎,几个着装各异的女人冲了进来。 有赤手空拳的,有拿扇子的,有架着古琴的,最奇怪的是,竟然还有拿着一对铜锤的。 嗯?等等! 这是来打架的,好像那位拿锤子的小姐姐才是正常的。 样貌都是一等一的美貌,而且各有特色,身材也都是极为出挑,除了那个风骚的令人有些反感之外,其他的似乎都还不错. “我杀了你!” 赤手空拳的风**人见到了女帝的惨样,顿时怒上心头,便朝着姜云卿冲了过来。 梵音天得到出色拳脚功夫并没有得到展现,攥起内力打向姜云卿的第一拳便空了,只是撕碎了姜云卿身形闪烁留下的残影。 而姜云卿本人,则是突兀的出现在梵音天的旁边,一巴掌将其扇飞了出去。 这次姜云卿学聪明了些,并没有下死手,留了几分力。 “嘭!” 被扇飞出去的梵音天撞到一扇屏风,发出一声闷响。 顿时吸引了赶到女帝身边护驾的多闻天,广目天,阳炎天的注意,三人也是惊诧,没想到梵音天败的如此之快。 可一想到女帝身上得到伤势,又不由为还未起来的梵音天捏了把汗。 能把女帝伤成这样,至少也该是大天位吧! 多闻天与阳炎天一起看向广目天:“你先带女帝离开,我们挡住他!” 说完,俩人便一左一右朝着姜云卿冲了过来。 广目天想扶着女帝离开,却不想女帝冷漠的推开了她,断剑插进石板。 撕下挂在右腿上裙摆的残余,把披散的头发扎了起来,露出来的眸子无比的冰冷,内心却是有一团无穷无尽的怒火在燃烧。 扎好头发,拔出断剑,身形闪烁,便不见了身影。 而另一侧,阳炎天抡起铜锤从姜云卿的头顶砸下,多闻天的折扇已经展开,从扇骨上突出的铁刺,也是朝着姜云卿的数个要害袭来。 被扇飞的梵音天不知何时爬了起来,并且在姜云卿的四周布下了紫色迷烟。 姜云卿闻了闻,气味不错,就是药效差了点。 面对阳炎天与多闻天的攻击,姜云卿不慌不忙。 他已经积累了不少的战斗经验了,不是那个刚出山的小白了,更何况他已经达到了御风之境。 周身内力涌动,女帝寝宫内顿时风起云涌,砖瓦被掀飞的到处都是,外边掠阵的不少幻音坊的女杀手可是遭了罪。 然而,寝宫内的战斗却是无暇顾及她们。 一道龙卷以姜云卿为中心瞬间向四周席卷开来,不是谁都有着凭虚御风这种功法,可以凭空借力的,阳炎天与多闻天霎那间便被掀飞了出去。 围绕着姜云卿的紫色迷雾也是不过眨眼之际,就被吹散了,又是外面的女杀手们遭了罪,直挺挺的已经躺下了十几个了。 虽然倒下的人没有生命危险,她们的掠阵的范围还是扩大了许多。 而这边,姜云卿已经打算走了。 他的任务其实很简单,只要在幻音坊走一遭,撂下几句狠话就行了。 哪晓得这女帝如此喜怒无常,直接就动手了。 现在已经拖了这么久了,要是等凤翔的军队赶来,遭罪的可能就是他了。 然而,只见眼前紫光一闪,切开了高速旋转的狂风。 姜云卿下意识的后退,紫色剑芒汇聚的光辉险之又险的从脸前划过。 “卡擦!”脸上的面具应声而碎,忙伸手接住。 忽然感觉脸上也有些湿润,伸手一摸,触目的却是殷红的血迹。 “好强的一剑!” 下意识的在心里感叹,同时心里也打定了主意。 “不行,得溜了!” 可是忽然看到自己手上成了两半的不良帅同款面具,姜云卿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暴露了。 身形连忙闪烁,随便在地上捡起一块宽厚些的布条遮住半张脸。 随即从掀开的屋顶上溜了出去,御风之境短暂的踏风而行,很快便出了幻音坊,远遁而去。 可是,尽管姜云卿自认为自己动作迅捷无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应该是没人看到他的脸才对。 但不巧的是,一剑破开姜云卿飓风的女帝刚好看到了姜云卿的脸。 本来是要再出剑招,打姜云卿一个措手不及的,就像之前姜云卿引她分心,偷袭她一样。 结果就看见姜云卿捡起她之前掉落的裙摆捂在了脸上,心中又是恼怒,又是莫名的羞涩,握住断剑的手,突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出招了。 眼睁睁的看着姜云卿从屋顶逃走,女帝红唇紧紧抿着,咬着牙,只是愤恨的呢喃。 “本座记住你了!” 正文 第三十五章 送药 “咚咙咚咙~” “嗦嗦嗦~”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以及甲胄拼接处的摩擦声悠悠传来。 很显然,驻扎在附近的军队赶过来了。 姜云卿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跑得快!” 若真是深陷军队重围,比他要弱许多的李存孝反倒要比他有优势的多,那一身已经几乎达到了极致的横炼,不是绝顶高手,或是如他之前一般使些特殊手段,很难伤害到李存孝。 毕竟,天下第一猛,也不是白叫的。 只不过,李存孝更适合战场,而不是江湖! 看了看手上断成两截的面具,不由又叹了口气。 看来那一击是真的惹怒了女帝,想想爆衣大法确实有些羞辱的意味,可他真不是故意的啊! 姜云卿的那一击重点就只是在那一拳上,旁边产生的风刃,完全是在御风之境下,内力与气流流动产生共鸣所携带附加效果。 其伤害是低的可怜的,你看当时不就只是让女帝破了点皮吗? 也就流了一点点血,不一会儿就结痂了。 而且,这场战斗不也是女帝先动的手吗? 怎么?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又是他喜欢的类型,就不让他还手了? 开玩笑,他姜云卿是那种看见美色走不动道的人吗? 要不等会儿,军队撤了,送点药过去? 要是留疤了,可不太行。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岐国将来是最有希望发展为盟友的,可不能得罪的狠了,不然以后想要一笑泯恩仇可就难了。 (偷偷将捂住半张脸的布条藏起来) 刚才脸上被女帝那一剑划出来的伤口已经愈合,姜云卿伸手擦去脸上的血迹,那张俊俏的脸庞恢复如初。 找了点树脂把面具粘好,用内力催干,便几乎与之前一般无二。 当然,要是眼睛尖一点,还是能看到面具上隐隐约约的有一条缝的。 说做就做,姜云卿重新戴上面具,又摸回了幻音坊······ 幻音坊内,赶来的军队搜寻刺客未果,断定刺客已经逃离之后,也并没有全部撤走,仍有少部分精锐留下护卫。 女帝的寝宫从被毁了小半的悬空阁换到了一旁的妙音阁,妙音阁比不得悬空阁的华丽,看上去就有些简朴了。 悬空阁的那张大木榻被搬了过来,只是帷幔被换了一套,看来女帝对于这张木榻还真是情有独钟啊! 姜云卿小心的收敛自己的气息,控制内力只在气脉中流转,整个人在他人的感知中,就像是一团若有若无的气,并不会引起过多的关注。 妙音阁的构造要比悬空阁简单许多,镂空的设计很多,姜云卿这次就不需要找机会钻门缝了,随便找了一处溜了进去。 看着从隔壁悬空阁搬过来的木榻上的帷幔里,三道身影从远处看几乎是靠在一起的。 姜云卿耸了耸鼻子,心里犯嘀咕:“这么刺激的吗?” 靠近了一些才发现,原来是两名侍女在为女帝上药,只穿了一件肚兜的女帝雪白肌肤在纱织帷幔里若隐若现。 好像还是有点刺激啊! 由于男人的本能,姜云卿一时间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连忙晃了晃脑袋,将邪恶的想法驱逐出脑海。 他姜云卿可不是采花贼,他是来送药的!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口中无声呢喃着非字经,放下准备好的自制特效药和写在女帝掉落裙摆上的说明书。 便沿着原路,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了。 姜云卿都竭力控制着内力只在气脉中运转,隐匿的极好,女帝全程都没有发现他。 当然,也有可能是女帝受伤了,没有那么多心思关注外界。 ————————————————————————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妙音阁内木榻上的帷幔被拉开,两名侍女端着一些瓶瓶罐罐出来,为女帝将帷幔收到两侧后,便退了出去。 下台阶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发现了姜云卿留下的一白一绿两个瓶药和使用说明书。 两个侍女你看一下我,我看一下你,似乎都在询问对方,这是不是对方落下的。 披着轻纱坐在了床榻边的女帝,也是注意到了两名侍女的一样,站起身来,朝着台阶上看去。 “什么东西?拿上来!” 女帝警惕的查探了一下四周并未发现其他人的存在,皱起的眉头这才松软下来。 姜云卿的出现,可谓是给她上了一课,不得不谨慎起来。 “是!” 一名侍女应了一声,将手上的东西交给另一名侍女,将两瓶药和压住的布条一起呈到了女帝的面前。 女帝先是瞅了眼两个瓷瓶,没看出什么特别的东西来,就把目光放在了布条上。 顿时,瞳孔骤然收缩。 这一节布条是她之前那件衣服上的,这很容易辨认。 只是这一块她亲眼看见姜云卿那时捡起这块遮住脸逃跑了,怎么会出现在妙音阁,而且她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出现在台阶上。 “难道那小贼又回来了?” 双眼中冷意上扬,旁边的侍女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明明没感觉到寒冷,但脊背却有那么一下子的发凉。 “传令,搜查全坊!” 女帝皱着眉头裹紧了衣服,冷着脸下令。 “是!” 两名侍女连忙应了一声,留下手上的东西就退了出去,急急忙忙的传达女帝的命令去了。 用力撵着手上的布条,彷佛那就是姜云卿,要将他捏碎一般。 可看着上面有字迹的样子,又有些好奇。 心里犹豫了几番之后,最后还是打开来,布条上所书写的内容顿时呈现在眼前。 “今晚让你受伤了,我很抱歉,但这并不能全都怪我,明明是你先动手来着的,我这严格来讲属于正当防卫。” “哼!” 看到这里,女帝不由冷哼一声,很明显,她并不认同姜云卿的这番说辞。 继续看下去。 “但到底是我下手重了些,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给你送点药过来。那瓶白色的是外伤药,外敷使用,能快速止血愈合伤口,保证不留疤痕;绿色的是内伤药,药效贼好,你用了就知道了!” 女帝看了看手里的白色和绿色两个瓷瓶,下意识的就不认为姜云卿的药能比得上她用的。 多少她也是一方诸侯,用药都是名医特制,岂是一个小贼能比得上的? 不过女帝也并没有在这上面计较,将药瓶放到一边,布条上还有一句话! “该道歉的也道歉,该赔礼的也赔礼,希望别记恨!” “哼!”女帝紧紧攥着布条,冰冷的眸子里似是有着一团火焰,轻轻咬着红唇:“小贼,这就想让本座放过你吗?未免想得太天真了!” “本座定要将你的眼睛挖出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小贼绝对是在她上药的时候溜进来的,至于看到了什么······ 正文 今天更不了了,过两天补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三十六章 重逢 “有话好说,你别推啊!” 客栈掌柜的推搡着一个须发皆白,模样脏兮兮,衣衫褴褛的老道士往外边走去。 倒也不是客栈欺负这老道士,实在是这老道士长了一张利索的嘴,可惜不太会说话。 进了客栈,既不要钱也不化斋,一个劲的在挑客栈的风水问题。 虽然以姜云卿那点医术里面掺和的粗浅风水学知识也能看得出来,这家客栈的风水确实有那么点问题,但问题并不大。 想来只是时间长了,当初的风水摆当不经意间被挪动了位置。 那位帮客栈布置风水的人,其风水学在水准之上,要比姜云卿这个半吊子好的多,这些风水摆当别说是被动了位置,就是完全挪个地,或者直接撤了,其实问题也不大,顶多是生意会惨淡一些。 老道士指出的地方都很对,甚至有些地方还是姜云卿没看出来的。 姜云卿喝着茶,倒也没受什么打击,一来他本就不是干这一行,只是触类旁通的稍微懂一些。 二来嘛,人家可是天师啊!他凭什么用他的略懂来碰瓷人家的饭碗? 这一点,姜云卿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老道士嘴巴跟连珠炮似的,滔滔不绝,将客栈的风水贬低的一无是处。 也是亏得这家客栈的伙计和善,不然早就将其打出去了。 伙计们不愿动粗,拿老道士没办法。 直到柜台前算账的掌柜的实在听不下去了,从柜台后走了出来,想把老道士给请出去。 结果老道士一见着掌柜,便说掌柜印堂发黑,会有血光之灾。 掌柜是见识过老道满嘴跑火车了的,哪里会信老道士的鬼话,推搡着他,就要请他出去。(不要在意跑火车这个词汇) 或许,这掌柜的可能真有点血光之灾,只可惜姜云卿并不会看相。 而这老道士,疯言疯语的,这话也不能全信,就刚才进客栈的时候的那番说辞,虽然没说错什么,或许说错了什么只是姜云卿不知道,但归根结底唬人的成分多些。 而且语言、行为、动作都跳脱的很,只能归结于脑袋瓦特了的人都这样了。 大脑作为人体最神秘的区域,不管是中医还是现代医学,都是没怎么弄清楚的,姜云卿对这方面了解的也不多。 巫医里边,倒是有解决离魂症以及类似病例的方法,但姜云卿至今还没弄懂其原理,所以并没有拦下老道士。 龙虎山天师府当代天师——张玄陵,实力极强,是个强有力的盟友待选。 不过,得清醒过来才是。 “哟,龙泉剑!” 这边客栈门口,被客栈老板一路推搡到门口都没有太多反抗的张玄陵,看见客栈门口的来人,便猛地一把将掌柜给推开了。 客栈里边懒散喝着茶的姜云卿闻言,顿时来了精神。 虽然见到张玄陵的时候,便有预感会碰到李星云,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不过,好像原著里李星云一行人就是在一个客栈里遇到张玄陵的。 不一会儿,张玄陵就又冲了进来,坐在了姜云卿的对面。 拍着桌子,嘴里嚷嚷着:“酒呢?酒呢?酒呢?” “你跑我这干嘛?” 看着一溜烟跑过来的张玄陵,姜云卿有些错愕,不是李星云他们请他吃饭吗? 可此时的张玄陵显然是不能够正常交流的,看见姜云卿面前的茶壶,表情一呆。 “哈哈,有酒!” 不由分说,迅疾的一把抓过茶壶,对着壶嘴便往嘴里灌。 “咕噜咕噜!” 刚咽了一口,顿时就脸色一变,似乎是察觉到了这“酒”的不对劲。 “噗!”一口茶水喷洒而出。 “呸呸呸,不是酒!” 老道士若无其事陶着耳朵,努了努嘴。 姜云卿黑着脸,刚才他所在的位置上,茶水混合这口水之类的液体喷洒的到处都是。 “哎呀,你往人家这跑什么?我们坐那边!” 上官云阙捏着兰花指进来,拉着老道士就要往对面走。 可当他看到黑着脸的姜云卿的时候,意识到了不妙,扭头看了看张玄陵对面的位置上,一滩呈溅射状的茶水再明显不过。 “唉哟,这下弄得!” 上官云阙跺了跺脚,有些“娇嗔”的看了张玄陵一眼。 而张玄陵陶完了耳朵,又开始挖鼻屎,面对上官云阙古怪的眼神,挖完鼻孔也不管手上有什么,就朝着上官云阙弹去。 上官云阙顿时大惊失色,人影攒动,转瞬便退了出去,躲开了张玄陵的“法术攻击”。 姜云卿黑着的脸色好转了些,只是遗憾没有手机。 要是能把这一段给录下来,看他老张家的脸往哪搁。 “哼,没酒喝,不陪你们耍了,我找我儿子去!” 张玄陵一拍桌子,便起身要走。 这时,李星云扭着头一边与后边的人说话,一边朝里边走。 “这又怎么了,不是让你叫他过来吗?” “嗯?师兄。” 回过头来,就看到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下意识的便叫出了口。 “师哥,你刚刚说什么?” 陆林轩听到李星云下意识叫出来的名字有些疑惑,大师兄不是去岐国了吗? 可当他从李星云的旁边进来,看见姜云卿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 嘴里的话就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嗯?大师兄?” 反应过来后,还仔细的揉了揉,要确认一下自己有没有看错。 张子凡也是跟在后边,不明所以的走了进来,看见姜云卿也是一愣。 由于前面李星云与陆林轩的引导,竟也是下意识的说:“嗯?师······” “行了,你就别叫了,还不是时候!” 姜云卿连忙阻止张子凡,陆林轩进来的时候,他就观察了一翻,完璧无暇,看样子他之前的布置效果还不错。 这样的话,张子凡确实还没到叫师兄的时候。 “嘿嘿,是姜兄啊!” 反应过来的张子凡顿时脸色一红,尴尬的挠了挠头,微微歪着头呆呆地笑了笑。 “师兄,你不是去岐国了吗?怎么在这?” 见到了姜云卿,李星云也没心思去管疯老道张玄陵了。 “额,我这不是走错路了嘛!”姜云卿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他倒是也没说错,确实是走错路了,不然他就回青城山了。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张子凡戒酒 “哈哈,不愧是师兄你啊!走到哪都能迷路。” 李星云笑着一拳锤在姜云卿的胸口,随即一把抱住了姜云卿。 “师兄,好久不见!” 明明刚才还笑得那么开心,这突然就变了脸色,一副受了委屈想哭的样子。 “呜呜,大师兄!” 陆林轩也跑过来,跟李星云一起抱住了姜云卿,一左一右的把姜云卿抱了个严实。 姜云卿知道俩人是失去了师父之后,想找他倾诉,但他不能安慰他们,也不能告诉他们,其实师父还活着。 只是轻轻拍了拍李星云和陆林轩的背,笑道:“这都怎么了?才两个月不到的时间没见,就这么要死要活的。” 一把按住李星云的脑袋,把他推开,这边却是轻轻揉着陆林轩的脑袋。 “这星云还好,林轩你以后要是嫁人了,这不得天天以泪洗面啊!” “什,什么嫁人啊!” 陆林轩顿时羞红了脸,偷偷的瞄了眼旁边的张子凡。 姜云卿微微眯着眼睛,一眼就看出来了两人之间有些猫腻。 也是,英雄救美的机会给了张子凡,陆林轩对他的好感度定然是直线上升的。 姜云卿双手抱胸,审视的看着李星云和陆林轩俩人。 “说吧,遇到什么事了?这一个个的给我委屈的。” 陆林轩闻言,还红着的眼眶顿时又掉下眼泪来,摸着眼泪哽咽:“大师兄······唔唔,师哥你干嘛?” 陆林轩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星云急忙捂住嘴。 “额,没什么,师妹就是太想师兄了,你说是不是啊,师妹!” 李星云说完,就挤眉弄眼的给陆林轩使眼色。 就这还怕陆林轩不明白他的意思,又把陆林轩拉到一边,小声在陆林轩的耳边嘀咕。 “师妹,师父的事情先不要告诉师兄!” 掰开李星云的捂住自己的手,眼眶红红的有些疑惑。 “为什么不告诉大师兄?” 李星云朝姜云卿瞥了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也知道师兄与师父的感情有多深,现在告诉师兄,我怕他受不了。” 闻言,陆林轩扭头看向姜云卿,轻咬着红唇,低下了头。 这一点不止李星云知道,她陆林轩一样很清楚,其实师父真正意义上的徒弟从始至终都只有大师兄一人, 她与李星云俩人,不过是故人之托,虽然八年时间的相处,师父已经将他们视入己出,但真正当作衣钵传人来培养的,就只有大师兄而已。 他们两个则被师父视为自己的孩子,向来就只是希望他们平平安安。 而事实上,也正如陆林轩所想的,阳叔子所希望,就只是让他们俩人平平安安而已。 让李星云学医,是想让他放下仇恨,脱离世俗,平安一生。 教陆林轩武功,其实也不是为了让陆林轩去复仇,只是单纯的想让她有自保能力而已。 “嗯,我不会跟大师兄说的!” 陆林轩抹了抹眼角的眼泪,露出一抹并不怎么灿烂的笑容来。 “你们两这是串口供?老实交代,是不是犯什么事了?” 姜云卿突然从李星云与陆林轩的身后出现,从两个人的脑袋中间插了进来。 “没有,没有,就是师妹刚才太失态了,我批评一下她。” 李星云扯着一张有些欠揍的笑脸,连忙摆手否认其串供的事实。 陆林轩也是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是啊!是啊!” 明明眼眶红红的,还要强露出笑容,也是难为她了。 “好了,没事就没事,吃饭了没?要不先吃饭吧!” 一左一右的揉了揉李星云和陆林轩的脑袋,朝着厢房外吆喝着:“伙计,有什么招牌,全给我上一个,再来几坛好酒!” 候在外边,刚才引导李星云和陆林轩一行人进来的伙计,一时间脸上都笑开了花。 “好嘞,客官您稍等!” 一溜烟的就往客栈里边跑去了,估计是往厨房跑的。 “记账,先记账,你个猴崽子,等等我!”客栈掌柜在后面追着。 被张玄陵推倒的客栈掌柜不知何时已经起来了,拽着腿一瘸一拐得到往客栈里边走,额头上擦出了血迹,是皮外伤,顶多破了点皮。 不过着也就说明张玄陵跟掌柜说的并没有错,掌柜确实有血光之灾。 当然,要不是姜云卿如此豪爽的点餐,他大概率是要跟老道士计较一下的。 “有酒?那再坐会儿!” 一听有酒,叫嚣着要走的老道士张玄陵老老实实的又坐了下来,似乎找不找儿子都不重要了······ 等了大概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一桌佳肴就已经摆上了桌。 张玄陵还没等伙计把酒坛搬上桌,就直接抢了过来,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那伙计愣了一会儿,只是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真是猴急”之外,就退下去干其他事情去了。 对于他们而言,只要没上错桌,都不是事儿。 另一个伙计在姜云卿的招呼下,在他的旁边也摆了一坛。 姜云卿抓着酒坛,挑眉看向张子凡。 “子凡兄弟,要不要喝点?我记得你酒量还不错的样子。” “额!”张子凡脑海里突然回想起了一段痛苦的记忆,脑袋甩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了,不了,戒酒了。” 那种如同蚀骨吸髓般的瘙痒,他是真的不想再重新感受一遍。 “嗯?你戒酒了?” 最先感到奇怪的是李星云,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子凡,这年头的酒鬼,一两个月就能戒酒了? 被李星云怀疑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张子凡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一脸痴笑。 “这不是林轩不允许嘛!” “师妹这不是还没说话吗?” 李星云小声嘀咕,看着张子凡对陆林轩献殷勤,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说不上是吃醋,但总感觉自家白菜被猪拱了。 陆林轩看着张子凡跟个傻子似的看着她笑,嫌弃的收回眼。 “哪里是因为我,还不是他得了一种怪病,只要一喝酒,就浑身瘙痒难耐,能难受的他死去活来。” 说着,就将张子凡一把拉了过来,拽开了他的衣领,露出了皮肤上触目惊心的一道道血痕。 “你们看,这就是他当时喝了一口酒后,自己抓出来的!” 被陆林轩大胆的动作震惊的大脑宕机了好一会儿的张子凡,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老脸一红,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哎,哎,林轩别这样,这光天化日之下的,怪不好意思的。”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疯老道 “嗝~” 疯老道一仰脖,把一坛子酒喝下去,舒服的打了个酒嗝,呼出的酒气熏得坐他旁边的上官云阙恨不得把手掌变成蒲扇,使劲的扇着飘过来的酒气。 “喂,吃也吃了喝也喝了,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 “你问什么了?” 疯老道醉眼迷离的撇头看向上官云阙,满脸的疑惑。 上官云阙一听也明白过来,这疯老道压根儿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就只是想蹭酒喝而已。 “龙泉剑呐,就是他的那把龙泉剑,你怎么知道那是龙泉剑的?”上官云阙指了指李星云背后的龙泉剑。 这毕竟是他们要问这疯老道的话,只能出声提醒,尖细的嗓音恰好与男女两种声音的优点错过,听起来有些刺耳。 “怎么知道?”疯老道捋了捋脏乱的白胡子,张口就来:“道爷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医卜星相无所不知!” 抬手手随意的摆了个掐指的姿势:“龙泉剑嘛,我掐指一算就知道咯!” “哦对了,还有酒吗?”疯老道伸手看向上官云阙。 “哼!” 面对答非所问的疯老道,上官云阙自然也没了好眼色。 “没事找事,你就不该把他拽过来。”李星云低着头,埋怨道。 “可他认识龙泉剑呐!” 上官云阙有些委屈,想给自己辩解一下。 可李星云不想听这些,只是低声催促:“赶紧把他打发走。” “哦!” 上官云阙委屈的应了一声,嘴中念念有词的就拉着疯老道起身往外走。 “龙泉剑?” 姜云卿疑惑的看向李星云,凑了过去小声嘀咕:“那告示上说你是凤子龙孙,真的假的?” “啊,师兄,怎么连你都知道了?” 李星云微微有些惊讶,也是小声跟姜云卿问道。 面对李星云的问题,姜云卿不由甩了个白眼给他。 “我又不瞎,那么多的告示,虽说有同名同姓的可能,那画像也画的丑了点,但身为你师兄,这我还是能认出来的。” “额!” 李星云顿时无言,说的有道理,但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那边拉着疯老道往外走的上官云阙还没走出几步,只见疯老道反手一把扣住上官云阙的手腕。 上官云阙顿时一惊,反应过来后,就捏着兰花指数落着疯老道。 “哎,你干嘛啊,我好心请你吃饭喝酒,你可不能想歪了呀!” 说着便一脸娇羞的看向李星云的方向:“让我们星云误会,那可不成。” 上官云阙的声音不小,压根不避讳什么,桌上的人都听了个清楚,只是张子凡,陆林轩和姬如雪早就见识过了,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姜云卿当时却是错过了这些细节的,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星云。 “师弟,你竟然好这口?” 原本靠着李星云说悄悄话的身体瞬间坐直,直接与李星云划清了界限,脸色也是正气凛然,一副绝不与之同流合污的样子。 “我······” 李星云想辩解,可话到嘴边,却是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了。 又多了一个误会了的人,李星云有些恼怒,想把这火气撒在凭空诬他清白的上官云阙身上,却见扣住上官云阙手腕的疯老道连连称奇。 “喔,喔,这脉象,骨骼精奇啊!” “废话,我上官云阙可是中天位。”上官云阙甩给了疯老道一个白眼,一脸自得的样子。 “嗯!”听到上官云阙自得的话,疯老道若有所思,指着上官云阙一脸认真的说道:“你这人······绝非人间凡品呐。” “啊!” 上官云阙微微一愣,发现疯老道是在夸他,顿时面色一喜,有些自得的笑道:“你看的还真准呐!” “嗯!”疯老道又是沉吟,随后摇头晃脑,念念有词:“非男···非女!” “额!” 上官云阙顿时傻了眼,这人会不会说话啊。 “哈哈哈哈!” 桌上众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姜云卿也是笑着点了点头,称赞道:“是挺准的。” “哈哈哈哈!” 众人又是大笑出声,止都止不住,毕竟这话可是上官云阙他自己说的。 “笑什么笑,笑什么笑,不许笑!” 被戳到了痛点的上官云阙气的直跺脚,可人类的悲伤往往是并不相通的,任他连地板都要跺碎了,众人的笑声也没有停止。 要知道,有些笑是止不住的。 尤其是笑得最欢的李星云,一时半会儿难以停下来,谁叫上官云阙刚才凭空诬他清白的? 在众人的笑声之中,疯老道却忽然松开了上官云阙,绕到了张子凡的身边,不住的打量着他,左看看,右看看,看的张子凡直发毛,他的笑声也嘎然而止。 “你,你看我干什么?” “哎,你是我儿子吗?” “你没毛病吧!” 张子凡言不由衷的说道,心里早已断定这疯老道多少有点毛病。 陆林轩拉了拉张子凡,隐晦的小声嘀咕:“哎子凡,这人怎么看谁都是他儿子啊!” “这我怎么知道。” 张子凡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准儿就是脑袋坏了呢? 只是这话儿,并没有说出来,毕竟这世家风范在呢。 这疯老道本是呆呆的看着张子凡,却忽然冷不防的把目光转向了坐在陆林轩和李星云中间的姜云卿。 “哟,了不得啊······” 姜云卿只是轻轻笑了笑,体内内力运转,掌心一团无形的微型飓风凝聚。 飓风成型,厢房内顿时刮起一阵不小的风,明明院落中大树的树叶都没什么动静。 疯老道冲向姜云卿的迅疾身形微微一顿,身子一拧,惊险的掠过了姜云卿和李星云,绕到了姬如雪的身旁,色迷迷的打量着她。 “哎哟,哦呀呀呀呀,这位姑娘,相貌脱俗啊!” 一边说着,一边抓起姬如雪的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揉搓着。 “哎!” 姬如雪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却不待她挣脱,那疯老道歪着头,打了个酒嗝:“嗝~,骨骼惊奇。” 疯老道的动作并没有停止,顺着手腕,就摸上了姬如雪的肩膀。 “绝非人间凡品呐!”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绝非人间凡品 “哎,你!” 姬如雪连忙伸手拦住疯老道就要往身上蹭的脑袋。 本就与姬如雪不太对付的陆林轩看着疯老道的好色行为,掩嘴想笑,却也不忘吐槽张子凡。 “就冲这喝酒的做派,没准他还真是你爹呢!” “呵呵,你真会联想!” 张子凡尴尬的笑了笑,却也不好反驳,自己喝醉酒样子,这师兄妹三人可是都见过的。 而姜云卿则是有些吃惊的看着陆林轩,这就是真相帝啊,事情的真相往往就在他们随意的一言一语中,悄悄地透露出来。 “喂,你要干什么?” 李星云早就看不下去了,一把扣住疯老道滑向姬如雪肩膀的手腕。 这疯老道扭头一看,是李星云,马上松开了姬如雪,顿时如获至宝般的打量起李星云来。 “哎呀呀呀,你这娃娃······” “绝非人间凡品呐!” 早就熟悉了疯老道这句词的李星云,摇着头和疯老道一起说道。 疯老道微微有些错愕,随即又若无其事得到扣着鼻孔,继续打量着李星云。 李星云则是翻着白眼,无奈的看着疯老道:“我说你能不能换套新词啊,看清楚咯,我跟那位可不一样!” 指了指身后边的上官云阙:“我是爷们,纯的!” “讨厌!” 李星云又提起此事,上官云阙气的跺了跺脚。 “闭嘴!”李星云狠狠的瞪了上官云阙一眼。 上官云阙缩了缩脖子,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疯老道扣完鼻孔,又抱胸拖着下巴:“难得,当真是难得啊!” “你什么毛病。” 见疯老道又是这句话,李星云也忍不住犯嘀咕。 疯老道却是哈哈一笑:“哈哈,想不到在这种地方,也能碰到凤子龙孙。” “什么?”李星云死死盯着疯老道。 满桌的的人突然变得鸦雀无声,一片寂静,姬如雪,陆林轩,张子凡和上官云阙也向李星云一样盯着疯老道。 姜云卿也是眯着眼睛看向疯老道,这到底是疯了,还是没疯呢? 这一时间,姜云卿也有些摸不准了。 或许是真疯了,这不过是疯老道本能的望气之术所看到的,据说那些皇室之人,身上的气象总是有些与众不同的。 姜云卿本来是不信这些的,但直到遇到了不良帅之后,他不得不告诉自己,别拿自己前世的那点浅薄见识,来揣摩这个世界。 当然,也有可能是前世动漫里剧情所没有表露出来的,这件事里另有隐情,张玄陵不过是在装疯卖傻。 众人眼里的疯老道好像没见到众人的反应似的,自顾自的拿起龙泉剑,好奇的端详着。 “身上又带着龙泉剑,巧,真是巧啊!” 李星云扫了一眼众人,伸手从疯老道手里取回龙泉剑,疯老道也没什么不舍,任由李星云把龙泉剑取回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星云目光凝视着疯老道,似乎要根据疯老道的一举一动来找出什么破绽来。 “呀!” 疯老道并没有理会李星云,而是朝李星云身后的脚下一看,顿时乐不可支。 原来是姜云卿刚才之前要的一坛酒,就放在了姜云卿与李星云之间的桌子底下。 “哈哈哈哈,还有一坛酒。” 说着,这疯老道又抱起酒坛子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咚咚咚”的喝了起来。 “连个疯老道都知道我的身份了,他不会也看过那什么告示了吧!” 李星云有些无奈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姬如雪也捉摸不定;“这疯老道,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啊!” “放心吧!是真疯。” 姜云卿给出一颗定心丸,尽管他也搞不清这张玄陵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至少不会害了这群人,毕竟张子凡在这呢。 面对姜云卿突然看过来的目光,本就有些敏感了的张子凡张大着嘴巴,指了指自己。 “不是吧,姜兄,你也认为这疯老道是我······” 张子凡话还没说完,姜云卿就笑着打断:“哎,我可没说啊!” 但那一副表情明显是不这么认为的,张子凡落寞的低下了头。 “既然师兄都这么说了,那应该就是真疯。” 李星云见姜云卿下了定论,便也不再怀疑疯老道。 “哎,星云,可不能就这么妄下定论啊。” 上官云阙着急的就要去拉李星云的手。 可李星云却只是扭头过来,狠狠的上官云阙:“你是在质疑我师兄的医术吗?” 怀疑肯定是怀疑的,毕竟他又不认识姜云卿,也就李星云和陆林轩叫姜云卿师兄,不然,他还真不知道阳叔子还有这么一个大徒弟。 只是上官云阙也不敢明说,只能从旁侧击。 “这疯老道至少中天位以上的实力,怎么想都有问题啊。” 李星云并不想理会上官云阙,他对于自己师兄的医术可以说是深信不疑的。 不过还是为了队伍里不必要的误解,还是轻飘飘的说道:“我师父可是说过,我师兄的医术可是在他之上的!” 说这话的时候,不由的就想起了师父阳叔子,李星云眼神有些黯淡,但话语里边,毫无疑问的是,同样有着些自豪。 上官云阙闻言,也是有些吃惊的看向姜云卿。 他与阳叔子同为不良人校尉,几十年的交情,当然清楚阳叔子的医术有多高。 与其说是因为他的武功,还不如说是不良帅看中了他的医术才让他成为不良人。 在不良人天罡三十六校尉中,有些人实力可能不强,但绝对都有着一技之长,在各自的领域里都是能称得上权威的存在。 比如温韬盗墓,他说第二,这世上没人敢说第一。当然,温韬是绝对不敢这么说的,盗墓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而阳叔子靠的就是这一手医术,要知道当初加入不良人时的阳叔子可没有小天位的功力。 阳叔子的性格,上官云阙也很清楚,如果阳叔子真这么说了,那姜云卿的医术绝对不一般。 “那就不管了吧!” 既然医术高超的大夫都说是真疯,上官云阙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然而,即使没人去拦那疯老道,那疯老道也没有离开。 又是一坛酒下肚,本就有些醉了的疯老道也顶不住了,靠在门框边儿就“呼呼”睡了过去,一阵阵鼾声此起彼伏。 正文 第四十章 少男少女们的小心思 太阳赶到了天边儿,下去的就很快了,明明不及前还亮堂的很,这不一会儿便是黑蒙蒙的了,得亏天上还有一轮月亮挂着,尚且有些光亮,至少还能看的见走路。 当然,这是对于在座的习武之人而言的。 普通人的话,多少有些勉强。 这不,客栈伙计掌着油灯进来。 “几位,实在不好意思,客房只剩四间了,您几位就将就拼一下吧!” 龅牙伙计很诚恳,说来也是他们的疏忽,忘记给这一桌的客人预留客房了,但这一点却是不好说出来。 李星云几人倒也没有多想,就是想到了是客栈的疏忽,估计也不会追究什么。 看了看外边的夜色,并不深,月亮还悬在天边,没有挪到正空来。 不过天色一黑,再找客栈也有些麻烦,毕竟人生地不熟的。 “那就拼一下吧!” 李星云做出决定,陆林轩和姬如雪一起点了点头。 张子凡听陆林轩的,陆林轩对他好感大增,他不可能前功尽弃。 而上官云阙任务就是保护李星云,自然得跟着。 于是,李星云的决定,就相当于所有人的决定了。 李星云首先看向姜云卿,“师兄,要不你先选吧!” 姜云卿微微一愣,扫视众人,忽然明白过来。 他好像在这一群人里,算是辈分最高的了。 当然,上官云阙是他们师父阳叔子那一辈,但因为李星云的原因,他基本上是没有人权的。 所以这儿,还真是他最大。 不过,姜云卿还是摇了摇头:“我就不用了,我昨天就入住了,已经有房间了。” “对对对,这位客人昨日就包下了一间上房,这下挤一挤就完全够了!” 龅牙伙计还记得姜云卿这个出手阔绰的主儿,连忙附和。 倒不是他要奉承姜云卿,只是尽量的想把这帮子不差钱的客人给留下,这样一来明日的饭钱,又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到时候掌柜的说不得会在他的工钱里,多给上几枚铜钱。 现在是四个房间,五个人分配,多少会需要两个人挤一下的。 但大家似乎都没有率先开口,来充当分配房间的这个角色。 厢房内,这一时间竟是陷入了一片寂静当中。 姜云卿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几个少男少女各自低着头,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其实他的房间多睡一个人是绰绰有余的,他那是一间上方,真挺大的,李星云大可以过去睡。 在青城山剑庐的时候,师兄弟俩人本来就是睡一个屋子的。 最后,还是李星云率先开口。 “咳咳,那个我就和雪儿挤一下吧!” 姬如雪并没有拒绝,只是头低的更低了,隐隐可以看见脸颊上的红晕,很明显这两人有鬼。 张子凡闻言则是突然觉得有些懊悔,小声嘀咕:“其实,我和林轩也是可以挤一挤的。” “哦?” 姜云卿突然看向张子凡,提了提还剩下的半坛子酒。 “要不要喝点酒,助助兴啊!” 陆林轩也是脸颊绯红的在张子凡的腰上锤了一拳:“张子凡,你在说什么啊!” 她虽然对张子凡很有好感,并不排斥与张子凡在一起,可当着师哥和大师兄的面,还是要矜持一些的。 张子凡看着那酒坛,就没来由的感觉身体有些痒,这是一种心里阴影。 看着张子凡那看了一眼酒坛,然后迅速躲开的眼神,就知道自己在他体内设置的戒酒装置十分的成功。 不由满意的笑了笑,这才对嘛,拥有大好年华的年轻人,喝什么嘛! 而不经意间看见姜云卿冲着他的那一笑,却是感觉有点毛骨悚然,总感觉自己身上的怪病多少跟对方有点关系。 毕竟刚才也知道了姜云卿是个大夫,有这个本事。 瞟了眼身旁的陆林轩,感觉姜云卿又存在着动机。 毫无疑问,姜云卿有着最大的嫌疑,可这事吧,他又不敢直接讲出来。 打不打得过另说,就姜云卿的身份而言,他是陆林轩的大师兄。 若是怀疑姜云卿,无疑会给他和林轩之间造成隔阂。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打不过。 姜云卿那般深厚的内力,他只在义父身上看到过,只怕是有着大天位的功力,在这江湖之中,已经是顶尖高手了。 虽然对方不会打架,但揍他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分配房间期间,上官云阙提出自己也可以和李星云挤一挤,结果直接被李星云一脚踹飞到院落里的假山上。 最后,李星云与姬如雪挤一间房,其他人各一间房。 此外,李星云把盯着疯老道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上官云阙,反正上官云阙疑神疑鬼的觉得疯老道有问题,干脆交给他好了。 上官云阙趴在假山上,撅着屁股,又是委屈,又是不情愿。 陆林轩和张子凡选择了右侧的两间客房,路上张子凡就突然拉住陆林轩的手,陆林轩稍微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便没再挣扎了。 “那个,林轩,你大师兄的医术很好吗?” 闻言,陆林轩顿时仰起高傲的头颅,底气十足的回答:“那当然!” 在陆林轩的记忆里,最深刻的就是,当初她那只最喜欢的兔子死了,没有气了,心脏也停止的那种,最后还是被大师兄给救活了。 自那以后陆林轩便与李星云一般,向来对姜云卿的医术深信不疑。 “那林轩,你能不能让你大师兄帮我看看那怪病啊!”张子凡请求道。 陆林轩扭头上下打量着张子凡,嗤笑道:“我倒是觉得你这病挺好的!” “额!”张子凡挠了挠后脑勺,组织了一下措辞:“可要是我一不小心喝了点酒怎么办?那可是要人命的啊!” 虽然张子凡对与酒暂时在心理上有了些障碍,可当初喝酒的美好记忆在那,他还是有些馋酒的,大不了以后少喝点,不喝醉嘛! 陆林轩慎重的沉思了一会儿,她是看见过张子凡喝了酒后犯病的样子的,可以说张子凡的话一点都没有夸张的成份,那确实是要命的。 也是亏得上次喝的少,只喝了一口,要是喝多了,只怕张子凡自己会把自己的皮给剥下来。 “嗯,明天我去找大师兄问问!” ······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药引 姜云卿这边,并没有回他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李星云和姬如雪的房间。 李星云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了,很轻易的就找到了李星云所在的房间。 在吃这顿饭的功夫里,姜云卿早就嗅到了姬如雪身上那淳厚的火灵芝气息了,原本平静的不能在平静的神农诀竟是躁动起来。 这还是姜云卿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难道千年灵药真就如此强大?即使已经被人服用了,所携带的气息都能如此吸引人。 “咚咚!”姜云卿敲响了房门。 正在打地铺的李星云一愣,这个时候谁会来找他? “谁啊?”李星云来到门口,朝门外戒备的问道。 这一路上的经历也让李星云明白了一些事情,凡事都要谨慎的好。 “是我!”姜云卿应了一声。 话音刚落,房门就“哐当”一声打开了。 “是师兄啊,快进来坐。” 李星云让开身位,请姜云卿进房间。 姜云卿没有拒绝,径直的走了进去,他的事有些特殊,确实不方便在外面谈。 李星云也没怀疑姜云卿来者不善什么的,如果一个朝夕相处八年的人都不能信任的话,这世上还有什么人值得信任呢? 这间客房只是普通客房,比不得上房,陈设简单,空间也有点小,不过对于旅途之中的江湖之人而言,这些都是小问题。 姬如雪坐在床边,看着地上的地铺,低着头在纠结。 直到姜云卿进来,才抬头看来。 她对于李星云的这个师兄了解的并不多,仅限于今天的接触,大概在脾性上和李星云是一丘之貉吧,这是能从明面上就能看出来的。 其次她所了解的,就是李星云对他这个师兄格外的信任。 “这是弟妹?” 姜云卿揽过李星云的脖子,朝他挤眉弄眼。 “嘿嘿,那是自然!” 李星云嘿嘿一笑,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有些小得意。 “我,我不是!” 姬如雪辩解了一下,可看到姜云卿与李星云那有些猥琐的会心一笑,顿时又觉得自己的解释有点多余,红着脸别过了头去,她没想到这师兄弟俩人长得人模狗样的却是这般下流之人。 然而,这姑娘不知道的是,这天底下男人大多如此,在这乱世之中,口花花的男人远比那些习惯动手的人要好得多。 姜云卿和李星云压根儿就没在意姬如雪的否认,就冲着姬如雪愿意与李星云同住一间房,就已经能看得出她的心意了。 “可以啊,小子!” 姜云卿狠狠的拍了拍李星云的后背,拍的李星云一个踉跄,李星云却只是挠着头,嘿嘿笑着。 彷佛得到了老司机的认可,是莫大的殊荣一般。 当然,这也挺正常的,谁要李星云这方面的启蒙的是姜云卿呢? 其实姜云卿有时候也在想,李星云如今这个性子,到底是随他,还是原本就会是这样。 是巧合,还是所谓的修正? 在李星云还在傻笑的时候,姜云卿已经收起了轻浮的脸色。 “咳咳,星云啊,其实今晚我不是来找你的。” 李星云一愣,随后等大了眼睛看着姜云卿,彷佛姜云卿在说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没有说话,却又像是在说,“我的个师兄,你不是来找我的,大半夜来我房间干什么?难道是来找我媳妇的不成?” 这一点李星云猜的很对,姜云卿还真就是来找他将来媳妇的。 “我今晚是来找这位姑娘的。”姜云卿看向姬如雪。 顿时,李星云和姬如雪的目光齐齐向着姜云卿看来。 姬如雪是不解,不明白姜云卿为什么来找她。 而李星云则是瞪大了眼睛“卧了个大操”,没想到自家师兄还真是来找自己媳妇的。 “这位姑娘,前段时间江湖盛传的千年火灵芝是被你服用了吧!”姜云卿问道。 姬如雪顿时瞳孔一缩,眼神顿时戒备起来,她信任李星云,那是因为李星云为她所做的事情,但这并不能代表她能无条件的信任李星云身边的人。 “我去,师兄你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李星云瞪大的眼睛似乎有些收不下来了,这震惊是一波接一波,他可是记得很清楚,他并没有和师兄提起过火灵芝的事情,更没有说过火灵芝被姬如雪服用的事情。 “这么浓郁的火灵芝气息,熏得我不想知道也不行啊!” 姜云卿伸手在鼻子面前扇了扇,那种燥热的气息,很容易分辨。 “不愧是师兄!” 李星云到底还是收回他那瞪大的眼睛,跟个狗腿子似的窜到姜云卿的身边竖起中指。 “哎哟!”李星云抱着脑袋痛呼一声。 姜云卿下意识的就给李星云来了个暴栗,打完之后才想起来,他之前忽悠李星云说朝人竖中指是称赞别人的意思。 只是,当初李星云朝师父竖中指的时候,莫名被师父暴打了一顿,就没明白点什么吗? 捂了捂脸,姜云卿有些不敢直视曾经自己的恶趣味,恶果终于还是来到了自己的身上。 不去理会李星云耍宝一样的喊疼,只是径直的迎向了姬如雪戒备的眼神。 “姑娘,我需要你的一点血。” 姬如雪一愣,她没想到姜云卿竟然是为了这个而来,眼神犹豫的看向李星云,这是一个下意识的行为,却让李星云身心大振。 “没事的,师兄应该只是想要你的血做药引。” 李星云在姜云卿与阳叔子的耳濡目染之下,医术还是不错的,入世当个郎中,也能过悬壶济世一方了。 二人所学的医术之中,药材根据药方调配时遵守的基本原则,在广义上被定义为四大类,分别是君、臣、佐、使. 通常来讲,君为主药,其药性克制病灶,是一剂药中最不可或缺的部分,国不能一日无君,治病的药房亦不能没有克制病灶的药材,这中药材在药房中地位居首,故而名“君”,又有了君药,这剂药喝下去才会有效。 一般而言,一首方剂中的君药是必备的,当君药存在时,从一定程度来讲,就已经有疗效了。 臣药则是辅住君药发挥作用,故而名“臣”,一般要么是增强君药的药效,要么就是负责针对治愈那些并不太严重的并发病症,虽说理论上确实可以没有,但是有了臣药,一剂的药效会极大地得到提高,就如明君得到了贤臣辅佐一般。 佐药重要性排第三,通常是辅助臣药和君药发挥作用,或者用来缓解臣药和君药作为药材本身自带的毒性或烈性,也有些佐药本身药性和君药相反,却能发挥其效。 使药通常就是电视剧里经常提到的“药引子”,引导其他药性直达病灶,有时也会起到调和前三者的药性,使之合力祛邪的作用。 臣、佐、使药并不一定都要存在,即便三者中有所缺失药方也可以使用。 但绝大多数药方中,这四大要素都是要存在的,只是在其中的重要程度占比不同而已。 在少数偏方之中,使药作为药引的存在就可能就在君药之上。 在炼丹一途之中,佐药的重要性也同样比其他几个要素要重要的多。 而姜云卿的神农诀积累早就足够更进一步,姬如雪服用了千年火灵芝之后的血液,对于姜云卿的神农诀便如同这药引一般。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朝闻道,夕死可矣(二合一) “当然,作为补偿,我会帮你完全炼化残留在身体之中的火灵芝药力,如何?” 姜云卿诚挚的说出条件。 千年灵药,哪是随随便便就能消化的,若是未开窍的人服用,顷刻间便会爆体而亡,所幸姬如雪是开了窍的。 但姬如雪也仅仅是利用到了千年火灵芝入体后瞬间爆发出来的不足四成的药力,而仅仅是这四成的药力,不仅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更是把她的功力从中星位抬到了大星位。 其余剩下的超过六成的药力以各种方式沉积在身体各个地方,尤以血液中沉积的占比最多。 当然,这些也只是姜云卿的猜测,从表面看出来的东西,只能作为一个评判的依据。 尽管作为一个大夫,姜云卿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这还得实际切脉之后才能断定。 “好,成交!” 姬如雪没再犹豫,爽快的答应下来。 这倒不是姬如雪信任了姜云卿,实在是李星云在姜云卿的身后,头都快点烂了,从姜云卿说出补偿之后开始,李星云就在那疯狂点头。 看见姬如雪答应,李星云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笑了起来。 麻利的给姜云卿搬来凳子,放在床边。 “师兄,坐!” 那千年火灵芝还是李星云给姬如雪服下的,虽然他医术比不得这师门的两位大牛,但还是清楚这千年火灵芝给姬如雪多少是有些浪费的,基本上绝大部分的药力都使用不到。 不过好在,人一旦开了窍之后,这人体便自成小周天,这些药力并没有真的浪费掉,只是沉积在姬如雪的身体里,她自己难以将其利用起来。 如果有姜云卿帮忙炼化的话,对于姬如雪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姜云卿坐下,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瓶出来。 这是师父阳叔子的珍藏,瓶壁内隐藏的奇特纹路据说是上古符咒,是真是假姜云卿不得而知,他要是再往前穿越个几千年什么的,或许还可以帮师父他老人家鉴定一下。 但现在,姜云卿也只能看出这玩意有点儿年头,应该是个古董。 不过,其防止药效流失的效果确实不错,差不多能起个冰箱的作用。 姬如雪解开手套伸出手臂,姜云卿轻轻抓住,指尖内力涌动,瞬间唤出一道无形风刃,姬如雪只感觉自己的掌心凉飕飕的。 “嗡!” 随着姜云卿的手指在掌心划过,姬如雪的掌心转瞬便出现一道血痕,细小的血珠开始渗透出来,汇聚成较大的血珠。 当然,这种自然流出的血液并不是姜云卿所想要,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大可不必要这么麻烦,看在李星云的面子上,让姬如雪咬破个手指,基本不是个事儿。 而姬如雪与李星云俩人都是习武之人,也都清楚姜云卿所说的血,并不是普通的血液,是精血。 在这个世界的江湖之中,所谓习武炼气,便是脱胎于道家炼精化气,不过所炼不是万物精华,而是自身精血。 “放松身体,不要抵抗!” 姜云卿右手切在姬如雪的脉门上,左手二指并立,一团微小的飓风在指尖盘旋,只待精血提炼出来,便可瞬间提取。 姬如雪肩膀一垮,整只手臂仅仅是手腕还被姜云卿捏在手中。 神农诀内力顺着脉门,涌进姬如雪的身体当中,神农诀内力的亲和度很高,基本上没有受到什么排斥。 “运转你的功法!” 武功功法必不可少的,便是提炼精血的法门,这是最基础的。 姬如雪的功法缓缓运转,原本含蓄在丹田之中的内力,根据姬如雪功法中的周天开始搬用。 提炼精血的法门,内力主要流经的是依附在动脉附近的经脉,高能量级的内力流转,便可以将刚从心脏流出血液中的血气精华蒸腾出来,随后渗透进入经脉之中。 然后这些血气精华就会被内力所裹挟着在经脉之中运转,血气精华会被内力慢慢同化,在被同化之前,裹挟着血气精华的内力是不能汇入丹田的,所以此外还需要进行周天运转,给予内力同化血气精华的时间。 也因此,功法有大周天与小周天之分,这二者没有明显的强弱之分,不管是高明还是低劣的功法之中,都有大周天与小周天之分。 小周天功法要求天赋,天赋足够好,修炼小周天功法就会在前期事倍功半,而若是天赋不够,强行修炼小周天功法,则会在丹田之中积蓄过多的血气,血气沉重,积蓄过多丹田会直接废掉。 大周天功法讲究的是厚积薄发,保证丹田之中的内力足够精纯,遇到瓶颈时余力绵连不绝,即便是冲击瓶颈失败,也不会受到过多的伤害。 姬如雪所修炼的,明显是小周天的功法,而且似乎与女帝的功法气息有些相似,似是同源。 随着姬如雪功法的运转,血液中血气精华很快就被蒸腾了出来,伺机而动的神农诀内力瞬间捕捉了一部分,在姬如雪的体内运行了一个简易的小周天,绕了个圈来到了姬如雪左手掌心。 控制着血气精华重新渗透进静脉血管之中,重新化为精血,静脉之中的血液早已将血气运送至身体的肌肉、骨骼之中,而剩下的都是些难以溶解血气精华的类似运输工具的物质。 由靠近血管的经脉中的内力作为导引,精血很快就从姬如雪掌心的伤口流出,姜云卿左手指尖盘旋的飓风瞬间出击,精准的将精血捕捉。 精血被无形的飓风包裹,慢慢漂浮起来,样子和普通血液没太大的区别,如果硬要说区别的话,大概就是更为鲜红吧,有着鲜艳的光泽,看上去还颇有些诱人。 “功法运转不要停,接下来帮你炼化火灵芝药力。” 姜云卿交代了姬如雪一声,便控制着飓风将那一小团精血送入玉瓶当中,用玉塞封好。 收好玉瓶,姜云卿的神农诀内力再度进入姬如雪的经脉之中,来到了姬如雪搬运内力运行周天的路线附近。 “稳定住搬运的内力,现在我的内力要掺入其中了!” 姬如雪睫毛微动,把姜云卿的话听了进去。 不一会儿,姬如雪内力搬运而至,姜云卿找准机会,控制着自己的神农诀内力汇入其中。 在汇入的瞬间,姬如雪眉头紧皱,面露痛苦之色。 李星云不清楚状况,看的有些担心。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运转内力的过程中,遭到异种内力的入侵,精神肯定会受到一定的冲击,这段痛苦是无妨避免的。 好在神农诀内力在没有进入五气朝元的状态时,素来温和,与任何类型的内力都有着相当大程度的亲和度,姬如雪的眉头很快就舒展开来。 不用姜云卿提醒,姬如雪就自己开始运转提炼精气的法门,姜云卿的神农诀内力混在姬如雪的内力之中,进入了依靠在动脉旁边的经脉之中。 神农诀内力对于草木精华是有着极高吸引力的,大量沉积在血液中的火灵芝药力开始进入活跃状态,随着蒸腾的血气精华一齐渗透进入经脉之中。 随即,便是搬运这些血气精华进行周天运转。 只是,这些血气精华掺和了极为庞大的火灵芝药力,根本不是一个小周天或是普通的大周天所能消化得了的。 “注意,不要按照你自己功法中的小周天走了,准备跟着我的感觉走!” 没办法,姜云卿只能带着姬如雪运转神农诀里面几乎囊括了整个身体的超级大周天。 神农诀是不分大周天与小周天的,因为它拥有一套可以循环的大周天与小周天经脉路线,兼顾了二者之长的同时,又摒弃了二者之短,正是因此阳叔子才将其称之为上古炼气法。 据阳叔子所知的,在上古时期,炼气是不分大周天与小周天的。 神农诀的神奇之处远不止如此,若能达到“草木筑基,神农不死”之境,还能打通天地之桥,连接天地交汇的大周天。 不过姜云卿并没有奢望过这个境界,实在是这个境界描写的有些吓人,连接天地交汇大周天,怕不是能与天地同寿咯! 一段漫长的时间过去,李星云由站着变成了坐着,然后又变成了在桌子上趴着,最后直接躺在了地铺上。 随着大周天的运转完成,在内力汇入姬如雪的丹田之际,姜云卿及时收回自己那已经沾染了一丝紫韵的内力收功。 抹了抹额头冒出的汗滴,松开了姬如雪的手腕。 李星云见状直接来了个弹射起身,窜到了姜云卿的身边,小声询问道:“师兄,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肯定是完事了啊!” 姜云卿撇了李星云一眼,看着那张嬉笑的嘴脸,总有一种想揍他的冲动。 明明性子随他,可这嘴脸只能怪天生的。 李星云这才郑重的看向姬如雪,这一看不要紧,以李星云的眼光,看的出来,姬如雪十分明显的又美了许多。 皮肤更加紧致和光滑了,昏沉的烛光下,映照着淡淡的光泽,给人一种美的发光了的感觉。 姜云卿也是上下打量了一眼,确实不错,只可惜到底稚嫩了些,看起来不够成熟,比之女帝,差距还是甚远。 姬如雪一口浊气吐出,闭环的人体循环出现破绽,自身的气息也暴露了出来,其气息竟是隐隐还要强出李星云一点,一身功力已然达到了小天位的水准。 不过由于功法似乎有些残缺,实力相较于李星云来说,还是有所不如。 “小伙子,好好享受你的夜生活吧,我先走了!” 姜云卿笑着拍了拍李星云的肩膀,便朝着门口走去。 李星云闻言顿时傻笑起来,“夜生活···嘿嘿······” ------------------------------------- 姜云卿回到自己的房间,关闭了所有门窗,在床上盘膝坐好,调整了呼吸,使自己进入身心空灵的状态。 随即拿出了玉瓶,将其倾倒而出,落下的精血立马被飓风包裹。 想要吸收精血中的药性,直接服用是最简单的。 但姜云卿并不能将姬如雪的这团精血直接服下,他的胃早已不似常人,有气脉直接连接了那尊四方鼎。 一旦直接服用,直接会被胃部炼化为精华,被吸入四方鼎中,然后转化成没有任何特性的精纯内力,这并不是姜云卿所需要的。 结印在胸腔之前,印中主角正是姬如雪的精血。 内力透体而出,艰难的化作数根无形气脉,插入了精血之中。 随着内力运转,气脉逐渐被染红,而那一小团精血,则是越发的小了。 姜云卿铺展出来的无形气脉的另一头,连接的是三焦。 此时三焦之中,象征五行的内力早已汇聚,生生不息的流转,犹如一个巨大的磨盘。 为什么是磨盘呢?这纯粹是象形解释。 进入三焦之中的精血没有掀起一丁点儿的水花,进入的瞬间就搅的稀碎,彻底的融入进去。 很快,所结印诀中的精血便被消耗一空,架构起来的无形气脉被姜云卿收回。 感受到体内一切如常,没有丝毫变化,姜云卿不禁怀疑,自己的这个方法到底行不行得通。 如果这样还行不通的话,那他可就真的没辙了。 这是姜云卿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他的金手指再一次成为了他成长路上的绊脚石。 他的神农诀到如今依旧没有蜕变,跟他的金手指是完全脱不了干系的。 就在姜云卿神情低落之际,体内三角之中,突发奇变。 一道莫名的鲜红火焰,从三焦中流转的五气中心燃起。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那道莫名火焰顷刻间便膨胀开来,以燎原之势,瞬间辐射到了三焦各个角落。 姜云卿并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痛苦,只感觉胸口暖洋洋的,十分的舒服。 在姜云卿的内视感知下,被那道莫名火焰灼烧的五行之气竟然开始消融起来。 并没有过多久,五种内力便被莫名火焰灼烧成了一团乳白色的气。 然而那道莫名火焰并没有就此停止,沿着汇聚过来的五气,开始蔓延至五脏。 姜云卿想过断掉内力,阻止莫名火焰的蔓延,但当他看到那团乳白色的气成型之后,便放弃了,那已经不能算是内力了,已经是一种更高层级的体现了。 莫名火焰在进入了五脏之后,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强势,其中的内力也开始消融。 不过并没有变成三焦之中那种乳白色的气,而是延续了五行所具特色的颜色。 心藏神,后天为识神,先天为礼,空於哀,则神定,南方赤帝之火气朝元,心脏中重新出现的,是一团火云,颜色和体积都在加深和变大。 肝藏魂,后天为游魂,先天为仁,空於喜,则魂定,东方青帝之木气朝元,肝脏中重新出现的,是一颗大树,枝叶逐渐繁茂。 脾藏意,后天为妄意,先天为信,空於欲,则意定,中央黄帝之土气朝元,脾脏中重新出现的,是一尊黄土小人儿,五官神情与周身细节,逐渐与姜云卿相似。 肺藏魄,后天为鬼魄,先天为义,空於怒,则魄定,西方白帝之金气朝元,肺脏中重新出现的,是一缕寒芒,锋利之意,锐不可当。 肾藏精,后天为浊精,先天为智,空於乐,则精定,北方墨帝之水气朝元,肾脏中重新出现的,是一滩黑水,厚重浑浊又奇诡多变,无拘无束,纵性自在,在肾脏中恣意翻腾。 盖身不动,则精固而水朝元;心不动,则气固而火朝元;真性寂,则魂藏而木朝元;妄情忘,则魄伏而金藏元;四大安和,则意定而土朝元。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五气朝元吧!” 姜云卿吐出一口浊气,五气化身瞬间涌入三焦之中,全部钻入了那团乳白色的气中。 “五气朝元,此可称元气。” 元气此时也是动了起来,直直向上攀升,由下焦到中焦,再到上焦,依旧没有停止。 直接冲破了某种未知的阻碍,直直汇入了头部两眉之间印堂穴深处的泥丸宫中。 形之上神,一身之灵,百神之命窟,津液之山源,魂精之玉室,夫能脑中园虚以灌真,万空真立,千孔生烟,德备天地,洞同大方,总摄众神,照生神识。 顿时,姜云卿灵台清明,神识迅即无比的游走周身,封锁身体的种种迷障瞬间被解开。 姜云卿直到这时,才彻底的看清了自己的身体。 “这就是人类身体的全部吗?”姜云卿低声喃喃。 无数不重要的经脉和穴位与身体的关系一目了然,脑海中许多医学难题一时间竟是迎刃而解。 睁开眼,眸中精光闪过,竟是透过了紧闭的门窗,看见了初升的朝阳。 但又与平日里的日出有所不同,天边紫气浮现,在姜云卿的眼中,远比那抹朝阳更为刺眼。 随着姜云卿轻轻呼吸的吐纳,天边紫气竟是朝着他涌来,门窗起不到丝毫的阻挡作用,紫气直接穿透门窗,一丝一缕的涌入了姜云卿的口鼻之中。 没有任何气味、味道、和气息,但不知为何,就是让姜云卿自然而然的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享受的双眼自然的闭合了起来。 良久,直到太阳高高升起,彻底的脱离了山峦,天边的紫气消散,姜云卿才从那种沉浸的窗台下清醒过来。 不过,姜云卿的脑海里,这紫气不过是一笔带过。 哦,这就是紫气吗?那还真是不错。 此时脑海里回想的还是自己身体在神识下展露出来的完全体状态,以及那些医学难题。 只可惜,他自己的身体在四方鼎的改变下,与常人的区别太大,并不能作为参照物。 姜云卿再次睁开眼,一抹紫韵闪过,却是遗憾的摇了摇头。 “还真是朝闻道,夕死可矣啊!” 姜云卿由衷的感叹,算是为自己这一次的收获的总结。 在以往,他是不太信这句话的。 但今天,那种各类谜题在脑海中被一一自我解答的,却是真的让他沉醉其中。 —————————————————————— ps:我不太看得惯那种一流,二流之类的实力和功法的划分,功法在这里我定义为大周天与小周天两类,文中也说了,没有明显的强弱之分,只是修炼方式的不同,各有各的优点和缺点,至于功法的等级这种玩意,我认为是难以定义的,所以没有区分。 大家也可以讨论一下,看看不良人中出现的那些功法,哪些划入大周天好,哪些划入小周天好。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再见女帝 打开紧闭的窗户,一缕缕的斜阳争先恐后的倾洒了进来,黑漆漆的房间里瞬间明亮了起来。 姜云卿洗漱一番后,便出了房间,去了客栈堂屋,那是客栈主要吃饭的地方。 当然,也可以让客栈伙计把饭食送到房间里去,但这个时代的“酒店”,就算是再豪华的上房,也不过是装潢的好看一些,或者窗外的风景美一些,剩下的依旧是无聊。 倒是这客栈的大堂,可是要热闹得多。 姜云卿刚走进客栈大堂,就看见李星云窘迫的坐在一张凳子上,两个身材姣好,相貌不俗,衣着有些暴露的成熟丰满女人一会儿为他揉揉肩,一会儿为他锤锤腿,忙的不亦乐乎,姬如雪等人围在一旁目瞪口呆。 姜云卿来到目瞪口呆的张子凡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客栈还有这种服务?” 张子凡回过神来,回头看去,见识姜云卿便摇了摇头。 “不清楚,但这两个女人可以确定的是,肯定不是这家客栈的人,不过,我看姬姑娘像是认识她们的样子。” “哦,我还以为现在这时候,客栈经营理念就这么超前了呢!”姜云卿吐槽一句。 “经营理念?” 张子凡不明觉厉,不过见姜云卿若有所思,便没打搅,下次找个机会再探究探究。 姜云卿打量着服务着李星云的两个女人,刚才张子凡的话里,已经很直了。 姬如雪认识的,又是两个漂亮的女人,一声功力也不弱,有着大星位的水平,大概就是幻音坊的人了。 这实力在幻音坊里,应该是某两个圣姬了吧! 前些日子在幻音坊,姜云卿与几个圣姬交过手,实力和这两个差不多,应该就是九天圣姬其中之二了。 但具体是哪两个,姜云卿是真搞不清。 别说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些东西姜云卿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似乎就是前世看动漫的时候,他也没搞懂幻音坊所谓的九天圣姬到底是哪几个,长什么样子,大概就只有一个蛮漂亮的印象,其余的就没有了。 只能说比龙套稍强一点的配角,如果没有特色的话,真的很难让观众记住。 这九天圣姬的印象,还不如本人呢。 不过,如果是真人的话,视觉冲击就要强烈的多了,至少姜云卿现在已经记住这俩人了。 “女帝说了,您是凤子龙孙,是幻音坊的贵客。”红衣女子一边帮李星云锤着腿,一边奉承着。 李星云则还是有些发懵,不确定的说道:“是,是吗?” “梵音天不懂事,得罪了您和雪姑娘,女帝已经重重责罚她了。”旁别的紫衣女子又接着说道。 而李星云一听到梵音天,顿时回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撇了撇嘴:“她活该~” 姜云卿一听到女帝,也是一愣,女帝来了? 再次打量了伺候着李星云的两个女人,确认当时在幻音坊的时候没见过,应该是他去幻音坊之前,就已经离开来找李星云了。 不然,在幻音坊,女帝有危险,她们俩不可能不出来救驾。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 等等,女帝待会儿似乎会以女帝的身份和李嗣源一起来这见李星云来着的。 回头看了看自己头发上绑着的绸布,连忙扯下来收进了衣袖里。 还好当时知道自己头发很有特色,跟随不良帅去通文馆之前,就把头发给包起来了,现在只要除去遮掩,就是很好的伪装了。 姜云卿思考之际,这边紫衣女子一听李星云的语气,连忙转换说词。 “要是暂时不想去,她吩咐我们两个仔细伺候您呢!” “伺候”两个字一入耳,身为初哥的李星云顿时想入飘飘,眼神迷离起来。 “刚才,你们说你们都叫什么名字来着?” “妙成天!” “玄净天!” 红衣女子一前一后的回答,声音柔美,说话时看李星云的眼神也是媚眼如梭。 “美人计啊,行不通。” 李星云身前站着的上官云阙有些吃味,双腿不知道是身体因素还是习惯的原因,微微弯曲着,左手揽在自己胸前,右手肘部杵在左手上,捏着兰花指,一副鸭嗓儿,如同魔音贯耳,实在刺耳。 “你给我闭嘴!” 就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声音存在的李星云,此时也是受不了上官云阙的突然插嘴,朝着他就是一声呵斥。 “谁家猫儿不偷腥,哪个男人不多情,李公子天皇贵胄,仪表堂堂,本领高强,风流倜傥,身边有几个红粉佳人,再正常不过了。” 玄净天到底是幻音坊的圣姬,勾人的本事不俗,一番话简直是说道了李星云的心坎儿。 “过奖,过奖,不敢当,不敢当!” 靠在身后的桌子上一会儿摆着手,一会儿摇着头,双眼眯成了缝,嘴角高高勾起,只是嘴巴的大小限制了其上限,享受的很。 “就是啊雪姑娘,更何况咱们同在幻音坊,自家姐妹你吃什么醋啊!” 妙成天朝着旁边双手环抱于胸前,板着脸冷眼看着她们的姬如雪一阵娇声埋怨。 李星云这才从陶醉中回过神来,看到了姬如雪的脸色,连忙收敛自己快要失控的笑容。 “你们不一样,她可是我的女人。”指着姬如雪就确定她正宫的身份。 妙成天却是有些不服气的,“这要是在幻音坊,你就算是想巴结我们,还得看我们心情呢!” 在幻音坊,她们是九天圣姬,而姬如雪不过是一介侍女,尽管很得女帝喜爱,但也仅仅是侍女而已,而她们可是女帝最得力的助手啊,两者的身份在根本上就不是一个层级的。 只是如今因为李星云的原因,姬如雪的地位才在幻音坊重了些,可这还不足以成为姬如雪可以给她们甩脸色的底气,除非李星云真的登基称帝。 “没大没小,李公子,爱吃醋的女人可要不得。” 玄净天也娇媚着一张脸,在一旁附和,她和妙成天一向处于同一战线。 姜云卿看着这“不堪入目”的一幕,摇了摇头,要是这俩人知道姬如雪现在的功力已经达到了小天位的话,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真够无聊的,我先回房间了。” 陆林轩最先看不下去了,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林轩,等等我。” 张子凡轻轻的唤了一声,跟在了陆林轩的身后也走了。 “咳咳,星云你继续玩你的,我也先走了。”姜云卿咳嗽了一声,也转身离开了。 今天还是不出门的好,这神识虽然离不了体,就莫名的给他一种直觉,这前几天刚给了一个下马威的两个人,搞不好今天都要来。 虽然姜云卿自认当时的伪装做的很好,就是当面也不会被认出来,但还是小心的好。 这一个代表一方诸侯,这一个就是一方诸侯,有李星云在,虽不可能明面上对他如何,但暗地里的小手段可定是防不胜防的。 即使以他现在的实力,这些小手段可以忽略,但青城山那边还是有些麻烦。 到不是不相信不良人的实力,只是不良帅肯花多少心思在这上面,实在说不准。 虽然有一些先知先觉的优势,但依旧摸不准不良帅的想法。 按道理来说,自家师父阳叔子作为可以在将来出事的时候,能够同时牵制他和李星云的存在,肯定是重点保护对象的。 但不良帅的手段,摸不准啊! 只是这还走出几步,身后一道很有辨识度的声音传来。 “想必这位就是李公子吧!” 这毫无疑问是李嗣源的声音,前边的张子凡已经停下了脚步,姜云卿都能听的出来,他这个做义子的,不可能听不出来。 “这又是谁啊?怎么都认识我。” 李星云翻着死鱼眼,一脸没精打采的,有些无奈,感觉整个世界都认识他了。 姬如雪和伺候在李星云的妙成天和玄净天眼见来人,连忙跪下惨败。 “参见岐王!” “你······” 正抓着妙成天手腕的疯老道也注意到了来人,不过他的注意力全在走在前头的李嗣源身上,瞪圆了眼睛,似乎认识却又想不起来,脸色看起来有些痛苦。 “怎么?这位道长,你认识我吗?” 李嗣源目光微眯,看向了疯老道,面露微微疑惑,好似细想了一下,确定不认识疯老道。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真的不认识疯老道一般,特别的真实,这要是放在现代,随随便便拿个影帝什么的绰绰有余。 感受到李嗣源目光中的危险,疯老道莫名的就慌了。 “不,我不认识你,我,我找儿子去,我没见过你,我找儿子去!” 眼神躲闪的指了指客栈外边,说着说着就跑了出去。 而李嗣源身后,一人身着玄衣,面目清俊,高发束冠,乃是岐王李茂贞。 眉眼偏男性,可那鹅蛋脸面容却是偏女性化一点,整体来说倾向于中性,眼力尖一些的,是可以看出这岐王脸上是有妆容痕迹的。 所以,毫无疑问,这是女帝所扮演的岐王。 女帝的目光与李嗣源不同,既没有关注李星云,也没有去看疯老道,而是定格在客栈大唐旁边通往客房过道上的背影上。 相比起周旁的年轻人来说,有些高大,一袭青衫套在外边,里边穿的应当是白色的衣服,袖口宽大,不像是习武之人的打扮,黑白参半的头发没有束冠,随意的披在身后,也不像是文人的打扮。 但就是这么一个装扮奇怪的人,却是给了女帝一种莫名熟悉得到感觉。 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目光总是会不知不觉的瞄到那个背影的奇怪头发上,脑海里同时会浮现那晚那个刺客的身影。 似乎,那个刺客的头发是用绸布给包起来了的,是在掩饰自己特异的头发吗? 而且,不良人出现在李星云身边,好像很合理的样子······ 这时,张子凡已经转过身来了,越过了姜云卿,挡住了女帝的视线,而姜云卿则没有停下脚步,径直的离开了。 “义父,您怎么来了?” 瞧见真是自己义父李嗣源,张子凡自然要上前打招呼。 “他是你义父?”李星云惊讶的看向张子凡。 可是李嗣源并没有回答张子凡的问题,只是偏移了一下目光,瞥了一眼便没在理会,面容严肃,郑重的看向李星云。 “李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星云答应了,之后姜云卿便不清楚了,他回了自己的房间,而李星云则是带着李嗣源和李茂贞去了他的房间。 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儿,姜云卿的听力虽然比普通人强那么一点点,可还没到顺风耳的地步,自然是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 不过,姜云卿也大致能猜到一些。 无非是向李星云称臣,只是两人一个是一方诸侯,一个是通文馆圣主,代表一方诸侯。 当面向李星云这么个黄口小儿下跪称臣,拉不下面儿,就搞了这么出“借一步说话”。 当然,能够让这两人,或者说晋国和岐国做到这一步,也已经很不容易了。 就这,还是因为这晋王和女帝姓李,是大唐赐的李姓,而晋国和岐国是作为大唐的封国而存在的,这才是不良帅能够“替”李星云拿捏女帝和李嗣源的地方。 李星云确实是一个黄口小儿,但他作为昔日大唐的皇子,即使大唐覆灭一无所有,但他还能代表祖宗,收回晋王,岐王这些诸侯的李姓。 没了这个李姓,晋王和岐王便没了割据三晋和岐地的正统。 不至于引起在三晋和岐地造成什么混乱,但将会失去逐鹿中原的资格。 或许时间长了,百姓们会渐渐忘记大唐,但至少他们这辈子是等不到了。 “咚咚咚……” 忽然,房门被敲响,姜云卿睁开双眼,精光一闪而逝,即使隔着一道门,门外人影姜云卿也是一览无余。 玄净天一袭紫色紧身裙,裙摆开合类似旗袍,不仅将姣好的身材完美的展现出来,一双白皙大长腿半遮半露,很显然这个女人对于诱惑男人,很有心得。 “何事?” 姜云卿的声音从房间里轻飘飘的传了出来。 “岐王想请姜公子一叙。” 玄净天声音娇柔,媚意内敛,光听声音就有一种让人迫不及待去见她得到冲动。 这声音上的魅惑并非天成,所谓幻音坊,自然在音律上有些独特的门道,这或许就包括说话的声音。 不过,这对于已经拥有了神识的姜云卿来说,没有丝毫作用。 玄净天的话才刚说完,房门就被打开了,一股犹如利刃般散发着星星点点寒芒的狂风瞬间从里面涌出。 “难道他刚刚就在门后?可是我为什么没有察觉到?” 猝不及防之下,玄净天已经快来不及过多的思考,下意识的后退,可腿脚却是乱了步伐,拥有大星位实力的她,自己将自己绊倒,向着身后倾倒而去。 嗯?还会平地摔? 不过,平地摔不都是向前摔,脸着地吗? 姜云卿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打算做件好事。 身形闪烁,下一瞬间便出现在玄净天的身边,伸手托住了她的后背。 玄净天裙子得到背部是镂空的,只有到了腰上才有布料,入手光滑细腻,不得不说,皮肤保养的不错。 在这江湖上,未开窍习武伤身,可若是开了窍,入了那二等六品之列,便可以反哺滋养自身,延年益寿。 据姜云卿所已知的材料推算,大星位的实力,大概能延缓十来年的衰老。 当然,要是修炼一些不正经的武功另说,姜云卿对于这个江湖的见识并不多,不敢妄下定论。 “好快!” 而在玄净天的眼中,姜云卿的身影犹如鬼魅,连影子都没有,就突兀的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而那犹如利刃的狂风,顷刻而至,玄净天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知道闭眼没用,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然而,过了小一会儿,利刃却是并未加身,松开手只是清风拂面。 睁眼,看到的是一张英俊的脸庞,完美符合正常人的审美需求,肩上还搭着黑白掺半的头发。 “带路吧!” 姜云卿的声音很有磁性,并不冰冷,但也热情不到哪里去,完全就是对待陌生人的态度。 到底是有过针对性训练的女人,玄净天只是稍稍愣神了一会儿,便回过神来。 当然,主要的功劳还在姜云卿说的那句话上。 玄净天在姜云卿的手臂上借力,站稳了身形,立马收敛自己的窘迫。 “姜公子,请随我来!” 双手交握与小腹之前,先是朝着姜云卿微微躬身,然后才是在前面带路。 虽然她和妙成天都看不起姬如雪侍女的身份,但在姜云卿看来,玄净天这侍女的工作挺有模有样的。 玄净天带着姜云卿一路出了客栈,来到了一座别院当中,别院虽然别致,但却是低调的内敛奢华。 在外边看来,也就只是一间大一点的简陋别院。 但是当姜云卿走进别院之后,其亭台楼院虽小,比不得幻音坊任何一处,却也是样样俱全,装潢精致程度同样比不得幻音坊,但这或许已经是这个小地方所能奢华的极致了。 也是,堂堂女帝,可以说是千金之躯,又怎么可能屈身与简陋客栈呢? 被玄净天带领着又穿过了几条屋舍间的石板小道,来到了一座湖边。 湖底打起了木桩,上面铺着木板,风雨侵蚀的痕迹很深,看来已经有些年岁了。 湖心有一座小亭,亭中石桌石椅俱全,比起姜云卿在剑庐兴起的简易湖心亭,这座湖心亭显然要更加正规和气派一些,不过却也少了些别致和精巧。 亭中一着装华贵,高束发冠之人背负着双手,看着远处湖面池鱼游荡。 “姜公子,请!” 玄净天站在通往湖心亭的木桥旁,朝着姜云卿微微躬身,抬起手臂指了指湖心亭。 姜云卿倒也没整什么玄乎的,就是实实在在的从桥上走了过去,只是他自身似乎能够自然而然的与风相合,便是正常的走起路来,也好像有股风在推着他走一般。 内力都没有提起,姜云卿也不过是几个呼吸便来到了湖心亭。 感受到姜云卿进入湖心亭,女帝转过身来,双眼之中透着深邃的目光,紧紧的凝视着姜云卿。。 “你说我是叫你姜公子好呢?还是不良人好呢?” “额!” 姜云卿出现了一刹那的错愕。 女帝时刻关注着姜云卿的表情,立刻乘胜追击:“你似乎在惊讶本王认出你来了。” “不,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如此直白,我觉得你会先跟我聊聊天什么的!”姜云卿摇了摇头。 如果刚见面时就找上他,他或许还会惊讶一下,可这都派玄净天来通知他了,只要是脑子正常点的,都知道自己被认出来了好吧! “既然如此,你还敢单刀赴会,勇气可嘉啊!” 女帝也不管姜云卿,自个儿就先坐下了,她的身高在女子当中算是极为高挑的存在,可是在姜云卿面前,实在有些不够看,便是加上了高高束起的发冠,也还是比姜云卿矮上不少,与其站着平白矮一头,还不如坐着。 姜云卿见女帝坐下了,他便也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当姜云卿坐下之后,却是显得女帝更矮了,她的身高在很大程度上,是依靠着那一双大长腿的存在,坐下之后,自然而然的更矮了。 “可就算是你,再加上九天圣姬,也拿不下我啊!”面对女帝威胁,姜云卿却是轻松的说道。 这地界还属于梁国的地盘,梁国势大,他可不信女帝会带着军队过来。 “你······” 女帝手掌排在石桌上,轻咬着唇瓣,怒视姜云卿,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姜云卿说的是实话,姜云卿若是一心想跑,她还真没把握把人留下,更何况九天圣姬也没带几个来。 “但我可是有把握拿下你哦!”姜云卿开玩笑般的说道。 手中唤起一团飓风,整个小亭中都凉快了许多,可慢慢的,弥漫在小亭里的风长出了刀刃。 来自姜云卿的威胁,不言而喻。 可这时,女帝却是不怒反笑,双手抱胸,目光玩味的看着姜云卿。 “那么,你敢动手吗?”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结盟与分赃 “或者说,你想失去岐国这个盟友?” 出声的不再是岐王那刻意伪装的中性嗓音,是女帝那原本悦耳的声音。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一江湖闲人,顶多给不良帅办点事情,天下大势和我有关系吗?就算有关系那是我能插得上手的吗?” 姜云卿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 王权争霸,可不是江湖约架,靠着个人勇武就能威慑一方,实力再强也并无多大意义。 君不见,即使是不良帅,也只能暗中徐徐图之。 他一介屁势力没有的平民,安能插手王权争霸? “那也就是说,你这不是示好,而是羞辱?” 女帝美目一横,凝视着姜云卿,挥手在石桌上扫过,留下一白一绿两个瓷瓶。 “就不能是我见女帝貌美如花,于心不忍?”姜云卿反问。 “你要真是怜香惜玉之人,当时就不会下狠手!” 女帝恶狠狠的瞪了姜云卿一眼,对于姜云卿的鬼话,她是一点都不信的,当时她所受的伤,可是一点都不轻。 姜云卿耸了耸肩,满脸无奈,这年头说实话没人信,他确实挺稀罕女帝的,至少单纯从审美上来讲是这样的,他就喜欢这类型的,那种征服之后的成就感,肯定满满的。 看着女帝,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为了避免被认为是痴汉,姜云卿顺势说道:“当然,我觉得岐国还是有发展为盟友的潜力的。” “哦?那如果结盟,不知道你代表的是李星云还是不良人?” 谈论到了政事上,女帝的声音下意识的就转变为了中性嗓音,这是多年扮演岐王这个角色所诞生的纯粹应激反应。 “我就不能代表我自己吗?” 姜云卿努了努,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明明在这湖心亭之中,女帝才是被威胁的一方。 “那你得拿出能够成为岐国盟友的资本才行!” 女帝右手手肘顶在石桌上,手掌撑着那张绝美鹅蛋脸的下巴,左手搭在石桌上,手指依次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如果是木桌,应该是能听到“咚咚”的声响,只是这是石桌,这声音并不明显。 美目凝视着姜云卿,拭目以待。 “没有资本,我想空手套白狼。” 姜云卿毫无忌讳的实话实说,他现在确实拿不出什么能够让女帝看的上眼的资本来,不管是不久前获得的不良人身份,还是李星云师兄的身份,都不足以成为他能够拿的上台面的资本。 女帝目光一怔,她在让玄净天请姜云卿过来之前,是有调查过姜云卿的。 当然,也不是多么细致的调查,也就是让妙成天和玄净天在李星云那里套套话。 而李星云也是属于那种好心办坏事的情况,对于妙成天和玄净天的套话,他把姜云卿的基本信息合盘托出。 在他看来,师兄的这些信息是再普通不过了,把师兄的普通展露出来,那些盯着他的人,才不会去过多的关注师兄。 好在,姜云卿并没有想过利用这点信息差来干什么,因为他的身份本就微不足道,特别是在李星云携龙泉出世之后,他的身份就更加的微不足道了,顶多也就与陆林轩一样,成为一个可以威胁李星云的工具。 不然,姜云卿肯定会大骂李星云一声猪队友的。 姜云卿的信息,女帝已经算是很清楚了,不良人阳叔子的弟子,一个功力高深,医术高明的大夫,同时也是一名不良人。 也正是因为清楚,才知道姜云卿基本上除了一身高深武功和医术外,基本上一无所有。 这才好奇姜云卿能拿出什么样的资本,来与她结盟。 可没想到等到的却是这么一个回答,面容神情虽然不变,但美眸之中,怒意闪过。 “本王的心眼很小,戏弄本王,可是会遭到报复的!” 虽然她很难拿姜云卿怎么样,但姜云卿并不是孤家寡人,就像不知情的人想着可以拿姜云卿来威胁李星云一样,她同样可以用李星云来威胁姜云卿,就算李星云动不了,这不还有一个陆林轩吗? 姜云卿自然也是看到了女帝的怒意,不过这也正常,绝大多数人对于“空手套白狼”这个词都没有什么好感,有好感的也仅仅只是打算空手套白狼的人。 比如说,现在的姜云卿。 “哎,岐王莫急,虽然我一穷二白,但我属于潜力股,不知道岐王有没有兴趣投资啊!” “潜力股?投资?” 听到两个陌生的名词,女帝一时间难以琢磨话里行间的意思。 见女帝不懂,姜云卿解释道:“潜力股是指在未来有发展前途的人,投资则是指扶持这种人,使其能够更好更快的发展,在将来获取报酬。” “所以······” 女帝的话刚出口,还没说完,姜云卿便抢着说道:“我就是那潜力股,而岐王可以是投资人!” “什么叫可以是?” 女帝皱眉。她的直觉相当敏感,瞬间便抓住了话题的关键。 “意思是岐王如果不投资我,我也可以去找其他人,比如蜀王,楚王,吴王······”姜云卿慢悠悠的说道。 事情谈到这个地步,需要给予对方足够的思考时间,仓促的决定,往往难以达成真正的合作。 “为什么没有晋王?”女帝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 姜云卿把当今势力较大的诸侯差不多都提到了,唯独少了最强的一家,坐拥三晋之地的晋王。 至于朱温,那是天下公认的乱臣贼子,女帝下意识的就把它给剔除出去了。 姜云卿则是摇了摇头:“晋王野心太大,我怕被咬的连骨头都不剩,而且晋国坐拥三晋之地,未必看得上我。” “那你怎么就觉得,本王会看的上你?” 女帝有些好笑,也不知道这个人凭什么来的自信,真当自己是无双国士,诸葛卧龙不成? 姜云卿也不恼,只是笑着说:“我觉得岐王可以先听一听报酬,再下定论也不迟,岐王觉得如何?” 女帝饶有兴致的看着姜云卿,左手微微抬起,示意姜云卿继续。 就好像是强盗在还未得手之前,就开始商量分赃。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循循善诱 女帝虽然有些反感这种未成事而先分赃的事情,不过既然是姜云卿的话,她勉为其难的愿意听一下。 毕竟,人是她请过来的。 虽然目的不是为了听姜云卿大放厥词,但她有的是时间,听一听姜云卿的厥词也无妨。 倒是候戳破姜云卿的大饼,削减一下他的心气,也好招揽。 虽然嘴上说着看不上姜云卿,但作为一个一身武功绝对在大天位,且医术高明之人,姜云卿本身便存在着极高的价值。 岐国或许不是特别需要,但幻音坊却十分迫切。 幻音坊相较于通文馆还要弱势一些,只是因为玄冥教一家独大,两家才少有摩擦。 虽然相较于其他两家,幻音坊的底层杀手在刺杀一行更具优势,但能拿得上台面的高手太少了。 这些年她亲自调教出来的九天圣姬勉强能看,却依旧难以与通文馆和玄冥教相抗衡,在这三方超凡的江湖势力,处于垫底的存在。 不过好在幻音坊在情报刺探方面更加得心应手,能够很好的与岐国情报网相辅相成,才弥补了一些劣势。 但女帝并不想满足于现状,这是她此次亲自前来争取李星云去岐国的根本原因,所以对于姜云卿,女帝其实也挺馋的。 至于姜云卿不良人的身份,女帝倒是并不担心,不良人早在三十多年前就解散了,现在残存的不良人也不过是一些“固执”的残存势力,挖两个墙角什么的,她还是不怕的。 “我的报酬是,把大唐的不良人,变成岐国的不良人。” 姜云卿咧着嘴轻轻笑着,眼神专注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女帝微微一愣,左手敲击桌面的节奏忽然断掉了,直视着姜云卿的目光。 “只要本王掌控了李星云,不良人自然会为本王所用!” “不良帅不会让你如愿的。” “不良帅也同样不会让你如愿。” “所以岐王可以投资我去干掉不良帅。” “嗦~” 姜云卿话音刚落,整个湖心亭便突然安静了下来,再轻微不过的风声都被无限放大,俩人都能互相听到对方的心跳声,气氛一度尴尬起来。 女帝吃惊的看着姜云卿,她本以为姜云卿只是个墙头草,那晚在幻音坊,明明是来示威的,却想着两头讨好、不得罪,打伤了她,又回来给她送药。 却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是个反骨仔,着实没想到,还真是意外之喜啊! 不过,随即女帝又皱眉起来。 姜云卿的这个想法,多少有些,大胆。 “想杀不良帅,可没那么简单!” 女帝出声提醒,说大话也得有个限度。 “正因如此,才需要岐王的投资嘛!” 姜云卿微笑着看着女帝,期待着女帝做出的决定。 女帝闻言,却是沉默了,紧盯着姜云卿的美眸移开了视线,看着石桌中心的那一圈圈花纹怔怔出神。 湖心亭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当中,太阳此时已经来到了正空,漫天阳光垂直洒落下来,无处遁形的物体都迎来了他们的影子最矮小的时刻。 整个湖心亭,也就亭中石桌周旁还有着阴影的存在,姜云卿与女帝处于阴影当中,免于太阳的直射。 不过,阳光直直的照射在平静的湖面上所带来的光学污染,却是俩人所无法避免的。 “你有几分把握!”女帝抬头看着姜云卿问道。 姜云卿顿时来了精神,女帝这意思是,有点想法啊! 只是一想到不良帅的实力,姜云卿兴致忽然就没那么高了,沉声回答:“三成吧!” “太少了。”女帝皱眉。 “如果你了解不良帅的话,就会知道,三成的把握,已经不少了。” 姜云卿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是实实在在与不良帅交过手的,真正令人绝望的并不是不良帅那一身三百年的功力,而是那算无遗策的本事。 起初,姜云卿觉得自己“来历特殊”,以为不良帅不会关注到自己,想来一手偷天换日救回阳叔子,却是没想到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是这样吗?” 女帝一愣,感觉到有些不明觉厉。 她知道一些关于不良人的秘辛,知道这是一股不弱的势力,但不良人解散已有三十多年,女帝本人并未与其有过什么交集,不良人具体如何她并不清楚。 “三成还是太少了,若不良帅真如你所说这般,那么与你结盟殊为不智!”女帝看着姜云卿摇了摇头。 对于女帝的拒绝,姜云卿并未恼怒,反而是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不过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就要看岐王的野心了,若只是想偏安一隅,以岐国的地理位置,不掺和进来也是好的,到时等不良帅扶持李星云登基称帝的时候,再站出来响应,到时候岐王还是岐王。” “可若是想东进中原,除了梁国这座明面上的大山之外,不良帅这座暗地里的大山也是不可逾越的。” 姜云卿缓缓说道,想要诱惑一方诸侯,就得放大她的野心。 尽管不清楚女帝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岐王,但即使是不是,以女帝的气魄,她的野心未必就比真正的岐王小。 (前面交代过,主角穿越前,只看过前两季动漫) “东进中原······东进······” 女帝的嘴里不断念叨着,声音不断在女性化和中性化两种嗓音之中切换,整个人微微有些失声。 “我觉得岐王还是可以在我这里下点注的,失败了死的是我,不良帅也无法拿一方诸侯开刀,但万一成功了呢?” “岐王不仅可以接手不良人的残余势力,那些解散的旧部也有可能召回,重建真正的不良人,最主要的是关系到龙泉宝藏啊!” 姜云卿见女帝动摇,就继续在女帝耳边循循善诱,前世吃过一段时间的嘴皮子饭,这项技能要捡起来还是颇为熟练的。 “龙泉宝藏?” 女帝浑身一震,今天就见过李星云手里的龙泉剑,对于龙泉宝藏自然也是印象深刻。 “既然龙泉宝藏乃是大唐复国之物,那岐王认为这宝藏是谁封存的?” “不良人。”女帝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姜云卿并没有回答,只是笑而不语。 不过这是件很显而易见的事情,不良人是只效力于大唐皇帝的神秘组织,封存龙泉宝藏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良人来做最为合适与合理。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合作愉快 “本王忽然觉得,你还是很值得‘投资’的。” 女帝女帝话音一转,直接来了个现学现用。 “明智的选择。” 姜云卿笑着伸出手,停顿在半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女帝愣了一会儿,才不明所以的跟着伸出了手,疑惑的问:“这是什么礼仪?” 姜云卿一把抓住女帝伸出的手,咧嘴一笑。 “庆祝合作愉快的一种方式。” “那么,合作愉快。” 女帝也是会心一笑,不再是被动,而是主动的握上了姜云卿的手。 “合作愉快!” 姜云卿并未贪恋女帝的掌心的柔软,拉着女帝的手轻轻的抖了两下,就收了回来。 毕竟隔着手套呢,即使是软皮制的,多少还是有些膈应人。 女帝握完手后便坐下了,与姜云卿商量细则。 “那本王该如何投资你呢?” “我需要幻音坊为我提供情报。” “幻音坊可没有不良帅的消息。” 事实上,幻音坊连不良人的消息都没有多少,也就最近不良人活跃起来了,才掌握了一些。 “我要找李淳风墓!” “李淳风?” 这个陌生的名字让女帝一愣,脑海中各种各样的信息闪过,但是都没有可以与这个名字画上等号的相关信息。 “高宗时期太史令。”姜云卿给出相关信息提醒。 可女帝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印象。 姜云卿一拍脑袋,是自己草率了。 这个时代的信息远没有后世那翻发达,李淳风或许在当时很有名,也许在死后的一段时间里也留下了一些传说,但三百年间沧海桑田,被人遗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算了,还是帮我找一下温韬吧,上次去岐国的路上看到他了的,应该在岐地与蜀地之间。” 姜云卿无奈,只能选择温韬。 至于为什么在当初意外遇见温韬的时候,不直接找他。 主要还是李淳风墓就在岐国,与岐国合作,可以光明正大的考古,为什么还要找温韬偷偷摸摸的盗墓呢? “这没问题。” 女帝点了点头,玄冥教的盗墓贼温韬,幻音坊之前有过这个人的消息,在岐国盗过墓,只是没被抓到,跑了。 以幻音坊的势力,找温韬不难。 “还有就是我会把我师父送到岐国隐居,希望岐王能帮忙找个隐蔽点地方和帮忙照顾一下。” “你师父是阳叔子没错吧!” 自从李星云携龙泉出世之后,便少有人去关注阳叔子了,以至于姜云卿提及阳叔子,女帝还微微有些惊讶。 “没错!”姜云卿点了点头。 “你就不怕本王拿阳叔子的性命来威胁你?” 女帝不太明白,姜云卿为什么要把阳叔子送到岐国来。 面对女帝的疑问,姜云卿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着反问:“不知岐王想要威胁我什么?” “自然是威胁你帮本王办事。” “可我不就是在为岐王办事吗?” 女帝一愣,仔细琢磨了一下双方的合作关系,好像确实最终受益方是自己。 “那你就不怕我用阳叔子威胁李星云来岐国扶他登基称帝,然后学那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 女帝并不确定姜云卿到底有什么底牌,可以如此自信的说出要把阳叔子送到岐国,而不担心她会动歪心思,只好出言试探。 “那岐国有把握守住天子吗?”姜云卿继续笑着反问。 他并没有回答什么问题,但所有问题的答案都再明显不过了。 就算真把李星云请到岐国,也是守不住的,先不论其他诸侯,便是那一直视大唐余孽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盘踞中原的梁国,若真是大军开到,全力要与岐国一战,没有晋国从旁牵制的话,岐国八成是守不住的。 这也是姜云卿为什么选择岐国合作,而不是晋国的原因。 在弱者身上,往往能取得更多的利益。 尽管岐国相对于姜云卿来说,依旧是庞然大物,但在北方三国里边,确实是岐国相对最弱。 面对姜云卿的出言不逊,女帝并没有恼怒,手掌托着腮笑着看着姜云卿说:“要不你别去杀不良帅了,来本王麾下做事吧!” “哦,那岐王打算让我做什么?” 面对岐王玩笑兴致的招揽,姜云卿相当的配合。 “军师怎么样?”女帝思索一番后颇为认真的说。 “太高估我了,我觉得掌管幻音坊这件事比较适合我。” 姜云卿开了个玩笑,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对于男人而言,幻音坊确实是个好地方。 “没问题,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做出点改变。” 对于姜云卿的调侃,女帝也不恼,只是玩味一笑。 “什么改变?” 说起这事,姜云卿可就不困了,连忙询问。 “阉了就可以了,本王的幻音坊虽然没说过只收女人,但可以肯定的是不收男人的。” 女帝伸出两根手指,做出一个剪刀的手势,然后在姜云卿的眼前,狠狠的合上,就像是剪刀狠狠的剪下什么一样。 姜云卿眉头微皱:“岐王不觉得自己的占有欲太强了点吗?” “占有欲?还行吧!” 女帝就当作是夸赞了一般,满意的点了点头。 喂喂,我不是在夸你啊! 姜云卿微微一愣,没想到女帝也有厚脸皮的一面。 “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空气稍微安静了一会儿,女帝彷佛闲不住了,再次开口问道。 “没了!” “没了?” “暂时没了。” 姜云卿耸了耸肩,无奈的表示真没有了。 但女帝还是有些将信将疑,毕竟姜云卿提出的这两个条件都没什么难度,以至于女帝隐隐觉得那个空手套白狼的,好像是自己。 面对女帝的疑虑,姜云卿也不知道该如何挑明。 关于“杀死不良帅,取而代之”这件事,暂时还只是姜云卿的一厢情愿而已,能不能执行下去,还是得去李淳风墓看看才知道。 既然袁天罡能算到他,不知道李淳风能不能算到他。 姜云卿必须确定一件事,这件事决定了他之后到底该如何行事。 “三日后,会有人把温韬的行踪送到你手上!” 虽然因为自己突然从被空手套白狼的人,变成了空手套白狼的那个人,心里多少有些苦恼,但苦恼之后却是有些暗爽。 “那就有劳岐王了!”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玄冥教内战 太阳慢慢的露出地平线,黑白无常与蒋仁杰在渝州分舵入口的石碑前对峙着。 蒋仁杰眼神冰冷,双掌中凝聚着两股金色的气体。 黑白无常并肩站在一块儿,神色傲然,白无常的手中拎着个圆鼓鼓的袋子。 温韬站在不远的地方,朝着蒋仁杰抱拳微微躬身:“仁圣阎君,我已将黑白无常带到,其余事情便是你们的私人恩怨,我不便参与。” “有劳!”蒋仁杰也是抱拳朝温韬回了一礼。 蒋仁杰回到渝州分舵冷静下来后,便开始彻查五弟蒋昭义之死,请来温韬帮忙找到了蒋昭义的尸体,根据尸体被吸取内力的痕迹,轻而易举的便锁定了黑白无常。 虽然无法确定五弟蒋昭义是不是死于黑白无常之手,但堂堂阎君的尸体,也不是小小无常可以触碰的。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句,黑白无常之后又吸收了崇圣阎君与元圣阎君内力,其功力恐怕都已经到了大星位。” “哼,大星位又如何!”蒋仁杰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黑白无常二人:“你们是想挨个送死,还是要共赴黄泉。” “哈哈哈,仁圣阎君说话好诙谐啊。”黑无常尖细阴柔的声音深谙嘲讽的精髓。 白无常则是抬起手捏着兰花指在自己的下巴扫过,在一旁附和:“托您几位兄弟的福,我们二人的功力已经跻身大星位了!” “那你们可以试一试,看看是我的大星位厉害,还是你们的大星位更强!” 蒋仁杰不为所动,体内内力涌动,金色闪电的异象在手臂上若隐若现,好似随时都会破体而出。 “仁圣阎君说笑了,我们兄妹二人不过刚晋升大星位,怎么可能比得上您这沉浸多年的大星位,我们之间还差的远呢!” “所以,温韬就给我们出了个主意,想来想去我们决定送一件礼物给阎君,还望阎君笑纳。”黑无常微眯,从温韬身上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白无常。 “宣灵~” 黑无常轻轻唤了一声,白无常就把手中拎着的圆鼓鼓麻袋给抛了出去,落在了蒋仁杰的身前地面上,一颗暗黑干瘪的脑袋弹了出来,正是蒋昭义的头颅。 虽然不复当初还在身体上时的模样,但蒋仁杰与蒋昭义几十年的兄弟,又怎会认不出来。 “五弟!” 蒋仁杰看着蒋昭义的头颅,不禁骇然,双目圆睁,好像要喷出火来。 “能在这渝州分舵再次看到您的五弟,仁圣阎君想必是倍感亲切吧。” 黑无常的嘴就像是开了光似的,嘲讽点数拉满。 “我五弟已经死去多时,你们又何必辱其遗体?” 诧异之后,蒋仁杰所剩下的便是恼怒了。 “哟,这就撑不住气啦。” “宣灵别瞎说,仁圣阎君的定力好着呢,要扰乱仁圣阎君您的心神,只靠昭圣阎君的首级哪够啊。” 黑白无常一唱一和的刺激着蒋仁杰,黑无常再次看向白无常。 白无常立刻意会,再次拿出两个麻袋,圆鼓鼓的,与之前那个一般无二。 不过这次,白无常并没有立刻将其抛出去,而是抓住了麻袋里探出来的两个把儿,轻轻一抖,麻袋便自然而然的脱落。 麻袋里包裹着的东西立刻露出原貌,竟又是两颗暗黑干瘪的狰狞丑陋头颅,不是蒋元信与蒋崇德还能是谁。 “二弟,四弟!” 蒋仁杰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圆鼓鼓的似乎要冲出来似的。 “仁圣阎君,好好跟你的两个兄弟亲近亲近吧!” 说着,白无常把蒋元信与蒋崇德的头颅向着蒋仁杰用力得到掷去,蒋仁杰赶忙伸手接住两个弟弟的头颅。 “蒋仁杰,受死吧!” 黑无常厉喝一声,却不是为了提醒蒋仁杰,而是要借此扰乱其本就烦乱的思绪。 紧随着,黑白无常立刻挥掌飞身冲了上来,蒋仁杰双手拉着蒋元信与蒋崇德的头颅,无暇出手招架,而黑白无常已经近在眼前。 黑白无常俩人的狞笑在蒋仁杰的视线里一点点的放大,直到蒋仁杰同样露出一抹狞笑,手中蒋元信与蒋崇德的头颅自然滑下,掌中金芒涌动,抬掌便迎向了黑白无常。 “嘭!” 黑白无常虽同样是大星位,但四掌相接的瞬间,蒋仁杰没什么事,黑白无常却是被震的手臂发麻,同时被弹飞老远,然后才踉跄的站稳脚步,攥着不停发抖的手腕,暗自心惊。 蒋仁杰不愧在大星位沉浸多年,尽管没有晋升小天位,其功力却是已然不逊色小天位多少。 “噗!” 忽然,俩人嘴中先后喷出一口鲜血,好似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俩人的身形都变得佝偻起来。 “温韬,你······” 黑无常捂着胸口,抬头看向温韬。 “冥帝的意思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仁圣阎君已然晋升小天位,无常既然以下犯上,自然得诛之。” 温韬走到了蒋仁杰的身旁,冰冷的说道,看不清黑色面罩下是是一副怎样的嘴脸。 原来蒋仁杰在痛失四位手足兄弟后,情绪大起大落之下,竟是借助蒋元信与蒋崇德传入他体内的内力突破了多年来未曾突破的桎梏,跻身进入了小天位。 而这也让原本决定帮助黑白无常的温韬倒戈,把黑白无常的计划通知了蒋仁杰。 “小天位!” 黑白无常顿时大惊失色,难怪这一掌如此之强,以他们俩人大星位的功力都没有接下。 “今天我要用你们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血祭我兄弟的在天之灵。” 说着,蒋仁杰双掌猛地爆出耀眼的金光。 “金锋掌!” 异口同声的说出蒋仁杰的武功名字,面色大骇,对其忌惮之意不言而喻。 蒋仁杰双掌猛地用力劈下,只见蒋仁杰的掌力化作两柄大刀呼啸着向黑白无常飞去,两柄大刀带着一股劲风,连地面都被划出两条痕迹,溅起一股尘土。 “我命休矣!” 这是黑白无常俩人的共同心声,不过在这生死关头,黑无常拼尽最后,扭身过来把白无常护在了身后。 可就当蒋仁杰内力化作的两柄金色大刀临身之际,黑白无常的身边狂风涌起,形成了一道密不可分的风墙。 两柄内力化作的金色大刀撞上风墙,却是没有过多的过程,几乎是一触即溃,转瞬之际便化作了点点金芒被吸入高速选装的狂风之中,为风墙点缀上了星星点点的金色。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小老弟不太行啊 “什么人?” 蒋仁杰警惕的看向四周,他很清楚以他小天位功力的全力一击,绝对不是黑白无常可以抵挡的。 “什么人?蒋仁杰,你不会真觉得打了小屁孩,不会有家长找上门吧!” 黑白无常身前的狂风屏障逐渐消散,携带着尘埃平稳的落在地上,一道青衣身影出现在那里。 来人面冠如玉,黑白掺半的头发懒得打理,随意的披散着,正是姜云卿。 “阁下什么意思?” 蒋仁杰警惕的盯着姜云卿,此人能轻易挡下他的全力一击,其实力绝对是在小天位之上的,他不得不谨慎起来。 只是姜云卿这一席话,蒋仁杰却是听的云里雾里,什么“打了小屁孩,会有家长找上门”,如果没搞错的话,他要杀的是黑白无常啊! 而黑白无常是孤儿啊! 等等,不会是那一位的人吧! 蒋仁杰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红发红髯的高大威猛声音,身体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掺。 不,不对。 很快,蒋仁杰就反应过来,虽说那一位明面上是黑白无常的师父,但对于黑白无常这两个徒弟也并不是多么喜爱。 况且鬼王不理玄冥教事务多年,又怎么可能专门派人来救黑白无常? 也不等姜云卿回答,蒋仁杰便直接搬出了玄冥教这座靠山。 “这乃是我玄冥教的家务事,还请阁下慎重。”蒋仁杰朝着姜云卿抱拳,微微躬身一拜。 嘴上虽然说着威胁的话语,但那是借着玄冥教的名头,但对于‘前辈’的礼数还是要周到。 当然,这里的前辈是指实力比自己高的人。 “虽说黑白无常对我有些用处,但我还不至于专程来救他们!” 姜云卿回头撇了一眼黑白无常,自顾自的说着。 “是你!” 姜云卿的回头,也让黑白无常认出了姜云卿来,他们是见过面的的,而且对于姜云卿的印象记忆尤深。 毕竟蒋昭义就死在的他的手上,使得他们兄妹二人不得不走上这条弑杀阎君的道路。 当然,这里边或许有他们贪图蒋昭义一身功力的因素,但更多的还是害怕因为蒋昭义的死,而被其他几大阎君所迁怒。 与其到时被迁怒,跟条狗似的,被随意打杀了。 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吸了蒋昭义的功力,到时候就算被迁怒了,也不至于连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哦?这里还是有认识我的吗,来,告诉你们的阎君,我是来干什么的?” 姜云卿笑着走到了一边,让出了黑白无常的位置。 黑无常彷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瞪着蒋仁杰。 “蒋仁杰,你打伤了李星云和陆林轩,人家自然是来报复的!” “报复?”姜云卿一脸狐疑的看向黑白无常。 “报仇,是报仇。” 黑无常立马转过头来,朝着姜云卿谄媚的笑了笑。 从姜云卿出手救下他们的那一刻开始,黑无常就知道,他们兄妹二人今天能不能活着离开这渝州分舵,就得靠姜云卿了。 反正蒋仁杰是不可能放过他们兄妹二人的,至于温韬别说不会管他们了,就是想救也没那个本事。 “你是阳叔子?” 蒋仁杰狐疑的看着姜云卿,似乎也不太像的样子,虽然他没见过阳叔子,但当时来到渝州分舵的时候,有看过黑白无常给的画像,明显不是此人的模样。 至于蒋仁杰为什么会把姜云卿往阳叔子的身上联想,主要还是不良帅并没有放出阳叔子已死的消息,而且根本不知道阳叔子的徒弟里面,还有姜云卿这么一号人的存在。 实际上,黑白无常也不知道姜云卿是什么身份,只是很清楚姜云卿肯定不是为了救他们而来的,再联想姜云卿说过的话,自然就能猜到姜云卿是来找蒋仁杰麻烦的。 毕竟,当时他们可是亲眼看到姜云卿与李星云一行人在一起的,并且替李星云解决了蒋昭义,只是当时还没那么多白头发,都是黑发。 “也不知道该说你们是猜对了,还是猜错了,实际上,我是来找温韬的。” “对,说得对就是你,温韬。再跑我可就动手了啊!” 瞅见想要趁机溜走的温韬,姜云卿抬手就化出一道风刃飞出,迅速出现在温韬的身前,抵在他的脖子上。 温韬这个人,挺擅长溜号的,当时看动漫的时候就知道了。 所以这次到场之后,就一直有留神看着他。 “不,不敢!” 感受着喉间的锋芒,温韬顿时就一步也不敢向前迈了,连忙向后退了几步,浑身寒毛矗立。 姜云卿这人啊,他也是认识的,这不久前还跟他问了个路,差点没把他打个半死,所以这次看到姜云卿,他就直接开溜了。 这是没想到,这次这人竟然是专门来找他的。 “既然阁下是来找温韬的······” 听到姜云卿说是来找温韬的,蒋仁杰第一时间想的就是祸水东引。 只是,不等他把话说完,姜云卿便再次说道:“不过既然能碰到你,我也就不乏顺手把你收拾了!” 目光看向蒋仁杰,姜云卿轻轻抬手,宽大的袖口自然垂落,掌中内力翻涌,转瞬便透体而出,化作数十道无形的风刃飞向了蒋仁杰。 风刃虽然无形,但蒋仁杰却是能感受到风刃所流露出来的锋芒。 “哼,狂妄!” 跻身小天为之后,蒋仁杰的自信是成倍增长的,虽然明知道姜云卿的功力应在小天位之上,但他还是觉得自己能与之碰一碰。 周身金色雷霆闪烁,紧接着便身体之中便涌现出许多的金色雾气出来,只是瞬间便化作一口金色大钟,把蒋仁杰严严实实的包裹在里边,可谓是做到了无死角防护。 “啧啧,护体罡气,好生羡慕啊!” 姜云卿啧啧感叹,没想到蒋仁杰竟然会护体罡气,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所谓护体罡气,不像是前世的一些玄幻小说中那样,到达某个境界就会有的,而是要专门修习这一类的功法才会有。 像是不良帅的天罡诀,其中就应该包括有护体罡气的修习法门,只是这蒋仁杰的护体罡气,终究不可能修行到不良帅的那种境界。 就在蒋仁杰展开护体罡气之后的一瞬间,五行风刃从四面八方刺向了蒋仁杰。 只听得“咔擦”一声,蒋仁杰那护体罡气瞬间崩碎,无比锋锐的风刃转瞬便在蒋仁杰的身上捅出了数十个窟窿。 “噗!” 因为被破了功,蒋仁杰一口鲜血喷出。 “怎么可能?” 一脸不可置信的从姜云卿的身上移开目光,低头看向自己。 光是胸口就有七八个窟窿,血止不住的从窟窿里喷出来,实际上这些窟窿比他嘴里的那口血还要喷的早一些。 蒋仁杰想伸手去堵住,却是脖子上也开了个洞,大脑失去供血,根本无法指挥身体做出动作。 又过了几个呼吸,地上的鲜血已经喷了一滩,蒋仁杰的意识也是渐渐的消散,最终倒在了血泊之中。 姜云卿看着蒋仁杰的尸体,遗憾的摇了摇头。 “不要对自己的实力过于自信啊,不然你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况且就你这护体罡气,实在有点上不得台面,我见过的那位,可比你厉害多了。” 似乎是听到了姜云卿的话,蒋仁杰的尸体最后抽搐了一下,回应了一下姜云卿那相当于嘲讽的马后炮。 蒋仁杰身后来呐喊助威的一众玄冥教喽啰,看见蒋仁杰轻轻松松的就被人杀了之后,集体呆愣了一会儿之后吗,便一哄而散了。 姜云卿也没有赶尽杀绝,就这世道好与坏往往难以区分,他救不了这个世道,只能尽量给跟自己没仇的,没有碍着自己的人留条活路。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图谋鬼王的开始 “知道玄冥教鬼王被关在哪吗?” 姜云卿半蹲在黑白无常的身前,看着俩人抱在一起,黑无常护在白无常的身前,姜云卿的手上滴着血。 检查了一下蒋仁杰的尸体,确认死没死,手上难免沾点血。 这个世界上奇人异士很多,姜云卿素来谨慎。 “阁下说笑了,鬼王怎么可能会被关起来,鬼王可是陛下的红人,现在正在开封呢!” 黑无常有些勉强的笑了笑,牵动了内腑的伤势,笑得有些难看。 当然,也有可能是姜云卿单纯的觉得这张惨白的脸吊胃口。 “对啊,谁敢关鬼王他老人家啊!” 白无常从黑无常的身后探出头来,脑袋上顶着的白色高吊冒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掉了,头发披散下来,把阴狠的眼神遮了起来,脸上殷红的诡异花纹也是半遮半掩的,比起黑无常,看着就要养眼多了。 姜云卿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不,鬼王肯定被关起来了,而且你们知道他被关在哪,因为当时就是你们害他走火入魔的。” 闻言,黑白无常俩人顿时面色骇然,瞳孔几乎是同时皱缩。 当然,瞳孔是不会缩小的,只是眼睛睁大了而已。 这是因为人在恐惧时,眼睛一般会有两种反应,一种是闭眼,另一种则是会下意识的睁大眼睛,眼睛睁大了,自然就显得瞳孔小了。 忽然,姜云卿反手甩出一团飓风,飓风在途中不断变大,不一会儿就从手掌大小,变成了一个成年人大小。 因为飓风体型的变大,在所经过的地面上犁出了一道不小的沟壑。 人的速度怎么可能快的过风呢?至少温韬这个水平是不行的。 这次比上次好多了,跑出了大约一丈多远,便被姜云卿的飓风给追上了。 飓风并没有化作风刃将其搅碎,而是张开了一张大嘴,将其吞了进去。 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姜云卿只是招了招手,那团飓风便卷着温韬靠了过来。 姜云卿站了起来,脸色瞬间就变了,之前温和的笑容不在了,虽然沾着血,但至少当时是温和的,像只小白兔,只是红了眼睛。 可现在,那纯白不再是小白兔身上的皮毛,像是九天之上亘古不化的寒冰。 “我特么不是叫你别跑吗?你特么是听不见还是听不懂啊?” 抬脚,一脚就穿透飓风,踹在了温韬的身上。 可此时飓风里的温韬却是无暇估计身上的疼痛,张大着嘴巴,大口的、拼命的呼吸着飓风里稀薄的氧气。 这飓风里比起外边旋转着的锋利风刃可是要温柔的多,至少不会有惨叫声,也不会有鲜血乱射,一切都是如此的自然。 姜云卿踹了温韬一脚,就没再过多理会,任由温韬在飓风里挣扎。 盗墓贼嘛,哪这么容易死! 换上一副笑脸,姜云卿重新在黑白无常的面前蹲了下来:“好了,我们接着说。” “不过~” 姜云卿话音一转,黑白无常俩人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姜云卿在俩人看来,怎么都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 “我也不想听什么废话了,现在我问,你们只负责点头和摇头就行了,听明白了没?” 姜云卿的话还没说完,只是大概的意思到了那份上,黑白无常便疯狂的点头,生怕慢了又惹怒到姜云卿。 “真正的鬼王被囚禁了,是吗?” 黑白无常俩人连忙点头,这点姜云卿刚刚已经说过了,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你们知道鬼王被囚禁的地方,对吗?” 黑无常明显的犹豫了一下,跟着黑无常行事的白无常也明显的呆了一会儿。 不过,紧随着黑无常看见了姜云卿微微眯了起来的双眼,连忙点头,白无常也只好跟着点头。 当人们知道有一个人能够对自己生杀予夺之时,那个人不经意的一举一动,都会让人们联想到最恐怖的事情。 而对于黑白无常来说,最恐怖的事情,无非就是死亡,又或者是害怕对方死亡。 毕竟,曾经的他们连活着都是费尽千辛万苦得来的。 “你们玄冥教的冥帝还在,你们不敢说是吗?” 本以为姜云卿接下来就是逼问囚禁鬼王的地方了,正在犹豫是立即开口,还是忍受一下拷问在开口,可没想到姜云卿问的是这个。 有了这个台阶下,黑白无常俩人连忙点头,有点感恩戴德的意思在里边,点头都比刚才卖力不少,似乎还有了点节奏。 “你们也害怕鬼王脱困以后,会杀了你们,对吗?” 黑白无常毫不犹豫的继续点头,姜云卿所说的这一点,可谓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儿上了,于他们兄妹二人而言主要的目的就是活着,或者活得更好。 对于玄冥教,压根儿就没有所谓的忠诚可言,本以为当初背叛了鬼王,投靠了冥帝,就能获得重用,结果无常依旧是无常,在玄冥教里边依旧是喽啰。 可他们敢去怪罪冥帝不守信用嘛?毫无疑问是不敢。 冥帝或许会大声狂笑,称赞他们的夸奖和勇气,然后把他们给解决了。 可要让他们去释放鬼王出来,不说囚禁鬼王的地方有冥帝派遣的重兵把守,他们没那个能力,就是有那个能力了,他们也没那个胆子,鬼王的脾气并不比冥帝好多少。 估计一出来,就是先杀了他们两个叛徒,以解心头之恨。 “那行吧,你们先滚吧,等冥帝死了,你们或许会想来告诉我的,至少我能在鬼王面前保你们不死。” 姜云卿轻轻挥了挥手,便不再管黑白无常,转身去看被困在飓风里的温韬。 此时若是强迫黑白无常带他去找囚禁鬼王朱友文的地方,以黑白无常的尿性,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毕竟俩人信奉的是早死晚死都是死,还是晚死一点的好,至少晚死的话,还有一点时间挣扎。 可此时释放鬼王没有任何意义,冥帝朱友珪还没死,鬼王一旦出来,势必要报多年囚禁之仇。 而且,应该不会有人认为鬼王可以碾压冥帝吧! 以姜云卿对于这个世界武学体系的了解,鬼王与冥帝是处于伯仲之间的,只是冥帝出手的时候遇到了不良帅而已。 而且,鬼王或许狠辣,但冥帝是又阴又狠,万一鬼王被冥帝给阴死了,那姜云卿费一番功夫把鬼王放出来干嘛?听个响吗? 毕竟鬼王早前就被冥帝阴过一次,再阴一次估计也不是不可能。 正文 第五十章 谋划开始 黑白无常很想说,你早提这事儿,我们直接就招了啊! 黑无常拉着白无常艰难的起身,跌跌撞撞的离开,到底还是没有主动上前,把鬼王的囚禁之地告诉姜云卿。 既然姜云卿已经放他们离开了,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姜云卿真能让鬼王不杀他们,他们也信不过。 他们能活到现在,绝对不是靠着相信陌生人的一面之词。 黑白无常狼狈的离开,姜云卿却是饶有兴致的蹲在地上,抬头看着温韬在飓风里憋气。 “还跑不?” 温韬疯狂的摇着头,他现在能憋着气,完全是出于职业素养,憋气功夫较强而已,要是在过一会儿,可就不一定了。 姜云卿挥了挥手,飓风消散,温韬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嘭”的一声,坚坚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哎哟!” 那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之后,紧接着便是温韬的一声痛呼。 姜云卿撤去飓风,他接触空气的瞬间,脑子都是空白的,下意识的就是去拼命呼吸久违的,却是忘记了怎么应对落地,以及运转内力保护身体。 “不跑了,真不跑了,就是让我跑,我也不跑了!” 温韬从地上抬起头,看见就蹲在前边,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的姜云卿,一开口就是表明再也不想跑了的立场。 他所经历过的危险很多,其中不乏有徘徊于生死之间的时候,但被飓风吞噬之后,那种突如其来的窒息,却是他这辈子都没有经历过的。 那飓风就好似温柔囚笼,虽然温柔,可他在里面却是丝毫动弹不得,明明旁边都是风,可他每呼出一口气,这肺腑里边就少一口气,在里边根本完成不了一个完整的呼吸。 虽然及时摒住了呼吸,但感觉自己的生命已然进入了倒计时,每一点时间的流逝,都像是死亡的钟声。 里边的声音都好似被隔绝了,他听不到外界任何的声音,只能听到通过身体传播到大脑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的跳动着,节奏越来越快,多次生死之间徘徊的经验告诉他,这是死亡的前奏。 意识开始有些错乱,一些有的没的,记得的或是不记得的画面开始在脑海里铺成开了,一个又一个在那回放,最终都定格在姜云卿之前警告他的那句话上。 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讨厌曾经引以为豪的逃跑能力。 在那一刻,他不想跑了! 这也就促使着他,看见姜云卿的第一时间,就是告诉姜云卿,他不会跑了。 静静的等了一会儿,给了温韬一个缓和的时间,知道温韬呼吸平缓下来,加速的心跳也恢复过来,姜云卿这才开口:“帮我找个墓!” 一听到姜云卿说话,温韬便立刻抱拳朝着姜云卿躬身一拜。 “您尽管开口,温韬一定竭尽所能!” “嗯嗯!” 对于温韬现在的态度,姜云卿满意的点了点头。 “帮我找一下李淳风墓。” “李淳风,李淳风,李淳风墓应该是在岐国。” 一提到墓穴,温韬的脑海里就回荡起大量的墓葬信息,很快想起了李淳风这个人的存在,也几乎是一下子的时间,就锁定了李淳风墓穴大致所在地。 干他们盗墓这一行的,在风水、天文、历算,阴阳这一些方面,都是需要了解的,而他温韬在这些方面研究都是颇深,他也是凭借这些才得以成为不良人校尉的。 所以对于李淳风,温韬并不陌生。 李淳风乃岐州雍县人,他的墓葬极大可能就在那儿。 “对,就在岐国。” 姜云卿点了点头,李淳风和袁天罡这个两个奇人,因为推背图传的神乎其神,他前世的时候出于好奇,也了解过一些。 其中就看到过李淳风墓的信息,大概是在陕西省,也就是现在的岐国境内。 “可那是岐国,我这身份怕是多有不便啊!” 温韬有些犹豫,在大梁境内,他几乎是可以随意盗墓的,盗取墓葬财物供给军需,他在玄冥教中是直属于冥帝管辖。 当然,这个前提是不去动朱家祖坟。 可要是出了这大梁境内,就不太好使了。 自从岐王组建了幻音坊之后,对于岐国境内的大小事况掌控的越发深了,当初他过去找一些墓葬,还没下手,就被一群女杀手给碾了出来。 当时的狼狈,他可是记忆尤新的,要不是遇上了梁国巡逻军队,他那会儿估计就得交代了。 “岐国那边我会打招呼,你只管带我进墓就行。”姜云卿顿了顿说道。 岐国那边问题不大,女帝那里已经打点妥当了,只要到时去岐国,女帝如果没有带着大军招呼他,这个事情就应该没问题了。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记不大清李淳风墓的具体地方了,他都用不着温韬,自己就去找墓了。 “那就听候您的差遣了!”温韬再次躬身一拜。 如果是带个普通人进墓,还是进李淳风的墓,他还真没什么把握。 抬头偷偷的扫了姜云卿一眼。 如果是这位的话,这次进墓,即使是李淳风墓,只要注意一点,估计可以直接横着走。 “你先走吧,大帅应该是有任务交给你的,三个月后去岐国凤翔找我就行。”姜云卿随意的挥了挥手,转身便也打算离开。 大帅? 之前对于姜云卿身份的猜测,顿时明了了起来。 “阁下原来真是不良人!” “不良人天罡三十六校尉,天立星。” 姜云卿这次没有否认,直接了当的说明了身份,想让温韬三个月后老老实实的去岐国,陪他找李淳风墓,不良人这个身份最为合适。 “那阳叔子······” 对于阳叔子,温韬也是认识的,而且很熟悉。 当初他身为不良人天罡三十六校尉之天捷星的时候,主要的任务就是勘探地脉,各地的地势地脉走向都由他率人勘探,最终绘制各式各样的地图,最终服务于大唐军队,盗墓纯粹是兴趣爱好,偶尔干干。 但由于许多墓葬都会选择优越的地势和地脉所在地建造,所以他在执行任务过程中,经常会经过这些墓葬,时不时还要进入这些墓葬之中,查看这些墓葬对于地势地脉的影响。 这墓葬当中,机关毒药什么的数不胜数,一些相应解毒药物,他都是从阳叔子那里拿的,有些是他给药方定制,还有许多就是阳叔子的独门药物。 可以说,如果不是阳叔子,他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徒从师业呗!”姜云卿遗憾的回答。 温韬能感受到姜云卿语气里的遗憾,也是默默的垂下了头。 一天是不良人,一辈子都是。 这句话不良人这个组织中,深入每一名不良人心底的话。 如果姜云卿成为了新的天立星的话,那阳叔子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告辞!” 默哀了一会后,温韬抱拳一拜,提出告辞。 姜云卿背对着温韬,再次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温韬得到姜云卿的示意,转身便离开。 姜云卿瞥了眼躺在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的蒋仁杰尸体,皱眉叫住了温韬。 “蒋仁杰的尸体你不带走,你确定黑白无常有那胆子去挑战李星云?” 剑庐一战,黑白无常不说被李星云隐藏的实力吓破了胆,却也是知道了李星云拥有小天位的实力,以黑无常的谨慎,怎么还敢去找李星云的麻烦。 “是我疏忽!” 温韬连忙回来,带上了蒋仁杰的尸体,朝着黑白无常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良帅交给他的任务,就是一步步安排黑白无常去李星云面前送死。 不良帅很清楚,这桩仇恨埋藏在李星云的心底太久了,如果一直不能得到释放,李星云压根儿没有其他心思称帝兴复大唐江山。 ————————————————————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张玄陵与李嗣源的交手 待温韬彻底的离开,从这片荒芜的地里,再也看不见身影。 忽然,一团模糊的幽蓝色闪电在空气里炸裂,击穿空气,在空中散发这微微的焦灼感。 这团闪电接连闪烁,不过数个呼吸,就来到了姜云卿的身边。 劈里啪啦的一阵电弧闪烁,却是一道人影从电弧中显现出来。 人影穿着破烂的道袍,浑身脏乱,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却是那日出现在客栈的疯老道。 疯老道出现后,手捏子午诀,朝着着姜云卿躬身一拜,行了个颇为庄重的拱手礼。 “多谢先生相助,老道的神智方能恢复清醒!” 姜云卿连忙托起张玄陵,摇头笑道:“真人客气,我也是有所突破之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只没想过成功的,你的神智能清醒过来,端是道君庇佑,而且我亦是有求于真人。” “话虽如此,但老道我还是在此谢过了,先生若是有事需要老道,老道自无不应。” 张玄陵手中捏着的子午诀尚未松开,再次朝着姜云卿一拜。 这次姜云卿没再阻止,道士讲因果,何况这还是位天师呢? “不如先去看看真人的儿子?”姜云卿转移话题。 果然,一听到儿子,张玄陵那一双浑浊的眼睛,瞬间就明亮了起来。 “是极,是极,咱们这就走。” 张玄陵拉着姜云卿就要走,姜云卿已经告诉他,张子凡就是他的儿子了,因为之前的错过,他可是懊悔了好久。 姜云卿任由张玄陵扯着扯着胳膊,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么急干嘛?真人你知道张子凡在哪吗?” 张玄陵一愣,手上的动作也是为之一顿,回过神来却又是蹿到了姜云卿的身后,推搡着姜云卿走动。 “那还得劳烦先生带路了!” 一副样子,却是与之前的疯老道别无二致,看来啊,那疯癫期间,也不过是放出了本性而已。 无奈,姜云卿只好带着张玄陵赶往渝州城外不远处的竹林石亭。 李星云想在那了结一桩八年前的仇恨,想找人,在那去等着就行了。 至于姜云卿是如何遇上张玄陵,又如何让张玄陵的神智恢复清醒的,还得从三天前说起。 五天前与女帝达成不太确定的结盟,三天前收到幻音坊的送来的关于温韬的情报,便动身赶往渝州城,不料半路遇见了李嗣源发难还处于疯老道状态得到张玄陵。 正靠着树干酣睡的张玄陵,被李存忠拍着脸叫醒。 张玄陵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正看到李存忠凑在自己的面前,十分的纳闷儿:“你,你谁啊?找我干嘛?” “不是我找你。” 说罢,李存忠挪开了身子,将身后站着的李嗣源露了出来,当然以李存忠那个身材,张玄陵只要稍微做起来一点,也能看到李嗣源了。 “你···你·····” 张玄陵一见李嗣源,愣了一下,登时翻身一跃而起,转身就跑。 “哪儿跑!” 见张玄陵要跑,李存忠一个箭步窜出,左手刚搭上张玄陵的右肩,便被张玄陵伸出左手,一把扭住了手腕。 李存忠暗吃一惊,没等做出反应,张玄陵就已经抓着李存忠的手腕向前一拽,李存忠一下就贴上了张玄陵的后背。 “去你的吧!” 随即,张玄陵用肩膀轻轻往后一撞,李存忠便倒着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摆脱了李存忠,张玄陵就要趁机逃跑,伺机而动的李嗣源一闪身,便拦在了他的身前。 “你这人怎么回事?总跟着我干嘛?” 虽是质问,但张玄陵只是看了李嗣源一眼,眼神就开始躲闪起来。 李嗣源却是眯着眼,目光锐利的盯着张玄陵:“你认识我吗?” “不,不认识!” 一提到这个问题,张玄陵躲闪的就更明显了,似乎是再努力回避着什么。 “不认识,那你为什么一见我就躲着呢?” 李嗣源双手背在身后,眯着眼睛再次问道。 “是啊,我不认识你,可怎么我一见到你就想跑呢?” 一听李嗣源这话,张玄陵也是纳了闷了,挠着后脑勺搞不清楚自己这是什么状况。 “你不记得我,是因为你疯了,而你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我当年一手造成的。” 李嗣源眯着眼睛,紧紧盯着张玄陵的反应,他来找张玄陵自然是想要完整的五雷天心诀。 而在此之前,就得确定张玄陵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若是真疯,那一身武功可还记得。 “你造成的?我怎么没印象?” 张玄陵看着李嗣源,有些不明所以,脑袋里实在找不的认识眼前这个人的画面。 “无所谓了,我今天来找你,只是为了印证一件事。” “什么事?”张玄陵好奇的看着李嗣源。 “我想看看你是否忘记了自己的武功。” 话音刚落,李嗣源眼睛一眯,忽然一掌向着张玄陵挥了过去。 张玄陵没想到李嗣源说翻脸就翻脸,急忙一侧身,让过了李嗣源这一掌,同时绕到了李嗣源的身后。 “哎,你这人怎么搞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 李嗣源微微发怒,头也不回,向后便是一脚,朝着张玄陵的心口踢了过去。 “哈哈哈,行啊你,这一下要是换成别人,可就挂了,可惜你碰到的是你道爷我!” 张玄陵颇为自得的说着,向后一仰身,躲过了李嗣源的这一脚。 “嘿嘿,你这人有点本事,那道爷我就陪你玩玩!” 张玄陵这番来了兴致,说着便双手攥拳,抬腿一脚,向着李嗣源的脑袋就是一记横扫。 李嗣源连忙蹲下身,任由张玄陵的一脚从头顶一扫而过,随即迅速站起身来,同样是抬腿,踢向了张玄陵的腰际。 不想张玄陵的速度还要比他快上几分,抬腿踢上了他刚刚抬起的右腿,李嗣源连忙出左腿袭向张玄陵。 但张玄陵依然比李嗣源要快上一步,抬腿迎上了他的一脚。 眼见下盘功夫被张玄陵制的死死的,李嗣源便抬手一拳,打向了张玄陵的面门。 可这一击就在张玄陵的眼皮子底下,以他的反应,如何能让李嗣源得逞,张玄陵抬手一挡,便挡开了李嗣源的攻击。 左手轻巧利落的袭上了李嗣源的侧脸,李嗣源匆忙格挡,却不忘抬腿迎战张玄陵。 打了有一会儿,俩人可谓是不想上下,各自都没占到什么便宜。 临时对了一掌,两股力道相冲,俩人同时分开,几个后空翻站稳了脚步。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唤醒张玄陵 “哼,看来你的武功也不过如此嘛!” 李嗣源站定后,一只手藏在后腰,目光微眯,一脸不屑的说道。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激将法了,只是,现在这个状态的张玄陵,哪里经得起这激将法,还是在打了一架之后,感觉还不如自己的人。 “不过如此?我呸,道爷刚才逗你玩儿呢,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真本事。” 说罢,张玄陵忽然神色一变,双掌分开,浑身激起无数的电流,同时隐隐的发出雷声。 李嗣源微微一惊,心里思忖着。 “怎么,他的五雷天心诀已经练到第五层了。” “喝~” 没等李嗣源回过神来,随着张玄陵的一声爆喝,他的掌心顿时吐出五道雷霆闪烁的电弧,这五道电弧蔓延至手指,最后透过手指激发而出,朝着李嗣源冲去。 “不好!” 李嗣源回过神来,暗道一声,匆忙提气运转至圣乾坤功迎着张玄陵推着一股青紫色火焰,只见火焰之中,隐隐约约的窜出一条巨蟒,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森森獠牙,向着张玄陵猛扑过来。 “嘭~”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五雷天心诀与至圣乾坤功猛然相撞,激起了一阵剧烈的爆炸,密林中顿时烟尘四起。 不待烟尘散去,李嗣源也不知是如何在烟尘中锁定了张玄陵的位置,在张玄陵想借着烟尘转身逃跑之际,一掌猛的印在了张玄陵的后背。 只是张玄陵周身雷电并起,转瞬便纠缠成护体罡气挡住了李嗣源的这一掌。 不过,这到底是张玄陵下意识的反应,多少有些匆忙,还是被李嗣源的这一掌拍了出去,狠狠的摔了出去。 尽管在空中腾转翻身落了地,却也是踉跄了好几步才停下,自胸腔涌上喉间的那股鲜血一时间没止住,一口喷了出来。 李嗣源倒也没好到哪里去,尽管只是张玄陵匆忙反应,但张玄陵的五雷天心诀可是修到了第五层啊。 他挥出那一掌的手臂整个都已经酥麻,难以动弹,掌心更是一片焦黑,血肉无伤,但里边的经脉却是损坏不少,须得回去后好好调养才行。 “精彩,通文馆圣主与天师府天师的这一战,端的是精彩绝伦啊!” 这时,一个身着紫黑色服饰,头发用一块黑色绸布严密包裹,脸上带着一张中间有一道斜着的细微裂痕的森冷面具,在那儿拍手叫好。 这个人出现的十分生硬与突兀,没有人发现他是怎么来的,也没有人发现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就好像他自始至终就在那儿。 可几人还是能清楚的知道自己眼睛的好坏的,怎么可能是这人一直在这,而他们没发现呢? “是你!不良人要插手此事?” 李嗣源把自己手上的手臂藏到身后,目光微眯,谨慎的看着来人。 “我个人与天师府有些交情,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姜云卿平淡的说道。 他用的是腹语,声音有些沧桑,是模仿不良帅的,给人一种他这个人有些苍老的错觉。 李嗣源摸不准这人与天师府是真有交情,还是假有交情。 不过,看样子这人肯定是要保下张玄陵了。 当然,以他现在的状态,加上李存忠和一群通文馆的喽啰,也并不是就一定能拿下张玄陵。 到不如,卖个面子。 打定主意,便对着姜云卿一抱拳。 “既如此,便打扰了!” 随即便转身招呼在一旁观战的李存忠:“我们走。” “是!” 李存忠应了一声,吹了一声口哨,密林当中数到身影纵身离开。 待离开了密林,李存忠忍不住问道:“圣主,那个人好像······” “就是那晚闯入通文馆,制住了十弟的人。” 李存忠吞吞吐吐,李嗣源却是没有忌讳的直言。 “那人称呼那疯老道为天师府天师,那疯老道的身份是······” 李存忠有所猜测,但并没有坦露出来。 李嗣源却是眯着眼睛毫不在意的和盘托出:“他叫张玄陵,道号崇玄真人,乃是龙虎山天师府的张天师,使的是家传绝学五雷天心诀。” “嘶~” 李存忠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 密林之中,姜云卿过去查看张玄陵的伤势,不想张玄陵跟个没事人一样,围着姜云卿转了一圈,四下打量着姜云卿。 “啧啧,绝非人间凡品呐!” 姜云卿一愣,刚才看着张玄陵在那儿一动不动,还以为他受了多重的伤呢! 可是姜云卿才回过神来,张玄陵忽然脚步一顿,就那么突兀的直挺挺一头栽在了地上。 额,你这有点突然啊! 姜云卿顿时有些无语,咋的,你这伤势还带延迟的? 没办法,只好带着张玄陵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先给他疗伤。 伤势不是特别重,还没到致命的程度,等张玄陵自己醒过来,自己调息一番,要不多久,也能恢复过来。 不过,姜云卿要是帮忙疗伤的话,自然是更快的。 只是在给张玄陵疗伤的过程中,姜云卿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利用梦魇咒杀良性简化版巫术,来唤醒张玄陵的神智。 梦魇咒杀良性简化版,是阳叔子所藏医书中记载无名巫术,根据粗劣的效果介绍,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姜云卿就管它叫梦魇咒杀良性简化版了。 通过一个人身体上的东西,例如毛发等媒介,当然这个毛发必须是一天之内脱落的,脱落太久了的是没有效果的。 然后就是利用孕妇胎盘之血刻画阵法,可将施术人的心神传导入受术人的体内,由阵法引导展开梦魇,当受术人在梦魇当中连潜意识都相信自己已经死亡的时候,当术法结束之后,受术人会进入脑死亡状态。 当然,也可能被困在梦魇当中,成为植物人。 如果让潜意识认为梦魇是个一个闭环,那么即使术法结束,受术人的意识依旧会被困住,只不过困住他的,不是梦魇,而是他自己以为的梦魇,也就是他自己创造出来的梦魇。 当然,医术中这个巫术并不完整,阵法截取的只是其中一部分,仅仅是可以把施术人的心神传到进受术人体内,却是并不能为所欲为。 算是从邪恶巫术里面取其精华,剥离出来的一种心理疗法。 之前姜云卿并没有修出神识,用这个巫术顶多就是看看张玄陵有什么心理创伤,可这个他已经知道了,所以没必要。 不过在有了神识之后,尽管神识无法离体,但使用梦魇咒杀良性简化版的话,或许可以尝试唤醒张玄陵的神智。 正文 关于不良人中的境界 我的理解就是,广泛的被划分为二等六品,分别是小星位、中星位、大星位,小天位,中天位,大天位。 但这只是对于普遍绝大多数人的划分,但这世上总有精彩绝艳的人,他们往往都是可以打破绝大多数普通人的极限的。 所以只是按照普通概念来讲的话,不管是不良帅,还是鬼王,又或者李克用,他们的实力其实都在大天位。 之所以他们能够吊打一般的大天位,只是因为他们将大天位这个境界的上限给无限的拔高了,而他们正是那群拔高上限的人。 而且之所以没有出现大天位以上的境界,主要还是因为各自修行的功法不同,到达大天位之后的感悟都有所不同。 如果硬要给大天位之上再定义一个境界的话,大概这些人的境界都处在高于大天位的一个境界上,只是各自的境界都有所不同。 而且在后面的几季当中,逐渐抛弃了这个境界的划分,境界更大程度上是一种战斗力的体现,而不是像玄幻小说当中那样一次又一次蜕变而呈现出来的境界。 大概就是内力的多寡的量级来评定境界,然后这个境界里边的强弱,就看内力的强度,功法的强弱,武功招式的强弱了。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了,大家看看就可以了。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华阳针法 说来也是侥幸,只是一次便成功唤醒了张玄陵的神志。 也许是张玄陵对于寻找自己儿子的执念太过深刻,所以姜云卿的神识只是稍加引导,便相当于灵魂拷问。 就是这样一遍遍的引导,一遍遍的拷问着张玄陵的灵魂。 没过多久,张玄陵疯了之后产生的那个假我意识崩溃,一直选择逃避的真我不得不接管身体,张玄陵的神志也就清醒过来了。 所花费的时间不长,只是极耗精神,这算是这个巫术的缺陷。 不管是完整本邪术,还是良性简化版,都存在的缺陷。 不过,只要张玄陵能清醒过来,这么一来的话,他的计划就会顺利许多。 渝州城外,竹林石亭。 李星云约黑白无常在此处决战,也许是在吸了蒋仁杰的内力,功力来到了小天位的级别,给了他们一种莫名的自信。 这其中不乏有温韬的忽悠,然而更多的还是来自于冥帝的施压。 他们击杀五大阎君,吸取五大阎君的内力,是冥帝默许的玄冥教生存法则,但最主要的还是为了能够更好帮冥帝办事。 两个小天位的无常,比起五个大星位的阎君来说,更好用一些。 毕竟五大阎君是大梁皇帝的五大阎君,而无常则是他冥帝的无常,在他们背叛鬼王的时候,就只能是冥帝的无常了。 李星云带着一行在石亭旁等候,黑白无常也是如约而至。 不过在看到李星云身后那一大帮子人的时候,黑白无常还是被吓了一跳,特别是在看到张子凡也在其中的时候。 张子凡小天位的功力与他们相当,在加上同样是小天位的李星云,他们可并没有多少取胜的希望。 只希望真如温韬所说,李星云想要以一己之力挑战他们俩,而李星云身后的那一帮子人碍于阵营关系,并不会出手。 当然,黑白无常也并未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些到底会不会出手上,随时都留了一手逃命的准备。 只是,李星云却是真的要和黑白无常决斗。 姜云卿明白,李星云想要替陆林轩,也是替他自己了结八年前的仇恨。 李星云与黑白无常正在交手,其身后一帮子人也不知是掠阵还是看戏。 而姜云卿与张玄陵则站在竹林外密林当中的一颗大树上,以他们的实力在这里足以看清竹林之中的一切,但竹林之中的人,却是不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或许有实力不如姜云卿与张玄陵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因为视线遮挡和很难想到会有人在这么远的地方窥视的原因。 “看到没,真人,那白头发的小子就是你儿子了!” 姜云卿指了指竹林的方向,至于有没有指到张子凡就不知道了,反正张子凡肯定在竹林里。 张玄陵自然也是第一眼就关注到了张子凡,毕竟他张家人的的发色是与众不同的。 “啧啧,这模样与老道我年轻的时候如出一辙,一看就是老道我的儿子!” 说着,张玄陵双腿微微弯曲,就要前往竹林石亭。 姜云卿见状,连忙伸手拦住张玄陵。 “先生这是何意?” 张玄陵不解,疑惑的看着姜云卿,不明白姜云卿为何要揽住他,他不就是来找儿子的吗? “我没有要阻拦真人父子相认的意思,只是想提醒真人,张子凡现在是李嗣源的义子,通文馆的少主,真人冒然过去相认,真的合适吗?”姜云卿摇头说道。 “什么?该死的李嗣源,他是真敢啊!” 张玄陵双拳死死地攥起,牙齿咬的嘎嘎作响。 李嗣源的这番作为的用意是不言而喻的,毫无疑问是想让他们父子相杀。 想到这里,张玄陵不由停下了动作,站直了身体。 正如姜云卿所说,现在并不合适与张子凡相认。 姜云卿则是目不转睛的紧盯着竹林之中,李星云与黑白无常的战斗。 将李星云的每一个动作和手法都印在脑海,然后在脑海里一一解析,还原出华阳针法的手法。 思维的时间似乎比外界的时间要慢上许多,这是之前所不曾拥有的,姜云卿估摸着大概是神识的作用。 其次就是关注皮肤下因为经脉中内力流淌,而使得附近血管微微鼓胀起来的现象,以此来判断李星云在施展华阳针法的时候,内力所需要流经的经脉。 只是,李星云在这过程中并不只是单纯的使用了华阳针法,还使用了天罡诀。 天罡诀囊括了大周天与小周天,姜云卿并没有修行过天罡诀,并不知道运转天罡诀时内力所要行走的经脉,所以也很难从中分辨出华阳针法的行气路线。 “怎么?想学华阳针法?” 突然,一个全身被布包裹,带着森冷面具,头顶斗笠的出现在树顶,踩着树尖儿,轻飘飘的仿若凭空站立。 “什么时候?” 张玄陵死死盯着突然出现在树顶的人影,掌心雷弧闪烁,很快就蔓延到了整个手掌。 这个人的出现,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而且那种如海似渊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已经把五雷天心决修炼到了第五层,这世上竟还有能够让他能感觉到自己如同沧海一粟般渺小的存在。 “大帅还真是每时每刻都守在李星云的身边啊,比我这个做师兄的还要敬业。” 揉了揉因为解析李星云施展的华阳针法而引发胀痛的脑袋,姜云卿也是对不良帅出言调侃。 也许是破罐子破摔,自从剑庐湖心亭一叙之后,姜云卿对于不良帅的恐惧淡了许多。 “想学什么可以直接找本帅,本帅会教你!” 不良帅并没有在意姜云卿的调侃,手臂一挥,手中的东西朝着姜云卿迅速甩出。 被甩出的那东西速度快的常人都只能看到残影,即使是张玄陵,能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却也是惊讶于那东西竟然在如此速度之下没有损坏,其甩出之人对于力道的掌控,定然是已经出神入化了。 姜云卿感受到不良帅出手的瞬间,便向着不良帅所在的方向抬起了手,稳稳的接住了不良帅甩出来的东西。 拿到眼前一看,是一本线装手写的书,比一般小册子要厚一些,封面上用行书写着“华阳针法”四个字。 “华阳针法?还真是大方,要不然把天罡诀也给我?” 正文 第五十四章 软肋与破绽 “贪多嚼不烂,神农诀是最为契合你的!” 不良帅暗哑的声音十分的冰冷。 不过姜云卿清楚,这是不良帅一贯的语言风格,并不是说生气或者发怒什么的。 “我又不是要修行天罡诀,顶多就是研究研究。” 姜云卿一边小声嘀咕,一边把华阳针法收了起来。 华阳针法并不只是单纯的用来化解内力的,准确来说化解内力只是华阳针法的其中一个功能而已。 不良帅给李星云的那套华阳针法的配套银针不知道是不是扁鹊使用的,但这套华阳针法确实是出自神医扁鹊。 师父阳叔子的藏书中有提到过华阳针法,不过只是一些病例和医经中有所关联,并没有具体的手法和行气记载。 姜云卿可以说馋这套华阳针法好久了,以前也从李星云那里从旁敲击过,只是李星云当时被不良帅叮嘱过了,口风严密的紧。 “研究了之后,好对付本帅?” 不良帅的目光突然扫向姜云卿,以他的听力,姜云卿那所谓的小声嘀咕,实际上与大声喧哗没什么区别。 “那不然呢?” 姜云卿笑着看向不良帅,耸了耸肩。 俩人早就心知肚明,姜云卿知道不良帅因为寂寞,想培养一个对手,而不良帅也清楚,姜云卿是真想杀了他。 只是对于不良帅来说,这才有意思不是吗? 不想杀他,缘何能快速成长,成为他的对手?向李星云那样象征性的扑腾两下作为反抗? 也正是因为如此,姜云卿才敢光明正大的找女帝结盟,又施恩于张玄陵,欲得其相助。 虽说行事起来说不得光明正大,甚至还有些偷偷摸摸,但对于不良帅来说,确实是有些光明正大的。 “你似乎在本帅面前过于放肆了。” 森冷的面具下,透出阴冷的寒芒。 不仅是被不良帅直视的姜云卿,便是一旁的张玄陵也是直感觉寒毛矗立。 此时的张玄陵全然没了之前被无视的懊恼,反而有些庆幸,只是看向姜云卿又有些担忧,他这旁观之人都有如此之大的压力,而直面此人的姜云卿所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的要比他大得多。 “是有点放肆了,要不你杀了我?反正我也打不过你。” 姜云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低着头琢磨了一会儿后,抬头看向了不良帅,露出的是一个很轻松的笑容,像是在挑衅。 只是,不良帅压根儿就没有理会姜云卿的挑衅,他怎会看不出来姜云卿是在破罐子破摔,反正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笃定了自己暂时不会杀他。 “本帅不会杀你,但阳叔子,陆林轩,还有你那个小徒弟,本帅可就不敢保证了,有时候本帅也在想,如果让你的内心充满仇恨,你的成长会不会更快一些,就像李星云那样!” 不良帅那暗哑的声音犹如一根根利刺,狠狠的扎进了姜云卿的软肋。 而姜云卿却是不疼不痒的笑了笑,彷佛只是被蚊子叮了一口,像个没事人一样。 “那我也可以像李星云出手,不是吗?” 就如同不良帅知道姜云卿的软肋一样,姜云卿同样也知道不良帅的破绽。 而且与他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不良帅的执念已经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这也就意味着不良帅的破绽同样处在了难以根除的状况。 “不,你不会向他出手的,他是你师弟。”不良帅摇了摇头,并不相信姜云卿的话。 对于姜云卿这个人,他可谓是看的很透彻,如果姜云卿真会对李星云出手,当初也就不会舍命去为阳叔子争那一线生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姜云卿与李星云两个人很像,只是姜云卿相比李星云来说,要更成熟一些。 “但是我可以支持他想当个闲云野鹤的想法啊!” 姜云卿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咧开,笑得比刚才还要开心。 姜云卿的话音落下,不良帅却是沉默了,就像不良帅在实力上把姜云卿拿捏的死死的,姜云卿则是把不良帅的破绽拿捏的很死。 李星云本就向往闲云野鹤的日子,若是再加上姜云卿的蛊惑,或许那皇位在李星云心里边,真就没什么分量了。 当然,不良帅也可以趁早把姜云卿扼杀在摇篮之中。 只是,这已经三百多年了,想找个对手真的不容易。 不良帅遥遥看着竹林中的李星云,脑海里却是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李淳风的身影。 不得不说,姜云卿确实很有潜力,这就已经开始给他使绊子了。 已经多少年没有这种期待的感觉了,不良帅自己也不太记得了,许是很久了。 姜云卿顺着不良帅的目光,也是向着竹林看去。 竹林之中,李星云与黑白无常的战斗已经分出了胜负,在负了点伤的情况下,李星云成功使用华阳针法化解掉了黑白无常体内原本不属于他们的内力。 已经来到了小天位量级的尸毒,立刻就反噬了只剩下中星位内力的黑白无常。 习练千尸万毒掌的无常,最后死在自己的尸毒上,这个结局确实有够讽刺的。 黑无常似乎早就已经把保护白无常当成了一种本能,运转最后的内力,任由尸毒攻心,给白无常创造了逃跑的机会。 只是,这个机会很显然是李星云留出来的,他的仇报了,陆林轩的仇自然也要她亲自来了结。 李星云给陆林轩使了个眼色,陆林轩便提着断剑前去追杀白无常。 小天位的白无常陆林轩不是对手,但现在的白无常很显然无法对陆林轩构成威胁。 李星云拦住了想要追上去掺和一脚的张子凡,只是让姬如雪跟过去看一下。 而姜云卿则是已然知道了后续的发展的,因为他已经在附近感受一个非常强劲而又特别的气息了,其实力足以与女帝,张玄陵这等高手比肩了,而且阴冷无比,也就只比不良帅的目光差些了。 那是玄冥教的冥帝,朱友珪。 姜云卿周身风流涌动,身形闪烁,眼看就要消失在原地。 可就在这时,不良帅的身影突兀的从树顶消失,率先一步出现在姜云卿身边,抬手一把按住了姜云卿的肩膀,磅礴的压力顷刻间就遏止了姜云卿动作,把马上就要瞬移开来的姜云卿按在了原地。 “现在,还不是你现身的时候!” 随即,不良帅暗哑而又冰冷的声音直接在姜云卿的耳边响起。 只是,姜云卿却是并没有因为不良帅的出手阻止而恼怒,反而是嘴角微微的翘起。 “是吗?看来我们今天又要做过一场了,大帅!” PS:看来之前的解释没说清楚,我的大致意思就是,像不良帅,鬼王,李克用等等这些人,其实已经在大天位之上,走出了属于自己的境界,因为各自的道路都不相同,所以这是一个没法统一的境界。 正文 第五十五章 青莲剑歌 想引李星云去洛阳的,不只是朱友珪,不良帅也是这想法。 这是不良帅要阻止姜云卿的原因,可这同样也是姜云卿选择这个时候出手的原因。 他知道不良帅肯定会阻止他,这样他就有理由向不良帅出手,再探探不良帅的底。 “想试探本帅,直接来便是,何须耍这些伎俩?” 说着不良帅身形一闪,从容躲过了姜云卿反手拍来的一掌,重新出现在树梢上。 而姜云卿的身形同样是一闪而逝,拉开了距离,出现在与不良帅相对的另一颗树的树梢上,手里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折了根树枝。 “近日又有所领悟,还请大帅赐教!” 说是赐教,但姜云卿根本没有等待不良帅的回答,挥起树枝就是朝着不良帅的方向斩下,树枝上多余树杈和树叶瞬间被清理了一个干净,断裂的树杈和掉落的树叶顷刻间化作一柄柄锋芒毕露的利刃,争先恐后的径直射向了不良帅。 而随着姜云卿树枝斩下的这个动作完成,一道无形的剑气刹那间便被激发而出,藏在树杈和树叶化作的利刃之后。 这严格上来讲,这算是偷袭,但这并不能怪姜云卿不讲武德,面对不良帅这种实力严重超纲的人,他这顶多算是出其不意。 不良帅面对姜云卿的突然袭击,面具下的双眼泛起幽幽红光,右手抬起朝着如同利刃般袭来的树杈和树叶轻轻一握。 “嘭~” 半空中正处于疾射状态树杈和树叶,随着不良帅的手掌握起,瞬间便爆裂开了,之前犹如利刃的树杈和树叶也好似少了某种加持,化作了普通的树杈和树叶纷纷落下。 而掩藏在后边的剑气顿时露出了獠牙,树杈和树叶还未开始下落,剑气便从中冲了出来,狠狠的斩向了不良帅。 这道剑气明显比之前用来掩饰的攻击要凌厉的多,可不良帅却是收回了手,周身漆黑的护体罡气瞬间笼罩全身。 剑气斩在不良帅的护体罡气上,连一个浪花都没有溅起,就直接泯灭于无形。 只是剑气泯灭的那一刻,姜云卿的身影已然出现不良帅的身前,递出一剑刺向了不良帅。 这一剑出,山风涌起,却是冷冽如寒霜,便是张玄陵也是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不,不只是冷冽,好似融入了剑的寒光、雾的冰冷、风的喧嚣,将这山林中的一切都并随着剑气融入了山风之中。 青莲剑歌第一式,流风。 之前懵懂的,看不透的青莲剑歌,在诞生神识之后,一切都是那么得到明了,所有的疑惑,那些阳叔子也无法帮他理解的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疑问都迎刃而解,青莲剑歌就那么自然而然的用了出来。 只是,用是用出来了,就是总感觉有那么点不同。 流风讲究风过无痕,敌人受伤,却不知因何受伤。 但姜云卿由于本身就对御风有那么一点点的心得,这流风剑势一起,凛冽的山风便成了夹带着寒霜的呼啸狂风。 这处山林本就离那竹林石亭不远,李星云一行人修为最低的也是中星位,都是开了窍的,耳聪目明远超常人,自然也是关注到了他们东北方这边密林所出现的异象。 上官云阙,李星云与张子凡等入了天位的三人皆是一脸凝重的看向了密林,温韬也是心中骇然的盯着指针疯狂错乱的罗盘。 “那边发生了什么?” 玄净天捂着小嘴,惊讶的问道。 温韬强行镇定下来,合上罗盘,朝李星云说道:“那不是我们所能参与的,我们还是去找一下陆姑娘吧,免得出现意外!” “嗯!”李星云点了点头。 以他的眼力自然是看到了一些东西,只是那里狂风呼啸,卷起树叶无数,极大的遮住了视野,看不真切具体是什么状况,但能肯定的是那其中有人在打斗。 李星云一行人没再关注这边,去找陆林轩去了。 而密林这边的狂风,正在不停的撕咬着不良帅的护体罡气。 不良帅周身漆黑色的护体罡气已经被蚕食的极为稀薄,可就是那薄薄的一层,始终无法突破。 而不良帅依旧是不为所动,显然是对自己那仅剩的薄薄一层护体罡气极为自信。 姜云卿也清楚,光靠流风这一式肯定是突破不了不良帅的护体罡气了。 脚尖凌空虚踏,挥舞手中树枝从不良帅的身边划过,姜云卿的身影一闪而逝,遥首一剑回返,狂风的呼啸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冰雪迅速凝结的声音。 只是待姜云卿回返的一剑临身,不良帅的周身的护体罡气上已然凝结了上了寒冰。 这是青莲剑歌第二式,回雪! 以树枝代剑,一剑回返点在了不良帅了那已经凝结了一层寒冰的护体罡气上。 “咔擦~”一声脆响。 以姜云卿刺中的那一个点为中心,不规则的裂纹瞬间向着四周蔓延开来。 “嘭~” 姜云卿撤剑而走,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没了姜云卿的树枝在那一个点的支撑,整个凝结起来的冰层顷刻间崩碎开了,与之一起崩碎的,还有不良帅那最后薄薄一层的护体罡气。 只是,这一式回雪,也仅仅是破开了不良帅的护体罡气而已。 然而,姜云卿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撤剑而回,剑势陡转,脚尖凌空一点,身子半转,剑指天空手臂缓缓抡转,剑锋平平无奇的顺时针向后倒下,缓缓滑过半周,当剑锋撩起的时候,剑势骤变,耀眼剑芒亮起,犹如突破黑夜笼罩的第一抹朝霞。 随着姜云卿的挥舞,手中树枝转过一周,重新指向天空。 而姜云卿的身前,一道半弧形的耀眼赤色剑芒激射而出,如光似影,眨眼之际便来到了不良帅身前。 眼看就要击中不良帅,却见不良帅抬手一挥,磅礴且霸道的劲气自手臂上蓬勃而出,瞬间就击溃了这声势浩大的剑芒。 青莲剑歌第三式,朝霞,被不良帅轻松化解。 姜云卿回剑胸前,身形突兀的消失在原地,人影重新组合在不良帅身前,一剑横扫。 青莲剑歌第四式,渌波! 剑锋初始时犹如划开水面,带起一阵阵波纹,可随着剑锋临近不良帅,这一剑就好似是划开了水坝的闸门,惊天骇浪瞬间倾泻而出,每一簇炸开的水花,都是姜云卿剑锋的延申,滔天的剑势瞬间将不良帅淹没。 若是阳叔子看见,必然会大声呵斥:“你这是使的渌波吗?怕是怒涛还差不多。” “哈哈哈哈哈~” 不良帅放肆的笑声突然从那滔天剑势之中传出,声音十分的刺耳,好似耳膜都要被震破一般,惊涛骇浪般的剑势都给人一种马上就要溃散的感觉。 “没想到,你的青莲剑歌,竟是有几分当年李太白的风采!” 话音落下。 “嗡!” 彷佛天地都要倒悬,不良帅的身体中瞬间冒出无数漆黑的气体,就好似一个巨大的黑影慢慢从不良帅的身体里爬了出来,一下子就冲破了姜云卿那惊涛骇浪般的剑势,姜云卿只感觉整个视野的变得黑暗起来,真可谓是遮天蔽日。 面具下,漆黑的空洞里亮起猩红光芒,而那巨大的黑影也是同时睁开的如同红灯笼般的眼睛。 在那黑影注视下,姜云卿的剑势瞬间溃败,一股无与伦比的劲力也随之传导到了姜云卿的剑上。 “嘭嘭嘭~” 姜云卿凌空虚踏,在空中退了近十丈才稳下身形,手中的树枝已然化作了飞灰,只剩下握在手中的短短一截。 等他看向不良帅的时候,那从不良帅身体里爬出来的巨大黑影已经不见了踪影。 而不良帅依然站在之前那棵树的树梢上,静静的看着他。 正文 第五十六章 自卑如蝼蚁 “十式青莲剑歌已出四式,可还有?” 不良帅难掩心中的兴奋,已经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心里有种莫名的期待。 脑海中不由浮现大唐盛世之时,那个狂傲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这青莲剑歌便出自那个狂傲不羁的少年,他有一个风靡大唐的名字,李太白。 而方才姜云卿所出的四剑,是有别于现传的青莲剑歌的,便是年少时的李太白也不过如此了。 遗憾的是老年的李太白虽然功力越发深厚,但青莲剑歌早已失去了当年的神采,越发的平淡起来。 没想到在今日能再见青莲剑歌昔日的风采,心中难免有些感慨,但更多的是期待,期待着姜云卿能斩出青莲剑歌的最后一式,惊鸿。 可姜云卿摊开手,任由手中那剩下的一小节树枝掉落,朝着不良帅一抱拳。 “天赋所限,暂时就只参悟了四式,日后若有所突破,定向大帅讨教。” “哎,你便与李星云一道去洛阳吧!” 不良帅叹息一声,树梢上便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去了何方,只留下一声绵长的叹息。 稍有感触的人,都可以从中体会到一丝淡淡的失落。 姜云卿确实给了他惊喜,但这个惊喜还远没有达到他心里所期盼的那个惊喜程度,有些失落却是难免的。 “噗~” 不良帅走后,姜云卿再也无法抑制的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一黑,身体也无法再在空中停留,直直的掉落了下来。 早就远远的躲到一旁去了的张玄陵连忙过来接住姜云卿,刚才真是神仙打架,无奈他这个凡人也就只能躲远些了,以免受到波及。 也是好在张玄陵的速度足够快,刚好赶在姜云卿落地前接住了他,不然姜云卿可能又要伤筋动骨了,他下落的时候至少离地面有个五六丈高。 “先生?” 见姜云卿双眼紧闭,面露痛楚,张玄陵便尝试着给姜云卿渡了一口内力过来。 “噗~” 却不想,姜云卿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是一滩紫黑色的淤血。 但张玄陵还是被下了一跳,连忙扣住姜云卿的脉门,想要查看一下伤势如何。 这一查不要紧,才过了一会儿,张玄陵便如同见鬼了一样,丢开了姜云卿的手腕,跟要起飞似的,突兀的从地上高高弹起,退到了一旁,活见鬼一样的盯着姜云卿。 不是他张玄陵大惊小怪,实在是他刚刚探查的姜云卿脉象,就不是人该有的脉象,虚无缥缈,完全感受不到五脏六腑的存在。 这在正常情况下,是只有死人才拥有的脉象,人死之后,五脏六腑停止运作,自然而然的便感受不到其五脏六腑的存在。 可死人的脉络是无比承重的,而姜云卿的脉络却是异常的轻盈,远比他张玄陵自己的脉络来的更轻盈。 而且,其中无时无刻散发着的生机,也在告诉张玄陵,姜云卿并没有死。 就在张玄陵一惊一乍的时候,这边姜云卿已经悠悠转醒。 躺在地上,揉了揉还有些胀痛的胸口,这其中有从不良帅身体里爬出来的黑影的影响,但更多的是剑势被强行突破所造成的反噬。 利剑双刃,能伤人,亦有可能伤己,这是没办法避免的。 附近的树木大多是被刚才的战斗脱光了衣服的,阳光肆无忌惮洒落下来,姜云卿抬手遮了遮眼,这阳光有些过于刺眼了。 “哎!” 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这一次还是没有探清不良帅的底,反倒是他自己的底露了个干干净净。 不过好在他的成长空间还很大,而不良帅是已经到达了极限,无法再更进一步的。 也就意味着,他与不良帅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小,这算是唯一值得欣慰的地方。 体内神农诀飞速运转,气脉的内力传导效率远比常规的经脉要高的多,四方鼎中喷吐出来的纯净内力按照神农诀心法运转,逐渐附带上神农诀内力的属性。 由于吸纳了高年份火灵芝的特性,姜云卿的神农诀内力已经发生过一次蜕变。 万事开头难,姜云卿完成这第一次蜕变之后,神农诀内力的属性大幅度提高,并附带了一个新的特性:火炼! 一些淤血,暗疾里面的滞塞物,这些对人体有害的物质,统统都可以炼化掉,然后通过自身免疫系统排解出来。 当然,也可选择粗暴一点的排解方式,比如说刚才姜云卿吐出来的那口血,就是神农诀下意识的运转,通过火炼,炼化排解出来的淤血。 看到姜云卿醒了过来,张玄陵这才重新走了过来,不过看姜云卿的眼神还是有些异样。 “先生,你的脉象?” “脉象?” 听到张玄陵的问题,姜云卿先是一愣,而后却是释然。 想来张玄陵是给他把过脉了,身为龙虎山天师,确实医卜星相都有所涉猎,虽说算不上精通,却也是在常规水准之上的。 “哦,我的体质有些特殊,经脉都有些过于轻盈了!” 姜云卿自己就是学医的,自然也知道自己的经脉异于常人的地方在哪里,随口扯了个理由便搪塞过去了。 “原来如此!” 张玄陵点了点头,看不清他到底是信还是没信。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方才那人是谁?老道就听着先生你在唤他大帅。”看着这片狼藉的战场,张玄陵突然问道。 “那人是不良帅。” 姜云卿抖了抖自己身上的尘土,看着不良帅之前站的那棵树,有些出神。 “不良帅,不良帅,不良帅······应该就是他没错了!” 听到不良帅这个名字,张玄陵便自顾自的嘀咕了起来。 不良帅确实与天师府有些渊源,根据天师府的古籍记载,贞观年间第一任不良帅为太宗皇帝炼制长生药,就曾在龙虎山或抄录或带走了诸多丹方和典籍。 “真人觉得那不良帅如何?”姜云卿突然看向张玄陵问道。 “深不可测,在他面前,老道就好似黄河洪讯时停泊的一叶扁舟,渺小的实在不能再渺小了!” 张玄陵回想起刚才不良帅身上那个巨大黑影爬起来的时候,就总有一种对方在在不断的变大,而他则是在不断的变小,然后直至如同蝼蚁一般,端的是可怕。 身体上的颤栗还是好的,最可怕的是在那个巨大的黑影面前,来自心底的自卑与恐惧。 张玄陵自问,如果让他现在直面不良帅,怕是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命运无常(上) 渝州城外,一条每隔一步便有一块青石板铺就的蜿蜒小路深入了山中的竹林里,中途经过一座歇息用的石亭。 石亭旁的一块山石上,黑无常静静的躺在上面,姿势不太优雅,有点别扭,不过他应该已经感受不到什么不适了。 惨白的脸上,漆黑的一片是从眼眶蔓延开来的,瞪圆了的双眼似乎要冲出眼眶一样,嘴唇呈现诡异的青紫色。 “是尸毒反噬,小天位的量级!” 张玄陵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便看出了黑无常的死因。 “真人觉得他死了吗?”姜云卿看向张玄陵笑着问道。 “死了,但还没死透。” 张玄陵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尸毒能够快速让人失去行动能力,但真正致人死亡还需要一个过程。 “嗯,确实还没死透。” 说着,姜云卿朝着黑无常的尸体招了招手,立刻便由风流涌动,将黑无常的尸体卷了起来,送到了姜云卿的面前。 姜云卿抬手扣住黑无常的脉门,体内的四方鼎瞬间探出一条气脉出来,延申至了姜云卿的手臂上。 一个漩涡逐渐在气脉中成型,然后通过姜云卿的手臂连接上了黑无常的脉门。 黑无常体内充斥着的尸毒仿佛寻找到了宣泄口,一股脑的就涌入了气脉之中,无形的气脉瞬间被浸染的漆黑无比。 “先生这是?” 张玄陵看着黑无常体内的尸毒进入姜云卿的身体,有些担心,不过一想到之前姜云卿的实力,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 “刚刚打了一架,身体有点虚,找点东西补补!” 感受着尸毒通过气脉,渐渐的涌入四方鼎中,然后变成精纯的内力不断的喷吐而出,之前施展青莲剑歌前四式的消耗逐渐弥补回来。 张玄陵心底下意识的就以为姜云卿只是在开玩笑,可是看着姜云卿那享受的表情,又开始怀疑自己下意识的判断了。 可这是尸毒啊! 这是张玄陵不理解的地方,明明他能感受的出,姜云卿所修炼的不是那种阴邪的功法,这是如何能视尸毒为大补之物呢? 便是黑无常这种自幼修行千尸万毒掌这等阴邪武功的,稍有不慎也会被尸毒反噬,何况不是修习这等功法的呢? 而就在张玄陵迷惑之际,黑无常已经悠悠转醒,他的身体早就习惯了尸毒的存在,只要体内的尸毒在短时间内恢复到他所能正常控制的范畴,他的性命之危基本上就可以解除了。 黑无常的脸色依旧惨白,只是从眼眶部位蔓延出来的黑色已经消散,恢复了正常。 见黑无常醒了过来,姜云卿便切断了气脉,真要是把黑无常给吸干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中星位级别的尸毒和内力,连给他塞牙缝都不够,可黑无常要是没了这些,基本上就是一个废人了。 “呼~呼~呼~” 黑无常意识清醒过来的一瞬间,只感觉自己的肺快要炸了,贪婪的吮吸着四周的空气,无色无味的空气,在此时的黑无常眼里,比任何珍惜佳肴都要美味的多。 姜云卿挥了挥手,撤去了卷着黑无常的风流,黑无常瞬间从半空中掉落下来。 突然的下坠,黑无常愣了神,没搞懂是个什么情况,就那么坚实的摔在了地上。 不过好在本就被姜云卿召唤的风流卷的不高,其次这地面是比较软糯的泥土,所以即使摔在了地上,以黑无常的筋骨强度,基本上没受到什么伤害。 轻微的痛楚使得发愣的黑无常回过了神来,他也是这才意识到身边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抬头看去,却是看见一个还算熟悉的人,姜云卿之前从蒋仁杰的手上救过他们,所以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而这时,姜云卿也是开了口:“这已经是我第二次救你了!” 然而,黑无常却是没有把姜云卿的这句话听进去,他在寻找白无常的踪迹。 可白无常是逃出了竹林的,尽管还是被杀了,但尸体在渝州城外石桥那里,黑无常在这竹林之中如何能寻的见? 脑海里突然闪现临死前的一幕,他最后运功,让小妹逃跑,但后面好像陆林轩追了过去。 若是平时,他相信小妹可以轻松拿捏陆林轩,可是小妹被尸毒反噬,如何会是陆林轩那小妮子的对手。 一想到这里,黑无常狭长的眼睛里竟是流出了眼泪,连滚带爬的扑到姜云卿的脚下,不停的磕着头。 “还请前辈救救我小妹,我愿带前辈去鬼王的囚禁之地。” 黑无常知道姜云卿在找玄冥教鬼王,姜云卿上次就说的很清楚了,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个条件能让对方再度出手了。 尽管这个希望很渺茫,但黑无常还是一次又一次的请求着姜云卿。 姜云卿站的地方是有青石板的,黑无常的头一次又一次的砸在青石板上,头骨与青石板的碰撞声不绝于耳,血迹也是一点点的染红了青石板,为青灰色的石板面换上了鲜艳的红色。 “行了,跟我走吧,去看看白无常的情况如何。” 姜云卿挥了挥手,一股清风瞬间成型,出现在黑无常的身前,阻止了黑无常继续磕头。 原本磕头磕得有些头昏眼花的黑无常一听姜云卿的这话,瞬间就头也不昏了,眼也不花了。 因为感受到了自己身前的阻碍,也就没有再磕头,爬起身来,朝着姜云卿抱拳躬身一拜。 “多谢前辈!” 张玄陵还没搞懂姜云卿是如何利用尸毒来弥补自身的,每打量姜云卿几眼,就会低头思忖,有时还会抬手掐算。 这一抬眼,想观察一下姜云卿的面相,就发现姜云卿要走,连忙跟上。 期间看了跟在姜云卿身后的黑无常一眼,就没再理会了,不是他认识的。 沿着蜿蜒的小路,一路出了竹林,下了山,来到了渝州城外。 那一座年久失修的石桥依旧存在,下面的干枯的河道依旧干枯着,半遮半露的骸骨,不知道是人的还是野兽的。 桥头停放着一口棺材,棺材的盖板已经被掀开在一旁了,里面空无一物,李星云一行人应该已经走了。 白无常倒在了石桥上,看不清到底有多凄惨,只是看其从后腰露出来的伤口,想来死之前并不好受。 而黑无常看见白无常的瞬间,就扑了上去······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命运无常(下) “你们为什么成为黑白无常?” “我们想要活着。” “可活着并不需要成为黑白无常,那渝州城里就有很多人活着,他们都不是黑白无常。” “可是如果当初我们没有成为黑白无常,我们就会死。” “哦,原来是被迫的啊!” “算,算是吧。” “可是你们成为了黑白无常,也没好到哪里去啊,要不是我,你们都死了两次了。” “这······” 黑白无常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回想起来这日子确实也没好到那里去,一样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 在这个吃人的时代,他们的处境并没有改变,依旧是被吃的部分,顶多是他们的食物多了些。 就像是一条森严的食物链,他们不过是上升了一层,但依旧没有摆脱底层的命运。 “吸溜,要不,你们弃暗投明吧!” 姜云卿坐在小院门槛上,端着一碗面条,吸溜了一口,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年头的饭菜,说实话味道一般,倒是这面条,全是纯手工擀出来的,这滋味属实比后世的面条要筋道的多,这口感一上来,口味倒是其次的。 张玄陵提着一壶黄酒,躺在房顶的瓦片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也不怕硌人。 神智清醒过来后,好酒这一点是一点没改,只是节制了些,不会耍酒疯了。 经过姜云卿的劝说,没再急着去与张子凡相认,而是等待时机,让李嗣源自己揭露这一切。 四下无事,便只能借酒消愁。 黑白无常已经脱了了一身无常服饰,黑无常还是一袭黑衣,不是紧身衣了,松垮了些,没有了那高高的无常帽,整个人看起来正常多了,只是脸色依旧惨白,这是常年修习千尸万毒掌的后遗症,短时间内没办法改变。 白无常换上了一身白裙,同样没有了高高的无常帽,头发垂落了下来,脸部两侧别了个环状发饰挂在那里,整个人顿时就漂亮了不少,之前的阴狠、泼辣的气质被消减了不少,现在反而有点像只小野猫。 女子属阴,修习千尸万毒掌的后遗症要比男子轻上许多,她的脸色不似黑无常那般惨白,隐隐透着红晕。 两人都少了身为玄冥教无常时的色厉内荏,实在是这院落里四个人,就他们两个弱鸡,想狠起来都没这个胆子。 “可是八年前的事情,李星云不会放过我们的。”黑无常有些担忧的回答。 他可是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到姜云卿的时候,姜云卿的就是和李星云和陆林轩在一起的。 要说姜云卿与李星云和陆林轩没什么瓜葛,黑无常肯定是不相信的。 而八年前,陆佑劫和那老乞丐都是死在他们的手下的。 听到黑无常的担忧,姜云卿却是一愣,卷起面条往嘴里送的动作也是一顿,看向两人。 “黑白无常不是都已经死了吗,难道他们还活着?” 黑白无常也是相视一愣,随即黑无常便率先反应过来,朝着姜云卿就是抱拳一拱手。 “晚辈常昊灵······” 瞅了一眼身旁的白无常,见其还在发愣,连忙轻轻的推了她一下,白无常这才反映过来,也是学着黑无常,朝着姜云卿抱拳一拱手:“晚辈常宣灵。”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嗯,不错。” 姜云卿满意的点了点头,黑白无常这样,也算是投诚了。 随即便从怀里掏出了两张面具,一起丢给了常昊灵。 “从今天开始,这世上就没有黑白无常了,你们叫什么我不管,只要知道以后是给我办事就行了,嗝~” 嗦完最后一口面条,姜云卿舒服的打了个饱嗝。 “是!” 常昊灵递了一张面具给常宣灵,两人拿着面具朝着姜云卿抱拳拱手。 “对了,你们的武功也要调整一下,你们的千尸万毒掌就先不要练了,等去了洛阳,把九幽玄天神功拿到手再说。” 姜云卿进门放了碗筷,又从里边探出头来叮嘱两人。 九幽玄天神功? 常昊灵与常宣灵两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里的诧异,不是因为两人知道这功法有多厉害,实在是两人都没有听到过这功法的名头。 姜云卿想了想,似乎已经没什么事情交代了,便挥了挥手。 “没什么事了,先下去休息吧,明天动身前往洛阳。” “是!” 常昊灵与常宣灵两人齐齐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这两人可谓是天生反骨,乃是极其自私自利之人,有朝一日怕是会反咬一口啊!” 而就在两人离开小院后,张玄陵的声音悠悠的从房顶传来。 姜云卿闻言却是笑着调侃:“真人这般算是背后嚼人舌根吗?” “便是当着面,他们也只能受着!” 躺在房顶瓦铄上的张玄陵撇了撇嘴,往嘴里灌了一口黄酒,满是不屑。 两个中星位的小鬼,他还是没放在眼里的。 “但他们是为数不多可以快速成长起来的,我自身的能力完全可以支持他们快速成长,就算是从中星位到大天位,也要不了多少时间。”姜云卿说出自己的理由。 “九幽玄天神功确实厉害,不过那功夫能速成?” 当年玄冥教大举进攻过龙虎山,张玄陵与玄冥教的冥帝和鬼王都交过手,是领教过九幽玄天神功的厉害的。 一想起此事,张玄陵便隐隐有些心痛,当年正是因为此事,才让李嗣源有机可乘的。 “嗯,应该是可以的。” 姜云卿回忆着剧情,点了点头。 九幽玄天神功能不能速成,姜云卿并不敢肯定,但可以肯定的是,黑白无常修炼九幽玄天神功确实可以速成。 或许,那千尸万毒掌与九幽玄天神功,多少沾了点关系吧! 当然,这也只是姜云卿的猜测。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将黑白无常两人都救活,不然的话只救活其中人一人就可以了,带路的话,一个人就够了。 “明天我们是去和他们会合吗?” 张玄陵这里的他们,自然是指李星云和张子凡他们。 “嗯!”姜云卿点了点头,笑道:“到时候真人还是得以疯老道的身份出现,真人可别露了馅。” “没问题,到时候实在不行多喝点就是了!” 张玄陵翻身从房顶上下来,依旧是那身破烂道袍。 就是姜云卿不这么说,他也打算再以疯老道的身份去见见张子凡的。 当时在客栈的时候,疯疯癫癫的,看的不太真切,这次可得走近了好好看看才行。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弑君弑父 第二天,姜云卿便与张玄陵找到了李星云一行人会合。 陆林轩所受之伤,因为姜云卿早有预料,在那次客栈分别前,就给了李星云不少掺了他血的万能疗伤药。 李星云在给陆林轩服下一些之后,伤势立马就有了好转,所以并没有用得上从黑白无常那里得来的“特殊”功法。 张子凡也并没有离开队伍,他与陆林轩现在是互有好感,正处于正常的谈恋爱阶段,对于陆林轩的占有欲远没有原著那么强,见陆林轩伤势有所好转,所有的担心也就放了下来。 唯一令张子凡有些烦躁的是,当初在客栈遇见的疯老道竟是又出现了,这次倒是不烦其他人,玄净天与妙成天都是松了口气,却是独独缠着他张子凡,时不时就会跑到他身边问一句:“喂,你是不是我儿子啊!” 就因为这个,陆林轩都不想让他照顾了,每次去陆林轩那里献点殷情,那疯老道准会出来捣乱。 有时候张子凡真的想指着疯老道的鼻子臭骂,就算我真是你儿子,你没看我在帮你找儿媳妇吗?你倒什么乱啊。 然后在路上,他就这这么干了,把张玄陵拉到了一边,指着张玄陵的鼻子臭骂,结果就被张玄陵给揍了一顿。 围着张子凡转了这么久,张玄陵已经可以肯定张子凡就是他儿子了,尽管儿子失踪多年,但这些天围着转了这么久,那点稀罕劲儿也就散了,该教训还是得教训,不然还不知道谁是谁老子呢。 不过,被张子凡臭骂了一通后,张玄陵倒是没再缠着张子凡了,至少张子凡跟陆林轩在一起的时候,他没再去打扰了。 虽然当时张子凡有些出言不逊,但话里边却是有些道理,不能耽误儿子找儿媳妇。 到时候,把儿子和儿媳妇一起带回龙虎山,他娘怕是得高兴坏了。 一想到妻子,张玄陵难免会生出愧疚之感。 于是,张玄陵这一路上又开始了借酒消愁。 张子凡难得清净,便珍惜机会,成日与陆林轩腻歪在一起。 本来还对张子凡这个想供自家师妹的有很大成见的李星云,因为姬如雪被抓的缘故,心里急躁的很,一心就想早点赶到洛阳,救出姬如雪,倒是没有心情去管这个了。 而姜云卿则是正在想着如何整合这个世界的高端战力,然后找个机会把不良帅给做了,哪有心情去管人家小年轻的谈情说爱。 温韬这个人心机颇深,要说他具体是那一边的,这一点很难说,像他这类的“技术型”人才,在这乱世,无论到哪一方都吃得开。 不过,就目前而言,他的目的是与姜云卿一致的,他同样对李淳风墓很感兴趣,所以就暂时而言,他算是姜云卿的人。 玄净天与妙成天是幻音坊的人,营救姬如雪这件事上倒是与李星云的目的一致的。 至于上官云阙,是坚定的不良人,不良帅不在的时候,信念或许会动摇,但只要不良帅一出现,绝对是个意志坚定的不良人。 就这样,一行各有所思的人来到了洛阳。 ———————————————————— “哈哈哈哈哈!” 一对巡逻的侍卫走过,焦兰殿外的广场上一片寂静,两列侍卫笔直的站在广场和台阶儿上,焦兰殿中传来朱温的纵声狂笑。 “来,好儿媳妇,再陪朕喝一杯!” 朱温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儿媳张贞娘裸露出来的光滑美背,任由其跪伏在自己的身边,另一只手端着一杯酒,摇摇晃晃的递到张贞娘的嘴边。 “呵呵呵呵~”张贞娘娇笑一声,眨巴着妩媚勾人的眼睛,低眉埋怨的轻轻锤了锤朱温的大腿。 “陛下,你明知道臣妾不胜酒力,还这么灌臣妾,你好坏哦!” “哈哈哈哈,坏吗?把这杯酒喝掉,老子让你知道,什么是坏!” 张贞娘娇媚的埋怨,越发的激起了朱温的性趣,这么多年伺候朱温的经验,使得她很清楚什么样的姿态能勾起朱温什么样的兴趣。 “陛下~” 又是一声娇嗔,朱温直感觉骨头都酥了半边。 “陛下,孟婆求见。” 这时,殿外的侍卫进来通报。 性质刚是火热的时候被打断,朱温的心情烦躁的很,只是听见是孟婆,不得不按捺住性子。 “让她进来!” 侍卫连忙出去通传孟婆,孟婆收到准许,稳步走进殿内,来到朱温面前,颔首侍立。 “老身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孟婆,你是来缴旨的吗?” 朱温还记得自己交代给孟婆的任务,这时候过来见他,想来是完成任务了。 可孟婆却是没有答话,只是拄着手杖,静静的站着。 朱温见此情形,顿时拉下了脸。 “喂,朕问你话呢,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杨焱、杨淼为什么不跟你一起来见朕?” 孟婆微微颔首:“启禀陛下,杨焱、杨淼背叛玄冥教,意图对冥帝不轨······” 孟婆话还未说完,朱温已然感觉到了事态的不对,铜铃大的眼睛骤然注视着孟婆。 “你在说什么?” 孟婆却是没有受到朱温的干扰,继续自顾自的说着。 “所以老身已将他二人暂时囚禁,等待冥帝发落。” 朱温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铜铃般大小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孟婆,肥硕的身躯也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大胆,孟婆,你想要造反吗?” “啊~” 随着一声惨叫遮盖了朱温质问孟婆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朱友文从殿外被扔了进来。 孟婆也不回头,只是向旁边一侧身,朱友文就藏着孟婆的身边,飞了进来,重重的摔在地上,滑到了朱温殿前的台阶上。 “有文~” 朱温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了这个自己最宠爱的儿子。 “啊,父皇~” 朱友文也不知道是出于身体的疼痛,还是因为害怕,身体颤抖着蜷缩在地上。 这个时候,冥帝朱友珪一闪身,从殿外走上大殿,站在孟婆的身旁。 孟婆向着朱友珪微微颔首:“冥帝。” “嗯!”冥帝轻轻点了点头。 “朱友珪,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温凶妒的目光警惕的看着朱友珪,质问的气势却是平白弱了几分。 “儿臣听说,父皇趁儿臣不在京城,要立二弟有文为太子?” 朱友珪双手负在身后,目光锐利的回望朱温,幼小的身躯,其给人的压力,竟是比身材高大且肥硕的朱温还要大上几分。 朱温心底悚然一惊,没想到此事竟然漏了出去,也难怪朱友珪会突然回来发难。 朱温清楚朱友珪修炼邪功,武功高超,此时翻脸,若是激怒了朱友珪,他自己怕是讨不着什么好,便想着先稳住朱友珪,而这件事情,是万万不能承认的。 心里有了盘算,便居高临下的呵斥道:“你胡说什么?哪有此事。” “啊~”又是朱友文的惨叫声。 只见朱友珪勃然变色,一掌扣在朱友文的头顶,只听得朱友文大声惨叫起来,立刻便有鲜血顺着朱友珪的手指流了下来,淌了朱友文满脸。 “啊有文~,孽障,你竟敢······” 朱温也是没想到朱友珪真敢动手,眼睛瞪大如铜铃,惊诧的看着朱友珪。 他想过无数次朱友珪的反抗,却从未想到那一刻会来的如此之快。 “嘭!” 朱友珪松开了手,朱友文睁着眼睛,面容僵直在了痛苦的时候,倒在了地上。 “儿啊~” 最喜爱的儿子死在自己的面前,朱温心痛的像是有人在揪着他的心脏不放一样。 扶着朱友文的尸体,宽大的脸上虬髯喷张,看向朱友珪的眼神,杀意傲然。 “来~人,护驾,来人呐!” 可不管朱温如何呼喊,大殿内却是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侍卫动弹,殿内只有朱温的回声还在作响。 “哼!” 朱友珪冷哼一声,抬起手掌,看着自己的指甲,不善的目光却是透过指缝紧盯着朱温。 “儿臣还听说,父皇派孟婆联络杨焱、杨淼,要杀儿臣。” 听着朱友珪冰冷的声音,朱温也是从愤怒中清醒过来,如何还能不明白,朱友珪这是要弑父啊! 随即连忙退上了台阶,同时也一边否认:“没有,没有,哪有此事?儿啊,你,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是臣妾说的!” 朱温回头一看,只见张贞娘起身离座,已经走向了朱友珪。 “贱人,你敢背叛我!” 朱温顿时没了侥幸心里,如同野兽露出了獠牙来,愤怒的盯着张贞娘,似乎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而张贞娘则是扭着妖娆的身姿,亦步亦趋的走着,妩媚的嗓音也是一听一顿抑扬顿挫的娇嗔着。 “哟,瞧陛下说的,臣妾本就是友珪的妻子,夫为妻纲,臣妾当然要忠于自己的丈夫啦!” 张贞娘来到朱友珪的身边,拜倒在地。 “殿下,臣妾忍辱负重这么久,终于又回到殿下的身边了。” 朱友珪不答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张贞娘。 “殿下~” 张贞娘久久得不到回应,双眼噙着泪抬起头来,妩媚的姿容梨花带雨,可谓是我见犹怜,这一声娇嗔也可谓是柔媚到了骨子里,若是正常男人,这心都怕是要酥麻一大半。 可朱友珪,还能算是正常男人吗? 没等张贞娘反应过来,朱友珪朝着张贞娘的脸上重重的甩了一巴掌,这一巴掌竟是把张贞娘的脑袋打的转了半天,折了。 张贞娘瞪着愕然的双眼,脸颊上竟是开始泛起红红的掌印。 朱温眼睁睁的看着张贞娘死在自己的面前,随后“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朱友珪攥了攥手腕轻蔑的看了看张贞娘得尸体。 “哼,就凭你这烂货,也敢妄想母仪天下?” “呼…呼…额…” 朱温努力的撑着身子,想支起身来,可肥硕的身躯,不管怎么样都挺不起来,累得朱温呼呼带喘。 “哼哼哼哼哼……” 朱友珪冷笑的看着站都站不起来的朱温,一脚把朱友文提开到一边,然后又抓起张贞娘的尸体扔到一旁,缓步向着朱温走去。 “你这酒囊饭袋,整日花天酒地,不理朝政,大梁的江山要是再这样被你统治下去,只会走向灭亡。” “等,等等,友珪,你,你不就是想当皇帝吗?父,父皇可以让位给你,朕,哦不,为父学唐高祖李渊,做那太上皇,你看……” 朱友珪根本不理会朱温的求饶,只是冷冷看着朱温。 “不,不行?那我愿意当个老百姓,儿啊,你可不能杀我啊,你可不能学隋炀帝,弑父啊” 看着朱温舔着脸跟他求饶模样,朱友珪隐隐约约有些恍惚,似乎看到了曾经那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骁勇善战的父亲。 可又当他看向眼前这人时,却是怎么也无法把两人的身影重合起来。 明明是一个人,前前后后却是两个人的模样。 曾经的,是大梁太祖。 而如今的,不过是一个腐朽的皇帝,与那个被他杀死的可怜虫一般无二。 “世人都说权力会腐蚀人心,荣华富贵会腐蚀其躯体,到底是没有说错的,若是把如今的您放在当初,父皇可还敢弑君灭唐?” 朱温一愣,愣神之际,仿佛勾起了曾经的回忆。 李晔在火焰里惨叫,挣扎,惨叫,挣扎,最后化为一捧焦土。 李祝在他的刀刃下,三次请愿禅让帝位于他,最后被他赐下毒酒一杯,饮恨而亡。 又想起了年轻的时候,被裹挟着参加反贼的起义。 那时候的他,其实开始的时候后悔的要死,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将来的自己,不仅杀了两个皇帝,更是自己做了皇帝呢? “父皇走好,儿臣要接手大梁了!” 说着,朱友珪遗憾的摇了摇头,一掌拍在了朱温的心口。 “啊~” 朱温尚未回过神来,只是声带自然反应的惨叫了一声。 从前的种种,开始一一在脑海里浮现。 也许是回光返照,朱温的眼神恢复了清明,一如当年。 “友珪,你说后人会如何看待为父?” 这个眼神的出现,朱友珪突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 “太祖便是太祖,后人有何资格评价?” 说着,还贴在朱温心口小手掌重重的按下,彻底粉碎了朱温的心脉。 朱温的嘴角立刻便有鲜血喷出,或许是因为得到了最后的答案,上眼皮下翻,瞪大如铜铃般的眼睛似乎是想要闭上了。 可这时,朱友珪却是突然抱住朱温,垫了垫脚尖,爬上朱温的身体,按住了那想要闭合上的眼皮。 “父皇,前朝余孽的复仇,您可不能走的太安详啊!” 随即又摆弄了一下朱温的嘴角,尽量让其惨烈一些。 “启禀冥帝,洛阳城内发现了李星云的踪影,此时正朝着皇宫赶来。” 这时,殿外一名玄冥教教众冲进殿来,单膝下跪通禀。 朱友珪从朱温的身体上跳了下来,在朱温的龙袍上擦了擦血迹,拍了拍手,看着朱温一副凄惨的死亡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 做完这一切,朱友珪才回复教众命令。 “不用阻拦,放他们进来。” 正文 第六十章 煌煌焦兰殿,满堂不良人 焦兰殿外的广场上,静悄悄的一片漆黑,看不到半点灯火,瑶瑶望去,便是那焦兰殿之中,也不见灯火闪烁,这整个皇宫似乎都透着一股诡异。 侍卫也是没有的,自从一行人潜入这皇宫,便没见到过侍卫,只是没想到即使是焦兰殿外,也没有侍卫。 难道,朱温都不怕刺客刺杀吗? 一处茂密的花丛后面,前前后后挤了十人,也是亏得没有巡逻的士兵,不然只要眼神稍微好点,就肯定能发现他们。 李星云收回从花丛里探出去的脑袋,朝着众人摇了摇头。 “还是没看到侍卫,这里面怕是有诈,师兄,我们怎么办?” 这么明显的问题,大家自然都能看的出来,哪有潜入一个国家皇宫这般畅通无阻,他们这怕也是头一次了。 随着李星云的问题,其他众人也忿忿看向姜云卿。 而姜云卿是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的,直接拨开花丛,便走了出去。 “既然是请君入瓮,想必我们也没那么容易出去了,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遮遮掩掩,直接去看看朱友珪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好了。” 紧接着温韬也跟着姜云卿后边儿,走了出来。 “朱友珪虽然阴险狡诈,但他生性高傲,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应该不会做这些小人行径。” 李星云闻言,同意的点了点头,既然他们当中最了解朱友珪的人都这么说了,李星云也是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 当然,他还是觉得自己师兄说更有道理些。 一行人也不畏首畏尾了,直接走过广场,来到了焦兰殿外。 “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上官云阙趴在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瞄着,里面死气沉沉,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这里面没人,至少没有活人。” 说着,姜云卿一把就推开了殿门。 门突然被推开,趴在门口的上官云阙一个踉跄,也就他轻功不赖,立马就调整了身形。 月光照进殿内,给这漆黑的焦兰殿添了点光亮。 一行人走进殿内只见朱温肥硕的身躯,正垂着头,坐在龙椅上。 殿门上边的窗户并没有打开,月光无法照进焦兰殿深处,根本无法看清朱温面目的表情。 “他就是朱温?” 李星云皱眉指着那匍匐的龙椅上肥硕之人,向旁边问道。 “嗯!” 温韬点了点头,他混入玄冥教多年,着大梁的皇帝,他还是认识的,而且朱温光是那体型,就足矣令人难忘了。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玄净天嘀咕着打量着这四周起来,突然,她惊叫一声:“姐姐,你看······” 顺着玄净天的目光,大家这才发现,在地面的阴影中,倒着朱友文和张氏的尸首。 温韬连忙上前,仔细检查一番。 “这两个是什么人?”李星云也是注意到了这两具尸体。 “男的是朱温次子,朱友文,女的是朱友珪的妻子,张氏。” 温韬已经把两具尸体翻了个面来,身份也是自然而然的辨认了出来。 就在李星云和温韬检看朱友文和张氏尸体的时候,上官云阙已经来到了朱温的身前。 上官云阙仰头看向朱温,只见朱温闭目垂首,一动不动。 “嗯?死了?” 说着,上官云阙伸出手指,杵了杵朱温的肚皮。 忽然,朱温的尸体彷佛失去了某种支撑,摇摇晃晃的就朝着上官云阙倒了下来。 吓得上官云阙还以为诈尸了,一身轻功可谓是施展到了极致,也就一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躲到了李星云的身后,抓着李星云的衣服,瑟瑟发抖的买着脑袋,不敢去看那张龙椅的位置。 当李星云回过神来,嫌弃的要甩开上官云阙的时候,朱温的尸体已经倒了下来,重重的砸在地上。 “砰~” 一声厚重的闷响,顿时就在这焦兰殿内回荡起来。 忽然被吓了一跳的李星云把自己的衣服从上官云阙的手里抽出来,有些埋怨的数落道:“死了就死了,你动他干什么?” “等等,朱温死了?”李星云顿时意识到不妙,连忙追问道:“死多久了?” 温韬连忙上前查看,论这行当,他是行家里的行家。 左右翻动了几下朱温的尸体,便得出了结论,“死亡超过六个时辰了。” “六个时辰之前,不就是我们进洛阳城的时候吗?” 李星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进城那个时候的时间。 也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个,顿时心下一紧,疾呼一声:“不好,我们中计了,快走!” 而就在这个时候,殿外已经响起了整齐划一的步伐声。 李星云等人的速度虽快,但奈何对方早有预谋。 才刚从焦兰殿内冲到殿外广场,便只见从大门方向冲进来大队的玄冥教众,和举着火把的皇宫侍卫,将众人团团围住,广场上顿时变得灯火通明。 “不就是一帮喽啰兵吗?师哥,我们杀出去。” 陆林轩不屑的扫了一眼周旁围着的小喽啰,如今她的武功也是小小有所突破,像这种喽啰,好不夸张的说,她可以打十个。 而就在这个时候,玄冥教众突然分开了一条路来,只见孟婆跟在朱友珪的身后,还有两名玄冥教众,压着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嘴巴还被塞着布条的姬如雪,跟在了孟婆的后面,几人缓步走出。 “呜呜呜~” 姬如雪看着李星云因为前来营救自己,不想却中了朱友珪的全圈套,而被玄冥教围困。 情急之下,极力的扭动和挣扎着,奈何浑身被绑的结结实实,嘴巴又堵住,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朱友珪一把拽过姬如雪,与孟婆二人身形一晃,便绕过了李星云等人,站在了焦兰殿门口的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广场。 “雪儿~” 看到姬如雪被玄冥教所制,李星云不由心头一紧,抽出龙泉剑就要上去救人。 上官云阙身形一闪,出现在李星云的身前,连忙拦住了他。 “星云,冥帝朱友珪的功力可是大天位,你可要千万小心。” 就连拥有中天位功力的上官云阙,都被冥帝朱友珪的诡异和强大给震慑住了,众人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嗯?你就是昭宗李晔之子,李星云?” 李星云上前一步,昂首面对朱友珪:“而你,就是逆贼朱温之子,朱友珪?” “嘿嘿嘿,李星云,你敢潜入皇宫刺杀我父皇,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替他老人家报仇!” 朱友珪慷慨激昂的给李星云扣上莫须有的罪名,然后假惺惺的扬言要为其父报仇。 “你这怪胎,想搞栽赃嫁祸,你还嫩着呢,没猜错的话,那焦兰殿里的一家子人,都是你这忤逆不孝的畜生杀的吧,你的把戏我早就看穿了。” 上官云阙看不惯朱友珪的惺惺作态了,直接把这一切的事情说穿了。 可朱友珪却是不怒反笑,“看穿就看穿吧,谁叫本座已经受不了那老不死的摆布呢,可是本座又不想背上弑君弑父的罪名。” “于是你就想到了我!”李星云攥紧了拳头,眼神却是越发的平静了。 “是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恨我们父子恨得要死,我如果对世人宣布,是你杀了我挚爱的妻子,是你杀了我亲爱的弟弟,是你,刺杀了我敬爱的父皇,那全天下的老百姓对此都不会有任何的怀疑。” “而你呢,则摇身一变,成了因为救驾来迟,只好杀我泄愤替父报仇的忠臣孝子,然后顺理成章的登上皇位。”李星云面色沉静如水的说完。 朱友珪满意的张开了双手,“多么完美的计划,这么说现在朕已经是大梁的皇帝了。” “哈哈哈哈哈!” 桀骜放肆的笑容一阵又一阵的回荡开来,意志稍弱的人竟都有些头昏脑胀了起来。 “可你还是算漏了一环!” 就在这时,焦兰殿内一个声音打断了朱友珪的笑声。 “什么人?” 朱友珪的心底顿时悚然一惊,他竟然一直都没有察觉的焦兰殿内还藏有其他人,连忙回头看去。 只见一道一闪即逝的青色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朱友珪的身前,一脚裹挟着狂暴飓风,就朝着朱友珪的脑袋蹬了过去。 朱友珪想抬手抵挡,可心底却是冒出了这一脚不可力敌的荒唐想法,而且自己的身体竟然下意识的就仰身躲避,随后向后翻出一段距离,保持出了一个安全距离。 朱友珪有些羞怒,可又不得不承认,此人刚才那一脚确实足以威胁到他。 “如果你死在这里,你就什么也得不到。” 姜云卿并没有回答朱友珪的问题,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哼,你的武功确实不错,可你也不过是大天位,而本座也是大天位,你觉你能杀了本座?” 朱友珪张开双手,冷笑道。 不可否认的,姜云卿很强,即使朱友珪对自己的实力极为自信,也隐隐感觉对方能威胁到自己。 但这又如何?不过是一个大天位而已,他同样也是大天位。 啪嗒~ 姜云卿并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打了个响指,风刃隔开姬如雪束缚的同时,焦兰殿上一阵刺眼夺目的电闪雷鸣。 “那再加上老道如何?” 就在朱友珪惊愕的视线里,一个人影脚踏雷霆,掌心吐露着雷弧,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就杀到了他的面前。 “五雷天心诀!” 朱友珪惊呼一声,周身无数黑气自身体蒸腾而起,匆忙抬起双掌迎向张玄陵。 “嘭~” 四掌相对,不停闪烁的雷电瞬间便撕咬上了黑气,那雷电似乎对那黑气隐隐有着克制,在这对拼的过程中可谓是占尽了上风。 “是那疯老道!”陆林轩欢呼雀跃。 李星云几人见是张玄陵,也是有些惊讶,虽然上官云阙多次说过这疯老道至少中天位的功力,可没想到竟能与大天位的朱友珪对拼,这也就算了,竟然还能在对拼过程中占据上风。 这哪里是中天位,这是妥妥的大天位啊! 就这么一会儿,朱友珪身上蒸腾出来的黑气已经几乎要被张玄陵的雷电给吞噬殆尽了,雷弧已经蔓延到了他的手掌之上了。 继续下去,恐怕这双手就要废掉了。 打定主意后,朱友珪也顾不得身体内部的平衡了,强提一口内力打破了僵持。 “嘭~”的一声闷响,两股属性相悖的内力在两人的双掌之间爆炸开来。 朱友珪与张玄陵两人都受到了爆炸的影响,倒退而出。 只不过张玄陵仅仅是退了三步半,而朱友珪却是倒退了十数步之远,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即便是如此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一口鲜血自口中喷洒而出。 “若不是没有九幽玄天神功的上半部,你的五雷天心诀压的住我?” 朱友珪擦去嘴边的血迹,阴狠狠的盯着张玄陵,却也是只能无能狂怒。 没办法,单靠半部九幽玄天神功,的确难以与已经把五类天心诀修炼到了第五层的张玄陵抗衡。 当然,这是因为功法存在克制的关系,若只是单纯论功力的话,两人应该是在伯仲之间的。 而张玄陵稳住身形之后,疯狂的甩着手,嘴里嚷嚷着:“哎哟,疼死道爷我了。” 也许是因为朱友珪的挑衅,张玄陵又指着朱友珪一本正经的说出了他的经典名词。 “你这怪胎,绝非人间凡品呐!” “唔唔唔~” 李星云、张子凡、温韬几人的养气功夫不错,憋住了笑。 可这几个姑娘和上官云阙可就没那么好的养气功夫了,“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啊~” 这几声清脆悦耳的笑声在朱友珪的耳里却是无比的刺耳,“给我杀了他们,给我杀了他们······” “哼~” 此时李星云却是沾了出来,冷哼一声,昂首挺胸,气运丹田,雄厚而又带着点青涩的声音响起。 “我乃太宗皇帝李世民嫡派子孙,昭宗皇帝李晔之子,李星云,大唐不良人给我站出来!” ~~~~~~~ 经过短暂的寂静之后,广场上顿时出现了山呼海啸般的呼声。 “万岁,万岁,万岁~” 紧接着,围困着李星云一行人的玄冥教众纷纷跪倒在地,嘴中纷纷高呼。 “臣等不良人,参见殿下!”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冥帝之死(上) 煌煌焦兰殿,满堂皆是不良人。 朱友珪的脸色可谓是复杂至极,如同积年已久的便秘患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尽管他从未看重过这些人,一群连窍都没开的炮灰、渣滓,蝼蚁中的蝼蚁,又怎配他堂堂冥帝俯首观望。 可当这些人在这一刻,全部倒戈为不良人的时候,这心底的怒火,直直的就往上冒,险些一口老血没喷出来。 “哼,一群蝼蚁就算全部都是不良人又能如何?” 虽然心底气愤的紧,毕竟是他苦心经营的玄冥教,如今成了不良人的贼窝,说不气愤那绝对是假的。 但是,他堂堂冥帝,如今更是要成为这大梁的皇帝,怎么可能把这些都表现出来? “孟婆,随本座杀出去。”朱友珪沉声向一旁的孟婆说道。 尽管朱友珪对于自己的实力很自信,但人还是不傻的,在对方已经拥有两个大天位战力的情况下,死磕只有死路一条。 最好的办法就是从皇宫脱身,然后调集洛阳的军队来剿灭这群人。 就算是大天位,在军队面前也要避其锋芒,这两个大天位的可能留不下,但李星云这群人却是肯定跑不了的。 只要李星云死在洛阳,那他的计划虽然有了些许瑕疵,但依旧是成功的。 而就当朱友珪运转功法,丝丝缕缕的黑气不断的从他的身上冒出来的时候。 孟婆却是突然朝朱友珪一拱手,“请恕老身无法从命了。” 随即便迈着零碎的步子,拖着苍老的身躯,缓缓走向了李星云这边的阵营。 朱友珪一愣,眼神错愕至极,连九幽玄天神功都暂时停止了运转。 “孟婆,你也是不良人?” 孟婆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朝着李星云单膝下跪,垂首拜道:“参见殿下!” “嗯。”李星云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当然,此时的他和朱友珪一样,都有些懵,他知道不良人在玄冥教的卧底很多,但他也是没想到,竟然连孟婆都是卧底。 “冥帝不妨想想,老身是何时加入玄冥教的。” 孟婆起身后,这才转身看向朱友珪,回答他之前的那个问题。 “三十年前,等等,不良人也是三十年前解散的。” 很多事情的真相往往很简单,只是许多人都下意识的回避了这个真相。 “哈哈哈哈哈哈~”朱友珪张开双臂,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好一个不良人,好一个不良人,本座苦心经营的玄冥教,到头来成了不良人的贼窝,咳咳~” 撕心裂肺的狂笑很容易就扯到了嗓子,一声小小的咳嗽,喉间积压的那口鲜血再也抑制不住,一口喷了出来。 发冠也也因为其夸张的肢体动作,而束缚不住头发,凌乱的散落下来,狰狞的笑容并不可怕,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可悲。 “哎~” 孟婆却是杵着拐杖,上前走了两步,遗憾的叹了口气。 “冥帝若如不时刻想着排除异己,老身又如何有机会在教中安插人手。” 朱友珪目眦欲裂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在他的视线里,一点点的血渍浮现,每一点血渍都是他暗中清除掉的其他人按插进玄冥教的人,不一会儿血渍便布满了双手。 这时候,玄冥教慢慢的在血渍中浮现,然后随着一双大手的出现,狠狠的将玄冥教彻底捏碎。 而那双手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朱友珪,玄冥教的冥帝。 “啊~,玄冥教是本座的,本座苦心经营数十年,一群废物也想染指本座的心血,谁敢伸手,本座就剁了谁的爪子。” 朱友珪狼视四周,猩红的目光远比狼要来的凶狠,整个人顿时陷入了疯狂的境地。 而就在这个时候,张玄陵出手了,浑身雷电弥漫,向四周吞吐着雷弧。 “嘭~” 地面被踩踏出一个小坑,声音还没传入周围人群的耳中,张玄陵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而关注朱友珪这边的人,则是发现一道雷霆环绕的人影赫然出现在视线里。 当然,这只是在寻常之人的眼里的景象。 而在朱友珪的眼中,张玄陵的这个速度尚在可以招架的范畴之内。 只是他现在的状态,已经不足以支持他观测到张玄陵的速度。 但身体的本能还在促使着他闪躲,只可惜他的身后已有一股更强大的气机锁定了他。 是姜云卿,他的速度比张玄陵更快,后发而先制。 “你们都要死,你们都要死,朕要杀光你们这群乱臣贼子!” 朱友珪已经彻底疯狂,浑然不顾姜云卿与张玄陵前后夹击,浑身黑气翻腾而起一丈多高,宛如气焰滔天的魔头,让人很难想象,朱友珪本人身高不够八尺。 黑气幻化出獠牙,一分为二也不见其威势有任何的减小,似乎有点不太符合能量守恒定律,不过好在牛顿管不到这个世界,更管不到朱友珪。 可如果这就是朱友珪最后的垂死挣扎的话啊,怕是真得横尸当场了。 朱友珪这一招虽然声势浩荡,气势骇人,但也就能吓吓那些功力比他弱的人。 对于实力与他相当,甚至比他更强的人来说,无异于还没有披好狼皮的羊,在经验丰富的猎人眼中,用一笔横财来描述的话,就在正确不过了。 姜云卿披着飓风绞杀而至,张玄陵也是踏着雷霆奔袭而来,二者皆是杀招,二者之间尚且隔着一段距离,空气中也是出现了风刃切开雷霆,或者雷霆击碎风刃的声响和异象。 “嘭~” 两股庞大的内力激撞在一起,却并没有产生多大的声势,只是一声细小的闷响,便化为寂静。 之前的声势激荡起来的尘埃弥漫开来,封闭了战场,使得旁观的众人即使知道其中有变,却也不清楚到底如何。 “哼,装疯卖傻,玄冥教冥帝果然狡诈!” 随着姜云卿的一声冷哼,弥漫的尘埃瞬间被狂风吹散。 场中竟只剩下身形稍显狼狈的姜云卿与张玄陵,朱友珪被两团龇着獠牙的黑气拖拽着凭空滑出丈许远。 原来朱友珪早就清醒了过来,故意卖了个破绽,有意让姜云卿与张玄陵自相残杀。 然而姜云卿与张玄陵的反应何等之快,察觉到不对,便立刻收了手,别看两人的身形有些狼狈,实际上两人因为收手及时,其实并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伤害。 这也是为什么方才闹出来的动静,为何如此之小的原因。 但也不得不说,朱友珪的这招示敌以弱确实高明。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冥帝之死(下) “本座已经是大梁的皇帝,放本座离开,本座不仅可以既往不咎,还可以许以你们高官厚禄,坐享荣华富贵。” 露出獠牙的黑气也就把朱友珪拉拽出丈许远,便是余力已尽。 这倒不是朱友珪实力弱,主要是为了欺骗姜云卿与张玄陵这两个大天位级别的对手,大部分的力量都用在造势上面了。 而面对朱友珪给与的权利诱惑,张玄陵只是斜眼打量了一下朱友珪,淡定的掏了掏鼻孔,不为所动不说,轻蔑的眼神更是透着满满的不屑,似乎是在看一个傻子。 张玄陵可没有忘记,十六年前他儿子的丢失,玄冥教多多少少有点责任,若不是玄冥教围攻龙虎山,使得他无暇顾及后山,才使得李嗣源有机可乘。 “好啊!” 可姜云卿的回答却是惊掉所有人的下巴,我方大优势,你这临阵倒戈没道理啊! 姜云卿微微笑着缓缓走向朱友珪,笑容十分的真诚,就好像真的投诚了一般。 “很好,爱卿先拦住他们,待朕出了皇宫,立刻带兵来救你!” 朱友珪何等老练,甩下一句话,身影一阵闪烁,便消失在原地。 而姜云卿刚才缓缓走动的身影逐渐消散,原来那只是一道残影。 一道青衣身影掠过朱友珪刚才所在地方,随着朱友珪身影的消失,也很快的消失,在眼力较差的人眼中,就只能看到一个青色影子短暂的出现了一会儿,就消失了,就好像是眼花了出现的错觉。 朱友珪的身影出现在离他刚才那里三丈来远的地方,只是他的身影才刚出现,紧接着姜云卿的身影几乎是同步的出现在他的身后,一脚横扫而来。 因为朱友珪的身高问题,姜云卿的这一脚放的很低。 然而姜云卿还是低估了朱友珪这副侏儒身材的身体柔韧性,朱友珪弯腰后仰,后背几乎贴地,堪堪躲过了姜云卿的这一脚。 可姜云卿余力未尽,却是新力已生,扭身便是一掌拍向朱友珪。 朱友珪起身也是一拳迎了上去,周身黑气涌动,不同于不良帅护体罡气那种呈现出极致的黑,朱友珪的这黑气有些驳杂,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冰冷和血腥味。 姜云卿的神农诀内力虽然庞大,但到底不适用于战斗,没有任何的攻击属性加成。 而朱友珪的九幽玄天神功内力,尽管只是下半部,这内力也好似要蚀骨吸髓,尽管单论破坏力比之张玄陵的五雷天心诀尚有不如,但其中阴毒却是更甚。 遇到姜云卿的神农诀内力,就好似恶狼遇到了肥美的绵羊。 只是奈何绵羊的体型太过庞大,一口下去,是深不见底的羊毛。 姜云卿与朱友珪各有所长,又各有所短,算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好小子,竟敢诈降!” 朱友珪借此拉开距离,以获取短暂的喘息机会。 双眼的视线则是聚焦在姜云卿的身上,眼睛的深处倒映着姜云卿的身影,对于姜云卿的忌惮之色随着面容的凝重越发加深。 “冥帝不也是诱敌深入吗?” 姜云卿并不答反问,却是并不打算给朱友珪任何喘息的机会。 狂风自周身涌起,整个人便突兀的消失在原地,出现在朱友珪的身侧,又是一脚,只是这次不再是横扫,还是改为了踹。 以朱友珪的目力,自然是能捕捉到姜云卿的身影的,只是姜云卿的这种攻击方式,对于他来说,多少带了点侮辱的意味。 不过,眼下的情形不足以他思考这么多,尽管能捕捉到姜云卿的动作,但他的身体根据眼睛所观察到的东西来做出反应同样是需要时间的。 所以,姜云卿的动作对于朱友珪来说,依旧很快。 脚尖轻点地面,身体向着旁边横移三尺,险之又险的躲过姜云卿的这一脚。 然而,姜云卿的这一招只不过是虚招,踹出去的那一脚狠狠的跺向地面,强行终止了这一脚接下来的剩余动作,左脚屈膝一记膝肘顶向了朱友珪的脑袋。 朱友珪目光一凝,姜云卿的这个变招虽然生硬,但胜在突然,可对于身体的损伤也是极为严重的,这是打算以伤换伤? 若是单对单的捉对厮杀,朱友珪是不介意与姜云卿互换一波血线的,可对方明显有打野在一旁蹲着,朱友珪自然是不敢与姜云卿换血的。 双手护在身前,身体已经开始向身后腾挪,待姜云卿的这一记膝肘临身,手上的劲力瞬间化为巧力,借着姜云卿的劲力脱身而出,遥遥向着身后飘去。 “冥帝这是想金蝉脱壳不成?” 然而,姜云卿的动作更快,身形闪烁跟上了朱友珪,并指,无形之风瞬间凝聚为剑刃,一剑朝着朱友珪递出。 “是流风!” 旁边观战的李星云和陆林轩立马就认了出来,李星云是因为偷学,印象十分深刻,而陆林轩则是因为实在太熟悉了青莲剑歌了。 “什么流风?” 上官云阙不明所以的问道,旁边的张子凡,姬如雪,玄净天和妙成天也是一同看了过来。 李星云的嘴角微微翘起,似乎颇有些得意。 只是还没等他卖完关子,陆林轩便直接说了出来。 “是青莲剑歌第一式,流风!” “哦,阳叔子的剑诀啊!” 一说到青莲剑歌,上官云阙顿时就明白了,他与阳叔子也是老同事了,阳叔子的青莲剑歌他还是知道的。 只是这一招的味道怎么看起来有点怪呢? 当然,有着这个疑惑的,不只是上官云阙,比他更清楚青莲剑歌的李星云和陆林轩同样有着这个疑惑。 而姜云卿这边,剑势一起,四周风流便开始剧烈窜动起来,朱友珪在空中的身形瞬间被终止,被一股强大的上升气流高高的卷上了天空。 姜云卿身形亦是高高跃起,一剑斩下,与朱友珪的身形交错而过。 随着姜云卿的一剑划过,卷起朱友珪的风流瞬间暴动起来,每一缕风都化作了无比锋利的利刃,疯狂切割着朱友珪整个身体。 而朱友珪已经被姜云卿这诡异的招式给整懵了,只来得及招出黑气护体。 可他的黑气却是不如不良帅的那黑色护体罡气那般坚挺,剑势从开始到结束,他保护自己身体的黑气就已经被撕了个粉碎,再无半点残留,比那寺院里最好的剃度师父都要来的干净。 朱友珪的身体在空中稍有下落的趋势,一道好似整个人都是由雷霆构成的人影瞬间出现在朱友珪的上方,正是在一旁寻找机会的张玄陵。 五雷天心诀全力运转,从掌心弥漫开来的雷弧直接来到了一丈多长,朱友珪的身体在这张巨大电网之下,显得十分的渺小,就好像是李存忠与李存孝在一起时的最萌身高差。 “啊~”朱友珪的惨叫声是从地面传出来的。 几乎是张玄陵的这全力一掌与朱友珪身体接触的瞬间,一股庞大的力量瞬间就将朱友珪拍到了地上,这之间的过程,绝对没有超过两个呼吸的时间。 足以想象朱友珪在这一瞬间,所受到的打击到底有多大。 焦兰殿外的广场上,瞬间出现一个巨大的坑洞,令人难以想象的是,这个半径都有一丈来宽的大坑,竟是朱友珪那不足三尺高的身体砸出来的。 坑洞周边弥漫着尘埃,周围旁观的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姜云卿却是不知何时便悄无声息的潜了进去。 坑洞里边,朱友珪模样凄惨,浑身漆黑,身体上的许多衣物都化为了飞灰,头顶的发冠倒是坚挺,散落大半,不少头发还被烧成了焦炭,而即使是这样,发冠也没有掉下来。 朱友珪受此一击,气息依旧没有断绝,挣扎着想要起身,其生命力不可谓不顽强。 而这时的姜云卿并不想给朱友珪挣扎的机会,一掌按在了朱友珪的丹田上,姜云卿原本是想施展不久前学的华阳针法,化掉朱友珪的内力的。 结果,当他的手掌按在朱友珪丹田的时候,胸中的那尊四方鼎立刻就延伸出了一条气脉,一股脑的就开始吸收起了朱友珪的内力来。 感受到自己的内力被吸走,朱友珪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九幽玄天神功的上半部,你怎会······” 朱友珪不觉得自己那弟弟朱友珪会把他的九幽玄天神功上半部给传出去,即使是传给他徒弟黑白无常的,也只是简化阉割的版本的千尸万毒掌,只能粗浅的吸取他人精气与内力,而无快速炼化之法。 不然,他也不至于苦求这九幽玄天神功的上半部而不得。 姜云卿却是勾起嘴角,玩味一笑,使用腹语,用记忆中动漫里鬼王的声线说道:“我愚蠢的哥哥啊,换了个样子,你怎么就认不出我来了呢?” “你,你,你······” 朱友珪顿时瞪大了眼睛,瞳孔看起来缩的很小,指着姜云卿一句话还未说出来。 “噗~” 便是一口鲜血喷出,然后身体一挺软了下去。 眼睛还瞪着在那里,气息却是已经断绝。 而姜云卿则是已经把朱友珪体内的内力吸完了,怪鼎的效率一向很好。 只是这样一来,姜云卿就分不清朱友珪到底是被吓死的,还是被他吸干内力,体内的伤势爆发而死的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只要朱友珪死了就好。 姜云卿摘下朱友珪头上的发冠,将其塞进了自己的衣袖了,还好他穿的就是宽袖衣服,不然这玩意还真不知道放哪里。 做完这一切,姜云卿便挥了挥手,周围气流涌动,清风荡起,不过片刻就将周旁弥漫的尘埃尽数吹散,这坑洞里边的情形顿时也暴露了出来。 张玄陵落在边上,一边扣着鼻孔,一边挠着屁股,没有半点儿高手风范。 “即便我在他身边护持,你还是来了吗?” 姜云卿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焦兰殿外的广场,可众人却不清楚他到底在跟谁说话。 一脚狠狠的踩在地上,即使已经被压缩的很紧致的地面,依旧再次产生了皲裂。 而姜云卿身边朱友珪的尸体,也是被震了起来,只见姜云卿扭身便是一脚,将朱友珪的尸体朝着焦兰殿楼顶踹了过去。 众人顺着朱友珪尸体的飞行轨迹看去,才发现焦兰殿的一处屋檐上,一个身材高大,头戴斗笠,脸上带着图案神秘的银黑色面具的人影,静静的站立在那里。 也不知道是何时出现的,兴许是刚才三个大天位之间战斗的动静太大,一时没注意,众人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朱友珪的尸体是朝着那人去的,可那人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周身黑雾浮现,朱友珪的尸体砸在上面,就好似砸在了什么铜墙铁壁上面似的,并未在黑雾上造成什么波澜,便弹飞了出去。 此人不是不良帅还能是谁? 不认识的人还在猜测他的身份,而认识的人,在看见不良帅之后,心里多多少少的都有些颤动。 根据姜云卿与不良帅的短暂“交流”,大伙儿也都明白姜云卿刚才的话是跟谁说的了。 不良帅并没有理会姜云卿的挑衅,身影一阵模糊,下一刻便出现在焦兰殿前的台阶上,振臂高呼:“朱温父子已死,大唐万岁!” “大唐万岁,大唐万岁······” 这焦兰殿外的一众不良人卧底顿时齐齐高声呐喊呼应。 此时上官云阙舔着一张谄媚的笑脸,也在一旁附和,只是他喊得口号却又是有所不同。 “大帅万岁,大帅万岁······” 这声音夹杂在一众不良人的声音浪潮里其实并不明显,但不良帅却是容他不得。 一巴掌便把上官云阙派翻在地,背负着双手,冷眼盯着他,“你算什么东西,当着殿下喊我万岁,你想陷本帅于不忠吗?” 训斥完上官云阙,不良帅便朝着李星云单膝跪下,拱手一拜。 “殿下,今日朱温父子一死,殿下大仇已报,不如趁此机会就在这焦兰殿上登基称帝,然后扫平天下兴复大唐。” “万岁,万岁~” 不良帅话刚说完,一众不良人便高呼万岁,声音里夹杂了太多的兴奋,以至于这一声声的万岁远比之前的要来的激昂。 从龙之功啊,他们如何能不兴奋。 看着广场上群情激昂的样子,李星云扫了一眼袁不良帅,“袁天罡,我要是不答应你的话,你不会逼我当皇帝吧!” “这,殿下······” 袁天罡一时间被李星云的话给噎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星云却是继续说道:“这么多年,不管你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我总归受了你不少好处,我要谢谢你。” “臣不敢。”袁天罡连忙抱拳躬身微微垂首。 “哎,只是对这称霸天下,我实在不感兴趣。” 李星云没有理会袁天罡,而是抬头仰望着焦兰殿的匾额。 “皇图霸业尽是粪土,称孤道寡又能如何?你站的越高,觊觎你位置的人就越多。” 李星云转身迈进焦兰殿,走到朱温尸体的前面,环顾着殿中狼藉。 “只说这焦兰殿,为了这把龙椅,朱温当年以臣弑君,杀了我李氏一门夺了大唐的天下。” “今日,朱友珪以子弑父,到头来天理循环,他啊,终究还是糟了报应。” 李星云撇了眼殿外广场上朱友珪的尸体,遗憾的摇了摇头。 “可是朱温已死,大乱将至,如此机会,殿下岂有任其从指缝溜走的道理?殿下须知,天意难违······” 袁天罡还欲劝说,李星云却是摆了摆手,“这么多年,我也看透了,大唐灭亡怨不得别人,实在是气数散尽,这才是天意,我不能够逆天行事。” 说罢,李星云大步向着焦兰殿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却见一道轻易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一个板栗就朝着他的脑袋敲了下来。 熟悉的一幕,是千万遍的在脑海里回想,下意识的就抬起双手抱住了脑袋。 可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等来熟悉的疼痛,却是姜云卿那熟悉的声音。 “你看透了一些事情,但看的还不够透彻······” 正文 第六十三章 焦兰殿前的抉择 “师兄也想我在这焦兰殿登基称帝?” 李星云一副见鬼了的样子看着姜云卿,这不会是不良帅派过来的卧底伪装的吧,他的师兄不是这样的啊! 姜云卿闻言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抬起的手掌重重的在李星云的肩膀上拍了拍。 “师兄只是想告诉你,所谓天道讲的不是王朝更替,讲的是事在人为。” 姜云卿这句话说出来,垂着头跟在李星云身后的袁天罡突然抬起了头,看向了姜云卿。 如果能看到他的眼神,或者他有眼神的话,就会知道他的眼里正透着惊讶和欣赏的神色。 姜云卿并没有关注到袁天罡的动作,只是继续说道:“正所谓天与不受,反受其咎,因为你身份的原因,如果你已经决定不参与这中原王朝的争霸了,那就找个地方藏好,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或许一两甲子之后,你就能真正的自由自在,闲云野鹤了。” “师兄,我······” 姜云卿就像是打破了李星云那天真的幻想,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正如姜云卿所说,李星云看透了一些事情,但看的还不够透彻。 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插手,就可以脱身而出的。 而且,就算是短暂的脱身了又能如何,想让你出现在局势里的人,有的是办法迫使你入局。 “如果能做光武帝,就最好不要去做汉献帝。” 姜云卿揉了揉李星云的头,面色郑重的说道。 李星云的神色顿时黯淡起来,回想起来,他之前想的确实有些天真了。 这天下的局势,除了逆贼朱温所建立起来的梁国,任何一方诸侯只要掌控了他,就相当于掌控了大势,就是中原之外的外族,只要掌握了他,一样可以手持大义讨伐中原。 他是那个可以打破平衡的点,人人都想要把他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就像是一件可以决定国家命运的武器,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李星云回头,面色沉重的着凝视焦兰殿上的龙椅。 就在不久前,朱温的尸体从上面掉下来。 现在,他要坐上去吗? 袁天罡则是默默的让开位置,退到了一旁。 小时候的记忆逐渐在李星云的脑海浮现,他父皇那熟悉的身影逐渐与焦兰殿上的那把龙椅重合。 再之后就是一片火海突然出现,不仅焚了那焦兰殿,也焚了偌大皇宫,最后整个大唐江山都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抬起手,想要把那一切从火海里拉出来,却发现一切都是虚幻。 “父皇,你也希望我坐上这个位置吗?” 恍惚间,李星云回想起小时候,父皇抱着自己坐在书桌前,教他写的第一个字,就是“唐”。 我坐上这个位置,真的就能重塑大唐吗? 因为姜云卿的那句事在人为,李星云的脑海里重新冒出这么一个疑问。 天际一抹拂晓划破了黑夜,太阳还未露面,黎明便已经到来,朦胧的光影照进焦兰殿里,门口的姜云卿与袁天罡两人以及焦兰殿里面的李星云三人的影子彷佛被无限的拉长,就好像是三个巨人,充斥了整个焦兰殿。 看到李星云那习惯性选择逃避的心态终于有了些转变,姜云卿满意的点了点头。 “走了!” 嘴角咧着笑容,转身走出了焦兰殿,朝身后挥了挥手,算是根李星云打的招呼。 “师兄要去哪?” 听到姜云卿要走,李星云瞬间就从沉浸的情绪里脱离了出来,转身追了出来。 “去岐国。” 姜云卿并没有停下,走下了台阶。 张玄陵扣着左手扣着鼻孔,右手挠着屁股,姿势怪异的走到了姜云卿的身边。 听姜云卿说要去岐国,李星云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告诉姜云卿关于师父的事情,连忙追出了焦兰殿。 “师兄,师父他······” 话说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心里组织着语言,可喉咙就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一样,说不出来。 沉默着,慢慢的停下了脚步,停在了台阶前。 而姜云卿也是缓缓的停下了脚步,迎着刚刚浮现的那一抹朝阳,清风鼓动着沾上了些许飞灰的青色衣袍,轻轻飘荡着的黑白参半的头发在在这一日的第一缕阳光下,黑色部分折射着光泽,熠熠生辉,白色部分也让人看的更明白,是失去了光泽的惨白。 不似张子凡的天生白发与普通人的黑发有着一样的光泽,姜云卿的这部分白发,肉眼可见的散发着淡淡死亡的腐臭味道,就像是死掉了的头发一样。 因为当初在剑庐的时候,姜云卿就带着李星云鼓捣过染发剂,那时候姜云卿,李星云和陆林轩三人头顶不是黄的就是绿的,五颜六色的也有,姜云卿还肆无忌惮的两人宣传他所谓的“时尚”理念。 最后还是阳叔子把三人倒吊在湖面,半个脑袋泡在湖水里,跑了三个时辰,三人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用调配出来的褪色药水把头发恢复了黑色。 所以之前与姜云卿相逢的时候,李星云和陆林轩并没有对于姜云卿的头发有什么惊讶,只以为姜云卿下山,天高皇帝远,师父管不着之后,放飞了一下自我。 而直到这个时候,李星云才发现,师兄的白发不是染的,似乎是真的白了头。 师兄头发为什么会白?李星云的心里忽然一紧。 “我知道的。” 姜云卿停了下来,组织了好一会儿的语言,最终却只是说出了四个字。 “师父是为了救我,才······” 李星云愧疚的有些难以呼吸,似乎脑海里所有他认识的字都在此刻选择了逃避,他找不到可以表述师父死亡的词汇,双手舞动着有些慌乱。 “既然师父他老人家想让你活着,你就无需愧疚。” 姜云卿回过头来,因为背对着阳光,面容在黑暗里一时间让人看不清,只是侧脸上那一抹咧开的笑容,仿佛晕开了散在上面的光辉。 这一抹笑容似乎比初升朝阳的曙光还要温暖,李星云心里涌起的愧疚感顿时消融了不少,心情逐渐平复了下来。 “我把师父葬在了剑庐,有时间回去看看。” 姜云卿这句话刚说出来,就感觉到一股气机和一道隐晦的目光锁定了自己。 毫无疑问,是不良帅的,经过了多次交手,对于不良帅的独特气机,他已经再熟悉不过了。 “好!” 李星云郑重的点了点头,他不清楚师兄一开始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或许就像当初他选择瞒着师兄一样,师兄应该也有着自己的理由吧! 轻轻抖了抖身子,解除了袁天罡对于他的气机锁定,姜云卿转身看向广场上的陆林轩。 “林轩,跟我走吗?” 陆林轩先是一愣,随后却是犹豫了起来,看了看姜云卿,又看了看焦兰殿门口台阶上的李星云。 面露挣扎,最终却还是李星云焦兰殿前落寞的身影,战胜了姜云卿朝阳下洒脱的身影。 “抱歉,大师兄,师哥他可能更需要我的帮助!” 陆林轩身后的张子凡看着陆林轩的目光突然黯淡了许多,陆林轩的考虑似乎没有在他的身上有过任何的停留。 “嗯,也好!” 姜云卿的笑容不变,也未感到有什么遗憾。 转身迎着朝阳离去,朝身后洒脱的挥了挥手。 “星云,值得你所追寻的,或许不只是闲云野鹤,还有该如何去掌控自己的命运!”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将来不再是定局 “王朝更替,就如同这太阳一次次的升起与落下,太阳落下之后,不管黑夜有多漫长,总会有黎明破晓。师兄常说,一个人有所为,有所不为,那么那个划破黑夜的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看着姜云卿与张玄陵离开,李星云站在焦兰殿的门口,看着初升的太阳,身体跟着影子一点点的挺直了起来。 袁天罡身体在轻轻的颤抖,面具下空洞的双眼却是看着李星云背影怔怔出神。 当年他本可阻止大唐的灭亡,若是拼尽所有,至少能为大唐再续一甲子国祚,但他并没有出手,而是选择了暂时解散了不良人以保存实力潜伏起来。 因为大唐积病已久,昭宗皇帝之能有限,盛世守城有余,但想要挽救大唐于危难时刻,却也只是有心而无力,便是再续上一甲子的国祚,最后大唐也难逃覆灭的结局。 天下无万世之王朝,大唐已历近三百年,从兴盛到衰弱,又从衰弱到中兴,又从中兴到亡国之危,其中曲曲折折,气数确实是到了尽头。 若想真正的拯救大唐,便只有将这垂垂老矣的残躯彻底粉碎,然后重塑一个崭新的大唐,就如同汉室光武中兴为汉室再续两百年国祚一般,使大唐气数重燃。 他做好了亲自调教一个能够重塑大唐的帝皇的准备,尽管这个“准备”的血脉有些驳杂,但到底有着李唐血脉。 后来李星云的出现,让他有了更好的选择,可没想到李星云却是不想当皇帝。 他怎么可以不想着当皇帝,怎么可以不想着兴复大唐,他如何对得起他那一身血脉。 李星云拒绝称帝的那一刻,袁天罡满脑子都是这一个念头。 可没想到这时却是峰回路转,此乃天意! “愿为复兴大唐效死!” 袁天罡单膝跪地,抱拳躬身垂首。 袁天罡的声音暗哑,但在内力的加持下,却是无比的响亮。 “愿为复兴大唐效死~···愿为复兴大唐效死~······” 焦兰殿外的广场上,穿着玄冥教服饰的不良人纷纷跟随袁天罡的动作,单膝跪地,俯首朝着李星云跪拜,一阵又一阵的声浪盖过了所有,便是朝阳的光辉都被这声浪震荡的柔和了起来。 “殿下······” 袁天罡抬起头,刚想说话,便被李星云打断。 “袁天罡,现在应该不是最佳的称帝时机吧!” 袁天罡先是一愣,随后便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殿下看的透彻,现在确实是一个称帝的时机,却不是最好的,朱温与朱友珪虽死,但朱温亲子朱友贞、朱友璋、朱友雍、朱友徽、朱友孜尚在,其养子朱友谦、朱友恭,朱友让皆是领兵在外。” “殿下若此时称帝,臣可调动不良人在玄冥教中所经营的势力协助殿下守住洛阳,到时殿下只需发布讨贼令,天下诸多藩镇与诸侯定然纷纷趁梁国空虚之际纷纷勤王,介时殿下论功封赏,便可借藩镇与诸侯定鼎天下,兴复大唐江山,只是······” 说到最后,袁天罡不由停顿了下来。 李星云则是扫了一眼焦兰殿外广场一旁的张子凡,玄净天,妙成天等人,沉声道:“只是那时,藩镇诸侯尾大不掉,大唐只是名义上的大唐,而我这个大唐皇帝,也只是名义上的大唐皇帝。” “臣定会拼死为殿下剪除所有威胁。”袁天罡有些迫切。 李星云却是悠悠叹道:“是十年,还是二十年,又或者三五十年?” “这······” 袁天罡一时语塞,他到底也没有足够的信心能够为李星云剪除所有的威胁,便是藩镇割据一事,他也无法解决。 他若有这样的能力,便不会使得大唐深受藩镇割据叛乱之苦。 说到底,他袁天罡,只能算是一个出色至极的间谍头子,而不是治世能臣。 李星云若无忠心的能臣悍将辅佐,就算称帝成功灭梁,最终也会如昭宗一般,落得一个傀儡的下场。 “我想在这天下走走,看看这乱世的狼藉,听听流离百姓之疾苦,以便到时起事能有民心所向。” 李星云眼神不似以往的颓废,有着以往无与伦比的坚定。 “理当如此!” 袁天罡激动的应声,整个身体止不住的战栗。 “而袁天罡你所要做的,便是替我招兵买马,为我打下基础,希望到时候时机到来,你能拿出一个为我征战天下,兴复大唐的班底!” 李星云转身,挥斥方遒的朝着不良帅发号施令。 而袁天罡却是并未感觉到有何不妥,反而有些过分的兴奋。 “臣,定不负殿下所望!” 袁天罡抬头,便是看见李星云的背影在曙光下熠熠生辉,激动的心情是难以平复的,而且他也不打算平复,冷寂的心好不容易热血起来,就继续让他热情澎拜下去吧! 若李星云真能如光武兴汉一般,兴复大唐江山,便是燃尽整个心脏又如何? 深邃的目光定格在天幕上,那颗即使朝阳逐渐升起,也依旧隐隐可见的紫微星尘已然有所改变。 命局已改,将来的一切已不可推演。 不知道结局是好是坏,但没有定局,便是最好的结局。 李星云没有在焦兰殿称帝,但却给了袁天罡更好的答复。 —————————————————————————— “见过先生!” 皇宫之外,洛阳城中的一处小院里,一个遮掩的极为严实的幻音坊女杀手朝着姜云卿恭敬行礼。 “把这封信交给女帝!” 说着,姜云卿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女杀手。 “遵命!” 女杀手双手谨慎的接过信封,放进怀里藏好,转身便离开了小院,进入了洛阳城中的巷道里,很快就消失了踪迹。 姜云卿想要传达给女帝的,也不是多么隐秘消息,只是让她派人去青城山,把他师父,姜瞳和张元三人接到岐国去安顿,顺便在剑庐旁立一座师父阳叔子的衣冠冢。 不管李星云最后抉择如何,如果李星云要回青城山,袁天罡怕不是得赶人。 而且既然朱友珪已经死了,也就到了可以释放鬼王的时候了,他是真没时间亲自回青城山把师父一行送到岐国去了。 突然,姜云卿的身影一阵模糊,来到了小院的屋顶,上面常宣灵与常昊灵正候在那里。 “怎么样?” 常昊灵闻言,立即一拱手,“鬼王的关押的地方没有变,现在就可以出发!” “嗯!” 姜云卿点了点头,身边一道雷光乍现,张玄陵拿着一个小酒壶出现······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毕生之耻 洛阳城,大梁皇宫焦兰殿广场之下。 常宣灵与常昊灵两人带着姜云卿和张玄陵进了一条皇宫外的地下暗道,这条暗道就在皇宫底下,据常宣灵与常昊灵两人所说,这条暗道的尽头,关押鬼王的暗室,就在焦兰殿广场的底下。 姜云卿不由有些感慨,这一路兜兜转转的竟是又回来了,也不知道上面李星云,袁天罡他们走了没,这条暗道修建的颇深,姜云卿也感知不到上面的事情。 同时也不得不赞叹朱友珪的手腕,无声无息的在皇宫底下修建一个这么大的工程,尽管这条暗道十分的粗糙,昏暗潮湿,顶部的火把和炭盆也已经不知熄灭了多久,但以现在这个时代的生产力,这无疑是个巨大的工程。 当然,也有可能这是前朝修建的,姜云卿是更倾向于这点的。 不过,朱友珪敢把真正的鬼王封印关押在这里,然后又找一个冒牌货上去顶包,确实是有着不小的魄力。 好在称帝之后不久,朱温便开始沉迷酒色,整日醉生梦死,并未发觉冒牌货的不妥。 当然,即使是发现了,这一时间怕也是找不到真正的朱友文踪迹。 毕竟,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灯下黑这个盲区,不突破常规的思维,是很容易忽略的。 很快四人便来到了一道石门前,常宣灵与常昊灵一左一右从暗道两侧石壁上的龙头挂饰里拉出了两条锁链。 “轰隆~” 眼前的石门开始剧烈颤动,连带着整个暗道都开始微微摇晃,暗道的拱形顶部积蓄的尘埃一时间内倾泻了个干净。 姜云卿和张玄陵自是没事的,内力从身体里微微喷吐,掉落的尘埃便绕道而行。 “咳咳~” 常宣灵与常昊灵两人被一堆尘埃浇了个满头,挥舞着手掌扇着风吹开遮挡视线的尘埃。 等两人抖落身上尘埃的时候,石门已经完全打开了,姜云卿与张玄陵径直的走了进去。 “飕飕飕飕~” 姜云卿与张玄陵刚踏入其中,就有数道细不可闻的破空声袭来。 姜云卿皱了皱眉,左手抬起,飓风涌动,在左侧暗器袭来的方向形成了一道无形的风墙,暗器箭矢射在风墙上,无声无息没有带起丝毫的波澜。 而前方和右侧袭来的暗器,随着张玄陵右手的抬起,掌心雷电喷吐,一道掌心雷甩出,所有的暗器箭矢的木制箭杆瞬间化为飞灰,金属箭头相互吸引吸在了一起,“叮”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动静不大,但在石门停止颤动后,重新归于寂静的暗室之中,却是异常的清脆。 暗室中部有一处水潭,水潭的中心上有一处巨石削平形成的石台。 石台之上,一个赤裸着上身,皮肤呈现出长时间没有清洗的灰黑中带着些青绿,赤发赤髯的人被数十道至少有普通人小臂大小般粗壮的铁链束缚一根同样被铁链悬挂在半空的巨大圆木上。 此人便是玄冥教鬼王,朱友文了。 圆木粗大,五六人臂展合围尚且有些够呛,大半部分被铁皮包裹,从那暴露出来的那一小部分可以看出,是质地极为坚韧的水曲柳。 所以不论是从破环身后的圆木,还是从破坏铁链哪个角度出发,都是极难脱困的。 而且姜云卿能看得出来,朱友文的身体遭受了多处封禁,内力滞塞,呈现一种虚弱死态,体内可能还有着不轻的伤势存在。 如此状态,便是实力再前,想要脱困也是难如登天,除非有人能够解除其身上的封禁。 而方才金属箭头落地的声响,显然已经惊动了朱友文。 紧闭的双眼睁开,与他的头发和胡子一般,赤红的眸子瞬间便捕捉到了进入暗室的姜云卿和张玄陵两人。 “你们是什么人?” 朱友文仰着头向下斜眼俯视着姜云卿与张玄陵,看起来有些轻蔑。 但这或许并不是他的本意,脖子上缠着一条硕大的铁链,将他的脑袋向后拴着,着实低不下头来。 “自然是来救你的人。” 姜云卿看了看四周,漫不经心的回答,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放朱友文出来。 他在想,朱友文到底是怎么吃饭的,进来的时候他一路也是仔细观察过的,完全没有人看守,总不能朱友文被关在这里后,一直不吃不喝吧! 抬头看去,这才发现了些许端倪,暗室水潭中心石台的上方是一个大铁窗。 铁窗边上,一个模样装饰极为邋遢,比张玄陵还要邋遢许多的人,对暗室里的变化置若罔闻,正拽着绳索,把一个小盘挂了下来,然后一点点的慢慢往下伸展,缓缓靠近下边的鬼王。 姜云卿目光微眯,定睛看向铁窗上的那人,眼神空洞没有焦点,瞳孔因为长时间没有聚焦过,相对于眼白来说,非常的小。 很明显,这是个盲人,而且根据这个尿性,这人大概率还是个聋哑人。 盘子落了下来,那人因为看不见,所以这位置难免有些偏差,磕在了朱友文额头上。 “歪了,蠢货,你特娘的歪了,咳咳咳!” 朱友文扯着嗓子吼叫怒骂,因为脖子是被勒着的,喉结蠕动的幅度稍大一些,便会感受到一股窒息感。 而铁窗上的那人,也正如姜云卿所料,不仅是个瞎子,还是个聋哑人,对于朱友文那险些扯破嗓子的嚎叫置若罔闻。 “哐~哐~哐~” 绳子上拴着的小盆,一次又一次的敲击在朱友文的脑门上。 姜云卿进来打量朱友文的时候就发现,他的额头比之常人要粗厚许多,刚开始还以为是与记忆里的动漫有些出入,朱友文或许天生额前骨比较突出,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 “哈哈哈哈哈哈!” 姜云卿忍不住大笑起来,张玄陵也是憋着笑,他十多年前便与朱友文交过手,是万万没想到再见时,朱友文竟是这副模样。 当然,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朱友文内力被封禁,自身的恢复能力全招呼在当初走火入魔的伤势上了,根本无力管这点外伤。 不过,朱友文生的高大威猛,赤发赤髯,容貌威仪,如今又是头角峥嵘,更是平添几分气势,毫无违和感。 “蠢货,该死的蠢货,别让本王知道你是谁,等本王出去,绝对活撕了你!” 听到姜云卿那毫无遮掩的笑声,朱友文一时间心理上有些破防,竭斯底里的怒吼着。 他堂堂鬼王,何时受过这等耻辱? 最主要的是,这等耻辱竟然还被人看到了。 “社死”这个词,或许就是来形容这个状况的。 正文 第六十六章 你畏惧死亡吗 “你不要在浪费口舌了,那人既可能不见你,也听不到你说话,也跟你说不了话。” 姜云卿出言提醒,毕竟朱友文脑袋的这个倾斜角度,是看不见铁窗上的那个人的。 “哼,本王不知道?需要你多嘴?” 朱友文冷哼一声,撇了撇嘴,尽量把眼睛往下瞟,轻蔑的扫了一眼姜云卿与张玄陵。 被关在这里这么久,他多多少少有猜到上面给他投食的人身体上是存在缺陷的,估计不是聋子就是哑巴,瞎子的可能也不排除。 当然,也可能是朱友珪特意找人来折磨他的,至少最开始的一年内,他是这么认为的。 “鬼王的脾气很大嘛!那我们走?” 姜云卿笑了笑,抬手指了指身后的暗道。 “滚!” 朱友文没好气的回答,这人虽嘴上说着是来救他的,但肯定是别有用意,毕竟素不相识,凭什么来救他? “好嘞!” 姜云卿爽快的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的留恋。 跟着进来的张玄陵都有些傻眼了,这说走就走?那还费这么大劲找到这里来干嘛? 姜云卿自然是不会就这么走了的,走到了门口,脚步慢慢顿住,遗憾的摇了摇头。 “哎,可惜了,冥帝朱友珪已死,我走了之后,可能就没人知道鬼王在这了,只怕鬼王就要永远被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了。” 随即抬手,在石门旁边的石壁上板下一小块石头,指尖用力轻松将其捏碎,然后放在鼻尖嗅了嗅,随着鼻尖的耸动,姜云卿缓缓摇了摇头。 “啧啧,黑暗,潮湿,恶臭,如此恶劣的环境,也不知道鬼王是如何忍受得了的,不过没关系,这里差不多就是鬼王的下半辈子的居所了,时间久了,总会习惯的。” “滚!” 朱友文青筋冒起,也就是现在被困住了,不然以他的暴脾气早就冲过来往姜云卿的头上暴扣了。 姜云卿并不理会朱友文的无能狂怒,甩了甩手,倾尽手上方才残余的石块碎末,随意掐了个小六壬。 这是前几天在张玄陵那里学的,基本上算是连皮毛都没有学到,自然也是没有算出什么来的。 不过姜云卿还是目光一滞,一副面色了然的样子转过身来。 “哦,原来鬼王是在等黑白无常啊!” 朱友文的瞳孔顿时骤然收缩,然后又自然复原,不过因为脖子被勒住了,脑袋是向后倾斜的,无论他的眼神如何变化,一眼看上去,都像是蔑视。 “可惜啊,这世上已经没有黑白无常了。”姜云卿有些可惜的说道。 “哼!” 可回答姜云卿的,却是朱友文的一声冷哼。 黑白无常的千尸万毒掌是他从《九幽玄天神功》的上半部《九幽》中截取出来,而且黑白无常是他亲自用九幽玄天神功中的特殊方法开的窍,与他算是同源,是能在一定程度上感知黑白无常的生死的。 虽然之前黑白无常下线过一会儿,但后来很快就又上线了,由此可以判断,眼前这人基本上就是在胡说八道。 亏他之前还差点信了这人的鬼话,朱友文的心底又积攒了一点怒气。 “当然,我不是说他们俩死了,只是他们俩现在呢,脱离了玄冥教,投靠了我,自然就不是黑白无常了,不然鬼王以为,我一个外人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姜云卿走到了石门边上,探出头往外一瞧,常宣灵与常昊灵两人躲在暗道的一侧,不敢露面。 “不过来跟鬼王打个招呼吗?玄冥教大名鼎鼎的鬼王可不常见哦!” 姜云卿微眯着眼睛看着两人,嘴角流露着一抹浅笑,似乎是跟着眯起的眼睛一齐勾起,慈眉善目的十分柔和。 姜云卿说完,转身就回了密室。 而常宣灵与常昊灵两人闻言,顿时面色大骇。 常宣灵惊慌的看向常昊灵,“大哥,我们还是快逃吧,他肯定会杀了我们的!” 这里的他自然不是指姜云卿,而是里面被困的朱友文。 一向冷静的常昊灵一时也是慌了神,越慌脸色就越发阴冷。 心里思忖着,算上这次他们已经是第二次出卖朱友文了,以朱友文的脾气,若是顺利脱困,必然会杀他们泄愤。 他不觉得姜云卿会为了他们而跟朱友文闹翻,毕竟姜云卿的目的就是来释放朱友文的。 可若是此时逃跑的话,面对的可就不只是鬼王的追杀了,还有至少和鬼王实力在同一级别的姜云卿的追杀。 现在就到取舍的时候了,要么就赌姜云卿不惜与鬼王闹翻,也会保下他们,这种可能性很低。 要么,就赌他两能够凭借中星位的实力,在两个大天位高手的追杀下逃脱,可能性同样微乎其微。 “大哥!” 常宣灵的定力远不如常昊灵,已经开始急躁起来了。 “走!” 在常宣灵的催促下,常昊灵咬了咬牙,下了决断。 面对两条生存几率同样微乎其微的路,他还是决定把性命把握在自己的手里。 “好!” 常宣灵对于常昊灵的决定向来是毫不怀疑的。 两人对视一眼,可谓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别无他物。 可下一秒,常昊灵猛地冲向了暗道的另一侧,迅速抓住石壁上突起龙头嘴中吐露出来的铁环,常宣灵也是心有灵犀,同样抓住了她那一侧的铁环。 “咔擦!” 随着两人同时狠狠的拽出铁链,控制石门升降的机括齿轮顿时响了起来。 “嘭!” 随着齿轮的转动声响起,分量十足的厚重石门没有犹豫,几乎是瞬间便落了下来,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 常宣灵与常昊灵两人也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犹如早就演练了无数次一般,同步的转身冲向暗道的另一头。 “那道石门阻挡不了他们多久,我们得趁这个时间逃出洛阳。” 常昊灵一边狂奔,一边跟常宣灵交代,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上得伤势还没有痊愈。 当然,这个时候,并不是关注伤势的时候,不拼尽全力逃跑的话,可是会死的啊! 常宣灵的腹部已经渗出了鲜血透过她捂住腹部的手掌滴落了下来,陆林轩的剑虽是断剑,可刺她的那一剑却是狠狠的洞穿了她的身体的。 然而,即使是如此,常宣灵也同样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们兄妹两人,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了,应该很多了,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记不清了。 杀戮,似乎从还未成为黑白无常的时候就开始了。 可见证的死亡越多,他们对于死亡的恐惧就越深。 越是接近深渊,就越发恐惧深渊。 不知者无畏,有的东西,你越是了解,恐惧往往会一发不可收拾。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口吐芬芳的鬼王 “轰隆~” 直到石门完全落下,姜云卿都没有什么的动作,张玄陵见状便也没有出手,否则以他的速度,完全可以在石门落下之前冲出去。 “啧啧,我早说过,这两人天生反骨,基本上不可能被人收服的。” 张玄陵努了努嘴,放下在石门落下的时候堵住耳朵的手,看向姜云卿遗憾的咂了咂嘴,颇有一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姿态。 “那你为什么不出去阻止他们?”姜云卿疑惑的看向这个说教自己的老头。 张玄陵一愣,挠了挠头。 “额,你不是也没动吗?” “那道石门至少有二十尺厚,你觉得你能打碎?” 姜云卿没有回答张玄陵的问题,而是指着那看上去就很有分量的石门又问。 “有二十尺厚吗?” 张玄陵小声嘀咕,这一点他还真没注意,开门进来的,谁会去关注门有多厚啊。 “你这副耿直的样子,看来李嗣源把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应该不是什么意外。”姜云卿扶额有些无语。 张玄陵莫名感觉有些羞愧,过去门口,在石门上敲了敲,又在旁边的石壁上敲了敲。 顿时后悔之情踊跃而上充斥在心头,这石门有没有二十尺还不知道,但给的反馈和旁边的石壁差不多。 虽然不存在人力能不能破坏的问题,毕竟大天位也不是吃素的,但短时间内想出去估计有点困难。 “那咋办?”张玄陵懊悔的看向姜云卿。 “或许他们想通了,会回来给咱们开门的。” 姜云卿并没有丝毫的担忧,反而是轻松的笑了笑。 说实话,常宣灵与常昊灵两人的这波反水姜云卿是没有预料到的,不是没预料到他们会反水,而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点上。 可能是完全没有过两人的经历,所以无法理解他们的特殊脑回路吧。 既然害怕朱友文杀他们泄愤,当初就不该带姜云卿过来。 既然带姜云卿过来了,又临阵害怕姜云卿不会在朱友文面前保下他们,这得是要多缺乏安全感啊! 可两人的实力也到达过小天位,应该是没道理认为这个密室能够困住大天位的,不然,朱友珪也不至于把朱友文捆成那样。 难道信任他姜云卿,比面对至少两个大天位的高手追杀还难?真的是难以理解两人的脑回路。 不过,姜云卿也不担心,早就在两人的身体里留下了后手。 在极致痛苦的时候,人的思维往往是最活跃的,姜云卿相信他们会想明白的。 “哈哈哈哈,这两个蠢货还真是没让本王失望啊!” 而水潭中心的石台上,朱友文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心情别提有多好了,之前的郁闷那是一扫而空。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正可谓报应不爽,由于笑得太猛,一不小心就给铁链勒到嗓子了,朱友文肆意的笑声戛然而止,一口气没顺上来,铺着厚厚污垢和灰尘的脸上竟是肉眼可见的通红一片,颜色也就比他的头发和胡子浅上一些,被铁链锁住的胸口猛烈起伏,差点没把肺脏给咳出来。 姜云卿与张玄陵顿时脸色古怪的看着朱友文,两人的脑海里都有着一个疑问,这个好逞口舌之利的人,真的是玄冥教鬼王,朱友文吗?怕不是焦兰殿里死的那个才是真的。 “咳咳,该死的朱友珪,给本王少栓两条链子会死啊!” 顺着铁链固定的方向,脖子尽可能的往后仰着,给自己留出足够喘息的空间,这呼吸稍有平缓,朱友文嘴里便又开始嚷嚷。 还真是一刻也停不下啊,姜云卿脑海中,鬼王朱友文的形象一时间竟是立体了起来。 只是不知道朱友文本就是如此,还是说在这里被关的久了才逐渐出现这种状况的。 如果是本就如此,那或许朱友珪把他关在这里不是没道理的,说话这么“动听”,又是储君之位的竞争对手,以朱友珪自卑的心理,没趁着机会把朱友文给宰了,估计都是当时没找好替身。 不过,姜云卿觉得,大概率还是因为在这密室里关的太久了,憋出了这么点小毛病出来,还是很正常的。 “张真人,放他下来吧。” 姜云卿回头看向张玄陵,此时张玄陵除了刚才看了眼遭报应的朱友文外,又开始在石门边上摸索。 听到姜云卿的话,张玄陵看向那深深嵌入石壁,七纵八横的将朱友文锁的严严实实的,足有普通成年人小臂大小粗的铁链,顿时面露肉疼之色。 “哎,交给老道吧!” 张玄陵舒展了一下身体,周身雷电闪烁,几个闪烁便出现在一根铁链之上,只是好巧不巧,正好就在勒住朱友文脖子的那根铁链上,因为多了张玄陵这个人的存在,铁链顺势就向后收缩。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朱友文急促而猛烈的咳嗽声再次在密室里响起,同时伴随着细弱蚊音的说话声,“*********” 因为喉咙被勒住,朱友文的吐词极为不清晰,姜云卿也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不过从朱友文的嘴里,似乎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张玄陵也意识到自己踩错地方了,纵身一跃,抓住了这跟铁链的末端,依附在墙壁上。 “靠,蠢货,想杀本王就直接动手,别特娘的折磨老子。” 随着张玄陵离开那根铁链,朱友文得到缓解,也不着急呼吸,直接就是有气无力的口吐芬芳。 张玄陵皱了皱眉,老道我一把年纪,好心来救你出来,没讨着一声好也就算了,还要任你谩骂? 这臭脾气,就不能惯着! 把嘴边的提醒咽了回去,身体之中五雷天心诀开始运转,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抓着铁链的手掌掌心顿时就有雷电喷吐。 “嗡嗡~” 狂暴的电流瞬间就蔓延到了铁链上,尽管张玄陵把主要的内力运转产生的雷电集中在铁链与岩壁的连接处,不停的凿击着铁链钉入岩壁的缝隙,可电流本就不是那么好控制的,即使张玄陵的五雷天心诀已经来到了第五层,也无法完全控制自己内力运转时带动周身正负电荷反应所产生的电流。 无法控制的电流顺着张玄陵抓着的那根铁链蔓延出去,首当其冲的受害者自然就是被铁链勒住脖子的朱友文。 “靠···五···雷···天···心···诀,你···是···张···玄···陵···那···老···东···西!” 正文 第六十八章 雷电舞者 这熟悉的酥麻感,朱友文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张玄陵,十几年前交手他可谓是历历在目。 当年围攻天师府,本是不该有他的,只是因为孟婆的游说,说天师府的崇玄真人一身实力已沉浸大天位多年,其家传绝学五雷天心诀更是至阳至刚,威猛绝伦,是大天位里不可多得的高手。 当时他的九幽玄天神功正好小有突破,便起了心思,想去会一会这在大天位里也称得上高手的存在。 结果,他并没有失望,崇玄真人张玄陵的五雷天心诀确实强悍,比他的九幽玄天神功上半部强了不止一筹。 尽管他的九幽玄天神功上半部也是走的至刚至阳,大开大合的路子,但在面对张玄陵的五雷天心诀的时候还是在正面对抗中落入了下风。 若不是当初有人偷了张玄陵的儿子,使其分了心,他还真没把握将其击落悬崖。 张玄陵掉落悬崖之后,玄冥教还想着继续攻打天师府,结果天师府闭死关的老天师强行出关,那老天师的五雷天心诀端的是一个霸道绝伦,在不要命的情况下,硬是重创所有攻打天师府的玄冥教高手,其中鬼王朱友文可谓是首当其冲。 试问前后经过天师府父子俩的暴打,朱友文如何能不印象深刻。 自那之后,朱友文养好伤势,九幽玄天神功再次有所突破,自信即使正面对抗张玄陵,也必定不会落了下风。 结果一出关,大梁境内竟是没了对手,那昔日大发神威的天师府老天师当初那一战之后,没过多久就羽化了,那现任天师,崇玄真人张玄陵被击落悬崖后不知所踪。 自此,由于那种高手寂寥的感觉,朱友文对于张玄陵父子俩的印象也就更加深刻了。 只是这该死的缘分,没想到他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竟然还能碰到张玄陵······ “叮~” 张玄陵停止运转五雷天心诀,抓着铁链,双脚蹬着岩壁,狠狠的往外一拔,轻易的便把这根铁链给拔了出来。 浑身被电得焦黑得朱友文,只感觉勒住脖子的铁链一松,竟是掉落下来。 “呼~” 嘴里缓缓吐出一口黑烟,睁开眼,浑身上下唯一仅剩的红色展现出来,赤红的眸子不敢置信的看向姜云卿。 “你们真是来救本王的?” “是的!”姜云卿肯定的点了点头。 “没道理啊,朱友珪那蠢货怎么可能让你们这么轻易的进来?” 朱友文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虽然他被关在这里,只知道铁窗之上的那个蠢货的存在,但没道理朱友珪没在外边布下重兵把守啊! 他是知道朱友珪的手底下是有一支军队的,尽管朱温很早就断了朱友珪那支军队的军需供给,但有着温韬的存在,那支军队应该是还存在的。 朱友文猜的没错,朱友珪确实掌控着一只军队,不然他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掌控皇宫。 只不过,朱友文不知道的是,自己被关押的地方就在皇宫底下,只要把皇宫的侍卫换上自己的人,便是一举多得的,根本不需要刻意的去守卫这里。 “朱友珪已经死了,我杀的!” 姜云卿十分淡定的说道,似乎杀了朱友珪对于他而言,并不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就实际上而言,也确实不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就正常情况下,想在洛阳,还是在皇宫之中杀死朱友珪无异于是件难如登天的事情。 可谁让朱友珪把皇宫里的侍卫都换成了玄冥教的人呢? 这玄冥教虽说家底是最丰厚的,可老牌成员隐退,其他的又被朱友珪排除异己清除了出去,剩下的基本上都是不良人的卧底,玄冥教可以说是不良人的第二据点也不为过。 身为不良人,在不良人的据点,杀他一个朱友珪,很难吗? “嗯?” 朱友文再次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朱友珪那蠢货虽然蠢,但阴险狡诈的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了?” “来了!” 张玄陵的声音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电弧击穿空气的声音也同步出现在暗室当中。 “等···等···等···” 朱友文顿时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只是不等他把话说完,呈现蓝色的耀眼电弧就顺着铁链蔓延到了朱友文的身上。 不过,这一次朱友文并没有受多少苦,张玄陵拔出一根铁链之后,已经找到了些许诀窍,这不一会儿,张玄陵就拔下了第二根铁链。 “张玄陵······” 朱友文刚一开口,已经领会过了他口吐芬芳的张玄陵立刻抓住了另一根铁链。 亮蓝色耀眼电弧再次在铁链上蔓延开来,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电弧降临在朱友文的身上,朱友文整个人都开始轻微的颤动起来。 这一次“张师傅”的“电疗”同样很快就结束了,朱友文晃了晃脑袋便恢复了正常,当然,外表肯定是没有恢复的,显得更加焦黑了一些。 “你个老东西······” 朱友文的这句话是接着他之前的话说得,他的反射弧因为“电疗”的缘故,显然已经被拉长了。 只是,张玄陵的反应何等之快,有抓住了另一个需要拔出来的铁链,掌心电弧闪烁,新一轮的“电疗”顿时开始。 朱友文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起来,脑袋也开始晃动,焦黑的头发开着差纷纷竖立起来。 “你绝对是来······” 噼里啪啦~ 整个人已然开始抽搐起来。 “报复本王······的···” 噼里啪啦~ 不仅身体开始抽搐,随着脑袋的猛烈晃动,眼睛开始上翻,已经看不见瞳仁,全是眼白。 “活该······” 由于已经松开了数条铁链,朱友文开始手舞足蹈起来,只是动作有些缓慢,一卡一顿的有些僵硬,跟太空步没关系,就是有些掉帧的样子。 “你儿子被偷······” 噼里啪啦~ 朱友文似乎有了些抗性,抽搐的幅度小了些,电流对于他大脑的麻痹也小了些。 随着张玄陵几条铁链的拔出,原本被绑在铁皮圆木上一起被吊在半空的朱友文,此时双脚已经够着了地面。 那种脚踏实地的那种感觉,使得他的重心有些虚浮,落地站的都有些不稳当,晃晃悠悠的,好似随时都会摔倒一般。 可即使脚下虚浮,朱友文的嘴上却是没怎么停过,扭头看向张玄陵的方向,又开始嚷嚷。 “哼,老东西,没劲了吧!” 忽然,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最后一根铁链与岩壁脱离,悬挂在半空的铁皮圆木的一端坠落,向着朱友文就自上而下的荡了过来。 扭头去看张玄陵的朱友文顿时瞪大了眼睛,心中一凛,想走却是脚步虚浮,迈不开步子,咬了咬牙,决定硬抗。 嗡嗡~ 一道好似由耀眼的蓝色电弧组成的身影瞬息出现在朱友文的身旁,张玄陵的身影显露,掌心电弧炸裂开来,一掌拍在铁皮圆木上。 “嘭!” 随着一声闷响,铁皮圆木应声被拍飞了出去,张玄陵浑身雷电闪烁,在朱友文的眼前缓缓落下。 “你这嘴臭的真是可以啊!” 正文 第六十九章 痛苦或许是相通的 “哎,本王就这脾气,怎么了?不服干一架啊!” 朱友文不仅嘴臭,还嘴硬,简直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当然,也可能是在这里被关的,寂寞久了,就是想找人“沟通沟通”,“交流交流”。 “行啊,你说这事,老道我就不累了!” 张玄陵一改疲惫的神态,顿时来了劲头,摩拳擦掌,手臂上电弧绽放,嘴角勾起一副正合我意的笑容。 “当年你带人围攻天师府,老道还没找你算账呢。正好,今日旧账新账,咱们就一起算一算。” “老东西,我告诉你,别凭空污人清白啊,当年是朱友珪那蠢货带人去的,可不是本王。” 朱友文的脚步稳当了不少,舒展着身体,现在的他内力还处于封禁状态,打肯定是打不过张玄陵的,但气势上却是丝毫不属阵。 “嘿嘿,那没办法,谁叫老道我就记住你了呢?” 十几年前玄冥教围攻天师府的战斗彷佛就在昨日,当时张玄陵神智清醒过来的时候,可是激动的很,姜云卿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他给稳定下来。 张玄陵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朱友珪也就与他过了几招,之后便是朱友文这家伙一直缠着自己,若不是朱友文的纠缠,李嗣源当初也没机会抱走他儿子。 “真当本王怕你不成?” 看着张玄陵浑身弥漫着雷电,步步紧逼而来,整个人跟个焦炭似的朱友文,踏出一步向前。 尽管知道现在不是张玄陵的对手,但他的性格决定他不会服软。 若真要做过一场,在这封闭的密室里躲是没法躲的。 当然,他也不是头铁,一边紧盯着张玄陵的下一步动作,另一边则是在努力的凝神操控体内的内力,想要冲开朱友珪设下的封印。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了,姜云卿也是很无奈,他事先是并不知道张玄陵与朱友文有仇的,而且也同样不知道堂堂玄冥教鬼王会是个嘴臭的。 明明张玄陵都没打算计较什么的,毕竟当初姜云卿提出要来释放朱友文,张玄陵也没说什么,结果硬是因为朱友文嘴臭,打算把之前的账拎出来算一算。 “两位,要不给我个面子?” 姜云卿瞬间出现在石台上,挡在了两人的中间。 既然姜云卿出来阻止了,张玄陵便打算顺着台阶下了,如果他真打算跟朱友文计较的话,就不会跟姜云卿来这了。 “既然······” 只是张玄陵话刚出口,便被朱友文一声冷哼打断。 “哼,要本王给你面子,你算什么东西?” 额头青筋暴起,便是姜云卿的养气功夫不错,也受不了朱友文这嘴臭的毛病了。 身形一闪,离开了石台,“张真人,下手悠着点,别打死了!” “好嘞!” 既然姜云卿都这么说了,张玄陵便也没什么顾忌了,他医卜星相都算的上精通,自然也是看的出来朱友文的内力处于被封禁的状态,之前还真怕把朱友文给打坏了,所以才迟迟没有动手,等待姜云卿来劝阻。 不然,已他大天位的实力,不到两丈的距离,用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就能将巴掌招呼到朱友文的嘴上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 双掌碰在一起,立刻就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炸响声,双掌分开,拉出五道刺眼夺目的亮蓝色电弧。 随即便是一步踏出,瞬息之间便跨越了这不足两丈的距离,掌中五道电弧喷吐朝着朱友文的脸上拍了过来。 朱友文的瞳孔骤然收缩,紧跟着张玄陵的身影移动,很显然他的动态视力是跟上了张玄陵的速度了的。 可身体却是重逾千斤,好似之前施加在他身上的铁链并没有解开一般,牢牢的被束缚在原地。 “嘭!” 朱友文瞬间就被拍飞了出去,身体呈直线在空中飞翔,径直的朝着斜上方的岩壁撞去。 而随着朱友文身体的飞出,张玄陵的身影也是紧跟着便消失了,抢先一步出现在朱友文的飞行路径上,随着朱友文的经过,因为怕把朱友文真的打出问题来,特意避开了胸口,抬腿下劈狠狠的砸在朱友文的腹部。 “嘭!” 又是一声血肉与血肉之间碰撞发出的闷响,朱友文几乎是没有犹豫的被迫改变了飞行路径。 “哼~” 朱友文硬气的有些可怕,并没有发出惨叫,只有一声闷哼,确实有嘴臭的资本。 下一刻,张玄陵已然出现在朱友文的下方,雷电闪烁,一记膝肘狠狠的向上顶去,撞在了朱友文的后腰上。 “嘭!” 又是一声闷响,伴随着的还有朱友文说话的声音。 “靠,老家伙你过分了!” 后腰上钻心的疼痛传入大脑,朱友文也有些受不了。 可张玄陵并没有给他过多说话的机会,再次出现在朱友文被迫改变的轨迹上,出手击打着朱友文的身体,迫使他再次改变飞行轨迹,就像是踢皮球一般。 密室里,一道肉眼看去几乎是由雷电所构成的身影无比迅速的在各个地方出现,踢着一个焦黑的人肉皮球,不亦乐乎。 ———————————————— 洛阳城皇宫外不远处的一条街道上,常宣灵与常昊灵两人痛苦的瘫倒在地上,双手各自都紧紧抓着自己的心脏部位。 心脏的每一次跳动,彷佛都在牵扯着一次波及全身肌肉,骨骼,甚至是每一次肌肤的疼痛。 心脏跳动的缓慢一些,或许可以令他们减缓一些痛苦,可剧烈的痛苦又在刺激着他们身体机能的快速消耗,心脏作为中心枢纽,跳动也就越发迅速。 很显然,这是一个痛苦的死循环。 “大哥,我好痛啊!” 常宣灵的声音不再是像以往一般,不经意间总能透着点魅惑。 此时的声音尖利刺耳,把高音拔到了最顶端,彷佛要撕破嗓子一般。 如果常宣灵还有这个心思思考这个的话,肯定是不会怀疑在这样下去自己会喊破喉咙。 常昊灵不知何时翻起了身,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眼睛瞪的如同拍照开了大眼特效一般,大的吓人,似乎眼珠随时都会从眼眶里跳出来一般。 眼睛死死的盯着地面,嘴中大口的喘着粗气,呼吸声承重无比,他正在努力的调整呼吸,以此来缓解痛苦。 他的猜想并没有错,这样做痛苦确实减轻了不少,但也仅仅是减轻了而已,心脏的每一次跳动所带来的疼痛依旧使得他身体四处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不要钱似的往地上滴着。 “宣灵,调整呼吸,放缓心跳。” 有所好转,常昊灵立刻咬着牙把经验传授给常宣灵。 听了常昊灵的话,常宣灵立刻照做,努力调整呼吸,不一会儿,果然好转。 只是不管再怎么调整呼吸,放缓心跳,心脏依旧是需要跳动的,也就意味着痛苦依旧存在,也不存在着减轻,顶多是痛苦的次数减少了。 “大哥,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宣灵疼的龇牙咧嘴,不再发出刺耳尖利的女高音,算是有所好转。 常昊灵身下的汗水已经滴了一小滩出来,双眼有些恍惚,水面上渐渐浮现出了一个青衣身影。 “恐怕是他在我们的身上做了手脚!” 正文 第七十章 黑夜微光与天机迷雾 “他?” 常宣灵的脑海里同样浮现出一道青衣身影,印象很深刻,但并没有多了解,只是其身上流露的神秘和强大充斥在脑海。 “他在救我们的时候动了手脚?” 常宣灵躺在地上,胸腔剧烈的起伏,胸前的波澜更为壮观。心跳虽然在有意控制下放缓了,但心脏的每一次跳动却是更加的用力,痛苦比以往要更加刺痛几分。 “不,可能在更早之前他就在我们的身上做手脚了。宣灵,你还记得出现在渝州分舵门口的蒋玄礼尸体吗?” 常昊灵手掌撑在地面,手指已经抠进了青石板地面,指尖的鲜血浸染在青石板地面,洗去了尘埃,露出了清晰的纹路,只是被染成了殷弘。 而常昊灵浑然不觉,尽管面目狰狞,却不是因为手上的皮外伤,心脏的每一次有力跳动所牵扯的来自全身各处的疼痛才是罪魁祸首。 “蒋玄礼?怎么可能?难道他那么早就盯上我们了?” 常宣灵脸上的痛苦当中又浮现惊恐的神色,那个时候他们可还只是玄冥教里,比普通教众地位稍高一点的无足轻重的角色。 “或许,从他见到我们的第一面开始,就在算计我们了。宣灵,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蒋昭义明明死亡了数天,但他尸体里的精气却是没有丝毫的流失。” 不仅仅是想到了蒋玄礼尸体出现在渝州分舵的异常,常昊灵同样联想到了当初蒋昭义尸体的异常。 “大哥,那我们怎么办?”常宣灵俏丽的脸上,惶恐已经多于痛苦。 就像普通人往往会对于那种精于算计的人,在心底下意识的存在着抵触和反感。 对于这种从所见的第一面开始,就开始被算计的滋味里,透着的是无尽的恐惧。 “回去!” 常昊灵咬了咬牙,手背上青筋暴起,青石板地面瞬间崩碎,鲜血淋淋的手指赫然暴露在夜色之下,看上去有些恐怖。 从地上爬了起来,紧紧捂着胸口,手指上的血迹在胸前的衣服上印出鲜红的掌印,身形晃晃悠悠的,像是亏空了多年的lsp。 当然,这只是一个形象的比喻而已,实际上因为全身肌肉都在抽痛,他连站立都十分的勉强。 好似随时都会倒下一般,跌跌撞撞的来到常宣灵的身边,把她拉了起来,两人的状态都差不多,拉扯的过程中,险些两人一起摔倒。 “大哥,鬼王会杀了我们的。” 两人扶着墙壁,原路返回,来到暗道入口,常宣灵又开始犹豫了起来,相比较心脏跳动所牵扯的痛苦,她更畏惧死亡。 “哎,可不回去,我们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面目狰狞,可在这一声叹息之下,却是处处透着无奈,常昊灵如何不清楚鬼王的脾性,若是个好相处的,他们当初也不会选择背叛鬼王而投靠冥帝。他们此番再出现在鬼王的面前,鬼王断然是不会饶过他们的,以鬼王的凶残,很大概率会杀了他们。 可是,这浑身的疼痛,就算是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也是没有丝毫削减,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是一阵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疼痛钻入大脑。 身为黑白无常的时候,虽然在玄冥教中属于底层,但仍然算不上是被欺压的那一层。 常昊灵折磨过不少想要反抗的底层之人,甚至可以算的上是经验丰富,也正是这丰富的经验告诉他,人所能承受的痛苦是存在一个上限的,一旦达到这个上限,即使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人也是一样会死的。 而他们现在身上的疼痛,就好像是要与他们不死不休一般,彷佛只要心脏还在跳动,痛苦就会持续存在。 随着心脏的一下猛烈跳动,常宣灵浑身一颤,腿脚剧烈的颤抖,好似患上了帕金森一般,即使扶着墙壁,一个身形不稳,就要摔倒下去。 “回,回去!” 常宣灵姣好的容貌并未给她痛苦的神情添加几分美丽,而是龇牙咧嘴的尽显丑态,嘴边流露出来的鲜血是唇齿之间激烈碰撞的结果。 从开始到现在,至今一刻都不从停歇的痛苦终究还是战胜常宣灵心底对于鬼王的恐惧。 常昊灵打开了隐藏的暗道入口,两人相互扶持着走了进去,直到阳光无法触及,两人彻底被黑暗吞噬,暗道入口的石门才自动闭合上。可即使石门紧紧的闭合上,依旧有数缕阳光穿透缝隙照射了进来,给与了黑暗的通道内一丝光明。 常宣灵与常昊灵生存在这片乱世的之中,早已深陷黑暗的沼泽,单纯的善恶很难评判他们,对于人的本能来说,生存是远远临驾善恶道德之上的。 两人身上唯一的闪光点,或许就是彼此之间临驾于本能之上的无条件信任吧! —————————————————— “大帅,殿下已经出城了!” 焦兰殿前,孟婆佝偻着身子,杵着扭曲不已的幻龙杖站在袁天罡的身后。 就在刚刚,玄冥教中的不良人卧底所掌控的城门传来消息,李星云一行人已经出了城。 “有姜云卿的踪迹吗?” 不良帅目不转睛的盯着一片无风自动枯叶,声音暗哑的问道。 姜云卿,对于这个名字,作为不良人核心成员的孟婆并不陌生。 阳叔子的徒弟,一身医术尽得阳叔子真传,青城山周围的城镇当中姜大夫的神医之名广为流传,可见其经验也是十分的丰富,阳叔子更是称其医术已在他之上。现顶替阳叔子,成为了不良人天罡三十六校尉之天立星,仔细算来,这身医术倒也是合格的。 然而,姜云卿不仅仅有着一身高超的医术,一身功力也是深不可测,已在大天位之上,甚至可以与大帅的三成功力交手而不落下风。 要知道大帅这一身可是三百年的功力,大帅的三成功力怕是抵得过普通人近一百五十年的修行了,而姜云卿仅仅才二十四岁,其天赋之高或许已经无法用正常的形容词来形容了。 假以时日,恐怕可以比肩大帅! 或许,这就是大帅挑选此人作为对手来培养的原因,这世间除了那虚无缥缈的天道,也只有此等妖孽才有资格成为大帅的对手了。 “没有,洛阳城八座城门皆在属下的掌控之下,都未曾发现他,或许是他已经出城而并没有被发现,又或许他还在洛阳城里!” 孟婆摇了摇头,姜云卿的实力在大天位之上,身边的张玄陵也是大天位高手中的佼佼者,想靠着一些普通杀手来观测他们的行踪,着实是有些为难了。 “嗯,你暂且先留在玄冥教,玄冥教势力不小,若是能整合起来,对于将来殿下起事也是不小的助力。” 袁天罡并未再提及姜云卿的事情,对于姜云卿的实力他是最清楚的,想要躲过一些喽啰的耳目,再轻松不过了。 “是!” 孟婆杵着幻龙杖,低着头微微躬身作揖,由于身形太过佝偻,实在看不清腰身有什么弯下的痕迹,只看得到她轻轻低了低头。 应了一声之后,孟婆便转身悄悄的离开了,袁天罡的目光还在那片飘落的枯叶之上。 枯叶落地,微微内卷的叶身支愣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细小的空间,与地面贴合一端朝着袁天罡,他看不到枯叶与地面构成的空间。 所以,对于袁天罡来说,这片空间里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而在袁天罡的眼中,当枯叶落地的瞬间,便以枯叶为中心延伸出了一副九宫八卦图。 这副九宫八卦图并不是有形的,它存在于袁天罡脑海中,只是以枯叶为媒介具现了出来,对于其他人而言是不可见的,但对于袁天罡来说却是能够更好的推演。 寻常的卦师需要借用阵图、阵盘等工具的辅助,但到了袁天罡的这个境界,阵图只需在心中即可。 九宫八卦阵图展开,一片漆黑的迷雾笼罩在阵图的中心,看不见中心卦象。 而且,因为阵图的中心被迷雾遮掩,从阵图中心伸展开来的整个阵图都变得模糊不清。 淡淡白雾环绕着阵图中心,在阵图上如同天上的云彩一般缓缓的飘动,下边阵图上的卦象隐隐可以看见,但随着白雾的飘动,卦象一直处于变换莫测的状态,这便意味着事件已经无法推演。 “遮掩天机?他何时有了这等手段?” 袁天罡微微有些惊讶,对于姜云卿的手段,说不上像李星云于他而言没有丝毫秘密一样了如指掌,但了解的绝对要比阳叔子这个做师父的要多。 “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了这个本事?” 袁天罡抬手掐算,却发现依旧是迷雾重重。 “真是惊喜不断啊,希望你不要让本帅失望啊!” 正文 第七十一章 隔代亲 青城山剑庐,废墟已经沉入了湖底,湖水重归清澈。 张元戴着一顶圆锥壮的竹制斗笠,披着深棕色的蓑衣,撑着一叶扁舟,从湖面上徐徐驶过。 船头划开平静的湖面,涟漪也随着张元手中撑着的竹竿潜入湖底而荡漾开来。 “哐~” 船头撞在码头上,竹枝碰撞的清脆声顿时在空幽的山谷回荡开来,宛如空谷幽兰,宁静而致远。 张元提着采买的东西上了岸,牵扯着船头的绳索绑在了码头上。 “师爷,是张叔回来了!” 湖边剑庐废墟不远处的竹林中,一座整体呈现青翠,几乎与周围竹林融为一体的别致竹楼小院里,犹如黄鹂般清脆的女孩声音响起。 “嘎吱~” 张元正好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推开虚掩着的院落小门走进了小院。 小院中,杂草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冒了出来,几乎遍布了整个小院,只有几条石块削平后铺成的小道通往院落的几个房间。 除此之外,便是一些简陋的布置,一张石桌,四条木桩凳。 石桌看上去遍布了漆黑的纹路,是姜云卿从之前剑庐焚毁后的废墟中找出来的,洗干净了上边烟熏火染的痕迹,可这些黑色的纹路却是因为碳融入了石桌原本的纹路里,普通的水洗是难以清理的。不过,姜云卿也没打算清理,这些繁乱的漆黑纹路平白给这张普通的石桌添了几分特殊,便打算在这院子里留了下来。 木桩凳是张元做的,作为一个资深木匠,挑选的是山林中一些风化程度在一个合理范围内的树木,既风干了绝大部分的水分,但又仍保留了其部分坚韧的效果。这些树木挑不起栋梁,出了用来当柴禾烧之外,做个小凳子却是再好不过了,这样一来既方便又实用,最主要的是还轻便,即便是姜瞳这小胳膊小腿的,也能扛着到处跑。 石桌上摆着一张簸箕,簸箕里边是陈列分明的各类药材,当归,甘草,五味子···等等十数种常见的药材都在其中。 而石桌的旁边,是一处沙盒,正围着一老一少。 老者穿着月白色点缀着着许多青灰的衣服,发须皆白,脸上的皱纹已经十分的明显,看上去年岁已经不小。 小的则是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穿着淡黄的裙子。 老者毫无疑问是阳叔子,姜云卿离开后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阳叔子便醒了过来,又经过一个多来月的调养,已经可以自如的下床行动了。 至于小的自然就是姜瞳了。 两人手上各自拿着一根竹竿,阳叔子在沙盘的顶部写下了“当归”两个大字,而姜瞳则是扶着竹竿在沙盘的下面部分笨拙的抄写着。 “老先生,在教小瞳识字啊!” 张元看见院落里的情况,也不招呼帮忙,提着挂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就走了过来。 “嗯!” 阳叔子扭头看向张元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轻轻点了点头。 “张叔,有没有带冰糖葫芦回来?” 姜瞳也是转过身来,双手抓着竹竿,双眼满怀着殷切的希望,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一双美丽的眸子如星辰般闪烁着熠熠光彩。 冰糖葫芦不过是糖浆裹着山楂,不是什么珍惜美食,也算不上有多好吃。 可对于姜瞳来说,却是乞讨过无数条街道,碰到过无数卖冰糖葫芦的人,见到过无数小孩舔舐着冰糖葫芦露出满足的笑容。而她只能在一旁看着,闻着那股酸甜味儿,吞咽着口水,臆想着冰糖葫芦的味道,可那究竟是什么味儿呢? 她问过张元,张元只是简单的告诉她,冰糖葫芦是酸的,甜的。 可是酸的,甜的,到底是什么味道呢? 不管是之前独自一人在临潼,还是跟着张元从临潼一路南下到渝州,这一路上都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有时候甚至好几天都没得一顿,饿的受不了的时候,会去拔点草吃,草的味道是涩的、苦的,这一点姜瞳是再清楚不过了。 自记事起,这种味道就一直伴随着她,记不起曾经侥幸获得过的美食那惊鸿一瞥美味,只有苦与涩萦绕在味觉神经上,彷佛是打上了烙印,久久无法散去。 有时候连草都没得吃了,也会吃点土来垫垫肚子,土是最难吃的,没什么味道,吃下去满嘴的泥腥味恨不得要从喉咙挤入鼻腔,刺激着神经,让人下意识就想吐出来,但还是得强忍着吃下去,不吃的话,会死的。 张元与姜瞳相依为命多年,如何能不清楚姜瞳对于冰糖葫芦这玩意的执着,只是看了眼旁边的阳叔子和沙盘上那两个他所不认识的字,张元狠心的摇了摇头。 “乖,等学完字再吃!” “哦!” 姜瞳失望的应了一声,转过身去抓着竹竿,在沙盘上继续一笔一划笨拙的抄录着“当归”两字。 看着姜瞳失落的样子,阳叔子恍惚间想起了姜云卿,李星云和陆林轩小时候的样子,嘴角不由的缓缓勾起,刻板严肃的神情可谓是一去不复返,仅有的是仁慈与和蔼。 弯腰抬手,轻轻的揉了揉姜瞳的脑袋,“今天就先到这了,去吃吧!” “好耶!” 姜瞳立刻从地上蹦跶了起来,手上的竹竿掉在了沙盘上,接过张元身上的几个包裹,特意把张元夹在腋下装有冰糖葫芦的包裹解了下来,跟那些包裹拿着一起跑进了屋里。 “这孩子······我进来的时候,还特意把糖葫芦放在腋下夹着。” 见姜瞳再一次精准的从众多包裹中找到了装有冰糖葫芦的包裹,一时间有些无奈,感觉自己之前的诸般准备都是无用功。 “这孩子在气味方面有些天赋。” 阳叔子却是并不感到奇怪,姜瞳在气味方面的敏感他这几天也是有所了解的,这也是他为什么摆了一簸箕的药材在桌上的原因,就是打算在教姜瞳识字的时候,顺道教其辨别药材。 “哎,老先生不该惯着她的,到时候小瞳要是没有通过公子的考试,怕是要挨棍子!” 张元恨铁不成钢的望了眼姜瞳进去的房间,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姜云卿之前留下的信里说了,让张元给姜瞳找个教书先生,到时候回来要给姜瞳安排个考试,起码得认得两百个字。 只是当时他不识字,看不懂信上的内容,等到阳叔子醒了,念了信上的内容,张元想下山找教书先生的时候,阳叔子却是严词拒绝了,醒来的第二天,就坐着张元提前做好的轮椅跑到了院子里,大包大揽的接过了教导姜瞳识字的任务。 张元自然是没什么不能答应的,毕竟阳叔子是姜云卿的师父,姜云卿不在,真正做主的还得是阳叔子。 可没想到的是,阳叔子完全不似姜云卿说的那般严肃,对于姜瞳来说,说是过分宠溺也不为过,简直要把姜瞳给宠上天,对于姜瞳的要求可谓是有求必应。 张元在学习木匠技艺的时候,是正式的拜师学艺,自是深谙严师出高徒的道理,看着阳叔子对姜瞳的宠溺,多少有些隐隐的担忧。 “他敢?碰一下我宝贝徒孙试试?” 阳叔子的眼神瞬间就变了,一改之前在姜瞳身上流露出来的慈祥,像只护犊子的老母鸡,身上流露出来的气势可比老母鸡的尖喙要锐利的多,一位以剑养身的剑客,即使有着一颗医者仁心,其锋芒展露的时刻,也是有着锐不可挡之势。 “额,就您老这气势,公子恐怕还真不敢。” 张元心底一阵恶寒,抹了抹额角的细汗,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隔代亲吧! “咚咚咚~” 院门口一阵轻缓的敲门声响起。 “请问阳老先生,是不是在这?”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前往岐国 小院门口,一个女人出现在那儿,女人并没有跨过门槛,恬静的站在门口,伸手在已经推开的院门轻轻敲着。 女人扎着类似丸子头发饰,几根别致的发簪加以固定,面饰妆容偏冷艳,暗红色的眼影与眉心火焰印记互相衬托,唇尖不到半寸被胭脂浸染的鲜红,是这副冷艳妆容的点睛之笔。 胸前一大片绣着紫色花纹,腹部绣着红色图案的白色短身旗袍,将女人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而露出的纤长美腿被一双米黄色长袜包裹,少了几分诱惑,却又多了些许别样的风情。 后腰上别着两把有着常人两个拳头大小的铜锤,隐隐与其冷艳的妆容交相呼应,丝丝缕缕不言而喻的煞气喷薄而出。 不过,却是起到震慑的效果,反而给人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反差萌。 “老夫便是,不知姑娘前来所谓何事?” 阳叔子看到门口的女人皱了皱眉,不清楚这个女人因何而来,他不觉得现在的自己身上还有什么是值得外界关注的。 “岐王想请您前往岐国!” 因为姜云卿现在是女帝的座上宾,所以阳炎天面对阳叔子用上了敬称。 “岐王想要用老夫这一把老骨头引我那徒儿去岐国?” 听到阳炎天表明了身份,阳叔子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这一点,立刻就戒备了起来。 李星云大唐皇子的身份被曝光,一下子就成了天下诸侯手中炙手可热的人物,谁得到了李星云,谁就得到了大义的支持。 而没了龙泉剑的阳叔子,唯一一个能够值得关注的地方,就只有李星云师父这个身份了。现在岐王李茂贞派人找上了门来,其目的可想而知。 可阳炎天却是摇了摇头,“这是您另一个徒儿的意思。” “你如何证明?” 阳叔子不用猜也知道阳炎天口中所说的另一个徒儿是谁,反正不会是陆林轩就对了。 听说是姜云卿的意思,阳叔子紧皱的眉头稍缓,但依旧保持着警惕,一面之词到底不可当真。 “朝为拂云花,暮为徐长卿。” 阳叔子的警惕是情有可原的,阳炎天也不愧那高冷的外貌,没卖什么关子,直接说出了姜云卿当初写给女帝的信上所提到的“暗号”! “咳咳,那什么张元,收拾收拾东西走吧!” 阳叔子脸上的微微露出的窘态随着那一声咳嗽一闪而逝,当初打算收姜云卿为徒的时候,自以为姜云卿不会有个什么好名字,打算给姜云卿起个名字的。 谁曾想行了拜师礼之后,提及此事的时候,才知道,姜云卿已然有了一个不错的名字。 于是便尴尬的念了句“朝为拂云花,暮为徐长卿”,然后欣慰的说:“云卿,好名字!” 不想姜云卿直接指出了这句诗的出处,“师父,白居易的原文是‘朝为拂云花,暮为委地樵’,您这化用的不太妥当,拂云花和徐长卿虽然都是药材名,但徐长卿的立意明显是无法与拂云花相对立的,还是委地樵更好一些。” 阳叔子当时就在姜云卿这个新收的徒弟面前出了个大糗,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敢在姜云卿面前卖弄过他的那点“诗才”。 而一旁将阳叔子与阳炎天两人的对话听了个遍的张元,自然也是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好嘞!” 张元爽快的应了一声,放下手中大大小小的包裹,就去房间收拾了。 既然阳叔子都说走了,又是姜云卿的意思,他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我那徒儿可在岐国?” 张元去收拾东西了,阳叔子则是看向阳炎天问道。 姜云卿没有在信里多说什么,只是叮嘱阳叔子好好调养身体,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但根据张元所看到的,阳叔子却是可以大致猜测到,姜云卿是跟着不良帅走了。 不良帅是什么人?那是他一辈子至今都没有摆脱的阴影,姜云卿跟着不良帅走了,他这个当师父的如何能不担心? “姜公子在洛阳,不日便会前往岐国!” 女帝的命令是让她请阳叔子去岐国,既然阳叔子也同意去了,阳炎天便也不藏着掖着了,对于姜云卿的信息,想来告诉其师父应当是无伤大雅的。 “洛阳?他怎会去洛阳?” 一听到姜云卿去洛阳了,阳叔子眉头顿时皱起,自顾自的嘀咕了起来。 这时,忽然感觉到衣袖被人拉扯的感觉,阳叔子低头看去,却是姜瞳不知何时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并来到他的身边。 姜瞳一手拿着一根冰糖葫芦,另一只手则是在拉扯着他的衣袖。仰着头,一双灵动的眸子看着正看着他,与此同时,粉嫩小巧的舌头也不忘舔舐着手中的冰糖葫芦。 “吸溜~” 吸食着冰糖葫芦表面糖浆的甜分,伴随着口腔分泌的唾液“咕噜”一声咽下。 “师爷~,我们是要去找师父吗?” 小姑娘的声音早就不似不良帅那般暗哑,在阳叔子的帮忙调理下,早就恢复小女孩的天真烂漫,如今更是连黄鹂鸟的叫声也不急姜瞳的声音来的动听了。 这一声师爷,可谓是把阳叔子整个心都给叫酥了,紧皱的眉头瞬间就舒展开来,弯腰把姜瞳抱到凳子上坐着,宠溺的揉了揉姜瞳的头。 “嗯,我们去岐国找你师父去!” “好耶!” 姜瞳犹如星辰般闪烁的双眼眯成了月牙儿,两个小酒窝微微凹陷进去,嘴角上扬的厉害,隐隐能看到两个可爱的小虎牙,手上的冰糖葫芦似乎都不香了。 阳叔子心里微微一酸,一股淡淡的挫败感弥漫在心头。 一听到去找师父就这么开心,感情他这师爷花了一个多月的功夫培养徒孙的感情都白费了。 姜瞳笑得很开心,感觉冰糖葫芦更甜了······ 三个时辰之后,青城山下的小镇上,阳叔子,张元,姜瞳三人上了幻音坊安排好的马车。 幻音坊的一众女杀手骑着马环伺在马车的周旁,严密的将马车护在中间,冷艳的阳炎天骑着一匹马在前方开路,一行人说不上高调,但也算不得低调的在小镇诸多百姓的指指点点下踏上了前往岐国的道路。 若是在往常,幻音坊多半是要低调在其他诸侯境内行事的,但如今梁国政变,朱温,朱友珪身死的消息传了出来,各大诸侯的目光都聚焦在梁国的身上,行事便是大胆一些也无妨的。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洛阳城楼上话不死 洛阳城墙的城楼顶上,姜云卿屹立在那尖顶上,一袭青衣迎风鼓荡,将修长健壮的身材修饰得显而易见,黑白相间的长发随风飞舞,他是向来没有束发的习惯的。 “话说,你对你们大梁的皇位真的没什么想法?” “嗯!” 朱友文枕着双手,躺在城楼的瓦铄,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无所事事的微眯着眼睛假寐,对于他这个位置轻易便可以看见的皇宫视而不见。 “现在朱温和朱友珪已死,大梁江山你唾手可得!” 姜云卿遥望着远方的皇宫,还是不太相信朱友文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毕竟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皇位的诱惑力大的可怕。 而且现在的一些世家子弟一个个的狂的要死,可不像是不像姜云卿这个后世的社畜那样,胸无大志的咸鱼一条。 “呵呵,感觉你在尽说些屁话,朱温在的时候,立我为太子扶我登上皇位还有可能,如今朱温死了,我一个养子凭什么坐上那张龙椅?” “也就朱友珪那蠢货一直是我为眼中钉肉中刺,若朱温真立我为太子,想让我继位,大可积蓄势力等到朱温‘让位’,我登基的时候,发动政变,岂不名正言顺?” 朱友文可谓是说的头头是道,即便是姜云卿也不得不感叹一句:“你说的好有道理啊!” “噗~,所以,相较于这个,我对你所说的袁天罡更感兴趣!” 朱友文吐掉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睁开了眼睛,看向站在城楼的最顶上,跟个招风的旗帜立在那儿姜云卿。 他本来是没想加入姜云卿这一行人,想着出来后就去统一玄冥教来着的,结果姜云卿给的实在太多了,他真的,真的,真的难以拒绝。 不仅给他九幽玄天神功的下半部,同时还承诺可以让他变得更强,条件就是需要他帮忙对付一个这世间武力最高的人。 话说,这特娘的也算是条件?这特娘的是赤裸裸的诱惑啊,要想真正的天下无敌,不就得把这世间最强之人踩在脚下吗?于是,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当然,这个前提是他能感觉的出,姜云卿的实力不弱于巅峰全盛时期的自己。 既然能被这个水准的姜云卿称作世间最强,需要纠结众多高手才能与之对抗,那么即使这人不是这世间最强,怕是也八九不离十了。 特别是张玄陵这个老东西也见过那人,其自我评价在那人面前,也是微不足道。他这也就没理由不相信了。 为了实现自己内心的野望,朱友文果断上了姜云卿的贼船。 姜云卿低头扫了一眼,露出一个诚挚的笑容。 “好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说之前是出于恐惧而想着对抗袁天罡,那么自焦兰殿的那抹朝阳升起的时候,他的目的或许就变了。 与其恐惧他,不如战胜他,或许十分困难,但这人生多多少少是需要一点挑战和困难的存在,才能感受到成功和征服的乐趣,不是吗? “话说你真的确定不良帅是袁天罡吗?我说的是我们印象中的那个袁天罡。” 朱友文对于袁天罡这个大唐初年有名的人物,还是有些有些印象的,不过也不深,毕竟是几百年前的人,大唐的皇帝都死了二十来个了。 可一个人真的能活三百年吗?这实在太荒唐了一点,也就是姜云卿这么说,要是换做黑白无常的话,朱友文指不定要掰开他们的脑袋看看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不然呢?你以为正常人能不费吹灰之力,把我打个半死?”姜云卿摊了摊手,无奈的反问。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这种事情确实很难让人相信,张玄陵当初不也是将信将疑吗?也就是见识过了姜云卿与不良帅的交手,才觉得多找几个帮手的必要。 “你特娘的就是个正常人了?”朱友文撇了撇嘴,嘀咕道。 姜云卿的这身修为,是二十四岁的正常人能拥有的吗?至少朱友文觉得这是不怎么正常的。 “你这平白无故污人清白啊,我这有鼻子有眼,有胳膊有腿的,怎么就不是个正常人了?” 姜云卿没好气的反驳,可朱友文却是当作没听到似的,只是自顾自的嘀咕。 “这么说来,倒也是比较合理的,三百年的功力怎么说也得是这世间最强了,只是他怎么活这么久的?” “不死药!” 姜云卿给出答案,解决朱友文的疑问。 “不死药?” 可朱友文对于这个答案却是不怎么相信,疑惑的目光聚焦在姜云卿的面部表情上,企图看出点你在逗我玩的意图来。 “嗯!” 只可惜,面对朱友文的疑惑,姜云卿依旧郑重的点了点头。 “真有这玩意?” 城楼另一侧的瓦铄上,也就是朱友文所在地方的背面,传来了张玄陵的声音。 他是个道士,而且是龙虎山天师府天师这个层次的道士,炼丹,炼药之流,也在他擅长的领域内。 根据他所了解的,所谓“不死药”只不过是存在于传说中的幻想而已。 没错,就是幻想,一些不思修持,妄想一步登天之人的幻想。 笑话,日复一日的反复修持,才得来羽化登仙,一些妄念之人也配长生不死? “应该不可能吧,不然大唐早在太宗皇帝手中万世久治了,哪会有这乱世的出现?” 张玄陵打心底里就不太认为这个事情有什么可能性,毕竟他是个专业的道士,虽然没有修炼过外丹术,但对此方面还是有些了解的。 姜云卿对此也是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不是你们所认为的不死药,袁天罡的‘不死药’更贴切的来说,只能算是意外。” “意外?” 张玄陵与朱友文异口同声的惊诧道,这么一说两人顿时就来了精神。 两人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人,对于事情自然是有自己的判断的,虚无缥缈的不死药自然是不会相信的,毕竟那玩意太不切实际了。 但若是什么特殊的“意外”的话,还是存在一定的可能性的,毕竟即使那不良帅真的是大唐初年的时期的袁天罡,满打满算,也才不过三百五十年。 像他们这些抵达大天位的人,寿终正寝的话,一百一二十岁算是正常的。 当然,修炼那些邪异,偏执功法的人除外,那些大都是拿命来换修为的。 真要找到什么天才地宝什么的,延寿各个几十上百年或许也是有可能的,这么一想的话,袁天罡活个三百五十年,也就不是那么的不可接受了。 城楼底下的城墙上,常宣灵与常昊灵警惕着四周,同时拔尖了耳朵聆听着城楼上面的对话。 根据他们各自的神色变化,彼此都知道听到不得了的东西。 ······ 正文 第七十四章 不死之密 “为人之始,胎息绝,而气生,气分阴阳而衍五行,五行聚命格为九宫八卦,自此便与这方天地息息相关!”姜云卿站在成楼顶上说道 “别样的解释,有一定的道理!” 张玄陵点了点头,命理之说道家有道家的一番解释,不过他是一个比较开明的人,并不排斥其他的学说。 “没听过,你自己编的?” 朱友文能有现在的修为,也是涉猎过多方武学的,当初为了补全九幽玄天神功的下半部,可是花了不少的功夫,虽然失败了,但那些学识还是记在了脑子里的。 所以说朱友文虽然莽,但那是对自己的实力足够自信,而不是真的莽夫。 至于当初在密室里为什么那么嘴贱,纯粹是在那鬼地方被关的太久了,给憋屈坏了,现在就正常了不少。 不过,朱友文虽是一如既往的直接,但可谓是一语中的,说的并没有错,这番说辞确实是姜云卿编的。 “咳咳,听我说完!” 朱友文多少还带了点密室“后遗症”,姜云卿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那你继续。” 朱友文不甚在意的回了一句。 “不知你们对于自己的身体了解到了什么程度?” 接过朱友文的话茬,姜云卿向两人问道。 “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具是了解,在集中精神运气的时候,时常‘看’到一些盛着血液的管子。” 张玄陵若有所思的回答,说出了他自己在运气之时的一些感受。 姜云卿点了点头,这是一个比较正常的现象,当人集中精神运气的时候,经脉会处于一个活跃状态,活跃状态下的经脉会变得比较薄,从而容纳更多容量的气运行,即便是初次运气之人,感知敏感一些,即便“看”不到血管的存在,也能感受到血液的流淌。 不过,这并不是姜云卿想说的。 “但我不久前突破了一个崭新的境界,全身的内力汇入五脏化为五气,五气汇入三焦中,呈现五气朝元的状况,最后涌入泥丸宫中诞生了一种全新的识感,此识感非存于心,却寄于心,牵引于心,当为神也,故我将之称之为神识!” 姜云卿指了指自己的眉心,那里是泥丸宫的所在地。 朱友文眼睛刷的一下子睁开,目光有些灼热的看向姜云卿,彷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或许姜云卿所说的变得更强,并不是什么空谈,到达了他现在这个境界,每向前迈出一步,都宛如登天,特别是在获得了九幽玄天神功的下半部,补全了功法的残缺之后。 可即使补全了功法,他的实力确实有所增强,他的境界仍然停留在大天位之上的一片懵懂的混沌之中,并没有走出大天位的局限。 而姜云卿,或许真的走出了新的境界。 张玄陵似乎有些患得患失,垂着头嘴中喃喃:“五气朝元,三花聚顶,可为仙矣,可为仙矣!” 忽然,张玄陵双眼澄澈,恢复了清明,似是有所明悟。 他早该想到的,练气修行绝不止于大天位! “五气朝元虽成,但三花聚顶尚且遥遥无期!” 姜云卿遗憾的摇了摇头,三花指的精之花,气之花和神之花。他似乎神之花已成,只待壮大;气之花或许与紫气有关,正在如火如荼的修炼中;精之花还没有头绪,有待探索,或许可以尝试一下跟小鼎抢一下补给。 等等,似乎跑题了。 “咳咳,跑题了哈!” 姜云卿手掌握成筒状,呈于嘴前,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人体之外是大天地,人体之内则是有着一片小天地,有了神识之后,我的意识没了限制,能够畅游身体之中的小天地,而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了不少的奥秘。” 姜云卿略微停顿,目光一滞,缓缓说道:“其中就包含有关于长生不死的奥秘!” 轰~ 犹如天空中肆虐的雷霆击中了地面。 人,真能长生不死? 朱友文与张玄陵两人的认知似乎都遭到了动摇。 在这个世人普遍愚昧的时代,有着许多人对长生不死的存在深信不疑,但到达了大天位这个地步,对自己的身体已经有着足够的了解,很难如普通人一般自欺欺人。 城楼底下警戒的常宣灵与常昊灵两人各自瞪着眼睛看着对方,彼此都能听到彼此蓬勃的心跳声。 他们听到了什么?长生不死的奥秘! 竭力想要遏制激动的内心,可奈何听到这种事情,心情如何能够平复? 感受到张玄陵与朱友文殷切的目光,姜云卿也不卖关子。 “胎息绝而气生,分阴阳而化五行,五行生息交泰以呈现阴阳,为之平衡。” “这是我们自出生开始,到现在的一个状态,五行生息交泰所呈现出来的阴阳,使我们的身体处于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平衡倾斜,人就会生病,而一旦平衡崩塌,人就会死亡。这在医学之中,应该有着更加理论的解释。”姜云卿看向张玄陵。 张玄陵肯定的点了点,他在医术上面有着一定的造诣,这点基础的阴阳理论还是清楚的。 “而长生的奥秘就在于,将五行重新演化为阴阳,再将阴阳归化与最本源的气,于气中孕育胎息,胎息生而气灭。胎息不会长盛,百日而绝,而胎息绝则气再生,周而复始,轮回不止。” “据我的猜测,袁天罡应该是‘意外’导致了他身体之中五行重新演化出来了阴阳,形成了阴阳与五行之间的小轮回,因此才获得了悠久的寿命。” “但因为体内阴阳无法归化为最本源的气,无法孕育胎息,无法诞生新的阴阳,故而他的阴阳在轮回过程中,时常会出现亏损,需要定期采阴补阳来弥补。” 姜云卿侃侃而谈,把自己所探索得到的长生奥秘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 便是城楼底下的常宣灵与常昊灵,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因为他根本就不担心会因为有人听到了这些而做到长生不死,这些只是理论而已。 或许袁天罡可以,但他现在应该暂时算不到自己。 姜云卿摸了摸自己衣袖口袋里的八卦星罗盘,温韬的这个罗盘在一定程度上有着遮掩气机的作用,在来洛阳的路上,姜云卿就将其要来了。 袁天罡占卜之术深不可测,或许窥破遮掩的可能,但他应该还要遮掩自己的命格,应该短时间内是无法做到的。 至于之后,就得看李淳风墓里面的玄机了。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公子,女帝有请 岐国凤翔府,姜云卿混在进城的人流中进了城。 城内的街道上,说是车水马龙或许有些夸张了,但绝对是算得上热闹的。人来人往的潮流自进城之后,便没了秩序,只是一会儿便把姜云卿淹没其中。 姜云卿也不赶时间,便随波逐流的跟着人流涌动,一路上走马观花。 身旁有衣饰华贵的人在三五成群的簇拥者的簇拥下,熙熙攘攘的经过,也有穿着如同百衲衣一般的人行色匆匆。 有眼睛里冒着光,左顾右盼,四处张望,没见过世面的小鬼。 有骑在老爹脖子上,一手揪着头发,一手抓着一串冰糖葫芦,一边舔舐,一边呵呵不住笑个不停的小妞儿。 有表面故作平静,眼睛总是利用余光乱瞟,心里多半是有些欢喜,又有些害怕,没怎么上过街的雏儿。 有面色沉寂的有些木讷,身上气质沉稳扎实,一看就是经历过不少风风雨雨的老大哥。嗯,老大哥神色若有所思,或许在想着茶米油盐吧! 可惜的是,这一路上硬是没瞅着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当然,姜云卿所认为的年轻漂亮的姑娘不是那些十来岁还没及笄,或者刚及笄还没一两年的小女孩儿。 实际上这些混在‘小鬼’或者“雏儿”里的假小子,还是蛮多的,漂亮的也不算多,不过清秀的不少,就是身段普遍太贫瘠了,不凸不翘的,老子看门板? 忽地,一个盘着厚重头发,身段窈窕,前凸后翘曲线分明的女子,左手牵着一个小鬼,怀里抱着一个小奶娃娉娉婷婷的走过。 “哎!” 姜云卿顿足注目好一会儿,直到女子带着两个半大小鬼消失在人潮中,才遗憾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倒不是看上了那女子,姜云卿只是在为这旧时代的陋习感到痛心疾首。 为什么啊!张开了的妹子基本都已为人妇,而剩下的无非是些歪瓜裂枣。 就像刚才那女子,年不过二十一二,正是女人风华正茂开始的时候,可在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特娘的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还一下就是俩儿。 莫非,真要吾做那曹贼不成? 忽然,姜云卿悟了,或许曹贼那为世人“所耻”的爱好,也是情有可原的。 女孩超前发育毕竟是极少数的,选择了青春年华的同时,往往很难兼顾成熟风情,身段窈窕是窈窕,但是她不凸不翘啊。 就在姜云卿觉得曹贼,哦不对,曹操也是情有可原的时候,他的第一个目的地已经到了。 抬头,牌匾上龙飞凤舞的书写着“凤翔医局”颇为大气,大门的两侧并没有张贴对联。 不过,姜云卿觉得,有着这块“凤翔医局”的牌匾在,什么对联似乎都有些多余了。 毕竟,这已经相当于官方认证了啊! 凤翔医局的门口是街上难得的清净地儿,旁边小贩的哟喝声都压得很低。 人嘛,谁也保不准自己什么时候就有个小病小灾什么的,在医局面前闹腾是怎么都不值当的。 推己及人,万一哪天自己去看病,外边有人闹腾,导致大夫行错了针,一命呜呼了,岂不悲哉? 凤翔医局的门槛很低,方便人行走,来这儿的人,时不时就有腿脚不利索的。 进门,一个柜台横在门口,只留下了并不是很宽敞的空隙。 柜台很矮,与当铺的柜台比相当于小巫见大巫,有点欺负人了。便是比之普通的酒馆,客栈直流的柜台也要矮上许多。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做一条长凳,就可以把大半个身子伏在上面了。 至于姜云卿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自然是因为正有人伏在上面睡觉。 柜台的两侧过道空间还算宽敞,勉勉强强应该可以容纳十数人并排通行,过道后边应该是连接着里屋或者大院。 “咚咚咚~” 姜云卿走到柜台前,轻轻的敲了敲柜台桌面。 “唔~,出诊还是复诊?先在名册上录名,或者找到自己的名字勾一下。” 那人揉了揉眼睛,从柜台上爬了起来,指了指旁边的录名册和备好的毛笔和砚台,然后又趴了下去。 姜云卿瞅了眼,砚台里墨汁已经接近凝固,想来有段时间没人书写了。 “这墨快干了。”姜云卿提醒道。 那人睡眼惺忪的瞥了一眼砚台,若无其事的从柜台底下摸索出一根木棍来。 “你要是不想自己研墨,就用这个讲究一下咯!” 木棍与寻常毛笔一般大小,下端略尖,但尖头呈圆状,不会刺破纸张。 “要是遇到不会写字的怎么办?” 姜云卿好奇的问道,这个时代的文盲一抓一大把,总不能指望着来看病的人都会写字吧! “兄台,这是后门,正常看病去前门啊,那里有人帮忙录名。” 那人或许是觉得姜云卿有些烦了,抬起头来没好气的说道。 姜云卿一愣,退回到街上,仔细的瞅了一眼,似乎真的不是正门。 有点尴尬,姜云卿再次来到柜台前,开门见山,“我是来求见沈老先生的!” 沈会,凤翔医局最权威的大夫,凤翔医局的创办人,也是阳叔子的那位凤翔好友。 那人抬头扫了姜云卿一眼,再次擦了擦眼睛,见姜云卿仪表堂堂,风流倜傥,身上的衣物虽然看上去并不华贵,反而有些简朴,但气质非凡,却是也不敢怠慢了。 “好叫兄台抱歉,实在不巧,沈老外出访友未归已有三日,至于去了何处,何时归来,某是不知的,兄台不妨去正门大厅问问!” 那人十分诚恳的与姜云卿分说清楚缘由,倒也不是以貌取人,只是面对看起来就不一般的人,多少会客气和殷勤一些,这是人之常情。 “多谢!” 闻言,姜云卿也是抱拳致谢,没有再打搅这位仁兄。 “客气,兄台慢走!” 那人轻轻的点了点头,就如同君子之交淡如水,也没有纠缠的意思。 退出凤翔医局的后门,姜云卿就看见有一女子在门口等候。 女子头上顶着双环发饰,穿着素白上嵌着几道黑色条纹的服饰,脸上带着蓝色的面罩,将下半张脸和整个脖子都遮掩了起来。 姜云卿认识,这是幻音坊女弟子的装扮。 “姜公子,女帝有请!” 正文 第七十六章 你是在勾引我吗? 花音楼据说是凤翔最高的建筑,这个据说是幻音坊的女弟子说的,似乎并没有骗人。 这还未爬到楼顶,就已经到了一览众山小的境地,或许到了楼顶,还真能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当然,这只是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 于姜云卿而言,属实是有些小儿科的,毕竟前世他家都在二十三楼。 经过第八楼,踏上第九楼的楼梯,八楼的面积不小,从下面目测上面九楼的面积依然宽敞,看样子是能够建更高楼层的,或许是因为九为极数吧! 木匠这方面的知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姜云卿都从未有过涉猎,或许张元这个正儿八经的木匠会知道其中的原因。 通往第九楼的楼梯有些陡斜和急促,视线浮出地板,便能看见九楼之中绝大多数的情况了。 相较于楼阁,九楼说是凉亭或许更贴切一些,四面敞开,没有窗户,也没有门,只有四根孤零零的柱子撑起整个屋顶。 踏上九楼的地板,清风带着微微的凉意卷上面庞,清风拂面,姜云卿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丝丝缕缕的凉意闯入喉咙,有种吃了薄荷糖一样的错觉。 回头,便看见女帝侧卧在一章华贵的紫檀木榻上,白皙光滑,修长匀称的大长腿半遮半露,在帷帐的遮掩下若隐若现。 当然,对于非腿控的lsp来说,女帝的风情肯定是不止于此的。 长发并没有全部盘起,缀满长直金凤冠对钗只是将前半部分的头发给束缚住了,后边的头发散落下来,裸露的香肩上,撑着脑袋的手臂上都能看到白皙的皮肤上覆盖着的部分黑发。 女帝闭着眼睛假寐,身前一只无毛猫懒散的趴伏在木榻上,享受着女帝的“爱抚”。 姜云卿并不清楚这种无毛猫是什么品种,他不是爱猫人士,只是一个单纯的爱好撸猫的人而已,对猫的品种了解的不多。 不过,姜云卿感觉,这种无毛猫应该撸的不怎舒服,还是毛茸茸的猫咪撸起来更舒服一些。 很快,姜云卿就从那只不怎么好撸的无毛猫身上移开了视线。 也不生疏,扫了一眼九楼的布局,便自顾自的在木榻旁不远出的一张桌子边上坐了下来。 目光再次瞄上了女帝的身子,眼睛微眯并不妨碍姜云卿欣赏,反而看的更加的清晰。 “怎么?这是来勾引我来了?” “呼~” 忽地,一阵大风吹过,撩开了女帝木榻上的帷幔,九楼的气愤顿时急促了起来。 随着女帝美眸的睁开,身上慵懒的气质陡然见变得清冷和凌厉了起来,木榻上享受女帝爱抚的无毛猫或许是感受到女帝气势的变化,显得十分的惶恐和不安。 只是在女帝的魔掌下,瑟瑟发抖。 与女帝的视线对上,姜云卿不难看出女帝眼神里的愠怒,随即笑了笑,连忙改口。 “开个玩笑,我以为会是岐王来见我的!” “哼!” 女帝冷哼一声,对于姜云卿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行为她也不想点破。从木榻上做起了身来,将惶恐的无毛猫抱在怀里。 姜云卿轻轻呼出一口清气,清气斗转化作清风,在女帝伸手打算去掀开帷幔的时候,抢先一步撩起了华丽的帷幔。 女帝眉头皱起,眼里的愠怒却是少了几分。 赤裸的双脚踩踏在抛光工作做的极好的木板上,敛步轻移,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桌子旁,在姜云卿的对面坐了下来。 “你杀了朱友珪!” “嗯!” 姜云卿点了点头,姬如雪,玄净天,妙成天三人都是亲眼目睹的,女帝要是不知道才有问题。 不过,这种问题,应该不太可能存在,姜云卿还没有自信到自己的师弟李星云可以同时征服这三个女人。 “堂堂玄冥教冥帝,弑君弑父,到头来竟是孤家寡人一个。” 女帝轻轻抚摸着猫脑壳,低垂着头,眉目间不自然的就流露出了一点悲凉。 “哎,谁说不是呢?想那朱友珪孤身一人卧底不良人,端的是辛苦!” 姜云卿也是故作眉目低垂,悲戚的叹息一声,彷佛感同身受一般。 女帝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朱友珪掌管着玄冥教,而她执掌着幻音坊,或多或少有些感同受。 可一回味姜云卿的话,忽然一愣,察觉到姜云卿话里的异常。 “咯咯咯~”顿时忍不住“咯咯”娇笑起来。 “不得不承认我说的很贴切,你没法反驳吧!” 姜云卿悲戚的神色陡然倒转,嘴角自然的勾起,也是笑了起来。 “嗯。” 女帝轻轻的点了下头,没法反驳的,姜云卿确实说的很贴切。 就朱友珪的那种状况而言,还真的很难说是玄冥教中不良人的卧底太多,说是朱友珪卧底在不良人里边,真的还就更为贴切一些。 可随即而来的担忧,顿时就取代了女帝脸上的笑容,偌大一个玄冥教被不良人侵透至此,那她的幻音坊呢?她的岐国呢? 在没有朱友的前车之鉴之前,女帝还敢自信的说一声自己对于幻音坊有着绝对的掌控力。 可清楚了朱友珪的下场后,她突然就没那么自信了。 不然也不会收到姜云卿进城的消息,就急急忙忙的把他叫过来了。 “本座的幻音坊里,有不良人的卧底吗?” 女帝神色严峻的看着姜云卿,撸猫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看来是真的很在意这个事情。 “应该有吧!” 姜云卿摸了摸下巴,略作沉思道。 以不良帅的手段和尿性,没道理安排了玄冥教,会放过幻音坊,说不定通文馆也有着不少不良人的卧底存在。 不过,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幻音坊的组织结构要比通文馆和玄冥教都要单纯许多,其组织核心成员大多是女帝亲自培养的,又加上所有组织成员的特殊性。想要渗透进幻音坊,付出和回报是很难成正比的。 可依着袁天罡那变态的掌控欲,以及想要中兴大唐的执念,是万万没道理放过岐国和幻音坊的。 所以,幻音坊中存在不良人的卧底是必然的,即便是岐国的朝堂当中,也肯定有着不良人卧底的存在。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反客为主 “应该?这就是你合作的诚意?” 女帝绣眉一蹙,姜云卿不是不良人,她的目的很明显,无非就是想让姜云卿帮忙揪出幻音坊的不良人卧底。 “哦,不是应该,是肯定有!” 见女帝不满意,姜云卿也是立即改口。 “哼,还在跟本座装傻充愣,你师父可还在本座手上!” 女帝神色一厉,冷哼一声,一掌拍在身前的桌子上,内力涌动气压迅速排开,宛如瞬息而过的狂风巨浪,整个第九层阁楼都为之一颤。 “猫,你猫都快死了。” 姜云卿看了眼女帝怀里,那只快要被掐死了的无毛猫,好意出声提醒。 “不要岔开话题!” 松开了手里的无毛猫,女帝双手齐齐拍在桌上,站起了身来,红唇轻咬,面色愠怒的盯着姜云卿。 姜云卿歪着脑袋,看着那只无毛猫被女帝松开后,灵巧的翻身落地,猫掌接触地板的瞬间,爪子就牢牢抓住地面,纵身一跃落到了楼梯口。 到了楼梯口,这猫便放轻了脚步,肉垫撑起脚掌可谓是做到了悄无声息。 “喵~” 它要逃离魔抓了。 轻轻鸣叫一声,四爪几乎是并立的,猛然窜了出去。 然后,就没然后了,守在楼下的幻音坊女弟子跳起将其稳稳的接住。 女帝大人的宠物,她们可不敢让其摔着。 那猫四爪并用的挣扎了一番,无果之后,只得暂时屈服,顺从的趴伏在那女弟子的怀里,享受着那一抹柔软的慰籍。 看到那猫逃出虎穴又入狼窝后,姜云卿就收回了目光,朝女帝无奈的耸了耸肩。 “我加入不良人,也是不久前被胁迫加入,我顶的是我师父的位置,关于不良人的事情,我师父或许知道一些。不过,我师父三十年前就脱离了不良人,近些年的事情他应该也不清楚。” 姜云卿到也想帮女帝揪出不良人的卧底,若有一方彻底不受袁天罡掌控的势力作为依靠,他是求之不得的。 但袁天罡为求大唐中兴,布局多年,很难有没有被不良人渗透过的势力,就是娆疆和北方草原那等远离中原的地方,也未必就没有不良人的存在。 “当真无用!” 女帝红唇轻咬,有些嫌弃的甩了姜云卿一个白眼。 她说的是气话,不过,倒是没有怀疑姜云卿的话。 姜云卿没有必要在这一点上欺骗她,姜云卿想要对抗不良帅,选择一方没有不良人渗透的势力,显然是更加有利的。 像这种双赢的事情,如果姜云卿有能力办到的话,没道理会拒绝。 “那有什么办法?我就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怎么可能在这些方面比得过不良帅那个老怪物?若是嫌我无用,岐王大可虎躯一震,把不良帅收入麾下,到时这大好江山指日可待。” 姜云卿努了努嘴,没好气的说道。 这种事情怎么能怪他呢?你幻音坊里有不良人的卧底,不应该是你幻音坊的管理问题吗?又不是我派出来的卧底。 闻言,女帝冷静了下来,心里微微燃起的怒火也平复了下来,仔细想来,姜云卿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姜云卿若真的在不良人组织里手眼通天,恐怕也不会来找她合作,晋王李克用才是最佳人选。 “咳咳!那个,你刚才那猫挺可爱的,叫什么名字?”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姜云卿随便挑了个话题打破两人直接即将陷入沉寂的气氛。 只是,女帝似乎并没有与姜云卿展开这个话题的兴趣。 “温韬本座给你放进来了,但他的行动,必须得在幻音坊的视线之内!” 盗墓这个职业在这个时代可没有像后世一般有许多小说的修饰,说是臭名昭著也不为过。 而温韬这些年在玄冥教之中,为朱友珪盗墓获取军需,梁国境内大墓十室九空,其臭名更是远播,几乎绝大多数的势力都是禁止他入内的。 毕竟其他诸侯可不像梁国那般穷凶极恶,对于名声还是很在意的。 “我只要找到李淳风墓就行了!” 姜云卿点了点头,他不是朱友珪,不指望温韬帮他从墓穴中获取财物。 李星云或许需要,毕竟他已经决定走上那条道路了。 不过,袁天罡是肯定不会让李星云留下污点的,他需要一个完美的中兴帝王,至少表面履历要完美,即使不完美,他也会去创造完美。 而且,龙泉宝藏显然更香,更好用。毕竟那本就是大唐的复国宝藏。 “岐王府原太医丞柳佑贤告老,现太医丞一职空缺!” 女帝抬眸看了姜云卿一眼,附加意思大概就是“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好,过几天就去岐王府报道。” 姜云卿笑着点了点头,太医丞嘛,不是太医令,那就是挂个虚职的意思。 在岐王府挂个虚职,大意就是归属岐国阵营了,没什么作用,只是意味着姜云卿以后就是岐王的人了。 “嗯,那今天就先这样。” 说完,女帝起身便转向楼梯离开了,除了起身的时候着重的看了姜云卿一眼之外,就没有丝毫的留恋了。 就这么走了?女帝的突然离开让姜云卿一愣,显然是没反应过来的。 不是,这才多久啊! 姜云卿反应过来,连忙朝楼梯口喊道:“你还没告诉我我师父在哪呢?” 下楼的脚步声听了下来,很显然,女帝不是不想说这个事情,或许只是忘了。 停顿了一小会儿,女帝清冷的声音传来:“会有人带你去的!” 紧随着的便是“咚咚咚”,女帝赤裸的脚掌踩踏在楼梯上的轻微声音传来,再然后声音便被揉碎的空气里,听不到声响。 姜云卿望着那张摆在一块大号屏风前的紫檀木榻怔怔出神,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又想不起来怪在哪里。 对了,按道理,这不是应该下逐客令,让我走吗? 挠了挠自己的下巴,姜云卿还是没搞明白自己干了什么,竟然成功做到了反客为主。 “公子若是要找阳叔子,奴婢可带公子前往。” 这时,楼下一名幻音坊的女帝走了上来,朝着姜云卿抱拳行礼道。 “嗯!” 姜云卿轻轻点了点头,可看到那张与女帝寝宫极为相似大木榻,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这张木榻······” “女帝常来此处登高远眺,经常会在此小憩一会儿!”女弟子如实回答。 看来女帝没有给他定什么规矩,搞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一类的。 “哦,走吧!” 想明白这一点,姜云卿觉得和女帝的关系更近了几分。 这一次不明所以的反客为主,满分!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养育授业之恩不敢忘 凤翔府,内城区,剑庐别院。 幻音坊带路的女弟子带着姜云卿来到这处别院后便离开,姜云卿抬头看着那块龙飞凤舞的书写着“剑庐别院”四个打字的牌匾,嘴角微微的扬起。 每一撇,每一捺都犹如剑锋滑落,字体的每一处转折都极其的生硬,就像是人手持利剑雕刻出来的一般。 这种风格,毫无疑问是师父的亲笔手书,这也就意味着师父已经醒了。 “嘎吱~” 连接门与门框的转轴发出生硬的摩擦声,这种情况一般只出现在老旧的房门或者新建的房门上。而看成色,这门应该是新建的。 姜云卿走进小院,便瞧见别院里三双眼睛望了过来。 张元正拿着一把刨子在那刨木头,旁边凳子,椅子,桌子,柜子几乎围着他摆了一圈,看样子是要给小院添几样家具。 这些家具已经经过了打磨和抛光,涂上了棕油,几乎掩盖了木头原本的颜色。 看样子一行人来这可是有几天了,不得不说女帝的效率还真是高啊,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阳叔子则是反坐在一条石凳上,弯着腰,手里的小竹竿另一头搭在底下的沙盘上,之前应该是在俯视着沙盘。 最后一双最为澄澈的眼睛,则是来自于姜瞳的。 姜瞳坐在一条小板凳上,手里也抓着一根竹竿,竹竿的另一头还停留在沙盘里,似乎某个东西还没有写完。 “公子回来了啊!吃了吗?我去弄点饭菜?” 最先打破平静的是张元,放下了刨子,随意的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木屑,从身下压着的还没处理完的木头上跨了下来。 “也好,麻烦了!” 姜云卿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确实有一两天没吃东西了,不过之前并没有感觉到什么饥饿感的,可听张元一说,好像确实有点饿了。 “好嘞!” 张元咧着嘴憨厚的笑着,无处安放的双手再次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随后就去厨房做饭去了。 “师父,你回来啦!” 姜瞳不知何时已经放下手中的竹竿,来到了姜云卿的身前,仰着头眼巴巴的望着姜云卿。 姜云卿看着这个徒弟,不晓得她这莫名其妙的情感是从哪里涌出来的,不记得和她有什么特别深刻的师徒情谊啊! 实际上两人才相处了不到三个月的世间,也就是最后几天,袁天罡找上了门来,姜云卿不得不离开,为了有人能继续帮阳叔子调理身体,才收姜瞳为徒的。 不过,小女孩嘛,喜欢胡思乱想也正常。 伸手揉了揉姜瞳的脑袋,姜瞳则是亲昵的靠了过来,眯着眼睛,小嘴上扬的厉害,差点就连接到了晕开了淡淡红晕的小酒窝。 靠近姜云卿后,姜瞳轻轻的抱住了姜云卿,女孩的身高已经来到了一米四多,脑袋刚好够到姜云卿的下胸腔那个地方,踮起脚尖正好抱住了姜云卿的腰部。 脑袋埋在姜云卿的腹部,小脸上弥漫着无比浓郁的幸福,比在饿了三天后饱餐一顿还要幸福的多。 姜云卿的三观是前世养成的,在那个看似温暖,实则比钢铁还要冰冷的社会,他的心要比这个世界的普通人要冷的多,同情心更是很难泛滥。因为,在他前世的那个世界,容易泛滥的同情心,也是某些人获取利益的工具。 或许姜云卿会觉得姜瞳的情感来的莫名其妙,但对于姜瞳来说却是水到渠成的真情流露,或许里面还掺杂了点少女的脑补。 对于姜瞳来说,姜云卿是救赎了她整个世界,是给她那个充满了饥饿的黑白世界抹上了温饱色彩的人。 姜云卿的出现,让她感受到了即使没有遇到官老爷施粥,也能填饱肚子;即使不是夏天,也会有温暖。 也是因为姜云卿的出现,让她不再穿着脏兮兮的衣服遭人嫌弃,不再说话时只能“阿巴阿巴”的乱叫。 如果姜云卿还不能让她感激涕零,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呢? 对于姜云卿而言,这些都是举手之劳,并不觉得有多么值得感激,就像前世能说声“谢谢”都算是好的了;有些人可能冷漠的觉得他并没有叫你帮忙,你纯粹是多管闲事;更恶劣的甚至还可能会倒打一耙,让行善者受尽恶言。 但在张元,甚至是阳叔子的眼中,姜云卿对于姜瞳都是有着大恩大德的,谁也没有觉得姜瞳对于姜云卿的依赖与亲昵有什么问题。 尽管姜云卿觉得姜瞳的感情来的莫名其妙,但也没有拒绝姜瞳亲近的方式。 轻轻揉着姜瞳的脑袋,小姑娘现在是一头短发,扎着丸子头,长度估测到了肩膀,倒是长长了些。 还记得当时姜瞳的头发杂七杂八的纠缠在一块,成了个理不清的虱子窝,被姜云卿给一把剪了,只留到了脖子那里,那时候姜瞳可是哭了蛮久的。 “师父!” 看着坐在那里默不作声的阳叔子,姜云卿轻轻的唤了一声,不敢大声,总感觉现在的师父压抑的可怕。 “进去!”阳叔子抬手指着旁边的一个房间说道。 并没有什么表情波动,是姜云卿的印象中,阳叔子一如既往的严肃风格。 “哦!” 姜云卿应了一声,随即拍了拍姜瞳的脑袋,“师父得听你师爷的话了。” 姜瞳恋恋不舍的松开姜云卿,姜云卿便进了阳叔子所指着的那个房间。 随即,阳叔子提着跟竹竿,气势汹汹的也进了那个房间。 阳叔子进门,还不等姜云卿说话,就“哐”的一声,将房间门狠狠合上,紧接着便是一声厉喝:“跪下!” “嘭!” 一声小小的闷响,是姜云卿的膝盖与石板地面碰撞的声音。 他或多或少都能猜到一些阳叔子发怒的原因,老老实实的跪了下来。 “啪!” 阳叔子手中的竹竿狠狠的抽在了姜云卿的背上,阳叔子并没有加持内力,姜云卿也没有提起内力抵抗。 闷哼一声,整个身体都被抽的微微前倾。 “为师费尽心思,舍得一身性命就是想把你摘出去,你倒好一声不响的就自己跳进来,为师需要你这个小兔崽子救?” “啪!” 阳叔子恨铁不成钢的又是一竹竿抽在姜云卿的身上,他是抱着求死的意志的,李星云和陆林轩是出不了局了,就想着把姜云卿送出去,结果这小子又自己跳进来了,他又如何不气? 姜云卿默默的承受着阳叔子的抽打,缓缓伏下身体,双手贴在地上,脑袋磕在石板上,朝着阳叔子一拜。 “师父养育授业之恩,纵万死,亦不敢忘!” 正文 聊点感慨 之前在上班的时候,一般都是一天两更的,但是之前的公司倒闭之后,找不到满意的工作,然后就出来报了个培训班,是那种短期就业的,这就意味着学习压力很大,每天的作业都很多,能用来码字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一天睡个六七个小时的样子,每天从睡眠时间里挤点时间出来码字,大概能有一章的样子。 这还是没有卡文的时候,学习的内容比较简单的时候。 一旦遇到以上的问题,每天的更新都难以保证。 快20万字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上架,毕竟我连更新都没法稳定,实在惭愧。 至于很多读者所关注会不会太监的问题,我可以保证不会太监。 这是我第一本签约的小说,是一个开始,我肯定会给一个结果的,所以我肯定会认真写完。 而且写这本书的心路历程是最为起伏的(之前的压根没人看),有人挺,也有人喷,似乎喷的人多一些。 至于喷的人为什么那么多,大概就是陆林轩问题,一个纠结的送女问题,但这真的不是一个问题。 你不能因为陆林轩懵懂不谙世事的时候喜欢主角,而要求主角去喜欢陆林轩,这没道理啊,主角本身就是一个成年人的思维,看得清楚陆林轩对他怀揣着的到底是什么情感。 主角也不是没见过女人的种马,是女的都想着占为己有。 而且你也不能指望每个穿越的都是萧炎,有着从小培养童养媳的癖好。 其次就是很多人都认为我把袁天罡写的太离谱了,但是原著官方请人写的小说里,直接写了,如果袁天罡想出手阻止黄巢之乱的话,至少可以为大唐延续一甲子的国祚,我只是引用了原著而已。 好了,我也熬不住得睡了。 大致意思,就是: 我,不会太监!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沈会 “你······” 阳叔子语气一滞,手中竹竿抽打姜云卿的动作也为之一顿。 “哎!为师这把老骨头本身就没多久可活了,死了也就死了。但你还年轻,你今后的日子还很长,你不能一辈子活在他的阴影下。” 阳叔子叹息一声,整个身体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脚步一软退了两步,跌坐在椅子上。 整个人没了那种精神焕发的感觉,显得如同普通的老人一般,佝偻的身躯匹配着苍老的灵魂,彷佛已经到了人生谢幕的迟暮之年。 “再怎么样我也无法眼看着师父您去送死,更何况您的世间也还长着呢,咱们这群学医的,不活百来岁,怎么对得起咱们这一身医术啊!”姜云卿嬉皮笑脸的说道。 尽管这个时代的人,即使是在太平盛世人均寿命也不过四五十岁,但这一点在阳叔子的身上是并不成立的。 阳叔子本身身体调养的是极好的,快五十岁的人,看不见一丝白发,面容除了皱纹加深了一些之外,基本是看不到什么老态的。 若不是因为救李星云耗费了大量的精力,活个一百一二十岁真不是什么问题。 “找抽!” 见姜云卿一副嬉皮笑脸,阳叔子气不打一处来,就是一竹竿敲下去,抽在姜云卿的肩膀上。 “哪那么多鬼话?当初你要是听话,老老实实的来岐国,哪会有这么多事?” 说着,阳叔子就更气了,总感觉姜云卿辜负他这个师父的一片心意,又是几竹竿抽在姜云卿的肩膀和背部。 姜云卿不说什么,也不反抗,就是默默的承受着,任由阳叔子发泄。 阳叔子抽打了姜云卿好一会儿,即使是姜云卿这般体魄,也是疼的直龇牙。 也许是打累了,阳叔子重新靠在椅子上坐下。 “哎!罢了,星云若真选择了那条道路,你们师兄弟两人就好生相互扶持吧!” 长叹一声,又深感有些懊悔,“也许真的是为师错了,以星云的身世,或许走上那条路艰险反而会少一些。” 姜云卿却是摇了摇头,“师父,您没错,错的是某些执念过于深沉的人。” “也许吧!” 姜云卿的安慰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人一旦认定了某些事情,不是简简单单的规劝就能让其更改的。 “师父······” 姜云卿还想说些什么,阳叔子却是揉了揉太阳穴,挥了挥手。 “为师累了,你先出去吧!” “好!” 姜云卿点了点头,这些事情确实得靠师父他自己想清楚。 “哎,小瞳,你师爷呢?老夫这才出去多久,这人就没了,阳叔子你就这么不待见老夫?” 正当姜云卿准备推门而出的时候,院中一道略显苍老,却不失雄厚的声音传来。 而方才还在郁郁寡欢,总觉得自己教导无方耽误了自己徒弟的阳叔子霎时间判若两人。 身形一闪,随着一道道残影浮动,阳叔子已然来到了姜云卿的前面,抢在姜云卿的前边夺门而出。 “沈会你个老东西,都在我这里蹭吃蹭喝多久了,嫌弃你难道还不应该?” 房门推开的瞬间,姜云卿便看见了院里刚才说话的人。 是个身形高大的老人,坚实的肌肉将宽大的袍子撑起,一米八的身材一点也不见佝偻,腰杆挺的笔直。如果不是那花白的头发里已经只有少许的黑发掺杂其中,胡须更是尽数苍白,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老人,而不是正值壮年的年轻人。 不过脸上的皱纹还是很明显,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烦心事,这不是光凭保养和调养就能解决的问题。 “哟,这就是你的那个得意门生?” 老人沈会压根儿就不理会阳叔子,直接越过阳叔子,好奇的看向了阳叔子身后的姜云卿。 这接连数天造访剑庐别院,每每谈及各自的衣钵传人的时候,阳叔子都快把他徒弟可谓是吹嘘上了天。 什么万中无一的医道奇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年纪轻轻医术便已经登堂入室,只待消化所学,将其融会贯通便是国手。 到底是何等人才,能让自己老友可以理直气壮的如此不要脸皮的吹嘘,这如何能够不让苦寻传人不得的沈会好奇呢? “见过沈老先生!” 姜云卿恭敬的拱手一礼,眼前的这位,无疑就是阳叔子当初让他来岐国找的人了,一位真正的医中圣手。 “豁,还认识老夫!” “老先生之名,早有耳闻!” 倒不是吹嘘拍马,进入岐国后,在刻意打听之下,沈会的名头确实很大,在岐国这一片地方的医学界可以说是如雷贯耳。 沈会倒是不知姜云卿刻意打听过他,只是朝着阳叔子打趣道:“你这老家伙肯定没说着我点好的。” “你除了那点医术外,还有哪点值得人提及?” 阳叔子瞥了沈会一眼,对于沈会的自以为是他显然是不认同的。 “说我?你这老家伙又能好到哪里去?” 沈会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 “老夫剑术造诣可圈可点。” 阳叔子比划了一个剑指,经脉中内力涌动,一道若有若无只能看到一个虚影的剑气便在指尖萦绕。 对于自己的青莲剑歌,阳叔子还是颇为自信的。 “你是要试试老夫的风雷拳?” 沈会也是不虚阳叔子,撸起袖子握拳,逑实的肌肉顿时凸显出来,这是真的壮啊! 跟姜云卿这个身高差不多的年轻人比起来,竟然很明显的是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更壮实一些,恐怕只有那些撸铁狂人能比得了了。 而这两位都已年过半百的老人,此时正是剑拔虏张,一副随时都要干一架的样子。 “不至于,不至于,二老注意点形象,这里还有小孩子在呢!” 姜云卿连忙拦在两人中间,眼睛使劲的往姜瞳那边瞄。 两位老人能不能打起来是一回事,他来不来劝又是另外一回事。 两个倔老头不至于在小辈面前大打出手,但总归得有个台阶下不是? “今日老夫徒孙在这,就不与你这老家伙计较了!” 阳叔子放下了手,指尖剑气消散。 “算了,看在你如此识趣的份上,老夫便不与你计较了。” 沈会也是松开了握紧的拳头,放下了衣袖,看上去就只是一个高大些的老人了。 姜瞳忘我的吃着沈会买给她的冰糖葫芦,俨然不知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两个老家伙下脚的台阶。 正文 感谢章节 有不少书友的打赏之前一直没时间感谢,现在在这里统一感谢。 感谢书友忘忧茶楼200起点币,断桥阎雨100起点币,一曲离殇顾5000起点币,彼岸金仙100起点币,蓝鲸鱼的眼泪100起点币,书友20210208204401631的500起点币,书友20200212114056879的300起点币,梦醒人离散100起点币,吊某人(中间这个字是真不认识)100起点币,书友20210909000832122的100起点币,从一而终丶100起点币,书友160528202259824的100起点币,书友20210219211921382的1500起点币,as书画1500起点币的打赏。 还有QQ阅读中书友Calc.的100一百书币,萧*(这个符号我是真敲不出来)的100书币,星桥(这个也是)的100书币,旋律(这个也有特殊符号)的100书币,陌然的100书币打赏。 感谢各位的支持,郑重声明,不会太监! 还有就是问一下,这些吊图案到底是咋弄的啊? 正文 第八十章 各有所向 是夜,月亮藏在云后,淡淡晕开的光华笼罩着漆黑的夜色,给黑暗中的物体映射上一层朦胧的阴影。 “温韬那边的进度如何?” 剑庐别院不远处的一座凉亭当中,姜云卿站在凉亭的台阶边上,双手环扣于腰前,两只宽大的袖口自然垂落,严丝合缝的联袂在一起,把双手完全隐藏在其中。 黑白相间的头发披散在身后,脸上则是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像个和煦好人。 但常宣灵与常昊灵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放肆,曾经他们也以为姜云卿顶多是一个怀着特殊目的的老好人。 遗憾的是,他们的判断错了,大错特错。 这哪里是一个老好人?明明是一个披着好人的外皮,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洛阳城中,那一路的痛苦,基本上就已经在心里把姜云卿的形象给魔化了。 姜云卿笑得越温和,在他们的眼中就越瘆人,越可怕。 “温韬已经找到李淳风墓的大致地方了,不过具体地点还在勘探中。” 常宣灵没有说话,常昊灵低垂着头恭敬说道。 常昊灵是不得不恭敬的,他从未对一个人有过如此过度的恐惧,只因这个人的心机太深,算计太狠,恐怕整个人刨开来,心全是黑的。 而姜云卿也并不在意常宣灵与常昊灵的态度,就像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黑白无常是什么样的人,但他还是敢用一样。 当你能够操控一个人的生死的时候,他的态度其实并不重要,有没有能力,才是衡量值不值得你去操控的问题。 至少,对于害怕死亡的人来说是这样的。 而人嘛,对于死亡都是有着天然的畏惧的,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了。 轻轻点了点头,温韬的进度在姜云卿得到有预料之中。 岐王府也不想与温韬这个盗墓贼打交道,女帝更是看不上温韬,所以幻音坊并没有在这件事上提供什么帮助。 温韬现在的这个进度已经算是很快的了,毕竟温韬进入岐国也还没多久,到底是专业对口的专业人士。 “朱友文那边怎么样了?” 在姜云卿这里获得了九幽玄天神功的下半部和大天位之上境界的探索经验之后,从洛阳分开,姜云卿与温韬来了岐国,张玄陵回了龙虎山,而朱友文则是去了玄冥教总部。 多年来的囚禁造成的身体亏空,就算是姜云卿也没法在短时间帮忙弥补上,这需要大量的精力和资源慢慢调养。 而姜云卿是个当之无愧的穷鬼,今后的活动经费大概率还是要在女帝那里白嫖的,自然是没法支持朱友文的。 张玄陵的天师府有些产业,但如果不想让自己老爹从坟里爬出来吊锤他的话,肯定是不会管朱友文的。 女帝倒是家大业大,愿意支持一下姜云卿,毕竟即使姜云卿之前的承诺都是空谈,但至少手上暂时有个实力非凡的大天位高手可以用,这对于顶尖高手十分缺乏的岐国和幻音坊来说,是十分有必要的。 但若是要她救济玄冥教的鬼王,那肯定是不现实的。即使不论幻音坊与玄冥教之前的恩怨是非,就是在政治正确上面,也是肯定不能和梁国与玄冥教扯上关系的。 “鬼王回到玄冥教总坛,便以雷霆之势击溃了孟婆一方叛众,掌控了玄冥教,不过其中肯定还掺杂了不少不良人的卧底。” 这次回答的是常宣灵,柔媚的嗓音似乎是浑然天成的,即使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孟婆呢?”姜云卿问道。 原著里朱友文的实力应该没有完全恢复,以孟婆中天为的实力,从朱友文的手上逃脱并不困难。 现在的朱友文即使所遭遇的比原著之中更惨,伤势同样没有完全恢复,但他得到了九幽玄天神功的下半部,实力大增。即使是现在的非满血状态,即使不比之前的满血状态强,也是相差无几了。 面对这个状态下的朱友文,以孟婆中天位的实力,是完全没道理逃脱的。 “孟婆受伤逃走了!”常昊灵低沉着声音回答。 闻言,姜云卿眉头微皱,孟婆果然不止中天位的实力,应该有着大天位的战力,不然绝对无法仅仅以受伤的代价从朱友文得到手中逃走。 “不良人的水,是真的深啊!” 姜云卿喃喃自语的感叹,旁边的常宣灵与常昊灵只能噤声,当个不存在的透明人。 “朱友文那边有什么交代的?” 关于朱友文的这条线,暂时还没什么靠得住的信息交流人员,只能让常宣灵与常昊灵时不时再客串一下黑白无常。 “鬼王希望您帮他揪出玄冥教里的不良人卧底,他说这对您的谋划也有帮助。” 常昊灵复述了朱友文的意思,在姜云卿的面前,他不敢有丝毫的添油加醋。毕竟,姜云卿给他留下最深的映像,就是那深不可测的心机与算计了。 “呵呵!” 姜云卿呵呵一笑,嘴角有些抽搐。不得不说,朱友文是真敢想啊! 揪出玄冥教里的不良人卧底,这不是为难人吗? 倒不是说揪出玄冥教里的不良人卧底有多难,反而相比幻音坊,揪出玄冥教里的不良人卧底是更为简单的,随便拎出来十个教众给宰了,至少超过五成的是卧底,如果运气好些,全部都是卧底也不是没有可能。 “传信与他,就说全杀了,大概都不会出现错杀一千的情况!” 既然朱友文不提正经的要求,姜云卿自然不想正经的回答。当然,若是仔细算来,其实姜云卿说的也大差不差了。 “明白了!” 常昊灵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接下来你们就盯着温韬那边,看他有什么消息,或是需要什么帮助。” “好的!” 常宣灵与常昊灵齐齐应了一声,抱拳一礼,脑袋埋在各自的臂弯,缓缓退下就要离开。 “等一下!” 忽然,姜云卿转过身来,叫住了要离开的两人。一只手从袖袍里伸了出来,手腕微微一勾,一个卷轴就抛向了常昊灵。 “打开看看。” 常昊灵闻言,连忙打开了卷轴,密密麻麻的文字书写在其中,当头的几个大字颇为显眼。 常宣灵凑过去看了一眼,顿时被震惊的合不拢嘴,下巴就像是脱臼了一般,没了下巴的配合,嘴里只能发出含糊的惊呼。 “九幽玄天神功上卷!”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噬心丹 常昊灵也是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卷轴,握着卷轴的双手颤抖不已。 九幽玄天神功,玄冥教的无上神功,至阴至邪,为当世绝顶神功,威力之强,所向无敌,练成之后,全身上下散发九幽炼狱之气,犹如阴鬼缠身,煞气逼人。出招时鬼哭神嚎,阴气漫天,一掌打出犹如无尽黑暗降临,吞噬万物,刚猛无比,势不可挡,普通人若是中招,顷刻之间,就会会飞烟灭。 常宣灵与常昊灵两人之前就是鬼王朱友文的徒弟,如何能不清楚鬼王朱友文的可怕,而朱友文的可怕,皆来自于这九幽玄天神功。 曾经的朱友文只修炼了半部,就已是可怕至极,不久前修炼了下班卷,其更是可怕无比。 之前朱友文重新入主玄冥教的时候与孟婆一战,其周身的护体罡气就好似来自地狱的厉鬼,长牙舞爪,普通的教众触之即为飞灰,端的是霸道至极,他们两人当时可是在场看的清清楚楚的。 “多谢公子赏赐!” 常昊灵合上卷轴,俯首一拜,身体激动的有些颤栗。 常宣灵也跟着常昊灵一般俯首一拜,并没有说话,只是眼中的神色早已由震惊转变为贪婪。 不敢用贪婪的眼神看向姜云卿,只是低垂着脑袋望着地面,粉嫩小舌忍不住从嘴角溜出来,像毒蛇一般,舔舐着嘴边的空气。 “你们应该清楚,九幽玄天神功的下卷也在我的手中。” 姜云卿的感知何等敏锐,常宣灵的那点小动作可谓是将她的内心所想展露的清清楚楚,并不是低着头就能掩饰的住的。 不过,姜云卿却是没有因此而生气,而是直白的将事情说了出来,在决定要利用两人之前,他就很清楚两人是个什么德性。 这是两条只忠于彼此的毒蛇,任何第三者都存在被咬的风险。 “不敢妄想!” 常昊灵微微抬头,面色惶恐。 “放心,我既然直接说出来,你们也没必要有什么多余担心,只要你们办的事情能够让我满意,我不介意把九幽玄天神功的下卷也给你们。” 姜云卿微笑着朝两人说道,手中则是把玩着另外一个卷轴。 意思很明显,他不吝啬于把九幽玄天神功赏赐给两人,但前提是两人得好好给他办事。 “定为公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低垂着头的常宣灵与常昊灵微微歪了下头,对视一眼,无疑都能看清各自眼中的惊喜,嘴中不约而同的把曾经对鬼王和冥帝都喊过的口号说了出来。 尽管他们后面不仅背叛了冥帝,也背叛了鬼王,而且不止一次。 但是这一次,他们是发自真心的。 其实,他们也不想这样的,奈何姜云卿给的实在太多了,竟然连九幽玄天神功都能拿出来赏赐。 “嗯,很好,能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姜云卿满意的点了点头,咧开的嘴角上扬,笑得十分开心。 缓缓走到了常宣灵的身边,抬手挑着常宣灵尖俏的下巴,勾起了她低垂着的脑袋。 在常宣灵慌乱无措的小眼神的注视下,姜云卿手指夹着一枚蓝色的外表上环绕着三圈金纹丹药送到了常宣灵的眼前。 轻轻微笑着说道:“来,乖,把这个吃了。” 那温和的笑容,彷佛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恐惧,常宣灵的茫然无措的小眼神顿时瞪到了最大,瞳孔骤然收缩。 嗯,也许瞳孔并没有收缩,只是相较于瞪大了接近一倍的眼睛来说,瞳孔看上去似乎真的收缩了。 “不,不要,我不吃!” 常宣灵剧烈挣扎起来,猛地一甩头,便轻易的摆脱了姜云卿的“魔爪”。 当然,这是姜云卿本来就没想着束缚住常宣灵的缘故,不然区区中星位,如何能够反抗他? 常宣灵一边摇着头,一边忍不住颤抖的后退,嘴中无助的呢喃着:“我不吃,我不吃······” 常昊灵眸中也是惊恐的神色闪过,当初姜云卿无意间使的手段就让他们生不如死,这如此直白的手段,他们一旦服下这丹药,只怕就真的很难摆脱姜云卿的控制了。 咬了咬牙,一狠心,常昊灵侧着身子挪了两步,挡在了姜云卿与常宣灵之间,朝着姜云卿抱拳垂首恭敬的躬身一礼。 “不知宣灵缘何使得公子不快,公子对宣灵的惩罚,常昊灵愿一力承担,只求公子放过宣灵。” “大哥,不要!” 常宣灵回过神来,连忙过来拉扯常昊灵。 “哦没事,你也有份!” 说着,姜云卿伸手在宽大的袖子里掏了掏,又一颗蓝色小药丸出现在手上。 “这······” 常昊灵双眼之中有那一瞬间的失去了焦距,张了张嘴巴,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曾吃过一种名为噬心草的毒药,我体内的内力可以一定程度上的模拟噬心草的某些特性,你们曾感受过的噬心之苦,便是来自于我内力模拟的噬心草属性,想来你们之前也猜到了,我在玄冥教五大阎君的尸体上动了些手脚。” “而此物······”姜云卿微微停顿了一下,夹着两枚丹药,在常宣灵与常昊灵两人的眼前晃了晃,“乃是噬心丹,从朱友文那里得到了九幽玄天神功的上卷后,我便花了些世间参悟,依照其中的玄冥血丹,我就弄出来了这个噬心丹,之前在你们体内的作怪的,终究只是我的内力所化,不是那么的稳定,这噬心丹显然是要更稳定一些的。” 姜云卿笑容没有丝毫的变化,只当两人不知这丹药是何物,便耐心的解释。 相较于打一棒给个甜枣,姜云卿更喜欢先给甜枣,然后再给来上一棒子。 常昊灵看着姜云卿手中的噬心丹,呆楞了一会儿,放下了抬起抱拳的手,抓起常宣灵拉扯他的手,将其握在了掌心。 不一会儿,常昊灵眼中焦距恢复,一脸颓然的无奈,拿起姜云卿手中的一枚噬心丹便吞了下去。 也许是受到了常昊灵掌心温暖的感染,常宣灵心想躲是躲不过了,心一横,拿起另一枚噬心丹,也吞了下去。 吞下噬心丹,常宣灵神情微微一愣,彷佛是味觉出现了问题,她竟然感觉那毒药是甜的。 正文 第八十二章 风雷拳 该死,她为什么会有这种见鬼的错觉? 常宣灵晃了晃脑袋,充斥在嘴中的那股甜味才逐渐消散。 常昊灵的神情也有些怪异,相比玄冥血丹一般的毒药,那玩意显然更像是糖豆,不管是色泽上面,还是味道上面。 “啪啪啪~” 姜云卿轻轻的拍了拍手掌,笑着说:“这样才对嘛,我放心把事情交给你们办,你们也不会因为一些不相干的事情而分心,可以专心为我办事,而帮我办好事情就可以得到很好的赏赐,这会是一个很好的良性循环。” 常昊灵嘴角不由一阵抽动,如果不是姜云卿,换个人在这大放厥词,他一定会大吼一声,去尼玛的良性循环。 当然,这所谓的换个人也是有讲究的,不能太强,太强的话就跟面对姜云卿一样,他也不敢多嘴。 可是,也不能太弱,要是换个普通人,他大概会忍不住拧下对方的脑袋,让大放厥词之人见识一下,不当无常数月的无常有多狠辣。 “哎!” 扫了眼神色阴晴变换的常昊灵,姜云卿叹息一声道:“其实我是不屑于用毒药去掌控他人的,但你俩属于例外。” 常宣灵与常昊灵闻言,顿时脸色一黑,这真的是听君一席话,如听君一席话,特么纯粹属于废话。 “至于为什么,大概是我把你们俩看的比较透彻吧!比其他所有人都要透彻,包括你们曾经的师父——朱友文,仅次于你们自己。甚至,有些时候,我比你们,更了解你们自己。” “你们是极端的利己主义者,这几乎成为了你们的本能。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本能,是难如登天的,所以我把这个问题推回到你们自己身上。如果你们不做出改变,你们一辈子也摆脱不了我的掌控。” 姜云卿不是很理解为什么总有一些老大喜欢对手底下的人藏着掖着,这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清高吗? 不,这是愚蠢! 这很容易导致手底下的小弟因为愚蠢而看不清形势,从而坏了大事。 所以,姜云卿把所有的事情都搬到了明面上。 常宣灵与常昊灵听的也是一愣一愣的,总觉得姜云卿不按常理出牌,这些事情当着他们的面讲出来,真的合适吗? 正常来说,不是应该在他们吞下噬心丹之后,说一句“这样一来,我就放心了”就结束了吗? 天际浮起一抹鱼肚白,等常宣灵与常昊灵把姜云卿的话咀嚼干净回过神来,抬眼却已是不见了姜云卿的身影。 “大哥,我们以后怎么办?” 常宣灵是个莽女,打打杀杀才是她的长项,但凡遇到什么问题,基本不会想着自我思考,首先就是像常昊灵拿主意。 只可惜现在的常昊灵也没什么主意,姜云卿不同于冥帝与鬼王,行事风格迥异,其所求之事也让人琢磨不透。 “等拿到九幽玄天神功的下班卷再做考虑吧!”常昊灵无奈的说道。 “好!” 莽女常宣灵闻言,却是认真的点了点头。也许是九幽玄天神功给了她莫大的自信,她心里已经有了将来如何报复姜云卿的蓝图了。 而常昊灵心里却是没什么底,他不像常宣灵,所想的更深,他并不认为修习了九幽玄天神功的全卷,就能有反抗姜云卿的能力。 否则,姜云卿根本不可能把九幽玄天神功拿出来赏赐给他们······ ———————————————— 离开凉亭的姜云卿返回了剑庐别院,并不知道常宣灵在心里如何想着将来报复自己。 也不知道常昊灵是如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如果知道的话,姜云卿一定会嗤之以鼻的。 讲真的,九幽玄天神功算是当世一等一的绝顶功法,比起姜云卿自身所修的神农诀是犹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至少在战斗力上是这样的。 就好比同等属性之下,就是三个姜云卿也不一定打得过一个朱友文。 只是奈何,姜云卿有挂。 虽然姜云卿的这个挂有点孬,但正经开发起来,强度也勉勉强强够用了。 剑庐别院,张元一早起来就混迹在厨房做早餐。 他在做木匠学徒的时候,也是有些小心机的,为了能在师父面前比其他师兄弟有个更好的印象,便想着讨师娘欢心,让师娘在师父那吹点耳边风,就跟师娘学着做饭,之后在出师之前,师父一家的饭菜方面都是他负责的,而他也因此比其他师兄弟出师的更早。 故而现在的张元,完全是可以在木匠与厨子之间相互切换的。 阳叔子对张元的厨艺也是相当满意,这一日三餐也就交给张元了。 小院里,姜瞳正在跟着沈会打拳,是沈家的绝学风雷拳。 沈家风雷拳脱胎于象形拳,糅合了医家理念,练的是虎豹雷音,锻筋炼骨效果极佳。练至高深之处,架势一摆,筋骨齐鸣,犹如飓风呼啸,雷霆乍响,故有风雷拳之称。 姜瞳自幼乞讨流浪,长期营养不良,筋骨发育的并不是很健全。 沈会看出了姜瞳筋骨的问题,就用每天一根冰糖葫芦为代价,让姜瞳跟着他学习沈家的风雷拳了。 阳叔子当时正为姜瞳的筋骨问题而担忧,沈会让这个问题迎刃而解,他自然是没道理拒绝的,也就对这个企图诱拐自己徒孙的老家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至于姜云卿这个姜瞳的正牌师父的意见,已经不重要了。 姜瞳此时的风雷拳已经打的有模有样了,至少架势摆对了,像个花架子了。 风雷拳的架势属于外家拳法,只不过拥有特殊的呼吸吐纳之法,算得上是内外皆修。 姜云卿这些天的观摩,在加上神识在识海的推演,已经大致摸清楚路数。 只能说风雷拳不愧为沈家绝学,确实有可取之处,沈老爷子常年修习风雷拳,其实力已不下于巅峰的阳叔子,差不多有着小天位的实力。 这对于修习外家功法的人来说,已经相当了不起了,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跟通文馆李存孝一般天赋异禀。 就在姜云卿观摩的津津有味的时候,沈会已经提前收了功,呼出一口浊气,便朝着姜云卿喊了一嗓子。 “小子,我看你也偷学了这么久,要不陪老夫练练?”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搭把手 “要不还是算了吧,您老欺负我这个晚辈也不是事啊” 姜云卿看着沈会那一身被高高撑起的宽松练功服,不由咽了口唾沫。那绵长的气息,那蕴含着爆炸般力量的坚实肌肉,只怕这江湖上一般的小天位高手,可能还真不是这沈老爷子的对手。 如果把姜云卿现在只有小天位的功力,只怕十个他都不够这沈老爷子的打的。 “怎么?怕伤着老夫?放心,老夫别的不自信唯独对这一身筋骨可是自信的很!” 沈会拍着自己的胸膛,爽利的笑道。 看上去完全不像一个妙手仁心的大夫,倒是像一个江湖豪客,如果能像朱友文一样再来一脸的络腮胡的话,姜云卿差点就认为虬髯客再世了。 “这······” 您老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啊,我的话里的意思是怕伤着您吗?很明显是怕您伤着我啊! 也不明白沈会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的没听清,姜云卿到也不好点破,只能把这些话咽回肚子里。 “来来来,搭把手,正好看看你偷师的如何。” 沈会三步并作两步,虎虎生威的来到了姜云卿的身边,拉着姜云卿就往院子中间走。 “哎,沈老我这也不是有意的,实在是您······” 沈会说破姜云卿偷师的事情,这下就轮到姜云卿不好意思了,毕竟这风雷拳乃是沈家绝学,悄无声息的偷学了也就算了,只要不显摆也没人知道。 可这被抓了个正着,无论换做是谁,都难免会有些不好意思的,除非那人脸皮厚的堪比长城。 姜云卿这么忙着解释,沈会顿时就不乐意了。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的?老夫是那么在意门户之见的人吗?再说了,老夫连你徒弟都教了,还怕多教一个你这个做师父的?” 闻言,姜云卿也是一愣,仔细一想也确实如此,沈会教姜瞳练拳的时候,可是没有丝毫避讳的,就是直接在院子里教的,就连风雷拳修习的关键呼吸法秘诀,也是敞开房门大声嚷嚷的,可不就是没有门户之见嘛。 一旁的阳叔子也是趁机说道:“这老家伙的风雷拳也算得上一门高深武学,既然他肯教,你就学来傍身呗!” “那就有劳沈老斧正了!” 姜云卿抱拳朝着沈会抱拳一礼,随即便挽起了宽大的袖子扎在绑手里,既然阳叔子都这么说了,他也就没必要矫情了。 “来吧!” 沈会脚步一错,一个前弓马步,右臂前伸,左臂弯曲在胸前,像是后世比较常见的散打架势,不过沈会的手掌是摊开的,并未握拳。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好似把身体所有的负面状态都随着这一次的呼气给排了出来。 忽地,沈会目光一凝,摊开的双掌猛地握拳,浑身一颤,“轰”地一声,犹如平地惊雷之声自身体内部传出,声势颇为骇人,极具震慑效果。 如果蒙上眼睛,姜云卿还只当是张玄陵在那全力运转五雷天心诀。 “来了!” 沈会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嗓子提醒姜云卿。 实际上如果是正经的对敌,方才筋骨齐鸣发出的震慑之声后,就是最佳的先发制人抢攻世间了。 不过,现在只是切磋和教导,沈会并没有选择抢攻,而是选择了提醒姜云卿。 毕竟是教导小辈,可以敲打敲打,但不能不要脸皮的胡来。 随着沈会的一声提醒,姜云卿也是缓缓呼出一口气,缓缓抬步上前,扎了个风雷拳的招牌前弓马步。 沈会也是不慌不忙,饶有性质的耐心等待姜云卿摆开架势。 与沈会不同,姜云卿右臂前伸便是微微一震,“嗡”的一声颤响,左臂在胸前弯曲朝后一顶,整个左臂一震,就好似顶到了一个铜钵一般,又是一阵“嗡~”的颤响发出。(可以参考魁拔里面开脉门的声音) 姜云卿架势摆好,沈会等了好一会儿,却是一直没有等到筋骨齐鸣所产生的雷鸣之声,不由眉头微皱,暗自摇了摇头。 风雷拳到底还是有些高深的,即使他没有什么避讳,关于修习风雷拳的一些要点和诀窍都是敞开了说,但到底没有他手把手教导,终究是不得要领啊! 对于阳叔子这个赞不绝口的弟子,沈会到底还是稍稍有些失望的。 阳叔子见状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与沈会切磋过很多次,关于风雷拳的要领他同样清楚,在他看来姜云卿开始之初的架势就摆错了。 期盼到底是落空了,之前姜云卿在信里分说可与不良帅交手,他还以为姜云卿有所长进,现在自己这个徒弟武学天赋还是老样子,也就在神农诀上进境比较快。 待会儿怕是免不得会被沈会奚弄一番,一想到这,阳叔子不由脸色一黑。 姜云卿倒是没想这么多,毕竟自家情况自己清楚,筋骨齐鸣产生的共振之声绝大部分被血肉与皮肤吸收,用于引动血肉与皮肤的共振,已达到锻炼血肉与皮肤的效果,传到外边来的,就只剩“嗡嗡”一般的声响了。 这应该才是风雷拳的正确使用方式,不仅锻炼筋骨,肉与皮也同样可以锻炼,这样才算得上是顶级外家功法。 见沈会没有动作,姜云卿这会儿才恍然大悟,前辈嘛,自然是瞪着晚辈上门请教啊,怎么会主动进攻呢? 于是悍然抬脚上前,脚步之间数次交错,转瞬便来到了沈会的身前,脚下一沉,前弓马瞬间就被搭建成型。 随着姜云卿的身体下沉,犹如满弦的弓弩,又是“嗡”的一阵颤响,好似弓弦的颤鸣,姜云卿整个动作都为之一顿。 沈会见了,却是有些好笑,这进攻时竟然还有停顿,是打算收力了吗? 随手摆了一个灵活多变的防守架势,迎接姜云卿拳头的到来。 倒不是沈会轻视姜云卿,只是阳叔子,姜云卿的这个师父就在那摆着,实力也就与他不相上下,这徒弟还能比师父更强? 只是,姜云卿的停顿一闪即逝,紧随而来的却是比之前要快上近十倍的拳头。 “什么?” 正文 第八十四章 风雷拳plus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沈会只来得及惊呼一声。 姜云卿的拳头几乎是瞬间,便印在了沈会的手臂上。 “嘭~” 巨大的冲击力被坚实的肌肉所承受,顿时便发出一声闷响。 沈会整个人倒飞而出,因为姜云卿抑制住了体内迫不及待就要倾泻而出的那股透劲儿。 沈会整个人虽然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来,但除了正面承受姜云卿那一拳的那条手臂实有些麻的发软之外,际上并没有受到什么其他伤害。 在空中借着下落之势翻了个身,落在地面又退出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抖了抖手臂,筋骨一颤,再次紧紧握起了拳头,一声雷鸣炸响,沈会揉着手腕走上前来。 “好小子,声势不大,力道却是不小,老夫这把老骨头差点没抗住!” 沈会算是看出来了,姜云卿的风雷拳这哪里不得要领,如果不是呼吸法对得上,架势也大体差不多,他都要以为姜云卿使得是别的拳法了。 “您老可别抬举我,您这像是个受伤的人吗?” 姜云卿看着龙精虎猛沈会,一副还要再战三百回合的样子,忍不住吐槽,这哪里有什么受伤的迹象? “再来!” 姜云卿这不太一样的风雷拳,顿时就使得沈会来了兴致。 身体下沉,整个人的气势也随之沉淀下来,如同野兽捕猎的前奏。脚步错开,前弓马拉开到了一个夸张的角度,脚下的地面轻微的颤动,彷佛弓弦因为拉伸到了极致而颤动。 “轰~” 宛如平地惊雷般的巨响自沈会的身体之中发出,整个人犹如离弦之箭朝着姜云卿爆射而来。 姜云卿也是目光一凝,这等速度,在他所见过的小天为里边,无论是李星云,张子凡,还是曾经的黑白无常与之相比都要逊色一筹。 而且,如果姜云卿所料不差的话,沈会这是纯粹的肉体爆发。 当然,沈会的速度虽然快,但也只是在小天位里边快,还远远触及不到姜云卿的反应极限。 不慌不忙的摆开架势,同样是前弓马拉到极致,姜云卿打算和沈会来一次纯粹的肉体碰撞,他也是自小泡着药浴长大的,身体强度没道理会比沈会弱上多少。 “嗡~” 一声剧烈的颤鸣自姜云卿的身体之中响起,威慑力比不得沈会那平地惊雷般的炸响,但在声势上却是不输分毫。 没有多余的脚步声,短短一两丈的距离,两人几乎是一步到位,都是前脚落地,后脚紧随,前弓马的发力架势没有丝毫的变化,堪称稳如老狗。 “嘭~” 两人身下的青石板地面随着两人脚步的落下,顷刻间便被碾成了粉末,两人的气势都拧成了一股绳,形成了一个浑然的整体,故而两人身下不管是踩到的,还是没有踩到的青石板,都是没有幸存的。 “轰隆~” 随着两人的拳头碰撞在一起,肉眼可见的可以感觉到整个剑庐别院都在颤动,巨大的力道好似以两人的身体为支架,撬动了整个剑庐别院。 掌握正确格斗方式的肉体之间的全力碰撞,往往是不存在僵持的,一触即分胜负。 “唆~” “咔擦~” 两道轻微的声音同时响起,沈会再次倒飞而出,而姜云卿的手腕则是明显的软塌了下去。 在力道上的比拼,姜云卿的改进版风雷拳在发力方式上更胜一筹。 但在单纯筋骨肉体强度上的比拼,沈会数十年淬炼的身躯明显的要比姜云卿强上一筹。 沈会虽被击飞了出去,却是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临近落地的时候,单手撑地,借势往后一个翻身,双脚落地,脚步踉跄后退几步便稳住了身形。 抬头看向姜云卿的方向,看见姜云卿右手腕软塌塌的,顿时心生怀疑,是不是自己下手重了些,连忙询问道:“小子,伤着了?” “呼~吸~” 姜云卿收敛呼吸,与筋骨共振的肌肉渐渐平复下来,左手拉住右手腕,一拉一拽一顿一推,错位的骨骼瞬间复位。 “没有,没有!” 甩了甩骨骼复位的右手腕,姜云卿看着疾步走来的沈会,连忙回复道。 “那就好!” 见姜云卿没事,沈会也是松了口气,刚才他竟是忘了姜云卿的筋骨强度断然是没法跟他相比的。 “沈老,还要继续吗?” 随着神农诀内力在右手腕上的经脉聚集,自觉地修复手臂上细微损伤,感觉到右手腕没什么大碍了,姜云卿又看向沈会问道。 “算了,没必要了!” 先前还一副好战分子似的沈会,此时却是熄了火,变得儒雅随和了起来。 “你应该清楚,老夫的风雷拳用来切磋可以,但并不适合江湖上的逞凶斗狠。你若是想拿着这门拳法去和江湖上实力与你相当的人决斗,结果无非两个。” “哪两个?”姜云卿笑着问道。 “七成的可能会被人当场打死,两成的可能把人吓退,一成的可能把人吓破胆将人打死。” 回答的不是沈会,是一旁堵住姜瞳耳朵的阳叔子。 阳叔子对于沈会的风雷拳,那是再熟悉不过了,在两人交手的开始,便把姜瞳叫到了身边,帮其堵住了耳朵。 沈会虎目瞪了阳叔子一眼,却是没有反驳,而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师父虽然说的难听了些,但却是极为中肯的。风雷拳虽然因为声势浩荡而命名为风雷,但实际上并不是用来战斗的,主要的用途还是用来锻筋练骨,强身健体的。不过,小子你似乎玩出了另外一种花样!” 虽然只与姜云卿短暂的交手了两招,但却是清晰的感受到了姜云卿所施展风雷拳的不同。 架势搭的太快了,快到沈会都怀疑这到底还是不是风雷拳了。 风雷拳实际上并不缺威力,就从刚才姜云卿与沈会交手的情况来看,就知道风雷拳并不只是简单声势大,威力也是不俗的。 只是需要摆的架势时间太长了,一旦架势没摆到位,不论是威力还是声势都会大打折扣。 所以说用来切磋还可以,真要是遇上生死斗,没人会等你摆开架势的。 姜云卿点了点头,“晚辈确实在风雷拳的基础上有些改进,不只是适用于战斗了,在强身健体方面应该也是有所改善的,算是风雷拳的plus版。” “哈哈哈,你小子果真是个天才,看来就你师父那人也能厚着脸皮吹牛,不是没道理的!” 得到姜云卿肯定的回答,沈会顿时拍着姜云卿的肩膀大笑起来,自动的忽略了姜云卿话里边听不懂的词汇。 他的高兴不在于风雷拳能适用与战斗了,主要是在强身健体方面竟然还有提升。 可不要因为他身体健壮了些,就忘记他是个大夫了啊! 正文 第八十五章 蛊毒(上) 沈会拉着姜云卿的胳膊就往院子里的石桌走,“来来来,快与老夫细细说来!” “好好好!” 姜云卿一下连说三个好字,却还是在被沈会拖着走。 不得不说,沈老爷子的力气是真的大,姜云卿若是不动用内力,还真犟不过这位老爷子。 张元拿着一块托盘,端着两大碗面条来到了石桌边上,看着院子中间那块儿,数十块铺地的青石板不翼而飞,裸露出大片的棕褐色泥土,脸上顿时露出一副便秘般的神情,这到时候可都是要他来修补的啊! 倒不是姜云卿和阳叔子压榨他,就像剑庐别院里的诸多家具,阳叔子本意是想花钱出去买的,女帝把人接过来别的不说,钱这方面肯定是给足了的。 但张元是穷怕了的,感觉没必要花这些冤枉钱,就花了点钱买了些木材回来,自己着手置办家具。 早餐也是同理,阳叔子当初在剑庐的手艺只能说是能吃,毕竟你不能指望这个时代的药膳有什么好味道,更不能指望一个左手银针,右手长剑的老头还能做的一手好菜。 张元便秘的神情忽然转为无奈,现在随着阳叔子的身体逐渐恢复,也不需要照顾了,他似乎也只能做这些事情了。 “要不咱吃了面再谈?” 闻言,沈会抬头看了看刚刚升起的日头,确实到了吃早餐的饭点了,这个时代的普通人还没有一日三餐的概念,但有点条件的大夫还是知道并讲究吃早餐的。 “好好好,先吃面,先吃面!” 沈会大手一挥,赤着手便端下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眼角不自然的扫过院子一角被他砸坏的一张梳妆台和衣柜。 那是张元给姜瞳做的梳妆台和衣柜,前些日子才做好的,刷上了棕油,放在院子里晾晒。 现在被他毁了,哪里还敢提及刚才的事情,还是尽快把事情揭过的好,姜云卿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阳叔子在这儿,姜云卿还能不要这个师父不成?所以改进版风雷拳的事情什么时候来问姜云卿都可以。 张元倒是没在意他那被毁掉的作品,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没必要追究这个事情,把托盘上的另外一碗面条在姜云卿的面前放下,又分别递上一双筷子给姜云卿与沈会,随即便拿着托盘回去端剩下的几碗面条了。 阳叔子带着姜瞳来到桌前坐下,沈会刚想动筷子,剑庐别院的院门就被一个毛毛躁躁的小男孩给推开了。 小男孩六七岁的样子,看着不胖,只是脸上肥嘟嘟的,头上带着一个虎头帽,小脚丫子抡的飞快。 没有理会其他人,小男孩径直朝着沈会扑了过去,没错,就是扑了过去。 一脚踩在了没了青石板的地方,未曾料想到的落差,整个人前冲的趋势一变,就朝着沈会扑了过去。 沈会见小男孩要跌倒,也是着急,连忙上前俯身把小男孩一把抱住。然后小心的把小男孩放到地上,一只手捏住小男孩的左手腕,另一只手在小男孩的关节部位摸着,眼睛围着小男孩打转,四下检查着小男孩有没有受伤,恨不得给小男孩来个全身体检。 “怎么样?曾庆,有没有摔着?” 小男孩却是有些不厌其烦,生气的鼓着腮,肥嘟嘟的小脸显得更加的圆润,一双稍稍有些不太协调的大眼睛紧紧闭着,双手胡乱的挥舞着。 “哎呀,爷爷你别闹!” 沈会怕小男孩打到自己磕到,连忙松开了手。 小男孩感觉到沈会的放手,这才停下了挥舞的手臂,喘着气有些慌乱的说道:“爷爷,你快回医局,幻音坊的一位圣姬中毒了,那毒很怪,叔叔伯伯们都没辙!” 一听是幻音坊的圣姬中毒,沈会也不淡定了,跟阳叔子与姜云卿一众人告了辞,匆忙的带着小男孩回了凤翔医局。 对于沈会的急切,姜云卿是能理解的。 幻音坊在岐国的地位是超然的,因为女帝的原因,幻音坊不仅负责岐国的情报间谍工作,岐国的一些军事布防,政局的处理也存在着幻音坊的影子。 尽管幻音坊因为是一帮女人管事,在岐国多受诟病,但奈何幻音坊的办事效率出奇的高,又有着岐王压着,岐国朝堂的一干官员也是有口无言。 “师父,要不我也过去一趟吧?” 也不知道是什么毒,竟然能让整个凤翔医局都束手无策,不得不来麻烦沈会,姜云卿也是有些好奇的。 “嗯,你去一趟也好,那老家伙现在已经很少亲自出手了,机会不多的。” 阳叔子点了点头,沈会的医术这些年已然胜过他许多,只是现在的沈会已经很少出手了,难得实战观摩,他自然是不想自己的徒弟错过的。 实际上,若不是他现在的身份有些特殊,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现身,不然他也是想去看看的。 得到阳叔子的肯定,姜云卿便放下了筷子,出了门,朝着凤翔医局赶去。 姜云卿的速度要比沈会快的多,更何况沈会还要带着沈曾庆,速度也不敢快到哪里去。 不一会儿,姜云卿便追上了沈会。 “小子,你怎么过来了?” 沈会看着追上来的姜云卿,不解的问道。 “师父说沈老这些年少有出手了,眼前这个观摩的机会,晚辈可不想错过。”姜云卿笑着回答。 “老夫只是看不上普通的病症而已,说的老夫好像把不了脉,下不了针似的。” 沈会撇了撇嘴嘀咕道,似乎是对于姜云卿或是阳叔子的话不太满意。 姜云卿也是这才注意到,沈会的双手虽然宽大,但并没有什么茧子,十指也是线条分明,算得上修长,却是没有明显的保养痕迹,显然不是后天维护的结果。 或许是风雷拳的原因,风雷拳虽是外功拳法,但其内练的效果比许多内功都强。姜云卿对于沈会的认识还不足,只能如此猜测。 对于沈会的嘀咕,姜云卿也是笑着为自己师父开脱,“其实也是晚辈自己想过来看看,晚辈与幻音坊有些交集。” “怎么?看上里面的哪个女人了?” 沈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姜云卿就一个大夫,哪能在其他方面与幻音坊这等暗杀组织有什么交集。 沈会这些日子也是知道阳叔子之前是隐居在青城山的,那可不在岐国境内。 “额,怎么说呢?是,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姜云卿面色明显一楞,没想到沈老爷子这么直白,手里不是还提着个小屁孩吗?说这个真的合适? 沈会却是没有顾忌的笑了起来,“哈哈哈,你小子可比你师父强多了,你师父那老家伙,到老来都没得个婆娘。” 正文 八十六章 蛊毒(中) 如果对于这城中的道路比较熟悉的话,其实剑庐别院与凤翔医局之间的距离并不远。 这也是沈会只把他的去向告诉自己年纪不大的孙子原因,如果医局有事,就由沈曾庆来通知他。 阳叔子说自己不能暴露身份,那他自然不会去害阳叔子。 不一会儿,姜云卿便与夹着小男孩沈曾庆的沈会赶到了凤翔医局。 没走前门,走的是后门,上次姜云卿来过,自然是有印象的。 后门的门口有一人捏着拳一下又一下的捶打着手掌,在门口来回来回踱步,神色焦急,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很杂乱有一句每一句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听到台阶上的脚步声,来回踱步的那人立刻警觉的扭过头来,一见正是沈会,焦急的神色顿时得到缓解。 “沈老,您可算回来了,快随我来,病人快撑不住了。” 那人一步跨越数级台阶来到沈会的身边,拉着沈会便急匆匆的往医局里赶。 沈会也知道情况紧急,放下沈曾庆,便跟着那人进了医局,被忽略的姜云卿就跟在身后,也没人阻拦。 “是什么类型的毒,你们竟然都束手无策?”沈会在前往病人房间途中问道。 “是蛊毒!” 那人行进速度没有减慢,但神色十分的阴沉,因为他也是束手无策的人之一。 “蛊毒?老廖不在医局吗?” 一听是蛊毒,沈会瞬间就想到了老廖,老廖全名廖明全,凤翔医局的坐堂医,苗人。单论正儿八经的医术,只能算是凑活,但一手不凡的蛊术再加上他那还算凑活的医术,几乎是产生了质变的。 一些简单的病症有时还会犯些迷糊,开方子都得有人在旁边看着。但对于疑难杂症,疑难杂症,却总是有些独到的见解,开出的附子虽然让人看着胆战心惊,也总是有奇效。 对于蛊毒,更是专业对口,比起沈会,或许还要更强一些,这也是沈会为什么会第一时间想到老廖的原因。 面对沈会的疑问,那人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廖老也没法子,他老人家也说从未见过这种蛊毒。” “那可能就真的麻烦了!” 沈会的脸色也随着沉重了起来,他并不是个迷之自信的人,他很清楚廖明全在蛊术上是要胜过他一筹的,而这既然是廖明卯都不认识的蛊毒,沈会自然也什么自信。 “谁说不是呢?” 带路的那人遗憾的叹息了一声,随即便推开了房门。 原来不知不觉间,便已经来到了病房门口。 推开门的瞬间,沈会便看见了阴沉着脸,埋头苦思的廖明全。 “老廖,怎么回事?”沈会进了门就朝着沈会问道。 姜云卿就跟在沈会的身后,也进了门。 顺着沈会的目光,姜云卿也看到了老廖,是个脸上皱纹比较深刻的老者,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一只手轻轻的敲击着自己的脑袋,另一只手缓缓捋着自己那灰白的胡须。 “是一种罕见的蛊毒,我似乎见过,但我不记得在哪见过了。” 老廖听到沈会的声音便抬起了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有些头痛,隐隐还有些自责。 “没事,我去看看!” 沈会抬起宽厚的手掌,轻轻的拍了拍老廖的肩膀,安慰了一句后,便朝着里边的病房走去。 说是病房,其实就是这个房间里,被一块大号屏风分割出来的一部分空间。 沈会绕过屏风走了进去,屏风边上的一名穿着道士服装的女医师让了出来。 女医师一出来出来,一众等候的医师、大夫便为了上去。 这个问着如何,那个问着怎样,这个眼神殷切,那个目光中也带着光。 一时间那名女医师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嘴中只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是凤翔有名的道观——妙清观的道医,青桓道人。医局里的这些个医师、大夫们束手无策,医局里以往的奇迹老廖这次也不管用,又找不到沈会,便只好将这位请过来了。 随着青桓道人的摇头,其余人情绪一时间有些失落,四下的退散了开来,静静的等待着沈会的结果。 众人退开,青桓道人一眼便瞅见了一旁的姜云卿,“你是?” 眼中飘过一抹疑惑的神色,她常来凤翔医局交流医道上的一些心得,正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遇到一些她不擅长的病症,常会差人,或者亲自带人送到凤翔医局来。 凤翔医局遇到了棘手的病症,也经常会像这次一般,把她请过来。以她对凤翔医局的熟悉,自然会对出现在这个临时开辟出来的病房的陌生人感到疑惑。 总算有人关注到他了,姜云卿还是第一次如此没有存在感,一时间竟是微微有些受宠若惊。 在青桓道人打量姜云卿的时候,姜云卿也快速扫了一眼青桓道人。 相貌是出众的,只是眼角和嘴角的皱纹似乎到了无论如何保养都难以掩饰了的地步,宽厚道袍下的身材是无从得知的,但肯定不会胖就是了,总结而言,无非“风韵犹存”四个字。 姜云卿朝着青桓道人一拱手,“沈老晚辈!” 姜云卿自报家门,没说自己是阳叔子的徒弟,说了不知道难免尴尬,还不如说是沈会的晚辈,想来在这凤翔医局应该不会有不认识沈会的人了。 “妙清观,青桓道人!” 青桓道人点了点头,也朝着姜云卿拱了拱手,算是回礼。 一点都没有前辈的架子,这应该是个和蔼的老前辈,姜云卿顿时对齐好感大增。 不过,这位和蔼的老前辈似乎并没有和他交谈的欲望,绕过他便离开了,脸上的神情有些疲惫,应该是累了。 等了一会儿,沈会从屏风后面出来,脸色并不好看,整张脸阴沉沉的,比进去之前还要悲观许多。 外边等候的一干人等这次并未有围上来,在沈会出来的第一时间内,众人的目光就已经聚焦在他的脸上了。 从沈会的脸色上就可以看出,这次,沈会也没办法。 彷佛连最后的希望也失去了,整个房间内都寂静了下来。 倒不是因为里边病人的身份,害怕因治疗无果而遭到迫害。 主要还是在病人生死之际,他们身为大夫,却无能为力的无奈使得他们沉默。 这种感觉,之前姜云卿在青城山下的城镇中行医的时候也有过,内心自我怀疑的痛苦远比身体表面的痛苦要难受的多。 “咚咚咚~” 姜云卿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他正迈步走向沈会。 房间里听到声响的人纷纷看向姜云卿,反应快的,基本上都猜到了姜云卿要干什么,而反应慢的,眼中难免疑惑。 这人?哪里来的? 姜云卿来到沈会的身边,轻声说道:“沈老,我能进去看看吗?” 正文 第八十七章 蛊毒(下) “去吧!” 沈会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尽管他不认为姜云卿的医术有多高超,毕竟姜云卿的年纪摆在那里,而中医就是一门吃经验的学问。 但他还是觉得应该要让姜云卿去看看的,在面对不是普遍存在的疑难杂症时候,经验的丰富与否往往显得并不那么重要。 得到沈会的同意,姜云卿进入了屏风后面的病房。 拐过屏风,里面有两个带着面罩的幻音坊女弟子守着。 里边的一排病床上,躺着六名女子,其中五人穿着幻音坊普通女弟子的统一服饰,另一人水蓝色紧身长裙在几人之中极为显眼。 姜云卿仔细想了想,实在没什么印象,应该是那天没有前往女帝寝宫救驾几个圣姬的其中一个,具体是谁,属实不清楚。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也没必要清楚这些,毕竟他又不是过来查户口的。 姜云卿在每一个的病床旁边驻足,仔细观察每一人外部特征所表现出来的症状。 只可惜这一点是没有收获的,躺在病床上的六个人,每个人平静而安详的躺在那里,就像是睡着了。 不,不是睡着了。 姜云卿伸出两根手指并起,贴在其中一人的鼻唇沟上,微弱的呼吸有一下没一下拂动着手指上的汗毛,气息十分的微弱,彷佛若有若无。 若是粗心一些,都难以察觉到呼吸的存在,与其说是睡着了,还不如说是死了。 附耳到其中一人的口鼻之间,轻轻的闭上了双眼,屏气凝神,一抹神识自眉心泥丸宫中窜出,经过一番周转,缭绕在了靠近病人口鼻之间的耳中。 神识在耳中缭绕了一番之后,便慢慢的延展开来,彷佛可以无限的延伸。不一会儿,就化作了张好似庞大了数十倍的薄膜,将整只耳朵的所有内部结构都包裹在其中。 随着耳朵被神识覆盖,姜云卿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喧嚣起来,原本微弱的呼吸声,彷佛成了此起彼伏的巨大鼾声。 不只是如此,头发摩擦的声音,身体与床板一起挤压被子的声音,床里边木头里虫子开垦木屑的声音,屏风入口两名幻音坊女弟子的呼吸产生的气体流动倾泄面罩上和手掌在剑鞘上摩擦的声音,甚至屏风之外等候的医师们的轻微交谈声,沈会的叹息声,还有老廖焦灼时轻轻敲打脑袋的声音·····等等一系列无比细微的声音,全部无比清晰的一股脑涌入了姜云卿的耳中。 一时间,姜云卿只感觉整只耳朵胀痛的十分厉害,脑袋也彷佛如遭重击一般的有些昏沉。 这是单一感官开发到极限,而大脑的其他硬件难以跟得上结果。 神农诀的内力沿着十二正经的脉络涌入大脑,犹如一盆冷水浇在心头,使得大脑强制冷静下来。 姜云卿再次沉淀心神,开始逐一分辨各种涌入耳中的声音。 最后,把所有的声音排空,只剩下病床上他所面对着的这病病人的声音。被放大到如同巨汉劳累了一天后沉睡时发出的鼾声一般的呼吸声,还是依旧的刺耳。 不过当姜云卿聚精会神的时候,还是发现了隐藏在这呼吸声中的另一个呼吸。 不,也说不上是呼吸。 与呼吸相比,更像是一段有节奏的特殊频率。 姜云卿缓缓睁开眼睛,眼中一抹精光一闪而逝。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段频率便来自那“蛊毒”,又或者说是蛊虫。 “有趣!” 姜云卿轻轻呢喃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 在阳叔子的藏书之中,有蛊的记载,却并无炼蛊之法的记载,姜云卿也曾多次凭借后世网络上一些流传的概念去炼蛊,却是始终没有成功过,要不就是干脆的失败,要不就只是得到了一些比起原来毒性或者其他方面更强一些的毒虫,并不是真正的蛊。 而这一次,姜云卿算是见识到了,这明显不是毒,更像是一种寄宿在人体内的生命。 姜云卿坐直了身体,抬手便扣住了身前病床上昏迷女子的左手脉门,食指与中指轻轻在手腕一点,劲力透过皮肤与肌肉,精准的落在了经脉之上。 这是阳叔子这一派的独门切脉法,姜云卿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劲力绵长而悠远,从十二正经震颤了一个来回,回到了原点,关于这些经脉所涉及的领域的信息也一点点的反馈给了姜云卿。 女子的心脏部位,有着一个异物的存在。 这个异物很古怪,无数的根须从上面延伸出来,插进了心脏和心脏周边的经脉之中,身体时而收缩,时而膨胀。 在姜云卿所感受到的回馈中,这个异物收缩与膨胀的频率与心脏的跳动是属于同一频道上的。 搭在女子左手脉门上的手指并没有松开,随着多次的信息反馈回来相互对比。 或许,并不是异物在跟着心脏同步收缩与膨胀。而是心脏在跟着异物的频率在跳动,这才是女子心跳与气息如此微弱的原因。 到这,姜云卿松开了手,缓缓站起了身来。 既然找到了根源,这事情就解决一小半了。 而就在这时,病房之外,这个大房间里隔着屏风的另一头,一个兴奋的声音大喊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十万巫蛊十二峒,十二峒岭难寻踪’,是十二峒,这种蛊来自十二峒!” 屏风外,老廖激动的拽着沈会的胳膊兴奋的说道。 沈会闻言,顿时也是面色一喜:“可有解蛊之法?” 沈会这话一出口,拽着他胳膊的老廖顿时如同在心头浇了一捧冰水,兴奋的神色为之一滞,整个人随即如同霜打的茄子,焉了下来。 “我,我当初也只是见万毒窟的人用过,后来我加入万毒窟学过一段时间的蛊术,才得知这种蛊来自十二峒。” 沈会脸部浮现的笑容僵在了半途,最后只能勉强的笑了笑,叹息一声,拍了拍老廖的肩膀安慰道:“哎,没事老廖,知道来源也是件好事!” “或许吧!” 面对沈会的安慰,老廖惭愧的点了点头。 屏风后边的里头,姜云卿此时的听力还处于神识强化的状态,对于外边的声音,可谓是听的一清二楚。 低头看了眼安详的躺在病床上的几名女子,嘴中轻轻的呢喃。 “万毒窟,十二峒,事情有些复杂起来了······” 正文 第八十八章 长生蛊 姜云卿找到守在屏风入口的幻音坊女弟子,让其找根细线过来。 两名女弟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便离开去寻找细线了。 许是见到守卫的幻音坊女弟子离开,沈会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走了进来。 见姜云卿就在屏风入口处,连忙问道:“如何?” “有个法子,或许可以一试。” 姜云卿回头看了眼病床上躺着的几人,他虽说探查出了这蛊毒的一些大致情况,有了些想法,但也是第一次面对蛊毒,到底没有十足的把握。 “什么法子?” 沈会皱了皱眉,他与阳叔子是多年的好友,虽然脾气不太对付,年轻时凑在一起总要争个胜负,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两人对于医术的交流是十分深刻的。所以对于阳叔子这一派的医术,沈会也是十分了解的。 可在他的认知中,阳叔子这一派的医术对于蛊毒并无涉足,对于姜云卿所说的法子他是抱有怀疑的。 他不认为阳叔子在与他交流医术的时候有所隐藏,阳叔子在人品这一点上还是很靠得住的。 面对着沈会怀疑的目光,姜云卿也不恼,他很清楚沈会在怀疑什么。 师父都从未有过涉猎的领域,徒弟又怎会在这方面比一名专业的蛊师还要强呢? 无奈的耸了耸肩,“晚辈确实不会解蛊,但晚辈可以尝试一下,把蛊虫给弄出来。” “这有什么区别吗?” 沈会有些不解,把蛊虫弄出来和解蛊有什么区别吗? “根据颤经切脉法的探查,这种蛊虫实际上并不致命!” 姜云卿稍微停顿了一下,抬眼看了一眼沈会。 一听到颤经切脉法,沈会果然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捋着胡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颤经切脉法乃是阳叔子这一派独门绝技,也是这一派医术的基础核心所在。 凭借这一门切脉法,一旦有所小成,能在病患的脉象上比普通医师了解到更多的信息。 只可惜这种切脉法学习起来,只能靠天赋与时间去熬,不然难有所成,而且颤经切脉法主要不在颤,以合适的力道震颤经脉,只要内息足够悠长,多加练习就可以做得到了。 但这门切脉法的主要是如何辨别从经脉上反馈回来的信息,这既是个经验积累的问题,同时也是个需要极强感知天赋的存在。 可有这个天赋的人谁又会去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学习一门基础的切脉法呢? 而这门核心的切脉法学不会在阳叔子这一门便不算入门,这也是阳叔子这一脉医师人数极少的主要原因,是一个死循环的症结。 姜云卿既然能够熟练运用颤经切脉法诊断病情,还是这种奇特的蛊毒,至少已经是入了门的,可以算是阳叔子的衣钵传人了。 老友有了衣钵传人,沈会自然是该欣慰的。 算是得到了沈会的认可,姜云卿继续说道:“蛊虫依附在心脉上,微量的汲取着宿主的心头血,不致命,但心脉泄了气,会使人持续衰弱,最后昏迷!” 沈会闻言,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位圣姬是一路从娆疆快马加鞭赶回岐国,临近凤翔的时候才昏倒的,其余几人则是有所不如,是靠着这位圣姬的护持才得以坚持到岐国的。” 姜云卿轻轻抚摸着自己的下巴上微微隆起的胡茬若有所思,能从娆疆回到岐国,确实不是致命的蛊毒。 据姜云卿所知,这种以及这种类似的慢性毒药在这个武力值隐隐有些超标的世界,其实并不是那么的受待见。 内力是结合身体精气与天地间游离之灵气而产生的精纯能量,只要时间足够,能够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非化学性质的毒药,比姜云卿的血还要万能。 但重点就在于时间上,这个世界为人所钟爱的毒药绝大多数都是快性毒药,见血封喉的这种一旦染上,就是功力再高也存在翻车的可能。 言归正传,姜云卿继续侃侃而谈。 “但奇怪之处在于,这种蛊可谓是取之有度,在发觉宿主过度虚弱时,会停止对心头血的汲取,压制住心脏使其只能缓慢跳动,使得宿主进入一众类似假死的昏迷状态,而且到了必要的时候,蛊虫还会反哺宿主,分泌出来的物质足以使腐朽的躯体焕发生机。不确定的说只能能维持机体营养的供需,宿主不仅不会死,还会远比一般人更长寿!” 姜云卿的话音刚落,一道声音就伴随着屏风入口处的一道身影出现而响起。 “阁下高见,所言已是不差,此蛊名为长生蛊,确有‘长生’之效!” 进来到人是老廖,显然他已经想起这种蛊的信息。 “难道这还是好事不成?” 沈会看了眼病床上躺着的六名女子,沉声道,有些不解,他对于蛊这玩意儿,同样少有涉猎。 凤翔医局一旦遇到有关蛊毒的病患,一般都是交给老廖来解决的。 这次也是连老廖都被难倒了,凤翔医局才会如此束手无策。 听着沈会有些天真的疑问,老廖无奈的摇了摇头。 “哪有这种好事,长生蛊的背后是一定有着蛊师在操纵的,当宿主的生命体征降到了最低,需要蛊来反哺的时候,蛊师可以毫不留情的抽走长生蛊,然后利用特殊的秘法,将心头血凝练成大补之物服下,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对身体各方面都大有脾益。” 听到这,姜云卿与沈会的精神都是为之一怔,警惕的目光开始扫视四周,没想到,竟然还有着蛊师的操纵。 感受到两人的过激反应,老廖不由有些好笑,连忙解释道:“不用担心,娆疆的势力还干涉不到岐国来,想来这位圣姬也是知道这一点才快马加鞭的赶回岐国的。” “先生,线来了!” 正当老廖还欲再说时,根据姜云卿的要求出去拿线的幻音坊女弟子回来了。 快步绕过屏风,来到姜云卿的身边,捧着一小卷接近透明的细线递到姜云卿的面前。 “先生,是这种吗?”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取蛊 这名女弟子取来的是一种极为细小的蚕丝线,姜云卿点了点头接过。 他并不是要做什么缝合手术,对于线的要求没有那么严格。 沈会与老廖也是颇为好奇姜云卿要用蚕丝线干什么,两人也是几十年经验的老医师了,以他们的经验,可不觉得蚕丝能有什么效用来治病,蚕茧倒是可以入药。 姜云卿拿着蚕丝线来到第一个床位,那名穿着水蓝色紧身长裙女子身前,坐在床边扶起女子。 忽然,几乎是密闭的房间内,一阵阵清风的荡起,感知稍微敏锐些的人就会发现,那个风眼就是姜云卿。 姜云卿手掌一番,掌心突然动了起来。 没有任何的外力牵扯,那蚕丝线彷佛活了过来,线头从线圈中探了出来,一点点把身体从线圈里拉扯出来,朝着那位姜云卿扶起来的不知名圣姬延伸而去。 “这小子的内功深不可测啊!”老廖在沈会的身边不由感叹。 “是啊!后生可畏。” 沈会连连点头,虽然他是练外功的,但医师所必备的行气功他也是有所涉猎的,自是知道要做到姜云卿这个地步有多难。 至少他的好友,阳叔子是做不到的。 或许,这就是天才吧! 不过二十四岁,便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姜云卿心无旁骛,内力蔓延至蚕丝线上,控制着蚕丝线从这位不知名的圣姬口中进入了食道,然后一点点的进入胃袋之中。 因为姜云卿的神农诀内力十分的温和,在神农诀内力的包裹下,蚕丝线进入延伸进入了不知名圣姬的胃袋中,并没有引起身体本能的排斥反应。 当然,有可能连基本的应激反应也在蛊虫的干涉下给关闭了。 不过,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姜云卿自然是要把安全系数提到最高的。 一根手指微抬,一道由内力聚敛着周旁而形成的风刃激发而出,却又在斩断蚕丝线之后化作一股微弱的风流消散。 握住蚕丝线的末端,无形风刃再次在掌心内部激发,掌心瞬间便被切开了一道伤口。 姜云卿微微握拳,蚕丝线便嵌入了伤口之中,手臂微微抬起,造成一个向下倾斜的的角度,不过片刻丝丝鲜红的血液顺着蚕丝线流淌了出来。 蚕丝线是经过了处理的蚕丝线,十分的丝滑,鲜血在上面流淌几乎是不带丝毫停顿的滑入了不知名圣姬的口中,然后顺着被内力包裹的蚕丝线一点点的落入了胃袋之中。 “他这是在干什么?”老廖一脸懵的懵懵懂懂看向沈会。 “不清楚!” 此时的沈会比之老廖也好到那里去,他是个有家族传承的正统医师,收藏的偏方和特殊的手法并不少,但还真没见过姜云卿这样的。 聊了两句,感觉沈会也是一种不明所以的状态,把剩下的疑问咽回了肚子里,继续看着姜云卿的操作。 姜云卿的血液中包含着极致内敛的生命力,暴露在空气中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的特色,顶多就是比普通的血液鲜红一些,但这在没有对比的情况下也是难以察觉的。 可一脱离蚕丝线,落入这位不知名圣姬的胃袋中,顿时便绽放开来,犹如火灵芝未被采摘前根部伴生的毒火花。一样的鲜艳,却不似由火毒凝聚产生的毒火花那般致命。 浓郁的生机绽放开来,这位已经十分虚弱的不知名圣姬受到了明显的刺激,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是那种旱土遇见甘霖般的渴望,也是久旱逢甘霖般的兴奋的不能自己。 最刺激的还是圣姬的胃部,随着姜云卿的血液一滴又一滴的落下,整个胃袋猛烈的抽动起来,比普通人心脏的跳动还要猛烈许多。 这个过程持续了超过一刻钟,姜云卿已经稳定的出血超过十五分钟,脸色虽看不出明显的变化,但看到姜云卿逐步调整的呼吸就能明白,他并不轻松。 反观接受姜云卿喂养的某不知名圣姬,苍白的脸色已经转为红润,微微干糙的皮肤重新变得水灵起来,颜值那是噌噌噌的上涨。 娇俏的瓜子脸十分标致,精致的五官单拎出来没有特别的地方,但十分的协调。 或许这就是天然美人特长吧,总能别人身上不起眼的部位在自己的身上展现极致的美感。 前世的整容技术百花齐放,也能做到一点,但不论主刀医生的技术有多高超,总会有痕迹的留存,给人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姜云卿已经无法单手支撑着这位圣姬做起,只能任由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手掌高高抬起,被浸染的鲜红的蚕丝线倒悬,姿势有些微妙。 但旁边“掠阵”的沈会与老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如果医师都要时时刻刻避嫌的话,那这世界的阴曹地府估计会很累。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娃子是打算把蛊的胃口养刁,然后把它钓出来。” 老廖是一名医师的同时,还是一名蛊师,对于养蛊的方式也是了解的极多,这么久的时间,如何能看不出姜云卿的意图。 “这能行吗?” 沈会对于蛊并不是特别的了解,对于养蛊之术更是少有耳闻。 “这就要看他是不是比这位圣姬更诱人。”老廖目不转睛的盯着姜云卿回答。 “怎么个说法?” 沈会继续问道,不过声音很小,生怕打扰到了姜云卿,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姜云卿此时的状态并不是特别的好。 “长生蛊属于寄生蛊,对于旺盛的生命力是极其向往的,如果没有蛊师操控的话,一旦遇到更合适的宿主,不是没有投机倒把的可能。” 老廖小声的跟沈会解释了之后,又与沈会说道:“这长生蛊能不能钓出来还尤未可知,但你那晚辈失血可能有点严重,你还是赶紧去准备点补气补血的东西吧!” 沈会点了点头,这个确实该准备了,可不能让阳叔子的徒弟在他这里有什么三长两短。 忽然,老廖又看向沈会道:“话说,他这个出血量,脸色都没见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这正常吗?” 沈会捋了捋胡须,缓缓走到屏风入口才轻声回答。 “可能年轻人的气血比较足吧!” 正文 第九十章 又生变故 感觉差不多也应该把那蛊的“胃口”给养刁,姜云卿不再刻意的去抑制伤口的愈合。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把卡在皮肤里的蚕丝线给挤了出了,残留的鲜血仍旧顺着蚕丝线滑落。 腾出手来扣住这位不知名圣姬的左手手腕的脉门,食指与中指轻轻在上面一点,特殊的劲道快速穿透皮肉,作用到经脉之上,一股特殊震颤立刻随着经脉蔓延出去。 过了一会儿,指尖重新感受经脉反馈回来的震颤,眉心泥丸宫中的神识立刻涌出,如同机密的计算机,将最原始的二进制数据流转换为图像灌入姜云卿的大脑。 低头看向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这位不知名圣姬,心脏虽然还没有恢复到正常的频率跳动,但根据经脉的反馈,那蛊虫已然是离开了心脏那块区域的了。 这样一来,即使钓不出这长生蛊,到时也可以强行取蛊了。 之前是因为长生蛊依附在患者的心脏部位,姜云卿不敢在心脏部位以及附近动刀子,这才选择了一个自残的方式来勾引它离开心脏部位。 姜云卿于这个世界在医道一途,其实在正统的中医上面是没有多少优势的,甚至有着很大的劣势,很大程度的诊治都是依靠神农诀的内力来完成的。 所以姜云卿在医治病人的时候,是极少开药的,这也是他在青城山附近的城镇之中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原因。 这要是让那些人知道,姜云卿不开药不是因为他医术高超到不需要开药,而是在这方面并不擅长的话,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而姜云卿为数不多的优势,或许就只有那一点点后世的现代医学理念了。 不过,这世界明显不是常规世界,某一些理念是没法成立的,这也是姜云卿苦恼的地方。 回归正题,姜云卿的食指与中指再次轻轻的点在这位不知名圣姬的手腕,这次探查的部位是胃部,所以得到反馈回来的信息后,姜云卿就开始筛选胃部反馈过来的信息。 缓缓闭上眼睛,庞大的信息流经过神识的转换后,变成了几幅画面呈现在姜云卿的脑海之中。 某不知名圣姬的胃部,胃袋外面,数不清的黑线就像是章鱼的吸盘一样,吸附在胃袋的外部表面。 姜云卿的血液在圣姬的胃袋中绽放开来,化为十分精纯的生命力或者说精气,随即便被胃壁吸引,通过胃壁便进入了那些吸附在胃袋上面的黑线中,因为这些血液是与自己同源的,所以姜云卿“看”的十分的清楚。 精气顺着黑线流动,很快就找到了蛊的本体,一团黑色的奇怪物质,看着像是虫子,比之之前依附在心脏上的时候,大了不止一倍。 姜云卿顿时悚然一惊,还好自己收手的比较早,这要是继续下去,这长生蛊怕不是得长成肿瘤那么大,到时候要是挤压到器官得空间,可就得不偿失了。 姜云卿的手指搭在圣姬的脉门上,时不时就点一下,保持着对长生蛊的一个监视状态。 随着血液的减少,长生蛊开始躁动起来,黑线慢慢的收缩,缓缓地靠近胃袋。 最后所有的黑线都收缩了回来,化作六条像是无数黑线层叠而形成的腿,靠近胃袋的一端,也是长出了两只利角。 几乎没遇到什么的困难,长生蛊轻易的在圣姬的胃袋上开了个孔钻了进去。 姜云卿眉头微微皱起,难道还真是虫子? 根据之前的探测,姜云卿对于长生蛊的一个形态问题做出了一定的分析。 按照表现形式来看,长生蛊应该是没有固定形态的流体,核心是一团漆黑的黑色未知物质,就像是人体许多的寄生细菌一样,出了核心之外,外部属于流体。 但这一刻之前的分析显然是被打破了的,长生蛊明显是可以转换为固体存在的,不然根本不需要在圣姬的胃袋上开一个相当于它身体大小的孔洞出来。 难道这就是另类的固液二相性? 带着疑惑,姜云卿继续监视长生蛊的动向。 长生蛊爬进胃袋,对胃袋上分泌的隶属于强酸的胃液视而不见,因为它进入胃袋的方向是上方,一进来便掉进了成滩的胃酸之中,还溅起了几个浪花。 在胃酸里上下浮动了一会儿后,长生蛊便稳住了身形,依靠六条腿,在胃酸里划动着。 等到了蚕丝线的正下方,两只利角之间便射出一团黑线缠在了蚕丝线上,随即黑线收缩,带着长生蛊爬到了蚕丝线上。 终于上钩了! 姜云卿的嘴角微微勾起,为了这一刻,他可是流了不少血,事后至少也需要大补一番才行。 抬了抬手指,再次激发出一道无形的风刃,将自己的手指割破,一丝丝的血液再次顺着已经被浸染的鲜红的蚕丝线留下。 不过这一次血液并没有直接顺着蚕丝线流进胃里,只是每隔一段便悬停一些血液在蚕丝线上,这就叫层序渐进的勾引。 长生蛊或许是智力低下,又或许是压根儿没什么智力,全凭对于精气的贪婪本能行事,反正就是轻易的上钩了。 一点点的顺着蚕丝线往上爬,体型也是微不可察的变大,进入颈部的时候,姜云卿还得使用神农诀内力覆盖在圣姬的颈部食道,以免引发圣姬身体本能的应激反应而刺激到长生蛊。 当长生蛊暴露在空气中愣了一会儿,立刻就露了怯,想要缩回去。 “快制住它,别让他溜回去!” 一旁全程观看的老廖在见到长生蛊的那一刻也是一阵心惊,想立刻出声提醒姜云卿控制住长生蛊,但又怕刺激到长生蛊,直到长生蛊露出了怯,才忍不住脱口而出。 姜云卿又哪里需要老廖的提醒,他通过颤经切脉法一路监视长生蛊出来,早就等候多时,岂会让它溜回去。 房间里一时间风流涌动,姜云卿右手食指与中指成钳狠狠的戳下,力道恰到好处的悬停在圣姬舌头上方,精准的掐住那长生蛊,真正做到了快准狠。 感受到指尖长生蛊的挣扎,六条小短腿使劲的在那挠着姜云卿的手指,漆黑的身体左右摇摆着着挣扎。 抓着了长生蛊,姜云卿下意识的就松开某不知名的圣姬,任由她自然而然的“躺下”。 将长生蛊拿到眼前,眸中紫意金芒闪烁,彷佛要把眼前的长生蛊看个透彻。 可就在这时,长生蛊脑袋(实际上也分不清那里是脑袋,可能是屁股也说不定)上的两只利角突然翻转,扎在了姜云卿的手指上。 姜云卿只感觉手指微微一麻,便见那长生蛊忽然化作一滩黑色的粘液,顺着那个扎出来的伤口就钻了进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旁的老廖顿时惊呼出声。 “糟了!” 正文 第九十一章 该死的占有欲 姜云卿下意识的甩了甩手,却是并没有作用,只感觉自己的小臂里有东西在往上爬。 用不着老廖提醒,姜云卿也知道自己的低估这长生蛊了。 另一只手抬手在床单上一划,指尖凝聚的风刃瞬间隔开床单,姜云卿连忙扯下一大截,然后将其扎在了胳膊上,拦在了长生蛊前进的道路上。 同时中指与食指并起,紧贴着肩膀缓缓向下滑动,庞大的内力潮流涌入手臂,自上而下的从胳膊冲刷而下。 从臂弯那里的一个透着黑色的小黑点的挪动速度明显减慢可以看得出来,姜云卿的方式有效。 但这个有效也是有限的,长生蛊的行动虽然受阻,却是异常的顽强,仍在坚持着一点点的往上爬。 “快,用内力把它逼出来!” 老廖一脸焦急的走过来,提醒着姜云卿。 姜云卿见状,紧贴着胳膊的两指重重的按下,内力潮流顿时转变为内力洪流,犹如一块地势险恶的破布,带着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威能冲击而下。 而长生蛊真的是异常的坚挺,就好像瀑布下挥舞重剑的杨过,一点点的站稳脚跟。从身体都几乎要被压垮,到逐渐的习以为常,再到即使是独臂在巨大的瀑布之下,也能抽刀断水。 在极短的时间内,长生蛊便征服了姜云卿所制造的内力瀑布,再次踏步向上爬去。 “怎么会这样?” 老廖也是有些不知所措,内力是万能的东西,没想到这次却是失去了作用。 伸手像帮姜云卿按住皮肤下突起的长生蛊,可当他的手掌缓缓落下,阴影覆盖长生蛊的时候,长生蛊突然就失去了踪影。 不是消失了,是钻进了手臂的更深层。 老廖还需要猜测,但姜云卿的感官却似经的到了结论,产生的疼痛是做不了假的。 见此,姜云卿也不再保留,不能再让长生蛊放肆下去了,再这么下去,铁定会被他胸中的那尊四方鼎给盯上的,到时候别说研究长生蛊,只怕会连渣都找不到了。 眉心泥丸宫中神识涌出,朝着手臂上奔流而来,还未等神识抵达。 姜云卿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胸中的那尊四方鼎产生了异动,着或许也就意味着,他这次得在虎口夺食。 凝神静气,头脑一片清醒,神识涌动的速度加快。 但这又如何快的过四方鼎,姜云卿的这个身体都是它一点一点改造的,论对于这具身体的了解,即使是诞生了神识的姜云卿也很难比得上四方鼎。 接近于无形的气脉自四方鼎的顶口探出头来,随即迅速延伸出来,插进了旁边的一条不起眼的经脉中。 下一刻,便彷佛穿越了空间,直接来到了正在奋力向上攀登的长生蛊面前。 气脉中产生一股庞大的吸力,对姜云卿的身体没有丝毫的影响,只作用于长生蛊。 一瞬间,化身一滩黑色液体的长生蛊就被气脉给吸了进去,等四方鼎里延伸出来的气脉撤走的时候,姜云卿的神识才堪堪赶到看了个寂寞。 “鼎哥啊!你这该死的占有欲让小弟很无奈啊!” 姜云卿无奈的锤了锤自己的胸膛,里面这位就是个大爷。 看着姜云卿锤自己的胸膛,老廖还以为长生蛊已经到了姜云卿的心脏附近。 连忙捡起一旁病床上剩下的蚕丝线,抓着姜云卿就要往他的嘴里塞。 “小子,赶紧坐好,老夫帮你把长生蛊引出来!” 说着,老廖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小刀来,就要划开自己的手掌。 刚才姜云卿引出长生蛊的过程,老廖是全部都目睹了的,现在自然是想着有样学样,帮姜云卿把长生蛊引出来。 “哎,等会,廖老等会儿,我没事!” 姜云卿连忙拦住老廖,他体内可没有长生蛊给老廖引,估计等鼎哥那个大爷吐出来到时候,渣滓都没了。 “小子胡说些什么?你难道想跟个活死人一样,躺上个三五十年,然后死去?” 老廖那浅浅的皱纹纵横交错的脸上,充斥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满脸都写着希望这位后辈不要不识好歹! 老廖年轻的时候有过一位红颜,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娆疆女孩,同时也是一位蛊师,老廖就是因此学的蛊术。只是突然有一天,那个女孩失踪了,他找遍了整个娆疆,都没有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于是他来到中原寻找,遗憾的是几十年的寻找依旧没有什么结果,心底的那一丝希望也消磨殆尽,或许那个女孩真的死在了娆疆的某个角落,尸骨也进了某只野兽的肚子,野兽又进了其他野兽,又或者人的肚子里。 最终他没有选择回娆疆,因为在岐国遇到了早年游历中原时的好友沈会,便在岐国定居了下来,就在这凤翔医局当个闲人,由于自己没有子嗣,也没找到合适的徒弟,他想找的是医术跟蛊术一起学的徒弟,但这毕竟是中原,蛊术在这里属于邪门歪道,所以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 平时最热衷的事情,就是提携后辈,为迷茫的小年轻们指点迷津,除了平时经常用蛊术捉弄人之外,在凤翔医局还是颇受年轻后辈尊敬的。 姜云卿是沈会的后辈,关系更是近上一层,老廖自然是不能看着姜云卿出事的。 “廖老,我真没事,那长生蛊刚才那会儿就被我的内力给粉碎了。” 姜云卿站起身来,认真严肃的解释。 “真的?” 但看上去还是有些无力,老廖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毕竟,他是亲眼看江长生蛊钻进姜云卿的身体,而并没有看见其出来,自然是有所怀疑的。 “真的,难道晚辈还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姜云卿有些无奈,他倒是想把长生蛊弄出来研究研究的,谁让鼎哥不讲道理啊! 姜云卿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老廖却还是有些狐疑的打量着姜云卿,自顾自的说道:“那可说不准,这年头的年轻人就喜欢逞强。” 姜云卿顿时脸色一黑,这老头子是跟自己杠上了?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岐王召见 没有与老廖去抬杠,只是自顾自的来到旁边的一名普通幻音坊女弟子的病床边,帮其诊脉查看情况。 原本姜云卿是想着循序渐进的,先把那圣姬体内的长生蛊引出来,研究明白后再来正式的给其余人解蛊。 那种程度放血的引诱,短时间内,姜云卿也就能来个这么一次。毕竟,他也只是血稍微厚一点,造血能力也就比普通人强一点,一旦失血到达一定程度,还是会凉凉的。 就像这次一样的失血量,姜云卿估算着,至少也得三天才能补回来。 忽然,姜云卿眉头一皱,眼中露出诧异的神情。 根据脉象的反馈,他能清楚的感知到这名女弟子的心跳恢复正常了,并且没有感知到长生蛊的存在。 这是怎么回事? 姜云卿的疑惑的来到另外一人的病床边诊脉,扣住脉门,食指与中指轻轻在脉门上一点。 只是等待了一小会儿,这名幻音坊女弟子的身体内部状况在神识的转译下,化作一幅幅图像呈现在姜云卿的脑海里。 而根据这一系列的信息与感知,姜云卿发现,这名女弟子的体内的长生蛊,真的没了! 老廖看见姜云卿的动作,也是来到一名幻音坊女弟子的病床前诊脉。 不一会儿,姜云卿与老廖大眼瞪小眼的对视在一起。 “她们体内的长生蛊怎么没了?” “你真的解决掉长生蛊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出来的,姜云卿的语气里带着疑问,老廖的语气里则是满满的惊讶。 第一句是姜云卿说的,他之前听到了沈会与老廖的对话,知道在这里老廖才是最熟悉蛊的人,关于蛊的问题,自然是得找老廖的。 第二句毫无疑问是老廖说的,根据他刚才的诊脉结果,这名幻音坊女弟子的身体状况已经恢复了正常,修养一段时间估计就能醒了。 之前姜云卿说解决了钻进他体内的长生蛊,老廖只当是姜云卿在逞强,没想到姜云卿是真的解决了长生蛊。 “廖老,您的意思是?”姜云卿捕捉到了老廖话里的异常。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她们体内的长生蛊,都是这位圣姬体内长生蛊的分化出来的子蛊,母蛊一旦消散,子蛊自然会消亡!” 老廖面露狐疑的看着姜云卿,之前在看到姜云卿首先选择这位圣姬进行引蛊,还当他知道,或者察觉到了这位圣姬体内的蛊是母蛊,没想到是瞎猫碰见死耗子。 “这······” 姜云卿眼神一触,尴尬的抬起一根手指挠了挠腮。 在他的认知里,蛊确实有子蛊与母蛊的概念,但不是说母蛊都在蛊师的手里,用来控制子蛊,和控制中了子蛊的人吗?这母蛊咋还亲自出马了呢? “而且,长生蛊即使是在娆疆万毒窟,也是稀罕的蛊,据说这长生蛊虽然不难炼制,但其原生蛊虫极为罕见,整个娆疆也只有禁地死溪林中少量存在。你不会觉得会有人把这么珍贵的蛊,浪费在这些喽啰上面吧?” 老廖白了姜云卿一眼说道。 姜云卿扫视了躺在床上的六人一眼,几人虽然受到了长生蛊的影响,可谓是虚弱到了极致,无法直观的看出她们的实力。 但姜云卿根据她们的修为根基,还是可以对她们的实力有个大致的推算的。 五名普通的幻音坊女弟子,大概是中星位的实力。不仅比刚开始出场的姬如雪要强上一大截,更是可以与玄冥教内混了个名号的黑白无常相比,可以说的上是精锐中的精锐了。 而这位不知名的圣姬,更是有着中天位的实力,在这个江湖上也算得上是中坚战力。就目前而言姜云卿所见识到的,这名圣姬应该属于幻音坊的高端战力了。 若按老廖所言,以长生蛊的珍贵,中星位的精英显然是不够看的,也只有这位圣姬才有资格中招。 这时,屏风入口处,一名女子娉娉婷婷的走了进来,是幻音坊九天圣姬中的多闻天。 一袭墨绿色旗袍样式的紧身长裙,两侧开了口,修长白皙的长腿暴露了出来,上身在九天圣姬里边算的上是保守的,黑色轻纱遮住了胸前,只裸露了一小部分的后背,脸蛋很漂亮,只是相比于其他的几名圣姬,比如说姜云卿身边躺着的这位,就要稍显稚嫩许多。 手里拿着两把墨绿色的特制铁扇,与衣服相衬,显得更加的绿了。 “姜公子,岐王有请!” 多闻天径直的来到姜云卿的面前,手持铁扇的双手搭在一起,微微一拱。 “来的还真巧啊,走吧!” 姜云卿抖了抖袍子,站起了身来,把关于蛊的一些疑问咽了回去,只能等有时间再来向老廖请教了。 多闻天没有多说什么,见姜云卿同意,便转身带路。 姜云卿跟在后边还没走出病房,就听到身后老廖的声音传来。 “小子,接着!” 姜云卿一转身,便见一个小葫芦朝着自己飞来。抬手接过,葫芦不大,也就一个巴掌来高,不过底部也有一个巴掌来宽,倒也不算小了。 拿着葫芦晃了晃,里面的液体倒转起来,发出了轻微的水浪拍击空腔墙壁的声响。 “娆疆特产,血枣酒,拿去补补,可别到岐王面前成了软脚虾!” 老廖故作大方的说道,姜云卿看得出来,他眼底满满的都是不舍。 意识到这酒的珍贵,姜云卿当场就大概盖子,“咕噜噜”的灌了一口。 入口清凉,枣香味十分的浓郁,味道很甜却不腻,是酒精的香醇化解了这股甜腻,入喉却是灼热,入腹时便已是化作一道暖流冲进了胃里,随即迅速就被吸收,所有的精华融入了气脉之中。 也不知道是鼎哥大发慈悲,还是说鼎哥正在消化长生蛊,抽不出手来,鼎哥这次没有干涉,融入气脉的精华并没有被抽走大部分转化为内力,而是通过气脉逸散到了自己的身体各处。 姜云卿泥丸宫中神识涌出,在身体各处游走,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那藏于骨腔中的造血骨髓受到了一种良性刺激,进入了一种无副作用的超频状态。 或许用不着三天,这一壶血枣酒下去,一天之内绝对能够生龙活虎。 迎着老廖肉疼的脸色,姜云卿挥了挥手笑道:“谢廖老的赏!” 随即便一溜烟的绕过屏风,出了病房。 只剩下老廖在那儿顶着一张肉疼的脸色干瞪眼,随即狠狠的在自己的手背上拍了一下。 “啪”的一声,十分的响亮,是真打! 那血枣酒他耗费了五年多的时间酿造出来的,他喝的时候也只舍得拿个小瓶盖,一次一小瓶盖的喝,毕竟到了他这个年纪,可没多少个五年了。 “怎么就手贱呢?” 正文 第九十三章 你的王冠无人可触 坐上了岐王府的马车,由幻音坊的圣姬当车夫亲自驾车送他前往岐王府,姜云卿忽然觉得,他在岐国还是倍有面子的。 岐王府的马车在道路上行驶,自然是无人敢耽搁的,不管是行人还是商旅,又或者巡逻的士兵,纷纷让开道路来,不一会儿就到了岐王府。 下了马车,高高的台阶将整个岐王府比之附近的其他建筑抬高了数尺,门口的两尊丈许高的石狮子张牙舞爪气势不凡,门口的牌匾上,“岐王府”三个漆金大字熠熠生辉。 毫无疑问,这是正门! 姜云卿抬手扶额,嘴角翘起一个明显的弧度。 女帝还真是出乎意料的看中他啊,搞得他都有着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了。 不过,姜云卿的冲动来的快也去的快,踏进王府的大门,差不多就消散了,也不知道他这后世养成的三观算是优点还是缺点。 多闻天扭着腰肢在前面带着路,墨绿色的裙摆随之轻轻摆荡,裙摆之下的白皙若隐若现,倒是不错的风景,只是比起玄净天与妙成天之流到底少了几分妩媚,比起梵音天更是差了几个档次的风sao,不过却有着一种独特的清纯,也算是有些特色。 可惜,不是他姜云卿的菜。 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只是径直的跨过了几道门,又拐了个弯,多闻天就停在了一个房间的门口。 房门是打开的,多闻天还是在门口恭敬的敲了敲门,请示道:“启禀岐王,姜公子到了!” “进来吧!” 房间里一个有些低沉,微微有些桑娅的声音回应了多闻天的请求。 如果有对于声音敏感的人在这,是可以感觉的出,这个声音是过于中性了的。 “姜公子,请!”多闻天微微躬身引导。 姜云卿点了点头进了房间,房间里一身男装的女帝正坐在一张案牍前批改奏章。 高冠束发,面目清俊,眉间暗红花钿将眉头舒展,暗紫、暗红、暗金以及暗棕等诸般暗色调的服装穿在身上,使其隐隐给人一种高大、威严、肃穆的感觉,将女帝原本相较于男人来说偏羸弱的身形给撑了起来,彰显出深沉霸气的强大气场。 女帝并没有抬眼去看进来的姜云卿,双眼聚焦在案牍上的奏折上,似乎分不出什么精力去关注姜云卿。 不过,女帝到底还是没有冷落姜云卿,一边聚精会神的盯着奏折,一边与姜云卿说道:“蛊解了吗?” “没什么大碍了,调养一段日子应该就可以恢复了。” 姜云卿知道女帝在问那名圣姬的事情,毕竟他自己又没中什么蛊,自然不会是在问他的状况。 “你解决的?” 女帝放下了毛笔,连同奏折也放下了,抬手抵在案牍上,捏着鼻梁轻轻揉搓着,眼神有些疲惫的看向了姜云卿。 没等姜云卿回答,女帝又自顾自的说道:“没想到你对蛊也有所了解!” 女帝在“了解”二字的语气上压的有些重,很明显她是清楚凤翔医局对于那种神秘蛊虫束手无策的事情的。 “也不算了解,只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到底是殊途同归的。” 姜云卿耸了耸肩,如实说道,在女帝这个合作者面前,没必要谦虚,同时也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 “你对娆疆了解多少?” 女帝的精神已经彻底从奏折上转移开来,聚焦到了姜云卿的身上,看起来对于娆疆十分的注重。 “娆疆?” 姜云卿一愣,一想到长生蛊,随即明白了过来,试探性的问道:“你是想问长生蛊的来历?” “嗯!” 女帝的美眸轻轻一凝,再次点了点头,大概知道姜云卿所说的长生蛊,应该就是凤翔医局束手无策的东西。 “万毒窟和十二峒,据医局的廖老所说,长生蛊源自十二峒,但万毒窟也有长生蛊的存在。” 姜云卿回想了一下老廖的话,转述了一下老廖话里的意思。 “十二峒······” 女帝的双眼微微有些失神,嘴中轻轻呢喃着。 随着女帝的失神,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姜云卿明显感觉到女帝的肩膀微微松垮了下来,身躯上的冷峻、霸气姿态变得有那么一瞬间的柔弱。 看上去不像是一个诸侯,更像是一个没有依靠的柔弱女子。 不过,这个过程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间,都算不上过程,只能说是一个神态的转变。 女帝就好像一个精于表演的演员,一回过神来,神色转变之际,身上的气势一下子就支棱了起来。 “你看上去有些疲惫!” 姜云卿适当的转移话题,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接下来的就应该是逐客令了。 “是有点!” 女帝也是借坡下驴,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没再强打起精神来,将疲惫的神色流露了出来。 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案牍上的一堆奏折,神情有些厌倦,却又有些无奈。 那种表情,姜云卿一时间竟是感觉到有些熟悉,就像是前世上司拿出一堆文件拍在自己的桌上,让自己的加班的那种感觉。 当时的自己应该也是这种表情吧,姜云卿也有些不确定,记忆已经有些久远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这个事情在曾经反复发生过许多次,他或许都不会记得这种事情,毕竟那只是迫于生活的无奈。 “岐国的能臣干吏想来不少,你又何必亲历亲为?” 姜云卿看着那一摞又一摞的奏折,有些不解。 面对姜云卿的疑问,女帝沉默了好一会儿,神色微微有过一番挣扎之后,看向姜云卿问道:“如果我不是真正的岐王,你还会选择与我合作吗?” “不会。” 姜云卿并没有出现任何的犹豫,直接了断的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呵呵······” 女帝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眸中的神采微微有些黯淡。 不过神色并没有失望,只是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眼前的这个男人与朝堂之上的那些庸庸碌碌并无区别的表情。 “不过~”而姜云卿却是忽然的话音一转。 “我既然已经选择了与你合作,无论如何,你都会是岐王,不论如何尖利的爪牙,在触碰你的王冠之前,我都会将其折断。至少······” “至少在你的目的达到之前,会是这样,对吗?”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女帝的刺猬壳 “咳咳,不要把我说的这么功利,我是个重感情的人。” 姜云卿咳嗽了一声,多少感觉到有些尴尬,毕竟他刚才的回答并不怎么重感情。 “那就当你是个重感情的人吧!” 女帝回答的有些敷衍,姜云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并不清楚,毕竟第一次见面就是刀剑相向。 “日久才能见人心,这个事情不急的。” 姜云卿也没在意女帝的敷衍,就向你无法要求你生意上的朋友对你掏心掏肺一样。 “这个确实不急,不过在替代不良帅,掌控不良人之前,你就打算在本王这里猫着,本王还得白白帮你照顾你师父和你徒弟一家子人,你是当本王是个善人,还是把岐国当成善堂了?” 女帝目光锐利无比,眸子里似乎要冒出针来,周身气势威严,坐在案牍前也彷佛居身王座之上。 只是之前注意到了女帝不经意间的柔弱,结合现在的状况,姜云卿脑子里顿时想到了刺猬。 女帝外表的伪装,就像是刺猬遇到危险时,将身体卷曲起来,将布满尖刺的外壳一致朝外。 一想到女帝刺猬一般的样子,姜云卿不由的嘴角微微翘起,同时又一脸无辜的说道:“可我只要在岐国,李星云对岐国,对岐王就有着天然的亲近,毕竟我这个师弟,可是我这个做师兄的辛辛苦苦拉扯大的,这可比女帝的侍女和圣姬的美色要靠谱的多。” “李星云倾心于姬如雪!”女帝胸有成竹的说道。 李星云对于姬如雪的感情莫名的深刻,不然也不会以身犯险,前往洛阳营救姬如雪。 要知道如果朱家父子没有上演那一出好戏,盘算着让李星云来背锅,要是没有不良人在玄冥教的苦心经营。 而是布下天罗地网,静待李星云来自投罗网,即便是有着姜云卿与张玄陵两名大天位之上的高手存在。 那也是出得了皇宫,出不了洛阳。 “可你又怎么确定是姬如雪把李星云拐来岐国,而不是李星云把姬如雪拐跑呢?” 女帝站在女人的角度十分自信,而姜云卿则是站在男人的角度给她泼了盆冷水。 “而且你应该也知道李星云那日在焦兰殿上的态度,他有称帝的心思,他不可能倒向任何一方。”姜云卿又补充说道。 “正因如此,你不觉得你和姬如雪的作用没什么区别吗?毕竟你也不可能让李星云跑来岐国,做本王的傀儡。” 女帝切入话题,强势反驳,话术可以说是十分的高明,有意无意之间,便把姜云卿和姬如雪归类于一个档次。 “这只是你的思维误区,在李星云的眼中,姬如雪就只是姬如雪,不代表幻音坊,也不代表岐国。” 姜云卿顿了顿,嘴角上扬继续道:“即使他们将来拜堂成亲,到时候拜的不会是岐王或者女帝,但肯定会有我。” 在李星云九岁到十七岁这八年的成长过程中,姜云卿这个“长兄”的角色绝对是无法替换的,姜云卿是有这个自信的,就像他一样把李星云看的很重一样。 姜云卿的这个将来,就像是一块冰冷的石头,堵住了女帝的喉咙,似乎任何的反驳都有些无力。 就像姜云卿所说的,即使姜云卿与姬如雪在李星云的心里都无可替代,但幻音坊和岐国却是并非必要的。 毕竟姬如雪在幻音坊和岐国的地位都太低了,除非把姬如雪放到女帝的位置上,与幻音坊和岐国死死的黏在一起,无法单独的分割开来。 “你的思路很有趣,但有一点你需要明白,不管有没有李星云,岐国始终是岐国,只要能确定李星云不会倒向任何一方,于本王而言都是个可以接受的不错结果,所以你与李星云之间的关系,并不能成为你与本王交易的资本。” “现在本王为你提供庇护,你多少得给本王点甜头,本王才能决定是否继续对你的···嗯,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的?哦对,投资,就算是骗子也得有这么一个过程和套路,不是吗?而且你知道的,我不缺杀手,即使你是大天位。” 女帝嘴角含着一抹微笑,眸子里倒映着姜云卿的身影,手肘撑在暗渡上,朝着姜云卿招了招手。 在没陷入情感漩涡的时候,女帝的头脑无疑是十分清晰的,稍作思考,便抓到了问题的核心,并且顺道反将了姜云卿一军。 如此直白,姜云卿如何能不明白,女帝这次找自己过来,是来找自己索要短期收益来了。 不过,姜云卿也不是没有准备,猫在剑庐别院数日都没有出门,他也不是躺在床上除了吃就是睡的。 淡定从容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两本线装书,摆在了自己的桌子上。 女帝顿时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与姜云卿的几次接触,她也大致清楚姜云卿是个聪明人,应该是不会随便拿点东西就来胡弄她。 姜云卿首先拿起是那本较薄的线装书,封皮的表面书写着“防疫”两字。 “这是我总结的一套防疫流程,能够很大程度上防止疫病的产生和传播。” 说着,姜云卿手腕一翻,房间内突然出现的风流涌动,封皮上书写着“防疫”二字的线装书便迅速的飞向女帝。 女帝微微抬手,轻而易举的便将其抓在了手中,有些迫不及待,却又极力克制的缓缓打开。 同时,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说的这个很大程度,是多大程度?” “非人刻意为之的疫病,只要组织的到位,至少是能够阻断疫病的传播的。” 这防疫一书,姜云卿是根据后世的防疫经验,并结合现有疫病的种类和传播方式所总结出来的,相对于现在这个时代来说,还是有着很大的自信的。 女帝迅速将书中所有内容快速浏览了以便,她不是专业人士,但即使是她也看的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想来还是有点用处的。 不过,她更好奇夹在书里的这个东西是什么。 正文 第九十五章 阴符 “这是什么?” 女帝从那东西书里拿了出来,是一块巴掌大的褶皱棉布,棉布的四个角都接着一根细长的布条,两端的布条又接在一起,然后绳结处又缠了一根更长的布条,形状十分的奇怪。 “口罩,防疫用的!”姜云卿简单明了的回答。 “你的手艺?” 女帝看到了口罩上缝合的痕迹,好奇的问道。 姜云卿顿时脸色一黑,从袖子里拿出另外一个口罩,上面的褶皱有一条没一条的,四个角中有一个角是缝上了布条,另外三个角有着明显的针脚游走的痕迹,只是最终似乎缝合失败了,转成了捆绑状态,捆绑占用的角的大小也不均匀,总之看起来十分的古怪。 “这才是我的手艺,你手上的那个是我徒弟做的!” 姜云卿把他亲手制作的残次品口罩戴在了脸上,扯着两边的带子绕着头,在脑后打了个结。 女帝看着姜云卿脸上十分滑稽的口罩,下意识的掩嘴一笑,只是当她感受到拂面的不是柔软轻纱,而是坚硬的绑手,这才意识到自己穿的是男装。 “咳咳~” 嘴角下意识间流露的笑容顿时收敛,自然的转换为咳嗽,手法,不,嘴法十分的老练。 姜云卿演示了一下口罩的带法就取了下来,只是脸色更黑了,给人扎针他会,但这针线活是真不会。 “这有什么用?” 女帝拿着口罩,也有样学样的学着姜云卿的方式带上了,感觉有些懵,跟面罩幻音坊普通弟子标配的面罩没什么区别。 “正所谓并病从口入,只要杜绝了疫病进入身体的可能,自然就防止了疫病的传播。” 姜云卿一边将自己亲手制作的口罩收进袖子里,一边给女帝解释。 “这是个十分简单粗暴,却又十分有效的办法,不过这棉布似乎很贵吧,一旦发生疫病,可不是一两个人那么简单。” 女帝伸手捏了捏戴在脸上的口罩,眼神却是一路跟随着姜云卿匆忙将口罩收进袖口的动作,有些想笑,却极力忍住。 只是抬眼触及到姜云卿的目光的时候,神色却是一转,变得冰冷了起来。 “你应该清楚,处理尸体的花费要比购买数量庞大的棉布要便宜的多,甚至不如其九牛一毛。” 女帝的语气虽然冰冷,但又不是特别的冷,就像是大冬天的吃冰淇凌。 冷吗?有点冷,可又不是很冷,反而感觉有点刺激。 “也不是非得用棉布,织得密一点的麻布也是可以替代的,只是效果上没那么好,但也是有效果的。” 姜云卿继续解答女帝的疑问,指出棉布的替代品。 这一点他也是有考虑到的,这个时代的中华大地还没有普及棉花的种植,现有的棉布都是沿海地区贸易传入内陆的。 进口产品嘛,价格肯定是有点高的。 听到这,女帝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能够换成麻布,这样就合理多了。 并不是说她小气,而是站在她这个位置,所要考虑的,是绝大多数人的生死。 她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为了整个岐国,舍弃一部分人,她是做得到的。 “人人生而平等”这句话,在这个时代是办不到的,底层百姓不觉醒,这句话永远都是空谈。 “很好!” 女帝摘下口罩,将其重新夹回书中,双手捧着书本,感觉到有些沉重。 尽管这本书里的内容还没有得到实践,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直觉总是告诉她这里面的内容是对的。 是对姜云卿的信任吗? 或许不是,毕竟不是特别熟。 但她也不知道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 就在女帝愣神之际,姜云卿又拿起了他桌上另外一本比较厚的书,开始介绍起来。 “这是我独创的一种阴符,对岐国的情报传输,应有大用。” 阴符是古代秘密通信的一种方法,出自《太公六韬》。 原文姜云卿是没有读过的,毕竟他也不知道他会穿越。 不然他绝对会把能学到的东西,就算是死记硬背也要给全塞进脑子里。 什么《炼钢炼铁技术大全》、《农业基础》、《冷兵器战争全解》、《水泥制造手册》、《玻璃,镜子制造手册》、《战争学基础》、《纺织基础》、《纺织机械原理及制造实用手册》、《土法实用系列丛书》······等等都tmd要学个遍。 对了,还有个比较重要的,《母猪的产后护理》和《猪仔阉割技术》。 自穿越至今,姜云卿已经快二十年没吃过猪肉了,怪怀念的。 至于历史,姜云卿觉得可以先缓缓,这儿压根就不在正经的历史里边。 如果在正经历史里边,姜云卿此刻上边坐着的,会是一个胡子拉碴一大把的老大叔。 只有大致历史走向相似的话,姜云卿感觉他那一知半解的历史知识也勉强够用了。 ······ 在姜云卿思绪焕发之际,女帝已经被姜云卿的声音拉回了神。 看着姜云卿手上拿着的书本的封皮上的“阴符”二字,顿时面色凝重起来,眸子沉凝如水,转而朝门外厉声喝道:“所有人,退下!” 没有回复,只有默默离开的脚步声。 姜云卿也因为女帝的这一声厉喝,回过了神来,看向了女帝,而女帝此时也正看向他。 红宝石般的眸子里,闪烁着隐晦的光芒,是光线反射的痕迹,透在姜云卿的身上有些责怪的意思在里面。 “这种东西,你在这里大声嚷嚷干什么?嫌知道的人不够多?” 是女帝率先说的话,打破了两人四目相对的沉寂。 “没必要这么紧张,新的阴符不管如何隐藏,总会被人发现的,其中的干系只在于别人能不能破解吧!” 姜云卿皱了皱眉,感觉女帝谨慎过了头,这里毕竟是岐王府。 “哼,你懂什么?” 女帝冷哼一声,美眸狠狠的瞪了姜云卿一眼。 “一种全新的阴符出现,只要不被提前知晓,至少可以完成一次的绝密情报传输。” 女帝这么一说,姜云卿顿时明白过来,原来不是女帝谨慎过了头,而是对自己的阴符不太信任。 不过想来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专业不太对口,一个江湖郎中弄出来的阴符,能够当作一次性用品,恐怕就已经是相当有能耐了的吧! 姜云卿没有选择与女帝争辩,这东西毕竟眼见为实,想着便想将手中的阴符一书交给女帝。 却见女帝已经站起了身来,清冷的眸子扫视了姜云卿一眼。 “带上你的东西,随我去幻音坊!” 姜云卿一愣,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这句话里,女帝的自我称呼不再是“本座”和“本王”,而是变成了“我”。 “在那愣着干什么?” 姜云卿愣神之际,女帝已经走到了门口,正回过头来,皱着眉头看着他。 “来了!” 姜云卿回过神来,把手中的阴符一书塞进袖子里,匆忙起身。 正文 第九十六章 正合我意 当姜云卿再次来到幻音坊,倒也算是故地重游了。 幻音坊白天的风景要比夜晚要好,相比陈设普普通通的岐王府,幻音坊这处山庄中的每一处地域无疑都是精心布置的。 或许对于女帝来说,岐王府只是个单纯的工作场所,幻音坊才是家。 悬空阁早已重建完成,女帝把姜云卿带到这儿之后,便自顾自的离开了,侍卫和侍女都驱散了,只留下姜云卿一人在这。 大概经过了一刻钟的等待之后,女帝才身着一袭红裙盛装而来,比之那晚初见,还要惊艳许多。 缀满长直金凤冠对钗将秀发高高盘起,红绳抹额垂落额间,两侧各悬挂一条紫红色丝带,或荡或悬或落在裸露的雪白香肩上。秀金花纹穿插在红裙各处,是整个服装的主色调。 深紫色抹胸有着留白处理的镂空花纹,带着金色装饰悬挂在脖颈间固定,固定的系带上攥着雪白绒毛,颜色几乎要与皮肤融为一体,但一眼看去又能明显的分辨出脖颈与系带。 淡紫色的腰带捆在米白红色条纹的束腰上,使得一袭红裙紧贴身躯,纤细的腰肢从而得到展露。红色秀金花纹的裙摆两侧开衩,一抹流线型的白皙在红色之间若隐若现。赤裸的脚掌宛如无骨的猫掌,踩在红毯上悄无声息。 原来是换衣服去了,姜云卿的疑惑稍减。 女帝来到姜云卿的面前,朝他伸了伸手:“东西呢?” “在这呢!” 姜云卿知道女帝要的是什么,从宽大的袖口里拿出一本线装书交给女帝。 女帝接过书,并没有走向那十数阶台阶垒起的高台上的帷幔,而是就地翻看起来。 女帝越看,眉头就越是皱起,上面的二十六个独特字符,她一个都看不懂。 她自认见识远超常人,却感觉这些字符从未见过。 后面的字符组合在一起标注文字,她也完全看不懂字符字符组合与文字之间存在的练习。 “这些字符是什么意思?” 女帝求助的看向姜云卿,之前的《防疫》一书虽然也看不太懂,那也只是一些行为含义上的看不懂。 但这一次,却是如同看天书一般,是真的完全看不懂。 姜云卿嘴角微微翘起,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如果女帝能看懂,那才是见鬼了。 姜云卿这所谓的阴符,并不是什么独特的加密手段,其实就是汉语拼音,在剑庐别院的时候,见姜瞳识字进度缓慢,才想起来的这茬。 后来又转念一想,现在他全部“身家”都搬来了岐国,也是需要一点有价值的东西稳住女帝,把女帝彻底的绑上他的船才行。 拼音虽然取材于拉丁字母,但本质上与拉丁语和英语之流基本上毫不相干。更别说此时的古英语与古拉丁语跟后世的英语和拉丁语还有着莫大的区别。 所以拼音这玩意,这个世界应该就只有他会了,用来作为传递情报的阴符再合适不过了。 即使后面拼英作为阴符淘汰了,也可以普及开来,教化万民识字,也是一桩莫大的功德。 走到女帝的身边,感受着女帝秀发与肌肤上的清香窜入鼻腔,看向了女帝手中展开的书籍。 女帝比姜云卿要矮上一头,即使金凤冠将头发高高盘起,也还是要矮上一些。 姜云卿指着书本上一个个字母,给女帝一一解释。 “这个是······” ------------------------------------- 洛阳城外的一处荒山之中,所谓荒山,不是指其荒芜,而是指其了无人烟。 背山的半腰处,一条条的廊道纵横于山林间,一个有着明显人工开凿痕迹的大山洞口,一扇漆黑的石门将整个山洞密封。 忽然,山洞一阵颤动,细小的尘埃与松动的石块、石子纷纷掉落。 而随着山洞的颤动,洞口的石门也是缓缓打开,作为颤动的源头,它的颤动无疑是更加剧烈的,也就是有着近二十尺宽,不然真的随时都有散架的可能。 石门洞开,一个浑身被漆黑的衣服包裹,脸上带着灰色鬼面,装备着肩甲与胸甲的玄冥教教众走了进来。 山洞里是一个灯火昏沉的大殿,大殿的尽头是数十阶台阶垒起的高台,高台上一张漆黑的座椅静静的矗立,彷佛是整个大殿昏沉的源头。 座椅上坐着一个赤发赤髯,身着铠甲的男人,男人手肘搭在扶手上,手掌微微握拳,脑袋靠在拳头上,双眸紧闭,正在假寐。 那名玄冥教众来到高台下的台阶前,单膝跪地,俯首恭敬道:“属下参加鬼王。” “何事?” 朱友文并没有睁眼,语气也是难得的平静,彷佛对于这名教众的到来毫不在意。 “收到了黑白无常的传信!” 朱友文回玄冥教之后,赶走了孟婆,并没有言明常宣灵与常昊灵的叛变,算是给了姜云卿一个面子。 所以,玄冥教的其他人还只当常宣灵与常昊灵依旧是玄冥教的黑白无常。 “嗡~” 随着朱友文睁开眼睛,猩红的眸子展露,整个人气势徒然一变,周身若有若无的黑气环绕,整个大殿都彷佛更加的昏暗了几分,更显压抑。 那名教众只感觉从某一瞬间开始,就彷佛如临深渊,无形的压力犹如泥沼,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他只能单膝跪地改为匍匐在地,双手捧着一个不足巴掌宽的细小卷轴伸过了头顶。 朱友文撑着头的手没有动,另一只手轻轻一招,一团黑气便突兀的出现在那名教众身前,卷起那卷轴迅速的飞回了朱友文的手上。 朱友文捏着卷轴一头,轻轻往下一甩,卷轴便延展开来。 上面是姜云卿的原话,“全杀了,都不会出现错杀一千的状况。” “正和我意!” 朱友文嘴角微微咧开一个残忍的笑容,姜云卿给的办法很简单粗暴,甚至都说不上是什么办法。 但却是颇为契合他的心意,他就喜欢简单粗暴的。 周身黑气顺着手臂缠上卷轴,卷轴顷刻间便化为飞灰。 与此同时,朱友文的目光也定格在了那名教众身上。 “传讯五岳分舵教众全部赶往总舵,现所有总舵教众全部来大殿见本座!”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女帝的重视 女帝十分的聪慧,姜云卿只是稍微的解释了一番,翻看到后面数千字每个字都有相对应的字符标注的时候,便意识到姜云卿所拿出来的这套阴符,恐怕不仅仅只是阴符这么简单。 面对女帝的疑问,姜云卿也是坦然直言,这不仅可以当作阴符使用,还是一种可以教人快速识字的捷径。 同时,姜云卿也恬不知耻的将拼音的创造归功于自己,言是自己教导徒弟识字时所创。 那一刻,姜云卿明显的可以感觉到,女帝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样了。 不再是之前的那种,这个人可有可无,偌大个岐国,多这么个人不多,少这么个人不少的态度。 而是那种,这家伙有经天纬地之才,必须将他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里才行的态度。 如果不是在幻音坊,在女帝的寝宫悬空阁中,而是在岐王府,女帝或许还会来一出扶着姜云卿的手,请先生上座的戏码来。 毕竟那样的礼贤下士的行为,比较符合岐王的身份。 在女帝的要求下,姜云卿将每一个拼音的发音、发声仔仔细细的讲解给女帝听。 也得亏前世的时候,辅导过自己那小学的侄子一段时间的功课,不然还真不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只是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是,现在这个时代的雅言是关中腔,与普通话的差距有点大。 所幸这个时代的信息交流并不发达,女帝只当这是姜云卿家乡的方言,并没有过多的怀疑,也许是对于姜云卿已经过了怀疑期吧! 女帝学普通话学的有些不亦乐乎,让姜云卿一度以为女帝在岐王府的疲惫是伪装出来的,只是做做样子给他看。 不然,一个大忙人,哪有这闲情来跟他学什么普通话? 直到月上枝头,在女帝的寝宫享用了晚膳,女帝才放姜云卿回去。 临走时,还殷切的希望姜云卿能将这套阴符的发音改出一套关中腔的发音来,毕竟关中腔才是北方大众认可的雅言。 当然,这所谓的大众指的是士族,和平民百姓没什么关系,但如果将来想要推广开来的话,可定是需要士族的帮助的,所以对于士族的认可很重要。 这差不多就是女帝原话的意思,尽管姜云卿有些不同的见解,但站在这个时代的眼光上,女帝的话其实并没有错。 这个时代一个王朝的运营模式大概就是这样,一群大大小小的,新的或是旧的士族,拱卫着一个最大的士族,一起趴在最底层的百姓身上吸血榨髓。 所谓的王朝更替,无非就是士族最大的那个头头的更换。 后世盛行的一句话,“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估计就是这么由来的。 一路上想着女帝交给他的难题该如何解决,不知不觉间就回到了剑庐别院。 院门口的灯笼已经熄了火,这代表这户人家已经歇息。 姜云卿蹑手蹑脚的轻轻打开院门,悄悄地溜了进去,又悄然关上院门,这个过程的动作都在悄无声息间完成。 转身进入院中,乌云胧月,没有烛火的小院里黑漆漆的一片,伸手难见五指。 “师父,您老还没睡啊!” 姜云卿看着漆黑的院落中央的朦胧人影说道,以他的感知早在进门之前,就发觉了院中有着一个平稳的呼吸存在。 呼吸的频率与太玄经的吐纳法的频率几乎是完全契合的,除了阳叔子,姜云卿实在想不到其他人。 陆林轩或许可以算一个,但陆林轩不可能在这里。 “沈会来消息说你被岐王召见,下午院子附近的气息突然就多了数十道,为师如何能放心的下?” 阳叔子缓缓睁开双眼,一抹精光一闪而逝。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诸侯虽不是君王,但在这乱世之中,一方诸侯与君王并无区别。 “若不是这些气息没有窥探院中的意思,为师都打算带着小瞳和张元杀出重围了。” 阳叔子豪气万千,却又瞥着姜瞳的房间,极为小声的说道。 也许是这次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又有了个小徒孙,阳叔子的性子也没那么死板与严肃了,时不时也会开开玩笑,吹吹牛,只是很容易冷场就是了。 姜云卿眼神微眯,很快便捕捉到了剑庐别院附近数十道若有若无的气息存在。 思绪翻转,很快就想起来女帝在晚膳前的短暂离开,应该是那个时候安排的人手。 姜云卿的嘴角不由微微勾起,一抹笑容呈现,女帝对他的重视程度这不就起来了吗? “那应该是岐王增派来护卫我们这剑庐别院的,今天我把《防疫》与《阴符》两书交给岐王了。”姜云卿解释道。 “原来如此!” 阳叔子捋了捋胡子,“理当如此”的点了点头。 姜云卿编写的《防疫》和《阴符》两书,阳叔子都是看过的,《防疫》一书他更是有直接参与,自是清楚这两本书的价值。 只要这岐王还算贤明,肯定是会把姜云卿奉为座上宾的,这剑庐别院的暗中护卫增加也是在情理之中。 除了护卫之外,其中不乏有想看住他们,把姜云卿彻底绑在岐国的意思。 “哎!既然无事,为师就回房歇息了。” 阳叔子松了口气,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转身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按照他之前的想法,是想让自己的徒弟们远离这乱世的纷争,平安的渡过这一生的。 只是事与愿违,三个徒弟,现在一个个的都深陷泥潭之中,特别是姜云卿,他是连路都给其铺好了的,结果姜云卿是半点话都没听他的,一股脑的扎进了不良人这个深坑当中。 若是放在以前,阳叔子肯定会把姜云卿吊起来打一顿,好让他长长记性的。 只是现在,他的性命是姜云卿豁出命去救回来的,一句“养育授业之恩,纵万死不敢忘”直接就把他咽的哑口无言,基本上算是失去教育徒弟的资格了。 除了深深的无奈之外,就只能每天在心里祈祷三个徒弟能平安了。 “师父,好生歇息!” 姜云卿朝着阳叔子的背影微微躬身,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阳叔子的无奈,也清楚阳叔子为何无奈。 只是这世道,不说李星云和陆林轩,就算是他,真的能如阳叔子所愿,安稳渡过一生吗? 这世上哪有什么桃花源?不过是渔人的一厢情愿罢了,至少这中原是不存在的。 正文 第九十八章 诛杀李茂贞 回到自己的房间,并没有掌灯,以姜云卿现在的视力,虽然依旧无法在完全绝对的黑暗中视物,但只要有着微弱的光线存在,于他眼中黑夜便与白昼没有太大的区别。 最多就是白昼更为亮堂,如果眼神像在黑夜里一样聚焦的话,应该会瞎。不过这是不现实的东西,身体的本能不会允许他去干这种蠢事的。 月亮已经从乌云里探出了头,些许的月光洒落在院子里,些许的月光则是透过纸糊的门窗照进了房间,恰好给了姜云卿能够在黑夜中视物的前提条件。 脱下外边青色衣袍挂在衣架上,本想直接上床睡觉,却不想路过桌椅旁的时候,不经意间瞥见了上面一张泛黄的帖子。 也不能说是不经意间,自从诞生了神识之后,很多不经意间的下意识小动作,基本上都存在着神识的引导。 就像是一种未卜先知的直觉,冥冥之中给予他些许指引。 是师父放的? 姜云卿脑海里下意识浮现阳叔子的身影,但很快就否决了,阳叔子刚才就在院子里等他,师徒之间有什么是不能直接说的,有必要来这一出吗? 很显然,是没有必要的。 驱逐了阳叔子的身影,姜云卿很快就想到了张元。 难道是张元在师父那里受了气,到他这来告状了?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张元与阳叔子是两个认知程度上的人,两个认知不同的人日常相处,难免会有些磕碰。 不过似乎也没什么道理,现在的阳叔子可能是看开了,脾气好了不少,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才对。 难道是姜瞳给他收拾房间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东西? 这些天一直都是姜瞳在给他收拾房间,这个活计是她自己揽下的。 比起张元,姜瞳留下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当然,也有其他的可能,比如······ 无奈的摇了摇头,散去心里的一些胡思乱想。这算是有了神识之后一个不大不小的缺点,思维太活跃了,稍不留神,所考虑的事情的各方各面都给分析了个明白。 很多时候,这都是一项匪夷所思的能力,若是放在前世,估计福尔摩斯、死神小学柯南都要自愧不如。 但也有很多的时候,是根本不需要想这么多的。 比如说现在,这张帖子需要思考这么多吗?明明拿起来看一下就知道了。 姜云卿拿起桌上的那张有些泛黄的帖子翻转了过来,定睛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帖子的正面,鲜红的圈形印记好似人的鲜血涂抹,圈形印记的中间漆黑的墨迹龙飞凤舞的书写着“不良人”三个大字。 “这速度还真是快啊!” 姜云卿忍不住叹息一声,看来这凤翔的不良人也不少。 微皱着眉头打开了帖子,泛黄的帖子上“诛杀李茂贞”五个大字跃入姜云卿的眼帘。 姜云卿整个人顿时僵在了那里,大脑在神识的刺激下,格外的活跃,种种可能被条理清晰的罗列出来,而他所要做的,就是从这些可能性中筛选出最优解。 首先,“袁天罡想要为李星云铺路,而岐国势大,必须提前清理出局”这一条最先排除。 相较于梁国和晋国,岐国的体量是相对较小的,最先北起清理的,也应当是梁国和晋国最先被清理。 其次,就是在李星云的下一步路线上,岐国或者岐王,又或者女帝会是绊脚石,需要把女帝个人清理出局。 不过,这一条也是可以排除的,女帝在对李星云的看法上是比较豁达的,只要李星云不落入其他诸侯势力的手中,那么李星云在不在她的手中并不重要,甚至李星云要是突然投身岐国,可能还会带来不小的麻烦。 再者根据幻音坊的消息,李星云最近呆在青城山,为阳叔子的衣冠冢守孝,暂时没有出山的想法。 所以不良帅提前清理棋盘的可能性不大,这一类的猜想都可以划掉。 那么,袁天罡是在针对自己吗? 排除掉女帝招惹袁天罡的可能性,姜云卿很快就想到了自己的身上。 是自己与女帝的结盟,让袁天罡感受到了威胁,要抑制他的发展吗? 姜云卿的脑海里冒出了这么一个大胆的想法,可能性还不小。 之前李星云不愿称帝,袁天罡想把他培养成对手来解闷儿。 可现在李星云想要称帝了,那么袁天罡就要把一切危险都扼杀在摇篮中,那么他这个有潜力成长为袁天罡对手的存在,肯定是要遏制发展的···等等! 想到这儿,姜云卿的思维忽然一顿,既然如此,袁天罡为什么不直接来杀了他,只有人死了,其危险程度才能降到最低不是吗? 或许是有什么限制,也许是因为李星云现在只是简单的嚎了一嗓子要称帝,暂时还没有走上这条路,所以他姜云卿还不能死。 就当姜云卿要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分析下去的时候,泥丸宫中神识涌动,头脑一个激灵,脑海里忽然冒出了女帝今天说过的一句话。 如果我不是真正的岐王,你还会选择与我合作吗? “不是真正的岐王,不是真正的岐王······”姜云卿的嘴中轻轻呢喃着重复这一句话。 之前建立起来的完美逻辑瞬间崩塌,一个新的逻辑重新建立起来。 如果女帝不是真正的岐王,不是真正的李茂贞,袁天罡给他下达的这个任务也不是让他去杀女帝,而是去杀真正的岐王,真正的李茂贞。 只要真正的李茂贞死亡,女帝也就自然而然的会成为真正岐王。 由于女帝身份的特殊性,在天下诸侯藩镇当中是存在着天然的弱势的,毕竟武曌也只是武曌,她的路是无法复制的。 即便将来岐国没有灭亡在乱世之中,并且在李星云称帝,中兴大唐的时候,有着从龙之功,要清算起来,也远比其他藩镇和诸侯要轻松的多。 而在这之前,只要李星云承认女帝的身份的正统性,那么岐国就是天然的盟友,以李星云血脉的正统性要做到这一点比其他人要容易的多,也要可靠的多。 毕竟这种事情在李家,也不是头一遭。 那么,真正的李茂贞,在哪呢? 正文 第九十九章 这里有个预言家,赶紧刀了 目的不明,无法分析。 但可以从女帝的身上下手,女帝之所以能够扮演李茂贞,并且不需要易容只需要更换妆容,自然是与李茂贞在相貌上有着相似之处。 那么女帝与李茂贞之间的关系就很明确了,绝对是亲属关系,父女、兄妹都有可能,但根据幻音坊出现的时间来看,兄妹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关系确定之后,就要弄明白女帝成为岐王的原因了。 是女帝弑兄,或者幽禁李茂贞,夺取了岐国政权。 还是李茂贞主动让出政权,让女帝以他的身份暂掌岐国。 以女帝的手腕与魄力,前者不是没有可能,但那得建立在李茂贞是个无为之辈的情况下,可当李茂贞还叫宋文通的时候就证明了,这个人不可能是个无为之辈,所以这个可能性可以先放到一边。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后者了。 这个时候,一个新的疑问就诞生了,李茂贞为什么要让出政权? 其中的缘由太过广泛了,姜云卿又与李茂贞没有过接触,脑海中的人物模型都还是根据女帝的形象来建立的,很难分析李茂贞让出政权的目的。 不过现在李茂贞的位置无非两种,要么就隐藏在岐国之中的某一处地方,要么就是已经离开岐国了。 若李茂贞就在岐国,那想找到他无异于痴人说梦,除非他自己出来。 若李茂贞不在岐国,反倒是有迹可循,至少没有人会帮他遮掩踪迹。 可如果李茂贞不在岐国的话,他又会去哪呢? 神识自泥丸宫中涌出,大脑再次一个激灵,脑海中顿时就联想到了长生蛊。 李茂贞会不会在娆疆呢? 毕竟在这乱世之中,正值逐鹿中原之时,女帝没道理会盯上娆疆这块鸡肋。 如果假设李茂贞在娆疆,女帝派遣一位中天位的圣姬前往娆疆就合理多了。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猜想,因为逻辑中缺少必要的一环,所以一切皆有可能。 不过,在整条逻辑链中,李茂贞在娆疆这条线是最为合理的。 ······ 幻音坊悬空阁内,女帝侧卧在华丽帷幔中的紫檀木榻上。 两侧开衩的裙摆十分遵循地心引力的垂落,女帝光滑的肌肤与布料品质极好的裙摆并不存在什么摩擦力,软趴趴的掉落在木榻上,将女帝那一双堪称完美的长腿给暴露了出来。 而女帝大腿上,一双白皙手掌微微握轻重缓急十分有节奏感的敲击着。 如果姜云卿在这,就会发现,这双手的主人他是见过的,就是今日那位喝了他不少血的不知名圣姬。 “找到他的踪迹了吗?” 女帝的眼帘微微闭合,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一只通体雪白,但看不到毛发的猫。 猫懒散的蜷缩在女帝的身边,享受着女帝的轻抚,时不时享受的呻吟一声。 “没有。” 蓝色紧身裙的女子跪在木榻边上,低垂着头,有些自责,不敢直面女帝。 “那十二峒呢?有什么消息?” 女帝没有睁眼,只是眉头微皱,可以看的出来,她并不满意蓝裙女子的回答。 “喵~” 女帝手掌之下的无毛猫似乎与女帝的情绪共通,有些烦躁的嚎叫了一声,爪子在木榻上拉出刺耳的声响。 女帝并没有阻止,连安抚都没有,白皙如美玉的手掌直接离开了猫的身体。 那猫失去了女帝的掌控之后,越发的暴躁了,一遍又一遍的用爪子在木榻上划出“刺啦”的声响。 而女帝依旧眼眸微闭,平静的面部表情并没有因为刺耳的声响而出现任何的变化,静静的等待着蓝裙女子的回答。 “只探查到万毒窟与十二峒有些关系!” 刺耳的声响落在蓝裙女子的耳中,却是如同刀尖在心坎上划动,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颤巍巍。 “那之后呢?” 女帝双眼缓缓睁开,宝石般澄澈的眸子散发着锐利的光彩,帷幔中的烛火一阵猛烈的摇曳。 手掌轻轻落在猫脑壳上,暴躁的爪子顿时安静了下来,不敢再放肆。 “之后便是被万毒窟一路追杀出了娆疆。” 蓝裙女子的声音很低,细若蚊音的,有些羞愧。 “还被下了蛊!” 女帝一双美目注视着蓝裙女子,明明如宝石般明媚,可以惑人心神。可其身上的气势却迫使着这双眼睛犹如嗜血的凶兽,仿佛要透过人的肌肤,吞噬其中的血肉。 “是…” 面对女帝的质问,蓝群女子更加羞愧的低下了头。 看着蓝裙女子羞愧的模样,女帝的眼神到底还是柔和了些。 “修养些时日,继续去娆疆寻找线索,如果下次还中了招,就不要回来见我了。” 女帝虽说心软了,却是素来口是心非,嫌弃的躲开了蓝裙女子按摩的手。 蓝裙女子的双手僵在半空,相如往常一样再凑上去,可一想到自己把女帝交代的事情办的一塌糊涂,一时间又露了怯,有些遗憾的缩回了手。 只能怯生生的应了声:“是!” 便慢慢的退出了女帝的维幔。 看着蓝裙女子离开,女帝轻轻抚摸着手底下的猫,冷峻的脸上少见的露出了一抹愁容。 “十六年了,你还没找到你想要的吗?” —————————————————— 终南山,藏兵谷,山谷之间的城楼之上,袁天罡负手屹立在城墙垛口旁,仰望着胧月乌云缓缓退散。 而他的身后,跟着的是玄冥教的孟婆。 孟婆手持幻龙杖,身形佝偻,在袁天罡的身后更显得矮小。 “是朱友文打伤你的?” 袁天罡暗哑的声音不急不缓的问道,听不成什么悲喜,只是稍稍有些疑惑。 自从那次卜卦之后,围绕姜云卿的许多人命格上都出现了一段空白,之后的每次起卦,卦象都不是很明朗,其中朱友文便是其中之一。 “大帅明鉴!” 孟婆的声音十分的苍老,与她的外表可谓是极为契合。 “多年的幽禁,朱友文的实力不仅没有多少损耗,反倒更上一层楼,若不是酆都相救,属下恐怕难以逃脱。” “罢了,玄冥教就还给朱友文吧,你的身份也该恢复了。” 袁天罡转过了身来,森冷的面具在月光的照射下下更加的冰冷。 孟婆对此并无异议,双手端着幻龙杖微微躬身。 “属下听从大帅的安排。” 正文 第一百章 简单的开个挂 拿出房间中的常备的火折子将帖子点燃,内力微微透出体外,引导气流斗转,形成一团小旋风。 帖子燃烧后形成的灰烬自然而然的被旋风吸引,渐渐的融入旋风当中。 姜云卿抖了抖手,帖子的最后一角带着火星子被卷入旋风当中。 收好火折子之后,姜云卿便微微抬手,轻轻将这团已经变得乌黑的旋风往窗户那边一推。 另一只手轻轻往旁边一拨,紧闭的窗户豁然顿开,那团包裹着灰烬的旋风畅通无阻的离开了房间。 冲出窗口的瞬间,那团旋风便突兀的溃散,里边被包裹着灰烬顿时散落开来。 可随着姜云卿的手掌落下,窗外又是一道清风涌起,如同流淌的水流,推着灰烬远去。 被打开的窗户也是随之关上,好不容易挤进房间的皎白月光再次被拒之门外。 做完这一切,姜云卿才来到床上盘膝打坐。 心脏蓬勃有力的跳动着,一涨一缩的晃动间,一尊古朴的小鼎若隐若现。 整体呈方形,四足两耳,青绿色的身躯分不清是其本来的颜色,还是青铜氧化后的锈迹,无数玄奥的花纹遍布整个鼎身,没有放过任何一片地方。 千丝万缕的气脉从顶口延伸出来,彷佛扎破了空间,最后连接到了姜云卿的身体各处。 这时,鼎口一团乳白色的光华绽放,随即便如同遇到了无形的气压,强行将其灌入了气脉当中。 原本就介于虚实之间,形态隐隐间难以捉摸的气脉顿时被染成了乳白色。 姜云卿能感受的到,这似乎是一种奇特的养分,并不是单纯的作用于身体,而是作用于身体之上的存在。 乳白色的光华并没有沿着所有的气脉在姜云卿的身体里散播开来,而是最终彷佛穿破了空间汇聚到了连接三焦的气脉之中。 姜云卿早已打破了自身的枷锁,乳白色的光华自三焦中轻而易举的注入了泥丸宫之中。 泥丸宫中,原本平静的神识顿时动荡起来,平静的湖面突然激起惊涛骇浪。 同时,神识也因为融入了那乳白色的光华,立即就壮大了起来。 壮大的神识也不闲着,开垦着泥丸宫中的未知疆域,颇有要把神识湖扩展为神识的海的伟大意图。 泥丸宫并不是个独狼,相对来说,更像是一个大脑与身体的转接器,部分的乳白色光华被神识吸收,而另一部分则是以泥丸宫为中心逸散开来。 那乳白色光华彷佛有着返老还童的功效,姜云卿的大脑中,部分因为代谢到了极致而衰亡的细胞顿时重获新生。 其中最明显的效果就是,姜云卿之前因为身体的亏空,一部分接近坏死的苍白头发肉眼可见的从发根处开始由白转黑。 姜云卿的面貌也在发生着极其细微的改变,皮肤彷佛失去了岁月的痕迹犹如胎生的婴儿,整个人瞬间年轻了四五岁,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十八九岁出头的样子 而肉眼可见的,往往也只是简单的功效。 这些乳白色的精华最恐怖的在于,可以修复损伤或者坏死的神经细胞。 当初藏兵谷一役,对抗袁天罡,姜云卿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亏空,是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亏空的极为严重。 尽管有着胸中小鼎的存在,精气两个层面可谓是破而后立,最终打破人体的枷锁,成就了五气朝元之境界。 但神之一道的亏空却是极难弥补,也亏得是诞生了神识,一定程度的遏制了精神亏空而产生的连锁反应,只是不足挂齿的白了头。 可那些因此衰亡的神经细胞却是无法挽回的,它们的特质注定了它们是无法再生的,这也是人类想要长生所必须突破的重要关卡之一。 而现在,姜云卿通过神识在大脑内流转,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那些衰亡的神经细胞正在复苏。 长生的大门,似乎就这么的朝他开了道口子,吸引着姜云卿忍不住驻足窥视。 可正当姜云卿凑近这扇门打开的口子,想要窥视其中的长生奥秘的时候。 那方才如潮水般荡漾开来的乳白色光华,竟是不止在何时已经消耗一空。 泥丸宫中正在开疆扩土的神识也是愣愣的停了下来,似乎摸不着头脑,就好像那些乳白色的光华是在一瞬间内消失的,以至于它们还未反应过来。 姜云卿控制着神识游走到心脏区域,心脏的跳动间,青绿色的小鼎若隐若现。 之前绽放开来的乳白色光华已然消散的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丝丝缕缕的乳白色内力从鼎口延伸出来的气脉中涌了出来,随着神农诀的运转方式在经脉中游走了一个大周天,随后注入了丹田之中,彻底的成为了姜云卿自身的内力。 姜云卿缓缓睁开眼,紫意金芒之下闪烁着遗憾的神色。 就差一点,就只差那么一点了,他就能看到令袁天罡三百年不死的意外,就能看到古今中外无数帝王梦寐以求的长生之秘了。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不过,有一就有二,他终归是有望推开那扇门的人。 姜云卿一边在心里勉励自己,一边晃了晃脑袋,排空心底涌起的遗憾情绪。 感受着丹田中那一抹独特的粘稠,姜云卿的嘴角不由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这不,也不是没有其他的收获嘛! 左手手掌摊开,右手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一道无形的风刃转瞬便凝聚成型,在掌心轻轻一划。 姜云卿那原本韧性十足的皮肤瞬间被切开,并不只是如此,随着姜云卿手指轻轻按下,左手手掌上皮肤连带着一大片的血肉一起被切开了来。 一时间,整个手掌血流如注。 只是手掌的周围一团无形的飓风环绕,喷涌出来的鲜血并没有肆意的到处洒落。 见状,姜云卿立刻调动已经快要沉入丹田底部的那一抹粘稠的乳白色内力。 乳白色的粘稠内力在姜云卿那已经转化为气脉的经脉中犹如过江龙一般的飞窜,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来到了左手的手掌之上。 乳白色的粘稠内力穿透经脉,散入血肉之中,喷涌的鲜血顷刻间便被遏制住了。 乳白色的内力融入血肉当中之后,开了口直接暴露在空气中的血肉立刻就长出了肉芽,长牙五爪的与另一侧的肉芽纠缠在一起。随即就像绷紧的绳索一般,一点点的把绽开的血肉拉扯着粘合在一起,直至些许的肉芽从缝里挤压了出来。 被挤压出来的肉芽忽然又转变为乳白色的粘稠内力,乳白色的粘稠内力的颜色慢慢的减淡,渐渐的露出了皮肤的颜色。 仔细看去,却是已然看不到任何的伤口,之前的伤势俨然被完美的修复了。 “这恢复力有些吓人啊!” 姜云卿轻轻呢喃着,心里也是暗自咂舌。 总感觉的他的画风已经从武侠风变成了科幻风。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风起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一年的时光匆匆而过。 李星云为阳叔子守孝一年已满,也是打算踏上自己的旅途,身边的莺莺燕燕里,玄净天与妙成天已经回了幻音坊,只剩下了陆林轩和姬如雪。 上官云阙倒也是不离不弃,不过老李到底不是弯的,所以他始终是遭嫌弃的那个。 张子凡偶尔也会来青城山呆一段时间,其“狼子野心”昭然若知,无非是为了李星云和陆林轩。 李星云离开青城山的消息并没有通知任何人,但奈何姬如雪与上官云阙天然就有着其他势力的属性。 他离开青城山的消息还是暴露在了幻音坊和不良人的眼中。 李星云知道他至少瞒不过这两个势力的眼睛,可一个是不良人,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势力,尽管袁天罡有些霸道,但至少在他面前还保持着应有的姿态。 幻音坊是个麻烦,所以他要去的是太原,幻音坊应该不会傻到暴露他的行踪。 “我们不告诉张子凡吗?他是通文馆的少主,我们去太原有他照应,应该方便一些。” 陆林轩此时并没有经历什么磨难,还保持着少女的天真。 “呵,天真,被人家几句甜言蜜语就迷的找不着北了?把消息告诉张子凡,信不信星云一进太原,就会被通文馆的人偷偷抓起来?” 上官云阙左手环抱在胸前,右手搭在左手小臂上,捏着兰花指指着陆林轩就是一个质问二连。 “应该不会吧!” 陆林轩小小的反驳了一声,她感觉张子凡这个人还是不错的,是个谦谦君子,尽管喝醉后有些不老实,但现在也已经戒了。 而且,从相识开始,自始至终好像也没干过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反倒还帮过他们不少忙。 “张子凡终归只是通文馆的少主,他上面还有李嗣源,还有李克用,不管是通文馆还是晋国,都不是他能够做主的。” 姬如雪明显要理智的多,当然,也可能是她天然就对通文馆抱有恶意吧! “好吧!不告诉他就是了。” 一提到李嗣源,陆林轩就想起了那一次在客栈见到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看着陆林轩,李星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就是他不放心陆林轩的原因,不然的话,他大可一个人悄悄的离开,那样会少很多的限制。 收拾好行囊,李星云带着陆林轩在阳叔子的衣冠冢面前上了一柱香,便下了山,直奔太原而去。 至于为什么选择去太原,李星云自然也是有着自己的考较的。 晋国坐拥三晋大地,不仅是抵抗梁国的主要力量,又有着倾吞天下潜力,即使是在李嗣源的身上,也隐隐能看到晋王李克用的狼子野心。毫无疑问,晋国将会是他路上的一块巨大的绊脚石。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太原一行,在李星云看来,是势在必行的。 …… 终南山,藏兵谷! 一个幽闭的房间内,一块巨大的星盘悬浮在半空,一颗颗闪烁着紫色光芒的珠子彼此相连,构成了一副巨大的星象图。 袁天罡双手撑在身前的桌子上,森冷面具下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悬浮着的星象图。 “死局?” 袁天罡暗哑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惊讶,随即便转而为高昂的笑声。 “哈哈哈哈~” 袁天罡的的笑声有些恐怖,但不难看出其中真情的流露。 这一年的时间里,他为李星云卜过不少的卦,唯有这次出现了一个不太完整的死局。 这也就意味着,李星云结束了与阳叔子的牵绊,终于要再次出山了。 “咚咚咚~” 忽然,门外一阵敲门声响起。 袁天罡扭头看向房间门口,森冷面具上的双眼处猩红的光芒绽放,仿佛透过了房门的遮掩,看见了敲门之人。 “进来吧!” 双眼恢复平静,右手一挥,背负在身后。与此同时,悬浮在半空的星盘似乎失去了某种媒介的支撑,重新感受到了地心引力的存在。 “噼里啪啦”的,犹如倾盆的雨水倾泄在大地上,好似大珠小珠落玉盘,一颗颗构成星图的珠子纷纷砸落在桌子上,如同早就规划好下落的轨迹一般,全部都陷入了相对应的凹槽中。 门外的敲门之人并没有在得到袁天罡应允之后就立即进来,而是在房间里的声响开始的时候便止住了推门的动作,直到房间里彻底安静了下来,才缓缓推门而入。 “咯吱~” 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个女人。 一头紫色的秀发并没有过多的修饰,被一根环绕在额间的白色头绳束缚在脑后自然垂下,一只莲花蝴蝶钗插在斜右上方的秀发中,给人一种简单,却并不简约的精致感。 容貌可圈可点,是个美人儿,紫色的眼影看上去有些忧容,涂抹着紫色口脂的小嘴时刻流露着一抹淡定从容的浅浅微笑,那是一种怎样的温柔? 似乎并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像是一个温暖的港湾,即使遭遇了天地都变了颜色的风暴,也能让人坚持着一丝希望,想要返航的避风港。 在这种独特的母性气质下,身上整体成紫色部分位置搭配着粉色衣饰的华丽衣裙都有些黯然失色。 女人莲步轻挪,缓缓来到袁天罡的身前,身子微微往前一点。 “大帅,上官云阙传来消息,殿下出山了。” 女人的声音很温柔,温柔里面夹杂着不经意间流露的成熟妩媚,恍惚间就很容易让人陶醉其中。 袁天罡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随后,回头看了眼已经归位了的星盘问道:“殿下要去哪?” “太原!” 女人微微抬头,声音轻柔的回答。 “哈哈哈~” 袁天罡闻言,嗓子里顿时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经过了一小会儿的酝酿,笑声逐渐肆意起来,充斥在整个房间里。 “哈哈哈哈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才是结束乱世的帝王该有的气量!” 面对袁天罡肆意的狂笑,女人并不害怕,反而心有同感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些。 狂笑声达到顶点,藏兵谷中的鸟兽都已四散,袁天罡才缓缓低下仰起的头颅,看向女人,眼中猩红的光芒绽放,暗哑的声音,下达着令人毋庸置疑的命令。 “朱友贞近期有进攻太原的打算,可能会与殿下的行程有所冲突,你潜入朱友贞的身边,携酆都一并策应,以确保殿下万无一失!” 女人神色顿时重色起来,双手抱拳朝着袁天罡微微躬身。 “石瑶,遵令!”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被养废了的女帝 岐国凤翔,岐王府。 书房中,岐王正座的下方,有一张特意安排出来的案牍,姜云卿此刻正盘坐于这张案牍前,两堆奏折整齐的堆放在案牍的两侧,埋头奋笔疾书。 毫无疑问,他在批改奏折。 而正座上身着男装扮演着岐王的女帝,案牍上只是简单的摆放着基本奏折。 不过,靠向姜云卿的一方,被几本磊放起来的书籍遮掩了一点高度,基本上处于女帝能看到姜云卿在做什么,而姜云卿无法观测到女帝在做什么的状态。 此时,女帝的案牍中间摊开着一本奏折,用朱砂书写的批注已然呈现暗红之色,显然这本奏折已经批改完成有一段时间了。 而奏折的下面是一张摊开的宣纸,宣纸的两端分别用两本奏折压着,起到了一个固定的作用。 待女帝偷偷的瞄了下边正奋笔疾书批改奏折的姜云卿一眼,立刻便收回视线,回到自己的案牍上。 轻轻的推开宣纸上摊开的奏折,宣纸上的内容顿时露了出来,黑色的线条配合着雪白的上等宣纸的自然留白,一个栩栩如生的人物跃然与纸上。 并不用仔细去看,只需远远的望上一眼,再稍微的对比一下姜云卿,就会发现,姜云卿赫然就是画上的主人公。 不过,画上的姜云卿俨然还只有上半身,勾勒下半身的线条参差不齐,很显然这是一幅尚未完成的全身画作。 女帝提起毛笔轻点砚台,带起一片墨汁,小心翼翼的在砚台的边缘反复揉笔压墨,防止提笔的过程中墨汁洒落破坏整幅画作。 待这个动作重复了十数次,能够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才把笔尖挪到了宣纸上,延续着之前突兀终止的线条,继续勾勒画上人物的下半身。 精心的几处落笔,熟练的处理着笔锋的转折,人物的下半身已然成型,只剩下一些细节需要点缀。 只是半身处的线条不管再如何精细的续接,到底是不够连续,女帝秀眉微皱,这与她的心理预期存在着差距。 抬头看了姜云卿一眼,眸中异彩涟涟,皱起的眉头很快就舒展开来。 “看我作甚?” 忙碌中的姜云卿感受到女帝的视线聚焦在自己身上,顿时抬起头来疑惑的问道。 “没,没什么!” 女帝慌忙低下了头,埋在那堆摞起来的书籍下面,匆忙的整理着自己的情绪和表情。 只是越想着去调整,脑海里就越发的冒出姜云卿的身影,原本素白的脸颊上不由泛起两片红霞。 女帝伸手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受到上面有些炙热的温度,越发的不敢抬起头来。 “有闲情看我,奏折批改完了?来来来,这里还有。” 说着,姜云卿就搬起一摞奏折走向女帝这张案牍。 一年前,姜云卿提议让女帝找个心腹帮忙处理奏折,是打死也没想到这个人会是自己的。 这也就算了,至少女帝是拿他当心腹看待了,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只是这一年下来,女帝不知怎么的就开始偷起懒来了。 而姜云卿的任务也是由最初的按照奏折的重要性筛选奏折递交给女帝,变成了筛选批改一手抓。 而女帝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喜欢在案牍的左上角摆一摞基本不看的书籍,随时带着一个神神秘秘的箱子,整天就处理着姜云卿递交过去的几本特别重要的奏折,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本来是想着减轻一下女帝的工作压力的,姜云卿是万万没想到劳模竟是他自己。 听到姜云卿的脚步声,女帝也顾不得滚烫的脸颊,慌忙的推开压住画纸的奏折,打开身旁随时带着的箱子,有些慌乱的将笔墨还未彻底干透的画塞了进去。 姜云卿搬着一摞奏折来到女帝的案牍前,就看到女帝在慌乱的往那个神秘的箱子里塞东西。 有些可惜的是,女帝的动作太快,并没有看清女帝往箱子里塞的是什么东西,不能一窥女帝的秘密,实在有些遗憾。 不过,看着女帝那慌乱的神色,以及绯红的脸颊,想来也不是在干些什么正经事儿。 而且根据女帝频繁看自己的目光推断,恐怕这些不正经的事还与他有关。 亏他以前还以为女帝是想着他多递交点奏折过去,白瞎了他的感动啊! “整天坐在这里,也不干点正事,净整些神神秘秘的东西,什么事情都甩给我,到底你是岐王,还是我是岐王啊!” 姜云卿把一摞奏折甩在女帝身前的案牍上,吓得女帝那是心肝儿一颤。 偷偷往上瞄了一眼,观察着姜云卿的神色,见他神色只是有些忿忿不平,似乎没看到什么。 这才抬手微微握拳,捂着嘴轻轻咳嗽了一声,急中生智的临时调整了一下脸色。 “咳咳,这不是能者多劳嘛!我得云卿,就犹如汉昭烈帝得卧龙,乃毕生之所幸啊!” “这话你在哪学的?” 姜云卿并没有感到荣幸,反而眉头微皱,总感觉这话听着怪怪的,就不像是女帝能说出来的。 要不是女帝嘴里说的是汉昭烈帝,而不是刘皇叔,姜云卿都要怀疑是哪个疲懒的穿越者把女帝给夺舍了,就像他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一样。 “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吗?” 女帝歪着头反问,一副我以为你知道的样子。 “我有说过这话?” 姜云卿有些不太确定,似乎没有什么语境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啊! “你说过的,你上次就是这么跟沈老先生说的,我‘刚好’听到了,而且还看到了你被沈老先生削了个头皮。” 可能是为了表现事情的真实性,女帝说的十分认真且郑重,可说着说着却又忍不住笑出了声,似乎是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得到女帝的提醒,姜云卿的脑海里顿时就有一段记忆涌出。 这就不得不提到沈会是岐王府的太医令,恰好就是他的顶头上司,姜云卿天天旷工,底下的太医敢怒不敢言,终于有一天被沈会给抓着了,于是就有了那一番话。 不过具体内容与女帝所说还是有所不同的,女帝这句明显是有所改动的。 女帝瞅了眼姜云卿搬过来一摞奏折,脸色一下子比姜云卿的脸色还要难看。 她这一年来,基本上算是被姜云卿给养废了,之前兼顾幻音坊和岐王府的劳模女帝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只是一只只想偷偷懒画画的废女帝了。 “那个……”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女帝的神秘箱子 “那个,我想起来还有事,我先走了!” 女帝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刚开始接手岐国的时候,那个时候也是如现在这般,看到这密密麻麻的奏折就头疼。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她没什么依靠,不管什么事情都需要亲历亲为,不管有多累都得自己撑着,至少得撑到王兄回来。 每天都在心里自我安慰,再撑一天,再多撑一天,也许明天王兄就回来了。 这一安慰就是十六年,十六个寒暑、五千八百多个日夜。 十六年能够让人习惯很多东西,但同样的也会让人忘记许多东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照镜子都记不起王兄的模样。甚至有时候昏昏沉沉的认为王兄不过是自己的幻想,实际上她就是岐王,她就是李茂贞。 想来有些好笑,有些荒唐,又有些后怕。 不过,现在的她已然无需过多的顾虑了,有了姜云卿的存在,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迎刃而解了,她彷佛又回到了十六年前,王兄还在的日子,她可以无忧无虑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当然,也是有些不同的,比如说她现在还是需要继续这个角色扮演的游戏。 养成一个习惯远比想象的要困难,而忘掉一个习惯也比想象的要容易。 女帝感觉她十六年被迫养成的习惯,已然在这一年期间回到了解放前,一旦奏折超过十本,就会开始头疼。 女帝想开溜,姜云卿却是拦住在了她的身前,女帝没什么防备的撞在了姜云卿的怀里。 还不等女帝脸色有什么变化,也不等女帝任何的酝酿。 姜云卿抬手端住了女帝的下巴,把她的头偏向了左边,面向了姜云卿的案牍上几堆磊得密密麻麻的奏折。 “来,说说你有什么事情,是我会不清楚的?” 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愧疚,真的,这一点女帝是可以肯定的。不过很快,愧疚就被头疼给冲散了,因为那堆奏折已经远远超过十本了。 那一丝愧疚被冲的不见了踪影,女帝整个人也是变得理直气壮起来,抬头挺胸仰视着姜云卿。 “自然是幻音坊的事务!” 幻音坊的事务,女帝是一直牢牢抓在手中的,其中除了姜云卿男子的身份不便管理幻音坊之外,也不妨有提防姜云卿的一手准备。 尽管她不愿看到姜云卿与自己反目成仇,但理智告诉她,在王兄没有回来之前,她便代表着整个岐国。在国家大事面前,儿女情长得克制。 “真有事?” 女帝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姜云卿一时间也摸不准幻音坊到底有没有事。 “真的有事!” 女帝想到姬如雪每个月都会有一封书信寄回幻音坊,神色更加的坚定了些,这是真有事儿。 虽然姬如雪每次来信,都是在恳求脱离幻音坊,想与李星云双宿双飞,但也会提及一些李星云的近况。 不是什么重要的情报,大多是些零零碎碎的琐事,但也能从中提取出一些关键性的东西,比如说李星云的动向。 看到女帝那不容置疑的神情,姜云卿也没什么办法,毕竟女帝才是老板。 从自己刚才搬到女帝案牍上的那一摞奏折里,挑出五本相对重要奏折,塞到女帝的手里。 “回幻音坊的路上看看!” 尽管女帝全权放权给他,但有些事情终归还是女帝这个“岐王”来处理的,他在奏折上都给出了自己的建议,至于女帝采不采用,那是女帝的事情。 “没问题。” 女帝一看奏折只有五本,也是欣然答应。 而且,她也是知道姜云卿会在奏折上给出相应的建议,一般情况下,她只要做出决断就行了。五本奏折的话,还是很轻松的。 随即,女帝便带着五本奏折,绕开姜云卿,离开了书房。 姜云卿看着女帝案牍上的一摞奏折,顿时露出一抹苦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情况,这是又得自我消化了。 搬着那一摞奏折回到自己的案牍前,盘膝坐下,拿起最上面的那一本摊开在面前,只是扫了里面的内容一眼,姜云卿便开始提笔书写,彷佛不需要思考一般。 书写起来也是笔墨快速翻飞,留下一行行娟秀精巧的字迹,是模仿女帝的字迹写的,这书写的速度端是称得上笔走龙蛇,一本奏折不一会儿就批改完了。 从翻开奏折到批改完合上奏折,全程不会超过二十个呼吸,也就是差不多一分钟的样子。 要知道这还是算上了批改的时间的,而且批改用的还不是那种鬼都不认识的草书,是正儿八经的楷书。这速度与效率,堪称一台无情的奏折批改机器,这也是姜云卿能把女帝养废的根本所在。 之前因为女帝的存在,还要表现的像个正常人一些。现在女帝离开了,姜云卿也就放开了。 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姜云卿就将那一摞,共计二十二本奏折给批完了,平均一本要不了一分钟的样子。 将那一摞奏折放到批完的那一堆奏折里边,姜云卿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后颈。 也就是现在有着神识的存在,他大脑的思维,信息处理能力都达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处理这些奏折不是什么难事。 不然,姜云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帮女帝干这档子事的,至少不会这样大包大揽,尽管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是他自愿的就是了。 忽然,抬眼间就看到女帝又急匆匆的跑了回来。 姜云卿的大脑一个激灵,顿时就想到了女帝那个落下的神秘箱子。 顿时就有些懊悔,暗暗的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早该想到的。 此时再想动手已然来不及了,眼睁睁的看着女帝用防贼一般的眼神盯着他,谨慎的检查了一下箱子后,发现里面的东西没被动过之后,才长舒了一口气,收回了对姜云卿戒备的目光,把五本奏折丢在箱子上,抱着箱子离开。 姜云卿知道自己错过了一次绝佳的机会,但经此一役也大概明白,女帝的箱子里或许装着的是能够让她社死的东西。 有些遗憾的姜云卿再次化作无情的奏折批改机器,可谓是化遗憾为动力。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心动已久 女帝回到幻音坊,传唤侍女拿来笔墨,姜云卿交给她的五本奏折,她在回幻音坊的路上已经看完了。 有三本是三个官员请求告老的,还有两本是来自边关的,其中一本是关于军饷的,一本是对梁边境布防的。 在三位官员的告老奏折上,姜云卿也给出相应的建议。 刘继洪,职位重要,且暂时找不到能够顶替其职位的人才,建议给予赏赐挽留,必要时当亲自登门拜访务必恳求其挽留,如果其去意已决,也当留其多任职一些日子,好无色其他的人才。 曹华松,职位较为重要,且有可替代人才,出自大族,家中颇有些资产,建议给予一些荣誉上的赏赐,允其告老,以表岐王之仁厚。 陈瑜棠,职位重要,但有可替代人才,家中巨富,多为在任期间肆意敛取的财富,建议拖延些时日,然后再找个合理的理由抄家。 两本边关的奏折皆是来自其守将刘知俊,关于军饷的奏折是一个月前积压下来的,女帝的理财能力很一般,岐国的府库多有空虚,无力处理这件事情,只能拖延,故而积压了下来。 而姜云卿现在旧事重提,也是找到了解决办法的,就是抄陈瑜棠的家,将陈瑜棠家中资产填充军饷,弥补之前军饷的空缺尚有余力。 姜云卿的意思是留在府库中,等待他来运作。 最后就是一个关于对梁边境布防的问题,刘知俊根据斥候的情报推断出梁军有要出征的痕迹,目的不明,未必没有进攻岐国的意图,请求增强边关的布防,以防备梁军。 姜云卿给出的建议是,增强边关布防,最好是带着军饷一起过去。 女帝把姜云卿的建议一一采纳,尽管她知道继续这样下去,以后恐怕都不会独立批奏折了,但已经回不去从前了啊! 女帝批完五本奏折,停笔,把奏折交给侍女转抄,再三嘱咐她们不要把姜云卿的建议给一起转抄上去,转抄完之后送去岐王府,交给姜云卿过目之后,再由岐王府的人将奏折送到相对应的人手中。 安排完这些事情之后,女帝看向身旁的多闻天:“参汤熬好了吗?” “已经熬好了,正在温着!”多闻天轻声回应。 “等他过来上课的时候,你记得送过去。”女帝嘱咐着多闻天。 一年前她就挑选合适的幻音坊弟子让姜云卿帮忙新阴符教授,半年前已经毕业了一批,如今第二批也快结束了。 姜云卿说过,只帮她培训两批,之后就让她召回部分第一批毕业人员培训接下来的。 这样一来,她就要另外找可以让姜云卿来幻音坊的合适理由了,这是值得思考的问题。 自从姜云卿开始接手处理岐国的事务之后,把一应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相关的事情交到了相对应的人员手中,不仅效率得到了极大的增强,九天圣姬也大多解放了出来,可以去干更多的事情,而多闻天解放出来之后,就专门侍奉女帝了。 多闻天呆在女帝身边侍奉也是半年有余了,如何能够不清楚女帝对姜云卿意思。 按道理,她是应该劝诫女帝不能随随便便对一个男人动心的,毕竟女帝现在代表的是整个岐国,但奈何这个男人实在太优秀了啊。 所著《防疫》一书在这一年里就以以往代价的不到四成,就成功解决了一场疫病的传播。 所创阴符增加了岐国情报传递的机密性,现在幻音坊的核心弟子都需要接受新阴符的培训。 接手处理岐国事务之后,岐国整体更是拔除了不少的弊病,开始蒸蒸日上。 此等之人,可称国士。 可除此之外,这人的相貌也是十分的俊朗,为人也不恃才傲物,十分的温和,谦谦君子,儒雅之风几乎都要从其身体里弥漫出来了。 那是她多闻天想都不敢想的情郎,也许这次是配得上女帝的男人吧! 将一份妄想藏在心底,多闻天在女帝的身边轻声劝道:“其实,您可以亲自去的。” 也许是感觉自己的心事被属下看透了而有些恼羞成怒,秀眉微张,瞪了一眼多闻天。 “叫你去,你就去,那么多嘴干什么?” “是!” 多闻天无奈的应了一声,退到了一旁。 呵斥了多闻天之后,女帝就把她带着的那个箱子放到了桌面上,紧张的打开了盖子,小心翼翼的从里边将那张慌乱中塞进去的画取了出来。 所幸画纸品质极好,十分的坚韧,并没有损坏。 不过,上面未干的笔墨难免沾染到了特意留白的地方。好在人物的肢体并没有沾染到笔墨,只是留白的衣服上有所沾染。 有些遗憾,但有些遗憾是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 女帝小心翼翼的抚平画纸上的棱角,提起画笔便开始在污点上进行再创做。 顺着污点的边缘,画笔几处点缀与勾勒,一座山峰便被勾勒成型。 笔锋连转,底下的污点成了一座倒映的山峰,与上边的山峰互成对应。 沾上墨汁,笔尖轻点,任由墨汁自然而然的晕开,一座山峰就这么染上了色。 静等笔锋掠干,几笔轻抹一条河流便是成型。 矗立的山峰,山脚流淌的河流,河流中山峰的倒影俨然成了一副简单的水墨山水画。 轻轻吹干上面的墨迹,拿起来仔细的欣赏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 “让人把画上的衣服做出来!” 女帝转头又找到多闻天,就像习惯了姜云卿帮她处理政务,她也是习惯了多闻天在身边。 “好!” 多闻天立刻脱离半隐身状态,来到女帝的身边接过画。 把画交给多闻天之后,女帝就抱着箱子去了她的另外一处寝宫。 寝宫中的两侧摆着一连串的衣架,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男装,但有一点很明显的是,这些男装的身形明显要比女帝的身形要高大的多。 女帝把箱子放在一张小案上,并没有盖上盖子,阳光轻轻洒下,把里面的一摞画像照射的清清楚楚,画像上面人物的脸庞大致都是一个模样。 穿行在众多的衣架中,手掌在一件件衣服上轻抚而过,女帝的眼神异彩涟涟. 其实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这些衣服她想亲自做的,只可惜她的女工早就随着当初那个单纯的女孩一起逝去了。 逛完所有的衣架,就像是心里想着的那个人将所有的衣服都换了个遍。 随意的坐在小案上,抱起箱子,看着箱子里的画像,嘴角微微扬起笑容。 心里祈祷着,嘴中也在轻轻的呢喃:“王兄,你快回来吧!” 也不知从何时起,女帝再次迫切的希望王兄能快些回来。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上班日常 申时过了近半,姜云卿总算是把所有的奏折批好,并把批好的奏折交给岐王府的吏员转抄。 揉了揉手腕,内力流荡在手腕处的经脉里,缓解着手腕的酸痛,写毛笔字其实也是个体力活,更别说姜云卿还是那种高强度的书写。 收拾了一下,就在岐王府的一干吏员尊敬的目光中下班了。 “这位先生真的有认真看奏折吗?” 一位新调过来的吏员不可思议的看着,昨天下午他们十来个人花了三天才转抄完递交上去的奏折,不到一天的时间竟然又回来了,忍不住向旁边的前辈问道。 “习惯就好,这位先生一向是如此高效的。” 前辈收回尊敬的目光,轻轻的拍了拍后辈的肩膀。 曾几何时,他可是对这位先生充满着嫉妒之心的,凭什么这人一介草民能成为岐王的座上宾,而他只能是岐王府的小吏。 不过,很快他的嫉妒就转变为庆幸,如果这位先生是和他一样的小吏的话,他估计会失业的。 姜云卿并没有理会吏员们的目光,径直出了岐王府。 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上面悬挂着幻音坊的标志,姜云卿在幻音坊弟子的恭敬服侍下上了马车。 姜云卿并不像岐王府的吏员们想那样,现在就下班了。 实际上,在岐王府的工作做完之后,他还需要转场幻音坊,那里还有一个新阴符的培训班等着他上课。 这一年的姜云卿,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劳模。 在来到岐国之前,姜云卿确实有些天真了。 岐国并没有前世动漫里粉饰的那么美好,当然,也许动漫里也没粉饰什么,只是岐国的女角色多些,又对主角抱有善意,自然而然的就给人一种好感。 真正接触了岐国的事务之后,说实话,姜云卿是打过一阵退堂鼓的,这完全就是一副烂摊子,想以此为依靠来对抗袁天罡,无异于痴人说梦。 只是,现在乱世尚未真正开启,暂时还处于一种混乱的奇妙平衡当中,有的人励精图治以某天下,有的人生于安乐死于忧患,有的人则是做着春秋大梦,在梦里迷失、堕落、腐朽、灭亡。 如果姜云卿知道其他诸侯藩镇的情况的话,就会明白,这是个比烂的时代,比岐国烂的大有所在。 当然,比岐国强的也大有所在。 只是,以姜云卿所掌控的信息,并不足以支持他拥有选择的余地。 至少,岐国还不是最烂的吧! 抱着这样的心态,姜云卿总算是打消了自己跑路的想法,开始认认真真的治理起岐国来。 凭借超前的概念与见识,再加上超强的思维能力,尽管没有处理国家大事的经验,但也在慢慢上手后的一年时间里,解决了不少岐国的弊病,各方面都有所回暖。 如果朝着这种势头发展下去,两年后若是依然与蜀国交战,应该不至于败于王建之手。 幻音坊的凶名在岐国远比在岐国之外要响亮的多,马车一路畅通无阻,没用多长时间就出了城,来到了幻音坊。 下了马车,就是阳炎圣姬相迎。 说实话,姜云卿在幻音坊的这待遇,也是没谁了。 “先生,您来啦!” 阳炎天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尽管她的手上拿着两柄铜锤。 不过,据了解,她的这两柄铜锤似乎也是乐器来着的。 姜云卿能说什么?只能感叹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呗。 “走吧!”姜云卿朝着阳炎天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每次都是阳炎天在这里等他,两人也是非常的熟悉了。 “先生,先生,前些日子您帮我纠正的锤法我还是有些不懂。” “那个摆锤的动作······” “那个砸锤的架势······” “那个甩锤的步伐······” ······ 别看阳炎天扎着像是丸子头的发饰,画着冷艳的妆容,实际上,她是个话痨。 一般不开口,开口就停不下来的那种。 也就是姜云卿素来有些好为人师,不然换个人还真受不了阳炎天的唠叨。 这也是为什么在女帝身边侍奉的是多闻天,而不是阳炎天的原因。 自从那天为阳炎天指正了一番锤法之后,每次阳炎天来接姜云卿,都要缠着姜云卿询问一番。 而实际上,姜云卿并不懂锤法,只是对于人体的构造有亿点点了解而已。 锤法讲究的就是一个刚猛,而如何将身体的力量最大化的使用出来,正好触及到了姜云卿知识丰富的区域。 详细的解答了阳炎天的疑问,必要的时候,姜云卿还让其摆出架势,亲手斧正。 然后在阳炎天崇拜的小眼神的注视下,进入了一座宅院。 宅院里同样是莺莺燕燕的一群,毕竟你不能指望能在幻音坊里找出一堆男人来。 年纪都不大,是一群小女孩,统一穿着幻音坊女弟子服侍,带着统一的黑色面罩。 在前世的动漫里,这样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减少建模量。 现在这里嘛,应该只是单纯的遮丑,身材是可以练出来的,修习内功的人,身材都差不到哪里去,但相貌属于先天属性,是练不出来的。 幻音坊挑选的又都是女性孤儿,你不能指望每个女婴长大了都是美人,有些小时候长的好看的,长着长着还长歪了呢! 所以统一的面罩,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功能相当的丰富。 结束完今天的课程,姜云卿又被带到了女帝某一座寝宫,多闻天亲手送来热腾腾的参汤。 其实单纯的熬汤有些浪费这些人参的药性了,姜云卿感觉的出来,这些熬汤的人参品质都不错。 不过,白嫖的,自然是有什么喝什么。 到底是人家的一份心意,你总不能说:唉你这做法不对,直接打包给我带回去吧! 参汤还没喝完,一席红裙盛装的女帝就来了,脚步匆忙的来到姜云卿的案前。 “李星云去太原了!” “他心属晋国?” 姜云卿端着碗品尝着参汤,抽了个空出来说道。 “那倒不是,姬如雪的信上说李星云对晋国没什么好感。” 女帝回想了一下姬如雪信上的内容,又结合了之前的信件回答道。 “所以你在紧张什么?” 正文 上架感言 第一次签约,第一次上架,完全没有任何的经验,上架感言什么的也不会写,只好先去观摩观摩大佬们的经验,可看了几篇,似乎我这个新晋的铺盖还配不上大佬们的宣言,那就只好随便聊一聊了。 实际上,硬要说的话,其实也不算是第一次写书,零零散散的也写过一些,但都没有签约,也没有坚持下去。 这本书的话,是在看完不良人的第四季后,温习了一番前面的三季后冲动之下写的大纲。 当时可以说是思绪万千,做出来的大致大纲也不止一本,最终又挑又选的揉合了不少的想法做出了三本大纲。 两本后宫的,一本单女主的,后宫啊,哪个男生不爱呢? 不仅自己写的爽,读者也看的爽,可以说是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呢? 当书评区第一次有人喷我的时候,我就在想,我是真的傻,真的,为什么不写后宫的那两本大纲呢? 我也想的,但我的文笔告诉我,后宫我应该是驾驭不了的。 大家认真看过不良人动漫的应该都知道,里面的女性角色还是塑造的比较有个性的。 就像陆林轩接受不了张子凡身边有其他的女人(倾国倾城不算哈,我给直接咔擦切了,没这二位的戏份)。 姬如雪也同样接受不了李星云的身边有其他的女人,蚩梦也是在大家一起经历了生生死死之后才慢慢接受的。 也算是一种自知之明吧,我自认为我的笔力暂时还塑造不了姬如雪接受蚩梦的这个过程。 同人不好比原创,角色的性格原著已经给出了唯一的标准答案,你可以使某些人物在某些特定的条件下性格出现一定的改变,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最终还是要回归角色原本的性格的,不然,这个角色就崩了。 就像鬼王在地牢的时候,我把他的性格改了改,但那也是有条件的,在阴暗不见天日的地牢关押那么久,心态没什么变化才不正常。 当鬼王出来了之后,性格很快就回归正轨了。 老李的话,如果没有看第四季,那我肯定不会写焦兰殿那一幕了。 可看了第四季之后,回过头来看前面的剧情,我发现老李并不是烂泥扶不上墙,至少在担当上这一点是没得说的。 所以我给了老李一点改变,硬要解释就是蝴蝶效应,嘿嘿,反正主角和老李的八年相处历程我又没写,麻烦大家脑补一下呗。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理解,这里就不多啰嗦了,看到这了的人,应该懂得都懂,嘿嘿。 更新问题是我比较迫切的问题,也是大家比较迫切的问题。 我没办法给太多的保障,之前在上班的时候,或许还能大手一挥,你们想看多少,我更多少。 现在在培训班是真的没什么时间,而我本身码字又慢,我只能说尽量多更新。 感谢大家的支持,希望能支持个首订。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乱世将其 “所以你在紧张什么?” 姜云卿放下汤碗,不太明白女帝在紧张个什么。 看着姜云卿这副悠哉游哉的样子,女帝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个什么。 想了想,看向姜云卿问道:“李星云此行恐怕是凶险异常,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啊!” 姜云卿嘴上说着担心,可神色却是不见丝毫变化,依旧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女帝白了姜云卿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就你这像是在担心吗?” 有姜云卿这样的师兄,女帝对李星云忽然有点小小的同情。 没有在意女帝的吐槽,姜云卿接着他之前的话继续说道:“腿长在他自己身上,我担心有什么用?再说了,我对我师弟的智商还是有些信任的。” “什么意思?”女帝不解的问道。 前半句她听懂了,但后半段就有些不太理解了,主要是“智商”两个字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姜云卿并没有急着给女帝解惑,而是笑着说道:“我们不妨来分析一下我那师弟去太原的原因。” 女帝顿时来了兴致,抬手摄来一张坐垫,在姜云卿的面前压着裙摆坐了下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姜云卿,一副“你请便,我洗耳恭听”的样子。 见听众已入座,姜云卿也不卖关子,开始自己的分析。 “首先,我们不妨先分析一下李星云自身所拥有的条件。” “李唐血脉和龙泉宝藏,龙泉剑在他手上。” 姜云卿起头,女帝习惯性的插嘴,这算是两人这一年以来养成的一种相处习惯。 “嗯!”姜云卿轻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他的目的,或者说志向是什么?” “称帝!” 女帝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焦兰殿一役,幻音坊的两大圣姬都在现场,还有一个姬如雪在,女帝虽未亲历,却是知道一清二楚,不比在场的人知道的少。 李星云那欲称帝的宣言,虽然声音不大,但在现场的每一个人的耳中何尝不是震耳欲聋。 “对,称帝,李星云既然想称帝,自然不会是奔着去太原当傀儡的,就算脑子发热,也不会拖家带口的去。” 姜云卿没看姬如雪传回幻音坊的信件,也知道李星云多半是带着几人一起去了太原的,不然的话,李星云肯定会传信给他,让他照顾陆林轩的。 听到姜云卿的分析,女帝认真的点了点头,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想当傀儡的。 那些低微到骨子里只求饱腹的人除外,当然,这些人也不算是正常人。 而且就算是这些人,在基本生活得到满足之后,欲望也是会膨胀的,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当傀儡,这是人类这个物种的天性。 “既然不是自投罗网,那他去太原的意义何在?” 女帝眉头微皱,似乎是在思考。 “这片九州大地如今最强的几方势力是谁?” 姜云卿指了指地面,朝女帝笑着问道。 “我岐国有些实力,蜀国、楚国可与我岐国相当,吴国、吴越国、定海国、静南国、汉国、闵国实力要差一个档次,唯有梁、晋实力可称最强。” 女帝对于天下大势的了解,也是如数家珍的。 其实再往前推几年的话,梁国才是最强的那个存在,只是梁帝朱温沉迷声色犬马,近期来更是连换二帝。 晋王虽退居幕后,但手下十三太保皆是能力出众之辈,却也算得上励精图治,太原的地势又是得天独厚,此消彼长之下,如今的梁晋孰强孰弱尚未可知。 姜云卿忽然话音一转,问道:“如果让梁国与晋国做过一场,你觉得孰强孰弱?” 女帝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李星云想挑起梁晋大战?” 梁国与晋国多年来虽然摩擦不断,却也只是小摩擦。 朱温不是没有灭晋的心思,只是多次征讨大多是无疾而终,半途而废,虽然每次都是声势浩荡,可实际上并没有大打出手。 “梁国是绝对不会允许李唐血脉的存在的,而晋国无论是在道义上,还是李星云所牵扯着的龙泉宝藏,都不会对李星云放手的。如果李星云真的在太原暴露身份,梁晋之间,必有一战。” 女帝眸子里顿时露出一抹兴奋的神色,梁国与晋国若是一战,以两者现如今旗鼓相当的实力,都免不了一个元气大伤的下场。 这么一来的话,其他人就有机可乘了,这也包括她岐国。 “乱世不乱,算什么乱世嘛!” 姜云卿也是笑着说道:“乱世越乱,才能结束的更快,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才是正道。” “李星云也是这么想的?” 女帝对于李星云的了解仅限于见过一面,和一些情报上的描述,要说有多了解,那肯定是比不上姜云卿的。 “我一手带大的人,我会不知道?” 对于李星云的了解,姜云卿还是有些自信的。 李星云是个聪明的娃,这一点姜云卿很早就看出来了,一旦他有了决心,是能干出一番大事的。 姜云卿唯一担心的,就是李星云可能不够狠,在乱世之中,这是大忌。 不过,有袁天罡在,这点暂时还不需要姜云卿来担心。 “那你今天给我的那本奏折……” “梁晋之战可不太够乱啊,我那师弟未必就没有把岐国也拉下水的可能。而且岐晋素来互为依靠对抗梁国,伸出援手的速度咱们可以自己考量,但不出兵的话,可能会不太过得去。” 姜云卿处理着脑海里不断冒出来的想法,捡着合适的说出来。 “应该不至于吧!” 女帝有些不太确幸,姬如雪可是幻音坊的人啊,而且她对李星云始终都是抱着善意的,除了美人计之外,可没用什么阴谋诡计。 “你家姬如雪的心早被拐走了,我猜姬如雪每次传信回幻音坊都在说想脱离幻音坊。” 姜云卿知道女帝在想什么,这一年来,女帝的思维方式他早就摸透了。 不过,这个信息却不是他分析出来的,纯粹前世看过动漫的先知先觉。 尽管不知是他的出现所产生的蝴蝶效应,还是这个世界逻辑的自我完善,这个世界与前世动漫之中并不是完全相同的。 但分析人物性格的差异,再合理往上面套行为,还是能够做到一定程度的未卜先知的。 而女帝则是傻眼了,一副吃惊的表情盯着姜云卿,似乎想把他整个人剥光来仔细查验。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你的女人 女帝可以确定姜云卿是没有看到过姬如雪的信件,在幻音坊的掌控上她是有着绝对的自信的。 特别是在这一年里,岐王的身份闲下来之后,她对于幻音坊的掌控更加的牢固,期间可还是揪出过不少不良人的卧底的。 所以,姜云卿到底是怎么知道姬如雪的情况的?难道他真的能未卜先知? 在不长的时间内,女帝紧盯着姜云卿的眼神就完成了由吃惊到好奇的转变。 “你是怎么知道的?”女帝好奇的问道。 姜云卿却是摇了摇头,神秘的笑道:“这可是秘密,不能说的。” “连我都不能说吗?” 女帝的身体向前倾斜,几乎快趴到到案桌上,靠近了姜云卿。 或许,这会是第一个两人之间的小秘密。心里这么想着,女帝的神色就难掩的兴奋。 在姜云卿的面前,她几乎放下了城府,从一个比绝大多数男人还要出色的女强人重新变为了一个好奇心浓郁的女孩。 “我可是连我师父都没告诉的。” 姜云卿表现的有些犹豫,似乎这件事情十分的重要,需要下不小的决心。 看到姜云卿的动摇,女帝的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自己在姜云卿的心里似乎已经可以与他的师父阳叔子相当了。 “就和我说说嘛!” 女帝的声音十分的柔媚,带着一阵鼻音,就好像是在撒娇。 原本就是跪坐着的身子又向前靠了一些,整个人趴在了小案上,身后的裙摆遮住了挺翘的臀部,白皙的大腿从旁侧流露,沿着臀部的曲线移动,是纤细的腰肢,弯曲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展现着惊人的柔韧性,胸前的柔软因为下坠的趋势更显得雄伟。 只可惜女帝的这套衣裙乍一看似乎有些暴露,可当你仔细看去的时候,就会发现你想象中该露的地方那是一个没露,此刻的姜云卿可谓是深有体会。 女帝的双手手肘撑在案面,把自己娇俏的脸庞捧在手心。头微微仰着,眼神也微微往上飘着,目不转睛的看着姜云卿英俊的脸庞,嘴角微微的扬起,似乎有些陶醉,脸蛋微微有些酡红,似乎又有些羞耻。 而一旁侍奉的多闻天不说三观被刷新,至少对于女帝的认知是被刷新了的。 女帝竟然会撒娇,还是对一个男人撒娇,这是多闻天从未想象过的。 亏她之前还在心里腹诽女帝大人不开窍,原来她才是那个小丑啊! 姜云卿的喉咙微微蠕动,悄悄的咽下了一口唾沫,这样的女帝他也有些吃不住啊! 而且他又不是不好色,只是足够理智而已。 可现在,女帝给出的诱惑已然能够动摇他的理智了。 姜云卿抬手捏住了女帝那如鹅蛋一般,既不过分尖利,又不过分圆润,一切都是那么刚刚好的下巴,同样的身体前倾,两人的距离徒然拔近。 “我连我师父都没告知的重要秘密,你认为什么人值得知道呢?” 姜云卿目光有些炙热的看着女帝,两双眸子相聚不过三尺,各自都能在各自的眼中看到自己倒影,足够近的距离,让两人的世界都仿佛只有彼此的存在。 女帝对于姜云卿有着足以动摇其理智的诱惑,姜云卿对于女帝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准确来说,她的理智早就在姜云卿拿出《防疫》与《阴符》两书的时候,在帮她批奏折时候,在姜云卿帮她打理岐国事务的时候,也在姜云卿剪除岐国弊病带领岐国蒸蒸日上时候,一点点的消磨殆尽了。 等到她发现自己不对劲的时候,她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已经被这个男人的才华给征服了。 “你的女人怎么样?” 脸颊变得滚烫,犹如化学反应一般,原本仅脸颊迅泛滥的酡红迅速蔓延开来,向上蔓延到了耳根,向下一直蔓延到了脖子。 实在太羞耻了,女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么羞耻的话来。 当姜云卿触碰到他的下巴,靠近她的时候,她的心就开始难以抑制的猛烈跳动起来。 当姜云卿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的心几乎要从跳出来,那种来自心底的冲动就犹如狂风巨浪卷起的海啸,推着她说出了埋藏在心底的话。 或许有些过于冲动,也或许十分的羞耻,但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后悔,反而有种莫名的迫切感,迫切的想要知道姜云卿的回答。 而听到女帝的回答,姜云卿的嘴角顿时咧开一个优美的弧度,那是怎样的笑容呢? 兴奋自然是难免的,同时有些感慨,还有些得意。 一般情况下没人能单纯的从一个笑容里解读出这么多的信息来,这纯粹是姜云卿内心的自我解读。 面对女帝如此直接的表白,即便已经变得极为理智的姜云卿也是难免兴奋。 尽管他在胸中那尊鼎的改造下,他正在踏足非人的领域,之后会怎么样,姜云卿自己也无法预料,但现在他还是处于人类范畴的,还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感慨则是,这一年来的累死累活总算是没有白费。 至于得意,能够单纯的凭借自身的才能征服一个出色的女人,说不得意那不是什么世外高人,就是什么得道高僧了。 姜云卿向来不是什么拖拖拉拉的人,面对表白的女帝,立刻便有所动作。 身体猛地前倾,并没有和女帝的头撞在一起,而是微微歪了一些,错开了女帝。 感受着女帝身上散发出来的芳香,姜云卿的手臂揽住了女帝的纤腰,轻轻一提,女帝就体会了一番腾云驾雾的感觉,落入了姜云卿的怀里。 当姜云卿揽住自己的时候,女帝还有些小小的慌乱,可当她落到姜云卿的怀里的时候,感受到那坚实的胸膛,心底久违的安全感油然而生,自然而然的就靠在姜云卿的肩膀上。 姜云卿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帝,温柔的笑道:“原来你这么大胆的吗?” 被姜云卿这么一调侃,女帝的脸似乎更红了。 不过,转念一想,都到这地步了,似乎也没什么好羞耻的了。 伸手按在姜云卿左侧的胸膛上,轻轻抚摸着,感受着衣服之下、血肉之下埋藏着的那颗心脏蓬勃有力的跳动。 抬头仰视着姜云卿,脖子与耳根的红晕悄悄散去,只剩下脸颊上还有着浅浅的绯红。 “快老老实实的交出你的秘密,不然本座可就要亲自动手,把你的心掏出来查看了” …… 正文 第一白零八章 冰英冢失利 姜云卿到底是没有对女帝袒露一切,尽管在幻音坊里,不用担心隔墙有耳的事情发生,毕竟这一年里女帝可是花了大功夫来整治幻音坊的。 但这世上还有着一个超越常识的人存在,不,袁天罡从某些意义上或许都不能称之为人。 姜云卿至今都没搞明白袁天罡算卦的原理是什么,他在闲暇之余也研究过易学,也摸到了些门道,大概也就比张玄陵差点了。 可不接触易学还好,对于未知的懵懂多少可以冲淡一些恐惧,能够有一个自我安慰的缓和。 可接触了之后,对于袁天罡的手段却是越发的恐惧了。 在没有见过大海的时候,只知大海广阔,在心里或许和远处的山峰并无区别,提及时感慨一句或许就是对其最大的敬意。 可当你置身一望无际的海洋当中的时候,就会发现看不到边际的未知,远比看不见未知要令人绝望的多。 姜云卿不知道自己说了之后会产生怎样的链式反应,所以就保险起见,只能遗憾的跟女帝说了声时候未到。 女帝当时就感觉自己的感情受到了欺骗,犹如受了刺激的小猫,一口就咬在了姜云卿的肩膀上。 心里还委屈的很,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啊,就算你是我喜欢的男人也不能这样,亏她还以为能有些两人之间的小秘密呢! 也许是女帝在姜云卿面前彻底的放下了岐王的身份,完全的释放了本性,整个人就跟个特殊日子来了的小女人一样,难缠的很。 姜云卿好一阵安抚,陪女帝用了晚膳才得以离开。 期间虽然把多闻天赶出去后,亲亲抱抱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但最后一步终归还是没有突破。 姜云卿没有向女帝坦白,女帝却是向姜云卿坦白了。 说她现在还不能不自己的的一切都交给姜云卿,她受王兄之托代掌岐国,她不能辜负王兄之托。 姜云卿其实很想说,你只要好好当个花瓶,治理国家的事情交给他就行了。 但他终归是有理智的,不是那些个精虫上脑的人,清楚现在真的不是时候。 不仅女帝心有顾虑,姜云卿也有着自己的事情没有解决。 又是夜晚回到剑庐别院,尚未进入院子,就在附近看到了鬼鬼祟祟的温韬被两个幻音坊的女弟子押在那里,常宣灵与常昊灵两人就在不远处的隐晦处看着。 不说如今修习了九幽玄天神功上半部,已然有着小天位接近中天位实力的常宣灵与常昊灵。便是一向弱鸡的温韬也有着中星位,江湖大众水准之上的实力,而那两名幻音坊的女弟子仅仅小星位的实力,能擒下温韬,全仗着温韬不敢还手。 这里是凤翔,与幻音坊的人动手,无异于找死。 更何况他们本就不是来干什么坏事的,只要等到姜云卿回来,一切的误会就都能解开了。 只是,这没想到一等就等到了半夜。 “姜先生,你总算是回来了!” 看到姜云卿回来,温韬连忙挣开了两名幻音坊女弟子的束缚,有些狼狈的来到姜云卿身边,双手抱拳,微微躬身行礼。 这被擒下的三四个时辰里,他是滴水未进,能不狼狈就有鬼了。 姜云卿看见温韬也是一愣,这大半夜的温韬怎么这几个人怎么找过来了,看样子还等了很久的样子。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以凤翔现如今的守备,入夜之后再想进城就难了。 两名幻音坊的女弟子也是回过神来,她们也是没想到之前被她们轻易擒下的男人竟然瞬间就挣脱了她们的控制。 也许是有些恼羞成怒,两人抽出长剑就要来给温韬一点颜色瞧瞧,却见温韬已经跑到了一个青衣人的身边。 好家伙,竟然还有同伙儿,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 可当她们走出几步,定睛一看的时候。 这是谁?好像有点眼熟,等等,好像是…… “见过先生!” 看清姜云卿的面容,两人顿时煞气尽消,跟两个乖宝宝似的,提着长剑局促的来到姜云卿的面前。 姜云卿看着两人,眼睛微眯,脑海中顿时一些画面浮现,原来还是上过他课的学生。 “嗯”姜云卿轻轻点了点头,看了看温韬又疑惑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人在这附近鬼鬼祟祟的,我们就把他抓起来了!” 两名幻音坊的女弟子率先解释,她们可不想在姜云卿的眼中留下什么坏印象。 看了眼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的温韬,颇有些赞同的点了点头。 “此人虽然鬼鬼祟祟了些……”忽然,姜云卿话音一转:“但确实是我旧识。” 姜云卿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就像是之前上课的时候一样。 “是我们鲁莽了!”像是做错事了的小孩子,两个女孩低下了头,又有些委屈。 “没事,你们也是职责所在。”姜云卿稍微安慰了一句。 女帝所谓的挑选的可靠之人,大多是幻音坊之前近二十年来,来历可查的孤儿。 这些人不是说叫做女孩,而是她们真的还只是女孩。 听到了姜云卿的这话,仿佛就得到了姜云卿的原谅,两个女孩恭敬的行了一礼,“先生,那我们先走了去。” 说完,便遁入了夜色之中。 这时,常宣灵与常昊灵两人也隐蔽处走了出来。 不过小星位的两个幻音坊普通弟子,以他们两人现如今的实力,自然是翻手可灭,但在姜云卿这儿,却是不敢放肆。 所以两人也是任由温韬被抓,并没有出手,而是躲在了暗处,静等姜云卿的回来。 “李淳风墓如何了?” 姜云卿早就感知到了常宣灵与常昊灵的存在,所以对于两人的出现并不感到惊讶。 “冰英冢设计复杂,其势与地脉山脉相合,无法暴力破解,此前尚还有一道生门,但经过我们的折腾也也没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办法……” ”用龙泉剑走正门?”姜云卿皱眉问道。 温韬则是郑重的点了点头,“剑锋帝王血,缺一不可。” “这么看来,那扇门还是得让李星云来打开咯。” 姜云卿撇了温韬一眼眼说道。 恐怕是的……“”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世子有请 潞州城,北周宣政元年于上党郡置潞州,隋开皇初废,唐武德元年复称潞州,领上党、长子、屯留、潞城、壶关、黎城、铜堤、乡县、襄垣、涉县,兜兜转转的总算是又回归了潞州本名。 李星云之所以选择来潞州,还是因为这潞州与玄宗皇帝有着不小的渊源,玄宗皇帝曾担任潞州别架,谣传说其实没什么政绩,但不可否认的说,这里确实是玄宗皇帝的龙飞之机。 李星云来这倒也不是为了瞻仰先辈,如果是这样的话,直接去长安,那里的皇陵更合适一些。 尽管那里已经变得残破不堪,但李星云觉得那残破的长安城就如同这乱世一般,总要有个人来修补才行。 就像师兄所说的,求人不如求己。 与其把这一切交给未知,那还不如由自己来结束这一切。 李星云一行人乔装进入了潞州城,好似漫无目的的兜兜转转,却是看见了飞龙宫、看花楼、梳妆楼、望云轩,也见过了东便门、西便门,当然,还有德风亭。 德风亭中还有三两士子、儒生赏景赋诗,若不是他们嘴上还在对着这乱世评头论足,李星云以为这些人还不知自己正身处乱世之中。 就像师兄所说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苦的,到底只是百姓。 在这些士人的眼中,或许乱世才是他们大展拳脚,风云际会的时代吧! 李星云不是士人,并不理解这些人的思维,他只是一个大夫。 在大夫的眼中,治病的本质就是一个拨乱反正的过程。 如果这个世界病了呢?那他就来做这个拨乱反正的大夫吧! 一家客栈之中,李星云、姬如雪、陆林轩、上官云阙四人正在吃饭。 只是饭桌上,除却筷子夹击的声音、牙齿碾碎食物和吞咽的声音之外,就只剩下李星云一个人的声音。 “来,师妹,尝尝这个······” “雪儿,雪儿,尝尝这个······” 陆林轩:······ 姬如雪:······ 上官云阙:·····? 除了李星云一个人大大咧咧的之外,其他人都显得有些压抑。 在逛潞州城的时候,他们发现了通文馆的探子,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他们弄不明白的是,李星云明明也发现了通文馆的探子,为什么还这么淡定,还这么大摇大摆的在客栈里吃着晚餐。 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是乘着城门还未被封锁之前,尽快逃出去吗? “师哥······” “星云······” 陆林轩与姬如雪异口同声的朝李星云喊道。 “怎么了?” 李星云夹菜的动作为之一顿,不明所以的左右各看了一眼,看向了陆林轩和姬如雪。 陆林轩与姬如雪各自也都发现了对方的出声,互相对视了一眼,眉眼之间的细微动作,就像是什么特殊的密码,最终似乎决定让陆林轩先说。 “师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林轩微微有些炸毛:“之前你还让我不要把消息告诉张子凡,怕通文馆的人对我们不利,可现在我们已经暴露了,不应该赶紧离开吗?” “是啊,星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就我们几只小虾,在晋国境内连给通文馆塞牙缝都不够。” 上官云阙也在旁边附和,实际上他才是最急的那个。 要知道,他可是不良帅派来保护李星云的,要是李星云出了什么问题,估计以后这世上也不会有上官云阙这么个人了。 脑子里一浮现不良帅的身影,上官云阙就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消息是我故意放出去的,不止通文馆知道了,李克用,朱友贞应该也都知道了。” 李星云扫了陆林轩与上官云阙一眼,又看向身旁的姬如雪,也是疑惑与焦急并存的神色,若无其事的夹了口菜,仔细的咀嚼之后缓缓咽下。 闻言,姬如雪、陆林轩、上官云阙三人顿时愣在了那里,这,这,这什么意思? 上官云阙心肝儿微微的一颤,试探的问道:“星云啊,咱不是暗中探访,为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吗” 李星云喝了口汤,缓缓说道:“已经知己知彼了,现在的敌人太强大了,所以我打算先削弱一下他们的实力,好拉近一下彼此之间的差距。” 姬如雪白了李星云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还削弱实力,你确定我们不是来送菜的?” 就在姬如雪说话间,客栈外人影窜动,一群白衣蒙面人霸道的驱赶走了客栈里的其他人员,客栈的掌柜与店伙计被关在了柜台里,一名白衣蒙面人在那看着。 不过片刻的功夫,整个客栈除了李星云四人与一群百一蒙面人和客栈里的几个倒霉蛋之外,就被彻底清空了。 客栈门口,一个身穿白色怜人服饰,脸上涂抹着惨白粉墨,嘴角两点腮红极为显眼的人走了进来,一个类似上官云阙,但比上官云阙的声音要稍微粗那么一点的声音响起。 “世子有请,李星云,走吧!” 说着,这人便让开了道来,露出可客栈门口,依稀可以看见客栈门外身着铠甲,手持长矛的士兵。 “师哥,我们怎么办?” 陆林轩悄悄的挪到李星云的身边,拉扯着李星云的衣服。 她算是第二次面对这种场面,只是上一次的翻转来的太过戏剧性,没有积累到什么经验,这次难免还是有些慌乱。 “放心,有师哥在呢!” 李星云轻轻的拍了拍陆林轩拉他衣服的小手,低头轻声的安慰了一句。 随即回头看向那个怜人,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 “既然是晋王世子的请求,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说罢,便率先走向门口。 陆林轩与姬如雪对视了眼,都看出了各自眼中的无奈,随即便也跟了上去。 只剩下上官云阙手高脚低,一副别扭的滑稽模样左顾右盼,见陆林轩与姬如雪都跟上了李星云。 “哎呀,要死了,要死了!” 一边念叨着,一边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警惕又或者嫌弃望着把他们围的严严实实的一群人,连忙跟上了李星云。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李存勖 李存勖府邸,李星云一行四人被那名怜人带到了一座高大的宫殿前。 “请吧!” 房门被那名怜人轻轻推开,怜人退到门边,腰杆似乎不值什么钱,猫着腰向李星云做着请的姿势。 姿态放的很低,他到底是李存勖的人,对李星云抱着如此低的姿态合理吗? 或许是合理的,怜人嘛,一群低贱卑劣之人,兴许是低头低的久了,习惯了吧! 李星云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神情淡淡,看不出什么悲喜的迈开了步子,走进了大殿。 陆林轩、姬如雪与上官云阙三人自然的想要跟上,那名怜人却是拦在了门口,腰杆不知何时挺拔了起来。 不过,由于身材本就矮小,即使挺拔了起来,也依旧改变不了需要仰视他人脸色的局面。 铺着苍白粉底的脸上,双眼也不知道是自然的状态,还是故意的眯了起来,显得十分的狭长,如同鹰视环顾。 嘴角的两点腮红微微舒展开来,彷佛晕开到了脸颊上的酒窝,平淡的笑容自然而然的露出了谄媚。 “喂,你什么意思?” 上官云阙捏着兰花指,指着怜人说道。 陆林轩与姬如雪也是紧张的盯着怜人,不,准确的来说,是盯着怜人身后走进了大殿的李星云。 怜人给人的固有印象让两人有选择性的忽视了,毕竟只是个狗腿子,没必要与其计较,她们更担心李星云。 那怜人却也不在乎两人的态度,转身蹑手蹑脚的关上了门,回头依旧是那副谄媚的笑容。 “世子殿下请的是李星云,你们,还不够资格。” 微眯的双眼扫视着三人,目光掠过身前的两个女人,最后定格在了上官云阙的身上,额前的彷佛单独留出来的齐刘海随着清风拂动。 “各位,随我去偏殿等候吧!” 驻足在上官云阙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多久,好似这个人有点东西,但仔细一看也就那样的。 怜人又恢复了卑微的姿态,猫着腰蹑手蹑脚的走在了前头。 陆林轩与姬如雪还有些担心的望着那紧闭的房门,可当其看到门口数名身着铠甲,手持长毛的守卫士兵的时候,不得不收回了视线,跟着怜人离开,便是上官云阙也没什么办法。 形势不如人这一点几人还是知道的,一路进入这座府邸,那是肉眼可见的戒备森严。 便是武功卓绝,想从这里脱身恐怕也得周旋一番,何况她们离武功卓绝还差的远呢! 上官云阙反倒安定了下来,静静的跟在后面。 反正在通文馆的人到来之前,他就已经把消息传递出去了,李星云的事情,大帅肯定会派人来营救的! 这一点,上官云阙是毋庸置疑的。 随着门外几人的离开,李星云也走过了大殿前半部分的黑暗地带,来到烛光照射之下。 低沉婉转的乐声传递给人一种平静了略微带着点忧愁的情绪。 是埙的声音,李星云几乎是瞬间便分辨出了乐器的种类。 埙是一种独特的闭口吹奏乐器,音色朴拙抱素独为地籁,乃是乐器中最接近道家天籁的,当初剑庐之中就有好几件,阳叔子偶尔会吹吹。 李星云还记得自己也偷偷的拿来吹过,只可惜他吹出来的并不是道家天籁,仅仅比陆林轩吹奏出来的纯粹噪音要好上一些。 若是陆林轩在这,绝对会想起那一段尴尬的往事,毕竟她可是在一脸骄傲的嘲讽了李星云之后,吹出了比李星云更难听的声音。 想到这些,李星云嘴角不由浮现一抹笑容。 而随着乐声的起伏,殿中一群带着惨白面具的怜人也开始起舞。 他们身形柔韧如女子,肢体能扭转做出各种夸张的动作,身体一凭一顿,看上去有些惊悚。 可李星云觉得,如果他们的动作不出现停顿,能够快速的舞动起来的话,或许是能诞生出美感来的。 只可惜,他们不能快起来,也不敢快起来。 因为他们只是配角儿,众星捧月般拱卫着主角才是他们该做的事情。 怜人环卫的中央,是一个没有穿着怜人服饰的男子,素白为主色调的服饰看上去与旁边的怜人有些类似,但上面黑色的配饰与金色纹路却是点缀出了他的与众不同。 长发肆意的披散,带着一张黄金面具,肢体动作一样的夸张,却因为动作转换的要快一些,看上很优雅,很有美感。 而在优美的乐曲里,一直有一个嘈杂的声音夹杂其中,怜人环卫之外,也就在李星云身前的不远处,匍匐着一名晋军装扮的士兵。 似乎是在汇报着什么,只是不管是那一群怜人,还是怜人拱卫着的那名男子,都没有在听他说话。 一曲终,哀转的乐声似乎并没有高潮,随之停止的,还有那名士兵的生命。 没人看到是谁出的手,当然,也没人会在意就是了。 士兵的喉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撕破,双手紧紧的捂住喉咙,但鲜血仍止不住的从双手之间的缝隙流窜出来。 呼吸越来越微弱,眼球鼓得很大,视线不知聚焦在何方。 想来,应该在那个怜人们拱卫的男子身上吧! 随着士兵的死亡,男子的动作也结束了,怜人们纷纷跪倒,脑袋紧紧的贴在地面上,整个人几乎要爬下来,身体都有些微微的颤抖,似乎在祈祷下一个死的不要是自己。 “镜心魔,何事?” 男子看向李星云,语气并不平静,像是被打搅了好事的愠怒。 李星云很清楚,这人不是在看他,毕竟他也不叫镜心魔。 回头看去,果然看见一人正在蹑手蹑脚的关门,待那人悄无声息的合上门,转过身来,便发现这镜心魔竟就是带他来到这里的那个怜人。 镜心魔双手合在一起,反复的进行一个细微的摩擦动作猫着身子,把姿态放的很低。 走过了殿前的那部分黑暗地带,来到烛光照射的地带,嘴角的腮红晕开,谄媚的说道:“启禀殿下,梁军兵临城下,兵力乃是我军之四倍。” 随着怜人点明身份,李星云也是正视的看向男子。 原来,这就是李存勖。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图穷匕见 “哼哼!四倍之兵,岂能克我潞州?守则有余,攻则不足。传令下去,备足檑木、滚石、火油、弓箭,我军只守不攻。”(韵白) “传令,上党、屯留、壶关驻兵驰援潞州,不可硬碰,周边袭扰即可。我乘快马回太原搬兵,待大军一到,他朱友贞~便插翅难~飞!”(韵白) 李存勖用韵白唱出了守城对策,李星云却是并未在意李存勖的腔调,理性的分析了其中的内容。 用他的那点微末的战争意识评头论足道:“非十倍之兵,攻城则不能完胜。” “哦?李公子对军事也有见解?” 李存勖摘下黄金面具,看向方才进来之后便一直沉默的李星云,用的是正常的腔调。 言罢,便把黄金面具随便往旁边一甩,立即便有匍匐在地的怜人微微起身飞扑过去小心的接住。 李存勖缓缓走上台阶,台阶之上是一张鎏金铺着红毯的座椅,坐在上面一抬手。 镜心魔就从一个铺满面具的转台上取下一张血红的恶鬼面具,递到了李存勖的手中。 李存勖拿着血红的恶鬼面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李星云:“李公子不妨说说自己的看法!” 说着,李存勖便戴上了那张血红的恶鬼面具。 面对李存勖,李星云嘴角微微笑着,眼眸平静如水,李存勖的恶鬼面具远远比不上袁天罡的那张森冷的漆黑面具来的有压迫感,而袁天罡得听他的,李存勖的这点小儿科自然在他这里引不起丝毫的波澜。 “所谓人心齐,泰山移,一万人据城而守,只须万众一心,便可阻十万来兵。” “啪啪啪~” “好~好~好······”(韵白) 李存勖连连拍手叫好:“可有破敌之法~”(韵白) “破敌之法,就在这‘万众一心’上!” 李星云信誓旦旦,却又摩棱两口的说道。 印象里,这是师兄常用的插科打诨的手段,他在这便现学现用了。 实际上他从未接触过军事,哪里能懂得这些,不过一些浅显的理论还是知道的,即使不曾学习,却也有所听闻。 而有着这点知识储备,只要话术运用的足够好,便可从军事小白身份扭转为一个沉浸此道多年的兵家之才。 当然,前提是对方的领悟力足够好,不然就成了了两个菜鸡的互吹互擂了。 “何为~万众一心~”(韵白) 李存勖饶有兴致的盯着李星云唱道。 “将士死战不退,百姓愿献油燃火,愿砸锅造矢,愿拆屋为滚石、檑木,便是万众一心。” 李星云侃侃而谈,当一个人开始欺骗自己的时候,便没有什么是他不可欺骗的了。 “如何~万众一心~”(韵白) 李星云话音刚落,李存勖便迫不及待的唱道。 “将士死战不退,自可倡导百姓一心,百姓一心,自可推着将士死战不退,此军民相互影响,缺一不可!” 李星云仰着头,回对着李存勖的目光,丝毫不退,从容自若。 “可若我想吃下朱友贞呢?” 斜靠在鎏金座椅上,右手作为梁柱顶在扶手上撑住了头,一只脚踩踏在鎏金座椅的红毯上,血红的恶鬼面具下,双目紧盯着李星云接下来的反应。 “那就得看你能不能从太原搬得救兵,也得看朱友贞会不会与你死磕!”李星云笑道。 “我能不能从太原搬回救兵不要紧,倒是你这个所有事情的导火索,觉得朱友贞会不会与我死磕呢?” “哎哎哎,你可别诬陷好人啊,梁国跟晋国可是宿怨已久,他朱友贞要打你,可跟我老李没什么关系。” 听到李存勖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扯,李星云立马就不乐意了,连忙摆手辩解起来。 “还在这跟我装,那朱友贞就是打着抓你的旗号来的,你又作何解释?” 李存勖一把掀开面具,拿着那血红的恶鬼面具就砸向了李星云。 李星云接下面具,入手的瞬间,一股雄厚的内力透过面具传递过来。 受到刺激,体内天罡诀自然运转,瞬间便冲散了面具上暗伏的李存勖内力。 两股内力相激,一股无形的冲击犹如波纹一般荡漾开来,威力不大,却也吹的殿内的烛火几近覆灭。 李星云轻轻敲击了一下面具,从刚才的那一击看得出来,面具上的内力留存的内力很强,如果放在一年前,李星云自问是接不下这一击的。 可现在嘛,感觉也就这样吧! 李星云接下面具便立马看向李存勖,本以为揭下面具的李存勖会是一张愤怒的面孔,却没想到此人的神色如常,好似刚才那愤然一击不复存在,只是随意的抛出一个面具一般。 没有看到自己预期的愤怒,李星云也不慌,插科打诨道:“我隐居一年有余,哪曾想今朝行踪暴露,实在抱歉了啊!” “不过,朱友贞于三个月前开始调兵遣将,两个月前粮草大肆运往梁晋边界,兵发太原以取三晋之地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可别随随便便的什么帽子都往我身上扣。” “哦?这么说来,你还挺无辜的?” 李存勖看着下面手舞足蹈的李星云,手掌搭在膝盖上,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玩味的笑道。 “那可不!” 李星云彷佛找到自己的知己了一般,重重的拍击着自己的胸膛,似乎是想展示自己到底有多无辜。 “我顶多算是一个加深你们双方矛盾的媒介,毕竟我李星云在这天底下也是个奇货可居的。” “你还真敢说啊,就不怕我杀了你?”李存勖有些好奇的问道。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可是相当看不起李星云的,白给的皇位都不要,就好比烂泥扶不上墙,李星云不是烂泥,谁是? 可现如今一看,这个李星云说是烂泥或许有些言不符实了,当初他之所以不选择在在焦兰殿称帝,可能有着更大的图谋。 “哎,别说的这么吓人嘛,他朱温是个疯子,不惧弑君之名。你们晋国可是打着我老李家的名号,方才能倚靠着三晋大地与梁国周旋的,否则这三晋大地谁主沉浮,还尚未可知!” 李星云戴上血红的恶鬼面具,目光透过面具顿时变得锐利起来,既然好说歹说不行。 那就图穷匕见吧!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潞洲易手 “有趣~有趣~”(韵白) “没想到你李星云倒也是妙人!” 李存勖眸子映射着锐利的锋芒,正如他之前所想的,或许整个天下都被李星云给欺骗了。 而李星云行如此大事,必然所图甚大。 即使是李存勖,也不得不重视起李星云来。 “唉?你也觉得我是个妙人?哈哈,见过我的人都这么说,只能是你看人真准!” 李星云也不去分辨李存勖其中的语气如何,只当是对自己的夸奖,照单全收。 反正他的脸皮比较厚,无论是挨几句谩骂,还是多受几次夸奖,都是脸不带红,心不带…… 额,心还是要跳的,只是不会那么激动罢了。 “报~” 忽然,一个晋军士卒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讲!” 李存勖目光愠怒的看向床进来士卒,他不是才把事情吩咐下去吗? 也许是感受到李存勖的目光不善,又或者因为迅疾的奔跑使其有些劳累。 士卒有些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呼吸有些急促,一听一顿的说道:“郑绩~,郝连铎~,两位将军~应受梁军所激,出城与梁军斗将,接连被铁枪王彦章挑于马下!” “属下刚才回来通报之前,又有数位将军想为郑绩与郝连铎两位将军报仇,已然出城而去,恐怕凶多吉少,军心以乱,不过此时梁军齐聚南门,殿下可乘机从北门逃走,若是晚些……啊!” 士卒激动的说着,就见一张面具以他的肉眼难以捕捉到的速度飞向了他的喉咙。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那是张面具,只因当这张面具插进他的有空的时候,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那是一张惨白的鬼面,被鲜血染红,与上面的鎏金花纹相衬的极为诡异。 士卒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他滔滔不绝的话音便堕入了地狱。 “乱~我军心者~杀无赦!”(韵白) 李存勖单手并指舞动,像是戏曲里生杀予夺的大将军。 李星云静静的看着士卒的死亡,感觉有些悲哀,一种因为愚蠢而死的悲哀。 如果这个人少些多余的心思,只汇报当前的情报,不过多的添加那些危言耸听的废话,或许他就不会死了吧! 所以这个士卒到底是死于愚蠢,还是心底的贪婪,李星云一时间也难以判断。 除非,让这个人活过来自己说说。 “愚蠢,当真愚蠢,全部都是蠢货!” 也不知道是在骂这个通报士卒的愚蠢,还是在骂那些接连受不得激出城与梁军斗将的将军们。 李存勖接过镜心魔递过来的一张黑色鬼面戴上,看向了李星云:“失陪了,李公子!” “无妨,祝晋王世子一路顺风!” 李星云仿佛是看透了李存勖的想法,笑着来了句祝福。 不过,这句祝福,多少是包含着点埋汰的。 “那就多谢李公子的祝福了!” 李存勖扬了扬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相较于李星云的厚脸皮,李存勖的城府显然也不浅。 镜心魔几步跟上李存勖,在李存勖身边猫着身子,谄媚的笑道:“殿下何不趁此机会将李星云囚禁起来?李星云事关龙泉宝藏,这可是一统天下的契机啊!” “囚禁在潞洲~,然后~拱手让与那朱友贞不成~?”(韵白) 李存勖没有低头去看镜心魔,只是唱着韵白反问道。 镜心魔一愣,随后试探性的问道:“殿下不打算守这潞洲城?” “守,当然要守(正常口音),潞州,乃河东要道,失守,则泽州不保,若沁州再沦于敌手,哼,太原~危~矣~~!(韵白)” 李存勖一边在前面走着,一边将一只手背负在身后,另一只手舞着剑指比划着、唱着。 “那殿下的意思是……” 镜心魔谄媚的笑容适可而止,立刻便换了一种脸色给李存勖捧哏。 “这潞洲嘛,暂且先让与朱友贞过过手瘾吧!” 李存勖冷酷的说着,字里行间丝毫没有考虑这潞洲城让给朱友贞之后,潞洲百姓所要遭受的灾难。 或许,他是有所考虑的,只是这个法子就是他考虑过后得出的最优解。 “待我从太原搬来救兵~,再与上党、屯留、壶关的援兵汇合~,量他朱友贞~,插翅~难~飞~”(韵白) 李存勖摘下黑色鬼面丢给一旁的镜心魔,露出立体如刀削般冷酷的面容。 “我要他朱友贞,有来无回!” 李存勖抬手凌空虚握,似乎已经预见了不久的将来,自己把朱友贞捏死在掌心的场景。 “那殿下何不拿了那李星云一起前往太原?这样一来,不仅援兵之事可以少费些口舌,在晋王那里,殿下亦是大功一件啊!” 镜心魔的脸上再次流露出谄媚的笑容,眼神却是极具狡诈之神色。 他的神色没有丝毫的遮掩,并不忌讳在李存勖的面前表露出来,仿佛就像是故意做出来给李存勖看的一般。 当然,这也可能只是他本性的流露,毕竟这镜心魔也不过是一介怜人,狡诈、卑贱就是他们的代名词。 而听到了镜心魔的这个提议,李存勖这才低头看了眼镜心魔。 “我晋国坐拥三晋之地,兵强马壮已有席卷天下之资,这李星云与其说是契机,还不如说是个麻烦,现在在我这里还能甩的掉,可一旦到了李嗣源的手里,那可就甩不掉了。” 以李存勖的眼光,自然是能看透李星云价值的核心在哪。 李星云代表的是正统,天下诸侯蕃镇谁能获得李星云的支持,谁就是正统。 可梁国,李唐这个最大的仇敌在这,这个正统是那么把握的吗? 没有雄厚的实力非但守不住李星云,反而会招来杀身之祸。 可实力雄厚的诸侯蕃镇,李星云的这个正统真的有那么大作用吗? 想来是没有的,至少在梁国未亡之前,是没有多大作用的。 所有拥立延续大唐名号的势力,最先要攀过的那座大山便是梁国。 “那殿下,李星云如何处理?”镜心魔摩挲着双手问道。 “随他如何,不用管他!” …… 是夜,戍时,李存勖乘快马于潞洲城北门离开,北上太原。 李星云也在李存勖离开的时候,带着姬如雪、陆林轩、上官云阙三人离开了李存勖的府邸。 夜半,子时,梁军攻破潞洲城。 短短数个时辰,偌大个潞洲城便易手于朱友贞。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局中局 梁军攻破南门,惶恐的百姓纷纷从其他城门出逃,守城的士卒不知被调去了哪里,只留下三五残兵,淹没在难民的洪流中。 原本这乱世中城池易主时有发生,是不会引发如此惊慌的。 奈何梁军那通过投石车投射着一颗颗沾着猛火油、燃着熊熊烈火的巨石,那是一颗也没有落在城墙上,全部投入了城池之中。 谁也不想赌自己的头上会不会出现个陨石天降,于是百姓纷纷争相逃散。 李星云四人混在惶恐的难民中,随着人流的窜动,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就出了潞洲城。 沿途看到拖家带口的百姓仓皇的逃离潞洲城,李星云心里也有那么的一丝后悔,如果没有他的话,这些潞洲城的百姓会不会就不会流离失所了。 “星云,在想什么呢?梁军的骑兵开始盘查潞洲城附近的难民了,咱们得赶紧离开了。” 姬如雪来到李星云的身边,轻声呼唤道。 “嗯,走吧!” 姬如雪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李星云沉重的点了点头,面带笑意的帮一户拖家带口的难民抱上了跌跌撞撞的小孩。 随即便与姬如雪三人混迹其中,脱离了梁军骑兵的搜索范围。 …… 潞洲城北城门外,朱友贞的军帐并不明显,但却被诸多军帐拱卫在最中间,倒也不算隐蔽。 军帐中,三名身着梁军制式铠甲的士卒跪伏在地,身体都在不约而同的颤抖,仿佛在共同承受着某种巨大的恐怖。 “废物,废物,通通都是废物,破了城连个李星云都抓不到,难道还要朕亲自进城去找?” 朱友贞暴怒的声音充斥在整个军帐中,不仅仅是军帐里跪伏在地的三名士卒,便是军帐外的侍卫,也是有些胆战心惊。 唯有侍立在朱友贞龙榻的罗帐旁的红衣少女处变不惊,冰冷到给人一种面瘫的感觉的脸庞,朱唇一点红脂像是落在冰雪上的艳梅,并没有冰雪消融的迹象,反而更冷了。 头上带着一顶红色的帽子,把爆炸头一般的发型束缚在脑后,红色的紧身服饰的背后,一个偌大的“馗”字由精细的黑色纹路交织而成。 钟小葵,玄冥教的钟馗,朱友贞的贴身侍卫。 于她而言,暴怒的朱友贞反倒要安全的多,平常时候喜笑不形于色的朱友贞远比现在要变态的多。 忽然,暴怒中的朱友贞平静了下来,阴鹫的脸庞上浮现一抹残忍的笑容。 “小葵,吩咐下去,昭告全城,我要和李星云打个赌……” 李星云一行四人跟随着一帮难民来到一间破庙歇息,破庙的屋顶破烂不堪,只剩下几根房梁,不过从残存的几片瓦片来看,这件破庙曾经也是阔过的。 只是现在嘛,连后面用来补救的茅草都只剩下零零散散的草根,或许被人抱走了,又或许被风吹走了,可以明显的反映出这间破庙的衰败。就像昔日繁华的潞洲城,如今已是灾民四散逃逸。 尽管没了屋顶,挡不了雨,当多少可以阻挡寒风的侵袭的。 李星云起了一大一小两堆篝火,大的给了其他难民,小的则由李星云、姬如雪、陆林轩、上官云阙环绕。 李星云、上官云阙,两人早已入了二等天位,如今也都是中天位的实力,不论筋骨,在内力充盈的情况下,是不惧寒暑的。 姬如雪虽然之前只有大星位的实力,不过她服用过千年火灵芝,身体中残存的千年火灵芝药性也被姜云卿帮忙炼化后,一身实力已然来到小天位,所以篝火的温度与她而言可有可无。 但她表现的似乎是有些冷,不过,并没有靠近火堆,而是选择靠在了李星云的身边。 而李星云感受着姬如雪那比自己身上还要暖和的身体,也没有说什么。 女人嘛,暖不暖和不重要,重要的是安全感。 唯一处在一等星位实力的陆林轩,把自己的胳膊抱在怀里,努力的挤近篝火,尽量让自己处于火舌的边缘状态,即能获取最大的温暖,又不至于被火焰灼烧到。 只是稍稍一台眼,就看见姬如雪和李星云暧昧的状态,一时间感觉鼻子有点酸。 她突然有点后悔那天在焦兰殿前的广场上的选择了,如果那会儿跟大师兄走的话,她也就不用遭这份罪了。 看姬如雪的目光也逐渐和上官云阙处在了一个统一战线上,这个女人真讨厌! 在心里偷偷埋汰了姬如雪几句,陆林轩脑海里又想起了张子凡,如果那家伙在的话,他应该会让自己暖和些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庙外的一阵脚步声打破了破庙里火星子溅射的声音都显得极为打声的沉寂。 李星云、姬如雪,上官云阙几人是最先惊醒的,感受到只是一批虚浮的脚步声,并没有马蹄声,铠甲间隙摩擦碰撞的声音,也就放松了下来。 不一会儿,一群狼狈难民走进了破庙。 之前与李星云四人一道来到破庙难民此时也是发现了有人进来,见同样是一群难民,看上去比他们还要凄惨一些,显然是后一批逃出城的,立马就有人上前询问城中的情况。 “怎样了,怎么样了?现在城里什么情况?”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新来的难民里为首的一个年轻人沮丧道:“别提了,真是九死一生啊!” “咱潞洲这次可真是飞来横祸啊!” “怎么呢?” “那梁军不知道从哪里截获了一只信鸽,说什么前朝遗孤,李,李,李什么星云来着的在咱潞洲城。” “对对对,说什么身上还带着个宝贝,那朱友贞想要,就带兵打来了。” “唉!当真横祸啊!” “那梁军在城南抓了一千人,点了根盘龙香,等到天亮、香灭,李星云还不出现的话,就一个不留,全都杀了。” …… 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有义愤填膺的,有垂头丧气的,也有哀叹祈祷的。 所有的声音传递到李星云四人的耳中,都显得格外的刺耳。 “星云,他们……” 姬如雪悄悄抱上了李星云的胳膊,轻声在李星云的耳边低语,想要安慰李星云。 李星云却是若无其事的轻轻拍了拍姬如雪的手背低声道:“无事……” 天蒙蒙亮的时候,天际一抹鱼肚白才刚刚浮现,姬如雪和陆林轩两人还未醒。 在上官云阙错愕的目光下,吩咐他照顾好姬如雪和陆林轩,李星云便只身走进了晨雾中。 朱友贞摆好了局等他进,李星云孤身进了局。 毕竟,朱友贞早已在他的局中。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入局 梁军军营外,算得上了无人烟。 毕竟这是潞洲城,梁军算是胜利者,同时也成为了潞洲百姓眼中的恶鬼。 凡人又岂敢在恶鬼面前游荡?只能说李星云算是个特例。 他踏着晨雾而来,身后是一条涓涓细流的小河。 他面无表情,即使他的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军帐驻扎的营地,高高束起旗号上,明朗的书写着一个在清晰不过的“梁”字。 看不到喜与悲,也看不到直面恶鬼的恐惧,甚至看不到一丝决然。 使得这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场景平白少了核心的意境,多少是有些可惜的。 李星云静静矗立的梁军军营外,一条直通梁军军营中心的道路早已向他敞开,那是朱友贞请他的道路。 道路两旁静穆的陈列开来,整齐划一,身着铠甲,手持长毛,身形一个个的挺拔如松。 毫无疑问,这是精锐中的精锐。 或许,即使李存勖全力守城,也不一定守得住吧!李星云如此想道。 不得不说,李存勖的眼光还是十分独到的,对于敌我差距的判断可谓是相当的准确。 不过,李星云并没有立即进去。 天亮,盘龙香才灭。 这不,天不是还没亮吗? …… 李星云的到来,并驻足在军营前的消息,自然是传到了朱友贞的耳中的。 一名梁军士卒汇报完,朱友贞身旁的钟小葵便抬手示意:“我去把他抓来!” 说话时的神情极为冰冷,手掌之中常人肉眼难以看见的冥水丝已然准备蓄势待发。 “不急,等他自己进来!” 朱友贞阴鹜的眼神看着一旁摆放的盘龙香,既然李星云现身了,他就不怕李星云不进来。 …… “真的不要我一起去吗?” 女帝抬头,深情款款的看着姜云卿。 “需要有一个人坐镇岐国,你,我都可以,但事关李星云,我得亲自去一趟。” 姜云卿任由女帝帮自己整理衣服,两人虽然还没有突破最后一层关系,但那也只是两人的心里都有着各自的一层顾虑。 当任何一方的顾虑打开的时候,或许就是两人关系更进一步的时候了。 “那带上玄净她们吧,总能帮上些忙的,我也能放心些。”女帝有些担心的说道。 不知不觉中,她那凌厉果断的手段早已不见了踪影,变得忧柔寡断起来。 至少在姜云卿的面前,早已不复曾经那位女帝的风采。 像是个已婚的少妇,仔细的叮嘱着离家的丈夫。 “嗯!听你的。” 姜云卿把女帝揽入怀中,低头,轻轻的在她的红唇上一吻。 女帝羞涩的别过头去,却是没有离开姜云卿的怀抱。 缓缓的抱住姜云卿,脸轻轻的贴上姜云卿的胸膛,感受着蓬勃有力的心跳,感觉每一次的跳动都能带给她十足的安全感。 空虚的人,很容易让人趁虚而入。 女帝也知道自己是那个空虚的人,也清楚姜云卿就是那个趁虚而入的人。 但她,拒绝不了。 感性总会在某些时候临驾于理性之上的,这才是人性的合理分配。 那种十六年的空虚,被一朝填满的感觉所带来的幸福很容易让人迷失。 过分理性的人,在感性到来的时候,往往会倾覆所有。 即使是女帝,也仅仅是因为身上还有着岐王这个身份的存在,保留了最后的一点理性。 相拥之后,便是离别。 姜云卿走出幻音坊,玄净天、妙成天、广目天、阳炎天等幻音坊的四大圣姬跟在身后。 随着身形渐远,盗圣温韬悄摸摸的混了进来,常宣灵与常昊灵一阵身形闪烁,也来到了姜云卿的身后。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玄素道袍的老道士突兀的出现队伍中,仅仅落后姜云卿两三步,跟在姜云卿的身侧。 随即,这一对两个大天位之上,两个小天位,四个大星位,一个中星位的豪华阵容,便并入了不远处的军队当中。 “出发!” 随着姜云卿的一声爆喝,磅礴的内力延续着声音的传播。 如同雷霆一般,在整个军队里炸响。 号手瞬间被惊动,行军的号角立刻便被吹响。 而随着号角的吹起,两万人的正规军以及三万人的辅兵,共计五万人的庞然大物顿时动了起来。 姜云卿骑在一匹高大的骏马上,乌黑的马背上,安置着暗红的马鞍,这是女帝的坐骑。 初升的朝阳照射在姜云卿的身上,一袭白衣上的壮丽山河图熠熠生辉。 迎着朝阳,姜云卿静静的看着远方。 “星云,你的局,师兄我可是提前入场了啊!” …… 随着朝阳的升起,李星云也是迈开了步子,缓缓踏进了梁军的军营。 每走一步,都有无数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 心底因为多人的注视,自然而然升起的寒意被洒落在身上的朝阳驱散。 军营的中心被腾出了一大片空地,中心的一片儿,密密麻麻的人影被捆绑着跪在那里,那是被朱友贞抓来的百姓。 规模不小,看样子估计不只一千人。 而这些百姓的前边,就是一张庞大的龙车,上面高高竖着梁军的旗帜,朱友贞翘着腿,手中把玩着两颗骰子,坐在上面的龙椅上。 居高临下,有些乏味的看着盘龙香一点点变短。 直到盘龙香彻底燃尽,朱友贞也注意到了踩着点到来的李星云。 拿着一张粉色的手帕,贪婪的放在脸上轻嗅,语气玩味的说道:“李星云,你迟到了,不过今天朕心情好,就不与你计较了。” “那还真要感谢你的大发慈悲啊!” 李星云淡定自若的笑道,丝毫没有深陷敌营的觉悟。 朱友贞闻言,眉头微皱,总觉李星云的话阴阳怪气的,但细想一下又没什么问题。 李星云扫视了旁边跪了一片的百姓一眼,平淡的说道:“既然我来了,那这些百姓你总该放了吧!” “这就是你求朕的态度?” 朱友贞没有看到李星云屈服的场景,心里总是十分的不顺畅,眼里的暴虐总会不自觉的流露。 感受到朱友贞那暴虐的目光,李星云有些好笑的耸了耸肩:“那你认为我应该是个怎样的态度?” 朱友贞把李星云的耸肩当成了无奈,嘴角顿时流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不如,你先给朕跪下吧!” “哈哈哈哈哈……” 听到朱友贞的话,李星云顿时仰头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朱友贞压制着心底的暴虐,质问着李星云。 看向朱友贞手中把玩的骰子,李星云笑道:“朱友贞,我们不妨来打个赌怎么样?”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豪赌 “赌什么?骰子?” 一听到“赌”字,朱友贞顿时就来了兴致,顺着李星云的视线,抛了抛手中的骰子。 李星云却是摇了摇头:“骰子的点数太小了!” “那你想赌什么?” 说到了赌,朱友贞明显要有耐心的多了。 “就赌我今天能不能从你梁军军营里逃走,如何?” 李星云拍着自己的胸膛,指着朱友贞龙车上的“梁”字旗帜说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朱友贞闻言,一下子就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几步小跑来到龙车上平台的边缘,擦拭着眼睛看向李星云,神情微微一愣,似乎在惊讶李星云的狂妄与无知。 “我说,今天就赌我能不能你这里逃走!” 李星云抬手指着朱友贞,随即原地转了一周。 “就你?” 朱友贞睁大着眼睛紧紧的盯着李星云,夸张的肢体动作在诉说着他的怀疑。 “就我!” 李星云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一脸的淡定从容,好似这个看上去他一点胜算都没有的赌局已经胜券在握。 “从这里逃出去?” 朱友贞挥斥方遒,声音中夹杂着内力,洪亮无比而又十分的悠长,也不只是在跟李星云说话,还是在跟这里的梁军将士说话。 “哈!” 来自数以万计的梁军将士的怒吼,地面沉寂的尘埃都被激起,大地都仿佛在震颤,武功高超之人自然不受影响,但在场的文官可是被吓得浑身一颤的。 而那空地的中心,被束缚在梁军旗帜之下的潞洲百姓,却是一个个的捂住了二斗,一个个的都是一副痛苦的模样。 只有少数的几个听力不怎好的老者,微微缩了缩身子,仅被气势所摄。 “对,从这里逃出去!” 等到声浪逐渐消散,李星云掏了掏耳朵,若无其事的说道:“怎么样?赌吗?” 朱友贞看着李星云那一副平静的模样有些抓狂,扯着鬓角的头发,阴鹜的面容有些难受,实在想不通李星云的底气何在。 而李星云看着朱友贞的抓狂,嘴角顿时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嘴唇轻轻的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只是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来,是在默读。 朱友贞顺着李星云的口型自顾自的念道:“你不敢赌?你在怕什么?你是在怕我单骑破你万军吗?” 嘲讽,这是赤裸裸的嘲讽! 一个一无所有之人,凭什么嘲讽他大梁的皇帝? 凭什么? 他怎么敢的? “赌了,朕跟你赌了!” 朱友贞的脸上焕起一阵红潮,分不清是怒意还是兴奋,又或者二者皆有之。 “好,那就先把这些百姓放了吧!” 听到朱友贞答应,李星云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指着被束缚在空地中心梁军旗帜之下的百姓说道。 听到李星云的要求,朱友贞先是一愣,随后便大声放肆的仰天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持续了将近一分钟,朱友贞似乎才把心中被李星云激起的笑意倾吐干净。 抬手捂着自己的脸庞,止住自己的笑容,朱友贞缓缓低下头来,双眼中闪烁的红芒透过指缝间流露出来,似乎要择人而噬,浅浅的胡茬嘴边一抹残忍的笑容浮现。 “李星云,你以为你是谁?朕决定跟你赌已是对你天大的恩赐,你有什么资格跟朕提要求?” 面对朱友贞的质问,李星云轻轻的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朗声道:“就凭我还有赌资!” “哈哈哈~,一介阶下囚,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朕的,何来的赌资?” 朱友贞有些好笑的看着李星云,只觉得这个人太过天真。 天真到会以为他真的会放了这些百姓,天真到自己之所以能站在那,是凭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 可这些实际上和李星云有什么关系吗? 并没有! 紧紧只是因为他朱友贞,大梁的皇帝感觉有趣啊! 一个连局势都看不清楚的人,竟然要跟他赌一场,朱友贞为自己之前的决定感到有些后悔。 朱友贞仿佛看透了一切,看透了李星云平静的表面下,是费尽心思与自己周旋,强忍着自己拒绝放人后的愤怒,是绞尽脑汁,一计不成再施一计的无奈。 李星云并不知道朱友贞的臆像,只是平静的说道:“怎么会没有呢?龙泉宝藏不算吗?大唐的复国宝藏,难道还不够资格和你赌上一场?” “龙泉宝藏?”朱友贞被李星云的声音拉回了神。 李星云点了点头,“放了这些百姓,我拿龙泉宝藏与你赌上一场。输了,我双手奉上龙泉剑,并带你找到龙泉宝藏。赢了,我自然是出了你梁军军营,你也没什么可以要挟我的了!” 朱友贞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思考李星云的话。 “这还需要犹豫吗?身为一个赌徒,你可不太合格啊!” 李星云就像是得到了姜云卿的真传,出声循循善诱。 “一旦得到龙泉宝藏,大梁可轻易踏平晋国,横扫天下,你作为大梁皇帝,即使百年之后到了地府,朱温都要低你一头,仰仗你的鼻息,看你的脸色······” “够了!” 朱友贞撒开手,龇着牙,眼神凶狠的怒吼道。 胸口剧烈的起伏,仿佛有着无尽的怒气等待释放。 看着李星云嘴角的那抹笑容,朱友贞意识到自己太过失态了。 缓缓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紧咬着牙吐出了两个字:“放人!” 听到朱友贞的命令,一旁的钟小葵挥了挥手。 立刻便有士卒上前解开了那些百姓的束缚,将其从李星云进来的那个通道赶了出去。 离开的百姓一个个的形色匆匆,压根不需要梁军士卒的过多驱赶,他们一刻都不想在这多待。 出了其中的三两小孩,没有一个人回头看过李星云一眼,就好像这个来救他们的人与他们毫不相关。 李星云露出一副爽朗的笑容,抬着手,想喊上一声“不要谢”,却是卡在了喉咙里硬是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朝着几个回头看他的小孩办了个鬼脸。 只可惜那几个小孩即不哭,又不笑,应该是那几个小鬼太呆了,绝对不是自己扮鬼脸的天赋不行。 自我检讨了一番之后,李星云缓缓吐出一口压抑的浊气,静静的看着那个通道被一层又一层的梁军士兵堵死。 转身看向朱友贞,脸上这才浮现一抹决然。 师兄曾戏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今天,他想告诉师兄,即便是地狱,他今天也要砸开一条通往人间的康庄大道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搏杀 李星云就在那众目睽睽之下,来到这片空地的中央,轻轻拍了拍旗杆。 然后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下,猛地一掌拍向了旗帜。 “咔擦”一声脆响,旗帜应声而断。 一丈多长的倾倒,被李星云一把揽在手中,随着身躯的扭着,来自腰部的核心力量传递到臂膀当中。 期间天罡诀内力全力运转,就像是力量膨胀的反应剂,合适的发力技巧,配合上内力的加持,以及那原本就极具韧性的体魄,使得李星云凭借自己略显消瘦的身躯,拥有了不下千钧之力。 一丈多长,比常人胳膊还粗上一些的旗帜被李星云揽在手中,朝着龙车上的朱友贞横扫过去。 晨雾被瞬间荡尽,正片空地都仿佛恢复了清明,可那猛烈呼啸的劲风,却是如同催命的警钟。 尽管李星云挥舞着旗帜横扫的途中人人都在极力的闪躲,可总有些不那么幸运的幸运儿被波及。 被犹如攻城锤一般的旗帜扫在身上,没有丝毫的招架之力,被砸中的整个上半身,骨骼就如同纸糊的窗户一般,碎裂的十分干脆。 旗帜扫过的速度极快,被砸中的人压根就没有倒下的可能,庞大的摩擦力将人粘在旗杆上,继续朝着朱友贞横扫过去。 当旗帜扫到朱友贞的龙车的时候,旗帜的末端已然拥有了一个完全由人的肉体所形成的锤头。 李星云手腕发力,旗帜微抬,径直的扫向了朱友贞。 朱友贞身旁一直紧惕着钟小葵立刻把朱友贞扑倒在地,尽管她知道以朱友贞的实力,肯定是能躲过去的。 但身为侍卫的她,肯定是不能等到朱友贞自己来思考自己安危的事情的。 旗帜擦着钟小葵的背部横扫而过,然而在庞大的力道之下,即便是极其微小的摩擦,也附带相当客观的力道,钟小葵整个瘦小的身躯瞬间就被掀翻了起来。 内力激发,腾空一个扭身,翻转身躯平稳落地。 感受着背部火辣的疼痛,钟小葵紧咬着微微两点的红唇,双眼死死地盯着李星云。 虽然她一直在防备着李星云,但实在没想到李星云会来这么一手。 而李星云又如何不知道自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就一直有人在盯着他,而且直觉告诉他,盯着他的人是个高手。 这样一来的话,偷袭就远不如现在这般力压全场来的效果好了。 眼见一击不成,李星云早已准备好了变招。 手臂上青筋暴起牢牢把旗帜掌控在手中,身体随着旗帜的惯性扭转。 待双脚落地,下盘稳固,浑身力道骤增,强行使得旗帜偏离自己的惯性,反手下压,庞大的而又短暂的力道迫使着旗帜狠狠地向着它曾经的主人砸去。 钟小葵顿时心中大骇,在刚才李星云改变旗帜惯性轨道的时候,已然甩掉了旗帜上多余的累赘,比之前的横扫来的更加的可怕。 风的呼啸声压不住旗帜撕裂空气的声音,心惊直跳的钟小葵连忙向着朱友贞的位置扑去,两人连滚带爬的逃出了旗帜砸击的核心区域。 但也难免的要被波及,龙车直接被砸了个粉碎,钟小葵与朱友贞两人双双陷入龙车的废墟当中。 李星云奔着乘你病要你命的心思,立马转身,将旗帜扛上了肩,以此为杠杆咬着牙再次将旗帜抬起。 李星云欲故技重施,却见龙车废墟里,一道有些狼狈的红影破开了层层废墟窜了起来,是钟小葵。 帽子不知掉落到了何方,冰冷脸庞是此时也是充斥上了恼羞成怒,手臂交错到一个最大的限度,然后瞬间挥洒开来,手中的冥水丝瞬间被激发而出。 不待李星云的旗帜落下,就听得“嘭嘭嘭嘭嘭”的几声闷响,数跟无形的丝线便穿透了旗杆。 随着钟小葵双手狠狠的一拽,李星云手中的旗帜顿时碎裂成数段。 李星云手中一轻,身体的惯性向后倒去,整个人跌跌撞撞的退了数步才稳住身形。 钟小葵落地,咬着牙挥手向着四周的梁军士卒发号施令:“拿下李星云!” 随即便转身去挖朱友贞,事情发展成这样,不论是何原因,都是她的重大失职。 一旁的梁军士卒见李星云手中没了旗帜,顿时手持长矛向着李星云压了过去。 不过由于李星云刚才的大发神威,即使李星云现在手中没了旗帜,最前面曾直面李星云的那一批早就被吓破了胆的士卒一个个的战战兢兢,移动的十分缓慢。 此刻,他们心里想着的不再是“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而是想着“功劳是皇帝赏的,命是自己的,有命拿功劳,那也得有命领才行”。 恐惧是能改变一个人的想法的,如果没有改变,那一定是恐惧的程度还不够。 李星云自然不会去于这些梁军士卒纠缠,这是梁军军营,士卒数以万计,便是站在那让他杀,他都杀不过来。 擒贼先擒王,凭借刚才制造的混乱,拿下朱友贞远比从数以万计的梁军当中杀出一条血路要容易的多。 只见李星云身形闪烁,先是出现在一名梁军士卒的身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长矛。 随即便是身形再度闪烁,瞬间来到龙车的废墟前,手持着长矛便朝着钟小葵扎了过去。 钟小葵感受到身后的危机袭来,身形下意识的一扭,堪堪躲开了李星云扎来的长矛,反手三根冥水丝瞬间便带着细微的破空声直奔李星云的双眼而去。 李星云目光一凝,捕捉到了冥水丝针尖的寒芒,立马身形下沉躲过钟小葵的冥水丝,同时左手一甩,顿时数道隐晦的寒芒向着钟小葵身体几处可以阻塞内力运转的穴位袭去。 师兄说过,人在危险的情况下对于死亡的感知是极其敏锐的,所以李星云的这几跟银针本就不是奔着取钟小葵的性命去的。 但钟小葵到底有着中天位的实力,即使这些银针不是奔着她的死穴去的,也还是被她察觉到了。 双手往后一拉,甩出去的冥水丝瞬间被抽了回来,伸手在身前一转,就有“叮叮叮”的声响出现。 银针被钟小葵尽数挡下,微弱的寒光落在了泥土里,不见其方才的锋芒。 两人的偷袭都落了空,算是势均力敌。 钟小葵抬手在身前,指尖的寒芒隐现,紧惕的看着李星云。 而李星云一手握着长矛的末端,一只手微微握拳,指缝里尖锐的寒芒在背光的情况下并不明显,同样是慎重的看着钟小葵。 两人都是中天位,实力相差无几,都在谨慎的寻找对方的破绽。 不过,钟小葵有的是时间。 而李星云,他背后的梁军士卒正在缓缓逼近。 可就在这时……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良人酆都 可就在这时,李星云与钟小葵焦灼对峙的这片龙车废墟中,一道人影又窜了出来,是朱友贞。 以金色为主色调华丽服饰沾上了数不尽的灰尘与木屑,发冠不知掉落在何处,长发没了发冠的束缚,四下披散开了,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好你个李星云,竟然出~老~千。” 朱友贞那如同鹰视狼顾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李星云,最后面的几个字几乎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出来的。 随着朱友贞一步迈出,浑身内力鼓荡开来,笼罩消瘦身形的龙袍被内力鼓荡起来挤压所产生的气流吹的咧咧作响,披散的长发彷佛摆脱了引力的束缚,倒冲而起,整个人看起来愤怒无比。 朱友贞本来就不是什么度量大的人,不过看在李星云事关龙泉宝藏的份上,龙椅被毁都只是小事,顶多让李星云受些折磨。 可李星云千不该,万不该毁了整座龙车,让他这个大梁的皇帝在他的臣子面前丢了脸面。 随着朱友贞下一步的迈出,人影出现一阵闪烁,便突兀的出现在李星云的身前,抬脚就向着李星云踹了过去。 可朱友贞不过中天位的功力,也就与李星云的功力相当。 即使李星云的速度快不过朱友贞,却也是能够轻易做出应对的。 在朱友贞的身形消失在原地的一瞬间,李星云便立即向后退去。 但朱友贞一方可不止朱友贞一人,同为中天位的钟小葵可是一只在寻找李星云的破绽的。 李星云为防备朱友贞,身形一动便露出了破绽。 钟小葵手掌挥舞,数道冥水丝便直奔李星云身上的各处要害而去,同时瘦小的身躯也是紧随着冥水丝栖身而上。 感受到危机的到来,李星云猛地一脚踏在地面,稳住了自己的下盘,手中长矛上下翻飞。 只听得“叮叮叮叮叮”的数道声响,李星云且战且退,手忙脚乱的接下了钟小葵的冥水丝。 但这些冥水丝明显只是幌子,钟小葵本人已经来到李星云的跟前,左手往后一拽,被李星云挡下,却也同时缠在了长矛上的冥水丝轻易便切开了长矛的杆。 没了长矛的阻挡,李星云顿时中门大开,整个人可谓是全身都是破绽。 冥水丝的发射端被钟小葵夹在指尖,露出上面的尖刺部分,朝着李星云的咽喉、下阴、、心脏、檀中等要害刺去,手段可谓是相当的狠辣。 李星云还需要分神来警惕朱友贞,自然是没法全身心的专注来拆解钟小葵的招数的。 但钟小葵实力与他相当,不全身心的专注,如何能挡? 没办法,只能避开要害承受钟小葵的攻击。 所幸朱友贞并没有再出手的打算,李星云这才能够在钟小葵攻击的空隙反击。 钟小葵指尖的利刃一下又一下的在李星云的身上带出一条有一条深深的血痕,而李星云也是如愿把银针插在了钟小葵的一些穴位上。 两人就这么只攻不守,没有丝毫拉扯的疯狂互换血量。 以此时的场景来看,明显是钟小葵赚的。毕竟她有着数以万计的队友,而李星云只是孤身一人。 直到李星云感受到自己的血量快见底了,如果再继续受伤下去,将会危及到生命的时候,才硬吃了钟小葵的一击,一掌拍在了钟小葵的身上。 天罡诀的内力刚猛无比,钟小葵瞬间就被击飞了出去,砸在了朱友贞的旁边。 而李星云则是浑身是血的踉跄退了两步,最后被强行稳住身形。 “噗~” 似乎强行稳住身形的代价也不小,李星云口中顿时就是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不过,在吐出这一口献血后,李星云反倒好受了些,只是过量失血导致脸色苍白的有些可怕。 李星云连忙朝着自己身上的几处穴位点下,止住自己身体流血的大趋势,同时调转内力稳住自己的伤势。 被李星云击飞出去的钟小葵翻身而起,正欲运起内力前来给予李星云最后一击。 只是刚踏出一步,第二步还未踏出,便只感觉脚上一软,整个身体的力气彷佛被一瞬间抽空,一头栽倒在地。 感受到脸部的疼痛,钟小葵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双手:“我这是怎么了?” “华阳针法,虽然仓促之间没有施展完全,并不能化掉你的内力,但也足够封印你的内力了,记得注意一下,强行冲破封印的话七成的概率你会经脉尽断沦为一介废人,三成的概率你会死!” 李星云唯一还算干净的脸上,露出一抹被疼痛牵扯的有些变形的笑容,十分大方的告诉了钟小葵原因。 钟小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早已密密麻麻的插满了银针,每一根都准确的扎在了自己的穴位上。 “啊!” 钟小葵清脆的声音变成一声怒吼,皮肤下经脉鼓起,想要强行调用内力冲破封印,痛苦遍布清秀的脸庞,扎在身上的银针剧烈的晃动,似乎虽是都会被弹射出来。 而就在这时,朱友贞走到了钟小葵的身边,抬手按在钟小葵的肩膀上,制止了钟小葵想要冲破封印的举动。 钟小葵错愕的抬头,不解的看向朱友贞。 只见朱友贞鹰视狼顾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李星云,冰冷的眸子似乎要滴出水来,不过面色已然冷静了下来。 “李星云已是强弩之末,拿下他赏黄金千两,良田百顷。” “记住,朕要活的!” 朱友贞咬牙切齿的说出最后一句话,李星云害他丢了脸面,他恨不得将其拨皮抽筋,生啖其肉,但理智告诉他,这样做除了解气之外,没有任何的作用。 只有榨干李星云的所有价值,才能弥补他今日的损失。 听到朱友贞的命令,周旁的梁军士卒的脸上顿时一个个的浮现贪婪的神色,前边的士卒还有些迟疑,但后面的士卒却是迫不及待的越过了前面的士卒扑向了李星云,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李星云借机夺过一把长矛,或杀或躲的应对着这前仆后继的梁军士卒。 人潮渐渐将李星云淹没,一点浪花都溅不起来,等待李星云的结局只有力竭或者死亡。 就在李星云奋力招架之时,梁军的外围却是骚乱起来。 随着骚乱渐起,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很快就覆盖了所有的声音。 不一会儿,就之间一个彷佛浑身所有的部位都被黑色的铁甲包裹起来的重甲骑兵硬生生撞开了淹没李星云的人潮。 同时,一爽朗的声音的响起。 “不良人酆都,前来救驾!”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脱身(今天晚上有事二合一) 见到这个重骑兵的出现,钟小葵顿时意识到不妙,跌跌撞撞的护在朱友贞的身前,用仅剩的力气高声呼喊道:“护驾!” 随着钟小葵的声音响起,又是一个五人小队的重甲骑兵联袂而来,尽管他们解开了彼此相连的锁链,但凭借极佳的默契,依旧保持着并驾齐驱,而且没有了锁链的束缚,他们更加的灵活。 在陌生重甲骑兵的铁蹄之下,梁军几乎没有一合之敌,所谓的精锐如同纸糊的一般,一触即溃。 五骑分散开来,一骑携同最先冲进来的那名重甲骑兵护在李星云的身旁,另外四骑分化为两个两人小队,一左一右朝着朱友贞夹击而去。 擒贼先擒王,亘古不变的道理。 面对借势冲杀而来的四名重甲骑兵,朱友贞眉头虽然凝重,却是丝毫不惧,一把推开坚持护在他身前的钟小葵。 “真当我大梁无人?王彦章何在?” 声音相当的响亮,即使在混乱的战场,依旧能够让人听得清楚。 就当四跟长槊向着朱友贞搅来的时候,一声龙吟顿时响彻整个战场,轻则耳鸣,重则耳膜欲裂,范围性无差别攻击可谓是相当的强悍。 冲杀向朱友贞的四名骑兵身形一滞,在那一瞬间,四人只感觉脑袋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浆糊,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在哪,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仿佛回到了初生的婴儿时期。 不仅是四名骑兵,他们的战马同样受到了影响,脑袋摇摇晃晃的也不是清醒,仅仅在靠着本能奔跑。 不过,即使如此,四名重甲骑兵自身的惯性依旧可怕。四人尽管脑袋昏沉,但本能的夹紧的长槊,朱友贞如果不躲闪,必然是逃不过被通个对穿的下场的 但朱友贞依旧自信的负手看着冲杀将至的四名重甲骑兵,似乎并不放在眼里。 就当朱友贞即将为他的自信殒命当场的时候,一把黝黑的铁枪扫来,轻易便格挡开了戳向朱友贞的四把长槊,一道身骑战马的高大身影立在朱友贞的身前。 “大梁王彦章在此,谁敢伤我大量皇帝!” 此人身材魁梧有力,长满络腮胡的脸上十分的凶悍,便是大梁名将,铁枪王彦章。 铁枪自左而右横扫,分别抽在四名重甲骑兵的身上,庞大的力道顿时使得四名重甲骑兵的惯性得到遏制。 但奈何重甲骑兵素来人与战马是用铁钩固定在一起的,所以王彦章的这一击并未将四人打下马去。 撕心裂肺的疼痛使得四人瞬间清醒过来,不至于畏惧,却也是惊悚的盯着王彦章,各自心底都为此人的凶悍而心惊。 彷佛心有灵犀一般,四人忍痛拉拽缰绳,控制着战马偏转方向。 这里是战场,而战场从来都不是逞凶斗勇的地方。 四人转了个弯,横冲直撞了一番,路上的梁军纷纷避让,在没有刻意针对准备下的冷兵器时代,重甲骑兵于普通步兵而言,就是相当于死神的存在。 李星云的身边已经被留下的两名重甲骑兵清理出了一片空地出来,四人几乎没有阻碍,轻而易举的便回到了李星云的身边。 李星云此时已经上了一名重甲骑兵的马,那名最先冲进阵来的,头盔顶上有着一束漆黑翎羽的重甲骑兵见四人回来,便立刻向五人下令。 “你们立即带殿下脱身,某来断后!” 战场上见不得犹豫,五人得到命令,便立即准备冲杀出去。 他们进来时打开的缺口已经被填补上,但这并不重要,他们外边还有人,只待外面的人蓄势回转,里外夹击之下,这个缺口就能再次轻易的打开。 头顶漆黑翎羽的骑兵一手拉拽着缰绳,控制着战马围着五骑环绕,常人双手都难以施展开来的长槊,被此人单手握在手中挥舞开来。 长槊上的力道简直骇人听闻,触之即死,角度稍有不好,便是分尸两段。 不一会儿,就为五名重甲骑兵清理出了一条足以蓄势的通道了。 如此行径,朱友贞如何还能不清楚这些人想逃。 真当他大梁的军营,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朱友贞黑着脸向王彦章下令道:“王将军,朕要他们,有来无回!” “臣,王彦章,遵令!” 如狼似虎的凶悍眼神盯上了眼前的数人,百余斤重的铁枪反手握持,竟是在微微的颤鸣。一夹马腹,战马吃痛立即带着王彦章冲了出去。 而李星云一方,四名重甲骑兵已然铁索相连,将搭载李星云的那名护在后边,那名骑兵将李星云护在身前,避免身后盲区的冷枪冷箭。 通道被清理出来的瞬间,五名重甲骑兵便开始蓄力冲锋。 与此同时,王彦章也是袭来,沉重的铁枪横扫护住李星云的那名骑兵。 那名骑兵明明感觉到猛烈的劲风都头进了他的盔甲,让他脊背生寒,但却是依旧不管不顾。 因为,他们是有人断后的。 只见一杆长槊下劈而来,抽在王彦章的铁枪之上,瞬间就将王彦章的铁枪压制了下来。 “哐~” 金铁交击之声,可谓是清脆至极。 王彦章顿时脸色沉重的看向阻挡他的那名重甲骑兵,头盔顶上的漆黑翎羽飘扬,手中的长槊竟不是木杆,亮银色的金属光泽熠熠生辉,原来是一杆铁槊。 “铁枪王彦章,就让我的铁槊来会会你吧!” 一拽缰绳,此人便控制着战马冲向了王彦章。 只是,王彦章又何曾惧过他人?握持着百余斤重的铁枪挽了个枪花便迎击了上去。 重甲骑兵的战马身披沉重的战甲,短距离内的冲刺加速显然是比不过轻装上阵的王彦章的,铁枪与铁槊相撞在一起,王彦章的铁枪稍占上风。 不过,铁槊倾斜,卸力一挑,狭长的槊锋便扫向王彦章的咽喉。 可战场经验丰富的王彦章又岂能让其如愿,手腕一番,铁枪半旋,枪柄便轻易的将槊锋格挡开来。 两人的身形交错而过,出乎意料的两人同时来了个回马枪,只是两人下意识的感知到危险,身形都有微微的扭动。 锋利的槊锋割开了王彦章臂膀上的一处皮甲和皮甲下的衣服,露出了坚实的肌肉,在上面留下了一道细微的血痕。 王彦章的铁枪也是擦着那名重甲骑兵的肩膀而过,不过由于严密的甲胄阻挡,毫发无伤。 而一旁黑着脸,被众多文官包围,又被层层梁军士卒包裹其中的朱友贞在见着那一杆铁槊的时候便是若有所思。 此时总算是想起了一些尘封的记忆,顿时惊讶高呼:“酆都,原来是你!” 那名被朱友贞称作酆都的重甲骑兵并没有回头,只是爽朗的笑道:“四殿下可还安好?” “没想到你竟然也是不良人,难怪朱友珪杀了父皇还是死在了焦兰殿!” 此刻,朱友贞的疑惑才被解开,酆都鬼骑是朱友珪暗中掌控的秘密军队,而这支军队的掌控者,便是朱友珪的心腹,玄冥教酆都。 温韬多年盗墓的财富基本上全都投进了这只如同无底洞一般的军队,四千重甲骑兵,三千轻骑,共计七千骑兵,轻骑随时可以替换、填补重骑的空缺。 这是朱友珪胆敢发动政变弑君弑父的底气所在,朱友贞之前就一只在疑惑,有着酆都鬼骑在手,朱友珪为何会在弑君弑父之后,死在焦兰殿。 而现在,所有的疑惑都迎刃而解! “哈哈,心属大唐,便是不良人!” 回复了朱友贞一声,酆都一夹马腹,挥舞着再次迎向王彦章。 王彦章目光凝重,嘴中大吼一声,一道震耳欲聋的龙吟声响起,无形的冲击如同波纹一般,朝着酆都层层递进。 直面王彦章的龙吟功,酆都只感觉双耳发聩,身形一顿,整个人如同撞上一堵坚实无比的空气墙体,整个人向后仰去,身下的战马摇摇欲坠彷佛即将倒下。 不过,随着龙吟声跌宕开来,酆都的压力顿减,立刻起身,长槊插进地面撑起了即将倒下的战马。 待战马身形稍稳,酆都放松缰绳,猛地一夹马腹,再度袭向王彦章。 “王彦章,你的龙吟功某领教过了,现在来试试某的裂虎劲如何?” 铁槊一路在地上划拉出一道十尺来宽的口子,自下而上的挑向了王彦章。 王彦章挥枪砸下格挡,百余斤的铁枪加上王彦章的臂力加持,其上力道怕是直逼千斤。 可如此承重的一击格挡却是被酆都挑来铁槊上的诡异劲道给轻易弹开,没了阻挡,锋利的槊锋轻易的别切开的战马的身体。 王彦章吃惊之下,当即理当弃马而退。 在他落地的瞬间,便见他的战马已然分尸两半,漫天的马血挥洒,短暂的染红的半片天空。 而酆都就在漫天的血雨之下,扬长而去。 前面五名重甲骑兵里应外合之下打开的缺口虽然已经闭合,但酆都一路铁槊挥舞,可谓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转眼便再次撕开了一道口子,留下满地残缺的尸体,真正的扬长而去。 转势再度冲击梁军阵营的重甲骑兵与酆都擦身而过,鲜血浇盖过的黑甲呈现暗红色,与准备再度冲击梁军军营的黑甲骑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要恋战,此番冲阵之后,交给晋军接手!” 短暂的交代之后,酆都便回到了一众在旁游掠轻骑当中。 之前那五名跟随酆都冲进梁军核心救出李星云的重骑兵被一众轻骑护在中间。 见酆都归来,立刻散开一道口子,主动将酆都给吞了进去。 “殿下如何?伤的可重?” 酆都进来,第一件事便是询问李星云的状态。 李星云坐在那名重骑兵的身前,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也是得亏有那名重骑兵扶着,不然随时都有坠马的危险。 听到酆都的询问,李星云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回答道:“我~无事,就是失血有点~多~” 听到李星云的回答,头盔之下,酆都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李星云的声音绵软无力,这失血量恐怕不是有一点点多这么简单。 扶着李星云的重骑兵朝着酆都点了点头,“将军,幸不辱命!” 而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其身旁的四名重骑兵彷佛没了支撑,忽然歪倒了下去。因为有铁钩固定,倒是没有摔下马去,但明显出问题了。 酆都连忙上前查看,李星云也是一愣,让护着他的重骑兵靠过去看看什么情况,他多少懂些医术。 酆都繁琐的取下一名重骑兵的头盔,头盔里血迹流淌,已然染红,嘴角的鲜血还在往外溢,脸色痛苦,但双眼却是安然紧闭,彷佛是满足了! 其余三名倒下的重甲骑兵被上前的轻骑取下了头盔,状况不尽相同。 “死了,脏腑碎裂!” 李星云的语气有些低沉,苍白的脸色上有些悲痛,如果不去顾及那些被朱友贞所抓的百姓的话,应当是不会如此的。 酆都的脑海里浮现王彦章的身影,他与王彦章交过手,自是清楚王彦章铁枪的分量,四人能承受王彦章的铁枪一击,已然冲杀出来,已经算是强撑着一口气的奇迹了。 将那名死去的重骑兵的头盔挂在战马所披的甲胄上,举起他的铁槊,威严的怒吼道:“挽弓!” “哐哐~” 没有犹豫,听到酆都的命令,附近所有的轻骑纷纷挽弓搭箭,对着天空,但大体还是朝向了梁军! “射!” 随着酆都的再次一声怒吼落下,一千轻骑拉满月的弓弦顿时震荡开来,搭在弓弦上的箭矢瞬间被弹射了出去。 射完一轮,所有人再次挽弓搭箭,准备等待酆都的命令。 “射!” ······ 一共四次攒射,是为四名死去的重甲骑兵送行,同时也是在掩护刚才冲锋的重甲骑兵回撤。 重甲骑兵只要能跑起来,就是无敌的存在,可一旦陷入泥泞,就基本上注定了死局,如果没有轻骑的掩护,一旦被包缴,那就相当于一次性用品。 等到回撤的重甲骑兵,酆都便命令撤退! 而西北方与东北方,晋国上党、屯留、壶关的三路驰援兵马见那一路神秘骑兵已经撤退,梁军的动乱即将平息。 顿时就坐不住了,开始亲自动手,只要把梁军乱到太原的援兵到来,梁军定然难逃败局!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良帅失算? 酆都鬼骑护送着李星云离开了战场,来到来到李星云之前离开的破庙。 是李星云要求来这里的,李星云离开前让上官云阙带着姬如雪与陆林轩在这里等他。 只不过此时的破庙已然人去楼空,不论是之前在这歇息的潞州城百姓,还是上官云阙,姬如雪与陆林轩三人,都已没了踪影。 只是此刻李星云已经因失血过多而昏迷,而酆都却是并不知道这里理应有人在等李星云。 “将军,殿下的状况很不好,得尽快找大夫处理伤势,否则有危及生命的可能。” 酆都鬼骑中,一名稍微懂得些医术的半吊子军医来到酆都的身边提醒道。 一旁的李星云躺在一掌熊皮上,熊皮上还沾着不少的血迹、碎肉与油脂,显然是刚剥下来的。 李星云的伤口上了药,给包扎上了,血止住了,但要命的是,李星云在此之前已经失血过多。 现在虽然止了血,但失血过多所带来的身体虚弱将会使得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带走李星云的生命。 “是某去晚了,否则殿下不会受这么重的伤的!” 蹲下身来,看着李星云苍白的脸色,酆都有些自责。 “将军,这不能怪你,是殿下下令只有等百姓们远离了梁军军营之后,才能发起冲锋的!” 看见酆都自责,那名半吊子军医忍不住开解,他们都是酆都训练出来的兵,自是见不得酆都自责。 “嘭~” 只见酆都一拳砸在地面,留下一个深深的拳印。 “不用说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不懂得灵活变通便是一个为将者的失职,这次是我指挥不当!” 酆都咬着牙,面容严肃,在他的心里,让主公受如此严重的伤,便是他这个将军的不合格。 “不,酆都将军已经做的很好了,接下来便交给我吧!” 忽然,破庙的门口一道成熟妩媚的声音传来。 破庙里歇息酆都与军医,以及一些伤患顿时警惕起来,循声看去。 只见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步履轻盈的进了破庙,朝着酆都这个方向走去。 门外守卫的骑兵也是警惕的提着横刀冲了进来,就看见一个陌生的女人走向了他们的将军。 “什么人?” 一名骑兵抬起横刀指向了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 而另一名骑兵却是已经弯弓搭箭,冰冷、沾着血腥的气息锁定了这名陌生的女人:“某奉劝你停下,否则某不敢保证某的箭矢是会穿透你的脖子还是胸膛!” 这个女人毫无疑问是极美的,身姿曼妙绝对是满足绝大多数的人幻想的。 但作为一只纪律严格的军队,只要身上的甲胄还未褪去,眼里便只有同袍和敌人,活人与死人。 所以即使眼前是个美艳不可方物的美人,他们也会毫不犹豫抬起他们的刀刃与箭矢。 石瑶感受这身后的寒意,并没有转身或者回头,只是面带浅浅笑意的看着酆都。 “将军不打算说两句吗?这位小兄弟的手要是一抖,人家可就要香消玉殒了!” 酆都同样看着眼前陌生的女人,他亦是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 忽然,脑海里响起一个身形矮小佝偻的身影,又看了看眼前这个高挑美丽的女人。 一个正常男人的眼光告诉他这不可能,但此时出现的除了不良人之外,不会再有其他人了,而他接触的不良人并不多。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尽管心底很不愿相信,但酆都还是试探性的问道:“你,是孟婆?” “石瑶,孟婆是我在玄冥教的伪装。” 石瑶轻轻点了点头,笑道。 酆都是心属大唐之人,在玄冥教中被她以孟婆的身份发展为不良人,倒是未曾以真实身份见过。 “发下吧,不是敌人!” 得到石瑶肯定的答复,尽管心里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但还是下令解除的警戒。 听到酆都的命令,破庙内紧张的气氛顿时消弭,门口闯进来的两名骑兵之前还冷冰冰的一副杀胚模样,放下武器,一下子就变得憨厚起来。 “妹子,不好意思啊!” 年长些的那名持弓骑兵,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年轻的那名拔刀骑兵,盯着石瑶曼妙的身姿,恨不得把眼睛刨下来,禁欲系杀胚与色胚之间的转换仅在武器的拿起与放下之间。 色胚被老兵敲了一个暴栗,拉拽着出了破庙,继续站岗。 “快看看殿下的情况吧!” 酆都让出了位置来,李星云是兴复大唐的希望,绝不能有事。 石瑶点了点头,来到李星云的身边查看伤势。 伤口处理的很粗糙,如果只是一两处负伤,以李星云现如今的体魄,这么处理也还行,李星云可以自己挺过来。 但现在的情况是,李星云的身上除了要害部位之外,伤痕遍布,每一道伤痕的所经之处,都是血肉翻起。 石瑶目测,李星云的身上总共有一百零二道伤口,入肉的有六十三道,受伤的过程就几乎相当于凌迟,足可见李星云当时所承受的痛苦。 石瑶有些欣慰,欣慰的是李星云有如此心性,大唐中兴有望。 但更多的还是沉重,因为李星云的伤势真的很重。 从袖中取出一枚丹药喂进了李星云的嘴中,这是不良帅炼制的丹药,吊命用的。 “不行,殿下的外伤太严重了,我解决不了,只能护住殿下的心脉!” 石瑶遗憾的摇了摇头,李星云所受之伤,已经超过她预期了。 可大帅只给了她这颗吊命的丹药,是超过大帅的预期了吗? 不,不可能的。 石瑶又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大帅是不会出错的。 “是我晚了一步!” 看见石瑶连连摇头,酆都一圈锤在房梁上,整个破庙都摇晃了起来。 听到酆都的自责,石瑶刚想劝解一下,却是听得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还夹杂着甲胄碰撞与摩擦的声音。 “将军,有人求见殿下!”一名骑兵站在门口汇报道。 “什么人?”酆都皱眉起身。 “他说他是不良人!”骑兵如实汇报。 “不良人?你的人?” 听到是不良人,酆都疑惑的看向石瑶。 石瑶却是摇了摇头,她是孤身前来的,并没有同伴。 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跟在李星云身边的上官云阙,便与酆都说道:“让他进来吧,我或许认识!”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救场 不过片刻功夫,再次有人走进破庙,如石瑶所预料的一般,是上官云阙。 只不过,上官云阙的身后还有一人,背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头顶深蓝镶金丹顶冠,余下长发于身后披散,面容神俊,身上披着绣着山河图的白袍,腰间有一条浅白腰带束缚,所过之处清风荡漾,端的是风神俊朗。 此人石瑶同样认识,不仅在不良帅的口中有所耳闻,昔日在焦兰殿她也曾亲眼见过,只不过那时她还是孟婆。 跟着上官云阙身后进来的这人,便是姜云卿了。 岐国增兵梁岐边境,令刘知俊为主将,兵分两路攻打同州与坊州。 姜云卿原本是在统筹战事,在得知李星云与朱友贞的大军先后抵达潞州之后,便将指挥权全权交予刘知俊,带着张玄陵一行人赶往潞州。 未免李星云出点好歹,姜云卿又不得不先行一步率先赶往潞州。 没办法,李星云的这个局摆的太大了,换做袁天罡来摆这个局或许能做到完美,但李星云的话,未免体量小了些,稍有不慎,就有局破人亡的危险。 看着脸色苍白、奄奄一息的李星云,姜云卿无奈的摇了摇头。 就如他所担心的一般,李星云玩崩了。 不仅把自己玩的濒死,姬如雪与陆林轩也被梁军抓走。 方才遇到上官云阙,上官云阙便与姜云卿说了姬如雪与陆林轩被抓一事。 在李星云离开后不久,就有梁军骑兵搜查到了破庙,那时破庙中的百姓还未离开,梁军残暴,破庙中的百姓被梁军肆意杀戮、淫掠。 姬如雪与陆林轩见不惯,便不顾上官云阙的劝阻,出手斩杀了那一队梁军骑兵。 尽管有上官云阙帮忙收尾,那一队梁军骑兵不曾有人走脱,可还是惊动了在附近带队搜查的玄冥教水火判官。 玄冥教的水火判官——杨焱、杨淼,其实力强劲,都到达了中天位的层次,而且两人是孪生兄弟,精通合击之术,又有梁军骑兵在旁掠阵。 最终只有上官云阙力战不果之后,凭借出色的轻功逃离。 到不能说变数太多,到底还是李星云布下了这个局,却未曾掌控全局,更是冒险的以身作饵。 最后虽然成功扰乱了朱友贞梁军的阵脚,但自身也付出了极为昂贵的代价。 到头来,还是要有人来给他收拾烂摊子。 姜云卿遗憾的叹息一声说道:“接下来,李星云便交给我吧!” 话是对石瑶说的,他并未见过石瑶,但前世的记忆里还是有些印象的,知道她便是孟婆。 酆都听到这话,却是皱着眉头看向了石瑶。 有些怀疑的眼神里,似乎在说,你刚才也是这么说的。 石瑶默默的让开了身形,同时朝酆都点了点头。 说实话,当她看到姜云卿出现的那一刻,她是送了一口气的。 不仅仅是因为姜云卿的到来,可以使得李星云的性命无忧。 还有就是心中对于大帅有所动摇的信赖彻底稳固,大帅到底还是算无遗漏的,给她吊命丹药,为的应该就是等待姜云卿的到来。 姜云卿的医术尽得阳叔子真传,又是李星云的师兄,有着姜云卿存在,李星云基本上已经脱离危险了。 “让人把那张供台打扫干净,待会我要用!” 姜云卿看向石瑶,指着破庙里神像前的那张供台说道。 那张供台看上有些破旧,上面铺了不知道多少层的灰尘,但这张供台是这间破庙唯一的桌子了,好歹十分的厚重沉稳,不见其摇晃。 看到李星云的时候,姜云卿对于李星云的身上的伤势就有了一定的了解了,有着非常多的外伤,而且其中不少的伤口还很深,肯定是需要缝合的,总不能让他趴着给李星云缝合伤口吧! 听到姜云卿毫不客气的话,石瑶也没什么不满,只是她到底也不是这里的主事人,只能看向旁边的酆都。 “董中,王九进来收拾下供台!” 酆都向庙外喊了一声,庙里的多是些伤患,总不能让伤患来清理供台。 “好嘞!” 门外站岗的董中与王九两人立刻回应了一声,进入了庙中。 年轻的小伙子王九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目光四处乱瞟,寻找着方才那个曼妙的身影。 目光刚落在石瑶的身上,便被董中给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骂骂咧咧的说道:“小兔崽子,眼珠子别乱瞟!” “哦!” 王九吃痛了一声,老老实实的和董中一起收拾供台来。 两人的动作很麻利,擦拭之后,又在姜云卿的要求下,打水来冲洗了一番,破旧的供台顿时焕然一新,除却被风雨腐蚀的痕迹之外,已然跟新的区别不大了。 姜云卿操控着风流,轻轻的把李星云搬上了供台,手指在李星云的身上一划到底,指尖的锋利的风刃瞬间就割开了李星云身上的衣服。 不过,李星云身上的衣服并没有掉落,有被纱布缠住的,也有很多部分被结痂的血液黏在身上,姜云卿小心的操控着风刃分离着李星云的身体和衣服。 在神识的加持下,姜云卿的头脑无比的清醒,神情无比的专注,手法干净利落,不一会儿便将李星云剥了个干劲。 庙里没什么未经人事的人,有也是男人,倒也没有引起什么尴尬。 甚至方才收拾供台的王九还在董中的旁边,自认为幽默的嬉笑着低声吐槽:“殿下的牛子挺大的,不过没我大!” 被酆都皱着眉头瞪了一眼,董中无奈拎着王九的脖子出了庙门。 姜云卿倒是没有受到这吐槽的影响,剥光了李星云之后,便开始清理李星云身上的伤口,一些草药和莫名的金疮药都塞进李星云伤口的肉里了,肯定是要清理出来。 操控着风,将肉眼可见的异物给清理了干净,没有消毒的条件,姜云卿只好用自己的血来给李星云消毒。 割开了自己的手掌,便开始在李星云的各处伤口滴血。 这一年来,幻音坊府库的珍稀药材大多进了姜云卿的肚子,他的血液也是再一次经过了鼎哥的洗练,已经足以称的上宝材。 李星云那因为氧化显得有些暗红的伤口,顿时变得鲜红起来,焕发了生机。 而这伴随着的瘙痒与痛苦,却是使得李星云清醒过来。 当李星云看到姜云卿的脸时候,心里十分的激动,却是还未等他说出任何的话来,就被姜云卿一指点在眉心,晕厥了过去。 姜云卿的嘴里呢喃着:“睡着把你,一天到晚尽惹事。”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等待 给李星云来了个物理麻醉之后,姜云卿开始处理李星云的伤口,如果是他自己的身体的话,这种程度的伤是不需要缝合的。 但这到底不是他自己的身体,他的血液虽然功效强悍,但在脱离了他的身体之后,就不能产生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了,效果会大打折扣。 可即使是如此,也已经相当的强悍了。 趁着李星云的伤口焕发生机,粉嫩的肉芽从伤口两侧的血肉中衍生出来,看上去并不怎么赏心悦目,有着恐怖的赶脚。 在场的酆都,石瑶,上官云阙以及那名半吊子中医看的是目瞪口呆,若不是他们亲眼看见姜云卿把自己的血液滴进了李星云的伤口,还以为是给姜云卿用了什么灵丹妙药呢。 姜云卿打开自己带来的药箱,取出缝合伤口用的针线。 针是小号的绣花针,在岐王府的太医院拿的。线是羊肠线,同样是在岐王府的太医院拿的。 用沈会的话来说,姜云卿这是把太医院当家了,一点也不客气。 也亏得是临走时赶得比较急,没怎么来得及整理药箱,直接往里边塞了一大堆的羊肠线,怕是占了岐王府太医院的小半库存了。 不然,李星云这大规模的伤口,估计是不够缝合的。 走针穿线,刺入李星云的血肉中,一头进一头出,尽管姜云卿封住了李星云一些相应的穴位,但鲜血依旧染红了绣花针,也染红了姜云卿的双手,一些细微的出血地方,是难以掌控的。 比如说毛细管出血,如果无法做到对身体的完全掌控,这玩意还真控制不了。 看着李星云伤口一道道的被缝合上,破庙里的众人也是看的目瞪口呆,酆都看向了旁边的半吊子军医,那军医那一刻,脑袋就像是拨浪鼓做的,直摇头。 上官云阙虽然不认识孟婆,但石瑶他还是认识的,毕竟同为不良人。 此刻的上官云阙也是一脸目瞪口呆的看向了石瑶:“阳叔子还有这么一门手艺?” “不知道!” 石瑶摇了摇头,她对于医术不是特别的了解,对于阳叔子也不是很熟,出了必要的信息,大概的印象就是,这个人的医术十分的高超。 两人都没有得到答案,无奈只能继续静静的看着姜云卿表演。 实际上,伤口的缝合在这片土地上很早就有人施行了,不然姜云卿也不会有机会去岐王府的太医院顺羊肠线。 只是由于时代的限制,缝合工具与伤口的消毒处理不好,导致即使缝合了伤口,也大多伴随着伤口感染、发炎等症状,最后一命呜呼。 直白点来说,这个手段救回来的人很少,所以流传的并不广泛,这也是酆都、石瑶、上官云阙以及那半吊子军医感到不可思议的原因。 处理完李星云的伤口,姜云卿的双手已然变得鲜红,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李星云的血还是姜云卿自己的血液了。 毕竟刚才姜云卿可是割开了手掌的,可若是有人去打开姜云卿的手掌看看的话,就会发现姜云卿的掌心并没有丝毫的伤口痕迹。 在缝合伤口的过程中,李星云又流失了不少的血液,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无奈,姜云卿只好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的是姜云卿复刻出来的血枣酒,用料没有老廖的原版那么讲究,功效自然也是差了一大截。 但这是相对于老廖的原版血枣酒而言的,总体而言还是弥补气血的大补之物,给此时的李星云服用刚好合适。 给李星云服用完复刻版血枣酒,姜云卿看向了酆都。 “还有其他向这样重伤的吗?” 反正双手已经染血,姜云卿便本着顺手多救一个是一个的原则。 可酆都却是摇了摇头,之前负责冲击梁军军营的是重甲骑兵,能回来的有厚重的甲胄保护,能对他们造成有效杀伤的只有钝器。 而没有回来,基本上都是陷入了敌营无法脱身的,下场多半是被扒掉甲胄乱刀砍死。 这是重骑兵极少负伤的原因,算是一个比较有趣的幸存者偏差。 没有了后续的事情,姜云卿让人打来了水清晰自己手上的血迹,随后写了几个药方交给了石瑶,让她去准备药材。 就李星云的现在这个状况来说,肯定是要里里外外双管齐下,一起好好调养的,不然容易给筋骨留下后遗症。 现在,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了。 等李星云苏醒,等张玄陵一众人的到来。 梁军现在虽然手忙脚乱,但对于酆都鬼骑这支重骑兵的存在肯定有所提防,再想仗着重骑兵如今日一般肆无忌惮的反复冲锋肯定是不行了的。 今天朱友贞估计被气的不轻,陆林轩与姬如雪的安全并不能得到充分的保障,营救的事情刻不容缓。 但越是这种时候,就意味着越是需要从长计议的时候 ······ 梁军军营的一处营帐内,朱友贞站在小台上口吐芬芳,王彦章沉默的单膝跪在台下,与他一并跪着还有两人。 这两人并不是如王彦章一般单膝跪地,他们跪伏在地上,脑袋紧紧的贴在地面上,不敢有丝毫抬头的冲动。 忽然,台上的声音停了下来,似乎是朱友贞发泄完了。 “拉下去砍了吧!” 似乎是累了,朱友贞甩下一句话,就回到了龙椅上坐下。 “皇上饶命~” “陛下饶命啊,此战非我等过错~” “王将军,王将军,帮帮我等!” “帮帮我等!” …… 两人出声求饶,想抓住一切的救命稻草,不仅仅是求朱友贞,也求向了王彦章。 可王彦章却是眼神冰冷的看着这两人,默不作声。 并不是他王彦章对待袍泽冷漠,实在是这两人实在该死。 这两人,一人负责敌情侦查,一人负责军营外围布防。 可今天却是一支重甲骑兵在附近埋伏,直到这支重甲骑兵发起冲锋的时候才发现其存在,此乃渎职之罪。 军营外围的布防也实在粗糙,偌大一个军营,竟是几乎被人凿穿,论罪当斩。 听闻朱友贞的命令,立刻就有四名侍卫从帐外走了进来,不顾两人的挣扎,将其拖拽了出去。 不一会儿,随着两声喀嚓声想起,鬼哭狼嚎的哭喊也随之停止,这个营帐里总算是清净了下来。 这时,一红一篮两道身影走进了帐内。 两人远远朝着朱友贞拱手抱拳一拜,异口同声的说道:“杨焱,杨淼,参见皇上!” 朱友贞揉了揉太阳穴,靠坐在龙椅上,微微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有气无力的问道:“何事?” “我们抓到了姬如雪和陆林轩!” 杨焱杨淼再次异口同声的说道。 朱友贞起初并未在意,可是心里稍微一琢磨,顿时瞪大了眼睛,从龙椅上窜了起来,一路急冲到台前,兴奋的看着杨焱杨淼两人。 “你二人所言当真?”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烂摊子 “我兄弟二人岂敢欺君?” 杨焱,杨淼兄弟两人拍了拍自己挺起的壮硕胸膛。 “快,带上来,给朕瞧瞧!” 朱友贞的脸色一改愤怒,转而为兴奋。 李星云的那个赌,可谓是打的他焦头烂额,酆都鬼骑这支重甲骑兵更是犹如悬在梁军头顶的达斯克摩之剑,整个梁军上下都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大唐开国之初,太宗皇帝还是秦王的时候,惯喜欢率领玄甲军冲击敌阵,这玄甲军便是一支精锐重骑兵。 只不过大唐的诸多将领却都是些玩轻骑兵的好手,致使太宗皇帝登基之后,重骑兵尽管依旧在大唐的兵种当中,但却是逐渐退出了大唐的舞台。 以至于很多人都忘记了重骑兵,这个可以堪称战场绞肉机的大杀器的存在,这里是可以直接报朱友贞户籍的。 现在梁军的斥候根本走不出一定的范围,一旦踏出狭小的安全区域,就会受到酆都鬼骑与晋军的联合打击,所以至今都摸不清酆都鬼骑的方位。 摸不清酆都鬼骑的方位,梁军唯一提防重骑兵的手段,就只能是修筑防御工事,挖掘陷马坑,设置绊马索。 可这些防御工事一旦建立起来,虽然能有效提防酆都鬼骑,但与此同时也限制住了梁军自身的一个灵活性。 而束缚住梁军,正是晋国,上党、屯留、壶关的援军与酆都鬼骑的目的所在。 听到朱友贞的命令,杨焱,杨淼往营帐门口两边一站,如同门神一般,往帐外喊道:“把人带进来!” “是!” 门外士卒精气神十足回应了一声,便押着两个女子走了进来。 尽管这两个女子十分的狼狈,但还是可以使人轻易地分辨出来,这是陆林轩和姬如雪。 陆林轩鼻青眼肿,嘴角破裂,鲜血与哈喇子不受控制的流淌。一进营帐,陆林轩便死死的盯着杨焱,她记得很清楚,她便是被这个红毛鬼给擒下的,单方面的被虐使得她不得不印象深刻。 姬如雪则是更惨一些,头发散乱,肩膀,大腿,后背三处中箭,箭杆还未折断,顺着箭杆看去,可以看见姬如雪中箭处的伤口已经有了感染的迹象。 “噗通~” 姬如雪昏昏沉沉,旁边押着她的士卒一放手,便腿脚一软,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随着姬如雪的倒下,大腿上的箭矢受到身体的压迫,直接穿透了大腿,粘着血肉的箭头从大腿的前方探出头来。 姬如雪吃痛,下意识的呻吟出声,呻吟声有气无力,可以看的出来,她十分的虚弱。 看见被押进来的陆林轩与姬如雪,朱友贞顿时眼前一亮,疾步走下了台。 蹲在姬如雪的身边,猛地一把抓着姬如雪散乱的长发,将姬如雪的头拽了起来。 “啧啧,李星云的女人,朕改怎么折磨你呢?” 朱友贞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姬如雪头皮吃痛,皱了皱眉,想睁眼,但眼帘在此刻却是显得无比的沉重。 看不到那副丑陋的嘴脸也好! 姬如雪的心里如此想着,随即便鼓足了最后的力气,吐出了一口血沫。 “呸~” 突如其来的“法术”攻击打了朱友贞一个措手不及。 感受到脸上的粘稠,朱友贞的脸色逐渐变得扭曲起来。 拽着姬如雪散乱手松开,任由姬如雪的头摔在地面,只听得姬如雪发出一声闷哼。 朱友贞缓缓站起身来,一脚猛地踹在姬如雪的小腹上。 “啊!” 姬如雪惨叫一声,直接飞出了营帐。 朱友贞接过钟小葵递过来的手帕,面色难看的看向杨焱、杨淼:“留一口气,不要死了!” 随即便狠狠地把擦脸的手帕甩在陆林轩的脸上。 陆林轩并没有说话,只是恶狠狠的盯着朱友贞。 大师兄曾经说过,一旦遇到了没法反抗的危险,千万不要嘴硬,最好就是不要说话,否则一旦遇到不太理智的敌人,很可能立即就会有生命危险。 无视了陆林轩恶狠狠的眼神,朱友贞拎来一个文官,面色阴冷的吩咐道:“昭告全城,三天后公开处决陆林轩与姬如雪!” “是~” 文官身体微微颤抖的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战战兢兢的应了一声。 …… 不知不觉,两天已经过去。 三天之期的前夜,破庙里李星云已经苏醒了过来,浑身裹着纱布,与姜云卿坐在破庙门前的台阶上。 皎白的月光撒入院中,李星云愧疚的甚至不敢去看天空中的一轮圆月,抱着脑袋低声抽泣。 梁军三天之后处决姬如雪与陆林轩的消息几乎使得李星云崩溃。 “我不该让她们在这里等我的,我不该带着她们出来冒险,我就不该设这个局……” 李星云一声又一声的自责,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尽管这些确实是他的过错就是了! 姜云卿静静的听着李星云发泄,直到李星云哽咽着没了声音,才一把揽住了李星云的肩膀。 “你确实错的很离谱,其一你不该带着林轩和姬如雪两个累赘来布这个局,如果林轩和姬如雪此刻扔在青城山,那么尽管你丢了半条命,但这个局你依然可以相对完美的收场。” “其二,既然你都决定布这个局了,那就要抛弃你那虚假的仁慈,如果酆都鬼骑在梁军驱赶百姓出军营的时候立刻发起冲锋,你根本不会受伤。” “而如果你没有受伤,那么立刻就可以率领酆都鬼骑组织营救林轩和姬如雪,而不是等到现在。” 姜云卿并没有好声好气的安慰李星云,而是一一数落着李星云的过错。 挨打要立正,是阳叔子素来的教育原则。 听着姜云卿的数落,李星云没有反驳,他清楚这是他的过错,只是脸色越发的愧疚。 “不过……” 忽然,姜云卿的话音一转,“年轻人嘛,犯点错很正常,这不是还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在吗?” 轻轻拍了拍李星云的肩膀,姜云卿缓缓站起了身来。 “接下来,就交给你师兄我吧!我会把林轩和姬如雪平安带回来的!” 正文 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营救前夕 潞州城外,正规军,辅兵共计约八万之数的梁军摆开了一副陷阵图。 最外围是隐藏的陷马坑与绊马索,往里走是还没有经过打磨抛光的粗糙战车阵地,此后便是全身着甲的刀盾兵阵地,再之后就是由普通梁军士卒组成的缓冲带。 缓冲带之后,就是预留出来的刑场了,最为显眼的便是其中的两座高台了。 一座上面放着一张金碧辉煌的龙椅,朱友贞翘着腿斜靠着坐在龙椅上,钟小葵等一众保镖皆近臣陪侍一旁,还有不少文官姿态卑微的点缀着高台。 而另一座高台,便是真正的刑场了,两名狼狈不堪的女子被绳索紧紧束缚着跪在高台上,一旁两名手持横刀的梁军士卒充当刽子手,杨焱与杨淼一红一蓝两道古怪的身影侧立于高台两侧。 高台之下,是一众惊慌却不敢失措的百姓,他们是被朱友贞“请”来观礼的,还有不少百姓陆陆续续的从潞州城里被驱赶过来。 没有梁军士卒只是简单的检查了这些百姓有没有携带武器,便放其前往刑场,根本没有去考虑这其中的百姓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百姓。 陆林轩与姬如雪本身没有价值,只是因为她们可以吸引来有价值的人,才是她们被绑上刑场的理由。 既然如此,梁军又怎会阻止拥有价值的人前来呢? ······ “将军,已经确认过了,梁军周围遍布陷马坑,同时还设置了战车阵地与刀盾兵,重骑兵没有冲锋的机会!” 一名轻骑兵小队长来到酆都的身边汇报侦察自己小队的结果。 “知道了!” 酆都轻轻挥了挥手,望着梁军的阵地阵阵出神,想起了三天前姜云卿与自己的对话。 “帮我在梁军中撕开一道缺口,我进去救人。” “酆都鬼骑只听从殿下的命令!” “等他醒来,这就是他的命令。” “那尽可以等待殿下苏醒再做计议。” “我尊重你的决定,只怕等到了那时,你们已经没机会帮忙了。” 脑海里会想起姜云卿当时无奈转头离去的背影,一时间也是一阵无奈涌上心头。 从今天的侦察结果来看,恐怕真如当初姜云卿所说,酆都鬼骑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王彦章不是泛泛之辈,之前酆都鬼骑能够大显神威,完全是打了一个信息差,凭借着梁军完全不知道酆都鬼骑的存在,从有所突破。 今日若是复刻三天之前的操作,只怕酆都鬼骑会尽覆于这潞州城。 “哎!” 酆都长叹一声,有些无奈,但并不后悔,有些东西是必然要坚守的,否则一旦突破了下限,不管是对酆都鬼骑,还是对殿下,都将会是一种灾难。 手中缰绳轻拽,离开了那片高地,尽管在救人一事上帮不上什么忙,但接应的事情还是需要他们来做的。 ······ 梁军中的刑场上,百姓们对于梁军敢怒而不敢言,却是将注意力都聚集到了那架起的刑台上。 “这是要干啥哩!” “说是要处决。” “那不是要给那两个女娃子砍头?” “应该是吧,听说这两个女娃是那李星云的媳妇和师妹,对了那李星云你知道吧!” “嗨,那谁不知道,三天前那朱···‘咳咳’朱友贞(小声)在城南抓了一千人,就是为了逼那个李星云自投罗网。” “那什么李星云去了吗?” “可不只是去了,那李星云也是个有能耐的,不仅让那~朱友贞(小声)放了人,自己还跑了,你看这不就是气急败坏了嘛,抓了人家的媳妇儿和师妹,又来要挟人家了。” “何止是跑了,我听说啊,那李星云还带兵把~朱友贞(小声)给打了,你们看见没,龙车都没了。” “何止啊,我还听说······” “嚷嚷什么呢?一直在那嚷嚷,安静,保持安静懂不懂?” 一名梁军士卒反握着长矛戳了戳正说的兴起的那人屁股。 “哎,不敢了,不敢了,这位军爷,咱这就闭嘴。” 那人低眉顺眼的说完,立刻便闭了嘴。 只不过嘴碎是群众的天性,一群人被强行聚在一起,不唠嗑两句,谁的心里能安稳的下来啊! 待那一名凶恶的梁军士卒离开后,又有人起了头。 “你们说,那朱友贞砍了那俩女娃的头,会不会放咱回去啊!” 这是担忧派,身处梁军军营当中,肉眼可见的梁军一个个的凶神恶煞,有所担忧是正常的。 “应该会吧!之前城南被抓的那一千人不也放了吗?我还有亲戚在里头呢。” 这是乐天派,直接从三天前的过程,预知了今天还未发生的结果。 “可那是人家李星云献现身了,是他把那一千人给换出来的啊!” 这说话是一个头顶方巾的读书人,没有穿袍子,只是一件简单的短衫,上面还有着缝补的痕迹,毫无疑问这是个寒门,他的话要更加现实一些。 “这,这,这李星云要是不来怎么办?” 这是个恐惧派,他几乎要哭出来。 情绪带动了周围的人,周围的百姓们也开始担忧起来。 毕竟,之前的被抓的那一批人能够被放回去,也是有着先提条件的。 “那李星云应该会来吧!那可是他媳妇和师妹啊!” 那人抬着头,看向了刑台上的两个狼狈女子,本来他只想说媳妇儿的,这是他也弄不明白上边到底哪个才是那李星云的媳妇儿。 至于师妹,这玩意完全是可亲可远的。 “换我,我肯定是不来的,媳妇到哪不能找?” 一个单身汉扣着鼻孔不屑的说道,彷佛自己看透了一切。 “是啊,是啊,这有命救,也得有命带走才行啊!” 一人瞅了眼一旁不远处手持长矛的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梁军士卒,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反正他是不觉得哪个傻子会不要命得来救人。 “咦,那个老道士你们认识吗?” 忽然,一个眼尖得瞅见了一边已经跟几个梁军士卒勾肩搭背了的老道士,连忙跟旁边的人招呼。 “嗯?那老道士在梁军里有熟人?” 看过去的众人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咱们要不要过去套套近乎?说不定人家能放咱走呢?”有人发出提议。 一群人却是看傻子一般看着他,“你是不是傻?你看那边有人过去套近乎吗?” 有人强行把那人的头扭到一旁,那人这才看见,里老道士更近一些的,还有一伙人,那伙人别说是上去套近乎了,恨不得走的远远的。 “那在看看吧!”那人迟疑了。 一群人见那人迟疑,也是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觉得这个人还是孺子可教的。 不过,那人还是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那边。 那边的老道士的手臂一左一右的搭在两名梁军士卒的肩膀上,老道士左手边的士卒客客气气的跟老道说道:“道长,你给说说,我啥时候能找个媳妇啊!” “滚粗,老子先来的,你特酿的排队去。” 老道士右手边的士卒却是不满意了,踹了左手边的士卒一脚,谄媚的看向了老道士:“道长,您先给我算算!” “你······” 被踹的那名士卒有些恼怒,可看到此人人高马大,顿时有些敢怒不敢言。 “可是······” 见老道士有些迟疑,这名士卒便偷偷的往老道士的塞了两块拇指大小的碎银。 那是他之前在攻破潞州城的时候,从一个老太婆的耳朵上给拽下来的,他看过了,是银的,救给砸成两块小碎银了。 老道士不经意的低头瞄了眼手里的东西,然后暗自颠了颠,确认是银子之后,这才笑道:“好,那贫道就先给你算算!” “来,先看看面向!” 老道士松开了那名士卒,那名士卒顿时摆正了脸色。 “道长您尽管看!” 老道士仔细端详了一番后,咋了咂嘴:“啧啧,看不出来,你这命里还有着三桩富贵啊!” “此话怎讲?” 听到“富贵”两字,这名士卒顿时面露兴奋。 “你少年时,家中颇有资产,算不得大富贵,却也称得上小富贵也!只可惜途中欲战乱,家道中落,你命中的第一次富贵也就此而止。” 老道士摇头晃脑的念叨着。 那名士卒闻言,顿时惊喜若狂:“道长算的可真准,昔日我大伯也是县中县丞,家境确实算得上优渥,哎,只可惜遇到了战乱。” “不知道长,我的另外两次富贵呢?” 面到这名士卒的询问,老道士却是微微抬眼:“这第二次,你确定要贫道说出来?” 听到老道士如此说话,那名士卒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尴尬的笑了笑:“道长还是说说我这第三次的富贵吧!” 士卒面露期待,可老道士却是摇了摇头。 “本来你这装富贵是逃不掉的,可你干了件有些缺德的事儿,只怕是这桩富贵有些难了哦!” “额,缺德的事儿?道长此话怎讲啊?我王哲须一生行事不说坦坦荡荡,却也是本本分分的,何曾干过缺德事儿?” 那名士卒义正言辞的说道,感觉老道士说出缺德两个字来,都是对他的侮辱。 “哎,贫道这东西拿着烫手啊!” 说着,老道士便再次颠了颠手里的两块碎银。 那名士卒顿时一慌,“还请道长······” “一个个的都在这干什么?不知道今天事关重大?” 这时,一名梁军的小队长走了过来,这个一脚,那个一巴掌的把围住老道士的梁军士卒给驱赶开来。 见所有的士卒都走开了,这名小队长才有些谄媚的看向了老道士:“道长您看,要不也给俺算算?” “好啊!” 老道士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彷佛等待已久。 另一边,一名梁军士卒护在一个盘着头发,部分碎发垂在前边,遮住了左半张脸的女人,在与自己的什长对峙。 那女人低垂着头,眼角挂着泪珠,我见犹怜,仅仅展露的半张脸便可称得上美艳。 什长看了看自己的手下,又看了看了那名正在啜泣的女子,最终很铁不成钢的把自己手底下的那名士卒拉到一旁。 “算了,我也知道你这小子还没娶媳妇,待会要是乱起来,你护着那女娃子往中军走,我待会儿去跟几个老哥们打打招呼。” “可是宋头,我······” 这名士卒再没了脾气,这会儿倒是轮到他不好意思起来了。 “行了,倒时候请我多喝几杯喜酒就成!” 什长轻轻拍了拍士卒的肩膀,便走开了。 那名士卒感动的看着什长离开的背影,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感到十分的懊悔。 过后,便带着那名女子离开了百姓的人群,到一旁去了。 ······ 潞州城墙的一座城楼上,一道青衣身影坐在上面,静静的看着约莫有个半里路之外梁军军营。 身旁,四道身姿曼妙的身影陪侍在一旁,正是幻音坊的妙成天、玄净天、广目天、阳炎天四大圣姬。 玄净天的手中正捧着一把宽阔的大剑,正是之前引发过一阵腥风血雨的龙泉剑。 “先生,当真要单人冲阵吗?” 广目天抱着一架古琴,俏脸上面露忧色,担心的说道。 “对啊!那可是八万大军啊!” 妙成天看着底下那人头数都数不过来的梁军摆开的阵势,一想到等会儿姜云卿要置身其中,就有些胆颤心惊。 “要是女帝大人在这,肯定不会允许您这么冒险的。”玄净天也是帮护着自己的姐姐劝说着姜云卿。 妙成天的天生绝脉是姜云卿给治好的,所以两姐妹对于姜云卿格外的感激,自然是不想姜云卿去冒险的,即使要营救的姬如雪也是幻音坊的人。 不论在主观,还是客观意识上,她们都觉得姜云卿的重要性是远超姬如雪的存在的。 “梁军的龟壳太硬了,酆都鬼骑排不上用场,中军是梁军的薄弱点,只有从中打开局面这一个办法!” 姜云卿无奈的摇了摇头,真当他想去八万大军里浪啊! 是真的没办法啊,姬如雪也就算了,问题是陆林轩也在里面等着被砍头啊! “可那是八万大军啊!” 一向很虎的阳炎天紧抿着小嘴,没了以往的朝气。 姜云卿缓缓起身,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自信些。 “相信我,他们留不住我的。” ······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闯阵 “李星云,朕只给你三通鼓的机会,如果三通鼓声之后,你还不现身,那就等着给你的女人和你师妹收尸吧!” 朱友贞负手站在龙椅前,内力掺杂在声音里,在整个刑场上回荡。 抬眼看向台前摆放着的一张大鼓,敲鼓的士卒立刻心领神会,手中的鼓槌狠狠的砸在鼓面上。 “咚咚~” 沉闷的鼓声顿时炸响开来,像是阴雨天的闷雷,它也许不会给人以视觉上的震撼,却足以在听觉上给人前所未有的耳膜震荡的感觉。 鼓声渐起,刑场上的百姓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有些茫然。 鼓声拔高到顶峰,人们有短暂的愣神,那是双耳发聩,出现的短暂失聪。 鼓声逐渐平息,人们的耳中的耳鸣声逐渐消失,立刻便不约而同的四下看去,想看看有没有人站出来,如果李星云出现的话,那么他们就能够回去了,许多人的心里都在如此想道。 可整个刑场上却是鸦雀无声,没有人站出来朝着朱友贞怒吼:朱友贞,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有本事冲我来。 甚至,都没有人站出来。 也许还在犹豫,没事,还有两通鼓呢! “咚咚~” 鼓手是没有丝毫犹豫的,鼓槌再次敲击在鼓面上,沉闷而巨大的鼓声再次荡漾开来。 这次的正常人都学聪明了,立刻都堵上了自己的耳朵。 有些作用,只是这作用也不大,耳鸣的情况还是在不少人的身上出现,唯有几个大爷若无其事的杵着拐杖站在那里。 等待这第二通鼓声结束,人们再次四下的看向自己的周围,还是没有人站出来。 李星云应该不会来了吧,刑场上的百姓们大多数都如此想道。 是啊,谁会想着来送死呢? “咚咚~” 鼓手迫不及待的敲响了第三通鼓,沉闷的鼓声逐渐的回响开来,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注释着刑台。 刑台上的手持横刀充当刽子手的两名士卒紧张的握紧了些刀柄,手心的汗水不受控制冒出来。 他们是见过李星云三天前大发神威的,那家伙可是抱着根柱子抡了一圈,就砸死了他们几十上百号兄弟的猛人啊。 这要是突然跳上台来,给他们两下子,就算是运气好没去见阎王,那也是骨断筋折,下半辈子估计就折在这里了。 台上除了两名刽子手之外,杨焱,杨淼同样很紧张,据说那李星云也是中天位的实力,钟小葵之前还被那家伙给废了。 他们兄弟俩也不过中天位的实力,这可由不得他们不谨慎。 而台上的陆林轩则是在那默默的祈祷着,希望李星云不要才好。 不来,就死她和姬如雪两个。 来了,估计就是一窝端了。 姬如雪此时已然陷入了昏迷状态,若不是后背穿了根木棍插在石台上,估计早就倒了下来。 “行刑!” 第三通鼓声结束,传令官便高声大喊道。 两名刽子手一齐抬起了横刀,目光已经对准了他们身前的女子。 陆林轩偏头看了姬如雪最后一眼,心里发出最后的自嘲:没想到会和这个女人死在一起! 随即,便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脑海中,陆佑劫的身影,阳叔子的身影,还有姜云卿的身影一同浮现。 最后,陆佑劫的身影消失在那片竹林,阳叔子的身影走进了青城山剑庐的那座衣冠冢,唯一存在的便只有姜云卿的身影。 “大师兄!” 陆林轩眼角泪水流淌,发出了绝望的呐喊。 喊得撕心裂肺,涕泪横流,本就狼狈的脸上显得更加的脏乱,嗓子在这一刻都喊得有些发干,这可能是她这辈子说话所用过的最大的声音了。 纵使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真正到了死亡来临的时刻,真的能坦然面对吗? 刽子手并没有理会陆林轩的呐喊,尽管他们不是专业的刽子手,但他们身为战场上的老兵,自然清楚人将死之前的绝望。 随着他们的手臂挥舞,手中的横刀便一同落下,看向了陆林轩与姬如雪的脖子。 对待敌人最大的仁慈,就是让对方痛快的死去,杀人这个行当,他们很懂的。 “嘭~” 正当两名刽子手大发慈悲,准备痛快的给刑台上的两名女子送上一程的时候,一道如同惊雷炸响的声音回应了陆林轩绝望的呐喊。 两名刽子手来不及去看那声炸响从何而来,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他们的身躯就被一柄飞驰而来的大剑给搅了个稀烂。 血肉飞洒,浇在了陆林轩与姬如雪的身上,狼狈的两人洗了个血水澡,身上顿时被浸染的血红。 陆林轩的哭啼声戛然而止,她还没搞明白出了什么事情。 龙椅上的朱友贞顿时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插在刑台上的那柄大剑,咬牙切齿的说道:“龙~泉~剑!” 钟小葵顿时警惕的护在了朱友贞的身前,生怕李星云再来一出擒贼先擒王。 刑台上的杨焱、杨淼两人则是顺着龙泉剑飞来的方向,看向了天空,只见一道白衣身影正踏空而来。 两人心中顿时不约而同的冒出了一个疑问:那个人是在飞吗?怎么可能会有人可以飞呢? 他们不是没想过轻功,只是在他们的认知看来,轻功是做不到这样的。 坐镇中军的王彦章却是不管人到底能不能飞,右手一抬,便有相应的旗号舞动,梁军的弓箭手立刻弯弓搭箭,对准了天空。 大致估算了一下天空中那道身影的位置,立即高声吼道:“刀盾兵,举盾!” 声音伴随着龙吟声回荡开来,刀盾兵阵地的士卒一阵稀里哗啦,纷纷将盾牌举过了头顶。 而随着王彦章右手的落下,弓弦震颤的声音齐齐鸣响,数不尽的箭矢便密密麻麻的朝着天空中的那道身影射了过去。 空中的姜云卿面对箭雨的袭来,却是轻轻一笑。 凭虚御风长时间的凭空施展起来,是极其消耗内力与体力的,也就是姜云卿这种开挂的才经得起消耗。 经得起消耗是经得起消耗,累也是挺累的。 可这刚打瞌睡呢,就有人送枕头。 这不就有了借力的地方了吗?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仙人 面对袭来的箭雨,只见姜云卿脚尖踩踏在一根根箭矢上,身形忽闪乎逝,在漫天箭雨中悠闲自得的穿梭。 刑场上的百姓纷纷看向天空,眼力不怎么好的在那里一个劲的询问:“咋了,咋了,这些梁军怎么在朝天射箭啊!” 被询问的那人眼神有些呆滞,呆呆地有些答非所问:“我好像看见神仙了。” “神仙?什么神仙?” 这见鬼的回答,问的人一时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咋来看个砍头,还能看到神仙呢?老子活了几十年都没有看见过。 尽管不相信,但还是好奇的擦尖了眼睛,抬头看向了天空。 到底是啥东西啊? “哦勒个娘呢,媳妇快看,天上有神仙!” 随着姜云卿的身影越来越近,他的身形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眼睛只要是还没瞎的,多少看到了些模糊的身影。 这个时候,箭雨已经停了。 因为与姜云卿和弓箭手阵地的在一条直线上的,已经不再是刀盾兵阵地,而是步兵阵地。 继续射箭,能不能把姜云卿打下来还不知道,但步兵阵地肯定会死伤惨重。 难道这世上真有神仙不成? 王彦章静静的望着天空中的拿到身影,对弓箭手阵地下达了停止的命令,默默的解下了战马一侧的一张铁胎弓,从箭囊中取出了一根铁羽箭。 箭尾搭上弓弦,只听得“嗡”的一声,铁胎弓的弓弦就被拉了个满月,预判了天空中那道白衣身影的路径。 “嘭~” 随着一声沉闷的弓弦颤动声响起,精铁铸造的箭矢便化作一道流光直奔天空中那道白衣身影飞去。 “嘭~” “嘭~” 这还没完,王彦章直接连开三箭,直到手臂都有些微微颤抖方才停止。 神仙?神仙来了也得跪着! 给老子百万精兵,天庭都他娘的给他打下来! 死死的盯着天空中的拿到身影,他想看看这所谓的神仙,能不能接下他全力的三箭! 天空中,姜云卿轻飘飘的浮动,脚尖凭空轻点,身影就随之一阵闪烁,如同瞬移般跨出一大段距离。 白衣飘飘,在天空中如同闲庭信步,没有脚踏祥云,却也不妨碍人们把会飞的人当作仙人。 忽然,一种危险的感觉袭上心头,心领神会的脚步一顿,便见一根黝黑的精铁箭矢从他的面前窜了过去。 强烈的破空声宛如音爆,震耳欲聋。箭头划开空气,铁羽分割出来的气流带起猛烈的劲风,试图切割姜云卿的脸颊。 只可惜,姜云卿皮肤韧性早已达到了非人的地步,直至这根精铁箭矢离开了姜云卿的视线,也没有划破他脸上的皮肤。 忽地,心神一动,姜云卿的身形闪烁,身形突兀的出现在前方。 而原来的地方,却见一道流光撕碎了停留在原地的残影飞向了远方,不知道会落在哪个倒霉蛋的身上。 可这并不是结束,一道伴随着龙影浮现的流光直奔姜云卿现在这个方位袭来,就好像那名弓手未卜先知,早已知道他会出现在这里一样。 “原来,这才是杀招吗?” 姜云卿目光微眯,就那么凭空屹立在那儿,静静的等待着那道流光的到来。 周身的气流翻腾,好似沸腾的水汽,没来由的就那么狂风涌现,一道道如同袁天罡的护体罡气那般的风罡顷刻间便凝聚成型,阻挡在姜云卿的身前。 那道浮现着龙影的流光也端的是霸道,接连撕碎了姜云卿布置的数道风罡才逐渐有了停下的趋势。 这道流光也随之暴露出了它的真面目,是一根外表黝黑的精铁箭矢,箭羽也是精铁铸造,只不过有着弹压的装置以方便出箭时的顺畅。 与之前那根从姜云卿面前飞过的箭矢如出一辙,不过这一次看的却是更加清晰。 看来,这接连三次攻击他的,是同一个人。 没想到梁军中还隐藏着这等高手,实力还没法估算,不过单凭这手箭术与力道,就足以媲美中天位的实力了。 该不会是王彦章吧!会想起方才箭矢上浮现的龙影,姜云卿若有所思。 随着箭矢再次撕裂一层风罡,它的动力也彷佛到达了尽头。 这是个很容易让人放下警惕的时候,只见几乎要失去动力的箭矢上突然发出一道龙吟。 彷佛再次得到了无尽的动力加持,那道箭矢猛地便撕碎了姜云卿身前那即将消散的风罡,直逼姜云卿的眉心。 强烈的劲风吹开了姜云卿前边的头发,就当它的箭头要触碰到那近在咫尺的眉心的时候,一只手就如同有着巨大力臂的铁钳一般,稳稳当当的抓住想要更进一步,剥夺姜云卿生命的箭矢。 姜云卿眉心的皮肤被强悍的劲气冲击着微微有些凹陷,等待箭矢彻底失去动力之后,皮肤又跟个没事人一样的恢复了原样,别说是伤口了,就是连一个白点都没有留下。 “哈哈,好箭术!” 只见姜云卿大笑一声,身形便猛的窜动,有别于之前的闲庭信步,身形迅疾如雷霆,转眼不过数个呼吸便来到刑场的上空。 王彦章听得姜云卿的那声赞扬,神情一阵错愕,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见姜云卿已然突破了中军,来到了中军环绕的刑场。 锐利的目光使他看的十分的清楚,姜云卿手中抓着的正是他射出的第三根箭矢。 这也就意味着,面对他的第三箭,姜云卿并没有躲避,而是正面接下了这一箭。 此人,只怕,强的离谱! 王彦章眉头紧皱,眸子里罕见的露出了慎重的神色,之前爆棚的自信瞬间溃散。 刑场上的百姓们看见姜云卿突兀的出现在刑场的正上方,先是愣愣的看了眼姜云卿之前有所停留的地方。 看见那里空无一物,这才呆呆的仰头看了看此刻正处于刑场上方的姜云卿。 “嘭~” 随着一道声音的响起,就有着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最终汇聚成一道洪流,也是相当的震撼人心。 只见,刑场上所有的百姓尽皆跪倒在地,朝着姜云卿一次又一次的拜服,人群中嘈杂的呼喊着:“是仙人啊,快拜见仙人!” “拜见仙人!”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人之力的震撼 “哼,装神弄鬼,给朕拿下!” 朱友贞冷哼一声,内力掺杂在声音里,一声令下,远在中军之外的王彦章都可以清晰的听到。 王彦章很清楚,朱友贞的这道命令,就是朝着他下的。 “中军步兵后撤,刀盾兵接管中军方位!” 伴随着阵阵龙吟,梁军这个庞然大物尽然有序的动了起来。 中军步兵方阵收缩,露出数十道口子,后面的刀盾兵从中穿梭而过,涌入了刑场前,接管了中军步兵方阵之前所在的位置。 不下两千之数的刀盾兵将整个刑场围了个满满当当,所带来的压迫感是相当恐怖的。 铠甲与铠甲之间的碰撞声,盾牌捶打在地面的沉闷响声,轻易的便盖过了刑场上的百姓们跪拜仙人的呼喊声。 甚至随着刀盾兵盾牌落地的声音响起,跪拜呼喊的百姓们声音都小了起来,渐渐的,渐渐的,呼喊声停止了,跪拜的动作也停止了。 随着盾牌的落下,大盾后的盾手露出了小半身形,即使只是暴露的这一小半身形,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一个个盾手简直魁梧的不像话。 隐藏在盾手之后的持刀手仅仅只是露了个侧身,但他们手中寒光凛凛的陌刀却是足以使人不寒而栗。 这是临时组建的刀盾兵,不过,尽管是临时组建的,但依旧的是精锐中的精锐,从持刀手就能看出,这只临时组建的刀盾兵的前身是陌刀队。 刀身所过,人马俱碎!说的便是陌刀。 足以见陌刀在大唐地界的威名,当然,也许陌刀的威名在大唐之外更甚也说不定。 “杀!” 一声龙吟将王彦章的命令带到了每一名刀盾兵的耳中。 “杀!” 环绕在刑场前的刀盾兵齐声高呼,回应着王彦章的命令。 随即盾手举盾,挺盾向前,其后的陌刀手紧随而上,与身前的盾手如影随形。 “杀!” “杀!” ······ 刀盾兵的每一步向前,都伴随着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气势如虹。 朱友贞看在眼里,情不自禁的满意点头,有此精锐,他何愁不能横扫六合? 可在刑场上的百姓眼中,这些刀盾兵就如同死神,每一声喊杀声,都如同来自地狱的催命符。 即使是遇见仙人的兴奋,也掩盖不住人类对于死亡恐惧的本能。 “嗡~” 在声浪如潮的喊杀声中,一道轻微的空气震颤声响起。 姜云卿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刑台上,深深插入刑台的龙泉剑旁。 伸手握住剑柄,下一瞬,姜云卿再次消失不见,出现在半空中,脚尖凭空轻点,便掠过了刑台与朱友贞所在高台之间的距离。 时刻戒备着的钟小葵,双腿微曲,随着地面“嘭”的一声崩碎,整个人一跃而起,迎向了姜云卿。 人未至,冥水丝先行,钟小葵双手翻飞,数十道冥水丝带着破空声正面杀向姜云卿。 姜云卿于空中一顿,挥剑横扫,没有内力萦绕与剑身之上,姜云卿对于自己的内力属性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那完全是个你好我也好的玩意。 不过,此刻萦绕在剑身之上的无形风刃远比寻常的内力要锋利的多。 “叮叮叮叮叮······” 数十道金铁碰撞声响起,钟小葵的冥水丝竟是利用巧妙的碰撞角度,缠住了龙泉剑的剑身。这冥水丝韧性十足,龙泉剑上环绕的风刃一时间竟是切割不断。 钟小葵拉拽着冥水丝的另一头,由此借力,整个人的速度徒然暴增,半空中留下的残影久久难以消散。 姜云卿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这种以大欺小般的硬碰硬他最喜欢了。 身形斗转,双腿朝向的了天空,双腿微微弯曲,仿佛踩踏在一面墙壁上。 “嘭~” 一声如同平地惊雷般的炸响,天空中凭空荡漾开来了一阵波纹,姜云卿的速度不知暴增几何,便是残影都使得肉眼难以捕捉。 “嗡~” 隐藏在那一声炸响之下,一声轻微的空气震颤声在钟小葵的身前响起。 钟小葵来不及错愕,姜云卿便已经来到她的身前,并一拳砸来。 “嘭~” 接触不过一瞬,碰撞声才刚刚响起,钟小葵小巧的身躯便深深的砸进了高台里,她的身体与高台碰撞的声音,与姜云卿击打她的声音混淆在一起,难以分辨到底是哪个先发生。 被砸出一个坑洞的高台上顿时石块、尘土、碎屑飞扬。 姜云卿击退钟小葵之后,身形一顿悄然落在了地面上,双腿弯曲成一个较大的幅度,膝盖处传出来的骨骼摩擦声即便是普通人也能听的清楚。 “嘭!” 青石台面骤然崩碎,只见姜云卿的左手也握上了剑柄,呈双手握剑姿势。 “唆~” 下一瞬,姜云卿身形爆射而出,不见任何的踪迹,但关注着这里的所有人都能清楚的感觉到那里有东西经过。 狂风掀开了飞扬的石块、尘土与碎屑,一道剑影瞬息之际便朝着朱友贞的头颅斩下。 “铛~” 一红一蓝两道身影及时的挡在了朱友贞的身前,寒气凛冽的三叉戟,与热气腾腾的镰刀架住朝着朱友贞斩下的龙泉剑。 “皇上快走!” 杨焱,杨淼异口同声的喊道。 朱友贞也不犹豫,脚尖轻点地面便离开了那张龙椅,身形闪烁离开了高台。 而下一瞬,龙泉剑上萦绕的风罡斗转,化作飓风膨胀开来,杨焱,杨淼两人根本来不急反抗便被吹开了。 龙泉剑狠狠的斩下,深深的砸进了地面,一道剑气随之呼啸而出,朝着逃离的朱友贞斩去。 “嘭~” 朱友贞运转内力抵挡,剑气并未穿透他的身体,只是将他砍飞了出去,后面的刀盾手连忙丢下盾牌和陌刀,手忙脚乱的用肉身接下了朱友贞。 朱友贞在一名刀盾兵的搀扶下,身体止不住颤抖的站起身来,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抬头看向高台上的那道白衣身影,此刻也是没了之前的桀骜,有的只是惊骇。 一个人,怎么可以强到这种地步! 高台上,姜云卿静静的持剑站立在那儿,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钟小葵躺在高台上的深坑里没了声息,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杨焱,杨淼两人打起了百倍的精神,紧张的盯着姜云卿。 他们此生头一次见到这种,哪怕他们兄弟二人有着中天位的实力,也感觉自己永远无法战胜的人。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杀人如麻 这世上可以肯定的是,不管一个人的武功有多高,也无法独自对抗一支八万人的军队。 但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这个高手可以对军队的将领乃至皇帝进行斩首。 这古往今来留下名号的刺客可是不少,那些没有留下名号的更是不知凡几。 姜云卿抬剑指向朱友贞:“朱友贞你看好了,我来杀你了!” 姜云卿的话音还未落下,他的身影便已然消失在原地! 杨焱,杨淼两人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狂奔向朱友贞的方向。 擒贼先擒王,姜云卿的意图在明显不过了。 “保护皇上,保护皇上!” 几名接住朱友贞的刀盾兵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到冒犯不冒犯的了,托着朱友贞就往中军跑。 朱友贞也不知道是被姜云卿的那一剑给砍懵了,还是明白此刻不是顾及仪态的时候,并没有吱声。 旁边的刀盾兵立刻补上那几名保护朱友贞离开的刀盾兵的缺口,挡住了姜云卿的去路。 姜云卿消失的身影瞬息出现在方才的缺口处,挥剑横扫在朱友贞方才所在的位置上。 这些临时组建的刀盾兵之前便是陌刀手,乃是梁军精锐中的精锐,身为精锐自然是有精锐的骄傲。 数名盾手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端着盾牌便向着姜云卿顶了过来,其后的陌刀手双手握持着全长近丈的陌刀紧随而上。只待前面的盾手挡住姜云卿的攻击,他们便伺机把姜云卿砍成两半。 可萦绕在龙泉剑上的风罡的锋利程度却不是能够以一般的神兵利器来衡量的,更不是制作粗糙的木盾可以抵挡的。 只见姜云卿的龙泉剑所过之处,粗糙的木盾被削出了不曾有过的平整平面,削下的木盾连带着抛飞的透露砸在后边的陌刀手的身上。 陌刀手们挥刀的动作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他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竟是透过了喷洒的血幕,看到那道手持大剑的白衣身影。 刚刚砸到我的是什么? 陌刀手们心中不寒而栗,不敢去想象战友尸首分离的场景,不约而同的闭上了眼睛。 握刀的双手下意识的紧了几分,回想着曾经挥刀的场景,丹田里一股气直冲大脑。 “杀!” 一声声怒吼咆哮而出,热血涌上占据心头,哪还有恐惧的一席之地。 陌刀落下,人马俱碎,管你是什么神仙还是妖魔鬼怪,都特酿的给老子死! 五柄一丈,也就是三米来长的陌刀被五名身材魁梧健壮的陌刀手自后向前抡了大半圈,带着势不可挡的锋芒向着姜云卿齐齐斩了下来。 姜云卿心生警觉,立即抽身而退,并没有选择正面抵挡这五名陌刀手的攻击。 可以抵挡,但没有必要。 在战斗的过程中,闪避的优先级永远大于抵挡。 “嘭~” 五柄陌刀生生砸进地面,不待这五名陌刀手抽刀再斩,退出数个身位的姜云卿再次栖身而上,手中龙泉剑在这五名陌刀手的脖子上扫过,又是五颗狰狞的头颅被掀飞而起,抛上了天空。 一队刀盾兵的身后,是一片为陌刀流留出来的活动空间,朱友贞此时不过刚越过这片空隙,被第二队的刀盾兵撒开的口子吞了进去。 这点距离,如果中间没有什么东西阻挡的话,于姜云卿而言,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姜云卿的身形闪烁,瞬息来到第二队刀盾兵的身前。 这次的刀盾兵在见识了姜云卿轻而易举的便削了十名同袍的脑袋,这会儿也是不敢露头了,只是死死的撑着木盾,整个人缩在木盾后面。 可只见姜云卿手中龙泉剑左右翻飞,挡在他面前的这名学乖了缩着脑袋的盾手便被连人带盾给分尸了。 后边那名想要拼死一搏的陌刀手,手中的陌刀还未砍下,便被姜云卿手中龙泉剑上萦绕的风罡给连人带刀撕了个粉碎。 死状之惨烈比他前面的盾手,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全程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一声来。 托着朱友贞逃往中军步兵方阵其中一名刀盾兵往身后瞅了一眼,只见那一袭白衣染血的身影手中剑影翻飞,其身边便是一具具残缺的尸体倒下。 厚重的木盾在他手中就如同豆腐一般,人的身体更是连豆腐都不如,喷洒的鲜血彷佛要染红正片天空。 闲庭信步的走在挥洒着的血雨之下的姜云卿,身上的白衣已然被浸染的血红,原本白袍上的墨色山河图就好似尸山血海,活脱脱地府的阎王降临人间。 “快跑,快跑,再快点,那阎王杀过来了!” 那名刀盾兵看的是肝胆欲裂,慌忙的催促着前边的人动作快点,生怕晚了,那被搅成一堆碎肉的就是自己。 旁边可以称为梁军精锐中的精锐的刀盾兵们,一个个的终于是有所迟疑,不再是悍不畏死冲向姜云卿。 很明显,他们怕了! 他们都是久经战阵,一个个的都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他们不怕人,也不怕鬼。 但他们怕披着人皮,来到他们面前,轻而易举便能夺走他们性命的恶鬼。 “他不是人,他不是人~” 刚才被姜云卿挥剑扫过,靠着袍泽在身后拉了一把才捡回一条命的刀盾兵哭喊着看向身后,彷佛在征求他们的意见一般。 而他身后的刀盾兵,都在不约而同的后撤,算是另类的回应了他的话。 当姜云卿将面前最后一名陌刀手砍成两半的时候,忽然发现,他的身边已经没人了,空荡荡的,除了遍地的残肢断臂,已然只有他自己这一个还站着的人。 看了下两侧努力为他腾地方的刀盾兵,两侧的刀盾兵就如同见鬼一样,慌乱的后退,为了后退的更方便些,陌刀手手中的陌刀已然被丢弃,也算是另类的丢盔卸甲了。 不过盾手的盾牌还是死死的抓在手里,尽管姜云卿身边的尸体上不乏有碎裂的木盾,但厚实的木盾多少能给他们一些安全感。 “救驾,救驾,快救驾!” 高台上一个幸运没有受到波及的文官爬了起来,四下看了下,在狼藉的高台上并没有发现那道白衣身影,这才放心高声大喊。 当然,与此同时,他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做好了闭嘴的准备。 王彦章也从中军来到刑场,听到文官高呼护驾,顿时意识到不妙。 放眼看去,只见一道猩红的身影正与杨焱、杨淼对峙于一片残肢断臂当中。 猩红的身影上的尸山血海图栩栩如生,手中龙泉剑却是不曾染血分毫,只是持剑静静站立在那儿,便彷佛有着无穷的威慑力。 与其对峙的杨焱,杨淼手中的武器握紧又松开,握紧又松开,脚步不停的轻微挪动,就像是有多动症一般,喉咙时不时就有所蠕动,明显的底气不足。 当看到朱友贞平安进入中军步兵方阵的时候,王彦章总算是送了一口气,再次看向姜云卿的时候,目光再次锐利起来。 右手握拳抬起,“撤盾,陌刀手上前!” 王彦章的话语伴随着龙吟声响起,恐慌的刀盾兵似乎是有了主心骨,井然有序的动了起来。 盾手后撤,陌刀手拖刀向前。 “杀!” 龙吟响起,弥漫在梁军心中的恐惧在这一刻似乎消散了。 “杀!” 上千名陌刀手,拖着长长的陌刀缓步向前,越过了那群瑟瑟发抖的百姓,也越过了刑台,在王彦章的带领下,缓缓走向了姜云卿。 当姜云卿被陌刀手团团包围的时候,他却是哈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来吧,来吧,再多来点儿,我好一次将你们屠个干净!” 手掌拂过脸颊,擦拭掉脸上的流淌的血液,在脸上留下一个猩红的爪印,疯狂的笑容咧开到了嘴角,就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 梁军心中的恐惧顿时重燃,方才气势如虹的喊杀声顿时焉了下来。 而刑场上,那群瑟瑟发抖的百姓中,一道身影突兀的窜出,速度奇快,直扑刑台······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势 姜云卿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刺杀朱友贞,或者说从来就没指望能杀了朱友贞,只是单纯的想把梁军的所有目光都吸引到自己的身上来,至少要把王彦章吸引过来。 隐藏在百姓人群里的常昊灵已经冲上了刑台,在开展这次营救行动之前,姜云卿就已经把常宣灵与常昊灵两兄妹从小天位推到了中天位。 当然,姜云卿大可以把他们推到大天位,只是未免在行动过程中出现意外,还是保守的只把两人推到中天位。 毕竟,有着张玄陵在,两个中天位已经够用了。 这就是姜云卿当初为何会选择留下常宣灵与常昊灵两人的原因,因为在必要的时候,他随时可以催长两人的实力,可以让自己在短时间内拥有两名高端战力。 常昊灵随意的便扯断了捆绑着陆林轩和姬如雪两人的绳索,提着两人就往着常宣灵之前所潜入的中军步兵方阵跑去。 有着中天位的实力打底,他的速度无比的迅疾,不见其真身在何处,只留下阵阵残影。 “不好,有人劫法场!” 当刑台上空无一物的时候,才有人发现陆林轩与姬如雪被救。 听到惊呼声,王彦章意识到姜云卿此番可能是声东击西,大张旗鼓的刺杀朱友贞是假,营救陆林轩与姬如雪才是其真正的目的。 一拉缰绳,准备转身,却听得那片残肢断臂中的血衣身影笑道:“王将军可不要分神,不然,你们真的会死!” 随着话音落下,只见姜云卿的脚底飓风环绕而起,身边的残肢断臂纷纷被卷起,抛向了四周包围他的梁军陌刀手。 “电”充满了,自然是要再杀上一回的。 “呕~” 一名陌刀手连忙丢掉砸到脸上来的半截手臂,看着接二连三飞来的残肢,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尽管他们都是见过血,究竟战阵的老兵,是名副其实的战场刽子手,死在他们手上的敌人也基本都没有完整的尸体,但他们何曾见过如今的这个场面? 无数的残值断臂不断的被卷起,不停的被抛飞出来,直视着这一幕的人无不胆战心惊,只怕他们面对着的这人真的是地狱来的恶鬼。 接二连三的陌刀手放下了刀,跪在地上呕吐了起来,其他没有受到波及的陌刀手心里看的也十分膈应,心生退意。 王彦章铁枪在身前横扫,挡下飞向他的残败的尸体,不再有分心的想法。 就像方才姜云卿所说的,一旦他离开,这些精锐陌刀手必将军心溃散,被屠戮殆尽。 而如果让一只瓮中之鳖灭掉自己梁军的精锐陌刀兵,那实在得不偿失。 而且朱友贞说过,那两个人女人本身并没有什么价值,只要他能够拿下眼前这个人,夺得龙泉剑,那么现今为止的一切损失都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这也是姜云卿为什么会选择带着龙泉剑前来的原因,如果仇恨值还不够,那就要靠利益来吸引了。 等到身边堆积的残破尸体被清扫了个干净,姜云卿周身环绕的飓风也随之停止,姜云卿这道血红的身影也暴露了出来。 “持刀!” 王彦章的声音伴随着龙吟声响起,短暂的冲散了陌刀手们心底的恐惧,恐慌的人止住了身形,跪地呕吐的人擦了擦嘴角,拿起刀从地上爬了起来。 “杀······” 王彦章的杀字尚未脱口,下一刻姜云卿已然来到他的身前,龙泉剑缠绕着已经有如实质的风罡,自下而上撩来。 王彦章目光一凝,手中铁枪立即下压,格挡姜云卿的攻击。 “铛!” 王彦章的铁枪材质不一般,其坚硬程度远非精铁可以比拟,即便是姜云卿的风罡,也没能奈何得了这杆铁枪。 不过,龙泉剑上的风罡受到刺激爆发开来,形成猛烈的狂风。 王彦章的下盘稳不稳不清楚,但姜云卿可以肯定的是,王彦章身下的战马的下盘是不太够稳的。 战马的身形晃动,姜云卿趁机扭身一脚踢在马脖子上。 庞大的力道使得战马瞬间倾倒,王彦章只得抽身而退。 姜云卿却是栖身而上,只要王彦章倒下,梁军军心必然溃散。 青莲剑歌第一式流风起手,狂风席卷着煞气,而随着无形煞气的凝练,周围的气温骤降,寒霜飘零之下,一剑斩出。 寒风如厉鬼呼啸,分不清是剑气藏在风中,还是风藏在剑气里,带着锐不可挡的锋芒斩向王彦章。 察觉到危险的袭来,王彦章落地的瞬间,双脚便深深的扎入地面,扭身,铁枪横扫而出,脚底划拉出一个近乎完美的圆形。 千钧之力得到内力加持更为恐怖,姜云卿的流风剑势被王彦章轻易破除,这等内外皆修之人,确实尤其强大之处。 不过,姜云卿的这一剑,也不是那么好接的。 王彦章只感觉虎口又麻又冷,犹如握上了寒铁,下意识的就想松开来。 “陌刀,斩!” 眼见姜云卿再次一剑袭来,王彦章反握长枪直刺,同时口中龙吟震荡,向陌刀手下发了命令。 “斩!” 王彦章身后的数十名陌刀手彷佛没了畏惧,紧随王彦章拖刀而上。 三米长的陌刀抡开来,其势轻易难挡,不愧其“人马俱碎”之名。数十柄陌刀齐齐斩下,其势更是犹如天塌。 姜云卿眉心泥丸宫神识涌动,心中顿生警觉,立即收剑后退。 不仅仅是武功高手可以单人成势,数量达到一定程度的普通人也同样可以凝聚成势。军队中的精锐,更是可以轻易做到,而且远比单人之势更加恐怖。 这便是江湖始终只是江湖,战争永远都是军队主场的原因。 十来柄陌刀其势初成,尚可抵挡。 这数十柄陌刀斩下,其势大成,不是什么武功高低可以抵挡的。 所谓强势,弱势尚有对比可言,可一旦形成十倍,百倍之势,就如同天地俯瞰浮游,连蝼蚁都不如。 “持刀,进军!” 王彦章的龙吟声响起,所有陌刀手顿时齐齐拖刀上前,进一步的压缩姜云卿的活动空间,又或者生存空间。 “斩!”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绝境 “宣灵!” 常昊灵一手提着陆林轩,一手提着姬如雪,周身黑气腾腾宛如实质,一名名手持长矛冲过来的梁军纷纷被黑气扑到。 但常昊灵到底只是中天位的修为,鏖战了一番之后,其周身的环绕的黑气便几乎透明。 “大哥,我在这!” 前方传来常宣灵的声音,只见其穿着一身雕黄破旧绸布衣服,盘着少妇的头发,手持一柄短剑,腾空高高跃起,向着前方狠狠的斩下。 将一人从头到尾分尸两半的同时,庞大的黑气席卷开来,直接打通了一条联通她与常昊灵直接的通道。 常昊灵脚尖轻点地面,整个人化作一串黑影,不过一两个呼吸的时间便在梁军士卒补上缺口之前,来到了常宣灵的身边。 “宣灵,张天师在哪?” 常昊灵扭身躲开一名梁军士卒扎来的长矛,一脚将其踹飞出去,砸倒一堆后面的梁军。 “不知道,刀盾兵与中军对调位置之后,我就找不到他了!” 常宣灵一剑刺穿一名梁军的士卒的喉咙,垂落的头发翻飞,露出了脸上的鲜红花纹。 “黑白无常,你们没死?” 被常昊灵提在手上的陆林轩惊讶出声,之前就听到救自己的这人在喊“宣灵”,声音也有些熟悉。 不过她是亲眼看着黑白无常死去的,常宣灵更是她亲手杀的,所以倒也只是心存疑虑,也许只是名字和声音有些像而已。 可当她抬眼看到常宣灵的时候,一时间便是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 “大哥,她······” 常宣灵一剑横扫,黑气倾泻而出,击退十数名梁军,连忙抬手去遮自己的脸。 她可还没忘记,自己与陆林轩只见可还是有着杀父之仇的。 “没时间跟你解释了,如果能活着出去,你大师兄会给你解释这一切的!” 说话间,常昊灵便把陆林轩与姬如雪抛上了天空,双掌之间黑气翻腾,瞬间将十来名冲上来的梁军士卒拍飞了出去。 然后,在陆林轩与姬如雪落地之前,稳稳的接住两人。 姬如雪已经昏迷,倒是没什么反应,陆林轩却是清醒着的,只感觉胃中翻腾,恶心的难受。 “必须得跟张天师会和,不然光凭咱们是出不去的!” 顾不得陆林轩会不会难受,常昊灵提着陆林轩与姬如雪两人左右翻飞,躲避着各个方向随时都有可能刺来的长矛,还要寻找机会击退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梁军士卒。 常宣灵与常昊灵两人的战斗,可没有姜云卿来的那么血腥,其威慑力自然也是远远不如的,在翻腾的肾上腺素刺激下,聊胜于无。 两人横冲直撞了许久,早已失去了方向感,别说去找张玄陵了,连自己在哪都分不清了。 身边可以活动的空间也已经被压缩的极小,大半还被尸体所占据着。 “大哥,怎么办?” 常宣灵气喘嘘嘘的从一名梁军士卒的身体里拔出短剑,脚步有些虚浮,一时间没站稳还后退了几步。 “用补气丹吧!” 补气丹是姜云卿在策划此次营救之前交给他们的,据姜云卿所说,以他们中天位的体量,即使他们的内力消耗一空,一枚补气丹也足以补满他们所有的内力。 “快,他们不行了,快杀了他们!” 梁军士卒看见常宣灵连站都快站不稳了,顿时兴奋起来,这桩大功劳可算是要落在他们手上了,一个个的迫不及待端着长矛冲向了常宣灵与常昊灵。 “可咱们哪有使用补气丹的时间?” 常宣灵的头发不知何时已经披散了下来,身边薄薄的一层黑雾拼尽最后的力量,将刺来的十数杆长矛搅在一起,她微微侧身躲过带刃的矛头,将十数杆长矛揽在了腋下。 只是她此时的力气到底拼不过十数名大汉的力气,被顶的连连后退。 常宣灵所幸也不与其僵持,松开了后,任由长矛从她的腋下穿过,她也随即栖身上前,手中短剑横扫,转顺便割破了这十数名梁军士卒的喉咙。 刚想伸手去怀里拿补气丹,就见身旁两名梁军士卒挺着长枪刺来。 无奈只得放弃去拿补气丹的想法,连忙下腰与两杆长矛擦身而过,随即翻身将两杆长矛压在脚下,拾起地上的一杆长矛,接连两次前戳,了结两人的性命。 常昊灵两人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几次都是险象环生,不过此刻的他却是松了口气。 “张天师来了!” 忽地,天空中无数雷霆砸下,冲向常宣灵与常昊灵的梁军士卒纷纷僵在那里,动作一凭一顿彷佛在那一帧帧的慢放。 而随着一道穿着破旧道袍的身影落下,落下的雷霆顿时再次绽放开来,触及到的梁军士卒瞬间就变得焦黑一片,纷纷倒下。 “快,使用补气丹,他在那边牵制住了王彦章和大部分梁军精锐,我们这边要尽快脱身了。” 张玄陵掌心雷电喷吐,神色慎重的说道。 说实话,他这辈子也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头一次玩的这么刺激,这可是八万大军啊! “好!” 常宣灵与常昊灵两人得到喘息的机会,立即拿出补气丹服下。 补气丹入口即化,化作一道暖流钻入经脉之中,也不需要经过运功炼化,便直扑丹田,化作比原本更加精纯的内力迅速填满空荡的丹田。 两人苍白的脸色瞬间转好,周身的黑气不断的从身体里蒸腾出来······ 姜云卿气喘吁吁的站在一堆尸体上,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除了脸色无比的苍白之外,身体上倒是没什么伤口。 王彦章撑着一杆弯曲的铁枪,艰难的站在姜云卿的身后,身上的铠甲遍布无数的划痕,这铠甲只怕是时日不久了。 而站在姜云卿身前,与姜云卿的对峙的,是杨焱、杨淼兄弟两人。 这两人可是要比姜云卿狼狈的多,身上细小的伤口无数,结痂又开裂,开裂又结痂的反复,浑身鲜血流得到处都是。 杨淼得三叉戟已经不见了踪影,也许被压在了某具残躯之下,现在用的是杨焱得一柄镰刀。 两人得气色也不见得能比姜云卿好到哪里去,脸色苍白如纸,喘气得频率也要比姜云卿大的多。 放眼望向四周,这个包围圈已然稀疏无比,两三千的刀盾兵已然只剩数百。 姜云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千人斩! 冷眼扫了王彦章与杨焱、杨淼一眼,若不是这些陌刀兵的骚扰,此三人早就变成他的剑下亡魂了。 此时即使是姜云卿的恢复力,也跟不上消耗了,之前的存货基本上算是消耗空了,鼎哥也没有余粮了。 而剩下的陌刀手,正在王彦章的指示下,拖刀上前。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姜云卿快要力竭了,对他的畏惧自然也少了。 要到绝境了嘛?姜云卿看着一个个拖刀上来的士兵。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银河天瀑 “二哥,梁军乱起来了!” 潞州城郊外的晋军前,李存忠与身前的李存勖说道。 “我看到了。” 李存勖看着梁军阵营中,从内部开始的局部混乱若有所思。 “李星云的那支重骑兵在哪儿?” 李存勖问的是李存忠,在李存忠与李存孝来到来到潞州的时候,潞州的情报就全面被通文馆给接管了。 相比潞州本地的情报部门,通文馆的效率显然更高。 尽管李存勖并不想在自己没有掌控通文馆之前,过多的依靠通文馆,但战事已起,他不能允许有信息差的存在。 “就在梁军附近,我的人是在那一片失去消息的,应该在那一片儿,当然他们也有可能已经转移了。”李存忠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骑兵素来灵活,想确定一支想要隐藏行迹的骑兵动向,确实是个难题。 “他们为什么没有动手?” 李存勖手掌遮在额前,抬眼望着梁军的布防与战阵结构。 “不久前,梁军在那支重骑兵手上吃了大亏,防的很死,他们没有动手的机会!” 李存忠根据自己已知的情报,和李存勖解释道。 “很好,那我们就给他们机会。” 李存勖缓缓带上一张金色鬼面,低沉且充满磁性的嗓音缓缓说道:“老九,老十,带兵破坏梁军外围布防,待那支重骑兵击溃梁军阵型的时候,咱们再伺机而动。” “传令上党、屯留、壶关援兵,给我盯紧朱友贞,今日我要他大梁一年换三帝!” “得令!”李存忠微微颔首。 “哦~” 李存孝使劲拍了拍自己宽厚的胸膛,似乎对这个任务信心十足。 ······ 姜云卿塞了一把补气丹到嘴里,一股股暖流纷纷涌入他的经脉,扑向丹田,苍白的脸色顿时红润起来。 给常宣灵与常昊灵他们都准备了后手,又怎么可能没有给自己准备后手呢? 当听到那独特的号角伴随着地面的剧烈颤动响起,姜云卿就知道,他脱身的机会来了。 李存勖是个聪明人,他的军事才能也是得到了历史的见证的,没道理会放过一支可以利用的重骑兵的。 姜云卿在赌,但又不完全在赌,当掌握了一定量的信息要素之后,反复套用存在可能的逻辑分析,最终是会得到一个必然的结果的,这远比算命来的要靠谱的多。 当然,袁天罡那个挂b是要排除在外的。 看到姜云卿的面色红润起来,杨焱、杨淼顿时大骇,立即朝王彦章招呼道:“快杀了他,不能给他恢复的机会!” 他们不清楚姜云卿吃的是什么,但肯定对他们而言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总不能是自杀的毒药吧! “陌刀,斩!” 顿时,数十柄陌刀向着姜云卿斩来······ 梁军外围的战车阵地,只见李存孝一人从阵外高高跃起,然后如同陨石一般砸进了战车阵地,庞大的冲击力顿时就把李存孝落下附近的战车给掀了个车杨马翻。 “敌袭,敌袭,快杀了他!” 根本用不着人指挥,后排的战车就朝着李存孝冲了过去,前排的战车伤的梁军纷纷弯弓搭箭集火李存孝。 只是,那些箭矢射在李存孝的身上,只听得“叮叮叮叮叮”的一阵脆响,便自然的从李存孝的身上滑落,没有任何一支箭矢能够停留在他的身上。 而面对疾驰而来的战车,李存孝扬手一拳便将两匹拉着战车的战马打翻在地。战车却并未停止,依靠着惯性仍旧朝着李存孝冲来。 也不见其有什么躲闪的想法,庞大的身躯相比起战车来说,并没有小上多少,只见他双腿微微弯曲,双手摊开手掌顶在身前。 “嘭~” 疾驰的战车撞上了李存孝,却只见李存孝宽大的手掌稳稳的抓住了战车的车辕,庞大的惯性所带来的冲击力,推着双脚深陷地面李存孝后退。 “啊!” 但仅仅后退了两三步不到,就只听得李存孝大喝一声,本就巨大的手臂肌肉隆起,再次壮了一圈,而那战车却是应声而起。 “啊!” 硬生生举过了头顶,大喝一声,朝着其他冲来的战车砸去。 “嘭~”数辆战车直接被砸报废。 而李存孝接下来却是更加的残暴,只见他一边腋下夹着一匹战马,拉拽着一辆战车便旋转了起来,一边走一边转,直接把附近的战车全都弄报废了,清理出了一大片空地出来。 梁军架势战车的士兵也学聪明了,知道这个人力气大的不像人,不再驾驶着战车冲向李存孝,而是停靠在远处朝着李存孝投射长矛。 既然弓箭伤不到你,那长矛呢? 然而遗憾的是,一根根锋利的长矛扎在李存孝的身上,依旧只能听到“叮叮叮叮叮”的声响,然后从李存孝的身上弹开,滑落,不过造成的声响确实比之前的弓箭所造成的声响要大的多。 “吼~” 李存孝似乎是被这些长矛扎的不耐烦了,迈开步子就朝着投射长矛的那边冲了过去······ “将军,晋军破坏了梁军的外围防线,李存孝一人打穿梁军整个战车阵地。”酆都鬼骑斥候来报。 酆都已经戴上了头盔,后头看向了身后。 “那便随某再战一场吧!” “杀!” 身后整装的骑兵咆哮着,紧接着便是来自后世的冲锋号响起······ 姜云卿的周身狂风涌起,高速盘旋形成坚不可摧的风罡。 而数十柄陌刀其势大成,却是有着无坚不摧的之势。 “轰~” 当无坚不摧遇上坚不可摧,到底还是无坚不摧占了上风,斩破了姜云卿的风罡。 不过,在破了风罡之后,那无坚不摧之势便消散了。 姜云卿的风罡破灭后,便形成飓风爆发开来,瞬间将数十名陌刀手轰飞了出去。 双脚微微弯曲,“唆”的一声,只见地面一阵皲裂,姜云卿已经高高跃至空中,手中龙泉剑舞动,天空在霎那间彷佛暗淡了下来,出现了星光点点。 青莲剑歌第十一式,银河! 清风带着战场上独有的煞气萦绕在姜云卿的周身,黯淡天空中的星光点点汇聚成流,彷佛从苍穹坠落,三千尺的落差挟滔天之势落下。 青莲剑歌第十二式,天瀑! 此二式乃是李太白晚年所设想的招式,并未存在于剑谱之中,只有理念口耳相传,没人练成过,姜云卿算是走了头一遭。 星光乃是剑气,当剑气长河落下······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剑气长河落下,方圆十丈的范围都被笼罩其中。 “不好,快走!” 杨焱,杨淼率先反应过来,也顾不得其他人,招呼了一声拔腿便跑。 心里的一种直觉告诉他们,他们如果继续待在那里,绝对会死! 王彦章也是意识到不对,立刻丢掉了手中的铁枪,一手揽着几名士卒向后跑去。 “嘭~” 剑气长河落下,地动山摇,犹如地龙翻身。 范围之外的人感受到那种地动山摇的感觉都有些胆战心惊,更何况范围之内的人。 杨焱,杨淼刚刚跑出三十丈,冲到了中军步兵方阵里,就感受到了那种地动山摇的感觉。 回头看去,就见那剑气长河轰然落地,地面都仿佛被凿穿,泥土被碾为尘埃,尘埃飞扬之下,看不见任何生物有生存的可能。 天空中,姜云卿身形有些摇晃,这两式青莲剑歌远非前面十式有剑谱相传的剑招可比。 如果把惊虹之前的招式比做火铳,那么惊虹就是现代步枪,而银河就相当于加特林,天瀑则相当于导弹。 加特林与导弹相结合,威力到点应该挺正常的吧! 姜云卿在心里默默拜了一下导弹老祖李太白,掏出一把参片服下。 这些参片来自幻音坊库房的某一株百年以上的老参,这是姜云卿为防再次出现上次终南山那样的状况,特意准备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这还是在他提前准备了大量补气丹的情况下,只是为了发动银河与天瀑,那把补气丹里蕴含的内力全部被消耗一空了,这才不得不动用压箱底的补药。 当然,如果姜云卿只想着脱身的话,根本用不到银河与天瀑,一式惊虹便足矣。 但他想借此来杀死王彦章,却不是惊虹所能办到的。 如果想要在一名出色将领的军队里,杀掉这名将领,不动用些超出常规的手段肯定是不行的。 亲眼看见王彦章为了救他身边的士兵,而并没有及时逃出天瀑的攻击范围,最后被无尽的剑气长河碾为尘埃。 姜云卿调息了一下,便厉声喝道:“王彦章已死!” 主将身死的消息一旦传播开来,梁军的军心必然涣散。 当姜云卿的声音刚刚响起的时候,来到中军的朱友贞便下达了射杀姜云卿的命令。 只是这个命令多少还是让弓手们迟疑的,毕竟对面那头也是他们的人啊,这要是一番攒射下来,受伤最大的肯定是他们自己人。 “去你丫的,快给朕把上面的那个混蛋射下来!” 朱友贞一脚便踹飞了那名迟疑的弓手降临,朝着一众弓手怒吼。 他深知,不管姜云卿所说是真是假,一旦传播至全军,必然会引起骚乱。 面对袭来的剑雨,姜云卿并未选择继续向上攀升,而是选择了下落。 那一把参片并不能支持他多久的消耗,想像之前闯进梁军一样,全程使用凭虚御风出去,肯定是做不到的。 落地的瞬间,姜云卿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直奔传来后世冲锋号方向而去。 途中姜云卿没有再下杀手,梁军士卒们只感觉刚才身边似乎有什么大红耗子窜过。 但是,这世上有红色的耗子吗? 肯定是没有的,应该是幻觉。 来到中军步兵方阵前,实在是避无可避了,姜云卿自然也就不再心慈手软。 龙泉剑的每一次挥舞,都会收割成片的生命。 练武是练不出多大差距来的,但姜云卿明显已经脱离了练武的范畴。 忽然,旁边一阵雷光闪烁。 姜云卿顿时皱眉回望过去,他们怎么还没脱身? 尽管心存疑惑,姜云卿还是尽快赶了过去,毕竟他最根本的目的就是为了救陆林轩和姬如雪啊! 张玄陵此时正护着常宣灵与常昊灵缓慢的在人堆里移动,移动的方向竟然还是错的,并没有朝着梁军外围走,而是在朝着梁军的中军里边移动。 姜云卿顿时感受到一阵无语,这要是能出去就有鬼了! 于是,连忙入场,龙泉剑横扫收割了数人的性命,顺势夺过了常昊灵手中的陆林轩。 此时的陆林轩已然晕厥,倒不是受到了什么伤害,只是单纯的被转晕了。 手中提着的陆林轩被夺,常昊灵的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 在执行这次任务之前,姜云卿可是说过的,但凡陆林轩和姬如雪在被救出刑场后出了事,他和常宣灵可是要以死谢罪的。 可当他看到是姜云卿来了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解放出来的手掌上黑气翻腾,一掌便拍碎了一名梁军士卒的脑袋。 “老天师,动静弄大点!” 姜云卿朝张玄陵大声喊道。 既然暂时出不去,就只能让酆都鬼骑来找他们了。 “好!” 听到姜云卿的声音,张玄陵也是放心了不少,掌心的雷弧不断的喷吐,双掌狠狠的排在地面。 顿时,一道雷柱拔地而起,足足有三四丈高,上面数不尽的雷电闪烁、喷吐、绽放,在杀的昏天暗地的战场上,可谓是相当的亮眼。 周围的梁军士卒也是知道张玄陵的厉害,地上躺着的那些焦黑的尸体可不仅仅是摆设,那可是血的教训啊! 随着梁军士卒纷纷退散开来,几人的活动空间得到延展,一度紧张的情势得到一定程度的缓和。 不过,大招一开,张玄陵整个人也虚了下来。 把陆林轩交到张玄陵的手上,接下来便有姜云卿来掌控局面了。 而在不远处横冲直撞的酆都鬼骑发现了张玄陵的那道雷柱,酆都立刻率领酆都鬼骑朝着雷柱的方向碾压而去。 这碾压是真的碾压,普通的步兵在重甲骑兵面前,真的比不堪一击还要不堪一击。 当酆都鬼骑来到姜云卿这边的时候,已然在梁军的步兵方阵中,犁出了一条宽大的通道来。 这些梁军士卒也不是傻子,在面对张玄陵的一众江湖高手的时候,或许还存在着侥幸心理,兴许杀死他们的会是自己。 但面对重甲骑兵,这碰上一死就是一大片,哪里还敢存什么侥幸心理。 “走!” 姜云卿把陆林轩交给一名重甲骑兵,自己也上了一名骑兵的马,张玄陵,常宣灵,常昊灵几人纷纷效仿。 虽然他们几人远比这帮重甲骑兵来的灵活,但这重甲骑兵冲起来可不分敌我,这要是自己人发生踩踏事故,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酆都打头阵,由他开路,基本难以遇到阻碍。 一路出了梁军阵地,看见李存孝正在手撕战车,属实猛得不行,这种人天生就该在战场上纵横。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且行且看 青城山,新起的剑庐,湖面上的那座凉亭依旧存在,凉亭里有一张小案,小案前盘坐着一人。 此人头上顶着一顶斗笠,脸上戴着一张森冷的面具,正是袁天罡。 小案上,一张暗黄的图纸平铺开来,那似乎是一张地图,但又不完全是地图。 上面坐落着一座座城池,一座座山峰,一条条河流,看上去很详尽。 但仔细看来,就会发现这是曾经的大唐疆域图,上面的一座城池,可能代表着上千里方圆的土地。 一座山峰,可能代表的是一座山脉。 一条河流,很可能就代表着一方水系。 用来导航,这张地图很明显是不合格的,顺着这张图走,可能你的目的地是洛阳,到达的却是长安。 但作为一张战略图来说,这张地图明显是够用了的。 太原等三晋大地被红色的朱砂笔圈了出来,写上了一个鲜红的“晋”字。 中原的大片区域同样用红色朱砂笔画了出来,洛阳二字的上方被标上一个鲜红的“梁”字。 凤翔两个黝黑的小字上,同样用朱砂笔描上了一个“岐”字。 蜀国,吴国等地也同样被标注了出来。 地图的周围,是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小字。 这些小字的内容大致分为了三部分,第一部分为请君入瓮,请的是尚未登基的大梁皇帝朱友贞,这瓮便在潞洲。 第二部分为逐狼噬虎,逐的狼是李存勖,噬的虎自然是朱友贞。 第三部分为群翁分利,群翁是这天底下的诸侯蕃镇,分的利自然就是这梁国的地盘。 “此局,当为我胜!” 袁天罡默默的注视着前方,无悲无喜的平静说道。 像是在与人交谈,可他的身前却是空无一物。 忽地,一阵清风浮动,一片落叶轻飘飘,慢悠悠的落在了袁天罡对面小案前的蒲团上。 在袁天罡的眼中,一个虚幻的人影缓缓浮现,这个人影面冠如玉,一头纯粹的白发似要随风荡起。 此人便是李淳风,若是在两百多年前,想来不少人对他都不会陌生。 “乾坤未定,此言尚早!” 李淳风面色平静的回答,嘴角挂着一抹微笑,似乎胸有成竹。 “迟早的事情而已,李星云此番谋划虽尚显稚嫩,但只需好生打磨,未尝不能比肩太宗高祖,重塑大唐,中兴李唐王室。” 袁天罡的声音暗哑,语气依旧平淡,仿佛他们并没有在争论什么。 “大唐国祚只有三百年!” 李淳风轻笑着摇了摇头。 袁天罡却是不屑:“前大汉国祚也不过两百年,大汉能出一个刘秀,为何我大唐不能出个李星云?” “唉!”李淳风无奈的叹息一声。 “你又何必执着,此一时彼一时,大唐非大汉,李星云亦不是光武,国祚乃天定,当年你我都看到了结果。” “人这一辈子便是在向死而生,顺应天道也不过是求死,既然如此,何不做些大逆不道的事情?”袁天罡反驳道。 李淳风寻的是一个天道,希望顺势而为。 但他袁天罡求的可是一个霸道,讲的便是个逆天而行。 两人的意志都不是能够轻易被动摇的人,李淳风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便,且行且看吧!” “呼~” 一阵清风浮动,蒲团上的落叶落入了湖面。 天空中风云依旧,凉亭里镜花水月,只有袁天罡一人盘坐于小案前,默默的注视前方。 忽然,袁天罡动了,微微低下了头,看向了那片落入湖面的落叶。 “那便,且行且看吧!” …… “师兄,怎么样?” 浑身裹着纱布,像个木乃伊一样的李星云在一个营帐门口堵住了姜云卿。 四个时辰前,在晋军协助下,酆都鬼骑冲击梁军阵营,带着姜云卿等一众实施营救行动的人脱身之后,便来到了这一处酆都鬼骑选定的隐蔽营地。 陆林轩伤势不重,只是一路上颠簸的厉害,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虚,修养些时日估计就能生龙活虎了。 但姬如雪却是伤口感染严重,虽然并没有受到梁军多少折磨,但整个人一只处于高烧状态,若不是脱离战场后,姜云卿强行帮其吊着一口气,能不能回到这片营地还尚未可知。 “命保住了,但她可能很难再醒过来了。” 面对着李星云焦急的询问,姜云卿却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姬如雪的外伤他能治好,甚至按道理需要截肢的手臂和大腿,他都能保住。 但这烧坏的脑子,他也是无能为力。 他的神识仍然局现在自己的身体中,并不能温柔的影响到姬如雪的精神。 “嗡~” 李星云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营帐,昔日姬如雪的一颦一笑在脑海里浮现。 “不会的,不会的,我明明把师兄给我的丹药交给她了的,不会的……” 李星云猛地冲进营帐内,这个消息他有些接受不了。 “大师兄,师哥他……” 陆林轩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坡着脚一瘸一拐来到了姜云卿的身边。 “走吧!给他一点懦弱的空间。” 姜云卿轻轻拍了拍陆林轩的后背,扶着她离开。 男人不可能一辈子都要强,也需要一点懦弱的空间,这个空间里,他只希望有自己一个人存在。 没有人来嘲讽他,鞭挞他,刺激他,甚至是激励他,安慰他。 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看不到各种各样的嘴脸,看不到任何困难的处境,一个人,就那么静静的蜷缩在那里。 这么想来,看上去有些可怜,但这却正是男人的忌讳所在。 实际上,他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安静的想清楚一些事儿,看开一些事儿。 把陆林轩送回她的营帐,然后好声细语的安慰了一翻,就像是小时候一样,将本就精神疲惫的陆林轩哄睡着了,姜云卿才离开。 回到自己的营帐,刚掀开帘子,还未走进去,姜云卿便只感觉一阵头晕眼花,昏了过去。 倒下的前一刻,他知道,他的神识消耗干净了。 他的大脑是因为神识的存在,才能长时间超负荷运转,当神识消耗殆尽的时候,大脑便开始罢工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梦中往事 “在观音菩萨座下童子木叉的帮助下,唐僧成功渡过了流沙河,并收服了沙和尚,自此唐僧使徒三人,变成了师徒四人,沙和尚成为了沙师弟,接过了二师兄挑的担子,再次踏上了西行取经之路······” 青城山剑庐附近的竹林里,姜云卿凭借着记忆给李星云与陆林轩两人讲着西游记的故事。 李星云十一岁,陆林轩十岁,拜入阳叔子门下,成为姜云卿的师弟师妹已有两年。 闲来无事,姜云卿便会讲些故事给两人听,阳叔子把控着教育的大方向,在性格与三观的塑造养成上却是基本上交给了姜云卿。 毕竟对于小孩子而言,严肃刻板的师父,哪里有和蔼,幽默,风趣,还会讲故事的师兄来的好。 这一天,讲的是“八戒大战流沙河,木叉奉法收悟净”这一回。 “大师兄,孙悟空有七十二变,他怎么就不会水呢?之前不是还大闹龙宫的吗?怎么会在水里打不过一个沙和尚呢?” 听完这一回,李星云心里感觉那个无所不能的齐天大圣似乎被套上了枷锁,不再那么神通广大了。 “你见过哪只猴子会游泳吗?” 姜云卿笑着回答,曾几何时,他又何尝没有这些疑问,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怎么在取经路上这个打不过,那个也打不过了呢? 如果李星云再大些,姜云卿会搂着他的肩膀跟他讲:星云啊,这些都是人情事故啊! 但现在李星云不过十一岁的年纪,调皮捣蛋才是他该有的,还没到那个需要懂得人情世故的年纪。 所以,姜云卿换了个比较有趣味性的回答。 当然,他这里也只是玩笑性质的回答。 实际上,猴子的大脑比较发达,尽管不是天生就会游泳,但经过后天学习,是会游泳的,只是水性不怎么好就是了。 “好,好像没有?” 李星云挠着头冥思苦想,似乎在他的记忆里,还真找不到猴子游泳的画面。 “可他是齐天大圣啊!” 李星云晃了晃脑袋,把青城山里的野猴子与孙悟空挂等号的画面从脑海里驱逐,展现着他最后的倔强。 “可齐天大圣就是只猴子啊!”姜云卿有些好笑的回答。 听到姜云卿的这个回答,李星云的脑海里,齐天大圣孙悟空与野猴子挂等号的画面再次浮现,顿时两眼一酸,委屈的几乎要哭出来。 看到李星云这个表情,姜云卿的记忆翻飞到从前,想当初他的小侄子在得知世界上没有奥特曼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种表情。 虽然小孩子梦想破碎的表情很有趣,但这到底是自己的师弟,将来要是老了,想起小时候的事情,过来梆梆给他两拳,李星云可是要比他年轻了八九岁,到时候只怕遭不住啊! “哈哈哈哈哈~” 正当姜云卿打算安慰一下李星云的时候,一旁一直没有作声的陆林轩却是捧腹大笑起来。 兴许是憋得太久,一时间释放出来,没收得住,一个后仰摔在了地上。 不过,没摔到头,这笑意一时间又止不住,就干脆躺在地上大笑了。 “林轩,你笑什么?” 姜云卿一愣,虽然李星云的表情有些好笑,但也不至于如此吧!这姑娘的笑点,真就如此之低? 没道理啊,相处了两年,平时也没见陆林轩的笑点这么低啊! “对啊,你笑什么?” 李星云揉了揉眼睛,不清楚陆林轩在笑什么,但总感觉跟自己有关。 陆林轩抬头看了李星云一眼,强忍着笑道:“二师兄!” “哈哈哈哈~” 这话一说出来,便再也忍不住了,继续倒头大笑起来。 闻言,姜云卿嘴角的幅度不由更加的上扬了几分,这只能说女孩子的思维方式跟男孩子的思维方式区别真挺大的。 不过,陆林轩这句话倒也是点醒了姜云卿,他之前还没发现,唐僧师徒四人,与他们剑庐师徒四人还真挺像的。 阳叔子就是那严肃古板的师父,姜云卿就是无所不能,神通广大的大师兄,李星云是喜欢投机取巧,油嘴滑舌,牢骚一大堆的二师兄。 不过,任劳任怨的沙师弟倒是没有在陆林轩的身上看到半点影子。 毕竟,陆林轩只会撒娇卖萌,可不会任劳任怨。 李星云在愣了好一会儿,才联想到刚才姜云卿讲完唐僧收服沙和尚,猪八戒成为二师兄的事情上。 不过,李星云倒也思维敏捷,恼怒的瞪了陆林轩一眼:“沙师妹!” “哈?” 听到“沙师妹”这个称呼,陆林轩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 脑海里想起了之前姜云卿对于沙和尚的外貌描述:一头红焰发蓬松,两只圆眼似亮灯。不黑不青蓝靛脸,如雷如鼓老龙声。身披一领鹅黄氅,腰束双攒露白藤。项下骷髅悬九个,手持宝杖甚峥嵘。 一想到自己要是长这副模样,陆林轩顿时浑身打了个寒颤,于是立即起身反驳:“才不是!” “你就是!” “才不是!” “我都是二师兄了,你不是沙师妹谁是?” 李星云耸了耸肩,破罐子破摔的笑道。 正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光自己一个人急眼没用,最后是把跟自己的对线的人也一起高破防,这样两人的智商才能处在听一个维度上,不会吃亏。 “你找打!” 听到李星云的嘲讽,陆林轩恼怒起身就要去打李星云。 可李星云虽然没有被阳叔子传授武功,却是在姜云卿手里偷偷学过的,虽然姜云卿教的不怎么好,但架不住李星云天赋好,水平却是在陆林轩之上的,轻易便躲过了扑向他的陆林轩,跑开了! 陆林轩利索的爬起来,拿了根竹竿当剑使,就去追李星云。 嘴里也在不断的反击李星云:“沙和尚只是长得丑,可二师兄你就是头猪!” 可李星云却只是一边跑,一边笑着敷衍回答:“嗯嗯,我知道长得丑!” “啊!李星云,你别跑~” “那你倒是别追啊~” ······ “定住心猿则悟空,拴住意马便化龙。” “戒贪戒色共八戒,戒杀戒嗔是悟净。” “云卿,你什么时候接触的佛家修行?” 来的是阳叔子,他在一旁听了也是有一会儿了,只不过姜云卿和李星云与陆林轩,一个是讲的认真,两个是听得认真,却是没有发现阳叔子就在旁边。 “没呢,以前流浪时听的一个故事!” 姜云卿确实流浪过一段时间,不过,并不是他这个穿越者,而是前身。 他穿越到这个世界饿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就遇到阳叔子了。 “师父,你还懂这个?” 姜云卿觉得,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阳叔子应该是属于道家才是。 阳叔子却是轻轻摇了摇头,“佛教自汉时传入中原,是属外教,但这么多年传承下来,受到儒道两家的影响,其中思想在本质上已与儒道两家无甚区别,只是在于个人如何理解罢了!” “哎,这道理我懂,殊途同归嘛!” “对,殊途同归!” 阳叔子笑着点了点头······ 剑庐的竹楼里,陆林轩脸上挂着泪珠,把自己关在房间,哽咽的声音很大,听起来十分的伤心。 姜云卿带着李星云从窗户翻了进去,来到陆林轩的床边。 看着缩在被子里哭泣的陆林轩,李星云有些迟疑,姜云卿却是直接推了他一把。 李星云踉跄的扑到在陆林轩的床上,李星云赶忙撑住床沿,这才没有压到陆林轩。 小心翼翼的试探的叫了一声:“师妹······” 李星云的话还没有说完,陆林轩嘹亮的哭声就打断了李星云的话。 李星云不知所措的回头看了看姜云卿,陆林轩哭的他有点儿慌,之前想好要说的话,一时间全给忘了。 可姜云卿却只是冷眼看着他,拿着竹鞭在手掌上轻轻拍了拍。 虽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那个动作的意思却是很明了。 大概就是,你要是不赶紧给我哄好,这鞭子等会儿绝对会落在你屁股上。 李星云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屁股,不得不俯下身来,轻轻的摸了摸陆林轩的头。 “师妹,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叫你沙师妹的。” 听到了李星云道歉的声音,陆林轩的哭声顿时小许多。 感受陆林轩的哭声减小,李星云顿时也是受到了鼓舞,乘胜追击道:“不过,那也不能怪我不是?是你先说我是猪八戒的······” “呜呜呜~” 陆林轩的哭声顿时高亢起来,姜云卿一时扶额无语,李星云的这一手峰回路转当真是绝了。 “啪!” 一鞭子抽在李星云的屁股上,李星云下意识的跪倒在床边。 “师妹,我错了!” 一个人不可能上同一个当两次,这次,陆林轩的哭声并没有停止。 姜云卿无奈来到陆林轩的床边,安慰道:“好了,林轩,星云他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吧!” “呜呜,大师兄,他就知道欺负我!” 听到姜云卿的声音,陆林轩立马就从被子里爬了出来,抱着姜云卿的胳膊继续哭,一把鼻涕,一把泪什么就搁姜云卿的衣服上蹭,姜云卿一时间感觉自己有种上当了的感觉。 少女,你这有点心机啊! “好了,别哭了。” 姜云卿突然严肃了起来:“星云有错,你也有错,这事是你挑起来!” “我没有,我都没说过他是猪八戒!” 陆林轩一边哽咽,一边狡辩。 “可是,你说我二师兄!”李星云有些不服。 “可你就是二师兄啊!” 陆林轩含着泪的眸子轻轻扑闪着,看上去十分的天真无暇,小模样畏畏缩缩的,还显得很无辜。 “额~” 李星云挠了挠后脑勺,小脑袋瓜子一时间有些懵。 姜云卿是大师兄,李星云与陆林轩一同入门,而李星云比陆林轩大,自然就是陆林轩的二师兄了。 姜云卿也感觉这逻辑没什么毛病,可能错就错在,他讲了西游记这个故事。 “二师兄,二师兄,二师兄······” 陆林轩的眼泪还没干,嘴角却是悄悄抬起一抹笑容,看着李星云,不停的说着“二师兄”这三个字。 “你,你,你······” 李星云一下子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陆林轩,想发怒,可话却是咽在了嘴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像,自从来了剑庐,拜入了阳叔子的门下,陆林轩就是一直叫他二师兄的。 可是,他知道陆林轩这话里的二师兄,就是指猪八戒的意思,想无视,心里却是憋着一口气放不下,索性别过头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去看陆林轩。 “好了,被戏弄星云了,以后你也别叫星云二师兄了!” 姜云卿揉了揉陆林轩的头,好声劝解。 这矛盾的因果到底还是源自他,他就不该讲西游记这个故事给李星云和陆林轩听。 “那我叫他什么?” 陆林轩眨巴眸子,不解的问道。 “随便!”坐在地上的李星云还在赌气。 “你叫星云师哥吧!” 姜云卿想了想说道,他记得原著里,陆林轩就是这么称呼李星云的。 “好吧~” 陆林轩焉了吧唧的应了一声,似乎还是喜欢叫李星云二师兄。 “哼!” 看到陆林轩不太乐意的样子,李星云哼了一声,继续别过头去。 “好了,都别生气了,大师兄今天做烧烤给你们吃。” 姜云卿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给出一个足以同时诱惑两个人的条件。 果不其然,当姜云卿说出去吃烧烤。 陆林轩立马就松开姜云卿的胳膊,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起来,嘴角笑开了花,高举双手欢呼:“好耶!吃烧烤咯。” “真的?” 李星云也拍了拍屁股,从地上窜了起来。 “那还能骗你们不成?走吧!” 拉上了李星云和陆林轩的手,走出了房间。 陆林轩和李星云哪里还有半点不开心的样子,一个个的开心的不得了。 果然,没有小孩子能拒绝的了好吃的东西的诱惑。 ······ 忽然,姜云卿从梦中惊醒,猛地睁开眼,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女帝的决定 “你怎么来了?” 看着女帝那担心中又带着点焦虑的脸庞,姜云卿明白,女帝只怕已经来了许久了,而他应当也昏迷许久了 “玄净天传信来说你昏迷了三天都不带转醒的,给你看病的大夫有都说你只是劳累过度,可哪有昏迷三天都没有好转的劳累过度的?” 说着,女帝的眼眸便浸出了水渍,明媚的双眼打开了水润的滤镜,看上去楚楚可怜。 “我没什么事,真的只是劳累过度。” 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当真相与常人的认知相悖时,真相往往是不会被相信的。 这也是为什么在信息发达到都有些过剩的现代,手段低级的诈骗依旧存在,并且愈发猖狂。 因为人向来不会主动的去改变自己的主观认识,即使很多时候只要轻轻的动下手指,百度一下,就能找到类似的案例。 “可你都昏迷半个月了!” 女帝的声音很小,近乎呢喃,感觉有些委屈。 “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姜云卿缓缓从床上坐起身来,将女帝拥入怀里,总不能让一个担心自己的女人继续伤心。 姜云卿的身体远比普通人,甚至是一般习武练气之人要强大的多,一旦身体库空濒临极限的时候,想要恢复过来也远比常人要困难的多。 他还算是好的,有着胸中的那尊四方鼎的存在,只要有个安静的环境,基本上是死不了的,只不过是个恢复的时间长短有些差别而已。 “你就不能安稳些吗?让你统军,你就偷偷跑到潞州来,到八万梁军里去作死,那可是八万梁军,朱友贞手上的精锐,你是怎么敢的啊?” 女帝依偎在姜云卿的怀里,带着一点哭腔,手掌微微握拳,想狠狠给姜云卿来一下,让他长点记性。 可当拳头快要落到姜云卿身上的时候,却又怕伤到姜云卿,毕竟现在的姜云卿才刚醒。 最后只是轻轻的落在了姜云卿的胸口,有气无力的,像是在撒娇。 抬手轻轻握住女帝在自己胸前撒娇的手,姜云卿咧嘴笑道:“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除非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做。 当初冒死去藏兵谷救阳叔子,因为那是养育自己的恩师,他早就过了叛逆的年纪,自然不会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时候再来感慨。 一条命而已,豁出去得了,反正这十几二十年也是平白赚的。 半个月前同样是冒死去救陆林轩和姬如雪,当然,姬如雪只是附带的,主要是去救陆林轩,因为那是自己亲手拉扯大的师妹。事关陆林轩的生死,怎么样也得搏上一搏吧! 一条命而已嘛,豁出去得了。 他上辈子只是个平头老百姓,没有涉及过资本的阶层。 所以,他这心啊,到底是鲜红的。 他这血啊,到底还是热的。 会给赞扬自己国家美好,强大的视频点赞,也会因为国家队在奥运会上强势斩获金牌而热血沸腾。 会因为看到别人做好事而感慨,想着自己也能力所能及;也会因为看到有人碰瓷讹诈而感叹世风日下。 会想着如何能够让父母省心,让父母骄傲;也会想着父母老了该如何最好的照顾他们。 即使穿越到了这个世界,有着先知先觉,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与眼光,姜云卿也依旧自诩凡人。 神仙若是真的彻底摆脱了凡俗,那便不会在凡间留下数不胜数的传说。 “我知道你有把握,可我想想都觉得后怕。” 女帝的身子微微的颤抖,彷佛想象到了姜云卿独自一人与八万梁军厮杀的场景。 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女人,她知道八万人有多少,也清楚八万的军队拥有多么强大的破坏力。 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是这么好糊弄的,随随便便一句“我有把握”就打发了。 “下次不许了,好吗?” 女帝低声请求着,深怕姜云卿拒绝,反手紧紧抱住了姜云卿,就像是你不答应,我就勒死你的威胁。 “好!” 轻轻抚摸着女帝光滑的后背,姜云卿没有犹豫的回答。 听到了姜云卿肯定的回答,女帝似乎这才放下心来,缓缓的松开了姜云卿,离开了姜云卿的怀抱。 女帝并没有离开,而是翻身上了床,跨坐在姜云卿的身上。 双手捧着姜云卿的脸,柔声道:“要我!” 姜云卿与女帝水润的眸子对视着,轻声笑道:“怎么?想开了?” “我发现,你这个人就像是块无根浮萍,所有的事情都在围绕着你的师父,你的师弟师妹,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你自己。” 守着姜云卿的这些天来,女帝的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姜云卿,总结了姜云卿的过往,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人。 “也没有吧!” 姜云卿的眼神看向旁边,不敢直视女帝,语气也有些躲闪。 女帝却是不管姜云卿这毫无底气的反驳,自顾自的说道:“所以我打算在你的身上打下我的烙印,建立起一个新的羁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你不能只围着你的师父、师弟师妹转,你得围着我转。” “知道吗!” 明明是询问的话语,但在女帝的嘴里说出来,却是那么的毋庸置疑。 彷佛姜云卿只要敢反对,捧着姜云卿脸的双手就会落到他的脖子上,让他知道窒息是什么感觉。 说着,也不等姜云卿回答,便吻上了姜云卿。 女帝的动作很生疏,姜云卿从愣神之际回过神来之后,便化被动为主动,一边吻着女帝,一边解下了女帝的红裙。 营帐内顿时春色满堂······(此处省略三万字,请自行脑补) 营帐门口的广目天与阳炎天面红耳赤的环视着四周,警惕着一些不长眼的小贼。 良久,一番云雨之后,女帝枕在姜云卿的臂弯,依偎在姜云卿的怀里,神色满足而又疲惫的假寐。 初尝鱼水之欢,女帝体能的优势并没有得到过多的展现。 姜云卿低头亲吻着女帝的脸颊,在女帝的耳边轻声说道:“知道了,以后这辈子都围着你转。”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夜谈 营地外的一处静谧的林子里,边缘的树木十分的茂密,到了里边反而稀疏起来。 一块大概需要五六人合抱的山石上,李星云静静的坐在那里,仰望着月明星稀的天空,整个人仿佛要与这座寂静的山林融为一体。 姜云卿的到来,带来了一阵抚动这片寂静的风,吹得树木摇曳,树叶婆娑作响。 在李星云的旁边坐下,周身环绕的风吹得李星云的衣服猎猎作响,这是在提醒李星云,他来了。 感受到风里的丝丝凉意,发呆的李星云回过神来。 “师兄,你来了。” 李星云的心里仿佛放下了一个担子,尽管语气依旧平静,但从中还是能感受一些稍显轻松的味道来。 “是我没能把她平安的带出来!” 看到李星云这般落寞,姜云卿选择把锅往自己身上背,想以此来减轻一下李星云内心的自责。 “师兄,你没必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雪儿的伤势我看过的,虽然我医术不及师兄你,但伤情还是能看懂一二的,那是在营救之前受的伤。” 说到这,李星云的神情再次落寞了下来,方才见到姜云卿的一丝欣喜顿时没了踪影。 “哈哈,是吗?可能是我记错了吧,你知道的,这人昏迷时间久了,脑子就有些不太清醒。” 姜云卿讪笑着打着马虎眼。 “切,昨晚那么龙精虎猛,也没见师兄你有什么昏迷后遗症。” 听得姜云卿睁眼说瞎话,李星云顿时撇嘴唏嘘。 “什么龙精虎猛?” 姜云卿想起了昨晚与女帝的酣畅淋漓,脸上却是一副浑然不知的表情。 “我跟你讲,小伙子气血旺盛可以理解,但你这凭空污人清白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姜云卿拍着李星云的肩膀,双眼微眯眼神不善的看着他。 “嘶~” 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剧烈疼痛,李星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轻点儿,师兄,我我伤还没好呢!” “哦?是吗?伤没好就到处乱跑,也是真不怕磕着碰着。” 姜云卿松开了手,就狠狠地给李星云的后脑勺上来了一巴掌,拍得李星云一个踉跄。 他记得,李星云的脑袋上可是没有伤口的,再加之李星云这孩子,从小就脑壳硬,倒也不怕打坏了。 李星云双脚险之又险的抵住了山石边缘的凸起,这才止住身形,没有从山石上掉下去。 山石不高,但以他浑身是伤的状态,摔下去应该是不会好受的。 “师兄,真不是我乱跑,我的营帐就在你营帐的旁边不远啊,你们的动静那么大,我就是想不听见都难啊!” 李星云扭头看向姜云卿,耸了耸肩,露出一抹哭笑。 他那晚饱受折磨就算了,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还要挨教训,自己也真是嘴贱。 想到这里,李星云忍不住轻轻给自己脸上来了一巴掌。 “额” 姜云卿愣了愣,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动静很大吗?脑海里顿时浮现昨晚的摇床声。 似乎,还真挺大的。 “那倒是我错怪你了。” 姜云卿抬手打算去给李星云的后脑勺揉揉,以示安慰。 “不敢,不敢,师兄教训的对!” 李星云连忙躲开姜云卿再次伸向自己后脑勺的手掌,他自认为他现在这小身板可经不起师兄爱的巴掌。 “那怎么行?刚才是师兄我下手重了些。” 姜云卿一脸正色的看着李星云,“来,给师兄瞧瞧,有没有伤着?” “大可不必!” 李星云连忙拦住姜云卿的魔爪,义正言辞的说道:“师兄教训师弟,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那需要什么理由?” 看着李星云的表态,姜云卿连连点头,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笑道:“嗯,孺子可教也!” 就当姜云卿感觉此事已经揭过了的时候,李星云又舔着一张脸,露出有些猥琐的笑容。 “那个,师兄,听那晚的声音,我嫂子不会是幻音坊的女帝吧!” 女帝到来的时候,李星云是见过女帝了的,那声音也是有所印象的,与昨晚的声音那么一对比,那相似度可谓是出奇的高。 “没事别瞎打听!” 一下子就被李星云猜了个正着,姜云卿都感觉狡辩没什么意义了。 “嘿嘿,当初我还在那跟岐王说,让他把女帝送过来服侍我,没想到师兄这两年不到的时间就把女帝给拿下了,还真是罪过啊!” 李星云嬉笑着双手合十,朝天空作揖,拜了拜。 “你还敢提这事,信不信我抽你啊!” 姜云卿扬了扬手,作势要打。 李星云见状连忙躲开,后仰般的躺在山石的凸起上,咧嘴笑道:“讲真的,我看那岐王李茂贞和女帝面貌十分的相似,指不定有些亲戚关系,师兄你这是一朝成为了岐国的上门女婿啊,以后可得罩着点师弟我。” 闻言,姜云卿顿时想到了女帝男装时的模样。 岐王的男人,说是岐国的上门女婿,倒也不算错。 “怎么?我做上门女婿你很开心?” 姜云卿装作冷着脸,看着李星云,想给一点李星云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可李星云却是头一仰,六亲不认般的摇头晃脑道:“那可是岐国唉,女帝与岐王相貌那般相似,女帝九成的可能性是岐王一母同胞的姐姐或妹妹,大胆一点,师兄你就是岐王的姐夫啊!” 听着李星云在那胡诌,姜云卿很想告诉他。 实际上,你师兄我是现在岐王的男人。 姜云卿刚想说些什么,却又听得李星云有些落寞的说道:“如果雪儿没出事的话,师兄,咱们可就是亲家了。” 随即又开始望着天空,呆呆的傻笑,“嘿嘿,到时候有了孩子,还能定个娃娃亲什么的。” 有些东西,总要到失去的时候,才会格外的珍惜。 李星云这半月来守在姬如雪的身边,精神都感觉有些魔怔了。 “会有这一天的!” 姜云卿肯定的说道:“姬如雪现在还没有死亡,会有机会的,在这之前,我会保住她的命的。” “真的会有机会吗?” 李星云有些怀疑,感觉姜云卿只是换了种方式在安慰他,可心存的那丝希冀还是迫使着他打去了精神。 “你可以去问问不良帅,他神通广大,应该有办法!”姜云卿回答道。 “对啊,我怎么把他忘了,他可是活了三百多年的啊!” 得到姜云卿的提醒,李星云顿时想到了自己这边还有袁天罡这么一号不仅活了三百多年,还能掐会算的奇人。 “师兄,我真是爱死你了!” 说着,突兀的抱了一下姜云卿便跳下山石,跑开了。 姜云卿有些疑惑的看着李星云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疑惑。 这小子,是真的没想到袁天罡吗? 正文 关于屏蔽章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天下大势 李星云连夜传信回了藏兵谷,询问袁天罡医治姬如雪的办法。 翌日,酆都鬼骑便开始整装待发。 因为李星云和姜云卿的缘故,他们已经在潞州耽搁了太长的时间。 不过,相对于整体的计划而言,耽搁的这点时间却是不打紧的。 朱友贞被李存勖撵得跟狗一样,狼狈逃窜回了汴州。 回到汴州之后,朱友贞也并没有迎来喘息的机会。 李存勖在撵着朱友贞南逃时,趁机拿下了晋州,沁州,泽州。 岐国因为早就有所谋划,攻势更加的猛烈,坊州,同州,长安,华州,陕州,以及河中府尽入手中。 不过以岐国现在的实力,最终能吃下的应该只有坊州,同州,长安和华州,最多在加个河中府,陕州是无论如何也拿不下了的。 蜀国出奇兵偷袭了冯行袭,奇兵的效果显著,但冯行袭对于蜀王孟知祥那是提防已久,反应过来后,立刻与孟知祥进行了激烈的对抗,最终半个多月下来,,蜀国也只是拿下了金州。 但华州与陕州落入了岐国的手中,梁国的援兵最起码也得越过岐国才能对冯行袭施以援手,冯行袭凭借自己的实力,到底能坚持多久还尤未可知。 正所谓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蛮横,强势惯了的大梁栽了跟头,谁不想着来踩两脚? 楚王马殷出兵十万北上,短短七天,便拿下了江陵和复州,看那势头,未必就没有继续北上的念头。 就连梁国一贯以来的小弟——吴国,也悄悄的吃下了颖州。 用杨浦的话来说,吃到嘴里的,才是好的,梁国也是挺不过去,他血赚。 就算是挺过去了,也估计是元气大伤,想来朱友贞也不能拿他怎么样,顶多就是把颖州还回去呗! 北方王镕也蠢蠢欲动,不过由于王处直与刘仁恭的牵制,并没有来得及有所动作。 当然,也有李存勖气势汹汹,不敢去触眉头的原因在里边。 回到潞州酆都鬼骑的营地,李星云决定带着酆都鬼骑与姜云卿女帝结伴同行,前去接手陕州,并商议联手拿下商州。 李星云想要称帝,必须得拥有自己的地盘,否则称帝将毫无意义,顶多就是如汉献帝一般,成为被挟持的天子。 这也是李星云为什么会做局,引发动乱的原因。 如果这天下不乱起来,他凭什么混水摸鱼? 而岐国以自身现有实力,吃下坊州,同州,长安,华州就已经达到饱和,河中府只能勉强掌控,没有太多的兵力驻守,还得随时准备让出去。 既然如此,陕州完全就可以用来做个顺水人情,交给李星云,再与之攻下冯行袭地盘的商州。 这样一来,李星云就拥有了两州之地,也算有了些势力,介时与岐国互为倚靠,不仅可以防备梁国,同时还能防备蜀国,此为一举多得之计。 姜云卿也没有多么正式的跟女帝提,只是吹了吹枕边风,女帝就躺在他的怀里说,都听他的。 …… “李茂贞,你是真敢啊!” 惊魂未定的朱友贞回到汴州,看着探子呈上来的战报,气得浑身止不住的战栗。 他出征不到三个月的功夫,他的大梁就失去了小半江山,甚至他都还没有登基。 “传召杨师厚,牛存节,整顿兵马,给朕让这些窥伺大梁江山者付出代价。”朱友贞无比气愤的怒吼着。 李存勖也就算了,毕竟这瘪犊子玩意是真的猛,王彦章死在了潞州,没有王彦章掌控大军,在李存勖的追击下,他差点没能回来。 可李茂贞算个什么玩意?岐国那犄角旮旯的玩意,大梁一般都视作鸡肋,懒得去管的,主要的目的还是对付晋国。 也就李茂贞借此打着大唐的大唐岐王的旗号,靠在晋国的旁边蹦哒 底下跪着的传令官在那儿瑟瑟发抖,只能默默领命,也不敢作声。 “小葵呢?” 靠在龙椅上,朱友贞的怒气逐渐得到平复,头都不带动一下向旁边问道。 “钟大人浑身骨骼断了六成,刚接完骨,还没好利索,不能下床!” 朱友珪的身旁,一个成熟,柔媚的声音传来。 那种熟悉的声调,立刻就勾起了朱友贞小时候的记忆。 那是在一个女人的怀里,女人低着头,紫发从额角自然垂落,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嘴里哼着小曲儿,那个眼神充斥着的,是他此生难以忘怀的温柔。 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紫发垂落的女人静静的侍立在一旁,熟悉的容貌与装扮,温柔的眼眸,一点点的与记忆中那个逐渐模糊的身影所重合。 “你,是何人?” 朱友贞呆呆的看着女人,声音极尽可能的轻柔,生怕方才自己暴躁的一面吓到了女人。 “奴婢石瑶,是今日焦兰殿的执勤侍女。” 石瑶立即跪倒在地上,低垂着头,有些受宠若惊。 “你不要跪着,来,起来,到朕身边来!” 朱友贞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导致声音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是!” 石瑶轻柔的应了一声,切了切身,缓缓来到了朱友贞的龙椅旁。 朱友贞迫不及待的抓住了石瑶的手,呆滞的盯着石瑶的双眼有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但这贪婪却并不令人反感,它很单纯,它有着很强的占有欲,却不是肉欲的彰显,而是一种想要极尽呵护的冲动。 “朕要你,做朕的贴身侍女?” …… 一个月后,朱友贞在焦兰殿上登基。 大梁开国老将杨师厚重新来到汴州披挂,梁军新起将领牛存节也是整军待发。 垂垂老矣的杨师厚再次穿上铠甲,佝偻的身形再次挺拔起来,当他身披铠甲手持长戈走上点将台,梁军的气势可谓是从颓势直接来到了顶峰,这便是一位名宿老将所能带来的影响。 看着那气势如虹军队,朱友贞满意的点了点头,因为那是大梁的军队,是他的军队。 自从在潞州李存勖那儿受了挫之后,朱友贞终是再次自心底迸发出无比的自信。 枕在石瑶的大腿上,朱友贞心里竟是有些满足。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鬼王出山 “三弟,你好生威风啊!” 突然间,天地变色,狂风四起,尘埃弥漫到天空,与不知从何处飘来的黑气交织在一起,遮天蔽日。 朱友贞顿时警惕的站起了身来,将石瑶护在了身后。 钟小葵与杨焱、杨淼身影交错,护在了朱友贞的身边。 石瑶装作柔弱的侍女,慌乱的上前,靠在了朱友贞的身边。 朱友贞很满意石瑶的这些动作,轻轻拍了拍石瑶的手,安慰道:“没事!” 倒不是朱友贞故作镇定,他身为大梁皇帝,如果在汴州的安危都无法保障,那他这大梁皇帝,不当也罢了! “大胆狂徒,扰我大梁誓师大会,真当我大梁军队不存在乎?” 点将台上,杨师厚并未被这般遮天蔽日的场景所摄,一声爆喝出声,中气十足,一时间竟是盖住了风沙呼啸的声音。 “杀!” 杨师厚在梁军是何等威望? 他的一声爆喝,底下密密麻麻的梁军齐声怒吼。 这般喊杀声,端的山呼海啸,惊天动地,声势之浩荡,那遮天蔽日的黑气与风沙都被震散了开来。 数万人的怒吼,声势绵连了许久,待到余声消散,方才遮天蔽日的黑气与风沙也已经彻底消散。 “杨老将军不要紧张,本座只是来与三弟叙叙旧而已。” 声音来自身后,钟小葵、杨焱、杨淼三人对视一眼,没有过多的交流。 “护驾!” 只听得钟小葵低呼一声,三人却是不约而同转身杀向朱友贞身后的龙椅,朱友贞也回头看去。 只见一赤发红髯,身材高大,身披铠甲之人竟是大逆不道的坐到了龙椅之上。 看见此人,钟小葵的动作明显为之一顿,中途停了下来。 杨焱,杨淼眼神也是一跳,显然是认识此人,但他们并没有停下来,重铸的淡蓝三叉戟与那火红的双镰直取此刻坐在龙椅之上的人的要害。 只是,不待他们近身,便见这人的身上滔天黑气翻腾,黑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与杨焱、杨淼两人碰撞在一起。 没有任何的碰撞声响起,只听得杨焱,杨淼两人惨叫一声,便毫无任何反抗之力的被拍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身体深深的嵌入地面,没了消息。 “护驾!”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台阶下的侍卫们的意识还停留在有刺客大逆不道的坐上了皇帝的龙椅,并没有注意到瞬间嗝屁的杨焱,杨淼。 “退下!” 朱友贞回头冷声厉喝,喝退了前来护驾的侍卫。 “朕与二哥多年未见,今日相叙甚是欢喜,你们都慌什么?” 侍卫们不明所以,只得缓缓退下。 “二哥,若那焦兰殿中死的不是你,这些日子你又身在何处啊?” 朱友贞目光慎重的盯着此刻坐在龙椅上的男人,他的二哥,鬼王——朱友文。 当然,他这番也是明知故问,真正的朱友文被囚禁的这些年,他不可能没有接触过假的朱友文。 那么,之前朱友贞的那句“许久未见”也就说明,他知道这些年他所接触的朱友文是假的。 不过,朱友文并没有在意朱友贞话里的这些细节,缓缓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负手而立。 “我身在何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回来了。” 朱友文双眼微微凝视着朱友贞,将其一切的神色反应尽收眼底。 “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在朱友文的面前,朱友贞并没有拿出身为大梁皇帝的威严出来,就像是真的十分敬重朱友文的这位二哥一般。 “你不怕我?” 朱友文沉声问道。 “怕?二哥说笑了,兄弟自登基以来,平定蕃镇,佣兵近百万,现在又得二哥归来,高兴还来不及呢!” 朱友贞回望了眼点将台下密密麻麻的士兵,充满着自信。 说实话,除了那日的那道白衣身影,身为大梁皇帝的他,何须惧怕一人? 即使这人是他的二哥,但那又如何,这个二哥终究只是养子,他才是正统。 就像那点将台上的杨师厚,也只会认准他。 “哦?我怎么听说,三弟在潞州被李存勖一路撵回了汴州?”朱友文眼神玩味的看着朱友贞。 虽然,玄冥教总舵的教众全都成了他的养分,但及时召回了五岳分舵的人手,所以他在消息情报上,是基本上没有漏差的。 本来他是不想提这件朱友贞的伤心事的,毕竟此后两人之间不会有过多的交集,没必要平白得罪人。 但是看到朱友贞在自己面前装X,以他的脾气,实在有点忍不住。 朱友贞闻言,顿时脸色一黑,他浩浩荡荡的率军出征,李星云没抓住先不说,不仅统军大将王彦章身死,八万大军更是被李存勖杀的丢盔卸甲,最终狼狈逃回汴州,可谓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这即便是放在皇帝这个群体里,也是十分丢人的事情了。 “这么说,二哥今天回来是来挤兑朕的吗?” 朱友贞眼神变得冷厉起来,对自己的称谓也不再是兄弟,而是象征着皇帝的“朕”。 正所谓面子都是人给的,即使他出征失利,那也是佣兵百万的大梁皇帝,给你面子喊你一声二哥,不给你面子,你就是个冒牌货。 可在朱友文的眼里,朱友贞站在他面前可没有多余的身份,无非就是只待宰的羔羊。 在融合了九幽玄天神功的下半卷——玄天之后,功力有了质的飞跃,更是在吸取了整个玄冥教总舵教众数百人的精气,整体来到了一个前所未有过的瓶颈。 当日姜云卿所做之事,今天的他未尝不可一试。 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不仅仅是战场战将们所梦寐以求,逞凶斗狠的江湖中人又何尝没有这个梦想呢? “不是,我只是想去岐国会一会一个人,这个人你应该也知道,就是那个斩杀两千刀盾兵,并击杀王彦章的那个人,你当时应该有过某一刻离他特别近。” 个人追求不同,朱友文并没把朱友贞放在眼里。 可当他这话一说出来之后,朱友贞的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恐惧。 “咳咳!” 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稍微有些尴尬的讪笑道:“那就有劳二哥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取商洛 商州古称商洛,因境内有商山、洛水而得名,始名于汉,指上雒(luo)和商的地域合称。 商洛道亦称商於古道,为秦驰道的主干道之一,为秦楚咽喉,是长安通往东南诸地和其他中原地区的交通要道。 只可惜现如今长安已然被毁,百姓被迁往洛阳,这商州也就没有以往那么重要了,但是其交通要道的事实是不会改变的,从战略上来讲,商州的位置依然重要。 酆都率领酆都鬼骑,协同一万岐军南下攻克商州。 李星云,姜云卿等人却是来到了长安城。 李星云望着残破的长安城,久久失神。 姜云卿看了看身边的女帝没有说话,他前世对于唐末五代十国这段历史并不是很熟悉,但他之前看过岐国所记载的史书。 曾经繁盛无比的长安城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李克用、韩全诲、朱温是罪魁祸首。 但以姜云卿的个人理解来看,女帝的那位王兄,真正的李茂贞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站在李星云的角度来看,这天下所有的诸侯藩镇,都是毁灭大唐的罪魁祸首,都是他的仇敌,也包括岐国,更包括岐王李茂贞。 这或许就是原著中李星云不愿称帝的根本原因吧,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臣服,即便依靠着这些诸侯灭了梁国,重建了大唐,李星云所要面对的,依旧是他父皇当时所面临的困境。 那大唐不会是他李星云的大唐,也不是天下人的大唐,依旧是那些诸侯藩镇的大唐。 如果是这样的话,李星云称不称帝并没有什么区别,最多就是在不良帅的压迫下,这个天下进入短暂的安定期,直到李星云死亡,介时乱世再起,群雄逐鹿之下,血染山河。 我本身处黑暗,为何要让我看见光明? 这对于百姓来说会是一种巨大的折磨,就像一根铁棍,不管怎么摩擦,即使最后磨成针尖,它的程度依旧不会改变,可若是反复的曲折,却是迟早有一天会被折断。 如果真正了解过唐末到五代十国这段发展历史,就会知道,如果不使用铁血手段将所有的诸侯藩镇彻底搅碎,根本不会有重塑山河的机会。 原著中的李星云并不蠢,他只是选择一条比较轻松的道路,奈何袁天罡要步步紧逼。 而这一次,或许是在姜云卿的鼓励下,李星云选择了一条与原著截然不同,却艰辛无数倍的道路,这也就意味着他所要面对数不清的困难与险阻。 李星云凝视着残破的长安城许久,最后调转了马头。 他很清楚,现在的所有感慨都是无病呻吟,最好的办法就是一统天下,结束这个乱世,最后再来慢慢重建大唐昔日的都成——长安,重现曾经的繁荣。 “师兄,我要前往商州了!” 来到姜云卿的身边,李星云轻声说道。 商州的战局并不需要他去主导,酆都是袁天罡为他培养的帅才,战争方面的绝大多数事务,都可以放心的交给酆都。 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他亲自去做的,比如让商州的士族见识见识新的商州之主什么的。 “嗯!”姜云卿轻轻点了点头,勉励道:“商州的战略位置很重要,只要能够使得商州内外宾服,即便不启用龙泉宝藏,你也有了逐鹿天下的起始资本。” “我知道的。”李星云也是点头回应。 这一路上,姜云卿给他普及了不少的知识,其中就涉及有关获取士族支持的重要性。 在这个世界上,超过九成的资源都掌控在大大小小的士族手中,这是件悲哀的事情,这就意味着全天下的普罗大众百姓都只是在共享,又或者竞争着那不到一成的资源。 但想在这个乱世立足,并拥有逐鹿天下的资格,这又是他不得不面对的,他必须获取这些士族所掌控的资源,才有资本成为着乱世的执棋手。 “还有一件事要提醒你,朱友贞调集了三十万大军,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他的首要目标便是你和岐国。”姜云卿叫住轻夹马腹要走的李星云提醒道。 “这么快?” 李星云一拉缰绳,皱着眉头回头看向姜云卿。 “是潞州那两次把他惹毛了?” 李星云可是记得,自己起初耍了朱友贞一次。 后面营救师妹和雪儿的时候,自己这师兄在朱友贞八万大军中纵横捭阖,不仅屠杀数千梁军精锐,诛杀了梁军大将王彦章,更是差点一剑把朱友贞给砍了。 怎么看都是把人惹毛了,正所谓天子一怒,浮尸百万,血流千里。 虽然朱友贞算不得天子,至少在李星云看来,是算不上的,但到底是佣兵数十万的诸侯,他的怒火同样沉重。 “可是,这样算的话,他更应该去找李存勖的麻烦才是啊,我们顶多是让他丢了点脸,后面李存勖可是把他碾的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狼狈逃回汴州的,那才是颜面丢尽。” 李星云回想着自己在潞州布的这个局里的一些信息要素,自顾自的嘀咕道。 姜云卿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那倒是其次,主要是这次岐国攻占的梁国领土有些多,成为了众矢之的。” “而且,李存勖背靠晋国,晋国这块骨头,可比岐国难啃的多。而且他已经大败了一场,需要一场胜利来挽回他的威望,周围的各国又都蠢蠢欲动,急需杀鸡儆猴。岐国此前大规模的攻城略地,整体实力又要比梁国弱上许多,正好成为这只鸡。” 看了眼李星云,姜云卿又继续说道:“至于你的话,除了你自身的价值所在之外,又有私怨所在,断然不可能打了岐国,而放过你的。” “那我这还是无妄之灾咯!”李星云开着玩笑道。 “你可以这么理解,因此之前许诺你的陕州可是没了哦!” 与姜云卿同乘一匹马的女帝靠在姜云卿的怀里,掩嘴轻笑,十分俏皮的说道。 李星云不由嘴角一抽,女帝的俏皮明显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这狗粮算是直接被塞进嘴里了。 那滋味,真是······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困境 “如果孟知祥和马殷愿意出手的话,朱友贞不足为惧,但这两只老狐狸只会想着做些无本买卖,想要他们面对朱友贞的三十万大军是不可能的。” 姜云卿早已不是当初那颗可有可无的棋子,借女帝之手,以岐国为跳板,他亦有了执棋对弈的资本。 有了幻音坊做他的耳目,这局名为“乱世”的盲棋,他已然清楚了各路棋子所在的位置。 “陕州不能要了,我们的兵力不足以支持我们布置如此之长的防线,河中府也不能要了,我们的防线必须收缩到坊州,同州,华州,以及商州。” “不过,陕州和河中府也不能那么轻易的就还给朱友贞,可以留下数只骑兵游击,袭扰。在战术上我已经有了完整的部署,但需要有一个善用骑兵的将领来执行。” 说着,姜云卿抬眼看向了李星云。 “师兄你说的是酆都?” 感受到姜云卿的目光,李星云半猜半想的问道。 姜云卿点了点头,“酆都是最好的选择。” “好,我会命他前往的。” 李星云并没有询问姜云卿选择酆都的原因,但既然姜云卿都说酆都是最好的选择了,那肯定就是了。 “保重,此劫若过,我可以保证梁国必亡,介时便是你展露头角的时候了。” 姜云卿向李星云投去了肯定的目光,在李星云的身上,他彷佛看到了一遇风云便化龙的场景。 “师兄也保重!” 李星云郑重的点了点头,这一劫于他而言,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只有渡过了此劫,商州内外士族才能彻底的宾服,奉他为主,否则一切都是免谈。 说不重要吧,实际上真正的压力在岐国那边,要直面朱友贞三十万大军的是岐国。 看着李星云乘着夕阳离开,姜云卿与女帝也是慢悠悠的离开了长安。 “我们能挡得住朱友贞的三十万大军吗?领军的可是杨师厚!” 路上,女帝依偎在姜云卿的怀里,有些担忧的问道。 不是怀疑姜云卿的能力,而是三十万大军实在过于庞大,这已经是岐国全部可以调动的兵力的两倍了,而且以梁国现有的底蕴,若是一心要攻克岐国,仍有增兵的可能。 而且杨师厚这个梁国的开国大将,也是有着相当足够的威慑力,他的王兄当初就曾败于此人的手下。 不仅于此,此人还曾迫降王师范于青州,败赵匡凝于襄阳。梁开平三年,被朱温封为弘农郡王,率军奇袭长安,击破刘知俊,大败李存勖,解除晋邢之围,拜魏博节度使,建立银枪效节军,割据河朔地区。 其战绩不可谓不显赫,如今由他率军三十万而来,其威慑力已然点满。 岐国内现在受得姜云卿大用的大将——刘知俊,此次面对杨师厚,更是坦言没底。 “放心,此人已经老了,对于局势的判断早已不如我们这些年轻人这般灵敏了。” 姜云卿低头,轻嗅着女帝发丝之间的清香,轻声安慰。 “真的吗?” 女帝还是有些不太相信,毕竟杨师厚此人可是在她王兄那儿获得了极大的评价的。 “真的!”姜云卿昧着良心肯定的回答道。 实际上,在对杨师厚有了足够的了解后,面对这员梁国老将,姜云卿的心里并没有多少底。 就如刘知俊所说的一般,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他都没有把握取胜,更别说兵力少了一半的情况下。 “嗯,我相信你!” 女帝的嘴角绽放出一抹明媚的笑容,热恋期的她,对姜云卿有着莫名的自信。 是夜,岐军的一处巡逻的士兵都要绕开的营帐中。 姜云卿与女帝一番云雨之后,将疲惫的女帝拥在怀里。 “过些时日,我要去一趟太原!” 女帝也是紧紧抱着姜云卿,脑袋埋在姜云卿的臂弯,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姜云卿立刻就感觉到了,连忙解释道:“主要是为了去帮张天师救他的儿子,就是那个张子凡,你见过的······” 女帝却是伸手把姜云卿的头掰了过来,抬头轻轻吻在姜云卿的嘴唇上,堵住了姜云卿的嘴。 “呜呜~” 等待姜云卿没了说话的欲望,准备贪婪的舔舐女帝的嘴唇的时候,女帝选择了率先分开,让头稍稍抬起了几公分,一双美目直勾勾的盯着姜云卿的双眼。 “不要骗我,我现在是你的女人了,不管什么困难,我们都应该一起面对,不管有多大的压力,我们也要一起分担。” 女帝语气坚定的说道,她并非陷入热恋期之后,就没了智商,只是在有姜云卿在身边的时候,她懒得去思考而已。 实际上,在今天向姜云卿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她就清楚接下来的岐国究竟要面临多大的压力。 只是姜云卿那为了不让她担心,而硬着头皮说出那般肯定的话,她自然是不忍去拆自己男人的台的。 但是今晚,她还是想挑明白,想告诉姜云卿,即便在姜云卿还没有出现在她生命里的时候,她便已经掌控了偌大一个岐国十多年,她不是那般娇生惯养,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女人,她是有与姜云卿共同面对困难的能力的。 毕竟她是幻音坊的女帝,现在也是岐国的岐王。 营帐内再次陷入平静,只剩烛火摇曳的声音。 姜云卿看着女帝眼中坚定的神色,终是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 倒是他的大男子主义作祟,忽略了女帝的感受了。 是啊,她是幻音坊的女帝,也是岐王,能够在这十来年中稳住岐国的局势,本身能力便是极为出色的。 却是为了迁就他姜云卿,整日依偎在他的身边,百依百顺,俨然一副小女人模样,失去了她原本的颜色。 “我不想看到你这个笑容,我要你开心的笑着!” 说着,女帝便整个人趴在姜云卿的身上,胸前的一片柔软压在了姜云卿的胸膛上。 抬起碧藕般的手臂,肤如凝脂,十指纤长,轻轻捧住了姜云卿的脸,大拇指扣住了姜云卿的嘴角,把姜云卿的笑容微微上扬。 “好吧,面对由杨师厚率领的三十万大军,硬碰硬的话,岐国没有半点胜算。”姜云卿咧着嘴含糊的说道。 “哼,那你今天还在那大放厥词!” 女帝低头,埋在姜云卿的脖颈间,一口咬住了姜云卿的耳垂。 “嘶~” 女帝的这招反客为主,着实使得姜云卿的精神好一番激动 ,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晋国之谋 只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朱友贞三十万大军便开到了陕州,这般行军速度不算快,不是急行军,这应该是出于杨师厚这员老将的稳重。 在兵力几乎能够达到有效压制的情况下,并不需要制造奇袭,只需要规避自身的错误,便可以正克奇,携惶惶大势一力破之。 尽管历史上诸多名将,绝大部分都是靠着以少胜多的战绩名流青史,但对于一个为将者来说,所行之道应该是尽可能的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保证在只要自己不犯错的情况下,绝对性的掌握胜局。 二者最经典的例子,便是西楚霸王项羽与兵仙韩信。 大唐历来为将者善用奇兵,这是轻骑兵为何在大唐盛行的原因,直到这唐末,这种风格依旧被很大程度的沿袭下来。 而杨师厚此人却是惯来喜欢以正克奇,这是为什么大舅哥,王师范,赵匡凝,刘知俊,李存勖等人接连败于此人手中的根本原因。 以正克奇,只要尽可能的减小自身的漏洞,以不动如山之势,那么便可以利于不败之地,反倒是用奇者,稍有不慎便会露出破绽。 杨师厚,便是这么一个善于洞察破绽的人。 1、基本信息: 姓名:杨师厚。 性别:男。 年龄:未知(足够老)。 职业:将军(梁国检校太师、中书令,邺王)。 家庭环境:未知(并非出生士族)。 受教育程度:未知(估测战争知识来自战场的自我总结)。 2、个人特征: 性格特点:沉稳善察,行事果断。 具体事例:天复二年,败李茂贞······ 3、场景分析: 目标:破岐,收复梁国领土。 行为:率领三十万梁军攻岐,欲以大势破之。 优点:行军严谨,三十万大军犹如铁桶,且因自身威望,梁军士气如虹。 弱点:粮草运输。 4、愿景分析: 在保证自己不犯错的情况下,尽可能快的攻破岐国防线,收复被岐国攻占的领土,并给予岐国沉重的代价,杀鸡儆猴,以保梁国其于边境的安全。 ······ 这是姜云卿根据已知信息,针对杨师厚所构建的人物模型。 以正克奇者,同样有着缺陷所在,那就是目的与行为直接摆在了明面上,甚至都不需要去揣摩。 善用奇者,同样可以以此来以奇克正。 当然,前提是在自身的破绽在被人抓住之前,提前找到对方的破绽。 杨师厚这种人一旦将其人物模型构建出来,他的一切动作,姜云卿都可以做到未卜先知。 所以,姜云卿给岐国布置的战略是:不与梁军正面碰撞,逐步收缩防线拖住这三十万梁军的脚步即可,必要时候,可以放弃梁国领土,退回岐国境内。 仅凭岐国现有实力,此战取胜的机率微乎其微,那么左右这场战局的关键点,便来到姜云卿的手中。 而姜云卿在与张玄陵碰了个面之后,交代了如何让张子凡认清李嗣源的真面目,不再认贼作父的事宜。 主要分三步,第一步为自我怀疑,散布张子凡身世的真相,引起张子凡的自我怀疑,同时也破坏李嗣源的心境,激发两人的矛盾。 第二步为存在第三人的交易,当张玄陵主动散布张子凡的身世,暴露在通文馆的眼皮子底下的时候,主动寻求与李嗣源交易,以有缺陷的五雷天心诀换取张子凡,同时让常宣灵与常昊灵引张子凡目睹交易全过程。 第三步为决裂,不仅仅是张子凡与李嗣源的决裂,也是李存勖与李嗣源的决裂,更是李克用与李嗣源的决裂,将李嗣源逼上绝路。 在解救张子凡的同时,也算是为李存勖解决一个心腹大患,以取得与李存勖谈判之机,算是一举多得。 如今一个月的筹划下来,这个三部曲已然来到了第三步。 在张子凡与李嗣源决裂之际,姜云卿与张玄陵两人,带着常宣灵与常昊灵强闯通文馆,带走了张子凡,同时使得通文馆损失惨重,李存孝这个憨憨不仅在阻挠姜云卿的过程中身死,尸体也被姜云卿扛走了。 李克用出关,收回了李嗣源通文馆圣主之职,将其软禁了起来。 李嗣源暗中修炼五雷天心诀,因为张玄陵给的是有缺陷的五雷天心诀,不仅没有突破现有境界,更是因为急功近利,走火入魔,疯狂之下杀死监视之人,逃出通文馆,上了龙虎山。 但此时的张玄陵并不癫狂,在姜云卿的帮助下,其实力也是已然更进一步。 李嗣源虽然也是大天位,但相比起现阶段的张玄陵来说,却是有些不够看的,最后被张玄陵一掌打下悬崖。 天师府派人前往崖底搜寻无果,推测李嗣源应当没死,已然逃脱。 之后,张子凡便正式认祖归宗,并被张玄陵确认为下一代天师继承人。 姜云卿让常宣灵与常昊灵代为送上了一份贺礼,一份脱胎于沈家风雷拳的取势之法,正好可以弥补五雷天心诀空有雷霆之威,而无雷霆之势的缺陷。 而姜云卿本人则是来到潞州,他是来找李存勖的。 此时的李存勖正好是去太原见了李克用之后归来,而且李存勖的这一趟太原之旅,并不是很愉快的样子。 不论是根据前世的原著剧情,还是姜云卿现在所构建的李存勖人物模型来分析。 以李存勖这个人的战略眼光,李存勖此次太原之行,除了恭贺李克用出关之外,主要的便是请求乘着朱友贞攻打岐国的时候,兵发汴州,端了朱友贞的老巢,伺机灭梁。 不过,看样子李存勖的请求,并没有得到李克用的同意。 这是必然的结果,李克用此人虽老谋深算,但老而不死是为贼,疑心甚重,虽未称帝,但帝王心术的基本权衡之策已然炉火纯青,刚从李嗣源手中收回了通文馆,自然不可能再见李存勖做大。 这一日,姜云卿正式以岐国使者的身份,向李存勖的世子府递交了拜帖。 “殿下要见此人,还需当心啊,当日斩梁军千人,并诛杀王彦章的,便是此人。” 正当李存勖犹豫不决,拿捏不准到底见不见姜云卿的时候,镜心魔却是在旁提醒道,点明了姜云卿的身份。 “哦?若是此人,那倒是有必要见上一见。” 李存勖一听是当初斩杀王彦章之人,顿时来了兴致。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对人下菜 潞洲城世子府中的一座凉亭中,姜云卿被一名侍从引来此处已有一会儿。 送上来的果盘被姜云卿有一口没一口的吃完,李存勖这才摆着一张笑脸姗姗来迟。 “有些事情耽搁,让使者久等了。” “世子事务繁忙,不妨事,不妨事。”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此番而来也是有要事相商,更何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是有求于人。 当然,求人的态度到底是不能摆在明面上的。 “不知使者此番所来为何?” 李存勖于姜云卿的对面坐下,凝眉询问。 “是为朱友贞三十万大军攻岐一事。” 姜云卿也不做过多周旋,开口便直奔主题。 “此事的话,使者应当去太原拜访我父王,毕竟他老人家才是晋王,我晋国一应事务,也须得他老人下决定。” 李存勖的手掌搭在亭中石桌上,目光不善的看向了姜云卿。 现在这个时候,岐国的使者来晋国,无非请求晋国出兵攻梁,以达到围魏救赵的效果,来缓解岐国那边的压力。 但眼前的这个岐国使者,不去太原拜见他的父王,却是第一时间来潞州拜访他,那岂不是在告诉世人,在晋国他李存勖的话,比晋王好使? 他父王本就疑心病很重,今天这事儿要是被那老东西知道了,恐怕接踵而来的,便是要想着削他的兵权了。 “可我岐国觉得,晋王老了,世子殿下才是我们所需要打交道的。” 姜云卿看出了李存勖的心思,礼貌而不失风度的笑道。 “你······” 李存勖突然站起身来,双目瞪得浑圆,指着姜云卿,似乎是因为姜云卿在诋毁他的父王而将要发怒。 可忽然,只见李存勖神色一转,缓缓坐下,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你这么直白,搞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当利益就在眼前的时候,交流之间弯弯绕绕的,只是在单纯的浪费时间,世子殿下认为呢?” 姜云卿的神色自始至终都保持不变,彷佛刚才李存勖的那番变脸,他并没有看到一般。 姜云卿此话一出,李存勖顿时眼前一亮,连带着对姜云卿都高看了几分,出声询问道:“不知使者如何称呼?” “姓姜,名云卿!” 姜云卿如实回答,这种基本的信息,没有欺骗的必要。 “嗯”李存勖自顾自的点了点头:“那我便唤你一声姜兄了,不知姜兄刚才那番话可否仔细说说?我也好听听姜兄的高见。” “哎,不敢当,不敢当!” 姜云卿连忙晃手拒绝,都是成年人了,得有些自知之明,不要想着人家称呼你一声兄弟,人家就真当你是兄弟了。 当然,这拒绝也不能拒绝的太死,随便意思一下就行了,不然整的好像看不起人家似的,那就冤枉大方了。 随口道了两句当不起,姜云卿便开始正式的回答李存勖的问题:“在下认为,正是灭梁的大好时机!” “此话怎讲?” 李存勖端正的身体微微前倾,靠在了桌前。 姜云卿也有样学样,身体微微前倾,靠在了桌前道:“朱友贞亲率三十万大军御驾亲征,杨师厚为随行统军大将,梁国虽明面上号称佣兵百万。但根据在下的调查,实际上梁国的可战之兵最多六十五万,算上之前在潞州的损失,可有七十万,顶了天也就八十万。” “八十万的兵力虽然依旧雄厚,可梁国虽然盘踞丰饶的中原,但几乎无险可守,需要大量的兵力驻守边关。” “这样一来,除去攻岐的三十万大军,汴州守军加上对晋边境收缩的防线,不会超过十万之数。” “汴州如此空虚,岂不是一举灭梁的大好时机?” 姜云卿再次抛出这个问题,看向了李存勖。 李存勖闻言,却是眉头微皱,以他的战略眼光,自然是早就想到了这些的。 不然,他也不会前往太原请命。 可现在李克用拒绝了他出兵的请求,尽管他的心里也有不甘,但他需要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可若是朱友贞三十万大军回援汴州,又或者从其余边关抽调兵力回援,不仅这汴州拿不下不说,我晋国只怕还会元气大伤。” 李存勖一针见血的点破了姜云卿的话术里,不经意间隐藏掉的一部分信息。 “到时,只怕是梁晋再次大战,岐国继续如上次一般,坐收渔利。” 这天下诸多诸侯藩镇,野心勃勃者不知凡几,李存勖可是不敢小觑李茂贞的野心,毕竟曾经的李茂贞便是那般无法无天之辈。 毕竟,李茂贞的那个岐王之位,也不是昭宗皇帝那么心甘情愿的封赏的。 “梁国做大已久,其行事霸道狠辣,不满者诸多,想分一杯羹者亦是诸多。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去,病虎自有群狼分食。” 姜云卿语气有些玩味的说道:“在下觉得,没人会拒绝加入狼群,而选择去当一只坐视群狼分食病虎的羔羊,殿下认为呢?” 李存勖闻言,会心一笑:“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只是······” 忽然,李存勖眉头皱起,话音再次一转:“不妨与姜兄直说,此前我便前往太原请命,请求趁此良机兵发汴州灭梁,可奈何,父王并没有准许我的请求。” “我此番若是擅自出兵,只怕会落得个不遵父命的名头啊!” “欸,这怎么能算是不遵父命呢?世子殿下这顶多是淘气了些。”姜云卿义正言辞的说道。 “淘气了些?姜兄这说法,倒是有些别致。” 李存勖皱起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嘴角的微微勾起一抹笑容,似乎对于姜云卿的这个说法颇为认同。 “更何况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不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又怎么对得起我们这些后浪们的朝气呢?” 姜云卿回想着脑海里构建的李存勖人物模型,继续乘势说道。 “好,好一个长江后浪推前浪,姜兄当为我知己!” 能力出众,早就能够独当一面的李存勖被李克用压制已久,心中的不忿可谓是积压已久。 如今姜云卿的这一番话,可谓是说到他心坎去了,端的是畅快不已。 兴奋的走过来拉住姜云卿的手,一边朝着庭外的镜心魔吩咐道:“镜心魔,备宴席,今晚我当与姜兄一醉方休。” 庭外等候的镜心魔听到李存勖的命令,顿时夸张的作揖。 “遵命!”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李存勖出兵 就在姜云卿拜访李存勖的这天,朱友贞的大军开拔到了陕州,梁岐两军的第一轮交锋也开始了。 由酆都率领的游击骑兵对行军至陕州的梁军展开袭扰,但梁军之前的行军并不急切,所以在抵达陕州的时候,梁军士卒的精力依旧充沛。 酆都所率领骑兵的袭扰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顶多就是延缓了一些梁军安营扎寨的时间,反而被梁军的骑兵碾的到处跑。 不过因为比梁军多了一个月的时间熟悉地形、地势,所以每每都能够安全脱身,甚至很多时候还能反过来剿灭几对梁军骑兵。 但杨师厚此人相当的谨慎,当得知有几对骑兵没有归营之后,立刻便下达了命令,给骑兵规定了二十里的安全活动范围,对于岐军骑兵的袭扰,追击不许超出二十里。 二十里,于轻骑兵来说,顶多算是一个热身的距离。 对于梁军的骑兵来说,是有些憋屈的,任谁光看着自己被骚扰又不能追上把人揍一顿,都会觉得憋屈的。 可这对于酆都来说,却是引诱梁军骑兵追击,趁机歼灭梁军有生力量的计划泡汤了。 不过,这却是正中了姜云卿的下怀,在姜云卿留下的计划里,早就预料到了梁军在面对酆都所率领的游击骑兵的袭扰后,所会做出的反应。 在姜云卿留下的部署计划里,这一步的目的,并不是酆都所想的歼灭梁军的有生力量,而是要使得梁军主动的固步自封。 然后,留下少部分骑兵继续袭扰梁军,其余游击骑兵则是集结,绕至梁军后发,寻找梁军的粮道。 三十万大军的粮草,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目,而这么庞大数目的粮草运输也是一个极其庞大的过程。 以杨师厚的谨慎,粮道或许不会有多隐蔽,毕竟超大额的粮草运输,想隐蔽也隐蔽不起来,但绝对有着重兵押运。 而酆都的任务,依旧是袭扰,所谓游击骑兵,便是一切轻装上阵,除了配备一把近战的横刀与必要的弓弩之外,像甲胄之类的东西,是完全没有的。几乎没有任何的正面作战能力,所以他们的任务永远都是以袭扰为主。 凭游击骑兵的配置,想断梁军的粮道,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但可以阻挠、减慢梁军粮草运输的速度。 毕竟,这三十万大军的粮草运输,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工程,这么大的工程,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意味着需要大量的时间来解决问题。 夜幕降临,酆都所率领的游击骑兵已经来到了一处根据地安营扎寨。 一处营帐中,酆都看着一名幻音坊女弟子取出一只编号为“三”的锦囊,并当着他的面打开了锦囊,锦囊里边是一块小绸布。 这名幻音坊的女弟子并没有遮挡,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而酆都的视力又是极好,可以十分清楚的看到上面的内容。 只是,那上面写的是什么鬼玩意? 每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都是他未曾见过的,难道是外族文字? 可随即,这名幻音坊女弟子接下来的动作,很快就打消了他这个想法。 只见来到一旁的一张小案前,取出另外一张崭新的绸布,竟是对比着锦囊内的那张绸布动笔书写了起来。 酆都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阴符。 阴符自古便有,言传至今各国都有所改动,但终归大同小异,只是这岐国的阴符似乎,过于怪异了。 不一会儿,那名幻音坊的女弟子转录好锦囊内的内容,将其重新塞进了锦囊内,交给了酆都。 酆都静静的看着手中的锦囊,看来这岐国,也并不简单啊! 毕竟是当初威慑天下的诸侯,底蕴犹存。 当天夜里,潞州城世子府中却是载歌载舞,李存勖安排了最好、最精彩的伶戏,最好的美酒佳肴,可以说是最高规格的款待了。 李存勖与姜云卿两人对酒当歌,相谈甚欢,甚至喝到尽兴时,李存勖还会亲自上去唱上两句,舞上一场。 这时候,姜云卿来拜访李存勖之前所做的准备也就派上了用场,时不时就唱上两句给起舞的李存勖附和。 这下子,李存勖对于姜云卿的感官更好,颇有几分真要把姜云卿当知己的感觉了。 甚至还提出让姜云卿离开岐国,来投奔他,并许诺姜云卿高官厚禄。 姜云卿装作醉酒,敷衍了过去。 第二日,姜云卿便请辞,李存勖还想挽留。 可姜云卿说要去游说吴国,楚国以及蜀国出兵,一起做那分食饿虎的群狼。 这么一来,李存勖却是没了挽留的理由。 潞州城外,李存勖将一张黄金面具交给姜云卿。 “今日送君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呐~”(韵白) 姜云卿接过面具,戴在了脸上,也是迎着李存勖的兴致,唱道:“待君攻下汴州~时,姜某自会前来恭贺~”(韵白) 随即便乘马离去。 “镜心魔,你觉得姜兄如何?” 望着姜云卿离去的背影,李存勖向身旁的镜心魔问道。 “投其所好,十分圆滑!” 镜心魔猫着腰,本就矮小的他,姿态显得更低。 “确实啊,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曾在战场上以一己之力斩敌数千。”李存勖感慨道。 “那殿下为何还要如此看重此人?” 镜心魔不解的问道,毕竟他可是亲眼看见李存勖送出了那张黄金面具,这是他跟着李存勖这么久,见着的头一遭。 “有能力,又能投我所好的人,我都不看重,那我需要看重什么人?” 李存勖转身走向潞州城,高声唱道:“回城~,整顿兵马,攻打汴州~”(韵白) 也不知是说给镜心魔听的,还是说个远去的姜云卿听的。 镜心魔回头看了眼姜云卿离去的方向,有那么一瞬间的若有所思,随即便立刻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笑脸,跟上了李存勖。 离开的姜云卿并没有听到李存勖的最后那句话,不过他并不担心李存勖不出兵。 李存勖是一个有野心,又有能力的人,不可能错失良机的。 倒是他接下来所需要拜访的几位诸侯,可能就要费些功夫了。 这合纵连横,当真不是一般人能玩的转的,姜云卿也不觉得自己能够玩得转。 不过好在之前的情报收集的足够细致,这些诸侯都已经在大脑里构建出了人物模型,到时候就看人下菜吧!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会谈吴王 江都王宫,乾睿殿,吴王杨浦设宴款待岐国使者。 侍从们几乎没有歇息的忙碌着,不少人的心里多少有怨念丛生。 只是,无论是岐国使者,还是吴王,甚至是在那儿挥舞着短鞭指挥的管事,都不是他们的身份可以摆脸色的。 每次经过管事的身边,不仅不敢有抱怨的神色,还要极尽可能的挤出一张谄媚的笑脸来,以防惹得管事不开心了,抽他们的鞭子。 殿外怨声载道,殿内却是载歌载舞,姜云卿到底是以诸侯使者身份前来,尽管岐国与吴国相距甚远,并没有多少交集。甚至从某些意义上来讲,两国还是敌对关系。 吴国属于梁国阵容,而岐国同属晋国以及其他一些诸侯蕃镇归属于旧唐阵容,从阵容上讲,两国确实属于敌对关系。 但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向来是复杂的,不可能除了友方,就是敌对关系。 而岐国与吴国,一个在西,一个在东,中间隔着一个梁国,素来没什么愁怨,自然还是以和气生财为主。 殿中舞姬翩翩起舞,跳的是《胡璇》,大唐宫廷舞蹈有健舞与软舞之分,“健舞”动作矫健有力,节奏明快;“软舞”动作抒情优美,节奏比较舒缓。 这《胡璇》便属于健舞,动作快速轻捷,变化多姿。 姜云卿前世就比较喜欢欣赏这类型的古典舞视频,唐朝的这类古典舞动作兼收并蓄,比含蓄的舞蹈更为奔放,又比堪比求偶的现代舞要含蓄,那种欲说还休感觉最为吸引人。 岑参曾言,“此曲胡人传入汉,诸客见之惊且叹。慢脸娇娥纤复秾,轻罗金缕花葱茏。回裾转袖若飞雪,左鋋右鋋生旋风。” 白居易也曾写下诗篇: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 可见,他姜云卿的品味,与这二位也是有着共同之处的。 不过,此时姜云卿的目光并未有过多的停留在轻纱裹身的舞姬们的舞蹈上,只是一边与杨浦唠着嗑,一边看着自己的杯盏,美酒如白水一般,一杯又一杯的下肚。 看不上眼是一回事,毕竟幻音坊的歌舞,可比这吴王宫的胡璇好看多了,更何况在见过了女帝的舞蹈之后,姜云卿只觉得其他人的舞蹈乏味。 当然,这里边,还有着姜云卿的其他用意在里边。 “使者此番喝着闷酒却是何意?可是这舞蹈不入使者之眼?” 头发花白,身形已经有些佝偻,倒是那将军肚犹如定海神针一般的杨浦出声询问道。 尽管杨浦的目光大多停留在舞姬们的身上,但到底是不能冷落了岐国的使者,多少会给几眼姜云卿这边的目光。 看到姜云卿除了偶尔和自己唠唠嗑之外,就是自顾自的饮酒,自然是引起了他的注意的。 毕竟一开始还有可能是姜云卿这人贪好这杯中之物,可这么久下来,殿中的的胡腾儿都换成了胡璇,哪有人贪杯会贪杯到这种地步的。 见杨浦出声询问,姜云卿心道,这总算是看过来了,这知道的倒是清楚乾睿殿内载歌载舞是为了款待他这个岐国使者的,这不知道的,还只当是吴王杨浦款待自己的呢。 “唉!” 姜云卿轻轻放下酒杯,叹息道:“吴王可知朱友贞三十万大军攻岐一事?” “铛” 杨浦缓缓放下酒杯,杯底碰撞在案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此事,本王倒是知道一些!” 杨浦的声音明显冷冽了下来,倒不至于是那种令人反感的冰冷,只是明显没有之前那般唠嗑时的热切了。 “岐国岌岌可危,岐王委以重任于我,我又哪里有心情欣赏舞蹈呢?” 姜云卿无奈的摇头叹息,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 就仿佛是关二爷身在曹营心在汉,他虽然身在吴国,他的心却已经奔赴到了梁岐两国的战场。 “那使者此番前来……” 杨浦明明早就猜到了姜云卿的目的,却是欲言又止,并不主动提起。 “自然是来请求吴王出兵相助的。” 杨浦的话音刚落,姜云卿便立即接腔道。 说着,姜云卿便起身,朝着杨浦躬身一拜。 “这事儿,还有待商议。” 杨浦并没有同意,也没有直接拒绝,他的手掌搭在小案上,手指轻轻的点击着案面。 “咚咚咚~”的声响回荡了一小会儿,杨浦微微皱着眉头再次说道:“而且,即使本王出兵,这只怕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并不需要吴王派兵赶往梁岐战场,只需兵发毫州与宿州即可。”姜云卿立即说出自己的解决办法。 “围魏救赵?倒是好计策,只是本王与梁国素来交好,此番若是在后面捅梁国一刀,本王只怕会落下不义的名声啊!” 杨浦点头有摇头,先是肯定了姜云卿的计策可行之处,却是又说出了自己的难处,算是委婉的拒绝。 可若是真是如此,姜云卿不仅不会纠缠,反倒还要称赞一声吴王有始有终,是个守信之人。 可特酿的,你一个半月前,才趁着朱友贞被李存勖碾得狼狈逃回汴州的时候,出兵拿下了颖州,你这特酿的节操早掉光了的,也配在这里谈义气? 当然,姜云卿是不能这般义气用事的,只是继续劝诫道:“吴国与梁国交好那是朱温在位之时,如今梁国已换二帝,吴国与梁国这份情谊,吴王不断那是于梁国的恩赐,便是断了,那也只是本分,世人又如何会言吴王不义呢?” “可是……” 杨浦还欲辩驳一番,姜云卿却是抬高了音调,打断道:“更何况,朱友贞残暴无能,德不配位,吴王若能出兵讨伐,教导其改邪归正,也是不枉当初朱温与您的一番交情啊!” “这……再容本王考虑考虑!” 姜云卿连借口都帮他想好了,杨浦却还在犹豫。 倒不是真的在顾及与昔日与朱温的交情,而是在顾及那由杨师厚所率领的三十万梁军,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冒然出兵,而掉过头来攻打他的吴国。 正所谓这事儿可一不可二,他之前拿下颖州,只要脸皮厚些,大不了梁国派兵问责的时候,赔礼道歉一番,还回去就是了。 这要是再度出兵去拿下毫州与宿州,那这就已经是挑衅了,性质可就是变了样的。 “再有就是……” 姜云卿还欲劝诫,却是听得杨浦立即出声打断:“使者舟车劳顿,应当早些歇息才是,这般要事还是改日再议为好!” 说着,便吩咐侍从带姜云卿去休息。 不给姜云卿拒绝的机会,就从殿后离开了。 等姜云卿跟随侍从从殿内走出的时候,日头正直晌午,离黄昏都还有着一段时间。 这时候休息,是着实早了些,更何况现在的姜云卿,可是精力充沛着呢!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出此下策 深夜,吴王寝宫。 吴王杨浦喝了些龙精虎猛的药物,在一位后妃的身上耕耘了一番之后,力不从心的便抱着那位后妃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半夜,这凉风呼呼的吹,杨浦即使下意识裹紧了被褥,也是直感觉浑身凉飕飕的。 “来人,给本王把门窗关上!” 此时的杨浦还是迷迷糊糊的,并没有彻底醒来,这凉风吹进来,只当是门窗没有关紧。 可是,过了许久,不仅没有人回应,那凉风也依旧在呼呼的吹,时不时的一缕寒意彷佛要钻进骨头里。 冷得杨浦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头脑一时间也是清醒过来。 缓缓从床上支棱起身体来,心里还在疑惑,是不是守夜的侍从偷懒睡着了,想着待会儿定要重重惩罚一番这守夜的侍从。 你就算是要偷懒,好歹先给本王把门窗关上啊,想来这侍从的脑子估计也不太灵光,偷懒都不会偷。 可当他掀开帷幔,准备下床的时候,却是看见自己的正前方不远处正坐着一人。 这人他认识,正是白日里被他强行安排去休息的岐国使者。 可是这岐国使者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可是他的寝宫啊! 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放进来的? 正当杨浦阴沉着一张脸,想要问责守夜侍从的时候,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了这岐国使者手里杵着的东西,整个人瞬间清醒。 那是一把横刀,暗红的血液只有少量还在上面流淌,绝大部分都已经干涸、结痂,凝固在刀身之上。 慌乱的四下看去,只见寝宫所有的门窗都已经洞开,呼啸的寒风从外边涌入,即使有些老眼昏花的杨浦,也看到了门外横陈的侍卫尸体,寝宫内部也躺着数具侍从的尸体。 原来,他们并没有偷懒,只是提前离开了这个糟糕的世界,结束了他们没有多少欢愉的一生。 而当杨浦惊恐的再次看向姜云卿的时候,却是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跪在姜云卿的身边,帮他轻轻的捶打按摩着腿脚。 “上尧!” 杨浦在忍不住,惊呼出声,因为姜云卿身边的正是他最宝贝的上尧公主。 只是此时的他惊呼也没什么意义,顶多是更大程度的展示他的惊恐。 毕竟姜云卿之前在潜入的时候,就已经解决掉了所有可能暴露的风险。 “诶,父王你醒了啊!” 听见杨浦在叫自己,上尧公主回头打了个招呼,此时看上去却是没有半点恐惧的神色,反倒看上去隐隐有些兴奋。 实际上,姜云卿之前是打算用上尧公主的尖叫声惊醒杨浦的。 可谁知这上尧公主是个神经质少女,姜云卿带着她开无双,一路杀进吴王寝宫。 一开始看到他杀人的时候,这上尧公主还有些害怕,可随着他杀的人多了,这上尧公主却是兴奋了起来,开始一脸不知是崇拜还是花痴的看着他。 直到潜入了吴王的寝宫,了结了几名侍从卑微而痛苦的一生,姜云卿让上尧公主尖叫一声,叫醒杨浦。 可这上尧公主却是傻傻的说:“我才不喊呢!叫醒我父王,他肯定会叫人来抓你的,他可是有着好多好多人的军队的,你还是带着我赶紧跑吧!” “为什么要带着你?”姜云卿有些不明所以。 “你真笨,用我当人质啊,我父王很疼我的,你用我威胁他,他肯定不敢让人追你,到时候很快就能出去了,还可以顺道去我的明珠殿,我跟你说,我的明珠殿里有很多金银珠宝,都是我父王送我的,值很多很多的前,我们全部带走,出去之后······” 上尧公主越说越兴奋,畅想着出去之后与姜云卿浪迹江湖的生活,彷佛姜云卿就是那虬髯客,而她便是那红拂女。 呵呵,你还真是个大孝女啊! 姜云卿撇了撇嘴,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之后,便没再理会上尧公主。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上尧公主指不定脑子有点问题。 可上尧公主见姜云卿不理会自己,却是死皮赖脸的凑了上来,就跪在了姜云卿的身边,一边给姜云卿垂着腿,一边哀求姜云卿等会走的时候带上她。 姜云卿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这上尧公主绝对脑子有病。 他在干啥?他挟持吴王最宝贝的女儿,一路“潜入”吴王寝宫,要威胁吴王,他这是什么?他是刺客啊! 可这上尧公主呢?不害怕也就算了,还讨好他,想让他带她离开。 虽然他确实需要带着她离开,但这话从上尧公主自己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觉得离谱。 而这一切落在杨浦的眼中,性质却是截然不同,只以为是姜云卿在威胁上尧公主服侍他。 心底的愤怒没来由的就战胜了恐惧,朝着姜云卿怒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只是······”姜云卿刚想说出自己的要求。 “啊~” 却是被杨浦的身边突然传出的一道女高音给打断了,那个女人爬起了身,看到姜云卿杵着血淋淋的横刀坐在那儿,顿时就被吓得在那儿抱着被子尖叫。 姜云卿微微皱眉,时刻关注着姜云卿的上尧公主却是注意到了姜云卿的这个皱眉动作,老神在在的说道:“你看,我就说让你先杀了她的吧!” 姜云卿倒是没有觉得这尖叫神吵闹,有着神识的存在,这点微末的外界因素,还不足以扰乱他的心境。 不过,却是有些影响他讲正事了。 只见姜云卿的右手抬起又迅速落下,他杵着的那柄横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越过了杨浦。 “嘭~”的一声闷响,插在了那个女人的头顶的床柱上。 “嗡~” 随着刀身的颤鸣响起,刀身止不住的颤动。 女人微微抬头,看着头顶的那把横刀,顿时肝胆欲裂。 刀身上还能够流淌的鲜血落下,滴在那个女人的脸上。 而女人也是眼睁睁的呆呆看着那血液滴在自己的脸上,就好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双眼一翻,眼白代替了瞳孔,昏了过去。 那越来越小的尖叫声彻底消失,姜云卿才满意的拍了拍手,笑意盈盈的说道:“只是想让吴王出兵伐梁而已!” “本来啊,我是想着和气生财,大家一起和和气气的把事情谈妥,可吴王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欸,我不答复,就是拖。” 姜云卿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说道:“没办法,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盟书签订 “好,只要你放了上尧,本王立即出兵伐梁,毫州和宿州是吧,本王的兵马七天之内就能抵达。” 杨浦此时倒是没有之前那般犹豫,看来他的拖字决还是没有修炼到家,碰到自己的女儿被抓,立马就破功了。 姜云卿此时倒是没有怀疑杨浦的真情实意,毕竟这老头疼女儿,不仅是在前世的动漫中,还是前世的历史上,又或者现在的这个真实世界中,这点似乎都毋庸置疑。 但这到底不是小妮娃儿过家家,古人或许注重誓言,但姜云卿更相信兵不厌诈,毕竟这唐末五代十国可谓是最没有忠诚可言的一个时代。 连忠诚都没有,所谓的信誉也就成了一种奢望。 “哈哈,吴王愿意出兵就好,在下也就免得手上再染鲜血了。” 姜云卿像是松了口气一般的说道,好像今天这遭事他还很提心吊胆似的。 杨浦闻言,却是浑身一颤,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看旁边插在床柱上那把带血的横刀,身体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丝毫不怀疑姜云卿会下杀手的可能性。 毕竟现在的他和上尧都只是此人手中待宰的羔羊,只能盼着王宫之外的城防军能发现王宫里的一样。 不对,除了王宫侍卫,其余的军队没有他的手喻是进不了王宫的。 可是王宫里的侍卫的话,想到这杨浦忍不住看了眼门外横陈的侍卫尸体,似乎不会有什么幸免于难的了。 一时间杨浦思绪万千,他感觉自己自从步入老年来,头脑还从未如此灵活过。 “是极是极,本王愿与岐国结为友邦,共同伐梁。” 想的多了,脾气自然也就没有那么横了,所谓的怒火到底还是压制不住心底的恐惧,这畏惧感一上来,说话也就好听多了。 “吴王有此意是极好的,我这恰好有岐王亲手起草的盟书,吴王看看,若是没有异义,就签了吧!” 说着,姜云卿便从怀里掏出了两份盟书,起身把上尧公主推到一边,也不顾上尧公主那委屈的小眼神,径直把两份盟书都递到了吴王的身前。 吴王一愣,顿时露出一抹苦笑,看来这人是有备而来的。 不管这份盟书是不是岐王亲手起草的,只要他签了,那这份盟书也就成了岐王亲手起草的,岐国现在这种危难时刻,岐王肯定是不会拒绝一名盟友的。 当然,真是岐王授意此人的也说不定,无所不用其极,说的不就是这种狗急跳墙的人吗? “吴王,请吧!” 姜云卿抬手从一旁的案桌上摄来一只毛笔,连同两份盟书一起摆在杨浦的面前。 脸不红,心不跳,只要他不自己不说破,那这两份盟书就是岐王亲手所书。 当然,以他和女帝的关系,这份盟书自然也是被岐王所承认的。 毕竟,他可是现任岐王的男人啊! “可这,没有墨啊!” 杨浦提笔,茫然四顾,并没有找到砚台。 “容易!” 说着,只见姜云卿抬手一朝,手掌轻轻虚握,把柄插在床柱上,吓晕了吴王后妃,斩敌数百,战绩可谓是相当显赫的横刀,随着一阵颤鸣,便飞到了姜云卿的手上。 “咔擦!” 姜云卿放手握着刀柄,狠狠地将其插进了吴王床前的小案上,“用血吧!” 声音冷冽,带着丝丝煞气,虽然不大,却有着极强的威慑力。 特别是对于已经被吓破了胆的杨浦来说,其威慑力相当的可观。 实际上姜云卿的意思是想让杨浦用横刀上剩余的血液,这上面的血虽然绝大部分几尽干涸,但用来写几个字,按个手印,盖个章什么的还是够用了的。 哪曾想,姜云卿把刀这么一插,杨浦那略显肥硕的身躯一时间颤栗了至少三下,大肚腩上下起伏,也不敢去看姜云卿是何神色。 脸色苍白的立即窜到了小案前,手掌按在刀锋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嘶~” 养尊处优已久的杨浦,感受到疼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强稳住心神。 用毛笔沾染着自己的血液,在盟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上了手印。 正当他准备拿东西来包扎自己的伤口的时候,姜云卿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方印鉴,放到了他的手上。 “请吧!” 姜云卿笑眯眯的看着杨浦,伸手在盟书上敲了敲。 杨浦呆呆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印鉴,这是他的吴王印,这不是在他处理奏折的乾阳殿吗? 想到这里,杨浦再次露出一抹苦笑,看样子这尊凶神只怕也去乾阳殿走了一遭,以此人的凶残,那边的侍卫也怕是凶多吉少。 无奈,在岐国使者姜云卿“和善”的目光见证下,吴王杨浦在吴岐两国的盟书上盖上了自己的吴王印章,正式与岐国结盟,共同伐梁。 “呼~” 姜云卿拿起一份盟书,轻轻哈了口气,吹干了上面的血迹,满意的点了点头,将其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自己的怀里。 “哎呀,父王,你也真是的,他是让你用刀上的血啦,你怎么割自己的手啊?” 上尧公主跑到杨浦的身边,拿着一旁的床单给杨浦包扎伤口,同时一边关切的责备道。 杨浦一脸担忧的看着上尧公主给他包扎伤口,自己这女儿着实太过天真无邪了些,他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他也一把年纪了,倒是没什么关系,可他这女儿以后该怎么办啊? 姜云卿却是惊讶的看了眼上尧公主,没想到这位脑袋绝对有点问题的神经质少女,这次竟然跟上了自己的思路。 这误打误撞,确实是傻人有傻福。 “盟书已经签订,本王也答应出兵,使者也该离开了吧!” 包扎好伤口的杨浦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略显肥硕的身躯将上尧公主护在身后,作为一名父亲他的身形大抵是高大的。 “抱歉,上尧公主需要随我前往岐国住上一些时日。” 姜云卿脸色平静,稍稍有些愧疚,不知是因为要让这对父女分离,也是为王宫内倒下的侍卫与侍从。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都需要一定的筹码,更何况国与国之间呢?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吴国事了 “我如何能信你不会伤害上尧?”杨浦恼怒的说道。 当然,他不是怕姜云卿伤害上尧,只是现在的岐国处境实在太过危险。 尽管他答应会出兵牵制梁国的注意和一部分兵力的部署,但这也只能梁国在东边的军队无法前去支援而已。 而且若是岐国铁了心要杀鸡儆猴,不管毫州与宿州之事,一心要灭了岐国,他也是没有半点办法的。 毕竟梁国出兵三十万,并且由老将杨师厚率领,岐国的胜算微乎其微。 他倒是不怕岐国会伤害上尧,毕竟真要是为了激怒他,完全没必要来让他立下盟书,还要带走上尧。 他怕的是梁国啊,一旦梁国的军队踏进凤翔,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上尧又岂能安全? 姜云卿倒是听懂了杨浦话里的意思,只是颇为神秘的笑道:“吴王可知,在下一直提的不是救岐,而是伐梁?” 难道不是你给我提的出兵借口吗? 杨浦摇了摇头,却是在心里如此想道。 “那是因为,这次真的是要灭梁!” 姜云卿一改那副笑眯眯的神情,双眸变得无比的锐利,神情也变得格外的郑重起来。 姜云卿的这种突然的转变,很容易给人一种莫名的信服感。 “此话何解?” 杨浦皱着眉头询问,心里却是产生了一种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想法。 这个人说的,有没有可能是真的? “晋国已经出兵!” “嘶~” 姜云卿此话一出,杨浦整个人顿时浑身一颤,随即便颓然了起来。 不得不感叹李茂贞的胆魄,朱友贞出兵三十万,任命老将杨师厚为帅,誓要灭岐。可李茂贞不但不惧,反而想借此机会来灭梁。 毕竟如果只想围魏救赵,缓解岐国的压力,晋国一方出兵已然足矣。 但李茂贞显然并不满足于此,他还想挑动天下各大诸侯藩镇势力瓜分了梁国。 如果换做是他,他是绝对不敢这么想的。 杨浦深吸一口气,不再纠结岐国的震撼行为,继续与姜云卿据理力争:“那既然如此,你完全没必要带走上尧,你早说此等好事,都不需要盟约,本王也会想着分一杯羹的。” 毕竟,哪个做父亲的会任由一个陌生人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带走啊! “我觉得吴王应该清楚,任何大棋的布局,都是存在风险的,我这般作为无非是为了把风险降到最低。” 唾手可得的利益摆在眼前,姜云卿丝毫不怀疑杨浦会不会伸手,但杨浦到底不是杨行密,一旦这东西烫手,杨浦八成的可能会放手。 毕竟,一旦他的计划出了差错,没能成功把朱友贞留下,让梁国临死反扑起来,事情就会变得棘手起来。 杨浦若是只是单纯的放手退出,那倒还不算坏事,少一个人分蛋糕,大家都能吃的饱一些。 可杨浦介时若是反过来捅上一刀,那很可能整个棋盘都会被掀翻,以杨浦的性格,梁国要是派人来威逼利诱一番,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所以姜云卿得把这个风险降到最低,这样才能够更轻易得把更多的人拉下场,做他得棋子。 “哎!”杨浦长长的叹了一声气。 姜云卿已经说的如此直白,他又怎么会听不懂,不就是怕他反水吗? 可是人家这顾虑确属人之常情,毕竟这大争之势,局势变化万千,就是他自己都不敢打包票自己一定不会反水。 “信任嘛,都是要建立在一定筹码之上的。”姜云卿上前拍了拍杨浦的肩膀安慰道。 随即便不等杨浦有什么反应,姜云卿的手指便按上了杨浦的睡穴,只是轻轻一点,独特的气劲透过杨浦的皮肤,直接刺激到了隐藏在下面的穴道。 没有任何的前摇,杨浦瞬间便脑袋一歪昏了过去,没了大脑的辅助协调,身体自然是不能自行的保持直立,身体一跨,歪歪斜斜的倒了下去,要不是姜云卿一把拉开上尧公主,就差点压到上尧公主了。 “我父王这是怎么了?” 上尧公主看到自己父王突然倒下,神情顿时出现了慌乱。 姜云卿一边蹲下解开杨浦手上包扎的床单,一边回答道:“没事,只是让他睡上一会儿!” 随即便咬开了自己的手指,挤出一滴鲜血滴进了杨浦的伤口里。 姜云卿一眼就能看出杨浦的身体到底有多虚,这伤口要是处理的不好,感染、发炎了,到时候一命呜呼了,那就不好了。 “哦,那就好!” 听到姜云卿的解释,上尧公主也是松了口气,她虽然有些神经质,但还没到六亲不认的地步,她还是很担心这个疼爱自己的父王的。 而紧随而来的,上尧公主对于姜云卿的好感莫名其妙的又增加了,一双大眼睛静静的望着姜云卿,似乎要冒出光来。 姜云卿并没有去理会这个神经质少女,一边努力抑制着自己手指上伤口的愈合,一边检查着杨浦手上的伤口。 直到杨浦手上的伤口开始出现肉芽,焕发了生机,姜云卿这才放弃对自己伤口愈合的抑制。 已经姜云卿放开抑制,不过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姜云卿手指上的伤口便愈合了,出了上面还有着一层细小的血痂之外,便看不到伤口的存在了。 做完这一切,姜云卿的注意力才从杨浦的身上移开,看向了上尧公主。 “走吧!” 上尧公主扑闪着眸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的水润,也不知那小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什么,两颊上竟是挂上了一片红霞。 “好啊!” 柔柔弱弱有些甜腻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奋与羞涩,说着便朝着姜云卿伸出了手。 姜云卿也向其伸出了手,在上尧公主那期待的目光里,姜云卿的手与她的手越来越近。 啊,他要牵我的手了! 脑海里想着姜云卿英俊的脸庞,以及那以一敌百轻松横扫的强大实力,浑身难以抑制激动的微微有些颤抖。 可随即,姜云卿伸出的手,便在上尧公主错愕的目光下,与她伸出的手擦肩而过,一把提住了她的后领,把她整个人提了起来,然后另一只手圈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夹在了腋下。 随即便抽出插在小案上的那柄横刀,离开了吴王寝宫。 凭虚御风施展开来,深夜里就如同披星赶月,畅通无阻的便离开了吴国王宫。 不能说王宫的侍卫不尽责,实际上他们已经相当尽职尽责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诸方棋子就位 姜云卿离开后的第二天,整个江都便炸开了锅,这年头这江都地带,还有什么消息比吴王宫被刺客杀了个对穿的事情更震撼的吗?想来是没有了的。 不过这件事到底事关吴王,所以这件事流传的虽广,但仅限于在江都上层的士族圈子里流传。 偶尔有流传到下层的,也只是被当作故事,玩笑之类的被一揭而过。 杨浦昨晚身子受了凉,感染了风寒,不过他并没有休息养病,而是紧急召开了朝会,命刘威为将,率兵与颍州兵马联合,攻打毫州与宿州。 第三天,在杨浦的再三催促下,刘威便整顿兵马出征了。 而此时姜云卿,包下了一辆马车,带着上尧公主已然离开了江都地界。 期间不少关卡都在搜寻姜云卿与上尧公主的踪迹,不过都被姜云卿给应付过去了,实在应付不过去的,直接开无双,“悄悄”的溜过去。 七天之后,吴国的兵马已经兵临毫州城下,正式展开了对梁国的宣战。 此时的姜云卿也已经来到了楚国,见到了楚王马殷。 姜云卿为马殷塑造的人物模型是一个土匪头子,即使这个土匪头子头脑十分的聪明,但也改不了那一身的匪气,一进楚国,姜云卿便闻到了这满国的匪气。 对此,姜云卿也自有对策。 土匪嘛,自然是要同为土匪才能有共同语言的,于是姜云卿便带着七分匪气见了马殷。 也不像是面对吴王杨浦,见了马殷,姜云卿便直接表明了来意。 马殷也不像是杨浦,并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了当的就拒绝了姜云卿,坦言朱友贞这混球玩意,他打不过咯! 朱友贞挥师三十万攻打岐国,其目的就是为了杀鸡儆猴,这时候谁要是敢跳出来搞事儿,谁都有可能代替岐国成为被杀的那只鸡。 实力不如梁国的,只要脑子正常点,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至少也得等到梁国与岐国打的差不多的时候,再从梁国身上拔点皮下来。 不过当姜云卿说晋国与吴国已经出兵伐梁的时候,马殷的态度立即就转变过来了,也不说愿不愿意出兵了,直接就跟姜云卿讨论起如何分地盘来了。 土匪嘛,交流起来就是直接,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把事情说清楚,把好处讲明白,这事情就算是搞定了。 更是在得知姜云卿是绑架了吴王杨浦的女儿——上尧公主,才胁迫着吴王出兵的,马殷更是直言姜云卿有他当年的风范。 在搞定了楚国之后,姜云卿便再次带着上尧公主转场,来到了蜀国的地界儿。 蜀国与岐国之间,就像是之前梁国与晋国之间的关系,大矛盾没有,小摩擦不少,真要说有什么大恩大怨什么的,那肯定是没有的,但边关的一些小矛盾却也是几乎没断过的。 虽然两国之间有些小矛盾,但孟知祥还是客客气气的接待了姜云卿这位岐国使者。 面对孟知祥,姜云卿也没有采用向对付之前几位的那般奇招、妙招,而是正儿八经的出使,以使者的身份,向孟知祥称述了天下局势的现状,已经共同伐梁的请求。 孟知祥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姜云卿答复,姜云卿这一次也并没有如对付杨浦一般兵行险招,而是让上尧公主去见了李贵妃,给其送上了调理身体的药物,以及美容养颜的养颜丹。 在经过了蜀国太医院的检测,以及在上尧公主的指导下李贵妃的亲自试用后,颇为欢喜,感慨养颜丹的神奇,并给了不少回礼给上尧公主,而上尧公主只是提及这药物乃是出自岐国的一位神医圣手。 第二天,蜀王孟知祥召开了朝会之后,正儿八经的与朝臣讨论了岐国使者提出的伐梁一事,朝堂上正反意见参半,最后由蜀王孟知祥拍板,决定出兵伐梁。 反对派的意志并没有多牢固,在孟知祥拍板之后之后,便没在跳出来坚持反对。 决定了出兵伐梁的一系列事宜之后,孟知祥又单独设宴招待了姜云卿,宴会上孟知祥向姜云卿问及了岐国那位研制出养颜丹的神医圣手到底是何人。 姜云卿毫不犹豫的便报上了沈老爷子的名号,没想到的是沈老爷子的名号还挺响的,孟知祥竟然也知道沈老爷子这么一号人物,并且对养颜丹是出自沈老爷子之手深信不疑。 孟知祥在委婉的提及自己想要为自己的爱妃订购一批养颜丹,并且得到姜云卿同意之后,这个宴会算是宾主尽欢。 次日,姜云卿便请辞,孟知祥客气的挽留了一番之后,便送上了重礼,备上了他的手谕为姜云卿送行。 自此,姜云卿的所有棋子就位,静等梁国子落,待时而动。 在返回岐国的路上,上尧公主不甘寂寞的从马车里出来,坐在了姜云卿旁边的车辕上,叽叽喳喳的和姜云卿说着。 “你不能再这样对我冷着一张脸了,你这次能成功说服蜀王出兵,可是有我的一份功劳的!” 上尧公主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朝姜云卿邀功。 “嗯,是有你的一份功劳!” 姜云卿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如果没有上尧公主的话,他不可能间接的接触到李贵妃,自然也就没有枕边风这一个环节。 尽管姜云卿可以肯定,即使没有这一个环节,孟知祥到最后依旧会答应出兵,但多一层保障也不是一件坏事,姜云卿这才安排了上尧公主拜访李贵妃的这一个环节。 “那你不要对我冷着一张脸啊!” 上尧公主鼓着腮,忿忿的说道。 少女,我原本也不是这样的,我是怕你沦陷啊! 姜云卿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是没了下文,没再理会上尧公主。 虽说上尧公主身材娇小,姿容美丽,傻乎乎的还十分可爱,但他是真的不好这一口啊! “哼,你这白眼狼,我要让我父王收兵,不帮你去打梁国了,气死你!” 见姜云卿又不理会自己了,上尧公主气鼓鼓的抱胸别过了头去。 少女的心思很天真,天真的就像是不应该出现在乱世的白纸,只因杨浦将这张白纸保护的太好,一点都没有沾染世俗的颜色。 可是忽然,道路的前方出现了情况,姜云卿不得不停下马车。 是一名穿着娆疆苗族服饰的女子,正在道路的中间逼问一个老头儿什么事情,正好拦住了姜云卿的去路。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小妖女蚩梦 少女有着紫红色长发,头戴娆疆的银质头饰,紫红色瞳孔,下唇间一点红,衣着粉紫色为主,项戴苗疆银质项链,腰间两个葫芦,手持一支笛子。 眼熟,相当的眼熟。 这是姜云卿看见少女时的第一印象,总感觉自己在哪见过似的。 当然,不是红楼梦中贾宝玉的那种“这个妹妹我好像在哪见过”,而是真的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顺着这种感觉,姜云卿基本可以肯定这个少女应该是前世动漫中的角色了,应该还是那种不是女主人气也直追女主的角色。 神识自泥丸宫中流淌而出,大脑就如同开了最顶级的物理加速器,开始检索自己前世的记忆,根据不良人这个关键词搜索,很快就找到了有关这个少女的记忆。 蚩梦,万毒窟圣女,来自苗疆十万大山,万毒窟蛊王蚩离的独女。 来中原的目的,是为了寻找不良帅救出被巫王囚禁的父亲。 姜云卿驾驶着马车到来,动静不小,自然也是惊动了蚩梦。 不过蚩梦见来的是一辆马车,以为只是路过的,便没再过多理会,继续逼问那个老头。 “你说不说?” 老头坐在地上,蚩梦就用一根笛子指着他,尽管不是利器,但以蚩梦小天位级别的实力,即使是一根竹笛,也能轻易地击碎一个壮汉的喉骨,更别说一个年老体衰的老头了。 “妖女,妖女!” 老头双目圆瞪,愤怒的仰视着蚩梦。 “你敢骂我!再不说出他的下落,我就弄死你!” 蚩梦的声音有着少女独有的甜美,不过娆疆那边的口音很重。 听到了老头的谩骂,蚩梦兴许也有些气愤,出言便以老头的性命要挟。 给人的感觉就犹如老头所说的一般,像个妖女,动不动就要取人性命。 不过,蚩梦到底是忘了自己给老头下迷魂蛊的时候,给老头设定的背景元素了。 “妖女,你杀我妻儿,灭我满门,屠我全村,便是将你剥皮抽筋,啖食的血肉,也难平我胸中怒火之万一,你杀了我吧!” 果不其然,老头沉迷在蚩梦通过迷魂蛊为他设计的背景故事里,已然是心存死志。 “杀你还不简单,不过你得先把不良帅的下落告诉我。” 蚩梦用竹笛抵住了老头的喉咙,似乎想要威胁老头,可这话里行间的威胁明显存在巨大的逻辑漏洞。 你都要杀我了,那我凭啥告诉你? “反正你杀了我全家,我也不想活了,别说我就是个二手算命的,算不出什么东西来,便是算得出来我也不会告诉你,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在老头那被设计好的印象里,蚩梦早已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再不说······” “咳咳咳~” 蚩梦还准备放些狠话,却是听得旁边一阵咳嗽声传来。 蚩梦回头看去,却是看见方才的那辆马车并没有离开,发出咳嗽声的,正是那辆马车的车夫,一个长得很称头的小哥哥。 “小哥哥,你是哪个?长得好称头哦!” 蚩梦表情十分丰富的说着一口有别于关中话的方言,一只手插在腰间,另一只手拿着长笛抵住了老头儿的喉咙。 即使注意力来到了姜云卿这边,也并没有放过老头的打算,反而是朝着姜云卿威胁道:“我劝你一句,少管闲事哦!” 姜云卿却是摇了摇头,“我并不打算管闲事,是你们当着我的路了,我不得不停在这里。” 说着,姜云卿便比划了一下这片林子里唯一的道路,又指了指挡在了路中间得到两人。 如果蚩梦不拦在路中间,姜云卿驾驶着马车经过,或许还真不会注意到她,更不会想起这里会有一个原著中得到女角色存在。 “哦哦!” 蚩梦的视线随着姜云卿的这一阵比划,也是明白自己这是挡住人家马车的去路了。 有些不好意思的,连拖、带拽、带提的带着老头从道路的中间来到了道路的边缘。 还颇为客气的跟姜云卿挥手道别:“小哥哥慢走啊!” 见蚩梦让开了道路,姜云卿高高扬起手中的缰绳拍在马背上,拉车的马儿吃痛逐渐开始跑起来。 与此同时,姜云卿也与蚩梦说道:“你没必要再逼问他了,以他的本事,还算不到不良帅的方位,你给他下再多的迷魂蛊也是徒劳!” “哎呀,被小哥哥你听到了!” 蚩梦小脸突然一阵慌乱,可随即便有释然开来,“本来是要杀人灭口的,不过看小哥哥你长得这么称头,这次就算咯!你快走吧!要是晚咯,我可就改主意了。” 说到后边,蚩梦朝着姜云卿甩了甩手,再次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只可惜她实在没这方面的天赋,扮个鬼脸,估计都是可爱类型的女鬼。 更可惜的是,姜云卿并不吃这一套。 马车里还有个古灵精怪,有些神经质的上尧公主呢! 只要不太好这一口的,估计都应该有这类型的审美疲劳了。 没打算与蚩梦有过多的纠缠,他的时间很紧,此时的岐国还在顶着三十万梁军的压力。 更是因为他的离开,岐国现在所面临的重担,一时间都压在了女帝的肩上。 他都想不到那只被自己养废了的女帝,面对如此重担,会是一种怎样的焦头烂额的状态。 扬起马鞭拍在马背上,使得拉扯的马儿吃痛,不得不再提上一些速度,扬尘而去。 蚩梦朝着马车挥着手,出声喊道:“慢走啊,小哥哥~” 可是,这手挥着挥着,脑海里不由的就想起姜云卿刚才说过的话! 以他的本事,是算不到不良帅的方位的······ 这么说,那个小哥哥,是不是认识不良帅啊? 顿时,想到了这儿的蚩梦也顾不得那个老头了,收起了自己的长笛,朝着远去的马车追去。 她虽然有着小天位的实力,但在轻功方面并没有什么擅长的优势,而之前孟知祥又颇为客气的让人帮姜云卿的马车换上了两匹上等好马。 只能是一边追在后面吃着灰,一边在后面大声喊着:“小哥哥,小哥哥,你等等我,等等我······”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蚩梦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已经十分的困难,脸色也是十分的苍白,这是运功过度加上体力消耗过度结果。 如果再这么跑下去,她绝对会比那个小哥哥的马要先累死! 蚩梦猫着腰,双腿也是有些发软的微微弯曲,手掌撑在膝盖上,大口喘着粗气,如是想道。 不过好在,那个小哥哥的马车总算是停下来了。 换了几口气,蚩梦便也顾不得休息了,生怕马车又跑了,撑着发软的双腿,走着有些六亲不认的步伐,艰难的摸到了马车的后边。 有了马车这个支撑点,蚩梦扶着马车,行走的速度总算是快了些,来到马车前边的车辕,便看到那个小哥哥皱着眉头,冷漠的朝前方说道:“现在让开,你们或许还有机会多活一段时间!” 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方才扶着马车走上来的时候,因为实在太累了,并没有注意到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蚩梦疑惑的朝着前边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手持钢刀的大汉,和一个身材精瘦矮小扛着沉重精铁盾牌的络腮胡小个子拦住了马车前方的道路。 “听到没有,快快闪开,本公主饶你们不死!” 上尧公主不知何时掀开车帘走了出来,站在了马车的车辕上,指着拦住去路两个汉子趾高气昂的说道,算是拿出了她身为吴国公主的架子。 只是,这到底不是在吴国,她只要一说话,就要无数的侍卫与侍从为她鞍前马后。 不过,现在她站在姜云卿的身边,即使没有侍卫和侍从指使,她也是底气十足的。 见识过姜云卿的厉害的她,见对方不过区区两个人,那是感觉自己不管怎么嚣张,姜云卿都能帮她兜的住。 原来这个小哥哥的马车上,还有一个小姐······哦不对,应该是小妹妹吧! 缓过来一些的蚩梦抬头看去,正好看见了站在她旁边车辕上的上尧公主。 本来以为跟小哥哥在一起的,应该是个小姐姐。 只不过看样子,这个“小姐姐”应该是是要比她小的,应该是小妹妹才对! “咕噜~” 前方拦住去路的两人中,那名精瘦的小个子把精铁盾牌往身前一杵,吞咽了一口唾沫,紧紧的盯着上尧公主,朝旁边的大汉说道:“大哥,看到没,那小子的马车上还有个小美人呢!” 过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得到大汉的回答,精瘦的小个子立即扭头朝着身旁看去。 只见大汉流了满嘴的哈喇子,精瘦的小个子感觉自己大哥这般定力,实在有损他们戎武双雄的名头,便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大汉。 得到精瘦小个子的提醒,大汉连忙抬手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哈喇子,吞咽着唾液腺受到莫名刺激而分泌的多余唾液。 “不是一个小美人儿,是两个!” 精瘦的小个子闻言,立即扭头向着姜云卿的马车方向看去。 果不其然,只见出了马车上站着的一个小美人儿之外,马车的旁边还杵着一个看上去有些劳累的小美人。 顿时,大量分泌的荷尔蒙转瞬便充斥了大脑,精瘦的小个子有些痴呆的目光不停的在蚩梦与上尧公主的身上不停的移动。 “大哥,要不咱们这回劫色吧!” 精瘦小个子头一回感觉,似乎钱也不是那么的重要。 大汉却是把那大钢刀往肩上一抗,从蚩梦与上尧公主的身上一开的目光看向了姜云卿,顿时双目凶光展露。 “小子,你听好了,今天老子不仅要劫财,还要劫色,识相的就赶紧留下钱财和你的女人,快些逃命去吧,若是慢了,咱戎武双雄,可是管杀不管埋!” 大汉的声音十分的粗犷,说出的话也十分的霸气侧漏,可在场的却是没有人感到害怕。 上尧公主还在疑惑大汉的话,马车上不是只有她一个美人吗?哪里来的两个? 难道是在说姜云卿? 为此,上尧公主还特意仔细打量了姜云卿几眼,确认姜云卿是帅,而不是美之后,才往另外一边看去。 一低头,刚好发现了蚩梦的存在。 感受上尧公主的目光,蚩梦抬头向着上尧公主露出了一张笑脸,用着那一口方言打招呼道:“你好啊,小妹妹!” “呀!” 上尧公主被突然出现的蚩梦下了一跳,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边倒去。 而就在蚩梦向上尧公主打招呼的瞬间,姜云卿的身形已然消失在马车上,随着一阵狂风疾闪而过,姜云卿身形转瞬便出现在那所谓的戎武双雄的面前。 “所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人早有命数,大概是老天决定,今天你们俩就应该栽在这里了!” 随着姜云卿的话音落下,戎武双雄两人双目圆瞪,死死的盯着前方,这里的“死死的”,是真的死死的了,两人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便因为头盖骨瞬间粉碎,失去了生机。 随着脑袋干瘪下来,两人的身体也跟着软倒了下去。 姜云卿朝着路边挥出一掌,随着“嘭”的一声炸响,路边瞬间出现一个大坑,被炸开的泥土仿佛时间停止一般,静止在空中。 手一挥,内力透体而出化作一团飓风,卷起戎武双雄两人的尸体,丢尽了那个大坑里。 再紧随着姜云卿手掌一握,静止在空中的泥土瞬间归位,将戎武双雄两人的尸体掩埋。 实在是戎武双雄两人的尸体占据了不少的空间,使得归位的泥土到底没有使得地面恢复如初,突起了一个小土包。 姜云卿这番,已经不是常规意义上的秒杀了,还拓展了瞬间掩埋的业务。 姜云卿的这边的事情解决,并没有超过三个呼吸的时间。 而马车上,因为看到上尧公主摔倒,二话不说立即上马车接住上尧公主的蚩梦,在刚才的那一声没有预兆的,突如其来炸响声的震慑下。 本就虚弱的她在接住上尧公主之后,不由的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上尧公主也随着倒了下去,压在了蚩梦的身上。 她的第一感觉是,他的胸膛好壮实啊,只是为什么这么软呢? 正文 说些心里话 自上架到现在,这近一个月下来,更新了更新了四十多章,共计十万多字,成绩当然也是不怎么样的,总订阅6451,均订150不到,这成绩应该是那种编辑都不想理会的那种,作者群里有老哥安慰说,好歹均订过百了。 实际上,我倒是没有在意过这些,因为开这本书的初衷就是因为看了不良人四之后有感而发,本质上我就是想着为爱发电,能写多少是多少,甚至一开始都没想过签约,也没想过能上架。 因为不良人同人真的很小众,我当时写之前看到的唯一一本上架的,只有一本《不良人之天下莫敌》,所以我根本没指望这本书能有多火,能指望这个本书的稿费能换个显卡什么的。 后来写着写着吧,发现不良人的同人,不仅仅是受众小,而且还相当的不好写,那是一个以唐末五代十国架空的背景,时间线可以说是相当的混乱,要是带入李星云的年龄,那时间线与历史上完全对不上,而要是带入历史时间线的话,那么老李在第二部最后,至少也得有三十岁了,所以这个时间线的取舍,是个相当困难的问题,我只好尽量不去提及大体的时间线。 而最打击人信心的,远不是这些,是评论区里骂贴,喷我的理由无非是关于陆林轩的那个点,说我既然不收陆林轩,就不要写陆林轩对主角有感情。 我只想说,难道一个人的魅力,不就是靠着别人的喜欢来衬托的吗?难道就靠着我随便写几句主角真帅的描写? 这也就算了,还有更离谱的,说我把袁天罡写的太离谱了,可这袁天罡离谱跟我有什么关系,不是原著写把他描绘的超级离谱的吗? 反正喷的离谱的还有很多,后面的我也难得去看了,就那样吧! 写完这本,就再开一本,到时候尼玛的开后宫,马勒个巴子的。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约定 “嘤~” 上尧公主下意识的把脑袋往那人的胸膛上蹭了蹭,却是听得身下传来一声少女的娇吟。 微微翻转身子,低头看去,只见之前吓到她的那个女人正略显尴尬的笑着跟她打招呼。 “你好啊,小妹妹~” 上尧公主瞬间就想起自己刚才所做的羞人事情,连忙从蚩梦的身上爬了起来,有些嫌弃的撇过了头去,当然,更多的是没脸见人。 看见姜云卿慢悠悠的回到车辕上坐下,上尧公主只感觉这个可恶的人,才是她做出一切羞耻动作的根源。 龇牙咧嘴,张牙舞爪的挥舞着自己的粉拳朝着姜云卿打去。 实际上,以上尧公主这般娇弱的拳头,打在姜云卿的身上,绝对疼的是她自己的手。 未免这个小公主等会儿哭哭啼啼的向自己诉苦撒娇,姜云卿直接伸手按住了上尧公主的头。 两人的力量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不管上尧公主怎么蹬腿,都无法靠近姜云卿哪怕是任何一寸的距离。 “啊~啊~” 胡乱的抡着手臂,希望能够到姜云卿,只可惜姜云卿的手臂同样要比她长上许多,便是她一百八十度的抡转,也够不到姜云卿分毫。 无奈只能把气撒在姜云卿的手臂上,“嘭”的一声轻响,两只粉拳砸在姜云卿的手臂上。 姜云卿的手臂上看不出任何的异样,而上尧公主的拳头却是肉眼可见的看见上面的皮肤一阵荡漾。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正如姜云卿之前所预料的一般,上尧公主慌乱的不知是要左手捂右手,还是右手捂左手,反正两只手都很疼。 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顿时就弥漫出一层水雾,聚集成泪珠被眼角含住,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 上尧公主一脸无辜与委屈的看向了姜云卿,心里想着:“只要他稍微的安慰我一下,我就原谅他之前的一切无礼行为!” 可不管她水润的眸子如何望穿秋水,姜云卿却是丝毫来安慰她的意思,哪怕是一点回头看一看她的冲动都没有,自顾自的扬起缰绳,轻轻的排在了马背上,驾驶着马车动了起来。 于姜云卿而言,他是半点哄小孩的想法都没有的,毕竟家里的那个小徒弟他都很少哄。 这上尧公主,说到底本质上只是吴国的质子,质子嘛,可以由着,毕竟吴王到底也是有着三分薄面的,但姜云卿可没有那份心思去惯着,他又不是杨浦,父爱又不泛滥。 “呜呜呜~” 自行脑补了一篇漫长的叙事诗之后,上尧公主感觉自己受尽了委屈,终于是哭了出来。 抱着双脚靠在车厢里的一边,脑袋埋在膝盖之间,“呜呜~,你欺负我,我要回家,我要告诉我父王,让他撤兵,不帮你打梁国,还要让他打你的板子,呜呜呜~······” 也许是自己的哭声得不到回应,上尧公主的哭声逐渐的从低声的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哭声有些撕心裂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整个世界都亏欠了她似的。 躺在车厢里休息不想起来的蚩梦,感觉实在太吵了,不得不掀开了车帘,来到了车辕上坐下。 “小哥哥,哄哄里面的小妹妹吧,女孩子是需要哄的!”蚩梦自以为很懂的说道。 “你想找不良帅?” 可姜云卿却并不想和蚩梦深究哄不哄,到底怎么哄上尧公主的这个问题,抛出了蚩梦来中原一直想要追寻的问题。 “小哥哥,你真的认识不良帅?” 听到姜云卿问起这个,蚩梦顿时眼前一亮,想让姜云卿哄一哄车厢里面的上尧公主这件事情也被抛诸脑后。 “认识!”姜云卿点了点头。 “耶!” 得到姜云卿肯定的答复,蚩梦顿时兴奋了起来,谁知道她这一路上到底问了多少人啊,今天可算是遇到了认识不良帅的人了。 “我就是不良人。” 姜云卿再次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真的吗?太好了!” 蚩梦一时间感觉幸福来的太突然,兴奋地从车辕上蹦了起来。 可这马车上如何能支持的了她的兴奋,只听得“嘭~”的一声,脑袋撞在了车顶上。 “疼疼疼……” 顿时,蚩梦跌坐在车辕上,吃痛的捂着头在那喊疼。 “嘶~” 轻轻的揉了揉肿了个大包的头,疼痛并没有打消她的兴奋,继续朝着姜云卿问道:“那小哥哥,你能带我去找不良帅吗?” “可以!” 姜云卿并没有拒绝,等梁国覆灭,不良帅大概就会聚集各大势力会谈一谈了。 他不论是身为不良人的一员,还是管理岐国事务的人,都是应该要去一趟藏兵谷的,到时候带上蚩梦并不冲突。 “真的吗?那就这么说定了,娆疆人不骗娆疆人哦!” 蚩梦高兴的窜到了姜云卿的面前,在姜云卿的眼前伸出一根手指摇晃着。 这回却是轮到姜云卿愣住了,他怎么就成娆疆人了? “你怎么就能确定我是娆疆人?” 姜云卿轻轻的把蚩梦的身子往后边拢了拢,实在是挡到他驾车的视线了。 “之前是没发现的啦,但是靠近了,我就能感觉到你身上长生蛊的气息了。” 蚩梦伸长了小脑袋,在姜云卿的身上轻轻的嗅着,那微微有些陶醉的神情,似乎在告诉姜云卿:你看,你身上的味道多大! 听到蚩梦这么一说,姜云卿就想起了自己身上长生蛊气息的由来,顿时又有些疑惑:“不是娆疆人,就不能拥有长生蛊吗?” 他可是记得,那长生蛊还是在幻音坊某不知名的圣姬身上发现的。 那长生蛊还想在他的身上逞凶,然后一下子就被鼎哥给收了,之后鼎哥就能转化出长生蛊最本源的那种生命精华滋养他的身体了。 “到也不是不能有啦,只是外人身上的都是被种下的子蛊,是不可能拥有母蛊的气息的啦!” “长生蛊乃是十二峒秘传,不过后来在我们万毒窟也有所流传,不过长生蛊炼制极其困难,在万毒窟也很少有拥有长生蛊的蛊师!” 蚩梦仔细的瞧了瞧姜云卿,仔细想了想,感觉自己应该是没有在万毒窟见过这么称头的小哥哥的。 “对了,小哥哥你也是万毒窟的人吗?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呀!”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路途琐事 “我应该不是娆疆人,吧!” 说实话,姜云卿确实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是哪里的人,穿越过来的时候是在蜀地,但蜀地距离娆疆,其实真的挺近。 所以,姜云卿还真不敢保证原身是不是娆疆人。 毕竟,他穿越过来的时候,并没有获得原身的记忆。 还记得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因为语言不通,整个人显得像个智障儿童,刚开始阳叔子捡到他的时候,是并没有打算收他为徒的。 毕竟那时候的他看上去,真的不太聪明的样子。 后来姜云卿逐渐掌握了这些方言的诀窍,突然一下子就表现得聪明起来了,就像是突然开了窍一般。 阳叔子认为这是他与姜云卿之间的缘分,于是便正式收姜云卿为徒。 还记得一开始阳叔子给他起的名字叫阳伏,后来听得懂,会说这个世界的官话之后,才委婉的告诉阳叔子,他其实是有名字的,那个时候阳叔子还遗憾了挺久的。 但没办法,名字是父母起的,总不能强迫自己徒弟改名吧! “咋个说应该?小哥哥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吗?” 蚩梦疑惑的问道,她从姜云卿的话里听到了不确定。 被蚩梦的话从回忆录拉回了神,不过姜云卿并不想与蚩梦在继续这个话题。 虽说他体内的长生蛊气息从根本上来说,确实来自娆疆,但实际上又跟娆疆关系不大,这属于自己送上门来的,经过鼎哥的炼化之后,从本质上其实与长生蛊也没什么关系了。 “我可以带你去找不良帅,但是你也要答应帮我找个人!” 姜云卿跳出无意义的闲聊,把话题拉回正轨。 “不行,不行!” 蚩梦闻言却是连忙摇摆着小手,拼命的摇着头:“我对中原不熟的,我找不到人的!” 其实她说的还是有些保守了,实际上出了娆疆,她连路都不太认得。 若不是蜀地与娆疆离得近,万毒窟的在蜀地多少还有些凶名,蚩梦这个万毒窟的圣女还不知道会被人拐到哪里去。 “我要找的人不在中原,在娆疆。” 姜云卿要找的人,便是那真正的李茂贞,不管是因为不良帅的那个任务,还是因为女帝,他都感觉自己有必要找到真正的李茂贞。 “娆疆?” 蚩梦一脸狐疑的看着姜云卿,心里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小哥哥,该不会是想找他老爸吧? 想到这,看姜云卿的眼神顿时有了一种更加不言而喻的感觉。 还说你不是娆疆人? “嗯!” 姜云卿点了点头:“到时候我会带你见个人,我要找的那个人,与她应该会有八成左右的相似度。” “好吧!” 确定姜云卿要找的人在娆疆之后,蚩梦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了。 只要能找到不良帅,救出她老爸,到时候她还是万毒窟圣女,在娆疆找个人什么的,肯定是不在话下的。 而这个时候,马车的车厢里,上尧公主的哭闹声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停止的。 一个小脑袋就从车帘的边缘稍稍揭开的一条缝隙探了出来,不是上尧公主还能是谁? 而姜云卿与蚩梦,一人早已超越大天位,另一人也有着小天位的功力,上尧公主的这点小动作有怎么可能瞒的过两人? 只见上尧公主刚刚探出头来,姜云卿与蚩梦两人便齐齐回头看去,正好看到了那眼角还挂着泪珠,三分的气愤,四分的不甘,还有着三分的好奇的独特眼神显得格外的有趣。 三双眼睛眼睛静静的注视了一会儿,姜云卿率先败下阵来。 没办法,他还需要驾车。 尽管出了事故也不至于三尸三命的下场,但估计接下来的路程要跑回岐国了。 姜云卿一个人倒是无所谓,他之前从潞州到江都,就是骑马骑到一半,马儿罢工了,他跑到江都去的。 但要是还得带上蚩梦和上尧公主的话,那估计得累的够呛。 蚩梦还好些,至少有着小天位的功力傍身。 但上饶公主没有习过武,练过气,纯纯的普通人一个,都不用担心姜云卿会不会累的够呛的事情了,就单纯姜云卿告诉移动的时候,那种阻力上尧公主就受不了了。 蚩梦的眼睛瞪起来,比上尧公主的还要大上一点,古灵精怪、有些神经质的上尧公主遇到蚩梦,也算是遇到了对手,两人就这么隔着个车帘,干瞪起眼来。 最后到底还是蚩梦略胜半筹,伸手轻轻打了个响指,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幼稚!” 看见蚩梦露出得意的神色,上尧公主十分气愤的放下了车帘,带着一股挫败感缩回了车厢。 姜云卿没过多在意两个小女孩之间的玩闹,若是在前世,再把时间往前推个十来年,回到学生时代,自己或许会恨不得多长两双眼睛。 傍晚,路过一座城镇,天又下起了暴雨,姜云卿不得不停下来歇息一晚。 客栈里,上尧公主和蚩梦互相攀比着,各自点了一大桌菜,基本上把客栈厨子会做的,能做的菜点了个遍。 姜云卿倒是没有阻止两人,只要钱给足了,即使两人吃不了多少,客栈掌柜的自然也会想办法解决。 兴许客栈掌柜的还正盼着三人吃不了多少呢! 菜还没上完,上尧公主与蚩梦便开始较起了劲,左右开弓,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姜云卿知道两人是因为他较劲,但又不完全是因为他,准确的来说,是出于两个娇贵的公主都觉得自己的尊严不容侵犯吧! 至于为什么会吧这较劲比拼到吃的上,或许这就是年轻人的快乐吧! 姜云卿乘着两人较劲的功夫,来到柜台结账,掌柜的打着算盘努力的对着账。 姜云卿闲的无聊,与掌柜的问道:“掌柜的觉得她们谁能吃得完?” 掌柜的明显是个很通人情世故的人,即使手上在忙,听到姜云卿的问题,也短暂的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抬头看了眼正在那大吃大喝的上尧公主和蚩梦,随即摇了摇头。 “不瞒客官,某觉得她们都吃不完!” 他可是清楚,因为姜云卿定金给的爽快,他特意吩咐厨房不要偷工减料的。 那份量,便是八九个膘肥体壮的大汉,也能够吃撑了! 回答了姜云卿的问题后,掌柜的有开始埋头算账。 姜云卿则是靠在柜台上,绕有兴致看着上尧公主和蚩梦两人胡吃海喝。 上尧公主明显是有所克制的,虽然动作学着蚩梦的有些粗野,但对于一些看上去不好吃的才都没有选择去动。只挑着一些看上去好吃的的吃。 而蚩梦则是完全的荤素不忌,吃的顺序就是由近及远,一看就是比较好养活的女孩。 最后,毫无疑问,上尧公主再次败下阵来,蚩梦那一桌吃了个干干净净,而上尧公主虽然看上去吃的很凶,实际上并没有吃多少,算是完败! “小妹妹,浪费粮食,可是不对的哦!” 蚩梦操着一口方言,擦干净了手,满足的抚摸着自己微微撑起的小腹,打着饱嗝说道。 面对着蚩梦轻蔑的目光,上尧公主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求助般的看向了姜云卿。 姜云卿看了看那桌大半没动过的饭菜,无奈的摇了摇头:“吃不下,就别吃了吧!” 听到姜云卿的话,上尧公主顿时如释重负,高呼一声:“好耶!” 随即便上了二楼的客房,找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嗝~,小哥哥,你不吃吗?” 蚩梦打着饱嗝看向姜云卿问道。 “我辟谷了!” 姜云卿摇了摇头,回头敲了敲柜台,说道:“麻烦了!” “无妨,分内之事!” 掌柜的算好账,收下银锭找回姜云卿一些铜钱。 收好铜钱,姜云卿便自顾自的上楼歇息去了,蚩梦还在想着姜云卿刚刚那句话。 辟谷?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以她的小脑袋瓜子,还想不到不用吃饭的人是什么样子,这次似乎开眼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回到岐国 第二日,姜云卿进了蚩梦的房间耐着心思把蚩梦叫醒上路。 至于上尧公主,基本上是叫不醒的,直接连着被褥带人打包带走,也省的面对这个公主的起床气。 被姜云卿叫醒的蚩梦,此时似乎还有些懵,愣在那儿发呆。 姜云卿扛着一床装着一个上尧公主的被褥,将其放上马车,看见蚩梦还愣在客栈门口,只当是蚩梦还没睡醒。 “快点,走了,你不是还要找不良帅吗?” “哦,来了来了!” 蚩梦听到不良帅这个名字,顿时回过神来。 马车驶出小镇,上尧公主还在车厢中的被窝里呼呼大睡,蚩梦没有进车厢,跟着姜云卿一起坐在车辕上。 “小哥哥,下次能不能不要随便进我的房间啊!” 蚩梦扭捏了好久,最后才鼓足了勇气说道。 “嗯?” 姜云卿扭头看向蚩梦,疑惑的皱了皱眉,“那不是你的房间,那是客栈的房间,而且我之前敲了你五次门,喊了你三次,就算你找不良帅不赶时间,我也是有事需要赶时间的。” “额~” 蚩梦被姜云卿说得一愣,想再争辩一番,却是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连她老家的规矩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最后只能是脸蛋羞红的低估了一句,“是昨天吃的太饱,这一觉睡得有些沉了嘛!” “嗯,下次快点!” 姜云卿没有在意蚩梦的这个理由到底合不合理,反正人家说了理由,不管是不是狡辩,总是要给个回复的,至于怎么回复,那就看心情咯。 听着姜云卿一本正经的敷衍回答,蚩梦气的微微咬牙,缩回了车厢。 很想下蛊整一整姜云卿,但她知道姜云卿有长生蛊在身,她现如今手上的蛊虫,即便是金蚕蛊也要比长生蛊差上一筹,至于其他的根本不可能在拥有长生蛊的姜云卿身上奏效。 没办法,蛊向来都是霸道的,就如同蛊被培育出来的方式一样,讲究的是一个优胜劣汰的规则,只有最优的那个才能活下来成为蛊,所以注定是无法共存的。 以长生蛊的品质,蚩梦感觉自己给姜云卿下蛊就是再给长生蛊送菜,纯属浪费。 一路上走走停停,蚩梦每次吃饭都克制不下来,一个人一次就是吃一桌。 姜云卿对于自己之前感觉这个女孩好养活的印象不得不重新定义,这好养活个鬼哦,怕不是得把人家底吃完。 而每次大吃大喝一顿,蚩梦都会睡的很死,大早上的叫不起。 前几次蚩梦还扭扭捏捏的,到后面就基本上放弃了,破罐子破摔,任由姜云卿怎么叫都要赖床不起。 于是,之后姜云卿每次肩上抗的就是两床被褥了。 若不是客栈掌柜的和伙计是头一天看着他们三人正常的住进来的,还以为姜云卿会是什么人贩子呢! 这一天,再次把裹着蚩梦和上尧公主的两床被褥往马车上一放,无奈的架着马车再次上路。 总感觉自己又养了两个女儿似的,难道他这辈子就是个当保姆的命? 当姜云卿感慨的时候,马车里两个被窝裹得严严实实跟蛆一样的两个女孩不约而同的睁开了眼,齐齐翻了个身,来到了一个面对面四目相对的场景。 只见两人都睁着一双大眼睛,互相盯着对方,嘴唇不停的蠕动似乎在说什么,但却没有任何的声音响起。 这是两人在这段时间里,共同掌握的技能——唇语。 当然,和正经的唇语是存在着巨大的区别的,这门独特的唇语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两人自创的独属于她们两人的唇语。 上尧公主:“你没机会的,等打完梁国,我就让我父王赐婚。” 蚩梦:“不可能的,你是被小哥哥作为人质从你父王身边抢走的,你父王肯定不会同意的。” 上尧公主:“那你呢?你不还说你是什么万毒窟的圣女,圣女什么的肯定是不能结婚的吧!” 蚩梦:“才不是,我们万毒窟可没有这种规矩,要是有一个女孩子的房间被一个男人连续闯了两次,那这个男人就要娶这个女孩子!” 嘴唇蠕动着,蚩梦的脸颊上就出现了两朵红霞,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上尧公主:“他说了,那不是你的房间,那是客栈的房间。” 蚩梦:“哎呀,一样滴,一样滴,反正都是我住的房间嘛!再说了,他都闯了那么多次,这点小细节就不要计较了。” 上尧公主:“他那不算闯入,是你睡懒觉不起床,他才进去叫你的,那要照你这么说,他也要娶我才行,每次住客栈,第二天都是他扛我出来的。” 上尧公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感觉这个人有点无赖了。 蚩梦:“你不行,你不是我们万毒窟的人,不能用我们万毒窟的规矩!” 蚩梦明显有些急了,没办法,拌嘴上面上尧公主可是跟他父王的妃子们有过激烈对线的。 上尧公主:“那我没问题了,他也不是你们万毒窟的人,他不能用你们万毒窟的规矩,所以他不能娶你。” 蚩梦:“啊……” 蚩梦气急败坏的卷着被褥滚动,就向着上尧公主撞了过去。 上尧公主也不甘示弱,也是卷着被褥和蚩梦撞了上去。 一触即分,两人弹开后撞在车厢墙上,再次在车厢墙上借力滚动,撞在一起。 “咚咚咚~” 感受到车厢里边的动静,姜云卿敲了敲车厢,“悠着点,别把马车拆了!” 两人每天早上都会来上这么一段,姜云卿都已经习惯了。 而里面进行着激烈碰撞的上尧公主和蚩梦,在听到姜云卿的声音后,立刻平静了下来。 每次姜云卿说话了,就意味着他发现里面的动静了,这也就成为了她们的停战信号。 在日头临近中午的时候,姜云卿总算是驾驶着马车进入了岐国地界,那里早有幻音坊的人员等候,是阳炎天亲自带队。 将马车交给阳炎天,让阳炎天带着蚩梦与上尧公主回凤翔,而姜云卿本人,则是要赶往同州与长安战场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举世伐梁 “报~” 营帐外,一名梁军士卒匆忙的疾驰而来,人未到而声先至,传到了营帐中正枕在石瑶的大腿上假寐的朱友贞耳中。 “这一天天的怎么这么多事?” 朱友贞不耐烦的起身,之前李存勖出兵的事情就已经够头疼的了,后来杨浦那老东西竟然也打算掺和一手,出兵攻打毫州和宿州,更是让他焦头烂额。 也不知道牛存节能不能扛得住这两方的压力,不过按杨师厚所说,牛存节只要不主动出击,以防守为主,至少可以坚守汴州。 只要汴州尚在,大梁的根基就还在。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青山依旧,一切皆可翻盘。 不久前才给牛存节下达了至少坚守住汴州的命令,这没过几天这急报怎么就又来了? 难道是汴州失守? 这个想法才刚刚从脑海里冒起,就很快被朱友贞否定,牛存节或许会败,毕竟李存勖与杨浦联手,实力几近碾压,就如同此次梁军攻岐一般,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但牛存节断不可能会败得如此之快,就好像岐国到现在依旧在负隅顽抗一样。 看着朱友贞眉头紧紧皱起,脸色也是相当的阴沉。 石瑶连忙上前为朱友贞按揉肩膀,柔声在朱友贞的身边说道:“陛下也不要自己吓自己,兴许是喜报呢?” 石瑶的话对于朱友贞就好像是化学反应的调和剂,一听得石瑶安慰,朱友贞瞬间便安定了下来,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 就像儿时一般,每当这个声音哼起歌谣,不,只要这个声音还在他的耳边,不管在什么地方,他都能安稳的入睡。 “此乃皇帐,不得擅闯!” 那前来通传急报的士卒被营帐门口的侍卫拦下,那士卒无奈只得解释:“我有紧急军情,不得不惊扰皇帐,还望两位上官通传!” “这~” 两名侍卫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各自眼中的犹豫。 可当他们再次看到那名士卒焦急的神色的时候,有不得不慎重起来,若真是紧急军情,因为他俩而延误,只怕他二人会被砍下头来祭旗。 “好吧!你先等……” 一名侍卫开口说道,正当他决定近皇帐通报的时候,皇帐里已然传来了朱友贞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 可以听得出来,朱友贞的声音很平静。 两名侍卫也算是松了口气,毕竟朱友贞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虽然未曾拿他们这些侍卫动过手,但这次出征以来,竖着进去,躺着出来的近侍,文官,吏员以不在少数。 倒也有竖着进去,竖着出来的,这些人不仅没死,还升了官。 只不过,这升的官,是宦官。 有几次受刑之人大声哭嚎着哀求,言自己尚未有子嗣,他们二人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毕竟人就是由他们待到行刑的地方去的。 真是天见可怜,想想都有些不寒而栗。 两人连忙退到一旁,为那名称有紧急军情的的士卒让出了道路。 同时,心里也在默默的为这人祈祷:希望这位兄弟能完完整整的出来。 那名士卒只是底层的士卒,根本不知道这么些弯弯绕绕,只是焦急的冲进了皇帐中。 不过,该有的规矩,他还是懂的,已进入皇帐,没走出几步便扑倒跪在了地上。 “皇上,大事不好了!楚国、蜀国也相继出兵,进攻长安的冯行袭已被蜀军全歼,无一生还!” “你说什么?” 朱友贞不可置信的从龙榻上站了起来,几步来到台前,错愕的看着那名士卒,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皇上,蜀国和楚国出兵了!” 那名士卒跪伏在地,身体在瑟瑟发抖。 他很清楚这不是个什么好消息,朱友贞震怒之下,他很可能就是那个发泄口,所以他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尽量不要让朱友贞过多的注意到自己。 “完了,全完了!” 朱友贞脚步踉跄的后退,跌坐在龙榻上,双眼十分的呆滞,仿佛这个世界已经失去了色彩。 神情十分的落寞,就如同日溥西山,世界将临来无尽的黑暗。 忽然,朱友贞的昏暗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好似划破黑夜的流星,尽管对于无边的黑暗来说显得那么的微弱,但却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对了,还有太师,还有太师!” 朱友贞慌忙的从龙榻上起身来到台边,急促的吼道:“快传太师!” 底下的那名士卒,被吓得浑身一颤,不过他也意识到他脱身的机会来了。 “小的这就去!” 连忙应了一声,就冲出了营帐。 不一会儿,杨师厚急冲冲的走进皇帐。 “臣,杨师厚参见……” 杨师厚说话间,正要跪拜行礼。 朱友贞却是一个闪身来到了杨师厚的身前,连忙搀扶住要跪下的杨师厚。 “太师不必多礼!” 朱友贞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己的救命稻草坐下,现在正是危急时刻,这老头儿,可不能有事。 “皇上岂可如此?端的是折煞老臣了!” 说着,杨师厚便轻轻的婉拒了朱友贞的搀扶,来到一张小案前坐下。 “不知皇上这么晚急着找老臣前来,到底是何事?” 杨师厚方才正在处理军务,就有人通传,朱友贞紧急召见他,他也不敢耽误,急急忙忙的就来了。 一听杨师厚提及此事,朱友贞神色顿时就不怎么好看起来,连忙说道:“太师,蜀国和楚国也出兵了,冯行袭已死!” “什么?” 杨师厚搭在小案上的手掌微微的颤抖,苍老的脸上褶皱一时间全部突了起来。 “如今晋国,吴国,楚国,蜀国共同出兵伐梁,太师,朕该如何是好?” 朱友贞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栗,神色有些颓废的坐在杨师厚旁边的台阶上。 皇帐内一时间陷入了一片寂静当中,也不知过了多久。 “唉!” 杨师厚长长的叹息一声,整个人瞬间苍老了许多,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油尽灯枯。 而杨师厚的这一声叹息,朱友贞的心脏也是随之一悬。 “皇上,现在咱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抓着脑袋有些焦头烂额的朱友贞闻言,连忙抬起了头,看向了杨师厚。 “什么路?”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归处 “一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路。” 杨师厚的手搭在小案上,拳头紧紧的窜起,苍老的脸庞上流露出一抹决绝。 “太师的意思是,破岐?” 朱友贞抬起头,头顶的束冠歪斜,被束缚的头发挣脱出来,散乱的披下,给人的感觉是落寞与狼狈。 当然,如果大梁无法摆脱这次的危机,他将会是大梁最狼狈的人。 没有什么,比亡国的皇帝更狼狈的了。 “对,破岐,一月之内破岐,大梁便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杨师厚斩钉截铁的说道,这只是估算,一个不是最短,也不是最长的时间。 因为蜀国与楚国的入场,胜算的天平已经不在向大梁倾斜,以惶惶之势征服岐国的策略已经不再适用于现在了。 现在不是杀鸡儆猴的时候了,当猴子与鸡的数量达到一定规模的时候,是可以完成反杀的。 不过好在,现在陕州的这三十万大军并没有多大的损失,而且猴子们与鸡也并不是亲密无间的,这就意味着大梁还有一定转寰的余地。 有着牛存节在,至少一个月之内,晋国和吴国是无法越过他踏足梁岐战场的。 而楚国应该不会来选择与大梁的这三十万大军硬碰硬,汴州于楚国而言,才是更好的目标。 只有蜀国,或许会顾及唇亡齿寒的道理,对岐国施以援手。 这样一来,陕州这边的压力就小了许多。 但牛存节那边就会面临庞大的压力,这也是为什么杨师厚会觉得牛存节能坚守一个月就已经是极限的原因。 “太师有几成把握?”朱友贞隐隐有些担忧的问道。 “孟知祥是个聪明人,不会看着岐国被灭的,岐蜀梁国若是联手,我军便不存在优势了,胜负只在五五之数。” 杨师厚十分肯定的回答道。 但心里却是有着另外一个数字,如果算上一个月的期限的话,这胜算便来到了三成,这还是建立在蜀国有所顾忌的基础上。 只是为了稳住朱友贞,才不得不做出了这个欺君的决定。 因为,如果朱友贞这个大梁的皇帝自乱阵脚的话,可能那三成的胜算也没有了。 “呼~,既然太师有五成胜算,那朕便陪太师赌上一场,赌上大梁的国运!” 朱友贞深吸一口气,落寞的气质一扫而空,也是神色上也是挂上了一抹决绝。 “老臣,定不复皇上所托!” …… 同州城中的一座府邸内,即使是深夜,也依旧有一个房间的烛火在摇曳。 女帝身着那身岐王标志性服饰,不过发冠被取了下来,三千青丝垂落,偏中性的面容上不施粉黛,依旧能让人看到一种柔性的美感。 也许是因为是在深夜,女帝穿男装时的束胸也解了下来,虽然没了发冠,整个人看上去矮了少许,更显得娇小精致了一些,但身材却是丝毫没有打折扣,甚至还因此显得比例更加的完美。 女帝的这般不正经穿着,相较于女装时候的她,显得更加的诱人。 “咚咚咚~” “何事?” 女帝并没有去刻意的维持中性的声音,外面守着的是多闻天,本来就很累了,没必要再分神来伪装声音。 “已经四更天了,女帝您该歇息了。” 门外传来多闻天的声音,这些日子女帝每日都处理军务到很晚,实际上,今天已经是她的第二次提醒了。 “知道了,等处理完手上的这些军情,我自己会歇息的。” 女帝揉了揉太阳穴回答道。 看了看左手侧还剩下的一大摞折子,今晚只怕又要熬个通宵了。 她也不想这么累,她也想每天按时休息,等姜云卿回来的那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见姜云卿。 但没办法,三十万梁军大军压进,有太多的决策需要她定夺,她也必须熟悉各处的情势,防线的收缩一点都马虎不得。 “咚咚咚~” 过了大概两刻钟的时间,房门再次被敲响。 “你有些烦了!” 女帝微微有些愠怒的说道,声音里有着强烈的不满。 “是我!” “咯吱~” 一道熟悉的男声随着推门声一并响起,女帝先是一愣,撑着头的手一分神没有撑住,整个人的重心瞬间前倾,趴在小案上。 小案上的那一摞还没批改的折子洒落了一地,不过女帝并没有在意这些,而是惊喜的抬起了头,只见一袭熟悉的青衫正在转身关上房门,不是姜云卿还能是谁? “你怎么回来了?” 疲惫仿佛一扫而空,心底被兴奋与激动填满。 “自然是事情办完了!” 姜云卿关上门走向女帝,看着地上散落的奏折,姜云卿中途停下来一一拾起奏折,将其在女帝身前的小案上一一码好。 “情况怎么样?” 女帝隐隐感觉到有些头痛,不得不揉了揉太阳穴,仿佛刚才的兴奋只是回光返照,一闪而逝的兴奋过后,这疲惫的后劲一下子就上来了。 “蜀国和楚国已经出兵了,方才收到消息,冯行袭已死,李星云的长安之危已解。” 姜云卿一边回答着女帝的问题,一边来到女帝的身旁。 看着女帝这般疲惫的模样,姜云卿心疼的把女帝搂入怀里。 “去歇息吧,接下来的一切便交给我吧!” 说着,姜云卿便运起神农诀内力于指尖,轻轻的为女帝按揉着太阳穴。 “嘤~” 感受到一股温暖包裹大脑,之前过度疲劳引起的头痛顿时消散,女帝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也许是她自己也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羞耻,精美绝伦的脸颊上顿时挂上一抹羞红,微微扭身,抓着姜云卿的衣服,将整张脸埋入了姜云卿的怀里。 挺失望,柔媚的声音倔犟的说道:“我那也不去,就在这陪着你。” “乖,听话,你很累了,你需要休息。” 姜云卿轻轻的抚摸着女帝的头,乌黑的发丝格外的柔顺。 “不嘛!” 女帝在姜云卿的怀里翻了翻身,娇媚的撒着娇,身前的柔软摩擦着姜云卿的胸膛。 这样的撒娇姜云卿差点就把持不住,又怎么会拒绝。 无奈的朝门外喊道:“多闻天,那床毯子进来!” “先生稍等,我马上就来!” 听到了姜云卿的吩咐,多闻天立刻去拿毯子。 看样子,女帝是打算在书房睡了。 尽管她觉得女帝应该好好的躺在床上休息,毕竟女帝这些日子真的太劳累了,别说是姜云卿了,就是她看着都有些心疼。 但姜先生回来了,或许在姜先生的身边,女帝才能更加安稳的休息吧! 多闻天心里虽然在胡思乱想,但动作却是丝毫不慢,没一会儿便拿来了毯子。 “咚咚咚~” 多闻天的敲门声响起,姜云卿轻声道:“进来!” “咯吱~” 房门门缝的摩擦声在整个房间里显得有些大,姜云卿立即抬起一根手指伸到嘴前。 “嘘~” 轻轻的嘘声似乎比烛火摇曳的声音还要小些,但多闻天却是心领神会,她看到了躺在姜云卿的怀里睡着了的女帝。 脚步放缓,也放的极轻,拿着毯子小心谨慎的来到小案旁,将毯子交给了姜云卿。 姜云卿接过毯子,轻柔的给女帝盖上,双眼柔情默默的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女帝,姜云卿顿时心生感慨。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等等…… 心里冒出这么一句话的时候,姜云卿顿时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 好像,似乎这岐国不是他的啊! 他也不是岐王,女帝才是。 按理来说,这应该得女帝说才是。 为了挽岐国于将倾,他奔走四国,以一己之力扭转局势。 女帝应该讲: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想到女帝说这话的场景,姜云卿的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容,这干劲也不由的提了上来。 拿过一本奏折,就看了起来。 多闻天临走时羡慕的看了眼,不知道是在羡慕姜云卿,还是在羡慕女帝。 又或者,都有吧! …… 长安城,残破的城墙上,李星云朝孟知祥微微拱手。 “此番,多谢蜀王了!” “诶,殿下客气了,小王本就是唐臣,前来救驾,实属分内之事!” 孟知祥连忙扶住李星云,李星云乃是大唐皇子,尽管大唐以亡,可朱温得国不正,这天下名义上依旧是大唐的。 “虽说如此,但蜀王能来,我李星云也理应感谢!” 毕竟微末之际最知恩,无论孟知祥的目的为何,今日之事他还是要记下的。 李星云坚持要感谢,孟知祥这次到也没有拒绝。 他虽然属于旧唐派系,但那是因为晋国属于旧唐派系,而不是说他心属大唐。 他那故去的王后乃是李克用的侄女——琼华长公主,他的挚爱李贵妃,原为李存勖的妾室,如此姻亲关系,他自然也是有着旧唐派系的标签。 尽管心里对旧唐无感,但表面上还是得做做样子的。 不过,李星云刚才的这番行为,还是赢得孟知祥不少好感的。 “殿下接下来有何打算?” 孟知祥突然问道,算是因为方才的好感,打算问问李星云的意见。 “如今冯行袭已死,我当去夺回商州,不过如今岐国危急,还望蜀王能鼎力相助!” 李星云抱拳微微拱手请求道,他知道这个请求有些强人所难。 所以,他也做好孟知祥拒绝,他就亲自带兵前去驰援岐国的准备。 “可以,唇亡齿寒的道理,小王还是清楚的。” 孟知祥没什么犹豫的就答应了,毕竟他与姜云卿早就有了约定,前来长安为李星云解围,也是约定当中的事情。 “那就有劳蜀王了。” 李星云顿时喜出望外,微微躬身表示感谢。 相较于他亲自带兵前去驰援,孟知祥前去支援更合适一些。 毕竟孟知祥才是那个真正能解围的人,而他过去,不过是多一个一起头疼的人。 “无妨!” 孟知祥轻轻摇了摇头。 随即,李星云又准备了一顿好酒好菜,好好的招待了一番孟知祥之后,便先孟知祥一步,赶往商州了。 这是姜云卿之前就交代了的事情,让他不要管岐国任何事情,长安与商州择一而守,根据具体情况自行选择,事后如是局势好转,商州必须紧紧握在手中。 李星云不明白其中的用意何在,但他清楚,师兄肯定要比他高瞻远瞩一些的,他有些反感袁天罡霸道,却并不排斥师兄为他的安排。 或许有些矛盾,但没办法他的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师哥,我们不去支援岐国吗?” 看着此行并不是前往同州,而是前往商州,陆林轩不解的问道。 不论之前岐国对他们的帮助,在她印象中幻音坊的女帝是她的嫂子,帮嫂子就等于帮大师兄,这是理所应当的。 “师兄的安排就是不管过程如何,最后一定要我把商州掌控在自己手里。” 李星云耐心的跟陆林轩解释,随即又摊了摊手说道:“而且,师妹你觉得我们这点人过去能干什么?不到两万人,能左右几十万大军之间的战争吗?” “可我们总得意思意思不是吗?那岐王毕竟是大师兄的大舅哥,而且又帮了我们这么多。” 陆林轩扫了一眼周围的士兵,她可是清楚,这些士兵可都是岐王借给她师哥的。 “啪~” 就在陆林轩一一掰着手指数着他们应该去帮岐国的理由的时候,李星云一个爆栗敲在陆林轩的脑门上。 并义正言辞的教训道:“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学人情世故,那是你能把握得住的吗?” 陆林轩先是一愣,捂着脑袋没反应过来,小眼神里还透着些委屈。 “哈哈哈~” 看着陆林轩这复杂的情绪,李星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很享受自己师妹的这个表情,从小到大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听到李星云的笑声,陆林轩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勃然大怒,一拍马背,飞身而起,稳稳的落在了李星云的身后,手臂狠狠地勒住了李星云的脖子。 “李星云,你飘了啊!” 李星云呼吸受制,脸色微微涨红,慌忙求饶。 “啊,要死了,要死了,师妹快放手。” 李星云立刻装出一副要死的模样:“咳咳,师妹你再不放手,师哥我就要死了!” “你别想骗我,这次我才没用力呢!” 陆林轩虽然这么说着,却还是松开了手,不在箍着李星云的脖子,转而从后边抱住了李星云。 这个人靠在李星云的后背上,声音轻轻的呢喃道:“师哥,不管怎样,我会陪着你的!” 李星云沉默了许久,陆林轩似乎也不是非要李星云回答,只是静静的靠在李星云的身后。 人这一辈子,会经历许多的事情,会遇到许多的过客,或许有过怦然心动,但历经生死之后,回过头来到底还是身边的人最值得珍惜与依靠。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星云的声音混杂在马蹄声中,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没有人知道陆林轩到底有没有听到,只是她抱李星云抱得更紧了些。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冲突 岐军的一处军营里,位于中心的一处营帐中,岐军所有重要的将领汇聚一堂。 “岐王到!” 营帐的入口,一名侍卫高声喊道,营帐内大大小小的将领全部立即站了起来。 随着一名侍卫掀开门帘,一道身影缓缓走入营帐,是女帝,不过她现在是岐王。 姜云卿身着一袭青衫,紧随其后也进入了营帐。 见女帝到来,分坐两旁的众人立即抱拳行礼。 “参见岐王!” 声音并不整齐,但这些声音汇聚在一起足以令人震耳欲聋,所以并不会感觉到嘈杂。 这些军中的粗野汉子,你不能指望他们有多守规矩,但说话的时候,绝对是一个比一个声音大。 就像后世吵架骂街一样,谁的声音大谁便是赢的那一个,放在这个时代也是同一个道理。 女帝昂首挺胸,平静的走过这一群大汉拥立着的这条小道,来到了首座。 跟在后边的姜云卿,则是来到了首座的左侧第一个空着的位置。 尽管他与女帝早已亲密无间,但现在在他面前的是岐王,这里也并不是两人的二人小世界,他必须保证着一定的距离。 毕竟,女帝到底不是真正的岐王,岐王的这个形象并不能破坏。 “诸位不必多礼,坐!” 女帝伸出手掌微微下压,示意大家坐下,随即便率先在首座上坐下。 她是岐王,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她的臣子,她不坐,便没人敢落座。 “谢岐王!” 众人抱拳微微躬身致谢,随即便如同下饺子一般,纷纷落坐。 “想必诸位也都知道了晋,吴,楚,蜀四国伐梁之事,今日让诸位齐聚一堂,便是为了通知下一步的对策!” 女帝扫视了众人一眼,严肃的说道。 女帝这话一经说出,营帐内的所有人顿时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像他们这些当兵的,谁还没有几分傲气了,之前更是浩浩荡荡的攻下梁国大量的城池以及大片的领土,其士气高涨的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 当时,他们这些人当中,有些人也不乏有着直捣黄龙,一路打到汴州这种不切实际的疯狂想法。 可之后那般无往不利的攻势突然就停了下来,并不是遇到了多大的阻碍,而是单纯的因为兵力的原因,无法再掌控更大的地域了。 这是个很正当的理由,可是在激进派的眼中,始终觉得占地盘是个愚蠢的决定,直取汴州,一举灭梁才是上策。 当然,这种人只是少数。 毕竟,如果这种愚蠢波及到了大多数人,那他们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不过,之后的三十万大军杀来,也确实是让在场的所有将领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而一直避战的战略,则是让所有人都感觉到憋屈。 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被人站在眼皮子底下嚣张、辱骂,如何能让人不憋屈。 都是些血气方刚的汉子,如不是岐王让人时刻盯着,指不定就出营去与梁军大战三百回合了。 而现在,很显然反击的时刻到了。 晋国,吴国,楚国,蜀国,再算上他们岐国,这天底下能排得上名号的大势力都将兵锋指向了梁国。 举世伐梁,这梁国焉能有活路? 这样的情形,他们如何能够不兴奋? 就在众人目光火热的齐齐看向女帝的时候,女帝却是微微偏头,看向了姜云卿,面无表情的向姜云卿点了点头。 姜云卿立即点头回应,这是两人之前就商议好的。 “咳咳~” 姜云卿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清了清嗓子说道:“接下来全面撤离梁国,退守岐国境内!” 姜云卿的声音并不大,甚至说不上严肃,但整个营帐之中却是突然安静了下来。 安静的气氛维持了良久,这才有一名督尉嘴角扯着一抹微微有些尴尬的笑容,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都指挥使大人应该是在说笑吧!毕竟现在随便找个小娃娃,都知道梁国要完了,咱们不痛打落水狗,难道还要慌张的退回岐国?” 诸军都指挥使,简称都指挥使,,为岐国军事长官,这是女帝为姜云卿所安排的职位,统辖岐国诸军。 不过,姜云卿只在大局战略上布局,一些细节方面的事务,都是交给副都指挥使刘知俊来处理的。 对于军队的细节管理等方面的处理,刘知俊明显是强于姜云卿的,这一点姜云卿还是很清楚的。 尽管姜云卿的学习能力很强,但这毕竟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而很多时候,时间都是不等人的,这就有现成的人才,为什么不用,反而多此一举呢? 面对那名督尉这开玩笑般的质疑,姜云卿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和神色,只是静静的看着此人。 不只是他,首座的女帝,以及姜云卿旁边,首座左侧的第二个座位上的副都指挥使刘知俊,目光都不由自主的定格在了他的身上。 被几位大佬的目光注视,那名督尉的嘴角那原本就尴尬的笑容顿时为之一滞,悄悄的感受到这些目光的来源,整个身体更是为之一颤。 心里顿时冒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这次出头鸟似乎并不是那么好当。 看见那名督尉的神色逐渐出现慌乱,姜云卿这才缓缓开口:“这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与诸位商议,我只是在这里通知诸位而已,还有······” 忽然,姜云卿的话音一转,那张俊朗的脸庞上顿时露出郑重的神色,语气斩钉截铁的说道:“这是命令!” 姜云卿的语气强硬起来,顿时便有人被震慑到,但更多却是被激起了愤怒。 毕竟,姜云卿的这个诸军都指挥使当的并不怎么称职,军中的一应大小事务都是副都指挥使刘知俊在打理,这在岐军的这些将领当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人的本性便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姜云卿的这个诸军都指挥使,在场除了岐王之外的所有人的总上司,如此不称职,自然会引起许多人的不满。 脾气向来暴躁的步军左军都指挥使——李孝弘顿时拍案而起······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猪头狐狸 “放你酿的狗屁,之前忍着也就算了,现在梁国大势已去还要我们忍着,我们现在一旦退回岐国,这天下人会如何看待岐国。” 李孝弘怒气喷张的语气微微停顿,随即朝着女帝微微一拱手,几乎要倒竖而起的剑眉使得他的双眼充满了攻击性。 这双眼睛扫过众人,众人只感觉如芒在背,李孝弘的视线最后驻足在姜云卿的身上,虎目里露出一抹轻蔑与不屑,缓缓说道:“这天下人又该如何看待岐王?” 这李孝弘的声音明明十分的洪亮,声音里边还掺杂着一股怒气,却是莫名的给人一种阴阳怪气的感觉。 而且,李孝弘这人,十分狡诈的把事情牵扯到岐国的名声和岐王的名声上,这是打算在姜云卿一下子推到整个岐国的对立面上。 很明显,这是一头虎背熊腰的狐狸。 率先跳出来的那名都尉愣愣的看着自己的上司舌灿莲花,顿时感觉自己方才有些幼稚。 “说完了吗?” 对于李孝宏那藏在粗口谩骂中冷枪暗箭,姜云卿倒是没有过多的在意,只是已经在心里想好了之后该如何惩戒此人而已。 “没有,还有一句话老子已经憋在心里好久,我想这应该也是在座诸位的想法。” 李孝宏粗暴的打断了姜云卿的话,扫视了营帐内的诸多将领一眼。 他们或许立场不一样,派系也不一样,甚至私下里还有些小仇小怨。 但他很清楚,至少在对于姜云卿这个莫名其妙空降的诸军都指挥使的态度上,他们应该是一致的。 这乱世虽然建功立业的机会很多,但也都得拿命去换,去拼。 他们大都是在刀口舔血,在生死的边缘一次又一次的徘徊,这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他们本以为大家都是如此,尽管有些仇怨,顶多也就是对那些起步比他们高点的世家子有点小小的嫉妒,但也仅限于此。 可谁曾想,就是有那么一个人,打破了所有的常规,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一跃成为了岐国的诸军都指挥使,成为了所有人的上司,这如何能让人忍受得了。 感受着一个个不善的眼神投来的目光,姜云卿还能说什么? 他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情况,都极少参与大军事务,都是交给刘知俊去做的。 可即使如此,在这些人的眼里,超越常规认识的都是异类,异类都不应该存在。 只能说嫉妒作为人们心底最原始的欲望之一,想单方面的去清除,完全是属于异想天开了。 “那李指挥使也别憋在心里了,别把人憋坏了,说说吧,在下洗耳恭听。” 姜云卿完全把李孝宏的出言不逊当做耳边风,也并不在意他拉帮结伙对付他的态度。 冷静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但至少可以看清自己到底遇到了什么问题,别说现在的姜云卿有着神识的存在,冷静已经成为了他的常态,大致到了道家的一个清净无为的状态,只有为数不多的刺激能够让他破功。 便是依着姜云卿前世的阅历,也不至于跟李孝宏这种人一般见识。 也许是晋,吴,楚,蜀四国出兵伐梁,让这些人感觉岐国危机以解,松懈了下来,有了闲暇时间玩些党同伐异的手段。 “那我可就说了,不过我这人粗野匹夫出身,没读过什么书,说出来的话可能会有些难听,只希望诸军都指挥使大人不要介意!” 李孝宏大大咧咧的站出来说道。 “无妨,李指挥使说吧,我听着呢!” 姜云卿扬了扬手,表示自己不会在意,心里却是觉得这人有点儿过于啰嗦了。 粗看上去给人一种粗中有细的感觉,可实际上怎么看怎么不伦不类,就像是狐狸身上长了个猪脑袋。 偏偏这人还在沾沾自喜,站在中间铺好的红毯上,指着姜云卿怒声骂道:“你姜云卿是个怂蛋,可我们不是,我们这十万岐国儿郎不是,这吃下去的东西岂有主动吐出来的道理?” “你姜云卿牙口不行,我们的牙口可是硬朗着,梁国现在四面受敌,覆灭之日近在咫尺,我们若是狼狈的退回岐国,岂不被天下人耻笑?你姜云卿想当软蛋,我们可不想!” 李孝宏心不跳,脸不红,气不喘的接连骂了一大段话。 营帐内的一众将领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的面面相觑,感觉这次老李有些过了。 毕竟姜云卿现在还是诸军都指挥使,之后也不可能因为李孝宏的这番谩骂而撤去这一职务。 而且根据一些小道消息,这姜云卿似乎还与岐王有着点姻亲关系,李孝宏今日只怕已经恶岐王也说不定。 营帐外的侍卫听得倒是津津有味,他们并不认识那最大的老大,也就是那诸军都指挥使姜云卿,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觉得李指挥使说的有道理。 哪个男人相当怂蛋?至少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是怂蛋,换做是他们,他们肯定是受不了。 正当他们心里想着今天会不会有一场大戏看的时候,营帐里最为气愤的那个人却是正坐在首座上。 女帝的面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若是有人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女帝的面色比之前进来的时候已经冷了几分。 搭在扶手上的手掌凭空虚握,但扶手上已然留下了明显的痕迹,只是女帝的手掌并未移开,倒是并没有人看出异样来。 在女帝的心里,李孝宏此人,已经被判了死刑了。 敢骂她的男人软蛋,简直死有余辜,便是扒皮抽筋,那骨头去喂狗也不为过。 倒是姜云卿这个当事人,不仅不恼怒不说,反倒还有些好笑。 就李孝宏这点浅薄的词汇量,姜云卿只想说:就这? 想当初,前世他纵横贴吧、知乎、各种论坛,跟各种高手对线,愈战愈勇,那词汇量的积累,新华字典都要汗颜。 像李孝宏这种骂人三句两句离不开一个“软蛋”、“怂蛋”的,就像是那种新手村里,新手任务都还没有做完的,单纯得不能再单纯了的小萌新,姜云卿都提不起多大的兴趣来欺负。 只是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容,霎那间,身影突兀的出现在李孝宏的身边。 “李指挥使如果说完了的话,那我也说两句吧!”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丧家犬与恶狼 “都觉得梁国覆灭之日近在咫尺,那李指挥使觉得现在的朱友贞是丧家之犬还是一头恶狼?” 姜云卿围绕着李孝弘走了半圈,来到了李孝弘的背后,转身轻轻拍了一下李孝弘的肩膀。 李孝弘被姜云卿这么一拍,这才从刚才姜云卿突兀的出现在他身前的惊愕当中惊醒过来,整个身体也随着姜云卿的这么一拍,而浑身颤栗。 神色并没有露出多大的惊恐来,但脊背上却是冷汗之流,额角也冒出了细密地汗珠。 刚才那一瞬间,他刚收到了在战场上都没有感受到过的恐怖,宛如一尊凶神恶煞的阎罗,自地狱而来,在他的身侧徘徊。 那无边的煞气,仿佛要让人窒息。 他自认杀人如麻,可在此人的面前,就好似蚂蚁遇到了大象,有着云泥之别,这不是一般刀口舔舔血就能弥补得了的。 当然,姜云卿也不是有意要吓李孝弘,完成了千人斩的他,这身上的煞气,普通人或许只是觉得他这个人有些严肃,身边有些冷。 但对于像李孝弘这种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到如今的地步,常常徘徊在生死的边缘的人来说,那煞气宛如要凝为实质,化作恶鬼向他扑来。 可是,他的身体却是如坠冰窟,感觉整个身体都僵硬的很,像是被冻僵了一般,动弹不得。 直到姜云卿拍了他一下肩膀,才感觉一股暖流在身体中流淌而过,身体才恢复了知觉。 “不是丧家之犬,还能是什么?” 感觉到自己能说话了,李孝弘却还是依旧嘴硬。 他并不觉得姜云卿方才的解围是对他的帮助,更像是一种耻辱。 什么意思?下马威吗?打一棒在给个甜枣? 我李孝弘一生不弱于人,你觉得我会屈服于你? 李孝宏感觉自己饱受屈辱,却是已然忘记,自己方才是如何出言不逊,挑衅在先的。 “可我觉得他是一头恶狼,一头腹中饥肠辘辘,又受了伤,一边舔食者伤口,一边寻找着猎物送上门来的恶狼。” 姜云卿的身影又鬼魅般的出现在李孝弘的身边,轻快儒雅的声音在李孝弘的耳边环绕。 可传入李孝弘耳中的时候,却是感觉格外的刺耳,就好像金铁之间摩擦的声音,仿佛要撕破耳膜冲进大脑。 “可是李存勖,杨浦还有马殷他们都在进军汴州,朱友贞不可能不回援汴州,一旦汴州易手,那梁国可就真的完了的。” 骑兵都指挥右使——杨瑜舟,与李孝弘同样属于激进派,自认为看透了瞬息万变的天下局势。 “那你是觉得朱友贞一定会回援汴州?” 姜云卿看向杨瑜舟,身形一闪,便突兀的来到了杨瑜舟的小案前,一张脸就凑在杨瑜舟的面前,一双阴冷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 “你是觉得朱友贞带着三十万大军回了汴州,晋,吴,楚,蜀四国以及我们就会放过朱友贞?” “这……” 杨瑜舟顿时哑口无言,并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答案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而他方才就在睁眼说废话。 很显然,不管朱友贞回不回汴州,都改变不了举世伐梁的局面,就像现在岐国的这些将领都在想着要从梁国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一样,无非是早死与晚死的区别而已。 就像狼群一旦向更强大的野兽挑战的时候,往往都是不死不休的。 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向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妥协和冒进都是走向灭亡的开始,只有审时度势在合适的时间,做出合适的选择,才能长存不灭。 “算上我岐国,五国之兵何止百万,现如今的梁国四面受敌,如何能挡?这一点你们看得清楚,朱友贞难道就看不清楚?杨师厚难道看不清楚?” 姜云卿缓缓起身,不在针对杨瑜舟,踱步在众目睽睽之下,继续说道:“你们或许在想,梁国即便知道又如何?现如今举世伐梁,梁国覆灭已成定局!” “可正如你们所想的,盘踞中原的梁国好灭,因为它四面受敌,双拳难敌四手,但如果是脱离了一个四面楚歌状态的梁国呢?” “现在手中仍有三十万大军的朱友贞,完全可以再打下一块地盘重建梁国。” 姜云卿说到这儿,语气稍微停顿了一下,环视众人。 “到时候你们觉得朱友贞是攻打晋国呢?吴国呢?楚国呢?还是蜀国呢?又或者是岐国!” 姜云卿最后的一小句话说的斩钉截铁,因为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只有能带着脑子稍微想一想都能明白。 晋国实力雄厚,仅次于全盛时期的梁国,现在的朱友贞即使能北上吃下一些晋国的地盘,可之后依旧会直面晋国,而晋国也根本不会给朱友贞喘息的机会,更何况背后还会有岐国虎视眈眈。 蜀国虽然是最好的休养生息的地方,但地势复杂,易守难攻,想要拿下绝非易事。 楚国气候环境有别于中原,而且距离现在朱友贞的位置太远,汴州现如今已经被困,没有后续粮草的支持,只怕不等打到楚国,这军队就要散去一半。 吴国也是同理,那这么细数一圈下来,最合适除了岐国,还能有谁? 原本还存在细小的议论声的营帐中,顿时变得鸦雀无声,经姜云卿的这么一提点,众人也是明白过来。 如果梁国不想慢性死亡,还想做最后的殊死一搏,那这个搏杀的对象,非岐国莫属。 首座上的女帝看着姜云卿舌灿莲花,一番话说的这群匹夫哑口无言,搭在扶手上的手掌已然放松了下来,嘴角不由的挂上了一抹不那么容易察觉的笑容。 本来她还想着等会儿站出来力挺姜云卿,让姜云卿好好感受一下,有她在背后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可现在看来,只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这样一来,展现她幻音坊女帝,现岐国岐王雄厚实力的机会也就没有了。 一想到这,女帝嘴角的笑容忽然一僵。 “好了,我说完,不知各位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不知不觉,姜云卿已然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营帐内的众人顿时面面相觑,无不感叹自己之前的想法太过天真了。 但也有不服气的大老粗嘀咕道:“梁军的粮草应该是不够的吧,毕竟三十万大军的粮草可不是个小数目!” “根据游荡在敌后方的游击骑兵传回的情报,梁军除了从汴州输送的粮草之外,很早便开始在陕州,华州,河南府,河南中府调集粮草,现如今梁军粮草的储备估算应该能维持三十万大军一个月的消耗。”这次说话的是刘知俊。 作为诸军副都指挥使,唯二知道姜云卿整个大局筹划的人,他毫无疑问是站在姜云卿这边的。 可笑的是,像李孝弘这类人还在想着帮助刘知俊扳倒姜云卿这个莫名其妙的诸军都指挥使来以此获得刘知俊的赏识。 乱世,是一个阶级被短暂破坏的时代。 泥腿子有可能成为大将军,乞丐也不是没可能做皇帝。 你可以不识字,也可以没学识,但不能没脑子。 正所谓屁股决定下限,脑袋决定上限,李孝宏大概就是这么一个典型的例子,他大概就止步于此了。 “这这这……” “三十万大军,一个月的储备粮草,怎么可能?” “是啊,这得什么时候开始准备啊?” …… 得知这个惊人的消息,营帐里的议论声再次嘈杂起来。 “从李存勖出兵的时候,梁军就开始四处调集粮草了!” 刘知俊有些无奈的说道。 当姜云卿把这些数据交给他的时候,当时的他也是和现在的这群人一样的表情。 也是那时他才明白,朱友贞从一开始就是抱着覆灭岐国而来的。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不是为了覆灭岐国,只是单纯的驱赶岐军,收复同州,华州,陕州和河南中府,朱友贞又哪里需要冒着损耗国力的风险出动三十万大军?又哪里需要起用垂垂老矣的杨师厚? “啪啪啪啪~” 这时,坐在首座上的女帝手掌重重的拍在身前的小案上。 随着清脆的响声立刻传遍整个营帐,而营帐里原本嘈杂的议论声也逐渐平息下来。 直到整个营帐彻底安静下来,女帝这才缓缓开口说道:“那么,关于撤兵一事,诸位还有什么异议吗?” 营帐内诸将大眼瞪小眼的,一个个面面相觑,先是看向刘知俊,有些失望有些后悔。 再看向姜云卿,有些新奇,没了之前的轻蔑,但感觉还是有些不服。 最后看向首座上的女帝,齐齐起身朝着女帝抱拳一拜,齐声道:“我等无异议!” “李孝弘,你呢?” 女帝将目光投向站在中间,脸色有些苍白的李孝弘。 随着女帝的询问,顿时营帐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李孝弘的身上。 有感觉可惜的,有担忧的,也有幸灾乐祸的,反正就是什么都有,人类就是这么的复杂。 “我,我也没有异议!” 而目光聚集的主角——李孝弘,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吞吞吐吐的说道。 他到不是因为人多害羞,只是单纯感觉自己的行为有些愚蠢。 “大点声,本王听不到!” 女帝锐利的眸子注视李孝弘的身上,脸色阴沉着一声厉喝。 “我没有异议!” 被女帝的那一声厉喝,吓了一跳,短暂的愣神之后,立即大声喊道。 这一声呐喊,就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喊出之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得萎靡起来。 而女帝则是并没有在意他的变化,毕竟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人。 撑着扶手起身,语气恢复正常说道:“今天就到这里了,具体事宜会有人下发到你们手中!” 说完,女帝便缓步离开。 还站着的众人立即抱拳躬身行礼,就像女帝刚进来时那样。 “恭送岐王!” 姜云卿并没有跟随女帝离开,而是混在里边老老实实的行礼。 待女帝离开,姜云卿找上了刘知俊。 “待会我有些战略的部署要交给你,是去你的营帐,还是去我的营帐?” 闻言,刘知俊立刻恭敬的回答道:“还是我去您的营帐吧,有些东西没有您的讲解,我领悟不了。” “行吧!” 姜云卿笑着点了点头,拍了拍刘知俊的肩膀,也离开了。 而营帐里看见这一幕的人却是大半都傻了眼,他们的眼睛可没有瞎,看的很清楚,刘知俊的那态度绝对是发自真心的,而不是出自礼貌的客套。 顿时,一个个的心里泛起了低估。 难道这诸军都指挥使真的有大能耐,而不是靠着裙带关系上的位? 对于刘知俊此人,他们可是清楚的很的,此人在投奔岐国之前,就有骁武之名,被岐王看重,封为检校太尉、中书令。 投靠岐国之后不久,便大败梁国名将康怀英,被加封为泾州彰义军节度使。 毫无疑问,这是个十分有能力的人。 而能够让这般有能力的人如此敬重,这若不是气质给人一种十分成熟的感觉,看上去都感觉十分稚嫩的诸军都指挥使只怕真的有着大能耐在。 毕竟,以刘知俊在军中的地位,那不是空有诸军都指挥使这么一个名号就让其讨好,敬畏,乃至敬重的。 并没有过多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刘知俊也随之出了营帐,先是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营帐的入口处,有一名幻音坊的女弟子在等候。 不只是刘知俊这里,军营里大大小小的将领营帐门口都有幻音坊的女弟子在等候,这算是姜云卿这个诸军都指挥使为岐军带来的一点改变。 一开始是有许多人反对的,毕竟女人入军营自古以来便是忌讳。 但渐渐的就都开始习惯了,主要是许多的军报以及下发的任务事宜都是由阴符书写,没这些女人他们还真看不懂。 而且这些女人从来不干涉军营的事务,就只是单纯的翻译阴符,懂事的很,便也没人抗拒了。 刘知俊走到那名幻音坊女弟子的身边说道:“东西直接给我吧,我正好要去都指挥使大人那里!” 刘知俊是知道这群翻译阴符的幻音坊女弟子都是姜云卿培养出来的,而那名幻音坊的女弟子也清楚这一点。 点了点头,并没有做过的阐述,只是把一封信函交给了刘知俊便离开了。 而刘知俊则是拿着信函走向了姜云卿的营帐……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梁军之变 三日之内,岐军便逐步悄悄的撤离了同州,原本梁国的地域,退回了岐国境内。 因为这三日内,幻音坊的杀手在九天圣姬的带领下全面出动,疯狂的猎杀梁军的斥候,极尽可能的压缩梁军获取岐军情报信息的可能。 由酆都所率领的游击骑兵,也始终游荡在陕州的后方,截断了现在梁军与汴州的信息通道。 面对这种抓瞎的情况,不仅是朱友贞很烦躁,就是杨师厚也是颇感无奈。 朱友贞也曾请求过朱友文,想让他手下的玄冥教帮忙对付幻音坊对斥候的猎杀。 朱友文也同意了,但遗憾的是,玄冥教总部的精锐早就成了他的养分,现在总部的玄冥教教众,不过是从五岳分舵提拔上来的歪瓜裂枣。 在对上幻音坊由九天圣姬带队的精锐之后,没两个照面就被清理干净了,压根儿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当然,如果朱友文亲自出手的话,能不能反制幻音坊不好说,但玄冥教应该是不至于被幻音坊大方面碾压的。 但遗憾的是,朱友文随军前来的目的不是来给朱友贞卖命的,他还没有那个资格。 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姜云卿,自然也就不可能亲自下场,来陪幻音坊的杀手来玩闹的。 没有足够的情报打底,杨师厚无奈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三十万大军开拔,挺进同州。 以梁军现如今的这个体量,一般的陷阱是完全可以直接趟过去的。 而随着三十万梁军挺进同州,李星云这边也重新拿下了商州。 孟知祥还依旧停留在长安,一来是等待后续粮草的到达,二来则是姜云卿给他来了一份书信。 书信上说,梁军现在处于一个受伤后得到亢奋状态,爪牙尚还锋利,并且凶狠与嗜血。 如果用姜云卿前世的话来说,就是boos红血要放大招了。 当然,在给孟知祥的书信里,姜云卿当然是不会这么写的。 姜云卿只是在书信里提到:希望孟知祥暂时先按兵不动,坐等时机的到来。 对此,孟知祥并没有什么异议,欣然答应。 按兵不动没什么不好,无非就是多消耗些粮草,和军队的士气。 这些东西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是至关重要,缺一不可的,就好比现在的梁军。 但对于孟知祥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粮草对于丰饶的蜀国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至于军队的士气,孟知祥也不担心,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可谓是能够用钱来解决的事情,对于财大气粗的孟知祥来说,就都不是问题。 而且,真要让蜀军去独自对抗三十万梁军,孟知祥肯定也是不会这样去做的。 正如姜云卿所说的,现在这个阶段的梁军过于凶历,孟知祥可不想把自己也搭进去。 所以,对于他而言,按兵不动,之后再出来渔翁得利,无疑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决定。 李星云那边原本见孟知祥迟迟不出兵,正是气愤与疑惑的想要去向孟知祥讨个说法时候,也等到了姜云卿的书信。 书信里的内容与给孟知祥的书信上内容大差不差,再三叮嘱李星云不要贸然出兵,或者前去岐国支援,静等岐国反击的到号角打响,再做行动。 ······ 不知不觉,半个月的时间悄然而过,梁军已经攻克同州。 是的,同州的岐军撤离之后,梁军依旧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将其攻克的下来。 不得不说,由于幻音坊的九天圣姬工作量十分的出色,姜云卿在同州摆的这一出空城计相当的成功,虚虚实实硬是唬得梁军一愣一楞的。 同州,梁岐边境,梁军再次短暂得扎营。 “嘭~” 中心处的一处营帐中,朱友贞狠狠的将酒盏摔在地上,发冠无法束缚住所有的发丝,许多的头发都披散了下来,嘴边的胡茬也是微微的冒起了头,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颓废。 “蠢货,蠢货,全都是蠢货,岐军都撤走了,打个同州还耗费了半个月的时间,你们都是瞎子吗?朕养着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牵条狗都能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咬!” 朱友贞双眼死死的盯着营帐里的一众梁军将领,歇斯底里的无能狂怒。 双眼的眼白充满了血丝,看上就像是一双猩红的眸子,看上去十分的吓人。 而下边那群梁军将领,一个个的无不羞愧的低下了头。 尽管朱友贞骂的有些难听,但说的却也都是难以争辩的事实,他们攻打了半个月的同州,真的是打了个寂寞。 岐军的主力军早就撤回了岐国,只留下了少量的迷惑部队和大量幻音坊的杀手。 他们除了消灭了岐军留下的那少量的迷惑部队外,并没有任何的建树,反而平白耗费了半个月的时间。 要知道,现在的梁国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在这个节骨眼上,浪费了半个月的时间,那无异于给本就胜算不高的梁军来了个雪上加霜。 “啊!” 朱友贞一声嚎叫,愤怒的将身前的小案掀翻,上面的杯盏“砰砰啪啪”的摔了一地。 朱友贞的嘴里还在不断的嘀咕着:“蠢货,废物······” 一只酒壶滚到了朱友贞的脚边,朱友贞一脚就将其踢飞了出去,同时嘴里还在说着:“我去你的!”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朱友贞踢飞出去的那只酒壶径直的向着杨师厚得到脑袋飞了过去。 杨师厚的鬓发下的耳朵微动,听到了这一阵破空声的袭来,原本正闭目养神的双眼猛地睁开。 那是一双浑浊的双眼,只剩下那瞳孔还算黑的纯净,真的很让人担心这老眼昏花得到是否还能看得清东西。 然而,就当那只酒壶要砸到杨师厚的头上的时候,只见一只形如枯槁的手掌抬起,手掌的上的皮肤松弛,表面还遍布着许多的黑斑,皮肤下束缚不住的血管狰狞的鼓起,十分的吓人。 “嘭~” 酒壶被这只手掌稳稳当当的接下,发出一声闷响。 也正是随着这一声闷响,朱友贞发狂的动作逐渐停止,缓缓的看向了杨师厚的方向。 只见杨师厚扣住酒壶,猛地一把砸在其身前的小案上。 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杨师厚身前的小案应声而碎。 营帐内的诸多将领无不被吓得浑身一颤,就好像那只酒壶是砸在他们身上一般。 随即,便是杨师厚那老态龙钟,却又无比威严的声音响起。 “够了!” 这时,滚动的杯盏,酒壶什么的也都停了下来,顿时整个营帐内陷入了一片寂静,很多人甚至连呼吸声都压得很低,深怕被杨师厚这位老太师注意到。 过了良久,就当这片寂静迎来高潮的时候,杨师厚抬头看向了朱友贞。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皇上何必如此急躁?” “太师是在为大梁的国祚倒计时吗?” 朱友贞的猩红的眸子对上了那一双浑浊的眼睛,脸上也没了以往对于杨师厚的尊敬,阴沉着要滴出水来。 这半个月来,他这三十万大军被耍的团团转,这其中杨师厚肯定是要背锅的,毕竟他是三军都指挥使,所有的决策他都参与其中,甚至很多都是经由他拍板决定的。 浑浊的双眼捕捉到朱友贞阴沉着的脸色,杨师厚最终还是低下了头,抬手抱拳,朝着朱友贞微微躬身。 “老臣,不敢!” 眼见杨师厚低头,朱友贞却是不打算放过他。 “朕观太师年老体衰,不宜过度劳累操心,不如卸任都指挥使一职,好生修养如何?” 此话一出,杨师厚那一双老眼顿时瞪大了开来,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朱友贞。 营地内的其他将领,也纷纷感到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朱友贞。 临阵换将,此乃兵家大忌! 你可以削弱或者取缔为将者的决策权,但不能临阵换将。 这不仅仅是影响军心的问题,毕竟每一个合格的为将者,都必然有着自己的稳定军心的办法。 这根本的问题是,一旦临阵换将,这就意味着新的继任者必须做出与前者不同的战略与决策。 而新的尝试,也必然代表着全新的破绽展露,稍有不慎,一个处理不好,那必然是满盘皆输。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历史中存在着太多得到先例。 “皇上,临阵换将,此乃兵家大忌!” 这时,一名老者站了出来。 是检校太尉——刘璕,刘璕此时也是年满六十,同样的垂垂老矣,也就比杨师厚稍微年轻上那么一点儿。 兴许是因为与杨师厚之间的交情,又或者是推己及人,他最终还是没有漠视。 “这么说,刘太尉的意思是还想把剩下的半个月时间浪费在邠州?” 朱友贞眼神漠视的扫过刘璕,猩红的双眼阴恻恻的,直叫人发毛。 “这······” 刘璕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朱友贞的问题,就像朱友贞所说的,难道真的还把半月的时间浪费在邠州?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毕竟时间不等人。 “也许太师可以改变策略!”最后刘璕无奈的说道。 改变策略已经是必然的了,时间很紧迫,粮草不等人。 说完这句话,刘璕便看向了杨师厚,与此同时,朱友贞也看向了杨师厚。 朱友贞虽然不怎么正常,但脑子不傻,自然也清楚临阵换将的危害性,如果杨师厚愿意改变策略的话,他自然也就没必要多此一举了。 也许是长时间盯着聚精会神看的太久,杨师厚那浑浊的双眼逐渐变得湿润起起来,看上去难得的给了人们一种清明感。 也正是这一瞬间的清明,杨师厚似乎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不久的将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师厚的气势突然萎靡起来,朝着朱友贞微微拱了拱手。 “老臣,遵旨便是!” “哼!” 朱友贞冷哼一声,看向杨师厚的眼神更冷了些,脸色微微有些狰狞,这还真是给脸不要脸啊! 随即便看向众将领中,具杨师厚隔着两个座位的男人。 “朱友谦听令,从即刻起,继任三军都指挥使一职,不得有误!” 听到朱友贞的命令,朱友谦起身朝着朱友贞的微微一拜。 “臣,遵旨!” 朱友谦没有拒绝,他也不能拒绝。 既然杨师厚决定卸任,那就意味着必须有个人顶上来,身为朱温的养子,朱友贞名义上的兄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 第二日,刘璕,杨师厚以及杨师厚的几名亲兵牵着马出了营。 大约走出了两里地,几人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杨师厚把自己的缰绳交给一名亲兵,缓缓来到刘璕的身边,拍了拍刘璕的肩膀。 “请务必告诫朱友谦,这一次我们的对手绝非常人,岐军那位神秘的诸军都指挥使很不简单,入了岐国境内,绝对不能操之过急。” “我还是觉得太师应该留下的,同州之事,非您之过!” 刘璕眉间尽显忧愁,还想挽留杨师厚。 可杨师厚却是摇了摇头,叹息道:“不,那就是我的过错!” “我所有的用兵风格与习惯,都被看透了,我甚至都觉得那人或许比我自己要更加了解我自己,可谓是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话诠释到了极致。” “换一个人,或许能有些奇效吧!” 闻言,刘璕顿时皱起了眉头,隐隐有些不太相信杨师厚所说,疑惑的问道:“这世上真有这般之人?” 听到杨师厚的描述,刘璕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副孙子在世的场景。 “不知道!” 杨师厚继续摇了摇头,“兴许只是巧合,但我不敢保证这巧合还会不会继续出现。” “欸,若真有这样的人,那这或许也该是大梁的命数!” 刘璕无奈的叹息一声,抹去脑海里的那副不切实际的想法。 “总之,你在旁多多提醒朱友谦吧,你的话,他应该会听!” 杨师厚彷佛用上了自己所有的力气,重重的拍了拍刘璕的肩膀,似乎是想让他明白他的担子同样很重。 “嗯,我会的!” 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刘璕朝杨师厚点了点头。 听到刘璕的回答,杨师厚也算是释然了一些,转身去拿过了亲兵手上的缰绳,翻身上了马。 拉拽着缰绳,杨师厚最后回头看了刘璕一眼,苍老的声音有些悲凉的说道:“保重!” 刘璕则是整理了一下衣衫,朝着杨师厚躬身一拜。 “恭送太师!” ······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存在的修罗场 “说说吧,怎么回事?” 幻音坊中的一座偏殿里,女帝阴恻恻的看着身旁的姜云卿。 眸子里孕育着怒火,在等待着姜云卿来将其熄灭,或者使其膨胀。 在两人的对面,还有着两个女孩。 一个有着紫红色长发,头戴娆疆的银质头饰,紫红色瞳孔,下唇间一点红,衣着粉紫色为主,项戴苗疆银质项链,腰间两个葫芦,一支笛子。 一个乌黑长发梳着单尾辫,带着锡金色的头饰,柳叶眉狐狸眼,眼角拖出一抹红霞,左眼左下方点缀着一颗泪痣,穿着深红色露出肩背的裙子,这方面的风格与女帝有些类似,但很明显的风格与女帝处在一个极端上的对立。 是蚩梦和上饶公主,蚩梦在专心致志的与她身前的桌子上美味佳肴较劲,上饶公主则是矜持的小口吃着菜肴,目光却是并没有放在菜肴上,也没有放到姜云卿的身上,而是定格在女帝的身上。 越是看着女帝,就越是眉头凝起,似乎要把那精巧的柳叶眉给折断似的。 隐隐感觉到身体条件有些自备之后,上饶公主扭头看向了一旁的蚩梦,看见蚩梦正在粗鲁胡吃海喝,顿时摇了摇头,有恨铁不成钢的气氛,也有着烂泥扶不上墙的无奈。 要不要这样啊,你之前不是还口口声声说要人家娶你吗?为此还处处跟她作对。 可现在头号情敌出现了,这女人竟然还在想着吃饭,丝毫没有察觉! 蚩梦也是感受到了上饶公主的目光,稍微停顿了一下将食物塞进嘴里的动作,搓了搓手感觉黏糊糊的,便没有往脸上招呼,只是挤眉弄眼的吐了吐舌头,做了比较敷衍的鬼脸,随后便再次对付起眼前的食物来。 果然,猪队友是靠不住的! 看着刚刚还在冲她做鬼脸的蚩梦,上饶公主心里顿时生出一种无力感,自己估计要孤军奋战了。 虽然之前对付蚩梦的时候,她也是独自一人。 但现在对手明显不是一个层级的了,那个女人的气势看上去比她母后还要强,不,应该是比她父王还要强。 在面对蚩梦的时候,她总有种公主面对村姑时的优越感。 可在看到女帝时候,就感觉是公主遇见了女王,她感觉还是得拉上村姑一起才能壮壮胆。 看着搁那吃两个小姑娘醋的女帝,姜云卿就有些好笑。 不过,肯定是不能笑出来的。 “咳咳~” 清了清嗓子,姜云卿面色严肃的指着上饶公主介绍道:“这是吴国上饶公主!” 听见姜云卿介绍自己,立刻挺了挺自己那并不雄厚的胸膛。 女帝从姜云卿的身上移开审视的目光,顺着姜云卿的手势,看向了上饶公主,并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上饶公主。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在看姜云卿的时候,眼神有些不一样,就像幻音坊里的那些小蹄子们眼神那样,却又与幻音坊的小蹄子们有些不同,似乎是爱慕多余崇拜。 姜云卿不经意的扫了眼女帝那美丽的脸庞,看见那还在紧皱着的眉头,理解介绍道:“她是人质,吴王因此而出兵。” “嗯,早就听闻吴国上饶公主深受吴王喜爱,果真不假。” 听到“人质”这个解释,女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哼!” 女帝满意了,上饶公主那边却是不乐意了,娇哼一声,双手环抱于胸前,架起那不怎么大的规模,气愤的说道:“才不是人质,本公主是自愿跟你走的,才不是人质!” “哦?自愿的?身为一国公主,未免也太不自爱了些,日后若是见到吴王,定要让其好生管教一番才是。” “自愿”这个词从上饶公主的嘴里说出来,女帝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冰冷的眼神里,散发着凶厉的敌意。 “父,父王……” 上饶公主横眼看向女帝,小眼神不甘示弱的顶了上去,可当她感受到女帝那冰冷的眼神,以及那散发出来的凶厉敌意,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寒颤,语气顿时就变得萎靡起来。 “才不会教训我。” 语气弱弱的,没了之前的强硬,声音小的可怜,如果在场的都是普通人,或许就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得到了。 女帝看到上饶公主退却,嘴角顿时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笑靥生花,如同桃花拂面,明媚可人。 可当她微微偏头,看向了正在往自己嘴里胡吃海塞的蚩梦的时候,脸色却又是阴沉了起来,脸色的变化,前后不会超过一个眨眼的时间。 “那她又是谁?” “在说我吗?我是……” 也许是感受到女帝的目光,蚩梦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呆呆地抬起了头,油腻的嘴角上,还沾着几片小小的菜叶子,活生生的展示了什么叫做绿油油。 她显然正是吃的尽兴,手里的动作虽然停了,但手上的那只鸡腿却是没有放下的意思。 她刚想表露自己的身份,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姜云卿给打断了。 “你吃你的,没你什么事!”姜云卿抬了抬手说道。 “哦!” 蚩梦见姜云卿说没什么事,便再次低下了头,专心对付起手中的鸡腿来。 上饶公主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瞪了蚩梦一眼,村姑啊,那个女人也是要跟你抢男人的啊! 她忽然觉得,如果让蚩梦这个愚蠢的村姑成为她的小马仔的话,别说为她冲锋陷阵了,只怕转头就被那个女人忽悠着把她卖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办法,蚩梦这个村姑大概率是指望不上了。 “蚩梦,娆疆万毒窟的圣女,她应该对你想找的那个人有帮助。” 姜云卿看向蚩梦,向女帝介绍道。 听完姜云卿对蚩梦的介绍,女帝顿时眼前一亮。 这些年她派了不少人去娆疆找人,对于万毒窟自然是有所耳闻的。 万毒窟在娆疆势力极大,传闻与神秘的十二峒也有些关联,如果有万毒窟的圣女帮忙,想必很快就能找打那个人吧! 这样一来,她也就能全身心的待在姜云卿的身边了。 女帝很清楚姜云卿的魅力有多大,就连原本自认为身心如铁,不会对男人动心的她,在遇到姜云卿之后,也一点点的倾心于姜云卿。 那是源于生理与心理的本来,是来自心底那个被埋藏了十多年的女人对呵护与爱的渴望,她没有抗拒的能力,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如此,她的肩上还担着整个岐国。 最终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子,一点点的沉沦其中。 若姜云卿是个歹徒,完全可以通过她窃岐国以称王。 万幸的是,姜云卿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反而是全心全意的辅佐她,帮她好生的治理岐国,使得岐国蒸蒸日上。 在岐国遇到巨大危机的时候,姜云卿也是不离不弃,更是为了挽救岐国而奔走诸国,步步算计,一点点的扭转局势。 到现在她都感觉姜云卿这个人好的有点不太真实,但正是因为这份不太真实,才倍感珍惜。 如果这是梦,也许醒了,姜云卿就消失了。 在得知姜云卿在潞州只身独闯八万梁军军营的时候,她就有种这个梦要醒或者破灭了的感觉。 她慌不择地的赶往潞州,看见昏倒的姜云卿,只感觉心里莫名的抽痛,比当年那个人离开的时候更痛。 她这才发现,原来姜云卿在她心里的份量,不知不觉的已经赶上了那个人。 最后,她敞开了心扉,不管这个梦到底会不会醒,她不想留下遗憾。 于是,她果断白给了。 “没事吧!” 看见女帝愣愣的出神,姜云卿拉过了女帝的纤纤玉手,握在了手里。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暖,女帝回过神来,轻轻的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想到了那个人!” “我觉得,在我身边的时候,你的心里应该只有我,而不是想着别的男人!” 姜云卿轻轻捏住女帝的手腕,不容女帝反抗,内力悄然流转,化作一股巧劲儿把女帝拉倒了自己怀里。 低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女帝绝美的脸庞。 女帝仿佛是受到了惊吓,在被姜云卿拉过去的时候,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自然的与姜云卿那灼热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 没有超过三个呼吸的时间,是的没有超过三个呼吸的时间,姜云卿细细的数了女帝的呼吸。 当然,也许是女帝呼吸变得急促了,也许比三个呼吸的时间更加的短暂。 女帝的脸上瞬间飞上两抹红霞,少女的害羞,主打的是稚嫩的羞涩与可爱。 而少妇的害羞,已经不需要主打什么了,一颦一笑之间,处处都是风情。 “别多想,那个人是我王兄!” 女帝的手掌轻轻的贴在姜云卿的胸口,连忙解释,眼神微微躲闪,不敢继续与姜云卿对视,她怕自己会按耐不住。 “就算是你王兄也不行!”姜云卿斩钉截铁的说道。 目光却是痴痴的望着女帝那飞上脸颊的两抹红霞,以及那害羞的本能躲闪,是那么的令人如痴如醉。 就像女帝会怕自己按耐不住一般,姜云卿已经按耐不住了,微微低下了了头。 “你太霸道了!” 听到了姜云卿那坚决的语气,女帝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闻言,看着女帝微皱的眉头,姜云卿低头的动作微微一顿。 “那你喜欢吗?” 姜云卿迅速的反思了一下,也确实感觉到自己有些霸道了,毕竟那个人是女帝的王兄。 可女帝看到姜云卿动作停顿,问出了这么一句话,顿时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狡黠笑容,双手迅速的往上走,勾住了姜云卿的脖子,然后整个人借力从姜云卿的怀里做起来了许多,距离姜云卿的脸只有不到两尺的距离。 水润的眸子里映出姜云卿的倒影,红唇微张,柔媚的嗓音脱口而出。 “本座不喜欢比本座还霸道的人,不过你是例外,本座可以允许你比本座霸道些!” 说着,红唇便主动印上了姜云卿的嘴唇,试图撬开姜云卿的防御,去与姜云卿纠缠。 姜云卿没有抗拒,也没有抗拒的理由,直接就放弃了防御。 女帝疯狂的吮吸着,甚至并不满足于此,慢慢的起身趴在了姜云卿的身上,反过来压制了姜云卿。 对面的上饶公主,人都看傻了。 这个女人不是刚才教训自己不自爱吗?怎么现在如此…… 蚩梦也不知何时停下了吃饭,眼神呆滞的看着姜云卿与女帝肆意的亲热。 “啪~” 手里新扯下来的鸡腿突然就变得索然无畏起来,一下子就不想去浪费力气去抓住鸡腿了。 渐渐的,渐渐的,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睛里,顿时便升起了水雾。 不一会儿眼角便挂上了泪珠,嘴唇紧紧的咬合在一起,看上去十分的委屈。 姜云卿如何能不知道女帝的想法,无非就是想在两个小女孩面前宣示主权而已。 尽管他觉得没什么必要,毕竟他对小女孩真的没什么想法。 但女帝明显想的更远,现在是小女孩,但不代表永远都是,小女孩总是会长大的,总是会长成姜云卿喜欢的模样的。 她知道自己的占有欲很强,又不想委屈自己,那么就只能把一切都扼杀在摇篮中了。 感觉到自己那平静的欲望高涨起来,姜云卿挺身起来,把压制着自己的女帝抱在怀里,身形一闪,便急急忙忙离开了这个偏殿。 也顾不得那两个小女孩的感受了,既然小孩子难哄,就不要哄了。 小孩子嘛,思绪活泛,迟早会想开的 抱着女帝来到偏殿,狠狠地把女帝甩在床上,栖身压了上去,在女帝的耳边轻声说道:“你在惹火啊!” 感受到姜云卿在耳边呼出的热气,脸上尚未散去的红霞慢慢的蔓延到了脖子上,呼吸看上去很急促。 “不惹你的火,你要是还想着其他的小姑娘怎么办?” 女帝媚眼如丝的看着姜云卿,像是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任人采摘。 “光想着你了,哪有时间去想别人!” 说话间,姜云卿便已经解开了女帝的红裙。 女帝抬手抱住姜云卿的脖子,柔媚的说道:“那只能说我的策略很好!” “确实很好……”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兵临城下与变局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凤翔城前没有易水,但铁血肃杀的气氛同样象征着生离死别。 三十万梁军兵临城下,成片成片的士兵披甲执锐,黑色的袍子从甲胄下冒出来,独属于黑色的压迫感,迫使着天空也变得暗淡了下来。 黑云压城城欲摧! 姜云卿站在那凤翔的城墙上,看着那天空也随着梁军的到来而黯淡阴沉下来,莫名的就想到了这么一句诗词。 “很震撼吧!” 女帝一身男装,步步生风的来到姜云卿的身边,从城垛之间岔口看向了城下三里之外的列阵开来的梁军。 “确实,当初去闯八万梁军的军阵,我鼓足了勇气,倒也敢去搏一搏,可当我看到这三十万大军的第一眼,我便没了去鼓起那份勇气的气量了。” 看着底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梁军军阵,姜云卿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再也拿不起当初那种于万军之中纵横捭阖豪气来。 作为一个穿越者,姜云卿自认为也是个见过世面的,想当初前世也是亲眼去见过阅兵典礼的,尽管只是在茫茫人海中远远的看着,也有种不枉此生的感觉,那种源自祖国强大的自豪感更是不自觉让人热血沸腾。 可现在当他真真切切的看到三十万大军合在一处地方的时候,姜云卿感觉自己的那点优越感受到了点小小的打击。 他相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确实有着自身的优势所在,但每一个时代的人,又何尝没有自身的优势呢? 姜云卿有时候也会庆幸,自己来到的是五代十国时期,更是一个不正经的五代十国,有着高超的武力存在。 若是穿越到三国,战国等时期,姜云卿并不觉得自己这没开挂的脑袋瓜子能玩的过那些青史留名的大佬。 毕竟那些大佬无不都是十万,百万之中挑一人才,而他前世不过是普普通通的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感受到胸口那几乎与心脏重合,还在不停的喷吐着仿佛凝为实质的内力,注入进周边的气脉中的四方鼎,姜云卿更加要庆幸的是,有着这尊四方鼎的存在。 如果没有这尊四方鼎的存在,他大概率只能成为一个游方郎中,给师父阳叔子立个衣冠冢,每到忌日时前去祭拜,眼睁睁的看着师弟师妹深陷漩涡的中心,而无能为力。 最后可能会取一个平凡的妻子,然后收一个普普通通的徒弟,延续前世的平凡,继续平凡的渡过今生。 当然,也可能陷入战火,草草结束一生。 这一切的改变都源于胸中多出的那尊四方鼎,可他却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到现在至今都看不清鼎身上那三个篆刻的铭文。 明明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可他就是看不清那三个铭文。 或许是自己还不够资格吧,这两年来姜云卿经历了许多,对于自己的个体实力在这个世界上的定位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对于四方鼎的定位却是更加的琢磨不透,应该是远远高于这个世界之上的。 “你还好意思说,那次我得知消息,可是把我吓坏了!” 女帝的手来到了姜云卿的腰间,尽管姜云卿挺直腰杆的时候,腰部的肌肉自然的收紧,但奈何女帝的手劲不小,硬是拧起了姜云卿腰间的一把肉。 “嘶~” 姜云卿疼的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没办法这肉若是松弛一些,还有个缓和的空间,可是这肉过于紧实了,一拧起来,那疼痛真的是难以想象。 “嘿嘿,不冒点险怎么让你放下顾虑?” 姜云卿连忙挣脱女帝的魔爪,嘿嘿笑道。 女帝见姜云卿没个正兴,不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都兵临城下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不必担心!” 瞧见女帝担忧,姜云卿轻声笑道:“梁军此时虽然气焰滔天,但实则已经弹尽粮绝,山穷水尽也!” “可这也是他们的背水一战。” 女帝提醒道,看着兵临城下的三十万梁军,若说没有一丝的担忧,那肯定是假的。 “背水一战用的好确实可以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可若是用的不好,那必然会面对士气低迷,军心涣散结果,项王能背水一战破秦军,那是因为他是项王,而不完全是背水一战这一策略的结果,梁军这番被动的弹尽粮绝,还远远算不上背水一战,顶多算是殊死一搏。” 为防止女帝担忧,姜云卿详细的给女帝解释道。 而且他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环境不一样了,项王能背水一战,那是因为他与他的军队不存在投降的可能。 而现在一旦局势不利,只要高喊一声投降不杀,估计就有许多人会高高举起自己的双手投降,在五代十国这个糟糕的时代,忠诚是最为廉价的东西。 往往还不等刀剑临身,就已经跑到敌国阵营去了,姜云卿记得刘知俊之前就是在朱温手底下干活的,后来听说朱温要杀他,就立马拖家带口的的投降岐国了。 这种行为不能说不好,毕竟是为了生存,再如何也不能评击一个人求生的本能。 但如果人人如此,那这个时代必然会缺少许多的精彩。 “而且现在蜀军已经绕至梁军后方,楚军也已经掉头回来,合三国之力,这三十万梁军已然是待宰的羔羊!” 姜云卿透过垛口,看着底下的梁军,双眼仿佛迸发出精光,预见了梁军的覆灭,梁国的覆灭。 “嗯?楚军不是在攻打汴州吗?” 听到楚军调转枪头,女帝顿时一愣,她记得之前的消息是说楚军北上攻打汴州去了的。 “汴州只会是李存勖的,马殷这个人别的或许不行,但唯独在自知之明这点上,很有几分自己的见解,他清楚自己不是李存勖的对手,自然是不会去与李存勖争那汴州的,倒不如回过头来彻底灭了朱友贞,以绝后患不说,三国共分关中领土,不比去跟李存勖争那汴州来的舒服?” 后唐庄宗李存勖,姜云卿记得前世上学时,学一篇名为《怜官传序》文章时,老师给他们科普过李存勖的生平。 李存勖善于骑射,文武双全。唐朝末年,随父征战四方,颇有功勋,累迁检校司空、晋州刺史。天祐五年,出任河东节度使,袭封晋王。骁勇善战,长于谋略,南击后梁,北却契丹,东取河北,西并河中,使得晋国日益强盛。同光元年,于魏州称帝,建立后唐。带兵灭亡后梁,定都于洛阳。在位期间,吞并岐国,灭亡前蜀,取得凤翔、汉中及两川,震动南方割据诸国,“五代领域,无盛于此者”。 此战绩端的是强悍的离谱,可以说这已经是妥妥的于乱世中开辟大一统王朝的帝皇模板了。 只可惜后期沉湎声色,用人无方,纵容皇后干政,重用伶人、宦官,猜忌杀戮功臣,横征暴敛,吝惜钱财,以致百姓困苦、藩镇怨愤、士卒离心。最后于兴教门之变中被杀。 这个世界和真实的历史有所偏差,但事实证明,李存勖这个人却是很猛。 这个世界是李克用还在,李存勖还有李克用压着,不然此时的汴州估计早就易手了。 “如此一来,岐国之危就解决了!” 女帝松了口气,看向姜云卿目光中充满了好奇:“不过,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说服他们的?” “就是一点点外交手段而已!”姜云卿轻描淡写的随口说道。 “外交手段?”女帝皱眉疑惑。 姜云卿以为女帝是不清楚“外交”这么一个词汇,立即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纵横之道。” 女帝却是撇了撇嘴,“你可不要把我想的太傻了,才不需要你解释呢!” 随即便侃侃而谈:“《榖梁传》有记,寰内诸侯,非有天子之命,不得出会诸侯;不正其外交,故弗与朝也。” “《韩非子》有度一篇中有记载,忘主外交,以进其与。” “《墨子》修身一篇中也有记载,近者不亲,无务求远;亲戚不附,无务外交。” “外交一词可以说是由来已久,纵横之道只是外交的一种手段,才不能代表外交。” 女帝引经据典,诠释了一番什么叫做“外交”一词自古有之。 说的姜云卿一愣一愣的,那叫一个自愧不如。 最后心悦诚服的调侃道:“我原本以为我只是榜上了一个富婆,没想到原来还榜上了一个才女,当真是我的毕生之幸啊!” “嘿嘿,那是!” 听到姜云卿夸赞自己才女,女帝顿时得意的笑了起来。 可一揣摩姜云卿的话,女帝顿时就又有了疑惑:“何为富婆?” “指拥有大量财产的女子!” 虽然感觉女帝的看待问题的角度很刁钻,但姜云卿还是给出了解释。 当然,是有选择的给出解释,富婆这个后世新兴的网络词汇的真实释义:一是专指拥有大量财产的妇女;或是即指专门包养小白脸的有钱妇女。二是指只依靠男方提供经济支持而生活的女性。 姜云卿感觉自己如果完整的解释的话,估计自己腰上又要肉疼了。 女帝在听到姜云卿选择性的回避了不友好的解释后,并没有产生什么负面情绪,女帝欣然接受了富婆的身份:“话糙理不糙,你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毕竟,她既是女帝,又是岐王,她所拥有的财产,已经无法用普通的价值来估量了。 “那是当然,我的眼光一向很准,刚出山就找准了你这个天底下最大的富婆。” 这次却是轮到姜云卿得意了,悄然往女帝的身边移了两步,手臂伸开想要去揽住女帝的小蛮腰。 “别动手动脚的,我现在的身份是岐王!” 女帝不动声色的拍开姜云卿的手,一双美目狠狠的瞪了眼姜云卿,小声警告姜云卿注意分寸。 岐国不能乱,特别是现在岐国,更加不能出什么乱子。 城外的三十万梁军虽已是瓮中之鳖,但那到底是三十万的军队,不是摆设。 “好吧!” 姜云卿有点小小的遗憾,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喜欢起女帝的男装来,总感觉女帝男装也就是岐王那套装扮时,有着一种格外的风情,相当的诱人。 “其实我最好奇的是,你是怎么懂得这些的?我之前调查过你,你可从未学过这些。” 女帝平复自己羞恼的情绪,眼神中的好奇丝毫不减,她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沉迷于姜云卿的那些方面,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的好奇绝对是促使她沉迷的重要因素。 “什么?你竟然调查我!不行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姜云卿一听女帝这话,顿时就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只是,姜云卿的表情有些过于夸张,女帝一眼就看出来这家伙是装出来的,抬手再次摸到了姜云卿的腰间,狠狠地拧了一把。 “别闹,快跟我说说!” 女帝看上去真的很想知道,可姜云卿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说。 仔细考虑了一番之后,姜云卿扭头环顾四周,在确认既没有普通人,也没有隐藏的高手什么的之后。 姜云卿凑在女帝的耳边小声说道:“其实啊,我来自一千多年之后。” 满怀期待的女帝听后一愣,一脸震惊的看向了姜云卿。 姜云卿一见女帝把震惊的小眼神,顿时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挤眉弄眼的朝女帝说道:“怎么样?很吃惊吧!” 女帝颇为配合的点了点头,可手却是偷偷的伸向了姜云卿的后腰。 警觉的姜云卿徒然一惊,连忙闪避开来,等他再看向女帝的时候。 女帝那震惊的表情已然变成了一副怒容:“不想说就算了,何必拿这种话来诓我?” 姜云卿闻言顿时一愣,这这这,这咋说实话还不信了呢? 他可是冒着暴露自己最大的秘密的风险,鼓足了勇气,才决定告诉女帝自己的真实情况的。 结果……唉! 姜云卿扶着城垛,看向了城下的梁军,兀自叹息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你就当我是生而知之吧!” 女帝撇了撇嘴:“你这句话比你之前那句话稍微可信一点!” “唉!”姜云卿再次叹息一声,无奈的说道:“这年头哟……” …… 终南山,藏兵谷。 袁天罡心血来潮,手中忽然出现几枚钱币,只见他随手一抛,然后便静静的等着钱币落地。 “叮叮叮……”数道脆响声过后。 一阵狂风袭来,尚未平稳落地的一枚钱币就在就这么凭空转了起来,而且似乎没什么停下的势头。 “哼!” 随着袁天罡大手一挥,狂风瞬间平息,钱币转悠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是落了地。 袁天罡扫了眼卦象,暗哑的声音喃喃道:“千年之后,生而知之,天佑大唐?”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网现 宿州城内的一座豪华府邸中,杨浦靠在一张躺椅上假寐,几名姿色出众,却十分清纯的少女跪在一旁,小心谨慎的给杨浦轻轻按摩。 耗费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杨浦总算是打下了毫州与宿州。 毫州是很容易就打下来了,但朱友让驰援宿州,就使得宿州之战打的十分艰难。 他虽然号称十万大军出征伐梁,但实际上正规军只有五万,再加上三万辅军,总共也才八万人。 因为颍州易手,毫州也算是有所戒备,只可惜守城兵马不过两千,又加之守城之人性格是个软弱的。 当杨浦的八万兵马兵临城下的时候,杨浦只是随意的让人上去放了几句狠话。 说了些什么投降献城秋毫不犯,负隅顽抗屠城灭族的。 毫州的两名士族代表协同毫州刺史一起向着杨浦献上了降书,并献上了毫州城。 杨浦为了彰显自己的仁义,并没有对毫州做出什么冒犯,因为毫州刺史的态度十分的良好,也并没有撤换刺史。 只是让毫州士族与刺史补齐了大军损耗的粮草,便再次兵发宿州。 本以为宿州刺史也会像毫州刺史那般识相,没曾想宿州刺史不仅是个性子刚烈的,而且还是个好战份子。 在得知毫州刺史献城投降之后,不仅对杨浦的那浩浩荡荡的“十万”大军有所畏惧,在给汴州传去了求援信之后,反手便带着五千兵马在吴军的必经之路上埋伏。 或许是毫州上下的过分自觉让杨浦掉以轻心,又或者宿州刺史真的很有战争天赋,一场伏击战打的相当的漂亮,如果这场战争并不是那么的无关紧要,或许这场战役能够在史书上有那么浓墨重彩的一笔也说不定。 以五千之兵,伏击吴军八万兵马,借地形之利,利用提前备好的滚石、檑木、火油歼灭吴军七千兵马。 事后,更是扬长而去,五千兵马分毫未损的返回了宿州。 这是宿州刺史他自己也没想到的,他熟读兵书,也未曾想道自己能干出这么一番大事来。 本来是完全能够给吴军造成更大的伤亡的,结果因为兴奋,搞不清自己接下来的部署了,只好乘着吴军手忙脚乱之时,提前撤离了。 宿州刺史的这一战尽管打的十分的漂亮,但也是惹恼了杨浦。 要知道,当时那根浇着火油,燃着熊熊烈火的檑木,离他的车架只有不到十尺的距离。 鬼知道当时的他内心有多害怕,那种阎王爷派小鬼来索命的感觉,他差点被吓尿了好不好。 而且天知道那种明明快被吓尿了,却还得装作镇定的样子有多难啊! 总而言之,杨浦是被宿州刺史给惹毛了。 就当宿州刺史在宿州上下宣扬他的战绩的时候,杨浦的七万大军却是已经兵临宿州城下了。 尽管宿州刺史提前做好了守城的准备,但杨浦不计损失猛攻宿州城三天,然后让潜入了宿州城的人手散布谣言。 此次攻打宿州的起因是源于宿州刺史的伏击,破宿州只为诛杀恶首宿州刺史,以解心头之恨,以慰吴军上万将士的在天之灵。 然后杨浦静静等待了一天一夜,当他再次做好强攻的准备的时候,宿州的城门开了。 宿州士族选出来的代表,带着宿州刺史的头颅献城了。 杨浦立刻下令停止了攻城,这时候无论是杨浦,还是宿州的士族们,都是松了口气。 实际上,杨浦的气在打完第一天之后就消了,毕竟那光是一天的消耗,就足以让他肉疼了。 最后硬是强忍着心疼,坚持强攻了三天,给足了宿州上下的压力,迫使宿州内乱献城。 而宿州士族这三天里则是心惊胆战的,看着杨浦攻城的这股狠劲儿,怕不是破城之后就会烧杀抢掠,甚至是屠城! 那刺史不过是豁出去了一条命,可能还会因为这件事儿来个青史留名什么的。 舍得一身剐,换来青史留名,反倒是那刺史赚了。 可宿州百姓呢?就要继续迎接吴军的怒火,为刺史的行为付出血一般的代价。 这值得吗?明显是不值得的! 这刺史一任又一任的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攒够了政绩就升迁,又哪里在乎过百姓们的感受? 所以,这样的刺史又如何能代表整个宿州的百姓,又有什么资格来让整个宿州的百姓来为他陪葬? 于是,宿州士族组织了这次叛乱,最后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宿州刺史的头颅,慌不择地的选出代表,带着宿州刺史的头颅出城投降。 后又配合杨浦,伏击了率领一万兵马前来驰援宿州的朱友让。 尽管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但朱友让相当的骁勇,带领的一万兵马又都是梁军精锐,最终还是让吴军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算上辅军以及在宿州补充的兵源,最终兵力也就维持在了五万上下的样子,可谓是损失惨重。 这些天下来,杨浦这所受的惊吓那是一次又一次,这小心脏每每都是扑通扑通的跳。 直到这会儿,彻底的攻下了宿州,解决了后顾之忧,这才得来一点空暇,好生的歇息歇息。 可忽然,“砰砰砰~”的数声闷响声响起,房门被敲响。 “进来吧!” 杨浦恼怒的说道,这会儿才刚刚有了些睡意,就被人打搅了,任谁都会觉得不爽的。 心里想着,最好这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若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那就别想或者看见明天的太阳的了。 “咯吱~” 一名吴军士卒推开房门,慌乱的小跑了进来,到杨浦的面前不远处跪下。 “呼呼呼~” 嘴里喘着粗气,一时间不能立马说上话来。 “什么事情如此慌张?” 看见这名士卒如此状态,杨浦皱了皱眉,难道真有什么大事? “禀王上,三十万梁军已经兵临岐国凤翔城下了!” 士卒缓过气来,连忙说道。 杨浦闻言,脸上已经浮现怒容,“混账东西,岐国的事情与我吴国何干?本王巴不得岐国灭亡!” 一想到那天晚上被姜云卿所威胁,杨浦后怕之余也是恨得直咬牙,如果姜云卿能死在梁军的兵刃之下,就再好不过了。 那名士卒被吓了一跳,支支吾吾说道:“可是,上饶公主在凤翔啊!” 经得那名士卒提醒,杨浦一愣,随后神情呆滞的跌坐在靠椅上。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惊恐的回过神来,悲呼一声:“本王的上饶啊~” 抬手指着那名士卒,惊慌的大喊道:“快,发兵凤翔!” “王上,凤翔太远,咱们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那名士卒惊恐的跪在地上,惶恐的说道。 “那就给本王去打汴州,朱友贞要是敢动上饶,本王掘他祖坟!” 杨浦怒吼着,扶着椅子颤颤巍巍的起来,旁边两名少女想要去搀扶,却是被杨浦一把推开。 “滚开!” 杨浦头也不回的怒斥道,低头拿起一件袍子披上便急急忙忙的走出了房门。 …… 晋军军营中的一处营帐里,李存勖站在一处沙盘前,双手撑在沙盘边缘的枕木上,双眼目不转睛的在沙盘上移动着。 沙盘大致的还原了梁国的地理地形,其中标志为怀州,河南府,卫州,郑州的城池上,都已经插上了晋国的旗帜。 “殿下,如今怀州、河南府、卫州、郑州,已尽入我军之手,咱们下一步该如何?” 陪侍在一旁的镜心魔,扫过了沙盘一眼,看了个大致的情况,便朝着李存勖露出了谄媚的笑容问道。 “我父王那边是什么反应?” 李存勖的双眼并没有离开沙盘,很随意的问道。 “晋王他老人家的意思是让您回太原请罪!” 镜心魔猫着腰,姿态放在了一个极低的位置上,蹑手蹑脚的抬着手,轻轻往前一点。 “那这边的战场怎么办?” 李存勖皱了皱眉,以他对他父王的了解,这到嘴的肉,是绝不可能放手的。 没道理单纯的为了压制他,而放弃大片打下的疆土。 “晋王他老人加的意思是,让周德威周将军接手!” 镜心魔指向了沙盘上,标志着幽州的地方。 朔州马邑周德威,字镇远,小字阳五,早年在河东从军辅佐晋王李克用立下了汗马功劳,历任骑督、铁林军使、代州刺史、振武节度使、卢龙节度使等职,领蕃汉马步总管,加检校侍中荣衔。在李克用闭关之前,在梁晋的冲突中,屡破梁军,以骁勇著称。 后来李克用闭关,李存勖接管兵权,亲自坐镇潞州之后,周德威便被调去镇守幽州,抵御契丹。 “哼,战场之事瞬息万变,等人来接手,黄花菜都凉了!” 李存勖冷哼一声,他弓马娴熟,素知战事,对于战机的掌控也十分有天赋,对于现在的局势再清楚不过。 若不能尽快攻克汴州,断了梁国的根底,等到岐国被破,朱友贞鸠占鹊巢,缓过气来是可以直接威胁太原的。 “等等,镜心魔,你说的是谁来接手?” 李存勖感觉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连忙要求镜心魔再说一遍。 “周德威将军,殿下怎么了?” 镜心魔愣了愣,指了指沙盘上标志着幽州的地方。 心中有些疑惑,周德威当初是受了李存勖的命令,北上进攻燕国,攻克燕国后就让周德威在那边镇守幽州,以防备契丹了,李存勖没道理不知道啊! “是他啊,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听到是周德威,李存勖皱起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嘴角挂上了一抹笑意。 “岐国那边如何了?” 看了看沙盘上岐国的方向,若有所思的问道,那里有个十分有意思的人,是值得关注一下的。 镜心魔顺着李存勖的视线看去,回答道:“昨日通文馆传来消息,三十万梁军已经兵临凤翔城下。” “怎么会这么快?” 听到梁军已经抵达凤翔城下的消息,李存勖有些惊讶,快步来到沙盘的东边儿,随手取过一朵代表梁军的旗帜插在了标注为凤翔的城池前。 看着那与自己之前所预估的梁军所在位置足足差了六七百里,李存勖嘴里嘀咕着:“行军怎会如此之快?这不是杨师厚的风格啊!” 随即皱着眉头,看向了镜心魔:“梁军更换主将了?” “殿下当真算无遗漏,于十日前,梁军换下了老将杨师厚,现在的三军都指挥使是朱友谦。” 镜心魔嘴角咧开,嘴角的两点腮红来到脸颊上,露出一副谄媚的笑容,配合着夸张的肢体动作,称赞着李存勖,讲得通俗一些来说,就是拍马屁。 一听如此,李存勖的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说话的声音也变得不太正常起来。 “他日我夺那汴州,朱友贞又客死岐国,他这大梁,亡~矣~”(韵白) 只见李存勖横手挥舞起来,最后并未一个剑指,指向了沙盘上的汴州。 “今日,好酒好菜招待将士,养精蓄锐。明日,兵发汴州~”(韵白) “我要这大梁,灭的彻底!” 李存勖恢复自己原本的音色,冰冷的说道。 镜心魔猫着腰,双手抱拳举在脑袋旁边,两点腮红自然的扯到了两颊之上,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得令~” …… 蜀军几乎是与梁军同时出发的,早就在凤翔旁边的洋州等候。 一道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进入了蜀王孟知祥的书房,摘下外袍,便露出了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来。 女子叉着腰,头戴繁多花饰,穿着暴露,举止多有媚态,看上去格外的风sao。 女子朝着蜀王微微躬身:“幻音坊梵音天,见过蜀王!” 孟知祥简略的扫了梵音天一眼之后,便没再多看,只是问道:“如何了?时机可到?” 梵音天掩嘴娇笑:“自是到了的!” …… “王上……” 楚军行军的途中,一名楚军士兵来到楚王马殷的车架前。 话还没说完,就被马殷打断:“搞莫子咯,搞莫子咯,还让不让人睡觉咯!” “王上,那个,岐国的使者来了!” 那名士卒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说道。 “来就来咯,催莫子咯,催莫子咯,老子又飞不过去!” 翻身给那名士卒的脑袋来了几巴掌,翻身又躺下了,歪头朝旁边骑着马的儿子马希声说道:“希声啊,你去看看岐国使者吧!” 马希声抓着缰绳抱拳应道:“是,父王!” ……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收网(一) 大战一触即发,三十万梁军化作一个U型的口袋,将凤翔城包了起来,带口并没有封紧。 这是一个经典的攻城谋略,围三缺一。 围三缺一实际上取的就是字面意思,包围三面,敞开一面,预设伏兵,诱迫敌人出逃,将其歼灭于运动之中的战法。 多用于对敌方固守的城镇或其他据点实施围攻时,为缩短作战进程,减少消耗和伤亡,进攻军队采取三面包围,一面放开,诱孤立之敌以突围,然后歼敌于预设的伏击地区的战法,较单纯的攻坚战更能见效。 为什么说较单纯的攻坚战更能见效呢? 因为围三缺一是个阳谋,与其说是在攻城,倒不如说是在攻心,让守城之人时刻能看见一条退路,而放弃死守城池的想法。 尽管大家都知道敌人在那条退路上设有埋伏,但相较于其他三面敌人锲而不舍的猛攻,在大多数人眼中,显然还是这条危机四伏的退路更有机会一些。 凤翔城内尽管人心惶惶,但能够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这是梁军的死期将至的前兆。 有这些人在全力奔波,军心与民心倒还算得上稳定。 但这只是暂时的,如果城外的梁军久久不退,城中人心的恐慌迟早会发展到一个人为不可控的地步。 这是个不可忽视的问题,却不是个值得担忧的问题,这只是计划中的一环而已。 梁军猛攻了两天一夜之后,不得不缓下攻城的节奏,变成三面城墙随机进攻,能够让自身得到充分休息时间,养精蓄锐的同时,也能让岐国持续保持警惕,消耗其精力。 没办法,士卒们又不是给口吃的就能生龙活虎的战争机器,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他们的精神也是会疲惫的。 这两天一夜下来,梁军的损失也不少,也是该慢下来,好好分析一下当前攻城时所遇到的问题,重新准备进攻的策略了。 在没有热武器出现的冷兵器战场,攻城是一项细活,正儿八经的攻城就没有不付出代价的,而如何把代价控制到最小,是一门相当深厚的学问。 这里边没有什么攻略可以研究,纯靠个人经验的积累。 朱友谦站在一张垂直展开的凤翔城防图面前,一双浓眉紧紧皱起,下边的眼睛糊上了一圈黑影,看的出来他休息的并不好。 他没时间休息,这两天一夜里他需要时刻清醒,以便掌控全局。 他很清楚,这一战便是大梁的国战,胜则大梁赢得喘息的机会,败则大梁亡国。 即便是得胜,每减少一分消耗,便是为大梁更多的保存一分国力,所以即便能胜,也要尽量的减少消耗,这便是朱友谦所头疼的地方。 但打到今天,他又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岐国的兵力不太对劲,在这段时间的攻城战里,凤翔守城的士卒,竟然有种疲于奔命的感觉。 这很不对劲,就像梁国岐国的三十万大军之前并没有多少损失一样,岐国的十万军队同样也是没有多少损失的。 可现在据他的估算,凤翔守城之军不会超过五万,那么还有五万岐军去哪了? 不用多想,肯定是藏在城外了。 五万岐军想要硬憾大梁三十万大军,肯定是不会存在有任何的希望的,这一点只要脑子稍微正常点的都能想的明白。 朱友谦不觉得岐军得那位神秘的诸军都指挥使会看不明白,毕竟从之前那人与杨师厚之间的博弈来看,那人堪称料事如神。 如果是那人,又会怎样利用这支奇兵呢? 朱友谦尝试站在姜云卿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双眼偏向了凤翔城防图旁边的另一幅垂直展开的图纸,那是大梁的军营布防图。 当军队的规模达到一定的程度,在安营扎寨方面也是有着许多考究的,如果安营不当,就很容易让敌人钻到空子袭营。 当朱友谦的目光落在粮仓上面的时候,双眼的瞳孔骤缩,再也移不开目光来。 毫无疑问,如果能够破坏他大梁的粮仓,那么大梁三十万大军要不多久便会分崩离析。 这是能够解凤翔之围的最快,也是最直接的办法。 如果换做是他,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偷袭粮仓。 可是当朱友谦的内心越发笃定岐军会偷袭粮仓的时候,他忽然又犹豫了,那人真的会是这么想的吗? 这么想着,朱友谦的目光不在聚焦在粮仓上,而是放眼整个军营的布防,仔细观察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硬是没有看出什么明显的漏洞来。 即便是那些实在无法避免的漏洞,朱友谦也安排了人手巡逻,随时补防。 想要凭借五万的军队就完成突破,那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情。 不行,这一次不能存在侥幸心理。 这么想着,朱友谦便取下了大营布防图,放到了一边的小案上平铺开来,取出笔墨就开始修改起大营布防图来。 杨师厚托刘璕带给他的话,他可是没有忘记的,对手非常人,那自然是一切都得做到尽善尽美才行。 不知不觉中半个时辰过去,外边的日头已经来到黄昏,朱友谦也改好了他的大营布防图。 因为时间紧迫,更改后的大营布防图并没有交给朱友贞过目,而是直接交给了数位协同他的将领,命其尽快在天黑之前,完成大营布防的变更。 没办法,军队里的雀蒙眼实在太多了。 若是不能在天黑之前完成大营布防变更的话,只怕是要等到明天去了。 朱友谦倒是不觉得岐军会选择在夜晚袭营,就像梁军中存在着成片成片的雀蒙眼,岐军中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若硬是要夜袭,双方都相当于盲人摸象,到时候出不了什么大的损失,倒是会弄出不少的笑话来。 而且,相对来说,岐国若是要夜袭,梁国以逸待劳,优势到底还是要大上一些的。 准备完这些工作之后,朱友谦的眼皮就像是灌了铅水一般,相当的沉重。 那种一直萦绕在他身边的疲惫感瞬间袭上心头,朱友谦再也坚持不住,伏在小案上睡着了过去。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收网(二) 一轮斜阳挂在天边,依旧散发着璀璨的光芒,金色的余晖映照着天边有些发红。 天边虽然依旧两趟,但山林之中却依然是阴暗了下来。 梁军的后方,一处隐蔽的营地中,一列列身着岐军铠甲的士兵整装待发。 列阵的最前方,诸军副都指挥使刘知俊身着最豪华的铠甲,身后的红色披风无比的鲜艳。 “禀指挥使大人,梁军军营动起来了。”一名斥候来到刘知俊的身边禀报。 闻言,刘知俊的神情顿时严肃了起来,挥了挥手冰冷道:“再探!” “遵令!” 那名斥候朝着刘知俊躬身一拜,随即便立即转身离开。 “不用再探了,梁军已经开始更改大营的布防了。” 忽然,一道微微有些尖细的声音在刘知俊前方不远处的一颗树上响起。 “谁?” 听到陌生的声音,刘知俊身边的亲卫顿时警觉起来,一个个剑拔弩张的护在了刘知俊的身边,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退下!” 刘知俊呵斥了一声,抬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之处。 只见一道笼罩在漆黑浓雾中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颗树上,看上去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刘知俊的亲卫虽然因为刘知俊的呵斥,从刘知俊的身边退了开来,可当他们顺着刘知俊的视线看到了这么诡异的一个人时。 尽管没有将刘知俊护起来,但警觉性却是突然拔的更高了,每一个人的佩刀已然暗中悄悄的顶起,能够保证在刘知俊遇到危险之前,横刀提前出鞘。 “副都指挥使大人似乎不怎么欢迎我!” 尖利的声音响起的瞬间,树上的人影已然消失不见。 转而是一个长相妖异,身着黑衫的男子出现在地面上,脚步一顿一错,向着刘知俊走去。 因为黑雾的散去,男子的面貌也展露了出来,刘知俊目光微眯,这个男人是他认识的。 诸军都指挥使——姜云卿的身边经常跟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喜穿白衣的是个女子,身材火辣,容貌妩媚,左半张脸上勾勒着鲜红花纹,又是平添半分妩媚。 喜穿黑衣的是名男子,男子的脸色略显惨白,神情冷冽,眼神中时不时就显露凶残与阴霾。 现在这位,显然就是那名男子。 “阁下多虑了!” 客套了一句话,刘知俊便问道:“不知阁下的话是否属实!” 闻言,常昊灵脚步顿住,抱拳朝着刘知俊微微拱手:“自然是真的,都指挥使大人的命令我可不敢违背!” “多谢!” 刘知俊对着常昊灵微微抱拳,他清楚常昊灵说的是谁,心里顿时对都指挥使大人的惊才绝艳又是一番感慨。 没办法,他心里对于姜云卿的认知,是一次又一次的被刷新,除了在一旁喊666之外,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一开始只是觉得此人在政事上有些才能,能够使得岐国摆脱诸般弊病,蒸蒸日上,也算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后来,这人上任诸军都指挥使,诸般布置无不证明此人非一般将才,而是那种罕见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帅才。 就像姜云卿之前跟他说的,他统军,领不是兵,而是将,只要将领足够听话,他就有把握万事立于不败之地。 而事实证明,姜云卿的确做到了,大梁开国名将杨师厚被他一步步玩弄于鼓掌之中,最后被朱友贞换下三军都指挥使之位。 想到这,刘知俊不由得握紧了些手中的锦囊,实际上即使梁军换上了朱友谦成为三军都指挥使,依旧在姜云卿的算计当中。 随即,刘知俊又不由想起了梁国现在的局面,令人不得不服的是,姜云卿此人竟然还深谙纵横之道。可以说梁军如今的这副局面,完全是姜云卿在幕后推波助澜。 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士卒们,刘知俊高高抬起手臂。 顿时,营地中军队,骑兵上马,步兵提枪,盾兵举盾,铠甲碰撞的声音足够的震耳发聩,惊起林间一片飞鸟。 “出发!” 随着刘知俊的手臂挥下,他的怒吼声也响起。 “杀!” “杀!” “杀!” 来自五万人的呐喊声响起,那一束冲天而起的信号烟花的声音都被淹没。 不过,这并不重要,烟花在天空中炸开,巨大的声响方圆数里之内都会觉得有些吵闹。 这信号弹可谓是半点都没有掩饰的,被通知的人群里,自然也包括了并不是太远的梁军。 梁军军营里,巡逻的士卒听到了天空中传来的炸响,顿时纷纷抬头向着天空看去。 艳丽的花朵在天空中绽放,梁军中的巡逻士兵顿时一个个的面露惊恐。 这时候梁军交战,想来不会有人闲着没命放烟花玩,这么一来,这烟火出现的意思也就不言而喻了。 这是…… “敌袭,敌袭~” 梁军军营中巡逻的士兵顿时奔走起来,他们得把这个消息传到诸位将军的营帐中。 然而,实际上并不需要他们的奔走相告,只要不是睡的太死的人,基本上都被那一声炸响给惊醒了。 就连因为过度劳累,已经睡的很死的朱友谦都被吵醒了。 朱友谦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浑身酸痛的从小案上爬起来。 正好这时,一名巡逻的士卒慌慌张张冲了进来。 朱友谦顿时呵斥道:“何事如此慌张?” “大人,有敌袭!” 听得朱友谦的呵斥,那名士卒顿时被吓的跪伏在地,哆哆嗦嗦的说道。 “不好,他就是在等我的动作!” 朱友谦闻言,顿时惊悚的扑向了他改动的大营布防图。 头部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疼痛,使得他的双眼有些迷糊。 不过,他还是可以清楚的看见图纸,上面不管是阵营的布防与战时变换,都没有太大的问题。 即便有所瑕疵,也因为绝对的兵力优势下,瑕疵可以被突破的机会也微乎其微。 所以,他凭什么敢袭营? 朱友谦始终搞不懂岐军到底哪里来的勇气,竟敢前来送死。 朱友谦撩起自己散乱的头发,高大的身躯缓缓站立起来,方才还迷糊的眸子变得锐利起来。 “既然想死,那便成全你们!”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收网(三) “嘭!” “嘭!” “嘭!” “嘭!” ~ 一通通战鼓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梁军士卒顿时懵了圈,这特么到底是哪边有敌人啊? “呜~” “呜~” “呜~” “呜~” …… 一长串的号角声响起,那是进攻的号角! 朱友谦一丝不苟的穿戴着自己的盔甲,心里冒出一个疑问,就凭那游荡在凤翔城外的五万岐军,也敢分兵袭营? 不对,应该是虚张声势! 以岐国的兵力,最多也就来个里应外合,与凤翔城里的守军进行夹。 毕竟即使算上凤翔城守军的兵力,也就不过十万的样子。 十万兵力,确实是一个可以撼动大梁三十万大军的数字,但绝对不是在正面战场能够取胜的,更别说还要兵分两路了。 可是,如果岐国真的有援军呢? 朱友谦瞬间想到了,助李星云击溃冯行袭的孟知祥。 蜀军在剿灭了冯行袭之后,就驻扎在旧唐曾经的京师长安,之后便再没有了动作。 如果是曾经繁华得不可一世的长安,或许还有让孟知祥在那儿眷恋的理由。 可现如今的长安,废城一座,城中与周边百姓十室九空,全被迁去了洛阳,又深受烟熏火染,早已不复当年的繁华,孟知祥必然是不会因此而满足的。 即便孟知祥没什么野心,至少也得捞回点出动十万大军的本吧! 不然,纯粹的亏本买卖,孟知祥这么精明的一个人会做? 毫无疑问,朱友谦对此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 如果这次袭营的还有蜀军的话,就意味着大梁为数不多的优势正在减小,那可就真的有些棘手了。 最后带好头部盔甲,朱友谦掀开帘子走出了营帐。 门口的两名亲卫还在兢兢业业的守护着营帐入口,若是放在平时,朱友谦时常会笑着向他们点点头,以表示他们的尽职尽责。 可现在的朱友谦,却是全然没有再多看他们两眼的意思。 没办法,时间太过紧张了,已经容不得他再去关注这些小事了。 让人通知营中诸将,稳定军心,尽快完成大营布防结构的转变。 随即朱友谦便急匆匆的来到朱友贞的营帐,只见朱友贞正躺在一个花枝招展,却格外温柔的女人的大腿上,双眼紧闭,神情格外的享受,也显得格外的安详,彷佛对外边的鼓声,号角声置若罔闻。 那个女人朱友谦其实算是认识的,是朱友贞的贴身婢女,名为石瑶。 只见此时的这个女人,双手正轻轻的在朱友贞的耳边环绕,像是在按摩,而朱友贞则是随着石瑶的手掌来回在耳朵边上滑动,神情越发的舒畅,很是享受。 见到这一幕的朱友谦,双拳微微的握紧。 朱友贞是大梁的皇帝,只要能够好好保重身体,适当的放松一下也没什么,可现在正值大梁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放松,真的好吗? 朱友谦思索了片刻之后,握紧的双拳自然的舒展开来。 他清楚这个时刻,并不是一个闹僵君臣之间关系的好时间。 向前踏出一步,朱友谦朝着朱友贞微微躬身一拜:“臣朱友谦,见过皇上!” 虽说没有想把君臣关系闹僵的意思,但朱友谦还是把声音放的很大。 石瑶那个女人明显是在他进营帐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的,但是她却是没有半点想要唤醒朱友贞的意思。 没办法,那就只能自己动口了。 朱友谦的声音很大,朱友贞到底还是被吵醒了。 在石瑶的大腿上,侧着身子翻了个身,睁开了双眼,眼中已经不复当初的猩红之色。 因为休息的好,眼中得血丝已然减少了许多,只剩下少量的血丝飘散其中。 整个人的气色也好了不少,只是嘴边有一段时间没有修理的胡茬,看上去稍显颓废。 而随着朱友贞的醒来,石瑶也是识趣的松开了手。 顿时,震耳欲聋的战鼓声,摄人心魄的号角声纷纷窜入朱友贞的耳中。 这些嘈杂的声音顷刻之间汇入大脑,朱友贞顿时只感觉大脑有种要炸裂的感觉。 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面目变得狰狞,原本还算清明的眼睛,顿时充斥上了一片血红。 “妖女,你对皇上做了什么?” 见到朱友贞突发异状,朱友谦顿时目眦欲裂,本就不怎么美观的五官一时间显得比朱友贞还要狰狞,中气十足的一声怒喝之下,比外边的战鼓声还要摄人。 石瑶轻抿着唇,也不回答朱友谦,只是轻轻的捏起手指放在了朱友贞的太阳穴处,轻重缓急,力度适中的揉着,嘴里轻轻哼着歌谣。 只是一会儿,朱友贞便平静了下来,痛苦的症状就有所缓解,脸色好看了不少,双眼中的血丝瞬间消散了不少,看上去清明了许多。 说实话,这般情况,只要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石瑶这个女人有问题了。 但朱友贞似乎在这方面的认知出现了问题,不仅没有怀疑石瑶,反而是颇为依赖的拉过石瑶为他按压太阳穴的手,劫后余生般贪婪的吮吸着石瑶手上的香味。 “何事?” 朱友贞似乎陶醉其中,沉浸在歌谣里,仿佛身处石瑶的身边便与世隔绝,与这战鼓喧嚣的世界不在同一纬度。 “皇上,这妖女……” “嗯?” 朱友谦话未说完,就只感觉朱友贞的目光如同针尖般刺来。 “皇上,岐国与蜀国应当是已经联合了!” 无奈之下,朱友谦只好跳过石瑶的事情,讲述当下的紧急情况。 “外面袭营的就是岐军与蜀军?” 朱友贞虽然刚才只感觉头痛欲裂,但还是可以听得懂什么是战鼓声的。 “是的!”朱友谦点了点头。 “岐军与蜀军总计兵力多少?” 朱友贞双手轻轻捧着石瑶的手掌,继续问道。 “不超过十五万!” 这一点朱友谦是可以很确定的,这是冯行袭用命试探出来的结果。 “那有谦觉得我们能胜吗?” 朱友贞眼神迷离的看着石瑶的手,却是在与朱友谦说话。 “可胜!” 朱友谦斩钉截铁的说道。 “多久可以破城?” 朱友贞又问,这才是他所关注的问题。 “三日!” 朱友谦低着头回答道,三日是大军粮草耗尽的日子,三日之后若粮草得不到补充,那接下来的几天就只能喝稀的,然后再过几天彻底的弹尽粮绝。 也算是背水一战吧! 当然,只能算是梁军领导阶层的背水一战。 粮草快耗尽这种事情,他们是压根儿不敢透露出去的,粮草的数额即使是在大营内也是绝对保密的,有着重兵把守。 可以说在这个糟糕的时代,你敢说没饭吃了,这些当兵的转身就能投到敌营去,吃饱喝足,养足了力气来打你。 说的好像这年头,谁当兵不是为了混口饭吃一样。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你敢断粮,我就敢投降。 而姜云卿之所以明明知道只要守住三日,等到梁军断粮,梁军便会不攻自破,却还是许以重利请求楚国与蜀国出兵袭营,为的便是提前捅破梁军大营内的空粮仓,使得梁军提前军心涣散。 可为什么不是散播谣言,我呸,说错了,是为什么不散播事实呢? 实际上,姜云卿也尝试过在梁军之中散播粮草不足的消息,但并没有得到什么好的反馈不说,还暴露了几个好不容易安插进去的探子,实在有些得不偿失。 而且梁军之中,也不乏有些能人,消息并没有得到很好的传播,就被人提前给扼杀于摇篮之中。 没办法,这年头的人都相信眼见为实。 既然如此,那就让梁军亲眼看看自己的粮草是如何被烧掉的。 由刘知俊率领的五万岐军和孟知祥所率领的十万蜀军并没有整什么背地里的阴沟当,直截了当的对着梁军的营地发起了冲锋。 因为此时正是梁军大营更改布防方式的时刻,弓弩手的布防暂时是被单独拎出来还没有定向的。 所以此时对于冲锋的蜀军与岐军并没有很好的限制方式,只能是盾手强行上前顶住。 不再是潞州时那种临时制作出来的粗糙木盾,而是精铁铸造的大盾。 精铁盾牌排做一列顶在前面,每一面盾牌都至少由四五人给顶住,后面则是一排长矛手,从盾牌的上方缝隙里探出头来,防止运动神经超长的选手从上方突破。 后续的弓弩手被组织在一起,逐渐向着盾手的后方汇聚。 岐军与蜀军的冲在最前方的骑兵自盾阵之前左右分流,箭矢不断的从他们的弓弦上射出,他们采取的是抛射,那一面厚实的盾墙在他们面前形同虚设,直接攻击盾墙之后的梁军。 但对于那一面盾墙,骑兵们还是选择敬而远之的,没办法,这种盾墙即便是面对重骑兵的冲锋,都是能够起到有效限制的,更别说他们这些隶属于轻骑的骑兵了,那撞在上边,顶多也就是用命给人家听个响。 骑兵限制盾墙之后的梁军,那么凿阵就交给了其后赶来的步兵了。 盾牌太重,就显得很不灵活,盾墙并不能给予后边的长矛手充足的反击空间,所以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盾手们与岐军和蜀军的步兵角力。 偶尔能找个缝隙从盾牌之间扎出去反击,捅没捅到人不知道,反正长矛是被人给抢走了的,实在有些搞不懂,到底谁才是土匪。 双方角力陷入僵持,骑兵从旁骚扰,尽可能的延缓梁军弓弩手汇集的时间。 冷兵器的战场最具杀伤力的武器无疑是弓弩,在热兵器还未登场的时代,弓弩无疑是战场杀器。 而当水流汹涌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理论上无论是多厚的堤坝都是会被冲垮的。 最终,这场角力还是由蜀军与岐军这边获得胜利。 盾墙倒下,梁军后面的盾手直接被大盾砸死,即便是还有喘气的,在经过无数的蜀军从上面踩踏过后,无疑都差不多成为了肉饼。 自此,双方都开始陷入白刃战。 普通士卒之间的战斗,自然是不可能向江湖高手之间的战斗一般,几十上百个回合下来,不带出现伤口的,打完之后还要商业互吹一番。 在这里,只有最原始的生死搏杀,就像是远古时期的人类与野兽,在尚未动手之前,都有着各自的退路,可一旦开始动手了,那便只能分个你死我活了。 战场是混乱的,白刃进红刃出,鲜血挥洒的不分你我。每个人的肾上腺素都在上涌,疼痛什么的都被抛之脑后。 这时候,唯一能够决定胜利的,就只有士气和人数优势。 将领们自然不可能把左右一场战争胜利的因素侧重在士卒的个人勇武与士气上,因为这些东西是个人心理的展现,往往是无法预知的。 如果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能够以多打少无疑是最为稳健的。 而对于一个为将者来说,在合理的情况下,形成以多打少才是职业素养。 朱友谦是这么想的,于是他抽掉了东方的大部分兵力前去驰援南方与北方,蜀军与岐军袭营的战场。 没办法,他们的主要目的还是破城,攻城的兵力是不能减少的,那就只能抽调东方的兵力了。 而这样的情况,正是姜云卿所想看到的时候。 当梁军大营东方的兵力被调走之后,埋伏已久的楚军终于是出动了,他们等的就是梁军兵力调动的时刻。 酆都率领着酆都鬼骑出现在楚军的阵营当中,漆黑的甲胄包裹着每一名骑兵的全身,在昏暗的天色下,气势显得更加逼人。 一直游荡在梁军后方的酆都当了回带路党,正是他带着楚军前来凤翔的,而他这次的任务则是助楚军袭营,烧毁梁军的粮仓。 马殷十分眼热的看着酆都鬼骑,对于一个掌军之人来说,重骑兵这玩意,就没有不喜欢的。 但遗憾的是,这玩意贵啊,浑身上下都是钱。 而且这玩意人少了没用,人多了是实在养不起。 马殷也只能是暗自叹息,同时也感叹,这岐国真特么有钱。 “轰隆~” 一阵地动山摇,酆都鬼骑的身影出现在梁军大营的不远处,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席卷而来。 梁军士卒连忙大声呼喊:“敌袭!” “敌袭~”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再会朱友文 两军交战,真正的溃败,往往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这一点在五代十国这个时期尤为的明显。 在酆都鬼骑冲入梁军大营之前,还有梁军士卒奔走相告组织御敌,塔楼上的梁军士卒也纷纷弯弓搭箭,不断的射出箭矢。 然而这都是些无用功,无往不利的锋利箭矢,在面对酆都鬼骑这支重骑兵的时候,却是犹如没了毒牙的毒蛇。 就连钉在酆都鬼骑那厚重的铠甲上,发出的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也被那震耳发聋的马蹄声给淹没。 大营那简易的防护措施,在酆都鬼骑这种重骑兵的铁蹄之下,显得无比的脆弱,触之即溃,仅是稍稍减缓了一下酆都鬼骑的速度。 但这点减速也十分的有限,只需有个七十来丈的距离,便又可以恢复之前的速度了。 而随着营墙被踏破,梁军士卒顿时没了抵抗的勇气,纷纷四散而逃。 不是因为这仅仅两千之数的重骑兵,而是那支重骑兵之后,跟着的是一眼望不到头的人山人海。 若仅仅只是这两千的重骑兵的话,在大营之中,只要付出点代价还是可以吃掉这支重骑兵。 但很明显,这只重骑兵只是敌军的先锋部队,想要强行吃下这支重骑兵还得问问人家身后的大部队答不答应。 那么面对这支凶神恶煞的重甲骑兵,梁军该如何? 梁军士卒给出的回答是:那还用问?当然是先逃命要紧啊! 开玩笑,一身皮包肉,凭什么去跟人家铁包肉刚啊? 这不是有没有勇气的事情,而是拿自己的命当不当回事的问题。 很显然,这些梁军还是很拿自己的命当回事的。 酆都鬼骑驱赶着梁军逃离,而楚军则是顺着酆都鬼骑冲出来的缺口鱼贯而入,见人就杀,一点都不留活口,直奔梁军的粮仓而去。 三国的兵力相加,是完全可以和梁国正面碰一碰的,但人心难齐,这样做只会是给梁国机会。 所以姜云卿的目的是直击梁军弱点,能够将风险缩减到最小,无疑才是上策。 东面的梁军溃败,而从东面调走的士卒已然投入了对蜀与对岐的战场,这溃败一时间竟是难以遏止。 朱友谦无奈,只能撤下进攻凤翔的军队,用来填补东面的空缺。 可楚军的目的并不是击溃整个梁军,找到粮仓将其一一焚毁便扬长而去。 来的轻松,走的亦是潇洒。 独留梁军东面大营一片狼藉,仅剩一片灰烬的粮仓浓烟惨淡。 这一次烧毁的不仅仅是梁军故布疑阵的空粮仓,也包括了那仅有的几个装有粮食的真粮仓。 楚军离开时激发了撤退的烟火信号,南边和北边的蜀军与岐军也不在过多的纠缠,各自寻找机会脱身离去。 脱身后,各自派使者交流了一下战损情况,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北边的岐军战损是最大的,达到了九千,接近万人之数,这对于本身就只有五万的岐军来说,战损比来到了五分之一,已经是一个相当大的数额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北面的岐军遇上了曾隶属于杨师厚的银枪效节军,那是梁军中精锐中的精锐。 杨师厚虽然离开了,但却是把他手底下的银枪效节军给留了下来。 朱友谦都没舍得让这支军队去参与攻城,好巧不巧的就将其安置在了北面的大营中。 刘知俊在碰上银枪效节军之后,也只能是咬碎了牙往肚里咽,且战且退,尽可能拖住这支银枪效节军,不让其回防粮仓。 最终付出了五分之一的兵力的代价,拖住了银枪效节军,使其没有回援的机会。 最后撤退的时候,更是差点落入银枪效节军的包围圈,险之又险的脱身,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了,近万的兵力损耗虽然心疼,但勉强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自己的情报工作做的不好,也怨不得旁人。 蜀军的损失则是次之,仅五千有余。 一开始倒是无往不利,毕竟蜀国出动的是十万大军,而梁军的南面大营不过八万左右的守军。 但后来梁军从东面大营抽调的增援抵达,蜀军便开始吃力了起来,到后来甚至是有些被梁军反过来压着打的节奏。 若不是楚军的撤退信号来得及时,断然是不止这么点损失的。 而楚国,无疑是损失最小的。 前有梁军东面大营的大量兵力被调走,后有酆都鬼骑开路,除了部分被自己人踩踏,或者被暗藏在营地里没来得及撤离的梁军偷偷宰了的之外,基本上是没什么伤亡的。 马殷那老头在得知了各方的战损情况之后,笑得那叫一个开心。旁边的人只要稍微注意些,基本上是能数清马殷这老头还剩几颗牙的。 在岐、楚、蜀三国高兴的时候,梁军之中的气氛却是十分的紧张。 朱友贞大发雷霆,几乎是把从上至下的将领都挨个儿骂了遍,更是给朱友谦来了个大耳光,嚷嚷着就要撤下朱友谦的三军都指挥使之位来。 好在营中诸位将领都还看得清楚形式,知道再度更换主将并不是个好主意,一个不好大家都要命丧于此。 在诸多将领的劝阻下,朱友贞总算是没有斩了朱友谦,只是叫他赶紧想个对策出来。 朱友谦先前被岐蜀楚三国这么一闹,本就头疼,结果有被朱友贞来了这么一巴掌,整个人顿时就懵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朱友贞已然离开,无奈的看着营帐内嗷嗷待哺诸位将领,朱友谦一时间更加的头疼了。 被楚军焚毁的那片粮仓虽然并不是梁军的所有粮仓,但也是绝大部分了。 现在所剩下的粮草,已经只能够支持梁军一天的正常开支了。 当然,要是节约的,顿顿喝粥什么的,也还是能够多坚持个一两天的,但那最多就是慢性死亡而已,终究逃不过灭亡的结果。 军心已经开始涣散了,随处可见的士卒在议论着关于粮草的问题。 靠近东边的所有粮仓都被焚毁,这么大的事情瞒是瞒不住的,即便是几处较官惩治了几批乱嚼舌根子的士卒,那也是无济于事,毕竟这数以万计的嘴,是真的很难管的住。 没办法,最终商讨后的决定是,拿出所有的粮食犒劳全军,短暂击溃“谣言”的同时,准备明日最后的决战。 当梁军军营中的惶惶人心被短暂的稳住的时候,姜云卿已然带着一众高手悄悄的离开了凤翔城。 正所谓狗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梁军远比狗来的可怕,此时真正陷入绝境的梁军,才是真正的殊死一搏。 一旦明日的决战打响,梁军与蜀军和楚军怎么样不知道,但绝对会与凤翔不死不休。 到时候即便最后能够得胜,岐国也必然元气大伤,介时不妨就会有楚国和蜀国趁虚而入的可能。 想要做好最完备的准备,那就要尽可能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摩人心。 这是姜云卿在前世经历社会的毒打,所领悟出来的道理。 正所谓一法通,万法皆通,这个道理用在现在这个时候,也是可以的。 姜云卿带着黑白无常,以及幻音坊六大圣姬和女帝悄无声息的潜入了梁军大营。 本来,姜云卿是不想让女帝跟着的,甚至在策划这次行动的时候,都是瞒着女帝,并没有告知她的。 结果最后动身时,在调动圣姬们的时候,还是惊动了女帝。 姜云卿还记得当时自己编了好几个非常不错的理由,结果当女帝目光灼灼的死死盯着他,一副你不想让我冒险,我现在就死给你看的模样的时候,纵使有着千言万语,也是说不出口了。 姜云卿可是看见女帝就要拔剑了的,自然是不敢再劝阻了的,要是女帝等他离开之后,真有什么好歹,那可如何是好? 当然,也有可能是女帝当场拔剑砍他,看他敢不敢不带着她行动。 总而言之,姜云卿是不得不带着女帝行动了。 进入梁军军营之后,看到吃饱喝足已然放松了紧惕的梁军,姜云卿心里顿时五味陈杂。 这人还真是好骗啊!仅仅是一顿饱饭,就让濒临绝望的人安稳下来。 就如同前世各行各业里的韭菜一样,割完之后,找个专家什么的,稳定一手行情,然后继续割。 别看姜云卿这个时候悲春伤秋的感慨,实际上,前世的他也是被人割的韭菜。 陆陆续续抓了十来个梁军士卒,总算是准确的得到了几个疑似朱友贞营帐的位置。 姜云卿还想再多抓点人,把位置锁定得更加精确一些。 然而遗憾的是,他们暴露了。 不过,并不是被梁军巡逻的士卒发现的,而是被一个老熟人给发现了。 “出来吧,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一个身材高大,身披铠甲,赤发赤髯的男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正是梁国玄冥教鬼王——朱友文,也是姜云卿的老熟人了,当初还是姜云卿带着张玄陵把这货救出来的。 “早就有消息说你随朱友贞出征,可这一路上也不见你出力,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啊!” 姜云卿察觉到周围的梁军士卒不知何时已经全部被调离,便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现身与朱友文相见。 而女帝一行人则是,姜云卿则是让她们离开了。 以姜云卿对朱友文性子的揣摩,朱友文这个好战分子此时的目标应该是他,女帝这些人,他应该是不回去管的。 毕竟这梁国老朱家的亲情是当真感人的,让姜云卿相信朱友文与朱友贞之间的兄弟之情,姜云卿宁愿黄河水清澈见底。 大不了到时候把人沉到黄河底去,那也算是清澈见底了。 而朱友文与朱友贞两兄弟,也就是两人目的各不相同,不然姜云卿可以直接在凤翔城里坐等朱友文把朱友贞的脑袋送到他的手上来。 “没法子,最近修炼有所突破,得找个人来印证一二。” 朱友文无奈的耸了耸肩,给人一种他来找姜云卿的麻烦也是迫于无奈的感觉,这像是人话? “你大可以去找张玄陵,毕竟你们之前也有恩怨,正好可以清算一番。” 姜云卿试图说服朱友文这个二愣子去龙虎山找张玄陵的麻烦,这样一来他今晚才算是有百分百的胜算。 而且,具姜云卿所知,这一阵子张玄陵来了一手老天师重回龙虎山,夫妻久别团聚,儿子也找回来了,重新认祖归宗,简直是坐享齐人之福,好不快活。 也是该给他找点麻烦了,不然他这忙里忙外,累死累活的,心里多少有点不平衡啊。 “我去了趟龙虎山,他在闭关!” 朱友文摇了摇头说道,他在随梁军出征的途中,就已经去过一趟龙虎山了。 还记得当时是龙虎山天师府的祭酒真人——许幻,也就是张玄陵那老家伙的老婆接待的他。 可能接待这个说话不怎么好听,但要说是他被堵在堵在门外了,那不好听的可就是他了。 当然,朱友文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一面之词不可尽信。 虽然许幻是这么说的,朱友文还是潜入龙虎山天师闭关之地确认了一下的。 发现张玄陵那老家伙确实在闭关,朱友文是推己及人,也觉得张玄陵也是同他一样,近期有所突破。 毕竟,当初两人也是一同在姜云卿那儿获得一种更高境界的概念的。 张玄陵那老家伙尽管天赋资质不及他,但好歹也是龙虎山的天师,能够有所悟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若真是毫无所得,那才是显得古怪。 然而朱友文不知道的是,张玄陵虽然有所悟不假,但却是没有突破迹象的,当时就是纯粹的想与朱友文纠缠,才躲进闭关之地,装作闭关的。 “你还真信了啊!” 姜云卿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玄冥教的情报网什么时候这么垃圾了?连龙虎山的那点儿事都不知道了? “难道不是?” 朱友文皱了皱眉,他可是亲眼看见张玄陵在闭关的,那还能有假? “可能,是的吧!” 话到这里,姜云卿也知道不可能再把朱友文给哐走了。 “既然如此,你我便好好的打上一场,为我的突破印证一二,到时候你要干那什么不良帅,我帮你便是!” 朱友文信誓旦旦的拍着自己的胸膛保证道,反正他也是要不断向着强者挑战的,他不吃亏!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两败俱伤? “先生他不会有事吧?” 从一个疑帐里探查完之后出来,阳炎天有些担忧。 她们已经找了七个营帐了,结果全是假的,一个朱友贞的营帐而已,整的跟曹贼七星疑棺似的,怎么看都像是圈套。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一听到阳炎天的这话,玄净天连忙过去堵住阳炎天的嘴。 她知道这姑娘是个口直心快,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平时大家都只当她坦率的有些可爱。 但现在这时候,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呢? 女帝也是美目一凝,愠怒的瞪了阳炎天一眼。 “这次就算你是无心之过,下次再说这样的话,小心本座罚你去玄冰洞面壁!” 随即便在心里自我安慰:“没事的,没事的,他那么强,即便遇到什么特殊的事情,也是能够全身而退的。” 要知道当初姜云卿还没有现在这么强的时候,闯入她的幻音坊也是从容而退的。 现在梁军军营的防备远不如她当初的幻音坊来的森严,而且姜云卿当初在潞州时,更是有过在八万大军中纵横捭阖的经验,他若是想走,梁军应该是拦不住的。 最主要的是,女帝对于姜云卿的强大也是心知肚明的,远比这些莺莺燕燕们的了解要来的深厚,毕竟两人是有负距离接触的。 “是~” 被女帝训斥了一声,阳炎天便只敢弱弱的回答一声。 她素来是怕女帝的,她的年纪是九天圣姬中最小的,面对女帝就像是面对自己曾经的母亲一样。 只要女帝露出不怎么高兴的眼神,阳炎天都慌的要死,更不要说女帝现在这般的凝视,只得默默的低下头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大点声儿的呼吸。 “好了,继续搜查,今晚一定得拿下朱友贞!” 当女帝看到阳炎天这副大气不敢喘的模样,顿时也没了追究的意思。 “是!”众人齐齐轻轻的应了一声。 这到底还是在梁军的大营里,还是不能太过放肆的。 女帝这边还在寻找朱友贞的营帐,姜云卿这边却是已然与朱友文交上手了。 只见朱友文与姜云卿两人穿梭在一片营地当中,两人的速度奇快无比,快到普通人的肉眼连二人的残影都捕捉不到。 如果不是两人时不时的肢体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或许普通人根本就不会发现这里有两个人在战斗。 抓住姜云卿身体变换方向时,脚步变化的瞬间,伸手便是一支冒着浓密黑烟的漆黑利爪,直奔姜云卿的胸膛而去。 似乎是要给姜云卿来个开肠破肚,才能善罢甘休。 而姜云卿自然也是不会闲着,任由朱友文施围。 只见他脚尖轻轻在地面一点,凭虚御风自然而然的发动。 庞大的气劲从脚底冒出,吹起了满地的尘埃,整个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无数的尘埃。 朱友文袭来的诡谲一爪,也是直接被这满天的尘埃暴露了出来。 而随着姜云卿拉开了距离,朱友文也是知道自己的这一击要落空。 顿时周身无尽的黑气涌动,比之常昊灵的黑气要更加的凝实,翻涌之际,仿佛要凝为实质滴出水来。 黑气凝实,化作两只巨大的黑色手臂,“嘭~”的一声插进了朱友文前方的地面里。 黑气手臂牢牢地抓紧地面,辅助朱友文强行快速的转变方向,只是眨眼之际的一个瞬间,便完成了一个折返,继续朝着姜云卿扑了过去。 尽管凭虚御风这门功夫远距离赶路十分的轻快,在短距离的瞬间加速方面并不是那么的显著。 但其凭空发力的特殊性赋予了它独特的灵活性,使得这门功法即使是在狭小的空间里也能有着很好的发挥。 而姜云卿的内力品质又实在高的离谱,与普通概念上的内力已经截然不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不能算是内力的范畴了。 由此来激发凭虚御风,在短距离的瞬间加速也已经是相当可观了。 至少在速度这一方面上,姜云卿显然要比朱友文快上一截。 待朱友文裹挟着漫天黑气,带着仿佛来自无边黑暗的强大压迫感,再次向着姜云卿扑来的时候。 姜云卿已经搭好了风雷拳的架势,一声声沉闷的响声自姜云卿的身体里发出,就好像这个人身体里藏了一大串鞭炮似的,响个不停。 其周身狂风涌动,就像是暴风雨即将席卷大地的前奏,就连朱友文周身弥漫的黑气都隐隐有些要被吹散的迹象。 不过,随着朱友文的身体落地,一脚猛地向前踏出,“嘭~”的一声在地面上炸出一个坑洞了,泥土四溅。 就像是拆迁队的老大哥,若是放在后世,朱友文这老哥至少也是包工头级别的人物。 朱友文的这一步踏出,可谓是把整个人的气势都拔高到了一个巅峰。 见姜云卿是打算出拳,顿时便也化掌为拳。 随着这一拳的挺近,朱友文周身的黑气纷纷涌入他的拳头,凝练为拳罡。 很明显,这是打算要一招定胜负了。 之前姜云卿与他交手,一直都是以躲闪为主,也就偶尔召出风刃不疼不痒的给他来两下,连铠甲都没有破开多少。 这好不容易看见姜云卿有了想要与他拼一拼的想法,又岂能放过? “轰~”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有如平地惊雷般凭空炸响,只见姜云卿的手臂上飓风环绕,飓风之中还有雷电闪烁。 飓风猛烈的呼啸声与雷电噼里啪啦的炸响声交织在一起,也象征着姜云卿的气势来到了一个顶峰。 “轰!” 又是一声响彻天地的巨响声响起,只见姜云卿与朱友文两人的拳头已然碰撞到了一起。 不,如果两人的身边还能够存在有人,还能睁开眼睛,就会看见,两人的拳头并没有碰在一起,仅是两人拳头上包裹着的拳罡的交锋。 而随着拳罡的碰撞,庞大的冲击力也从两人的拳罡之间挤压出来,向着四周激荡开来。 又因为两人的庞大气势相夹,这股冲击力顿时化作了一台无情的开垦机器。 以朱友文与姜云卿两人为中心,四周的地皮纷纷被掀起、搅碎化作尘埃弥漫在空气中。 使得这四周出现了人为的雾霾,不,与其说是雾霾,更有一种向着沙尘暴转变的趋势。 似乎是受到了姜云卿的气机牵引,四周狂风涌动,以姜云卿为中心汇聚,形成了一个仿佛直达天穹的龙卷,其巨大的吸引力仍在不断的吸取周围的物质强壮自己。 此时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然乌云胧月,无数的乌云仿佛都汇聚到了二人的头顶,厚重的乌云将那一轮弯月与星辰遮盖得严严实实,那薄弱的月光与星光没有丝毫的机会穿透乌云照射大地。 而朱友文周身的黑气隐隐化作一个巨大的身影,头顶的那片乌云便被这黑影拖在手中。 “在融汇了九幽玄天神功的上卷《九幽》与下卷《玄天》之后,我已解决了自身的缺陷,功力更进一步,突破了大天位的限制,达到阴阳交泰之境,与你一样,我走出了新的道路。” 如此强大的气势碰撞之下,朱友文仍有余力与姜云卿诉说自己的突破的历程。 “那恭喜了!” 而姜云卿嘴角微微翘起,同样有着余力笑着道一声恭喜。 “但我的这条道路与你不同,阴阳交泰之后的极境为混元,混元者,元气未分,混沌为一,元气之始也!这是一条不输于你的道路!” 透过黑气与飓风,朱友文得意的看向了姜云卿,像个小孩做了件了不得的事情,想要得到夸奖一般。 姜云卿也是很配合的点了点头,感叹道:“不得不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摸索出自己的道路,你的天赋的确惊才绝艳。” 姜云卿这句话倒确实是说的心里话,要知道他之所以能够达到五气朝元之境,基本上是靠着胸中的那尊四方鼎的帮助才达到的。 若是没有胸中的那尊四方鼎,姜云卿或许还只是那个修炼太玄经与青莲剑歌都很吃力的小郎中,要不就是死在不良人的手中,要不就是成为一个好无利用价值,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被袁天罡踢出局,成为一个在乱世中苟且的江湖郎中。 而朱友文,并没有依靠任何的外力,纯粹靠着姜云卿的几句提点,便摸索出了超越这个时代的境界,这等惊才绝艳即便是姜云卿也是羡慕与佩服的。 “不过,感觉与你还是有些差距!” 朱友文的脸色微微有些遗憾,眼神也隐隐有些黯淡。 在与姜云卿交手之前,他自信满满,即便不能压姜云卿一头,至少也能与姜云卿斗个旗鼓相当,最终落个平手。 可结果,僵持到现在,自己已经快到达极限,而姜云卿体内的内力却还是生生不息。 抛开消耗战光不光彩这种事,至少能说明姜云卿在某些方面依旧要强过他太多。 现在的他,最多也就是在境界上与姜云卿持平而已。 “不能总想着一口吃成胖子嘛,这世间的路终究还是要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的走的,你之所以能迈出这一步,到底还是源于你之前的积累!” 看到朱友文这么一个狂妄自大的人的自信心受到打击,姜云卿微微有些惊讶的同时,也是出声劝慰。 毕竟,朱友文可是将来自己对付袁天罡的主力,可不能让他把自信心折在自己的手上。 别看现在他与不良人,与袁天罡因为有着李星云这么一个枢纽在,相处的还算愉快,互帮互助的还真像那么一回事,但姜云卿与袁天罡的矛盾点依旧存在。 袁天罡忠心耿耿,一心想要兴复大唐。 而姜云卿既然决定走上了这条道路,那要的可就不一定是大唐了。 袁天罡这个人虽然强大,但强大的仅仅只是肉体而已,他的思想并没有脱离这个时代的局限性,而且因为过分的执念,致使其十分的偏激。 若如不然,有这么强大的一个人镇场子,大唐如何会落得一个灭亡的下场? 朱友文在听到姜云卿的劝慰之后,遗憾的神情好上了许多。 正如姜云卿所说,一口气吃不成胖子,上次一次性吸收了玄冥教总部所有教众的的精气,差点吃出问题来。 下次最好还是多做几口,一步步的打下坚实的脚印才是正道。 如此想着,朱友文也是释然了,朝着姜云卿说道:“你还要杀朱友贞,我就不过多的纠缠你了,定胜负吧!” 你特么还知道我是来杀朱友贞的啊!要不是认识你这家伙的话,我都以为你是朱友贞的职业保镖了。 姜云卿眼角跳动,强忍住没有爆出粗口来,实属无奈的点了点头:“也好,定胜负吧!” 他与朱友文这边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能不能杀朱友贞还是件未知数,只希望女帝那边能够安全。 随着两人达成了一决胜负的决定,天色顿时激烈变幻起来,那似乎直达天穹的龙卷与那拖着滔天乌云的巨大黑影碰撞在了一起。 片刻之后,意料之中的惊天动地的声势并没有出现,二者碰撞在一起,竟是一点点的消弭于无形。 不,准确的来说,就好像是短暂的创造了一个奇点,所有的能量与势都被这个奇点吞噬。 而这个奇点,就在姜云卿与朱友文两人拳罡的交界处。 姜云卿与朱友文两人看着这莫名其妙的一幕,脑袋都有些发懵。 而正是这个发懵的功夫,那个奇点便已经将两人覆盖在拳头上的罡气都吞噬了进去。 刚好吞噬完罡气,这个奇点似乎就充满到了极限。 这个奇点突兀的爆炸开来,之前吞噬的所有能量与势全都在这一瞬间释放出来。 “嗡~” 姜云卿只感觉自己的耳朵耳鸣的厉害,什么声音都听不清了。 随即整个人便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给顶飞了出去,姜云卿的最后一眼,便是看见朱友文与自己往相反的方向飞出,从表情来看,脑瓜子似乎也是嗡嗡的。 神识自泥丸宫中涌出,姜云卿的大脑瞬间清醒,周身狂风涌动,形成一层又一层的风罡护住了身体。 此时的姜云卿也顾不得旁人了,只希望朱友文自求多福吧!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守株待兔 “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帝一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她们当时离开的方向,也就是姜云卿所留下的方向。 女帝眉头皱起,神情展露出焦急之色:“我过去看看!” 声音微微轻颤,很明显她的内心并不平静,似乎是忘记了分开前姜云卿的叮嘱。 环顾四周,扫视了常昊灵,常宣灵,玄净天等六位圣姬一眼。 “你们继续排查寻找朱友贞的营帐!” 说着,女帝便要离开。 可这时,一袭黑衣,面貌妖异的常昊灵却是拦在了女帝的身前。 “你想做什么?” 女帝看着拦住了她的去路的常昊灵一眼,脸上不自然的流露出一抹愠怒之色,不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明显的冰冷了不少。 “你不能去找他!” 常昊灵那有些尖利的声音,此时竟是异常的坚定。 “你确定是在跟我说话吗?” 女帝的那双美眸顿时变得冷冽起来,被她的目光盯上,就如同那冬日里寒风钻进衣服里切割着皮肤。 随着浑身气势的徒然拔高,声调也是微微的有所拔高,但所展露出来的威仪却是成几何倍增长。 即便现在的女帝穿着女装,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一位孤高的帝王,神圣而不可侵犯。 这即便是女帝在伪装成岐王的时候,都极少展露的气势。 像梵音天这个幻音坊的老人,脑海里不由而同的闪过几个十分久远的画面,画面的主人公是个与女帝长的极为相似的男人。 那是真正的岐王,一个集霸道与温柔于一身,傲世天下群雄,一手建立偌大起岐国的男人。 而女帝现在所展露出来的气势,隐隐有着于那个男人相吻合的迹象。 以前在女帝非常愤怒的时候,还能偶尔看见,但自从那个名叫姜云卿的男人出现后,女帝便在没有展露过这般气势了。 因为自从姜云卿出现后,女帝便再没有遇见过什么烦心事了,即便有,也是因为姜云卿的事情,就像现在这样。 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回来之后,与姜云卿相见会是怎样一副场景,一定会很有趣的吧! 想着想着,梵音天忍不住想到了这里。 梵音天这边思绪放飞的厉害,而常昊灵此时却是显得有些骑虎难下了。 女帝那宛如帝王般的气势,的确给了他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这不是源于身体上的压迫,而是仿佛来自灵魂的压迫感。 让人只感觉身边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常昊灵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但是他并没有让开,十分坚定的拦在了女帝的面前。 “他说过,不管他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去找他!” “可他那里明显出事了!” 女帝清冷的眸子紧盯着常昊灵,语气并不冰冷,但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很明显的看的出来,女帝现在的情绪很单一。 似乎因为内心过分的焦急,都暂时的忽略掉了常昊灵的僭越。 “这个世上能威胁到他的人已然极少,你完全没必要担心!” 潞州那一战,常昊灵可是记得很清楚的,姜云卿的强大让他一度怀疑,这世上真的还存在能够威胁到这个人的事物吗? 常昊灵在言语上有所退让,没办法,不论是在气势上,还是就实力而言,他在女帝面前都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 但是,就态度而言,常昊灵依旧是没有退让的意思。 拦在女帝身前的身形,也没有半点让步。 常昊灵试图跟女帝讲道理,可此时的女帝却并不在一个听得进道理的时期,也没有那个心思听常昊灵讲道理,她现在只想去看看姜云卿的怎样了?有没有危险?有没有受伤? “涔~”,只听得一声脆响。 女帝手中的紫宵剑瞬间出鞘,只见女帝的手臂微抬,手掌那么微微一横,剑锋就已经架在了常昊灵的脖子上。 “让开!” 女帝轻喝一声,眼中的冷漠告诉常昊灵,如果他继续拦着,女帝绝对不会手下留情,那剑锋会毫不留情的隔开他的脖子。 面对性命的威胁,一向惜命的常昊灵,在常宣灵使劲的扯他袖子的情况下,最终还是选择让开了道路。 不过,与此同时,常昊灵的也是指了指自己与身旁的常宣灵,提出他的条件。 “我可以让开,但我兄妹二人必须跟你一起走!” 女帝收剑归鞘,回头看了眼自己幻音坊的六大圣姬。 在经过姜云卿的一番培养之后,如今的六大圣姬已然全都晋升小天位,在江湖之中已经算得上是高人了。 但就目前而言,在各大势力的一些高端战力之中,明显是还不够看的。 就像现在,如果常宣灵与常昊灵要跟她走的话,仅凭梵音天六人,根本不存在有刺杀朱友贞的可能性。 见女帝沉默,常昊灵连忙无奈的哭笑着补充道:“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是不会放过我们兄妹二人。” 别看姜云卿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但常昊灵兄妹两人可是真正感受过姜云卿的可怕的,可不会把姜云卿当成什么老好人看待。 两人时常跟在姜云卿的身边,自然是清楚姜云卿对女帝的珍视程度的。 以姜云卿对女帝的珍视程度,常昊灵丝毫不怀疑,一旦女帝出了什么事情,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宰了他们兄妹两人泄愤的。 “唉,罢了!一起过去吧!” 女帝无奈的叹息一声,相较于姜云卿来说,朱友贞那玩意死不死的,显得就并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大不了,就明日决战嘛! 梁国虽然还有二十多万的大军,但粮草所剩无几,乾坤未定,胜负还未可知。 …… 姜云卿捂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方才的冲击十分的恐怖,即便他在身前设置了十数道风罡,依旧没有完全抵消掉那股冲击力,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不小的震荡。 五脏六腑都受到震荡,对于一般人来说,确实是重伤。 但就姜云卿而言,爬起来的这会儿功夫,就已经恢复了。 只不过脑袋还是有些懵,眼睛上被糊了一层灰,隐隐约约的看见四周一大片梁军士卒围了过来。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战力不足的恐惧 一红一篮两道身影挤开包围的士兵,从梁军之中走了出来,是杨焱杨淼。 杨焱手持一对火红双镰,这火红双镰与他伏阳神功相契合,双镰的锋刃之上,始终有着火焰环绕,这火焰的温度不低,周围的空被灼烧着隐隐扭曲。 杨淼的三叉戟不知何时已然重铸,深蓝色的戟心镶嵌这一枚深蓝色晶体,晶体之上散发着森冷的寒气,整支三叉戟都被一层淡淡的冰霜包裹。 “皇上有令,诛杀此寮者,封侯拜将,赏黄金万两!” 杨淼高举一卷黄色的圣旨,环顾四周围得水泄不通的梁军士卒,厉声喝道。 杨淼的声音并不是特别的大,基本上只要稍微能听到一点声音的梁军士卒,都无比准确的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信息。 所有参与包围的梁军士卒,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中间的姜云卿。 只要杀了这个人! 就有黄金万两! 就能封侯拜将! 财帛动人心,权势更动人! 这世间素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而今天,只要杀了这么一个人,鱼与熊掌可以通吃! 周遭的梁军士卒顿时一个个的眼睛瞪老大了,每一个都在死死的盯着姜云卿。 在这一刻,姜云卿到底是什么人已经不重要了,不管他是什么人,在梁军士卒的眼中,他都是神仙,妥妥的财神爷是也! 他们这哪里是来打仗的啊,这简直是来搏富贵的啊! “杀!”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最前排的梁军士卒便抓着长矛,争先恐后的冲向了姜云卿,生怕这个移动的“黄金万两”和“封侯拜将”被别人给抢走了。 毕竟现在的姜云卿,在经历了刚才的大冲击之后,整个人显得十分的狼狈,看上去十分的虚弱的样子,一个劲的在那儿晃着头,指不定脑袋儿就伤的挺重。 脚步十分的虚浮,估计随便来阵大点儿的风,都能将其刮倒。 这“黄金万两”和“封侯拜将”不明摆着白捡吗?这种好事当然先到先得,先下手发财,后下手遭殃啊! “别抢!” “那家伙是老子的!” “玛德,王瘸子,这会儿你就不瘸了是吧!” “瘸你娘的,别说瘸了,有这好事儿,老子就是死了,也得从地上爬起来,哈哈哈,这小子是老子的了!” “艹!” …… 梁军军营当中,一处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营帐里,装饰的却是并不普通。 虽然不是那么的金碧辉煌,但在这大军的军营里,绝对称得上奢侈。 特别是那微微凸起的木台上的那张金黄色的龙椅,即便只是鎏金的,也是十分的刺眼了。 龙椅很大,石瑶坐在龙椅的一角,朱友贞则是躺在龙椅上,脑袋枕在石瑶的大腿上。 “皇上,来吃葡萄!” 石瑶一只手轻轻的扶着放在龙椅扶手上的果盘,一只手捏着一颗葡萄喂到了朱友贞的嘴边。 “呜~” 朱友贞毫无禁忌的一口吞下石瑶喂来的葡萄,嘴里发出一阵享受的轻哼。 石瑶再次从葡萄串上摘下一颗葡萄捏在手里,等待朱友贞咽下嘴里的葡萄。 不过,石瑶也没闲着。 趁着这个短暂的空闲,石瑶柔媚的声音在朱友贞的耳边响起。 “皇上不去看看那刺客吗?” 朱友贞闻言,脑海里不由想起了潞州那一战,如果说李存勖带兵一路将他狼狈的杀回汴州带给他的是恼怒。 那么姜云卿这个差点于万军之中将他斩于剑下的人,带给他的则是无比的恐惧。 以朱友贞的见识,不是没见过高手,不仅他自身就有着中天位的实力,尽管他这个中天位的实力是靠一些特殊的手段堆积起来的,真正的实力远远不足,但至少是入了天位的高手。 当然,中天位算不得什么,他手底下的钟小葵,杨焱和杨淼都是实打实的中天位的实力。 即便是江湖罕见的大天位高手,朱友贞也见得不算少,他那倒霉蛋大哥朱友珪,以及那一心扑在练武上的二哥朱友文,据说都是实力还在大天位之上的高手。 可即便是有此见识的朱友贞,在潞州那一战中,对姜云卿的印象依旧只有恐惧。 江湖高手归江湖高手,以朱友贞的身份,愿意投靠他的,他照单全收,不愿意的他也不稀罕,实际上与他而言到底是不怎么瞧得上所谓的高手的。 你就是武功再高,能敌得过他的千军万马吗? 朱友珪不能,不然他也不会死在焦兰殿的广场上! 朱友文能不能他不清楚,但朱友文能栽在朱友珪的手上,显然最多也就和朱友珪一个水平,也是没那个本事的。 但那个姜云卿,是真的能行的啊! 就潞州那一战,那家伙一人一剑便闯入他的八万大军之中,虽说没能伤着他,但却是实打实的杀了他三千刀盾兵的啊! 要知道那三千刀盾兵,之前可都是陌刀兵,是他大梁军中精锐中的精锐。 可在那家伙的手里,却是如同豆腐一般,硬是一个人砍得血流成河。 也正是经此一役,朱友贞也是有了严重的安全感缺失,身边没个真正的大天位高手镇场子,这心里就慌的很。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朱友文扰乱他的点将台出征仪式,他并没有选择与朱友文计较的原因,还对其颇为尊敬。 有个大天位的武痴在身边,那安全感瞬间就饱满了。 感受到一颗葡萄顶在了嘴唇上,朱友贞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张嘴吞下葡萄,含糊的回答道:“那家伙太过危险,朕不在那儿或许还能靠大军磨死他,可朕一旦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就很容易被他来个擒贼擒王,反倒是给了他机会!” “那刺客真有如此厉害?” 石瑶颇为吃惊的捂着自己的嘴,尽量表现得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这种事情,感觉不可思议才正常。 “是啊!” 朱友贞面露感慨,伸手把石瑶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轻轻的揉捏着。 “不过,你不用担心,朕那二哥也是大天位的高手,拿下刺客只是迟早的事情。” 说是这么说,可朱友贞的心里还是有些打鼓,他对于朱友文实力的印象还在十年前,那时候的朱友文跟姜云卿相比差距还是相当大的。 “小葵,你去看看情况如何!” “可是,皇上您……” 钟小葵有些迟疑,毕竟现在杨焱杨淼那边就在抓刺客。 朱友贞却执着的想要知道结果:“去吧,朕这边不是还有布置吗?” “对啊,钟大人还是过去看看吧!皇上也好安心不是吗?”石瑶这时候也是搭腔。 “去吧!”朱友贞再次说道。 “是!” 朱友贞的语气已经有些冷了,钟小葵只好应声离开。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大抵是病了 人心底那名为欲望的沟壑,经常会不合时宜的时候,释放那藏在灵魂深处名为贪婪的恶魔。 现在的梁军军营里,这样的恶魔数以万计,他们争先恐后的扑向了姜云卿这个会喘气的“黄金万两”与“封侯拜将”。 有人曾说过,贪婪与愚蠢往往是致人非自然死亡的根本原因。 而当贪婪与愚蠢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那么他想死是拦不住的。 就好像现在的梁军士卒们压根儿就没有考虑过,姜云卿为何值“黄金万两”与“封侯拜将”这么昂贵的一个价码?这个价码是他们能够有命拿的吗?这个价码是他们有命享受的吗? 很显然是没有的,从他们一个个粗重的喘息声就能看得出来。 而以姜云卿的目力,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那一个个朝他冲来的梁军士卒,他们的手心那因为紧张,激动以及兴奋所冒出来的细汗。 看着一根根想他扎来的长矛,姜云卿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来。 相较于第一次在潞州时的那种紧张与隐隐的害怕,再一次面对数万大军的姜云卿,已然要平静的太多,就好像只是在面对几个小混混的围困一般。 对于普通人来说,八万大军与三十万大军没什么区别,而现在的姜云卿也是这么觉得的。 抢在最前边的梁军士卒,耳聪目明一些的,倒也是有发现姜云卿露出的笑容的,他们也搞不懂这个人就要死了,怎么还能笑得出来的。 不过,他们没有时间思考,脑袋里也没有多余的位置提供给他们思考的空间。 光是“只要自己慢一点,机会就会被别人个抢走了”这么一个概念,就足以将他们用来思考的大脑区域给填满。 随着人潮把姜云卿淹没,被挤在后边的梁军士卒顿时一个个的面露遗憾之色,那个地方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压根就没有他们插手的机会。 而杨焱,杨淼两人,则是一脸慎重的看着姜云卿被人潮淹没的方向。 他们是深刻感受过姜云卿的恐怖的,自然清楚姜云卿是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干掉的。 即便姜云卿受伤,但只要姜云卿但凡还有活动的能力,他们就不会有这种奢望。 “飕飕飕飕~” 只听得几声风啸声,把姜云卿淹没的人潮就好像是撞上了的中流砥柱,水花顿时飞撒起来。 一团飓风突兀的从人群里转起,庞大的风力以普通梁军士卒的体重,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只见那团飓风越来越大,被卷上空中的梁军士卒也是越来越多,看上去就像是人类在面对超自然灾害时的无奈。 而这所谓的超自然灾害,乃是姜云卿这么一个人所造成的。 当幸免于难的梁军士卒还在疑惑,为何军营里会突然出现飓风的时候。 杨焱,杨淼两人顿时面色大骇,别人不清楚,他们还不清楚? 这绝对就是姜云卿的手笔,之前姜云卿与鬼王两人交手时最后产生的天地异象,两人可是看了个清楚的。 当然,姜云卿也是无法长久维持如此庞大的飓风的。 毕竟这种技能要是放在游戏里,那都是妥妥的终极技能,大招级别的。 虽然有着四方鼎在无时无刻的补充消耗,但维持这种十数丈高的庞大飓风,即便是四方鼎是有些补充不过来的,除非吃点大补的好东西。 姜云卿果断放弃维持飓风,而随着飓风的消失。 没了飓风所带来的离心力,被卷上天空的梁军士卒们,终于重新受到地心引力的眷顾,就如同下饺子一般,纷纷落向地面。 姜云卿则是闲庭信步般的走在这场“大雨”之中,一名名梁军士卒临死前的惨叫声,远比淅淅沥沥的雨声要来得动听。 该死,为什么他会觉得这种惨叫声动听? 姜云卿自己也不知道,他大抵是病了。 从杀死的第一个山匪的时候就开始生病了,还记得当初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吐了大半天,给人看病时手颤抖的厉害,头一次没有行针,不得不选择了他不是特别擅长开方抓药。 从那之后,他的心态就开始转变了,感觉杀人也就那么回事,对生命也是不由的变得漠视了起来。 再之后便是潞州那一战,那一战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到底杀了多少人,他只知道自己杀红了眼,入眼的遍地都是鲜红的血液流淌。 头一次见识到了血流成河是一副怎样的惨状,可姜云卿当时只感觉这一片鲜红血泊有些晃眼,竟是连一丝恶心的感觉都没有,似乎也还可以接受。 那时候,姜云卿感觉自己的病情大抵是加重了的。 而今天,姜云卿感觉自己大概是病入膏肓了。 听着那一声声惨叫声,没有半点的不适感,只感觉身心愉悦。 感受着身旁血肉的飞溅,也没有丝毫的恶心感,反而内心有种止不住的兴奋。 看到了飞溅到空中如同雨水般洒落的血肉,莫名其妙的就想撤去周身萦绕的风罡,去沐浴血雨。 强忍着自己那莫名其妙的冲动,身形接连闪烁出了那片血雨区域。 他的身形刚沾地,杨焱,杨淼两兄弟便手持武器朝着姜云卿袭来。 现在这会儿只能靠他们俩上了,那一场血雨尚未结束,梁军士卒们已经被吓破了胆,想靠再他们去消耗姜云卿,显然是不可能了的。 只是,还不等他们来到姜云卿的跟前,姜云卿便不进反退,一个闪身来到了他们两人的面前。 双手之上锋利无比的风罡缠绕,瞬间便穿透了杨焱杨淼两人的胸膛。 疼痛转瞬便传递到了两人的大脑,嘴角自然的溢出鲜血,双眼圆鼓鼓的瞪着姜云卿,满脸的不可思议。 尽管他们一直都知道自己二人不是姜云卿的对手,但没想到败得如此彻底。 而姜云卿则是不屑的扫视了两人一眼,平静的说道:“你们不会觉得你们两个真的很能打吧?上次没杀了你们俩,纯粹是因为我要杀王彦章,王彦章可是要比你们两人有用得多。” “不然,你们只以为当时你们两人能逃?”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鬼王好大的威风 “你是幻音坊女帝!” 钟小葵面色惊骇的看着一剑将她逼退的女人,她到底是没想到堂堂幻音坊女帝,竟然会亲自下场刺杀。 “杀了她!” 女帝却是没有想要回答钟小葵的意思,直接朝着众人下令。 六位圣姬对女帝是唯命是从的,女帝的声音才刚刚落下,梵音天六人便已然分落四周将钟小葵给团团围住。 钟小葵环顾四周,心情顿时颠落谷底,即便是她的那张面瘫脸,也是不由露出一抹惧色。 别说还有女帝这位大天位在,光是这六名小天位的圣姬,她都是一时间难以脱身的。 忽然,一种危险的直觉涌上心头,手中冥水丝立即飞出,内力鼓荡将冥水丝撑开护卫在周身。 越来越近了,那种危险的感觉。 到达那个临界点,身上的汗毛矗立起来,钟小葵悍然转身,环绕在周身护卫的冥水丝瞬间倾泻而出。 黑夜里,寒星点点,给人一种死亡的冰冷感。 “不好,宣灵快退!” 偷袭的常昊灵,察觉到威胁袭来,立即停下自己的攻势,招呼常宣灵后退。 常宣灵如今也是中天位,对于危险的感知并不比常昊灵差多少,又得到常昊灵提醒,也是立即停止攻击,手中短剑转刺为格挡。 常宣灵现如今的实力虽说与钟小葵相当,但钟小葵到底是玄冥教的钟馗,在中天位上沉浸多年,常宣灵这种靠着功法与姜云卿推上去的中天位与之相比,还是有所不如的。 “叮叮叮~” 冥水丝与短剑相碰,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常宣灵只感觉整个虎口都在发麻,握着短剑都微微有些勉强,根本使不上力气来。 而常昊灵,则是御起护体阴气抵挡,本以为钟小葵实力与自己相当,也不过是中天位,自己的护体阴气足以抵挡一会儿,只要自己退的足够快,钟小葵这个老牌的中天位是拿他没办法的。 却是不曾想钟小葵的冥水丝竟是直接穿透了他的护体阴气,直逼他周身数处要害而来。 “靠!” 常昊灵忍不住爆了句国粹,身体呈现一个比较夸张的扭曲,顷刻间便避开了所有的要害。 当然,也仅仅只是避开了要害而已,冥水丝穿透身体,留下数个血洞,脸上也被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大哥!” 常宣灵看见常昊灵踉跄落地,面色闪过一丝焦急,连忙过去扶住常昊灵。 “黑白无常?” 钟小葵直到这时才看清这两人是谁,只是这怎么可能? 当初同为鬼王座下,钟小葵对于这两人还是比较清楚的。 这两人当初帮助冥帝暗害鬼王,得以掌舵一方,而她则不得不投靠朱友贞以求自保。 现在冥帝身死,鬼王脱困,重掌玄冥教,以鬼王的脾气,实在没道理会放过这两人。 而且最诡异的还是这两人的实力,曾经不过是两个中星位的蝼蚁而已,现如今却是赫然都有着中天位的实力。 可即便是中天位,在鬼王面前也是不够看的啊,钟小葵还是疑惑这两人到底是如何躲过鬼王的报复的。 然而,女帝却是不给钟小葵过多思考的机会。 眼见钟小葵一招逼退常宣灵与常昊灵两人,女帝的身形顿时暴起,一闪即逝,下一瞬女帝手中的紫宵剑便直逼钟小葵的咽喉。 钟小葵心有所感,立即抽身而退,同时双手往前一推,身后的冥水丝徒然倒转,阴冷的寒芒冲向了袭向自己咽喉的剑刃。 她不敢与女帝以伤换伤的硬拼,因为她此时的对手是幻音坊女帝,那是与冥帝、鬼王一个级别的大天位高手,速度只会比她更快。 她若还想着以伤换伤来逼退女帝,那下场绝对是她命丧当场,而女帝毫发无伤。 然而,即使钟小葵有着这种自知之明,但奈何她与女帝之间实力相差实在太大。 上次她之所以没有死在姜云卿的手下,那是因为姜云卿手下留情了,而女帝可是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剑锋上紫光绽放,钟小葵的冥水丝瞬间被弹开,而女帝的速度不减反增,剑尖转瞬便刺破钟小葵咽喉部位的皮肤,一抹嫣红透体而出,并不显眼,但钟小葵却是浸出了一身的冷汗,面对死亡的威胁,极少有人能突破身体本能的畏惧。 就在钟小葵打算闭眼等死的时候,却依旧只感觉到咽喉处传来的轻微疼痛,而不是利刃刺穿喉咙,鲜血决堤不再涌上头颅的窒息与晕厥。 “给本座个面子,这个人让本座带走如何?” 一个粗犷并极具威严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钟小葵是十分熟悉的,惊喜的睁开双眼。 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了他的前方,这个人浑身焦黑,头发和那一脸长髯依稀能看到先许赤红,浑身衣衫褴褛,铠甲数十道大裂缝,看上去已是岌岌可危。 而就是这么一个人,仅用两根手指,便轻易地夹住了女帝紫宵剑。 那两根手指便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夹住了剑身,任凭女帝再如何咬紧牙关,也无法将剑尖再往前递进一分。 “不要白费力气了,单论境界来说,本座已与姜云卿相当,同样在大天位之上走出了自己的道路,仅凭大天位的你和这些喽啰,不过本座一手之敌!” 说着,那人推开钟小葵,随即便松开了紫宵剑,两根手指转夹为弹,轻描淡写的往旁边一弹。 女帝便只感觉手中的长剑仿佛受到了重锤的凿击,整个人的重心都随之偏移,被带向了一边。 如果这人有杀心的话,接上一番攻击,至少可以给女帝造成重伤。 然而,他并没有乘胜追击,只是负手立在了原地,像是个孤高的强者。 “哼,玄冥教鬼王,好大的威风!” 女帝步履踉跄,堪堪稳住了身形,收回长剑,持立在身旁,冷哼一声,淡然的说出了来人的身份。 虽然此人浑身焦黑得已经看不出来样貌,但现如今的玄冥教中,能有此实力的,也只有鬼王——朱友文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身边的危险 朱友文可以算得上是个武痴,对于虐菜而言,实际上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他向往的是旗鼓相当,甚至于更强大的对手。 尽管女帝现在的实力在大天位中也是佼佼者,但对于现如今的朱友文而言,确实挺弱的。 “本座觉得,你与其在这里与本座耍嘴皮子,还不如想想怎么刺杀朱友贞,或者去救他,他现在可还在被梁军包围着。” 朱友贞这个所谓的兄弟,对于朱友文而言,并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甚至都比不上姜云卿来的重要。 朱友文之所以拦下姜云卿,并不是真的想阻止姜云卿刺杀朱友贞,只是单纯的想借此机会与姜云卿交手,好印证自己的突破。 现在交过手了,朱友贞的死活也就与他无关了。 “走!” 女帝冷静下来,没有丝毫犹豫便做出了决定,杀了朱友贞固然可解凤翔之围。 可要是姜云卿出了什么事情,她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女帝带着一行人朝着姜云卿的方向赶去,钟小葵连忙来到朱友文的身前,单膝跪下。 “多谢鬼王大人相救!” “嗯!” 朱友文点了点头:“今夜,朱友贞会死,你就重回本王座下吧!” 说完便双手背负在身后,缓步离开。 “是!” 钟小葵应了一声,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 梁军的军营里,一处血流成河的血泊之中,姜云卿手持一杆长矛,长矛上如同串丸子一般,串了数十名梁军。 而姜云卿的身后,百来根如出一辙的长矛插在地上,每一杆长矛上都至少串着十数名梁军。 姜云卿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了,回望了一眼自己做的串串,估计得有个千把来人了。 这对于数量庞大的梁军来说,就如同九牛一毛。 可作为一个人的击杀数来说,已经是相当的恐怖了,若是放在正经历史里边,那绝对是要名留青史的。 只可惜这里不是正经的历史,即便姜云卿有了现如今的战斗力,这世上也还有一个人是他暂时还没办法战胜的。 观摩了一番自己的作品,姜云卿回过头来,顺其自然的扫视了四周一眼,双目赤红,散发着猩红的光芒,浑身鲜血染就,如同自地狱而来的恶鬼,轻易地就能激起每一个人内心的恐惧。 “嘭!” 随着姜云卿再次将一根穿满尸体的长矛插在地上,又从地上捡起一根新的长矛。 顿时,梁军士卒们的步伐无比统一的齐齐后退了数步。 “放箭,放箭,快放箭!” 一名偏将戴着歪斜的头盔,骑着马一点点的挤过人群,一边高深呼喊着! 后排的弓箭手对于姜云卿的恐惧到底是要小一些,弯弓搭箭,随着一阵弓弦震颤的声音响起。 不过片刻功夫,密密麻麻的箭雨便朝着姜云卿落下。 一众梁军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姜云卿淹没在箭雨当中,这些人的心里差不多都有那么一个疑惑。 箭矢,真的能杀死那个恶鬼吗? 随即便看着姜云卿如同一个疯子一般,面对袭来的箭雨,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不说,反而是张开了双臂,似乎是想要拥抱这片致命的箭矢。 偏将骑着马来到阵前,看见姜云卿面对密密麻麻的箭雨张开双臂,心想这一定是疯子吧! 可下一刻他便傻眼了,一道隐隐可见其形避障护在姜云卿的身前,还不等箭矢落在避障上,便不断被吹飞、落下。 很快,一波箭雨过去,姜云卿周身的避障也随之消散,四周插满了箭矢,而姜云卿本人则是毫发无伤。 是的,尽管姜云卿的身上早已被鲜血染红,但久经沙场,眼光毒辣的偏将还是能一眼看出,姜云卿并没有受伤。 至少,没有在刚刚那一波箭雨中受伤。 偏将紧皱着眉头,悍然举起了自己手中的令旗,他还真就不信了,难道这世上还真有一个人就能扫平一支军队的人不成? “弓箭手上前,一二排平射,二三排攒射,三四排抛射!” 偏将高举手臂,挥舞着令旗四下奔走。 不得不说,梁国不愧也是昔日中原的霸主,这行动概率确实是很高的。不一会儿,弓箭手们就已经就位了。 “放!” 随着偏将的一声怒吼,以及他手中旗帜狠狠地砸下,指向了姜云卿的。 顿时数不清的箭矢便分成两个或者三个层次向着姜云卿飞来,可谓是海陆空三方封锁。 似乎想要切断姜云卿所有可能存在的退路,把姜云卿这么一个肆意妄为的狂徒击杀当场。 好教世人明白一个道理,江湖终究只是江湖,而战场,到底还是战场。 就当那偏将以为姜云卿要故技重施的时候,却是只见漫天箭雨之下,姜云卿的身形一闪,已然不见了踪影。 偏将摇头晃脑的四下张望,却是依旧不见姜云卿的身影。 忽然,只感觉胸口传来刺痛,偏将呆愣着的垂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胸膛已经被一杆长矛刺穿。 再往下看一点,就能看到长矛是自下而上,先是刺穿了他身下的战马,再刺穿了他胸膛的。 双眼的神色开始逐渐的涣散,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偏了下头,看向了身旁,只见一个发丝都快便鲜血染透,散发出一股诡异黑红的男人。 他几乎可以看到这个男人的全身,却是唯独看不到这个男人的右手。 缺乏血液供氧的大脑做出了最后的运转,给他最后的判断。 可能,这个男人的右手正握着一杆长矛吧! 可是,这怎么可能? …… 朱友贞的营帐内,昏光暗沉,摇曳的烛火摇摆起来,营帐内的光阴便随意的变动,看上去似乎有些诡异。 不过,他并没有过多的担心,营帐外他安排了八百刀斧手不间断的巡逻,随时可以撕碎营帐进来护驾。 此前他特意咨询过朱友文,八百刀斧手,即便是大天位,也很难招架得住。 当然,有个变态是个例外,所以他请求朱友文帮他拦住姜云卿。 想着有一个大天位牵制,两名中天位实力的人辅助,还有军队从旁协助,即便姜云卿生猛如斯,但应该还是可以稳稳拿下的。 所以,现在有八百刀斧手在附近,他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只不过,此时此刻,要杀他的刀却是在他身边! 一处昏暗灯光照射不到的阴影死角里,一只纤细的手掌抓起了一把匕首……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朱友贞之死(一) 当一个人在挥刀杀人的时候,没有一丝杀意流露的时候,那么即使对方有着远超常人的敏锐感知,也是察觉不了的。 朱友贞的中天位实力虽然并不那么的实在,但到底还是中天位,其感知的敏锐程度肯定是远超常人的。 可即便他的感知远超常人,在面对一把没有杀意的刀子的时候,根本无法察觉。 石瑶轻轻的哼着只能听得清曲调的小曲,一只手轻轻的放在朱友贞的额头上,就像一个哄孩子入睡的母亲。 朱友贞缓缓闭上了眼睛,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像是所有的烦心事都随着歌谣散去了一般。 石瑶保持着一张温柔和蔼的笑容,手中的利刃悄无声息的扎进了朱友贞的脖子里。 朱友贞的猛地睁开了双眼,看到石瑶那张美艳的脸庞,那是怎样一种眼神呢? 似乎是在意料之中,但又不愿相信。 就像钟小葵就有怀疑过石瑶的身份一样,朱友贞又何尝没有过怀疑呢? 只是他自己不愿意,也不想去相信罢了。 石瑶对上朱友贞的眼神,轻声笑道:“皇上先睡,过一会儿就不疼了!” 随即,便只见石瑶搭在朱友贞额头上的手掌下移,紧紧的捂住朱友贞的口鼻,以免朱友贞的挣扎发出声响来。 “呜呜~” 朱友贞双手挣扎着,本能的想要去捂住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减缓血液的流逝。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不管朱友贞如何挣扎,插进他脖子上的匕首越陷越深。 “叱~” 最终,匕首直接穿透朱友贞的整个脖子,朱友贞整个身体回光返照般的挺了一下,随即便没了生息。 随着朱友贞的死亡,石瑶脸上的那抹笑容也随之收敛,面无表情的转动着穿透了朱友贞脖子的匕首,不到三个呼吸,便将朱友贞的脑袋给割了下来。 随即,石瑶便轻轻挪开朱友贞的尸体,提着朱友贞的脑袋起身,来到龙椅旁的一张案桌前。 上面有一个匣子,里面放着的是一方玉玺,石瑶拿起玉玺仔细端详了数眼,最终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虽然这方玉玺的模样与传国玉玺酷似,底下同样篆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但上面的几处漏洞无不证明这方传国玉玺只是仿制品。 将这方传国玉玺仿制品轻轻的放到案桌上,随意取来一块华贵的丝绸,擦干朱友贞脑袋上的血迹,然后便把朱友贞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匣子里。 随即石瑶便没有再去碰这个匣子,转身来到了高台之后。 那里放着一个浴桶,里面只是若有若无的飘了些水雾。 石瑶伸出手试了试水温,不是很凉,还是温的。 随即便脱下了身上沾染了鲜血的衣裙,踏进了浴桶之中,若无其事的泡起了澡来,仿佛她方才杀了梁国的皇帝,并将其脑袋给割了下来,只是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已。 惯匪,绝对的惯匪! 不过,仔细想来,以石瑶潜伏的光辉事迹,这点儿事情,似乎还真的只是小事而已。 毕竟她可是有过卧底潜伏玄冥教三十余年,最后把玄冥教发展成不良人第二总舵,使得冥帝朱友珪净身出户的显著战绩的。 …… 当女帝赶到姜云卿所在的战场,就发现姜云卿一个人拎着两杆长矛,在那儿追着数量庞大的梁军在跑。 一下就戳死一个,又一下扎透一群,然后把扎满尸体的长矛插在地上。 有一片空地上,已经有了成片的串串儿,地上已经血流成河,一片片血泊足以骇人听闻,莫名的就让人联想到一个词汇——酒池肉林。 这酒池非酒,但肉林却是真肉林,一副人间炼狱的场景趁现在赶来的女帝等人眼中。 “呕~” 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六大圣姬,只是入眼的一瞬间,便忍不住呕吐起来。 而自诩杀人无数的常宣灵与常昊灵也是面色有些难看,只感觉喉咙里有东西在窜动,想要扑出来一般。 常宣灵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扶着常昊灵呕吐了起来。 即便是呕吐,常宣灵也不忘吐槽:“大哥,这个人就是个恶鬼,活阎王!” “嗯,我知道的!” 常昊灵认真的点了点头,他始终没有看透姜云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只是自那一次之后,他明白万万不可有反叛之心,至少在姜云卿这个人还活着的时候。 女帝并没有去在意常宣灵与常昊灵的嘴碎,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聚焦在姜云卿的身上。 看的出来,姜云卿的状态很不对劲。 此时的姜云卿,与平时的姜云卿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状态。 平时的姜云卿温文尔雅,有君子之风,万事都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镇定筹谋。 而现在的姜云卿,就如同一尊杀红了眼的杀戮机器,残暴,冷酷,毫无人性可言,仿佛虐杀敌人就是他唯一的乐趣。 “姜云卿,你给我醒醒!” 即便是面对壮若疯魔的姜云卿,女帝也没有丝毫的畏惧,身形几度闪烁,追上了横冲直撞的姜云卿。 姜云卿杀红了眼,敌我不分,感觉到有东西向着自己冲来,反手就是一记长矛掷出。 长矛的速度快若惊雷,但女帝这大天位的实力也不是吃素的,扭身轻易躲过,只是被长矛上裹着的风罡撕开了肩膀上的一条肩带,小半侧的衣服掉落了下来。 女帝却是没管自己有没有走光,趁机逼近姜云卿。 姜云卿扭身,挥舞长矛横扫。 这一记横扫势大力沉,猛烈破空声撕碎了劲风,便这么赤裸裸的朝着女帝砸来。 可当女帝的身影出现在姜云卿的视线之内的时候,那砸向女帝的长矛顷刻间便戛然而止,突兀的定格在了半空中,就好像时间停止了一般。 而女帝则是趁此机会,扑到了姜云卿的身上,双手搂着姜云卿的脖子,一把抱住了姜云卿。 “姜云卿,你给我醒醒!” 女帝颤颤巍巍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哭腔。 听得姜云卿微微有些自责,他刚才差点失手了,而且还不止一次。 “抱歉,刚才我的感知有点混乱!”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拦路者自会灭亡 姜云卿放下了手中的长矛,用沾染得满是鲜血的双手拥抱女帝。 四下奔走逃亡的梁军感觉到身后没有了同伴的惨叫哀嚎声传来,忍不住好奇的回头看去,就看见一男一女拥抱在血泊之中。 一名梁军士卒认为这是个好机会,从背上的箭囊中掏出了一根箭矢搭在了弓弦上,手臂上肌肉隆起转瞬便拉了个满弦。 “哟,这膀子力气不错呀!”弓手旁边的一个步卒忍不住称赞道。 “那是!” 遇到可以吹嘘事情,弓手仿佛也没了之前的恐惧,得意的回答道。 “那你准备射谁?男的,还是女的?”旁边的步卒又问。 “男的吧,五十步内,我有把握一箭射中他的脑袋!” 弓手胸有成竹,隐隐还有些得意,像他们这些战场上的弓手,五十步能够指哪打哪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 “你觉得你能射死他?” 步卒感觉很悬,毕竟他是亲眼看见漫天箭矢最后是每一支落在那个男人身上的。 经步卒这么一说,弓手心里也是有些打鼓。 “那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露头了,我也有把握一箭射爆她的脑袋。” “去你娘的,那女人要是死了,咱们铁定都得被串成糖葫芦!” 见弓手还在执迷不悟,步卒反手一巴掌拍在弓手的后脑勺上。 “那咱们?”弓手吃痛缓缓放缓弓弦。 “当然是跑啊?不然等着被串成糖葫芦啊?” 说着,步卒便率先做出了表率,溜得一下就没了人影。 弓手一看,把弓往身上一背,反手兜着背后的箭囊也跑路了。 “你不要再动手了,我们回去吧!” 女帝很庆幸姜云卿还有理智,但她不准备继续侥幸下去了。 姜云卿的状态很不对劲,她不想失去姜云卿,自然是不想拿姜云卿的状态来赌的! “也好!” 姜云卿点了点头,他也很清楚自己的状态不对。 虽然有泥丸宫中的神识存在,他能够及时压制那种癫狂的状态,但之前身边的都是敌人,也就索性没有选择去压制,索性放纵开来了。 好在方才他的反应足够及时,不然恐会酿成大错。 要知道以他现在的实力,那种疯狂的状态下,以女帝大天位的实力,是绝对挡不住的。 “走吧!” 姜云卿抱着女帝,脚底微风荡漾,一股鼓荡的风流激荡起血染白衣。 脚尖轻轻在地面一点,姜云卿便抱着女帝整个人离地而起,踏空而去。 “本是来寻另外的一种解决办法,到头来还是要决战!” 女帝依偎在姜云卿的怀里,呢喃的说道。 “不,不需要决战!” 姜云卿却是低头轻声回应道。 “可是咱们并没有刺杀成功?朱友贞不会放过这最后殊死一搏的机会的!” 女帝在姜云卿的怀里遗憾的摇了摇头,蜀国与楚国确实愿意在袭营的事上出力,马殷那老头儿在梁军的粮仓放火放得可开心了。 但明日梁军最后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心气的殊死一搏,楚军和蜀军是断然不会来掺和一手的。 他们已经断了梁军的退路,梁军即使攻破了凤翔城,他们楚蜀两军联手,一样可以翻手覆灭梁军。 而岐国,灭与不灭于楚国而言并无不同,毕竟楚国地处南方,在南方倒是没什么对手,而北方的强敌比岐国更强的大有所在,多一个岐国不多,少一个岐国不少。 而对于蜀国而言,岐国既临蜀国,又临晋国,岐国若是真能因此而灭,那自是再好不过。 晋国一直想一统天下,孟知祥作为晋国一手培养起来的蜀王,岐国如果能够伴随着梁国一起覆灭的结果于他而言,那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嗯?你们没能杀了朱友贞?” 姜云卿低下了头,看向了女帝,惊讶出声。 “没呢!我们没找到朱友贞的营帐,就听到你这边的大动静,就赶过来了!” 女帝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以为你们得手了!那要不咱们现在回去?黎明破晓还要些时间,咱们还能拼一把!” 姜云卿悬停在空中,双脚如履平地的踩踏在空中。 “那还能来得及吗?” 女帝急忙从姜云卿的怀里伏起身来,看了看天色。 夜晚的天空寂寥无比,零散的星光伴随着一轮弯月算是给夜行的人儿一点微不足道的安慰。 不过,现如今已然是五更天临近末尾,天空虽还未泛起一抹鱼肚白,但估计也是不远了。 此时此刻若想再次组织刺杀,只怕是来不及了,毕竟他们之前那会儿都还没找到朱友贞的营帐。 “逗你的,走了!” 姜云卿低头在女帝的红唇上浅酌一口,随即便如品尝到绝世美酒一般,陶醉的躲开。 同时,脚尖凭空轻点,身形在空中浮掠! “到底什么意思?姜云卿你给我说清楚!” 女帝知道自己被耍了,单手勾着姜云卿的脖子,腾出一只手来把姜云卿的头给硬掰了回来。 “什么什么意思啊?”姜云卿装傻充嫩,却是没有回答女帝的问题。 可女帝本就是个强势的性子,又岂会善罢甘休? 腾出来的那只手就顺势攀上了姜云卿的耳朵,白嫩的柔荑轻轻地拧着姜云卿的耳朵。 “你要是不给我说清楚,你好生仔细你的耳朵!” 女帝一双美目恶狠狠的盯着姜云卿,语气极为不客气的威胁道。 “好好好,我说,我说!” 女帝拧住姜云卿的耳朵,手上还没有使劲,姜云卿便立马投降。 “你来的时候可曾见到钟小葵?” “见到了,若不是最后朱友文出现,我们就把她杀了!怎么了?” 女帝有些疑惑,此事与钟小葵这区区一个中天位有何干系? “钟小葵是朱友贞的贴身护卫,既然钟小葵重回朱友文座下,杨焱杨淼又被我所杀,那么她要杀朱友贞,那也就易如反掌了?”姜云卿与女帝解释道。 “谁?谁杀朱友贞?” 女帝面露疑惑,难道姜云卿还有暗子?还有事情瞒着她? 这么想着,手上拧着姜云卿耳朵的力气自然而然的也就大了几分。 “唉唉唉,谋杀亲夫啊,轻点儿!” 姜云卿吃痛连忙解释,“不良人布下的暗子而已,梁国挣扎了这么久,再继续折腾下去就会影响李星云接下来的路了。” “所以,梁国该亡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梁皇帝之死 “他们就这么走了?那咱们呢?” 常宣灵看着飘然离去的姜云卿与女帝二人,目光呆愣回头看向了自家大哥常昊灵。 “唉,还能如何?咱们也走呗!” 常昊灵无奈的叹息一声,感觉此行刺杀就像是一场闹剧。 但这场刺杀真的只是闹剧吗?常昊灵又是不敢肯定的,毕竟这场刺杀的组织者是姜云卿,这般心机深沉之人,真的就只是为了组织一场闹剧一般的刺杀?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其中定然还有更深层次的谋划,常昊灵只能如此去想。 好在经过了姜云卿的这么一番闹腾,梁军军营早已乱做一团,再无心纠察刺客,而且,梁军之中已无高手。 不然,若是以梁军之前的状况,以他们这点儿战力,能不能安全的离开确实是个问题。 …… 梁军之中,一处外表简单的营帐外,围得水泄不通的刀斧手无不昭示着这处营帐的不简单。 这时,一个宫装华裙女子端着一个精致的匣子,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围绕营帐的刀斧手是认识这个女子的,皇帝陛下的贴身侍女,多心者很容易就会联想到皇帝陛下并无后妃,此女日后即便因为身份原因成不了那尊贵的皇后,依着皇帝陛下对她的宠爱,那至少也是有个贵妃之位。 即便是无心者,也不会想着去得罪皇帝身边的红人。 石瑶款款走出,营帐入口的刀斧手对正扶刀出声问道:“石瑶姑娘,皇上可还安好?” 他们这些护卫的刀斧手,没有朱友贞宣召,是没有资格进朱友贞的营帐的,但不进营帐又无法时时关注朱友贞的情况,这可以说是个悖论,但又是一个无法逾越的节点。 毕竟他们这些刀斧手若是随时能进入皇帝的营帐,这刀斧手中要是掺杂有刺客该怎么办?岂不是把皇帝的生死拱手送到刺客的手中? 这天底下到底没有不透风的墙,事关皇帝的安危,该防备的还是要防备的,这一点对正还是明白的。 不过,营帐中的情况,能了解还是需要了解的,毕竟他们这些人的身死,也是与皇帝的安危绑在一起的,可是马虎不得。 “嘘~,皇上已经睡下了!” 石瑶抬起一根手指与嘴前,轻轻的,长长的“嘘”了一声。 见着石瑶如此谨慎的样子,一旁的刀斧手们不约而同的把动作放轻了些,若是搅了皇帝的好梦,指不定是会怪罪下来的。 “那石瑶姑娘不再营帐中伺候陛下,出来做甚?” 对正虽有所怀疑,但语气还是小了许多,怀疑归怀疑,但也并不妨碍他相信皇上真的在睡觉。 “皇上入睡前嘱咐奴婢将这个交给都指挥使大人!” 石瑶声音轻轻揉揉的说着,抬手将手中的匣子捧到了对正的面前,似乎是在鼓励对方打开匣子看看。 “里面是什么?” 对正有些谨慎,并没有立即打开匣子,而是皱眉问道。 “玉玺!” 石瑶轻柔的声音将两个无比沉重的字脱口而出,对正闻言,整个人浑身一颤,面色也随之阴沉了下来。 试想玉玺是何等珍贵之物,皇上便是再荒唐,又怎会让一个侍女捧着玉玺去找都指挥使大人? “陛下为何会让姑娘拿着玉玺去找都指挥使大人?” 说话间对正提刀的左手拇指已经抵起了刀柄,横刀已经悄然出鞘半寸,双眼虽然还在直勾勾的紧紧盯着石瑶,但右手却是缓缓向着刀柄摸去。 身体的肌肉紧绷,随时都是一副蓄势待发的状态,只要眼前的女人稍有动作,不消一两个呼吸,对正便有把握使得锋利的刀刃割开女人那纤细白嫩的脖颈。 可就在他蓄势出刀的时候,身后向前伸来一只手却是按住了他的刀柄。 对正猛地回头,他的副手那张熟悉的面孔顿时近在咫尺,他的双眼中顿时生出几分错愕。 若是换作别人,他不怀疑对方是否存在是卧底间谍的可能,但他的这个副手可是他同村出来,可以说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人啊! 若说他的副手是卧底,那还不如说他是卧底来得更可靠一些。 “你干什么?” 对正嘴唇轻起,细若蚊音的轻声询问,好似妇人之间的低语。 可对正的副手却是并未与之多言,只是牢牢地按住对正的刀柄,轻轻的摇了摇头。 随即便看向了石瑶,勉强挤出了一张还算和善的笑脸。 “陛下的事情耽误不得,姑娘还是快些去办事吧!” 说着便朝石瑶挥了挥手,示意石瑶没事了,可以离开。 同时贴在对正的身边,轻声叮嘱道:“别出声,现在听我的,待会儿与你细说!” 听到这话,对正手上挣扎的力道顿时小了些,似乎是将此人的话听了进去。 石瑶微眯着双眼,将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不由浮现一抹浅浅的笑容,两个甜美的酒窝蕴荡开来,别是一番温柔的味道浮现在人心头。 莲步后撤,微微委了下身子,石瑶捧着匣子轻轻行了个礼,柔媚的声音回应道:“奴婢告退!” 说完,便淡定从容的捧着匣子离去。 等待石瑶走远,对正的副手这才松开了对正的刀柄,对正阴沉着脸,一把推开副手,右手搭在刀柄上,语气冰冷的说道:“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别怪某不拿你当兄弟!” 那名副手举起双手,朝着营帐入口缓缓后退,看向对正缓缓说道:“大哥,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咱们这大梁的皇帝,已经死了,方才那女人匣子里,放着的就是咱这皇帝的头颅!” “你在说些什么胡话?” 面对自家兄弟的语出惊人,对正的手哪里还想着握刀?连忙上前数步,伸手去堵住那名副手的嘴。 可那名副手却是已然退到营帐门口,只是一扭身,便掀开帘子进了营帐。 “你在干什么?” 看见那副手直接掀开帘子,进了皇帝的营帐,对正顿时头皮发麻,只感觉自己这兄弟八成是得了失心疯了。 对正只希望里边的皇上,真的是在睡觉,并未醒来,他好趁此把那失心疯的小子给拽出来。 只是当他进了营帐时,却是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到了。 只见那并不是很高的高台上,一张宽阔华丽的龙榻上,斜卧着一具身着龙袍的无头尸体,鲜红的血液累累流淌,染红了整张龙榻。 “看看吧大哥,皇帝已经死了!” 那名副手声音低沉的在对正的耳边说道。 对正目光呆愣的盯着龙榻上的那具无头尸体,一个从未想过的念头涌上心间。 那不可一世的皇帝,似乎真的,死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梁军降了 第二日,朱友贞的头颅便被挂在凤翔城墙上。 对于不良人来说,有姜云卿在,岐国就还有存在的必要。 石瑶带着朱友贞的头颅出了梁军军营,便潜入了凤翔城中,也不与姜云卿知会一声,便自顾自的将朱友贞的头颅挂在了凤翔城楼上。 “不良人当真是好手段!” 女帝从城垛口探出头去,看着那由一根草绳挂在上边的朱友贞头颅,一双美目隐隐有些惊骇。 试想朱友贞好歹也是梁国皇帝,到头来却是落得个刺杀身亡,身首异处的结局,设身处地的想想,多少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不,仔细想来,梁国朱家父子,历三任皇帝,皆亡于不良人。 不良人,不过前朝的余孽,当真就如此可怕? “只要袁天罡还在这世上一天,便不会允许李唐皇室之外的人再称帝,黄巢如此,朱家父子亦是如此,不久的将来,要称帝的李存勖更是如此!” 姜云卿背负着双手站在女帝的身边,没有去看那悬挂在城楼上的朱友贞头颅,也没有去看城下的梁军军营,他只是静静的眺望着远方破晓的曙光。 他,看的是天下大势,一个坐落于一只巨大手掌中的大势。 编织出这只巨大手掌的人,便是那活了三百多年的怪物,袁天罡。 俗话说得好,人都是被逼出来的,以往只想着偏安一隅的姜云卿,走到了如今的地步,倒也有了些觉悟。 重活一世,若还是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到底是无趣了些。 就算没有袁天罡那么一座大山在,姜云卿也不乏有与这天下群雄斗上一斗的心思。 虽说五代十国这个乱世比之隋唐、三国、春秋战国这等大争之世来说,多少有些破落。 但到底乱世出英雄,这群雄逐鹿就如养蛊,便是再落魄也终究会有些人杰枭雄什么的。 十数年前意气风发的李茂贞可以算一个,现如今这抛家弃国的大舅哥只能说是失了智,更没了爪牙,便是回来了,女帝愿意让出岐王之位,想要重掌岐国,那也得仰仗姜云卿的鼻息。要知道,他手上还有个诛杀李茂贞的任务呢!大舅哥回来若是不老实,他不介意给点教训。 朱友贞其实也能算一个,性子虽然乖妒,生性多疑了些,但能力确实是有的,只可惜朱温这些年下来,不理朝政,坐吃山空耗薄了家底,又刚坐上那位置不久,便遇上了李存勖这么个后世遍数整个五代十国,也难以有人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真人杰,又经由姜云卿这么一搅和,这才落得了如今的地步。真要像真实的历史中一般,朱友贞可是与李存勖对峙了十数年之久的。 “李存勖会称帝?” 女帝闻言,顿时从兔死狐悲的心情中挣脱出来,尽管这话是从姜云卿的嘴里说出来的,但女帝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毕竟晋王李克用就是打着大唐的旗号才在三晋大地上立足,拥有抗衡梁国的资本的。 而现如今,大唐皇子李星云横空出世,坐拥酆都鬼骑,享有岐国鼎力支持,又有不良人相助,占据商洛,已然有称帝兴复大唐之心。 晋国可以听调不听宣,继续在三晋大地上做他的土皇帝,甚至还可以拥有更大的疆土,毕竟大唐还在的时候,这些蕃镇也是这么做的。 可李存勖岂敢称帝?难道就不怕晋国步梁国后尘? “李存勖这个人啊,我见过,是个难得野心与能力都相当大的人,李克用或许会有所顾虑,但李存勖不会。” 姜云卿抬头遥望东方,是汴州的方向,想来汴州已经落入李存勖之手了。 如果不良帅不插手的话,姜云卿还真想和这个真实历史上几乎是威压整个五代十国的后唐庄宗交交手。 毕竟是镇压一段乱世的帝王,虽未能结束五代十国这个乱世,却也是在生前压得诸方诸侯蕃镇势力喘不过气来。 姜云卿在前世自诩不是个多么聪明的人,穿越之初也是有自知之明,纵使有着前世稍稍长远那么一点的见识,也没多大机会斗得过这个时代的人精。 可现如今身具诸多奇遇,开慧通识,倒是想与这个时代的精英们碰一碰,踩着这些精英,人杰们将前世所受委屈与窝囊一吐为快。 想着,姜云卿的嘴角不由微微翘起。 “李克用这个晋王还没死,又有梁国这个前车之鉴,李存勖真的敢称帝吗?” 女帝还是有些怀疑,眼角皱起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她不明白姜云卿为何如此肯定,她是个好奇的女人,很难不去探究姜云卿身上的秘密。 “正是因为李克用压制的太狠,李存勖反扑起来才会更加疯狂,要知道李存勖这次兵发汴州,可是没有得到李克用允许的。” 姜云卿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至于梁国的前车之鉴,李存勖也不傻,应该会换一种柔和点的方式,比如说定国号为唐,承续大唐的大统!” 姜云卿的话音刚落,女帝的眉头顿时舒展,继大唐国号,这确实是个取巧的法子,至少名义上很难被攻坚,不过……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女帝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娇艳的容颜盛放,比那破晓的黎明还要灿烂夺目。 “李星云占据了商洛,可是要称帝的,他身为大唐皇子,才是大唐正统哦!” “在想什么呢?在跟你说话呢!” 姜云卿被女帝绽放的笑颜吸引,微微有些失神,直到女帝戳了戳他的腰间,才回过神来。 “李存勖大可不承认李星云的身份,到时候窘迫的只会是李星云,他还得想办法证明自己是李唐后人才行。” “唉,在这个世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也不过是等死的道理。” 女帝点了点头,却是无奈的叹息。 “众口铄金,当留言成为真相,唯有拳头能让人闭嘴!” 姜云卿如此说道,前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时候,他就明白这个道理了,只不过那时的他从来都未曾拥有过击溃谣言的实力,所以他的拳头往往都缩在袖口。 “是这个道理。” 女帝很认同姜云卿的说法,这十多年来坐在岐王这个位置上,她失去了许多,但也同样的学到了许多,这些个道理她可以说是心如明镜。 “朱友谦降了!” 姜云卿视线扫过梁军军营,就看见一面白旗缓缓自梁军军营当中升起,一行人自营门口中走出。 “真的?” 女帝有些诧异,她清楚朱友谦最后会降,但没想到朱友谦投降得如此之快,毕竟这朱友贞的头颅挂上去可还没有多久。 顺着姜云卿的视线看去,以女帝的视力,可以清楚的看见一行二十人,每人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件盔甲,恭恭敬敬保持着队形直奔凤翔城而来。 正文 没太监 这些天一直在想一件事情,这本书我已经写的不快乐了,我还有必要写下去吗? 对于我这个手残党来说,码字是件很耗时间的事情,我每天还要学习,还有作业,十一月份维持每天四千字,每天基本上都没有空闲的时间,虽说充实,但真的很累。 我是个比较孤僻的人,孤僻到这么些年过来,没有什么能够交心的朋友,跟父母的沟通也相当的有限,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扛。 伤心的时候,自己一个人伤心,在需要安慰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把自己隐藏起来,不想被人发现。 开心的时候倒是想跟人分享一下,可话到嘴边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想发一条说说,朋友圈,组织好语言写下来,很多时候都没有点下提交就退出了。 有时候也感觉到自己的孤独,感觉这样不好,会去编一些故事,当做自己所见之事,说给身边的人听,他们要是感觉到惊讶、好笑,我也就跟着一起惊讶、大笑,这样就感觉自己没那么孤独。 现在回想起来,倒是有些好笑,费心费力逗别人开心,只是让自己不那么孤独,就像个小丑一样。 有时候感觉自己挺失败的。 但有时候吧,也感觉自己是个奇葩,之前看小说的时候有本书的作者因为抑郁症封笔了,毕业之前也听到过某某同学得了抑郁症,某某老师得了抑郁症,抖音火起来之后,时不时就看到视频说什么自己得了抑郁症的,我就比较惊讶,我特娘的这么多年过来,竟然没得抑郁症,也真是奇了怪了。 去过最多的娱乐场所是网吧,对了,网吧算是娱乐场所吗? 酒吧、KTV对我来说算是神秘场所,十八岁之前没去过KTV,高中毕业聚会后去的是网吧,之后大学去过几次,但感觉自己是多余的,不会唱歌,拿着话筒难以启齿。 酒吧在毕业之前没去过,我自我感觉不会喝酒,感觉去了又是多余的。 大学毕业之后,有个室友分手了,伤心欲绝,那个城市里只有我算是他的朋友,他喊我出去喝酒,我想着出于义务,有必要去安慰一下,至少他在这时候能想到我,把我当朋友。 然后,我俩去了一个清吧,我属于那种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啥也不懂,就听之任之了,反正我的任务就是陪他喝点酒,顺道安慰一下,敬一敬朋友的义务。 我朋友点了一堆酒,最后酒全喝完了,大部分都是我喝了,结果我没什么事情,我朋友醉的不省人事,我这才发现,我特娘的是真能喝啊,回想一下,这可能是遗传,毕竟家里的人都特能喝。 那天回来之后,喝了酒有些兴奋,睡不着,就看起了动漫,一口气把还没看的不良人四给补完了,看的有些热血沸腾,于是就动笔写起了同人。 听说写小说要大纲,于是就起草了两个大纲,都是差不多一千字左右,很粗糙的大纲,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写。 随着字数多了起来,渐渐的有人看了,也有了书评,段评,那时候感觉特别开心,是从未有过的被关注的感觉。 有了动力就一直写,一直写,随着看的人多了起来,骂的也多了起来,我基本上都是不带怂的,QQ阅读的评论里,有很多我跟人怼的帖子。 在现实生活中,有人骂我,我基本上都不带理会的,别人骂得对,我默默受着。 如果跟个s/b一样,无理取闹,感觉也没必要理会,都是s/b了,还理会他干嘛?以后离他远点就是了。 但我写个同人,我写我的,又没惹你什么,我又没坑你钱什么的,不喜欢走就是了,又没求你看,你说个不好看,垃圾就得了呗,你骂我,诋毁我干什么? 这我肯定得怼回去啊。 不过在上架之后,这种事情就少了,不过相对的,评论也少了很多,因为看的人也少了,我写的动力也在一步步消减,硬抗了一个月之后,热情来到了低谷,有种不想写了的感觉。 元旦这几天,一个人过的,又感觉有些孤独了,翻开自己的书,从头看起,不是看内容,是看评论,看得挺开心的。 翻着,翻着就看到了自己之前的承诺,说过不太监的。 好像自己的承诺除了不可抗力之外,好像没什么食言的,感觉不能在这事上破了例。 再说了,再差的书,也应该有个结尾才是,于是又重新爬起来更新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风平浪未静 天复十四年十月十九日,梁帝朱友贞于凤翔被杀,头颅悬于凤翔城楼上。 次日,统领梁国剩余二十万大军的三军都指挥使——朱友谦降岐,梁国二十万降军被岐、楚、蜀三国瓜分。 楚、蜀两国心满意足的离开,岐国也得以弥补元气,百废待兴。 半月之后,幻音坊得到消息,传到了姜云卿的手中,梁军昔日三军都指挥使,梁军开国名将,太师杨师厚携一匹老马,于颍州斤沟老家自杀殉国。 姜云卿摆了祭礼,以浊酒一杯,为这位有过短暂交手的老前辈送行。 也算是提前为梁国送行,作为这个乱世中,第一个被他送走的国家,聊表纪念。 之后两个月之中,除却岐国境内的二十万梁军分别降了岐国,楚国与蜀国之外,其余着除了少数负隅顽抗者之外,皆降于晋。 不,准确的来说,是降于李存勖。 自此,曾不可一世的梁国彻底覆灭。 梁国的疆土,也在短时间内被各大蕃镇诸侯瓜分,其中同州、华州、河中府、绛州、虢州被岐国重新占领。 孟知祥虽与晋国同气连枝,但此时晋国内部关系微妙,因此胃口不敢张得太大,只夺下了金州、均州、房州等区区三州之地。 楚国则是一路南下的过程中,因为朱友贞的死讯传开,不费吹灰之力的接连拿下了江陵、复州、郢州、襄州、随州、安州、邓州、唐州等地,算是收获得盆满钵满。 吴国的版图也是乘机扩大了一小圈,申州、颖州、毫州、宿州、徐州、XZ接连降吴,对于吴王杨浦来说,此番除了宝贝女儿被那奸贼虏去了岐国之外,倒是不亏,由此功业,一向咸鱼的杨浦自我感觉甚是良好,自觉可比其父杨行密。 到也有些小蕃镇参与了这瓜分梁国的步伐,只是这些体量太小,并没有提上被大众知晓的地步。 不过却是还有一番大事闹得沸沸扬扬,那就是大唐皇子——李星云横空出世,借这起乱世风云,得岐国鼎力支持,占据京师、商州、陕州三地,坐拥商洛关口,把控东西之命脉,可谓是一时风头无几。 昔日打着大唐旗号,与梁国对抗的晋国与岐国两方大诸侯势力,岐国之忠贞日月可鉴,李星云出世便纳头就拜,李星云如今能占据三州之地,其中不乏有岐国之莫大功劳。 而晋国却是十分反常的拒不承认李星云李唐皇室身份,正在闹矛盾的李克用与李存勖父子俩一个在太原,一个在汴州,却是不约而同的扬言。 李唐皇室尽亡于乱臣贼子朱温之手,以朱温之残暴,断然不可能有皇室子孙留存于世,然李唐皇室虽亡,但大唐永在三晋大地延续,如今朱氏皆尽浮诛,梁国覆灭,竟有狂悖贼子竟敢假冒大唐皇室,诓骗世人,大晋铁骑必诛之。 同时还有晋国世子李存勖与岐王书流传开来,内容大致为:本以为岐王李茂贞乃是与其父王同一辈的英雄人物,敬佩不已,却不想乃是一介老眼昏花之辈,竟想假借李唐皇室之名鱼目混珠,此等不忠不智之徒,实乃可笑! 幻音坊中的悬空阁早已重建,不过早已不是女帝的寝宫,而是被当做访客雅间之用。 一场充其量算是家宴的小型宴会在悬空阁中倒也刚好摆得开来,酒量一般的李星云不顾陆林轩的劝阻一口气喝了两壶好酒,便说起了听闻的《晋王世子与岐王书》。 李星云打小就是个口齿伶俐的,就是喝了点酒有点上头,一番绘声绘色的说完,才在陆林轩的死命提醒下回过神来,发觉这《晋王世子与岐王书》上面说岐王的,可不是什么好话,而当今岐王此刻正在他面前不远处。 如此作死行为,饶是口花花的李星云回过神来,也是有些后怕,脊背一凉,瞬间清醒了不少。 小心翼翼地看向前方,女帝与自家师兄坐在一起,并没有发现女帝的脸色有什么负面的变化,依旧是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笑脸,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收回才在小案上的脚,不太好意思,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一脸无奈的傻笑,缓缓坐了下来。 陆林轩捂着自己的那张小脸,实在是感觉到丢人,若不是在场的大多是熟人,她还真不好意思开口说认识李星云。 李星云坐下后,对于女帝镇定自若有些疑惑,毕竟他刚才可是几乎是在指着岐王的鼻子骂了,这能忍? 有些疑惑的探头看向女帝,掩耳盗铃般的台手挡住师兄姜云卿的目光,心里有些忐忑的小声询问道:“嫂子,你不生气吗?” 看见李星云这番模样,女帝掩嘴笑容更甚,也学着李星云一般抬手挡住半边脸,故作小声的回答道:“放心吧,我现在不是岐王,是女帝,是你嫂子,不会怪罪你的!” “哦哦,感谢嫂子的宽宏大量!” 李星云脸上流露出诚挚的歉意,双手伸到小案的一侧,在底下朝着女帝抱拳道谢。 女帝没有在意李星云的道谢,只是扭头将视线转移到了其身旁姜云卿的身上,笑意盈盈的说道:“你师弟挺可爱的,可比之前在我面前端着凤子龙孙的架子有趣多了。” “是挺可爱的,这小子大小就这样!”姜云卿笑着点头附和。 可目光却是不经意的飘向了李星云,眼神瞬间就变得不善起来,倒也没有出口训斥,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但李星云差不多是姜云卿一手带大的,几乎是瞬间便读懂了姜云卿的唇语。 “你他**,你是***?” 李星云瞬间脸色一白,方才光去想嫂子的态度了,却是没有注意到自家师兄这边,这当真是顾前难顾后啊! 无奈,只能求助般的看向身旁的陆林轩。 陆林轩倒是没太看懂姜云卿的唇语,但也大致明白,大师兄威胁师哥了。 轻轻偏了偏头,看到李星云哀求的眼神,却是无奈的摇头,她还能说什么?只能说她这师哥嘴贱、活该。 “林轩,星云大概是醉了,你先带他去休息吧,我待会儿亲自过去给他醒醒酒!” 姜云卿那虽然温和,但听在李星云的耳中却是暗含杀机的声音响起。 “好……” 陆林轩话还未说完,便被李星云大声打断,只见李星云伏在小案上,双手合十举过头顶。 “师兄,我感觉我还能抢救一下……”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李星云玄冰洞中见姬如雪 “师兄,我想见一见雪儿!” 几人的小宴会结束之后,李星云与姜云卿说道。 “嗯,随我来吧!” 姜云卿点了点头,看着李星云突然变得落寞的神色,也是有些触动。 不过以他对李星云的了解,来幻音坊必然是不可能忘得了姬如雪的。 见李星云要去见姬如雪,陆林轩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跟在李星云的身边。 姜云卿带路走在前方,女帝遣散了侍女之后,并未离开,也是跟了上来,一路越过李星云与陆林轩,来到姜云卿的身边,搂住了姜云卿的手臂。 一路穿梭数道亭台楼阁,虽说道路宽敞,算不上玩玩绕绕,但这些建筑之中暗藏玄机,若不是熟悉道路之人,只怕会迷失其中,便是再如何玩玩绕绕,不得要领的话,一时半会儿也难得走出,更别说抵达目的地了。 不过此刻有着姜云卿带领,姜云卿的泥丸宫中有着神识的存在,头脑能够在绝大部分情况下,保证相对的清醒,这些个机关风水布局很难潜移默化的影响欺骗姜云卿的大脑,更别说这幻音坊中姜云卿不知道已经兜兜转转多少回了,早就熟悉得不能在熟悉了,更何况他的身边还有女帝在,自己家里能迷路? 玄冰洞处于幻音坊一角,依山而建,是耗费大力气凿空了山石,开辟出来的密室,本就十分的清幽僻静,当初开辟玄冰洞出来的目的便是当做冰窖来储存冰块的。 后来,偶尔也会成为处罚侍女反省的地方,当初姬如雪夺取火灵芝失败,便是被女帝罚到这玄冰洞来反省了。 不过自从姬如雪濒死,姜云卿受李星云所托,将其带回幻音坊救治起,这玄冰洞就成姬如雪的私人病房了。 姜云卿虽然能够维持姬如雪的体内的生机,保住姬如雪最后的一线生命,但他没法降低姬如雪的身体机能的自然代谢,只能找个温度低点的地方充当姬如雪的病房了。 而在这幻音坊中,玄冰洞自然是上上之选。 因此,可是有不少侍女和幻音坊弟子暗自叫好的,毕竟对于武功不高,尚不能寒暑不侵的她们来说,玄冰洞可谓最是能折磨人的地方,没了玄冰洞反省这一处罚,她们自然是该高兴的。 不一会儿,一行人便来到了玄冰洞,洞口石门处,有两名佩剑侍女守护,周边弥漫着森冷的寒气,并没有多么的寒冷刺骨,最多让初来乍到之人下意识的打个寒颤儿,倒是寒霜爬满墙壁,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守卫的两名侍女有些武功底子,大概有着中星位的功力,这个级别的功力尚不能做到寒暑不侵,但短时间内抵御这个程度的寒气侵袭还是绰绰有余的,估计再有个把时辰她们就该到了换班的时间了。 两人瞧见迎面走来的女帝,立刻俯身跪拜,清脆的声音齐齐吟诵道:“参见女帝!” “嗯,打开吧!” 女帝点了点头,轻轻的挥了挥手。 “是!” 两名侍女应声而起,尽管因为见到了女帝而心生惊喜,却也是不敢出格,面露惊喜之色,老老实实的去触动两侧墙壁上暗藏的机关。 “轰隆……” 随着一阵震颤声响起,玄冰洞的石门颤动起来,一阵灰尘抖落,石门便也洞开了。 扑面而来的寒气并没有对门口的姜云卿一行人造成什么实质上的困扰,倒是门口的两名侍女下意识的搂紧了自己的胳膊。 玄冰洞的陈设极为简单,毕竟前身是冰窖和面壁思过的地方,还能奢侈不成? 中心唯一的一张石床上,便躺着姬如雪。 李星云进来的瞬间,便发现了姬如雪的存在,三步并作两步的匆忙来到姬如雪的身边。 看着姬如雪紧闭着双眼,苍白如纸的脸庞,李星云面露愧疚,缓缓的俯下了身,轻轻的在姬如雪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没有什么亵渎的意思,一触即分,微微起身坐在了石床边上,拿起姬如雪叠在小腹上的一只手掌,放在了自己炙热的掌心当中。 感受到姬如雪身体上的冰冷,李星云心里的愧疚便越发深厚。 将姬如雪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李星云伸手轻抚着姬如雪的脸庞,呢喃道:“雪儿,我来看你了……” 仿佛是有着千言万语,李星云就那么轻轻的与姬如雪诉说着,整个玄冰洞中轻轻的回响着李星云轻声的倾诉。 姜云卿看了看身边的女帝和陆林轩,也是怕打扰到李星云,小声说道:“我们出去等吧,星云估计要一会儿时间。” “嗯,也好!” 女帝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虽说对于李星云的痴情她也是有些触动,但也只是有所触动而已,若是长时间的听李星云那细细碎碎的唠叨,想来也是有些烦躁的。 毕竟她喜欢的男人现在就在她的身边,并不能很直观与李星云感同身受,只不过手上搂的姜云卿的胳膊更紧了些。 可陆林轩却是露出一抹清冷的苦笑摇了摇头,视线聚焦在李星云的身上,柔柔的声音轻轻的说道:“我就在这里陪着师哥吧!” 闻言,姜云卿诧异的看了眼陆林轩,本以为陆林轩会如原著一般与张子凡走到一起,想着老天师张玄陵也是熟人,天师府也是家大业大的,做个亲家倒也不错。 没想到却是峰回路转,因为他的插手,张子凡后又被张玄陵直接带回了天师府,两人少了许多交集,李星云与陆林轩这两个真正意义上的青梅竹马到头来又走到了一起。 看了眼李星云,那副模样很显然是没有放下姬如雪的,但姜云卿仔细回想起李星云与陆林轩来到凤翔时的情况,李星云似乎也并没有拒绝陆林轩。 想想也是,虽说姬如雪这个天降系女友难以放下,但陆林轩这个青梅竹马的师妹又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只是,这三角恋真的没关系吗? 姜云卿又回头看了看陆林轩,那痴痴的目光,似乎并不介意姬如雪的存在。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毫不知情的姬如雪,能接受陆林轩吗?这似乎是个问题。 姜云卿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可仔细一想,他们年轻人的事情,关他屁事啊! 反正他找到自己的所爱了,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年轻人头疼去吧! 反正他站陆林轩就是了。 随即便与女帝出了玄冰洞……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说世家 “你此行的目的是寻找龙泉宝藏?” 在得知李星云的目的后,姜云卿微微皱眉。 既然李星云决定了要复国,那么在姜云卿开来,就该稳扎稳打战稳根基再谋大事,而不是把希望寄予在所谓的复国宝藏上。 尽管这笔财富本就是昔日的大唐,留给李唐后人的复国资金,李星云取之复国本无可厚非,但奈何觊觎之人实在太多。 这乱世之像由来已久,战乱不断,百姓民不聊生,少有能够吃口安稳饭的。 在这种颓败的社会景气之下,天下各大藩镇诸侯虽说一个个的都声称自己兵强马壮,钱粮富足,但实际上谁都希望自己的钱粮能够更多一些。 毕竟,不论是何种战争,实际上从某一方面归根结底,都是钱粮的消耗战。 龙泉宝藏不出世也就算了,大家也懒得费心费力又费钱的自己去找,别到时候宝藏没找到,反惹得一身骚。 可一旦龙泉宝藏出世,试问天下诸侯,可曾有无觊觎之心者? 姜云卿曾与女帝在被窝里说悄悄话的时候,也曾提到过这个问题,即便是女帝,也很难保持不动心。 现在空口白话的,可以随便说,但若是真到了那时候,女帝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住不出手,毕竟岐国的经济也不宽裕,若能得到龙泉宝藏,无疑是能凭借财力扭转乾坤的。 看到姜云卿皱眉思索,李星云大致能够猜到姜云卿在想些什么,却是无奈的说道:“我知道龙泉宝藏是个烫手山芋,不管能不能找到,只要我这个大唐皇子有所动作,这天下的野心家立马就会有所行动!” “知道,知道你还出这风头?你那三州之地屁股都没坐热,你这就想着成为众矢之的?” 姜云卿没给李星云好脸色,冷声呵斥。 要知道岐国支持李星云,给李星云撑腰,也不是没有代价的,只是代价尚未降临而已。 不论晋国如何否认李星云的李唐皇室的身份,这天底下人的眼睛到底也是不瞎的,并且因为岐国的精确、果断的站位,多少使得晋国的忠义之名刺挠,这期间便是相当于直接恶了与晋国的关系。 而蜀国在孟知祥成为蜀王之后,基本上是唯晋国马首是瞻的,也就是现在晋国内部出现了矛盾,不然岐国很容易就需要面临腹背受敌的危险场面。 而且所需要面对的,还是灭了梁国的晋国,以及随着发展日渐雄壮的蜀国,稍有不慎就会步了梁国的悲惨后程。 而现在,李星云无视姜云卿担着风险为他创造的条件,姜云卿如何能有个好脸色给李星云?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袁天罡说龙泉宝藏中有救治雪儿的东西!” 一提到姬如雪,李星云的脸上立刻就爬满了愧疚的神色,若是多喝点酒,到达人畜不分的境界,指不定要给姜云卿磕一个。 “你宁愿相信袁天罡的随口一句话,也不愿相信我这个给姬如雪看病的大夫?” 不论是根据姬如雪现在的伤情,还是前世原著中的内容,救活姬如雪的都不是龙泉宝藏中的东西。 而且,光是动脑子想想也该知道。 一个国家的复国宝藏,怎么会有这类药物呢? “我当然更相信师兄,但我还是想试一下!” 复国一事确实可以稳扎稳打,李星云甚至可以就按照师兄和袁天罡替他铺好的路走,但姬如雪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扎在那里,难以静下心来。 “行吧!既然你决定了,正好我手上也有些线索,到时候带你去找找看吧!” 李星云潜藏在眼底的愧疚是骗不了人的,如果姬如雪没得个结果,他很难再分出更多的心思去考虑其他的事情。 “嘿嘿!” 李星云闻言却是嘿嘿一笑,“袁天罡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我就来找师兄你了。” “臭小子,还真就无事不登三宝殿了是吧?” 姜云卿抬手作势要打,李星云条件反射般的缩了缩脑袋,连连摆手,抑郁男孩忽然消失,又恢复了之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没有没有,本来是想和林轩来这边找师兄一起过年的,只不过商州那边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实在走不开,酆都也死拉着我不准我走,结果年没过个好的,净跟那些个世家大族的老狐狸们勾心斗角了。” 说着,说着李星云便觉得有些委屈了,比起这些日子的掌控三州之地生杀予夺,他更喜欢在青城山剑庐的日子,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真的是越想越向往,他都有些后悔当初在焦兰殿前做出的决定了。 “怎么?受委屈了?” 看着李星云一副想起伤心事的模样,姜云卿就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他也清楚这是正常的,世家大族就如同那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也如同那懒婆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泱泱华夏几千年,从世族的诞生起,多少王朝的兴衰因此而起。 为什么后世史学家们探究无千年王朝的根本原因在于世族? 因为由一个小门小户进阶成名为“世族”的蛀虫,基本上用不到百年啊! 李星云确实天姿聪颖,这一点姜云卿可以很确切的承认,在天赋上,李星云远胜于他。当然,是还没开挂前的他。 可想要与那群世家的老狐狸过招,那就不是单纯天姿聪慧就行了的,天姿好只不过是能够更快的积累经验,李星云这么个初出茅庐小子,怎么可能玩的过那群经验丰富的老鬼? 李星云轻轻摇了摇头,“受委屈倒不至于,有着酆都和酆都鬼骑在,那些老家伙见到我都得老老实实,恭恭敬敬的卑躬屈膝,只是觉得与这些人勾心斗角很累而已。” 说到这个,李星云便是眼前一亮的看向了姜云卿,殷切的问道:“对了,师兄你在岐国,是怎么让那些世族们乖乖听话的呢?” 他这些天,可是把很多事情都看在眼里的,没想到师兄不仅医术好,武功高,在这方面也是一把好手,心里对于姜云卿的佩服之心却是愈加深厚了。 当然,更多的还是好奇姜云卿是如何做到的。 “多多习惯就好了,这天底下,最根本的问题无非柴米油盐,所谓的世族也不过是在这个层次上进行了美化而已!”姜云卿拍了拍李星云的肩膀说道。 “来,师兄与我仔细说说!” “好!” …… 三月天气回暖,岐山李淳风墓却是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并且对于极个别人来说,已经是属于回头客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盘龙冰墙 姜云卿,李星云与温韬三人走过由怪异石像拱卫的墓道,在心理上隐隐给人一种压迫与危险的感觉。 可三人却是轻松自然的走过墓道,没有丝毫的紧张感,没办法三人里温韬是盗墓好手,这种简陋的布置,有没有机关一眼就能看出。 而李星云与姜云卿,一个有着中天位的功力傍身,一个早已走出现有的境界范畴,不敢说有多厉害,但防点机关暗器没问题的。 “师兄,你其实没必要一起过来的,你把那么多的事情都甩给嫂子,当时我就感觉嫂子的脸色不对劲了,这不反手就把人全撤了,林轩也被留在凤翔了,就咱三个人孤零零的过来了!” 李星云回头跟姜云卿念叨着,总感觉自家师兄只是单纯的为了偷懒,这才找准机会过来帮自己探寻李淳风墓的。 可就是因此,直接少了一大批人手,李星云总觉得还是有些亏了。回头瞧了瞧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温韬,总感觉他们三人有点难兄难弟的感觉。 “我回去还不知道要遭受多少白眼呢?我都没怕,你抱怨个什么?” 姜云卿没好气的说道,拍了拍李星云的肩膀,随即反手把李星云往旁边推了推,一面盘龙冰墙顿时完整的展现在姜云卿的面前。 雕工十分的精致,冰墙上的盘龙看上去栩栩如生,四只爪子紧紧的抓着一个剑槽,按照立意来看,这里应该是用来放置一并剑的,形状与龙泉剑相似,估计与之匹配的,就是龙泉剑。 姜云卿扭头看向温韬,问道:“你确定这是李淳风墓?” “千真万确!” 温韬朝着姜云卿一抱拳,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家伙也是真敢啊,在自己墓里雕龙画凤,也不怕被掘墓、诛九族!” 得到温韬的肯定,姜云卿不得不由衷的感叹,毕竟“龙”这个形象在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能够随便使用的。 “谁没事会去打开别人的坟看啊!” 李星云努了努嘴,就来了句大实话。 “可不怕无心者,就怕有心人啊,比如说咱们这样的!” 姜云卿随意的说道,说着便轻轻拍了拍冰墙,传来的是十分敦实、沉闷的响声,看样子这堵冰墙的厚度有点不一般。 “这……” 李星云看了看不远处的温韬这个专业的盗墓贼,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姜云卿没去在意李星云的无语事件,抬头看了看盘龙冰墙的上方,这面冰墙与墙体完美的粘合在一起,动一发而牵全身。 “这玩意估计没法暴力开启,温韬咱们怎么进去?” 李星云握着拳头在冰墙上锤了锤,得出了一个与姜云卿差不多的结论,没办法只得求助于温韬,温韬虽然弱鸡,但三人里边毕竟只有他在这方面才是专业的。 “剑锋帝王血,殿下将龙泉剑放进这个剑槽,然后在龙泉剑的血槽中注入自己的血液就行了。” 温韬来到冰墙前,指着由龙爪紧紧抓着的剑坑解释道。 闻言,李星云取下背负在身后的龙泉剑,对比了一下盘龙冰墙上的剑坑,确实相似,有吻合的迹象,似乎开门开启墓门的方法确实如温韬所言一般。 随即,李星云右手提剑,左手手掌在龙泉剑的剑刃上一划,锋利的剑刃划开皮肤,鲜血自然的流淌出来,李星云反手将龙泉剑按进剑槽,紧接着便把正流淌着鲜血的左手按在了龙泉剑的剑穗上。 鲜血随着剑穗上的纹路留下,最终汇入了剑身上的血槽中。 “殿下,将龙泉剑往下按一点,让剑锋刺穿取血冰匣。”温韬从旁提醒。 李星云左手上立刻使上几分力气,将剑槽中的龙泉剑硬生生往下按了一寸。 “咔擦!” 随着一声脆响,龙泉剑好似扎进了冰层,剑身血槽中的血液刚好流入其中。 但这似乎并不是血液流淌的终点,只见那所谓的冰匣贪婪的吞噬着李星云的血液,仿佛并不知道什么是满足。 也就李星云是这么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气血旺盛,若是换个老家伙进来,指不定得老脸发白,双腿发软。 “嗡~” 差不多过了近二十个呼吸,盘龙冰墙忽然颤动起来,顿时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盘龙冰墙,只见那须发蓬张的龙头上,就犹如画龙点睛一般,双眼爆发出刺眼夺目的猩红光芒。 而随着双眼的猩红光芒越发的明亮,冰墙颤动的也越发剧烈。 忽然,姜云卿泥丸宫中神识涌动,清明的灵台立刻捕捉到霎那间一闪而逝的不妙之感,顿时朝李星云与温韬二人喊道:“退!” 李星云似乎也是心有所感,强硬的掰下龙泉剑,立即抽身而退。 退得最慢的,反倒是非常自觉,听到姜云卿的声音就立即离开冰墙附近的温韬。 没办法,只有中星位水平的温韬,在速度上相较于李星云与姜云卿来说,实在太慢。 然而,即使温韬退的已经足够及时,却奈何那面盘龙冰墙直接倾倒了下来,凭借温韬现有的速度,很明显是并不能离开冰墙砸下来的范围的。 当李星云意识到这一点,并打算出手援救时,已然是来不及了。 当然,这里还有速度比李星云更快的姜云卿在,如果姜云卿出手的话,肯定是来得及营救温韬的。 但不知为何,姜云卿并没有出手。 李星云疑惑的回头看向姜云卿,却只见姜云卿笑道:“这点微末的机关,怎么可能威胁到盗圣?” 闻言,李星云立刻回头看去,果不其然,只见温韬不慌不忙的展开了手中的罗盘,单手飞速的画符结印,一气呵成。 待温韬做完这一切,倒下的冰墙已经来到他的头顶,只见温韬整个人忽的变得虚幻了起来,那面倒下的冰墙就那从温韬的身体上穿过,“轰”地一声巨响,砸在了地面。 扬起的尘埃还没有嚣张多久,便被冰墙之后的墓室中涌出寒气给扑倒在地面。 李星云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即便是揉得自己的眼睛微微有些发酸,还是真切的看到温韬就站在那面倒下的冰墙上。 单手张开罗盘,就如同他在冰墙即将砸到他身上的时候张开罗盘的姿态一模一样。 李星云回头看向姜云卿,指着温韬张大了嘴巴,震惊的说道:“师兄,他他他……”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影子 “大帅,他打晕看守的不良人,逃走了!” 终南山藏兵谷,石瑶在袁天罡的身后禀报道。 石瑶在杀死朱友贞,并亲自将朱友贞的头颅挂上了凤翔城墙,便回了终南山藏兵谷。 没办法,梁国覆灭,玄冥教也早已被鬼王朱友文给清洗了个干净,已经没有继续伪装成孟婆,潜伏玄冥教的必要了。 其中有玄冥教总部的核心势力全部都被鬼王一股脑的全弄死了,现在只剩一堆从五岳分部召回的弱鸡,没什么利用价值的原因。 也有因为朱友文与姜云卿搭上了关系的原因,袁天罡有意催生姜云卿的成长,故而并没有让石瑶再去干预玄冥教,而是让其回到藏兵谷管理不良人部分事务。 “终于忍不住了吗?” 袁天罡暗哑的声音并没有丝毫的变化,显然此事亦在他的预料当中。 “属下担心,他可能会给殿下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特别是殿下此时正在着手寻找龙泉宝藏!” 石瑶面露忧色,毕竟那个人在经过镜心魔的操刀之后,经过一定的伪装,不管是样貌,身形,还是医术、武功,都与李星云极度相似。 那个人若是想伪装成李星云,无疑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 “属下的意思是,需不需要给酆都提个醒?” 想到李星云此时正外出寻找龙泉宝藏,代掌京师,商州,陕州等三州之地的是酆都,石瑶不由补充道。 “鸠占鹊巢不也很有意思吗?”袁天罡却是森冷的笑道。 “大帅是想给他一个机会?” 石瑶有些心惊,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试探性的问道。 “不给他一个机会,他又怎会安心成为殿下的影子?” 袁天罡微微侧头,森冷的面具下投射出森冷的目光,仅是微微流露的气势,便使得石瑶轻轻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当然,袁天罡也并不是为了威慑石瑶,紧接着便转身,迈开步子走在城楼上。 “有本帅的铺路,又有姜云卿的出谋划策,殿下这一路走的太顺利了,这不是一个中兴之主该走的路,本帅要的也不是挣扎在乱世的落魄大唐,本帅要的是贞观之世、开元盛世!” 石瑶静静的跟在袁天罡的身后,想起逃走那人的身份,实在有些于心不忍:“可对于这对兄弟而言,未免太过残忍了些。” “要想成就大事牺牲在所难免,这点你应该懂。” 袁天罡微微一顿,冰冷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情感掺杂其中,显得尤为的生硬而又不可撼动。 而石瑶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石瑶不懂,但石瑶知道,您走过的路比任何人都长,您的眼界比任何人都宽广。” “所以,本帅肩上的担子也就比任何人都要沉重!” …… 陕州境内,一个被一袭黑袍包裹得严严实实人蹲在一谭清泉前,这泉水并不是多么的清澈,但却十分的平静,使得这人可以清楚的看到水面自己的倒影。 黝黑的兜帽下,是一张血红的恶鬼面具,看上去十分的狰狞恐怖。 那人紧惕的观察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动静,这才慢慢的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并不狰狞但比那血红的恶鬼面具还要来得更加恐怖的面容来。 只见那平静的水面,正倒映着一张四分五裂的脸庞,一道道疤痕并不是凸起,而是微微的凹陷进去,就好像是在刻意拼凑成一张脸。 黑袍人熟练的从自己黑袍中暗藏的口袋里拿出好些个瓶瓶罐罐出来,小心翼翼地摆在岸边。 这容不得他不小心,当时袁天罡就在藏兵谷中,所以在打晕看守的不良人之后,他并不敢有丝毫的停留,只是带走了自己房间内的一些东西就仓促逃跑了。 而这些药粉是他用来遮掩脸上疤痕用的,并没有多少,可能都不够他用几次的,自然是得小心着点的,若是就这么洒了,还不够这一次用的,那他就很危险了。 将各式各样的药粉按照比例调配,随即对照着水面的倒影,将其抹在了脸上纵横密布的疤痕上。 他的手法很熟练,很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过也对伤疤到底是在他的脸上,熟练些也不无道理。 不一会儿,他手里的动作便停了下来,又小心翼翼的将岸边的瓶瓶罐罐给收了起来。 此时的水面,这才倒映出一张正常的脸庞,这张脸很是英俊,但若是有些见识的看到这张脸的话,必然是会吃惊的。 这不就是李星云吗? 是的,并不是水面的倒影出现了问题,而是这个人的脸真的就和李星云一模一样,不管是粗看还是细看,任何细枝末节都似乎没有漏洞。 如果不是这人之前在那鼓捣他那张脸,谁又会怀疑他不是李星云呢? 黑袍人收拾好东西,起了身,低头看了看那一谭清泉,他方才的动作很轻,这陕州的山涧里也没有什么风吹草动,水面依旧倒映着他的身影。 看到自己的脸,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黑袍人却是莫名的恼怒,运转内力,一掌隔空拍在清潭里,那张倒映出来的脸上。 “嘭~” “凭什么你一出现,就要把我的一切夺走,凭什么你一出现,我就要靠着成为你才有与你争夺的机会?凭什么你一句空口白话的承诺,他连同所有不良人都要为你奔波?” “是,你是有一身高贵的血脉,但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你的一切都会是我的,包括那一身高贵的血脉!” 就好像李星云就在他的面前一般,黑袍人可谓是愤怒至极,最后的话语几乎是吼出来的。 “哗啦~” 被其一掌拍得激荡炸飞而起的泉水稀里哗啦的落下,就在谭边的黑袍人瞬间就被浇了一头冷水,整个人也瞬间冷静了下来。 现在一个人无能狂怒是没有丝毫作用,他此行逃出来,就是要证明给一个人看看,除了那一身先天无法决定的血脉之外,无论是哪一点,他都要强过李星云。 尽管他清楚,即使最终证明他各方面都要强过李星云,大帅还是会选择李星云,但他相信只要他能获得李星云的那一身高贵的血脉,他就可以变成那个被大帅选择的人……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八卦算珠 “不要这么大惊小怪,温韬好歹人称盗圣,会点奇门遁术不奇怪。” 姜云卿拍了拍李星云的肩膀笑道。 “大人高见,确是奇门术数,不过盗圣这名号,实属无知者戏言,当不得真!” 温韬朝着姜云卿微微抱拳,恭敬而又谦卑的回答。 不过,有一点姜云卿是没有说错的,温韬能够位列不良人天罡三十六校尉,自然不是靠着他那区区中星位的武功。 八卦五行,风水定位,奇门术数,才是温韬能够成为不良人天罡三十六校尉之天捷星的根本。 而且这些方面的技能,温韬不仅仅是精通,而是深谙其中精髓,令姜云卿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此时温韬手中,那能够让袁天罡都成为睁眼瞎的八卦星罗盘。 姜云卿本以为那是了不得的宝贝,可后来询问温韬才得知,这八卦星罗盘是他亲手制作的。 由此可见,到不说温韬要强过不良帅,但至少在隐匿方面,是要强过能掐会算的袁天罡半筹。 在这世上,能在袁天罡所擅长的领域强过他这个活了三百年的怪物,即使只是单一方面,那也足以称得上是举世无双了。 “倒是我小瞧人了!” 李星云挠了挠后脑勺,尴尬的笑了笑。 冰墙倒下之后,便露出了后面一条极短的墓道了,只是站在冰墙上,就可以清楚的看见其中的墓室了。 不过看着不远,其实还是有点距离的。 走过墓道,便有一段吊桥,铁索勾住简陋的桥梁钉在墓穴顶部的冰锥上,看上去并不是那么的牢靠,倒不是那差不多有婴儿小臂粗的铁链没有安全感,而是那墓穴顶部倒悬着的冰锥很难让人安心。 不过几人都是见识过那堵冰墙墓门的,倒是不担心这冰锥不结实,而且即便不走桥,也能抵达墓室,倒是不担心什么。 墓室并不是特别的大,但极为壮观,墓室的顶部倒坠着数不尽的冰锥,遍布在墓室各处的天然发光晶体暗藏在冰层中,使得整个墓室明明看不见灯火,却明亮如白昼。 李星云与温韬手中的火把,几乎是在踏进墓室的瞬间,便被扑面而来的森冷寒气给浇灭。 李星云丢了手里熄灭的火把,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好冷啊!” 温韬则是将手中熄灭的火把反手别在后腰,望着壮观的墓室感叹道:“这冰英冢藏风纳水,阴气聚而不散,极寒无比,实在可叹!” “此地确实要比玄冰洞好许多,如果将姬如雪安置在这里的话,应该要比在玄冰洞要好些!” 姜云卿抬手,手掌微微展开,立刻便感知到了这冰英冢中风眼流淌进来的微风,从而比李星云更能感受到这里的寒冷。 要知道武功到了一定的程度,便能寒暑不侵,一定时间内不畏高温与严寒,但相应的对于温度的感知却是要比寻常人弱上许多。 听到姜云卿提到了这点,温韬也是搭腔:“我虽没去过幻音坊的玄冰洞,但想来一般地方是比不上这冰英冢的,在这里可保肉身不腐!” 说着,温韬便指向墓室中心那张被厚厚冰层覆盖的石床。 闻言,姜云卿与李星云好奇的来到了石床前,温韬紧跟在身后。 李星云右手端于胸前,左手撑在右手上摩挲着下巴,左看右看,却是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姜云卿则是伸手摸了摸石床,冰冷的感觉立刻袭上心头,比室温低了数倍不止,与此同时手指上也传来了粘连的感觉。 低头看去,只见一层细微的冰屑已经蔓延到了他的手指上。 姜云卿眼神微动,没想到只是一瞬间的触碰,便有这种仿佛要被冻结的感觉,神情微微讶异的说道:“这石床的温度很低!” “真的?” 李星云也伸手探向了石床,冰冷刺骨的寒意使得李星云立刻缩了手,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嘶~,好冷,比小时候冬天穿着破烂衣衫还冷!” 自从习武以来,李星云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过寒冷,在此之前令他印象最深的,便是当初李焕带着他从洛阳逃出来,流落江湖时的冬天。 而今一触碰石床,那刺骨的寒冷便取代了曾经的冬天,成为了他心里最寒冷的地方。 温韬则是来到了另一侧,右手端着八卦星罗盘,先是环顾四周,然后便观察手中八卦星罗盘的异动,最后才注目在石床上。 而随着他的目光移到石床上,答案也从他的嘴中脱口而出:“此处便是阵眼,冰英冢中的一切阴寒都归结于此,然后再由此处辐射出去!不过此处虽是这冰英冢格局的阵结所在,但我们所要寻找的,应该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 姜云卿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他记得龙泉宝藏的线索应该就在李淳风墓中才对,前世原著动漫中李星云就是在这里找到龙泉宝藏的线索,并习得龙泉剑诀的前三十六式的。 “准确的说,是并不在这间墓室当中。” 温韬没卖什么关子,立刻便解释道。 “这里难道还有别的墓室?” 李星云疑惑的看向四周,可四周除了严丝合缝的厚厚冰层之外,并没发现可以称之为出路的地方。 “稍后!” 随即,温韬便持着八卦星罗盘在墓室的边缘缓缓的走动了起来,双眼紧紧的盯着手中的八卦星罗盘中,于他而言事关风水八卦的问题,都能在他的罗盘中找到答案,只是难点在于他能否发现问题而已。 而这冰英冢的风水格局是摆在明面上的,就相当于已经把问题写在了试卷上,就等着他答题。 可这相当于手握作弊器的温韬而言,简直就相当于送分题。 只见,没过一会儿,温韬便停了下来,在一面冰墙上一阵摸索,便打开了一条墓道。 三人穿过墓道,来到了另一件墓室。 这间墓室有别于冰英冢,没有散发着森冷寒气的冰墙,温度趋向于墓外,可看上去却也是古怪异常。 只见墓室的顶部,篆刻着各种各样的星图,星图上散发着微微的荧光,就如同闪烁的星光一般,如果不是每颗星辰之间都有线段连接,便是以假乱真,让人误以为看到了星空也并非不可能。 “李淳风墓,果然非同凡响!” 温韬抬头仰望着墓室的顶部感叹道,他对于星象也有所涉猎,更能感觉到这繁多星图之间所代表的东西。 “这是什么?” 李星云则是指着墓室的中央,一架镶嵌在地面上的神秘机器看向温韬问道,他一进来就注意到这玩意了。 八道槽穴中各自有着一些珠子,拱卫着中间的大珠子,槽穴的旁边则是八条飞向四周,像是要逃离一般的小龙。 “这是八卦算珠,小到数字、阴阳、吉凶,大到星辰变换、走势,全都可以用它推演!”温韬十分专业的解释道。 “龙泉宝藏的秘密,就在这卦珠里?” 李星云看向八卦算珠,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可姜云卿却是给他暂时的浇了一盆冷水:“龙泉宝藏的秘密应该不在这里,但想找到龙泉宝藏,应该得用到这卦珠!” “嗯!”温韬点了点头,指向八卦算珠道:“你看!” 三人顿时齐齐向着八卦算珠看去,只见那边缘的卦盘上,还有着字。 三人各自都在自己的心里念叨:“文曲不变盗星离,紫薇命立是何夕。” 等等,下面似乎还有,似乎是“我在等你!”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还有我的份? “这文曲不变盗星离,应该说的是我!”温韬琢磨着八卦算珠上篆刻的文字说道。 “紫薇命立是何夕,紫薇,紫微星,难道是在说我?” 李星云对于星象这方面的东西并不是很了解,但基本的一些广为流传的知识还是有所耳闻的,比如说紫薇星乃是帝星。 “李淳风早就算到你我会来!” 温韬看向李星云,面容说不上有多惊讶,更多的还是感慨。 “可这句‘我在等你’是什么意思?” 李星云指着八卦算珠上面最后的一句话,有些疑惑。 毕竟,这句话明显与前两句的风格很不相符,而且在篆刻的字迹上,也比前两句更为潦草。 并不像是早有准备的行为,似乎是仓促的落笔,实在有些古怪! “意思可能是想说在等你我二人,但一个‘你’字未免太过单薄了些,最有可能就是李淳风算到的是我们三人会来此!”温韬回头看向姜云卿分析道。 李星云也是回头看来,一排脑袋暗骂自己糊涂,这不是还有师兄在吗?他们这是三个人啊,三句批语这不是很正常? 姜云卿看着八卦算珠上的最后一句批语陷入短暂的沉思,泥丸宫中神识涌出,大脑就如同开了加速器,飞速的运转,前世的记忆一点点的被翻出来。 最终定格在一个动漫片段上,正是原著动漫中,李星云与温韬看到八卦算珠上批语的片段。 只是这个片段的八卦算珠并不完整,只是分开展示了前两句批语,姜云卿一时间也弄不明白。 到底是因为他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才多出了这一句风格迥异的批语,还是说这句批语本来就是原著中存在的,只是因为不重要,并没有出现在动漫的画面中。 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姜云卿的脑海里却是经历了成千上万个念头,苦思无果,便索性坦然的说道:“走一步看一步,我倒是要看看李淳风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也是,多思无益,只要龙泉宝藏的线索在这墓中,那不论李淳风有没有算到我们,都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温韬同意了姜云卿的说法。 李星云也是点了点头,他们此行的目的便是寻找龙泉宝藏的线索,只是寻找线索,又何必与一个死了几百年的人较劲? “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李星云看向温韬询问道,这八卦算珠的名称和作用都是从温韬口中得知,有问题自然得找温韬。 温韬矗立在八卦算珠前,紧盯着八卦算珠的构造,琢磨了一会儿,随即看向李星云说道:“把你的生辰用这算珠拼出来。” “好!” 李星云点了点头,便俯身倒弄那八卦算珠,八卦算珠的操作并不复杂,可以说的上是简单明了,即便是李星云这么个不太懂行的门外汉,也能看上一会儿就懂得如何操作。 随着李星云扭动中间最大的那颗珠子,地面以及墓室顶部的一圈圈圆环也随之转动了起来,只有三人脚底篆刻八卦纹路的地方没有动静。 可当李星云拼完自己的生辰之后,其他地方安稳了下来,反倒是他们脚底的那块地方有了动静。 只见八条小龙的龙嘴中吐出幽蓝色的光芒,这光芒的刺眼程度远胜墓室顶部的星图,察觉异样,三人立即退出了八卦算珠周旁铭刻八卦纹路的区域。 但那从龙嘴里吐出来的幽蓝色光芒铺满了八卦纹路的缝隙之后,就开始向四周扩散开来,很快就填满了整个墓室地面的缝隙,整个墓室当中都充斥着幽蓝色的光芒。 三人也是这才发现,原来整个墓室的地面缝隙竟然是个隐藏的大号八卦图,着实是有些出人意料。 不过,并没有来得及惊讶,三人的目光便被墓室顶部的动静给吸引了。 一阵轻微的响动,只见一个石块掉落下来。 “咔擦~” 随着一声脆响,落在八卦算珠旁边的石块顿时碎裂开来。 三人是可以互相证明的,他们没有动手,是它自己摔碎的。 碎裂的石块中有区别与碎石的东西,三人的目力具是极佳,都在第一时间发现了碎石其中藏着的东西,连忙聚拢了过去。 掉落的地方距离李星云最近,李星云率先捡起了碎石中的纸条,温韬在李星云的右手边,姜云卿则是在李星云左手边,李星云展开纸条,三人齐齐看去。 “稍后勿动。” “什么意思?” 李星云率先看向温韬,温韬却只是摇了摇头。 从进入冰英冢到现在,李淳风都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温韬一时间也搞不懂什么意思。 随即,李星云又看向姜云卿:“师兄,你有什么看法?” “可能就是让我们不要动的意思!” 姜云卿是知道原著这一段剧情的,李淳风这看上去高深目测,实则有些无厘头的布置,其本来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是这样吗?” 李淳风给李星云的印象有些高深,李星云不太相信的翻了翻纸条的背面。 只是忽然,脚底一空掉了下去。 姜云卿是知道李星云会落入底下的密室当中的,但没想到的是,竟然还有他的份。 当然,以他的实力是完全能够使用凭虚强行悬空,不掉下去的。 可是那一瞬间,姜云卿思绪万千,想起了八卦算珠上的第三局批语,便放弃了抵抗。 既然李淳风主动相邀,姜云卿又怎会拒绝? 一个即便是于两百多年前便死亡,却依旧能够跟袁天罡掰手腕的人,姜云卿还是很想领略一下他的风采的。 只是,姜云卿并没有体会到什么自由下落的的感觉,刚掉下来就踩在了一个台阶上。 随即便是一排排的烛火自燃起来,点亮了姜云卿此时身处的环境,一个狭长的通道顿时出现在他的眼前,数百级台阶在他的脚底下排开。 “合着李星云就能一步到位,我还得自己走呗!” 姜云卿笑着感慨了一声,便无视了烛火摇曳火苗的嘲笑,借着昏暗的光亮走向了通道深处。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李淳风 昏暗通道的尽头是一间密室,从通道中看去,密室中漆黑无比。 当然,这对于已然能够在黑暗中视物的姜云卿来说,并不是多么值得在意的地方。 可当姜云卿踏进密室的瞬间,密室中忽然有了光亮,悠悠荧光自密室中心的石台上亮起,微弱的荧光弥漫在密室中,虽然不及白昼,却也比满天星辰下的黑夜要明亮的多。 石台上的光源可以说是整个密室中最为耀眼的存在了,姜云卿的目光几乎是瞬间便被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块形状古怪的玉佩,散发的荧光并不刺眼,也并不昏沉,给人的眼睛一种十分舒适的感觉。 至于为什么说形状古怪呢? 主要是这玉佩采用的是镂空雕刻,雕刻的不是某种图案,倒像是一个铭文,至于这个铭文是什么?姜云卿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他前世也不是什么古汉语专业,唐朝时的主流文字,都还是阳叔子手把手交他的,更别说这种久远的铭文了。 借着玉佩散发出来的荧光,姜云卿转眼扫视了整个墓室,除了中间的石台之外,便空无一物了。 李淳风想给自己的东西就是这玉佩? 姜云卿如此想着,缓缓靠近了石台,只是靠近了石台,那玉佩散发的荧光便有些刺眼了,而且越靠近,就越发刺眼。 学过基础光学的姜云卿能够感觉得出这有些不得劲,但泥丸宫中的神识并没有动静,似乎除了光芒刺眼了些,并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 如果只是光芒刺眼的话,这对于姜云卿来说根本算不上是什么问题,就像现在的光芒虽然刺眼,但对于姜云卿的视力并没有什么影响。 可当姜云卿来到石台跟前的时候,只见那玉佩上的荧光突然变得如同太阳一般,近在咫尺,即便是姜云卿,也不得不闭上了眼睛,不敢直视这等强烈的光芒。 可即便是闭上了眼睛,姜云卿依然感觉一团刺眼的白光就在自己的眼前,那强烈的白光就好似穿透了他的眼帘,直接照射在他的眼球上,姜云卿抬手去挡,却作用不大,姜云卿在心里直呼不科学! 却正当姜云卿心里这个念头升起的时候,强光的刺眼程度却是逐渐降低,尽管方向手的遮挡,还微微有些刺眼,但顶多也就是白昼时的正常光强。 缓缓睁开眼,短暂的失盲之后,入眼便是一个面带笑意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头发自然向后归拢披散于身后,五官俊朗,嘴角笑意一撇,给人一种十分洒脱、潇洒的感觉。 姜云卿大致的打量了眼前的男人一番,便环顾四周,哪里还有什么密室,入眼的是一片草长莺飞,瀑布青山,还有他们所在的这一座凉亭。 “你就是李淳风?” 姜云卿试探性的朝眼前的男人问道。 尽管眼前的这个男人与前世动漫中那个活在袁天罡的回忆里的男人在骨相上有着八成以上的相似,服装打扮则几乎是一模一样,同样是一袭白衣,闲淡自然,飘飘然如仙人。 但姜云卿不相信有人能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人能瞬间把他从冰英冢中转移到地面上来。 要是真能如此,那还练什么武,管什么星位与天位,干脆修仙得了。 所以,这只能是幻境,而且是能够饶过他神识的感知,作用在他身上的高超幻境,至少他到现在都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真实感。 唯一存在违和感的,就是姜云卿眼前的李淳风了。 因为李淳风认识他,也知道他不应该活到现在。 在姜云卿观察之际,对面的李淳风却是说话了。 “虽然你会推断出是我,但为何我从你的眼神中感觉出你似乎认识我?” “不,我不认识你,你别乱说!” 姜云卿矢口否认,走上前去想要去触摸李淳风的身体,丝毫不忌讳这可能是在幻境中。 “哦,是吗?” 李淳风眼睛微微眯起,也没有阻止姜云卿的意思,只是嘴角笑容依旧。 可就当姜云卿的手指即将触摸到李淳风的时候,却是突然的停了手。 “算了,直说吧,你到底是什么玩意?或者说你想表达个什么意思?” 姜云卿收回手,于李淳风石桌对面坐下说道。 就在刚才,他即将触摸到李淳风的时候,泥丸宫中的神识忽然涌动,给他一种最好不要去触碰的感觉。 神识源于心神,姜云卿并不怀疑神识给出的直觉。 “很正确的选择,如果你与我有身体上的接触的话,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会崩溃,不论是你还是我,在精神上都会遭受重创。” 李淳风抬手挥袖扫过四周,笑着说道。 “如果你真是李淳风的话,那你应该在两百多年前就死了,还用在乎什么精神会不会遭受重创?” 姜云卿有些疑惑,开始怀疑其眼前的男人到底是不是李淳风了。 “你怎么就断定我死了?袁天罡不都还活着吗?为什么我就不能活个两百多年?”李淳风有些好笑的问道。 姜云卿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只是含糊的笑道:“你就当我跟你一样,是个算命的就行了!” “也罢,既然你不想说便算了,时间还长,我与你说说此间吧,也免得你提心吊胆的。” 李淳风遗憾的摇了摇头,提起石桌上的茶壶斟茶两杯,一杯留于身前,一杯推与姜云卿。 姜云卿抬了抬手,却是没有伸向茶杯,只是搭在了石桌上。 “这个可以喝,此境之中存在隔阂的唯有你我二人,你坐在了凳子上,手也搭在了桌子上,不也没事吗?” 看见姜云卿的谨慎,李淳风耐心解释,毕竟正如他所说的,时间还长。 而且,姜云卿有所顾虑也是人之常情。 “而且,我的问题你不回答,我的茶你也不喝,你又凭什么从我这里得到答案?” 李淳风端起茶杯,垂头轻呡了一口,微微抬头,眼眸中投射出来的目光似乎要把姜云卿整个人上下看个通透。 “哈哈,倒是我不知礼数了!” 姜云卿端起身前的茶杯,里面的茶水微微泛黄,与这时代正常的茶水无恙。 一口饮尽,茶水入口苦涩,而后在口腔中升起一股略微的甘甜。 对于姜云卿这等经常喝茶的人来说,这口感只能说是一般,算不上回味无穷,倒不像是李淳风这等人物能拿得出手的。 可转念一想,也许是这等高深莫测,玄之又玄的人物不拘小节呢? ps:第五季更新了,开搞开搞!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李淳风的姜云卿 “现在的这个情况不是幻术,却是以幻术为媒介,配合奇门遁甲,突破宇与宙的限制,使得现在的你和曾经的我以一种不可触碰的方式相逢,具体原理我就不与你细说了,说了你大概也是弄不明白的,你只要知道此境之中,不论是你还是我,都是真实存在的就是了。” 李淳风关于现在他和姜云卿的会面情况做出了一番解释,虽然这种事情很难让人相信,但解释一番也好消除一些姜云卿的芥蒂。 然而,姜云卿并没有过于的惊讶,毕竟他来到这个世界本身就远比李淳风所说的还要离谱的多。 不过,在心里还是感叹李淳风的手段,本以为原著中李淳风那般算无遗漏也已经足够离谱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能玩弄时间。 李淳风抬了抬手,看着凉亭继续说道:“当年,我与袁天罡就在此处卜了一卦,推算出了大唐的国祚,并发生了争执。” 却不知为何,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回眼看向姜云卿,眸子中透着一副“你怎么这么不懂味”的样子,嘴角的笑容也有所收敛。 姜云卿看到了李淳风的眼神与神色变化,读懂了他的意思,心里虽然惊讶眼前的这个李淳风有点逗,可为了自己所求的答案,还是立即搭腔道:“为何?” 听到姜云卿询问的声音,李淳风这才笑意盛然,轻轻的点了点头,将他与袁天罡的争执娓娓道来。 “当初我认为这是天道使然,理应顺势而为;而袁天罡对大唐有着偏执的忠诚,想将此卦象禀告太宗皇帝,提前预防,欲行那逆天改命之事!” “你拦下了他?”姜云卿回忆着剧情问道。 李淳风点了点头:“嗯,我拦下了他,别说逆天改命了,光是这泄露天机之事,就能要了他的命了,介时只会是结局不变,而他枉送了性命。” “这些算命的行当我不懂,我只知道想要改变某些既定的事实,就得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姜云卿心有所感的说道,就像当初救阳叔子的时候,也是提前有所布置,护住了阳叔子的一线生机,方才救的了阳叔子的性命。 如若当时阳叔子已死,他纵使是有着滔天之能,也只怕是无能为力。 听到姜云卿理解的话语,李淳风似乎是有些欣慰,继续说道:“后来,我在布置冰英冢的时候,利用八卦算珠推演,忽然在某一种卦象中发现了你的存在。” 突然,李淳风变得激动了起来:“你知道吗?你就像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开辟者,自从这种卦象中有了你的存在,所有预示着未来的卦象都被推翻重演,变得不可确定起来。” “我尝试过推演你,但得到的结果却是不存在的,但当我推演到李星云身上时,又处处伴随着你的影子。” 姜云卿越听越皱眉,最后眉头紧锁,怎么感觉自己是那薛定谔的猫一样? 随即试探性的问道:“是不是当你以我为主角推演的时候,我是不存在的;而不以我为主角推演,却又能发现我的存在?” “对,就是这么个意思!” 李淳风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在他的无数次推演中,姜云卿就是这么个特殊的存在。 “那袁天罡也早在两百多年前就知道我的存在了?” 眼见李淳风主动提到了这个点上,姜云卿问出了自己心中按耐已久的疑问。 这时,李淳风并没有立刻回答姜云卿的问题,只是有些的再次斟了一杯茶推与姜云卿身前,微微抬手,示意姜云卿先喝。 姜云卿将一切看在眼里,微微皱眉,这喝茶到底是李淳风别有用意,还是说这类涉及时间的术法没有时间限制? 相较于后者,姜云卿显然是更倾向于前者的,所以之前的那杯茶水他就用真气包裹,并未真正的入腹。 “这茶······” 姜云卿并不想与李淳风兜弯子,可李淳风却是不等姜云卿的话说完,已然看出了他的疑虑。 轻轻摇了摇头,感觉自己的好心都被当成驴肝肺了,只能笑着解释道:“你现在应当是完成了五气朝元,处于三花聚顶的状态,你的精之状态有些玄乎,我有些看不明白,但气之状态已然圆满乃至充盈,唯独这神之状态仍然被拘束与泥丸宫中,不得返自然,这茶便是有着能够祝你神识脱困自身,遨游天地的效果。” “多谢!” 闻言,姜云卿起身拜谢。 他的神识虽然能从泥丸宫中流淌出来,提神醒脑,使得大脑无副作用的超频运转。 但其根本始终被困于泥丸宫中,致使神识只能存在于身体当中,无法接触外界的天地。 姜云卿也曾参考过道家出阳神,并特地请教过现如今算得上是半个师娘的妙清观青桓道人,可依旧不得要领。 若这茶真能助他神识脱困泥丸宫,那还真算得上是大人情了。 “不过,得喝三杯才行!”李淳风抬手竖起三根手指笑着说道。 姜云卿低头看了下身前的茶杯,没有了犹豫,端起来一口饮尽。 喝完,姜云卿便将茶杯递到了李淳风的面前,向其讨第三杯茶。 李淳风接过姜云卿递过来的茶杯,却是没有斟茶,而是将其放到了一边:“不急,不急,且听我回答你的问题!” 姜云卿见状也不好强求,点了点头,坐下来静听李淳风的答案。 “我是于千万个卦象中,偶然发现了你存在的那个卦象,后来才有了一些列关于你的推演。有时候我也在想,我到底只是发现了你,还是因为我发现了你,你才出现。” “毕竟于千万个相似的卦象中,却是唯独关于你的这个与众不同的卦象成为了未来,我很难不怀疑你的出现与我的关系。” 姜云卿听后,略微沉思,也就是说他类似于薛定谔的猫,是李淳风的姜云卿? 姜云卿的疑虑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李淳风的话并没有断,继续说道:“你放心吧!在发现你的存在之后,我也曾试探过袁天罡,他当年并没有发现你的存在,我也并没有告知他关于你的卦象,只是悉心布置了一番,静等你的到来,看看你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呼!” 听到李淳风的这个答案,姜云卿算是松了口气,始终悬在心头的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在同等的时间内布置,姜云卿还有些与袁天罡一较高下的动力。 但若是面对已经布置了两百多年的袁天罡,姜云卿感觉自己还是趁早躺平的好!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汉剑八服 呼~ 随着第三杯茶饮下,那座凉亭,以及那所有的一切,都有如梦幻泡影般破碎,最终回到了冰英冢之中的那间密室中。 手中的茶杯于最后时刻化作灰飞,却是并未随着那座凉亭一起消逝,而是聚拢在一起,形成了一块铭文玉佩。 姜云卿保持着端着茶杯的姿态,看着手中的玉佩,感觉有些眼熟。 微微抬头,看向身前不远处的石台,这才发现放置在石台上的那块铭文玉佩不知何时已然被他握在了手中,怪不得有种眼熟的感觉。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这块玉佩引发的梦幻? 正当姜云卿疑虑之际,他忽然感觉自己的眉心一阵肿胀的刺痛。 疼痛直接传递到大脑,姜云卿根本来不及反应,嘴角下意识的抽动,露出了咬紧的牙齿。 疼痛并没有持续多久,只是两三个呼吸间,那种肿胀的感觉便消失不见,疼痛也随之消逝,转而是一种无比舒畅的感觉。 整个大脑都变得轻盈了起来,就像是喝高了,那种脑袋轻飘飘的感觉,不,准确的来说,远比那种感觉要玄妙的多,感觉整个人都要升天了一般。 神识充斥了整个大脑,随即便自然而然的冲出了身体,直接来到了这片天地当中。 顿时,姜云卿面露惊喜之色,看来之前的李淳风并不是梦幻,他真的跨越时空与李淳风会面了,并且还喝了李淳风三杯茶,在神识方面有所突破。 神识透体而出,自然也就代表着他的感官同样得到了延伸,注意到石台上还有东西。 石台摆放铭文玉佩的石架的后边,有一个长方形的凹槽,里面刚好镶嵌着一个长条形木匣。 石台颇高,约莫与姜云卿等高,故而之前进入密室的时候并未发觉,这番到了近前才发现这石台除却姜云卿手中的铭文玉佩之外,还有其他东西的存在。 既然是放在这密室之中的,约莫如那铭文玉佩一般,是李淳风要给自己的。 将云卿如此想道,便将那木匣拿了出来。 木匣上沾染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与那不曾染上丝毫尘埃的铭文玉佩截然不同,更像是在这地方留存了两百多年的东西。 不过,这也从侧面得出,那铭文玉佩的不一般。 看来是个好东西,随即姜云卿便将玉佩揣进了怀里,腾出手来打开了木匣。 外面灰尘扑扑,木匣的里面却是干净的很,并且隐隐散发着檀木清香,看得出来密封性做的很好。 彻底打开木匣,里面的东西顿时展露出来,是一柄剑,环首为卷龙纹,剑鞘上铜装手雕龙纹达三十五条之多。 看着这柄剑的造型,姜云卿顿时脸色一黑,这特娘的确定是给我的?这确定是我能用的?袁天罡看到了不薅死我? 拜托,要是给李星云的,请直接给他好吧,不要来假借我手,很让人恼火的知不知道? 李淳风这不着调的玩意,还真是让人糟心啊! 心里埋怨着李淳风,遗憾方才没来得及骂两句那货,喝下第三杯茶,就匆匆的回到了密室。 将雕刻了繁多龙纹的长剑从木匣中拿了出来,便看见了剑身下压着的一张泛黄的纸张。 姜云卿手里拿着长剑,便将木匣搁在了石台上,从里边掏出了那泛黄的纸张。 上面只有简单的两句话,当头的便是关于他手中长剑来历的。 “此剑名为八服,游嵩山时偶然所得,那当年汉武所铸八柄八服剑之一!” 第二句便是李淳风所历来擅长的神神叨叨了,看样子是说与姜云卿的。 “从你出现的那一刻起,这世间的未来便已成变局,此间未来如何,你尽心雕琢便是。” “未来如何,我尽心雕琢吗?” 姜云卿看着手中泛黄的纸张,轻轻呢喃道。 过了良久,姜云卿嘴角逐渐展露一抹笑容。 “看来是我多虑了,这个世界或许从我到来的那一刻开始,便走向了一条永远也不会与之前的世界相交的道路,管他的五代十国,管他的赵匡胤,管他的大宋王朝,管他的袁天罡,我便是直接建立中国又能如何?等等,袁什么来着?” 就当姜云卿豪气擎天之时,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张森冷的面具,顿时浑身打了个寒颤。 “算了,这种春秋大梦,还是等解决了袁天罡在做吧!” 姜云卿解开了心结,还没开始飘起来,就因为袁天罡这个威胁的存在而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强制冷静了下来。 松开了手,泛黄的纸张飘飘升起,随即在空中被无数风刃搅成了尘埃,落进了本就布满密室的尘埃里。 “哐~” 姜云卿手握剑柄,长剑出鞘,造型是八面汉剑,很符合它的历史背景,抬手叩指轻弹剑身。 “嗡~” 一声轻吟顿时响彻整个密室当中,清脆悦耳,好似刚铸造出来的新剑,全然不像是有着千年历史的古剑。 “好剑!”姜云卿的心里自然而然的冒出了这么一个词汇。 抬眼瞧见身前的石台,又看了看手中的八服剑,姜云卿没有犹豫,抬手便挥剑朝着石台斩去,没有使用内力,就只是手上单纯的蛮力。 “卡擦~” 八服瞬间便切开了摆在石台上的檀木匣,随即“嘭”的一声,并由遇到多大的阻碍,便深陷石台当中。 而随着姜云卿手腕一抖,整个石台便分作两半炸裂开来。 “所以说这到底是保养的好,还是铸剑技巧高超啊!” 轻抚剑身,看着完好无损的剑刃的姜云卿不由感叹。 或者二者皆有之吧! 收剑归鞘,转身出了密室。 沿着进入密室的通道出去,他掉入通道的地方上边的缺口已经打开,脚尖轻点墙壁,轻易的便上去了。 而上边李星云与温韬正围着这个洞穴讨论:“温韬,你确定我师兄是从这地方掉下去的?” “千真万确!” 温韬认真的点了点头,他是亲眼看见李星云与姜云卿一起掉下去的,而姜云卿掉落的地方,正是他们此刻围着的这里。 “那我下去找师兄!” 李星云说着便要跳下去,温韬连忙拦住劝道:“属下觉得,殿下还是耐心等候为好,想来以大人的手段,少有能够威胁到他的存在。” “那不行,我······” 李星云刚挣脱温韬,话还未说完,只见洞穴中一道黑影闪现飞出。 所幸李星云提前有所察觉,及时往后一仰,这才没与之撞上。 抬眼所见来人,顿时惊喜所望。 “师兄······”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棋动 “李嗣源,拜见殿下!” 商州,一座豪华的府邸内,一长耳中年人于一红衣年轻人面前拜倒,此人正是面临通文馆与天师府双重追杀的李嗣源。 而他所拜之人,红衣、面容俊朗、脑后扎着小辫,赫然就是李星云。 “李嗣源?你这是自投罗网?” ‘李星云’居高临下俯视着李嗣源,目光如钩,犹如鹰视狼顾,阴狠的神色自然流露。 李嗣源微微抬头,眼神偷瞄‘李星云’,果然与以往见过的李星云不同。 尽管眼前的这个‘李星云’与他之前所见过不论是身形还是样貌都是一模一样,但以李嗣源看人的眼光,此人绝对不可能是李星云。 看来,他赌对了,三弟的消息没有出错! “嗣源惶恐,不知殿下所言为何?” 李嗣源恭敬的跪在地上,双手撑地没有丝毫动弹,只是微微抬头,眼底喜色深藏,露出一副惶恐与疑惑的神情。 “那你可知我与张子凡有些交情,而张子凡如今认祖归宗入了天师府,我师兄与天师府天师亦是交情匪浅,李存勖更是扬言用一州之地换你首级,你说我是用你的首级换取天师府这个道门领袖的支持,还是去找李存勖换那一州之地呢?” ‘李星云’手中把玩着一个白玉酒杯,双眼的目光聚焦在杯中摇曳的酒水,仅是余光瞥见李嗣源,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在想些什么。 他当然不是李星云,但他完全可以成为李星云。 陕州、商州、京师这三地的政权夺取起来远比他所设想的要容易的多,没想到酆都并非不良人天罡三十六校尉,而是隶属于天佑星石瑶的下层直属。 这也就使得酆都并不知晓他的存在,并且无法第一时间获知他这个人存在且出逃的消息。 原本还计划着利用李星云的身份逼走酆都,再行占据陕州、商州与长安的,既然酆都并没有得到消息,于是他就直接入主商州,直接软禁了酆都。 但他毕竟没有管辖地域的经验,酆都可以称的上是文武全才,李星云所占据的三州之地的管理全是依仗的酆都,这也是李星云为何放心离开去寻找龙泉宝藏的原因。 可如今酆都被软禁,至于再将酆都放出来处理政务,那必然是不可能的,别说这么一闹,酆都必然起疑,便是酆都不起疑心,‘李星云’也不敢放任酆都出来。 他迫切的渴望管理型的人才,但属于李星云的人才,他又惧怕的很。 原本很是烦恼的一件事,没想到今天李嗣源找上门来了! 在李克用闭关期间,李嗣源能够将偌大一个通文馆打理的井井有条,如若不是因为张子凡的事情,只怕李嗣源如今依然是通文馆的圣主,这不就正是他所急需的人才吗? “道门虽然势大,但多隐于山间,于殿下纵横天下而言,作用不大。” 李嗣源跪伏在地,有理有据的恭敬回答,却是不见丝毫的慌乱。 在‘李星云’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李嗣源就清楚对方不会对他不利,若真有杀他的想法,是决然不会在这里跟他多说一句话的。 就像真正的李星云一样,李嗣源相信只要他出现在真正的李星云面前,对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拿下他,甚至必要的时候,杀了他! “那把你交给李存勖呢?他给的条件可是足够诱人,相信换做任何一方诸侯藩镇,都会毫不犹豫的把你绑了交给他的。”‘李星云’玩味的说道。 眼角的余光瞅见李嗣源那双几乎是眯成缝了的双眼,他很清楚,像李嗣源这样的人,即便现在被通文馆与天师府追杀,像条丧家犬一般,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收服的。 而且他清楚,李嗣源会来找上他,就是想借李星云的这个身份来翻身,毕竟当今世上,能够单方面与晋国分庭抗礼的已然不多,也就李星云这个大唐皇子能够在名义上压他一头了。 或许,李嗣源已经知道他不是真正的李星云了,不然也不会这么胸有成竹的单刀赴会了。 他可不像李星云那般单纯,看不穿李嗣源那层诚惶诚恐的伪装下的淡定自若。 “想必李存勖与李克用不和的消息,殿下也应当听说过!” 李嗣源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露出一抹谄媚的笑容。 “嗯,是听过,当初李存勖兵发汴州,便是在李克用驳回他的请求之后,私自发的兵,想来此刻二人闹得正僵,李存勖势大,李克用奈何不得李存勖,而李存勖也没法儿对太原动兵。” ‘李星云’点了点头,对于李嗣源所说之事,他并不陌生,尚在藏兵谷之时,不良人的消息并不避讳于他。 可以说也就是晋国内部事务了,若是晋国之外的事情,李嗣源可能知道的还并不一定有他多。 毕竟这数月来,李嗣源仓皇逃窜,消息要闭塞了许多,也就是最近与李嗣昭汇合,这才有些改善,知晓了商洛‘易主’的消息。 “李存勖的野心大到连我那义父、他的亲爹都压不住,殿下就是拿在下去与李存勖换那一州之地,殿下以为您拿得到一城一池吗?而且……” 李嗣源微微挺起身,尽管双膝还牢牢地扣在地面,但双手已然离地,神情宠辱不惊,硬气却不失谄媚的卖了个关子。 “李存勖至今都未承认殿下的身份,只怕早有不臣之心,李克用那老狐狸或许有所顾忌,但那李存勖只怕是已有称帝之心。” “李存勖之心人尽皆知,李嗣源,你这言之无用啊!” ‘李星云’看着杯中玉液,语气玩味中透着森冷,当然,最令人刺骨的,还是那浑身散发着的杀意。 就好像只要摔杯为号,立刻便有成百上千的刀斧手冲出来,顷刻间将李嗣源砍成肉泥。 “嘭~” 只听得一声蒙响,‘李星云’侧目而来,便见李嗣源重新跪伏,一个响头叩在地上。 “李嗣源,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哈哈哈!” ‘李星云’闻言,顿时大笑一声,一口饮尽杯中酒水。 “啪”的一声,玉盏被狠狠地摔了个粉碎。 “甚好……”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伽耶寺 伽耶寺前,三人持立,抬头数百级台阶的尽头,便是伽耶寺的牌匾,“伽耶寺”三个鎏金大字在斜阳下熠熠生辉。 “伽耶寺,此处便藏有龙泉宝藏的线索吗?” 李星云疑惑的看向温韬,他对伽耶寺知之甚少,也不清楚温韬是如何从冰英冢中看出线索在伽耶寺的。 莫非这伽耶寺与李淳风有什么关联不成?这是李星云唯一能够想到的可能了。 “苦集灭道,佛家教义四圣谛,苦即三界轮回生死苦恼之义,集谓积聚二十五有苦果之因,灭为灭祸业而离生死之苦,道乃修戒定慧通向涅槃之道。” 姜云卿脑海中汇总着幻音坊搜集的信息,顿了顿后继续说道:“相传达摩祖师从云游此处,并以四谛法加持苦集灭道四洞,引得僧众汇集此地,故而有了如今的伽耶寺!冰英冢中所刻苦集灭道四字,当是在提示此地。” 姜云卿说完,李星云便一脸吃惊的把头从温韬那边扭向姜云卿这边。 “师,师兄,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有时候,李星云真的感觉自己与姜云卿不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为什么师兄就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持剑定江山,医术高超,见识也超凡脱俗。 而他跟师兄姜云卿比起来,怎么看都像是个废物,所以这真的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吗? 还是说师父他老人给师兄开小灶了?肯定是的吧!李星云心中如此想到。 “幻音坊搜集到的消息,此前我也不知。” 姜云卿摇了摇头,虽然他知道原著中龙泉宝藏的线索在伽耶寺中,但其中关系尚在冰英冢中时,还是不知晓的。 也是在出了冰英冢之后,之前派出去调查伽耶寺的人传回消息,这才有所了解。 “我们要进去吗?龙泉宝藏的线索应该就藏在那苦集灭道四谛洞中,四谛洞被达摩祖师加持了四谛四圣咒,可能会有些玄妙,怕是需要花费一番功夫破解!” 温韬看着丝毫没有迈开腿的意思的姜云卿询问道,这一路来他也算是看清楚了,看似下决定的是李星云,实则主心骨在于姜云卿。 “进去?为什么要进去?直接让他们送出来就好了!” 说着,姜云卿便朝一旁招了招手。 “既然龙泉宝藏的线索能够藏在这伽耶寺中,怕是不可能主动将其奉上吧!” 李星云眉头微皱,有些不太相信伽耶寺会这么老实。 李星云的话刚刚说完,就有一人来到了姜云卿的身边躬身听命。 看服饰,应当是幻音坊的人。 “向伽耶寺喊话,交出伽耶寺中的龙泉宝藏线索,否则踏平整个伽耶寺!” 姜云卿看着那熠熠生辉的“伽耶寺”三个大字,语气冰冷的说道。 “是!” 只听得那人应了一声,便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信号烟花举向了天空,发射了出去。 “嘭~” 随着烟花在天空绽放,那名幻音坊弟子便已经沿着台阶而上,显然前去喊话之人,便是她了。 “轰隆~” 地面并未有明显的颤动,但以李星云与温韬两人那远超常人的听力,还是能听见那不远处大规模人群的赶来。 再结合方才姜云卿所说的话,毫无疑问那来的,应该是岐国的军队。 “师兄,不至于此!” 李星云感觉姜云卿是真的存了要踏平伽耶寺的心思,连忙劝阻。 伽耶寺藏有龙泉宝藏的线索,硬要说起来,还是他们有求于人,此番若是强取豪夺岂不无异于强盗?这不是他李星云的一贯所为。 “确实,伽耶寺留有达摩祖师痕迹,常有高僧慕名而来于这伽耶寺中举办法会,致使伽耶寺信徒众多,特别是这四周,绝大部分民众都是这伽耶寺信徒,甚至城内官员,也有不少是这儿的香客,若是动兵,只怕会引起民愤啊!” 温韬也是皱眉劝诫,不过他的劝说显然要比李星云要有理有据的多。 可姜云卿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论伽耶寺中是否藏有龙泉宝藏的线索,伽耶寺终究还是要被清理的!” “为何?” 李星云有些不理解,如果不是因为龙泉宝藏,这好好的寺庙在这儿,为何要清理呢? 毕竟这伽耶寺好歹也是百年古刹,能留存至今,依旧有香火存在,也是难得了。 “乱世之中,佛陀不思入世救民,反倒是吸食起万民的心血来了,当真是罔负佛家教义。” 说着,姜云卿便伸手从袖中掏出了一叠信件递给了李星云。 “看看吧,这是今日来幻音坊针对伽耶寺所能调查到的所有信息。” 李星云接过信件,将信将疑的打开信件一一查看。 虽说他不觉得师兄会欺骗他,但也不太相信作为百年古刹的伽耶寺会对民众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呵,让贫僧看看,究竟是何人胆敢口出狂言,竟要踏平我伽耶寺!” 就在李星云面色逐渐狰狞的翻看信件的时候,伽耶寺内顷刻间便涌出了数十名僧众,一个个的身强体壮,手持戒棍分列台阶两侧。 寺门口一个披着殷红袈裟留着雪白胡须的老和尚与一个穿着武僧短衫面目狰狞的武僧并排走出,站立在台阶的尽头,自上而下遮住了伽耶寺的牌匾。 这些僧侣一看便是伽耶寺中好手,那面目狰狞的武僧气息不弱,是个高手。 而那老和尚,应该就是伽耶寺主持了。 而近寺传话的那名幻音坊弟子,此刻正被那面目狰狞的武僧提在手中,四肢自然下垂,脑袋也歪斜着垂在一旁,生死不知。 “该死,堂堂百年古刹,怎敢如此?” 李星云看完最后一封信件的内容,面目已然变得比那提着幻音坊弟子的武僧还要狰狞。 双手紧握,指甲穿透纸张,刺穿皮肤,扎进了掌心血肉当中。 鲜血从李星云的手掌流淌出来,滴答滴答的落在地面。 青石地面上溅出的朵朵血花,足以见李星云的愤怒程度。 没办法,那些信件上所记录的,都是伽耶寺的罪恶史。 光是那短短一甲子时间,便依仗着寺庙、道观免税的便利,侵占周边良田万顷。 单以此论,这伽耶寺便当万劫不复!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终结这乱世吧 “三位施主,伽耶寺内并无龙泉宝藏的线索,方才这位施主的妄言本寺可既往不咎,还望就此离去,不要扰了佛门清净之地,阿弥陀佛!” 看上去像是主持的老和尚右手手持着禅杖,左手单手持立于身前,身体微微弯曲,宣扬了一声佛号,中气十足不见老态,应当是有不弱的功力傍身。 而老和尚身旁的武僧,则是向前轻轻迈出一步,抖了抖手中那名生死不知的幻音坊弟子,算是在回应老和尚的话。 老和尚虽然语气和蔼,但寺门前一应僧众的做派,却是隐隐透着威胁。 就好像是在说,贫僧现在用嘴和你讲道理,不识相的话,就别怪贫僧用拳头和你讲道理了。 姜云卿看过了伽耶寺的所有资料,只是一眼便认出了那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正是这伽耶寺的主持,而那老和尚的身旁的武僧则是伽耶寺的达摩院首座,一身外家横练功夫据分析可能还在沈会沈老爷子之上。 不过,兴许是这个世界的偏爱,内家功夫在各方面都要远胜于外家功夫,即便是天赋异禀的李存孝,仅凭外家功夫便有着大天位的实力,可在姜云卿的手中却是走不过十招。 如果说姜云卿属于开挂的一类人,不能成为换算和计量单位的话,那么换成鬼王朱友文,李存孝照样走不过十招,这是原著便已经证实过了的。 所以说,伽耶寺的整体力量实际上并不是特别强,最主要的还是那个隐藏在伽耶寺中的不良人——慧明,到底在伽耶寺中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打量过了出寺的所有和尚,并没有与记忆中或者资料中吻合的慧明,不过主持出来了,倒也算得上是个主事人,毕竟待会儿李星云的怒火也是需要人承担的。 “咳咳~”姜云卿清了清嗓子,抬头看着台阶上的僧侣们说道:“太宗皇帝李世民嫡派子孙,昭宗皇帝李晔之子,李星云至此,伽耶寺理应奉上龙泉宝藏线索,否则……” “贫僧再重申一遍,贫僧不认识什么李星云,伽耶寺没有任何与龙泉宝藏相关的一切,施主若再要胡搅蛮缠,就别怪伽耶寺不客气了!” 姜云卿的话还未说完,老和尚就放下了手,这佛号一经念完,这话语间便不见半分和蔼。 当然,这也怨不得别人,毕竟也是他姜云卿咄咄逼人在先。 不过,倒也能看的出来,这伽耶寺似乎也就这样,堂堂住持仅是这般便变了脸色,应当是算不得什么高功。 住持都是如此,这伽耶寺中其他僧侣估计也只是徒有虚名,毕竟贪嗔痴三大罪恶早已将整个伽耶寺团团围住,这其中又能孕育出什么得道高僧来呢? 住持老和尚向身旁的达摩院首座使了个眼色,似乎是早有商量,又或许真的是默契十足,那武僧弓步上前,提着人的那条胳膊则是缓缓放向身后。 贴身短衫能够明显的看到突然间膨胀起来的肌肉,让姜云卿不由想起了沈会老爷子练功时的狂野形象,那种超脱凡俗的力量感,在没有兵器的情况下,这外家横炼功夫的杀伤力要远比内家功夫强的多。 手上还有李存孝的尸体,当初扛着从通文馆跑出来,废了老大劲了,或许是时候研究一下了。 就在姜云卿思考之际,那名幻音坊弟子已然被那名武僧猛地砸出,是的,不是掷,也不是抛,就是那么径直的朝着台阶下的三人砸来。 “啊!” 空中的幻音坊弟子惨叫一声,那武僧在将她砸出的时候,并没有调整什么角度,是提着她的后领就这么砸出来的,庞大的力道之下,惯性也来的十分猛烈,颈部不自然的就要向后弯曲。 剧烈的疼痛使得她从昏迷中醒来,并惨叫出声,而迎接她的也即将是脖子被折断的死亡。 而这时,一道清风拂过,瞬间便抵消这股劲道,是姜云卿抬起了手。 李星云也腾身而起,接住那名幻音坊弟子之后,后退数个转身卸力。 倒不是他无法正面抗衡其中力道,主要还是怕怀里的女孩再次遭受二次伤害。 因为姬如雪与姜云卿的原因,李星云对岐国,对幻音坊都有着极大的好感。 给怀里的幻音坊弟子渡过一口内力,去清洗其体内入侵的劲道,看着那面罩上浸出暗红血迹,李星云缓缓抬起了头,露出一抹好似看见这个世界本来面貌的无奈笑容。 “师兄,或许真的是我太天真了,天真的以为人性本善,可现实告诉我,即便是日日诵经念佛僧人,到头来却也满是丑陋。” 看着地面上散落着的染血信件,感觉无比的刺目。 “不必如此,只是人性的贪婪在乱世中被无限放大了而已。”姜云卿出声安慰。 李星云到底还年轻,这几年的经历确实让他成长了许多,却也不能支持他看到人生百态。 这个时代十六七岁闯荡江湖,战场厮杀,这要是放在前世,姜云卿是不敢想象的。 毕竟前世十六七岁的他,不过是在日复一日做着做不完的习题,想着不会有结果的女孩。 看的电视剧与小说,也是少年侠客的放荡不羁爱自由与男男女女的爱恨情仇,倒是还不如现在的李星云呢。 “乱世,才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吗?” 李星云低头轻声呢喃。 对于他而言,当这个乱世一点点抽丝剥茧,向他展示原本的残酷,将是一件无比折磨人的事情。 “也不全是,这些黑暗不管是何时何地都存在,只是在这乱世当中没了限制,将这一切都展露出来了。” 姜云卿摇了摇头,否定道。 即便是他前世那般的太平盛世,还不是什么妖魔鬼怪都在那群魔乱舞,某些方面的人性实际上比这乱世还要险恶的多,只不过有着诸多限制而已。 “那么,终结这个乱世吧!” 李星云缓缓闭上了双眼,只感觉那台阶上的伽耶寺太过刺眼,乱世里的人心太过夺目。 “好啊!” 姜云卿眯眼笑道,朝着台阶上的伽耶寺伸出了手。 “轰隆!” 与此同时,震耳欲聋的铁蹄声传来。 温韬回头看去,只见岐国的军队已然到来……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佛衣百纳 “主持师兄,那,那是岐国的军队,他们是岐王的人,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是啊!这该如何是好啊?” ······ 浩浩荡荡的岐国军队到来的这一刻,分列台阶两侧,手持戒棍的僧侣们全都慌了神,而其中最为慌乱的,却是那达摩院的首座。 方才他砸出那女子的劲道可是不小,以那小子所在的位置接住,即便卸了力,也只怕非死即残。 即便寺中真有那所谓的龙泉宝藏或者说线索,将其交出来,伽耶寺或许可以幸免于难,但他绝对会付出代价的。 就算那女子没死,他至少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但现在最大的一个问题是,他从来到伽耶寺直至成为达摩院首座,自始至终都未曾见过或听过寺中有什么龙泉宝藏或者说线索,如果没有,又如何交得出来? “不行,我得逃!” 伽耶寺达摩院首座——智武和尚,眉头一皱,神色稍变,退至了住持老和尚的身后。 不敢久留,住持老和尚还没反应过来,智武和尚转身便逃进了伽耶寺中。 他虽一身外家横炼功夫已入天位,但向他这些个练外家功夫的,远比那些个隐世精修之人更清楚军队的破坏性,他这点功夫,在军队面前以一敌十不难,但若是对上百人,便只有逃亡的份了,而寺外来的军队,至少在千人以上。 这种规模,若是再有幻音坊的人配合,轻轻松松便能铲平伽耶寺。 此地留不得,现在趁岐军尚未动手之前,走后山,尚有一线生机。 然而,还不等他推开寺门,只见一道寒光急掠而过。 智武只感觉心中一紧,一股危险的感觉降临,立即转身,只来得及双手护于胸前,皮肤变为赤金色。 然而那道寒光却是一闪即逝,便钉在了伽耶寺的红漆大门上。 寺门前的僧侣们都只感觉一股寒风肆掠而过,纷纷回头看去。 只见智武和尚左胸胸口上,一个碗口大血洞鲜血淋漓,心脏被瞬间搅碎,向心脏汇聚的鲜血瞬间喷喷洒而出。 被溅了一身鲜血的住持老和尚,雪白胡须被染红,就是光秃秃只剩下戒疤的脑袋上也满是鲜血。 “这……” 住持老和尚看着倒地的智武,张了张嘴,惶恐的说不出话来。 随着智武的倒地,一众僧侣与住持老和尚也看见了杀死智武的凶器。 那是一柄样式古朴的八面汉剑,最令人惊奇的是,在杀死智武之后,竟是滴血未沾,未有丝毫颤鸣的深深差入了寺门当中。 而姜云卿的声音也恰在这时响起:“这便是下场,尔等可要想好了!” “到底是交出龙泉宝藏的线索,还是等死!” 说话间,姜云卿抬起了他的右手。 而就在他抬手的瞬间,他身后的岐军之中的弓手预备鼓声顿时响起。 岐军里的弓手们收到指令,纷纷弯弓搭箭,对准了伽耶寺门前那群已经差不多被吓傻了的和尚。 只需姜云卿的右手落下,一通射击鼓响起,岐军的弓手们,便会将伽耶寺门前的每一个秃子都射成刺猬。 “住持,我们要,要怎么办?” 一众手持戒棍,原本用以作为威慑的僧侣,纷纷看向了能够作为主心骨的住持老和尚。 毕竟他们这些人,也和智武和尚一般,对于龙泉宝藏以及那什么线索,可谓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也正是僧众们'慌乱的叫喊声,主持老和尚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来到台阶上,朝着底下作揖:“这位施主,伽耶寺中,是真的没有龙泉宝藏的线索啊!” 老和尚带着颤腔,话到嘴边还得打个转才能出的口来。 没办法,在五代十国这个糟糕的乱世之中,连五姓七望那些个超级世家大族都丢了脑袋,这军队当前,基本上就是催命符了,如何能不怕啊! 而姜云卿却是摇了摇头,不怎么在意的慢悠悠说道:“我这话也不是说与你听的,伽耶寺中自有知晓的人存在!” “可这······” 老和尚整张老脸皱巴巴的纠结在一起,如同便秘一般:“还望施主告知贫僧所寻何人,贫僧可帮施主找寻,千万莫要在佛祖面前动刀兵!” 大佬,您要找人,老衲是住持,老衲帮你,你别拿老衲的命开玩笑啊! “哦?是吗?可惜我也不知道要找的是谁!” 说罢,姜云卿右手便已经落下。 与此同时,岐军之中的射击鼓响起! “砰~” 数百道箭矢已然爬上了天空,随即便朝着伽耶寺前的僧众们落下。 “快,快跑!”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箭矢飞来,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一众僧侣们这才慌乱逃窜,脑袋不怎么机灵的,争相往寺内跑,只是箭矢的速度远胜他们逃窜的速度,还未打开寺门,便是基本上人均数道箭矢临身。 当然,也有气运不菲的天眷之人一箭未中,只待他们合力稍稍推开寺门,眼中露出希冀的神采,第二波,第三波箭矢接踵而至,将之钉在了红漆寺门上,为鲜红的寺门上再次染上一抹深红。 而有些机灵和尚,直接往台阶两侧逃窜的,其实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被两侧暗伏的幻音坊弟子一一诛杀。 “既然伽耶寺如此冥顽不灵,那这伽耶寺也就没必要存在了!” 姜云卿的声音并不是那么的大,却是夹在风中,传遍了整个伽耶寺。 也许是姜云卿在伽耶寺门前的这番杀戮,让人明白了,姜云卿所说之话,并不仅仅是恐吓而已,他是真的会下杀手的。 过了少顷,伽耶寺中一道浑厚的声音传出:“还请诸位施主稍等,贫僧这便奉上诸位所寻之物!” 不一会儿,便有一魁梧的和尚捧着一个木盒从伽耶寺中走了出来。 起身行数次闪烁,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便跨越数百级台阶来到了姜云卿三人身前的不远处。 “不良人天罡三十六,贫僧天彗星——慧明!” 慧明和尚自我介绍了一番之后,便开始打量起李星云来,瞧见了他身后的龙泉剑,这才向李星云递出了手中的木盒。 “既是李唐皇室所寻,贫僧自当奉上!” 李星云没有说话,只是接过了木盒。 腾出来,慧明和尚双手合十于胸前,朝着姜云卿微微躬身:“还望施主网开一面,伽耶寺中亦有不良人的部署!” 慧明和尚态度十分的诚恳,但姜云卿并没有理会于他,只是与李星云说道:“打开看看!” “嗯!” 李星云应了一声,打开了木盒,其中是一件微微闪烁着霞光的白色袈裟! 一旁温韬却是惊异出声:“这是,佛衣百纳!”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伽耶寺,灭! “佛衣百纳?这是啥玩意?” 木盒递给了旁边的温韬,李星云将佛衣百纳从木盒中取了出来,摊开在双手上,仔细瞧了一瞧,除了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微微的光晕之外,并没有发觉其与普通的袈裟有何不同。 “当年我在长安曾见过此宝,据说是当年玄奘法师自天竺带回,玄奘法师在长安城郊的玉华寺坐化之后,此宝便留存于玉华寺中,后玄宗皇帝登基之时,玉华寺献上此宝。只是当时玄宗皇帝厌佛,并未当回事,可能被丢到不知哪个角落了,直至先皇在位之时,此宝才得以重见天日,我亦是那时得见此宝!只是······” “有话直说便是,何必吞吞吐吐?” 温韬这个负责科普的人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难受的到底还是姜云卿和李星云这两个听众。 “没想到不良人解散前的最后一个任务,真的和龙泉宝藏有关!” 得到李星云的首肯,温韬倒也没有隐瞒了,将当年见到佛衣百纳的原因和盘托出。 “这龙泉宝藏,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线索,到底在哪?” 李星云拿着佛衣百纳翻来覆去,也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甚至是半个字眼儿都没看到。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当年并未参与此事,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任务而已,不过慧四郎应该会知道一些,他当年应该是参与者,你说是吧,慧四郎!” 温韬左手环顾与胸前,右手摩挲着下巴,跟摆POSE一般,做出了他的招牌动作,抬眼看向了慧明和尚。 李星云看了看温韬,又看了看慧明,很显然两人是认识的。 随即却又是自嘲的摇了摇头,想来也是,二人同为不良人天罡三十六,即便没有多少交集,也至少是有所了解的。 “贫僧当年确实参与了那次任务,但执行任务的不良人各自都是各行己事,正如各位施主所见到的,贫僧的任务便是将佛衣百纳藏入四谛法洞中!” 慧明双手合十,遗憾的摇了摇头! 同时,也不等李星云再次询问,便继续说道:“佛衣百纳的秘密,贫僧也不知,只有达摩院的慧觉长老知晓,只是如今他并不在寺内。” “那慧觉现今何处?”李星云出声询问。 “可能在玄武山,又或者在凤翔府。”慧明说出了两个地点。 “玄武上与凤翔府吗?” 李星云低头略微思索,这是两个颇有些南辕北辙的地方,若是一一找寻,只怕又要花费不少的时间,不过转念他又想道自己师兄与天师府的关系。 “师兄你看······” “我们先回凤翔府的吧,如果没有找到慧觉,到时我修书一封给张玄陵,让他天师府帮忙找一下即可!” 姜云卿倒是知道慧觉在凤翔府,到具体在什么地方,原著动漫中并没有交代,回到凤翔,还是要交代幻音坊去找一下才行。 想来以幻音坊在凤翔府地界的统治力,即便慧觉不主动现身,也很快就能找到。 “既如此,便麻烦师兄了!” 李星云话音刚落,那仔细看去已经有略微突起的后脑勺便再次迎来姜云卿的痛击。 “臭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跟师兄客气了?” “哪有啊!” 李星云龇着牙,捧着自己后脑勺,一来是却是有些疼痛需要揉一揉,二来则是防备自家师兄的二次黑手,看上去有些委屈巴巴的。 “只是这一路来,实在麻烦师兄太多了!” 李星云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嘴唇蠕动,因为他知道师兄并不想听到这样的话。 这是说给他自己听的,算是给自己提个醒,不能辜负了师兄给予的诸多帮助。 不过,李星云不知道的是,姜云卿是读得懂唇语的。 虽说不太喜欢李星云说这样的话,但李星云能够记得这些,他这个当师兄多少还是有些欣慰的,至少不是满腔心意都喂了狗。 姜云卿拍了拍李星云的肩膀:“回凤翔吧!” “嗯!” 李星云点了点头,将佛衣百纳收回了木盒当中,便同姜云卿转身离开,温韬亦是跟上。 走出数步,最前边的姜云卿忽然顿住。 其身后的李星云立即出声询问:“师兄,怎么了?” “没事,只是有些东西忘记了!”姜云卿答道。 “什么东西?” 李星云回头看了看,一时间也是没想起漏了什么东西。 姜云卿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只是将右手伸出恒展开来,手掌虚握。 片刻之后,天空中一道破空声响起,只见一道流光飞袭而来。 裹挟的劲风抵达时带起一阵不算特别猛烈的狂风,李星云与温韬二人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再次睁开眼时,只见姜云卿的手中已然握着一柄样式古朴的八面汉剑,寒光凛凛,锋芒毕露。 所见者心中无不心中由衷的感叹:此乃神兵也。 不过,姜云卿也并未过多展示,八服入手,便抬手合鞘。 随着一声脆响,剑鞘与剑穗贴合在一起,姜云卿声音也随之响起。 “全军听令,踏平伽耶寺!” “咚咚咚~” 一声令下,岐军中的战鼓声第一时间响起。 顿时,列阵的岐军动了起来,暗伏在伽耶寺四周的幻音坊杀手也是听见进军鼓声响起的第一时间一个接一个的翻入了伽耶寺的院墙,展开了杀戮。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接连从伽耶寺中传出,慧明和尚金刚怒目直奔姜云卿三人而来,其势如虎豹,步履似蛟龙起复,骇浪滔天,地面铺就的青砖寸寸碎裂。 “三位即以得到龙泉宝藏的线索,又为何痛下杀手?” 慧明的声音犹如狮吼龙吟,震耳发聩,语气亦是变得不客气起来,“施主”二字都得以省略。 “我之行事,何须经你过问?” 姜云卿的声音冷厉如同寒冬腊月飘雪入怀,手中汉剑八服悄无声息的出鞘,转身下劈,剑随势走,势随风行,剑尖划过慧明额前空气,停顿于慧明和尚的眼前。 可剑停势未止,慧明和尚只感觉脚尖一凉,下意识的缩了缩脚趾,视线短暂的下落,便见地面的青石之上一条长长的剑痕一直蔓延到了他的脚尖,并削掉了他鞋子的一角。 但凡他方才步子迈得大了些,恐怕这只脚都得废掉。 这时李星云也是转身,将方才在救治那名幻音坊弟子的时候塞进怀里的染血信件一股脑的甩给慧明和尚,声音亦是冷漠的说道:“伽耶寺所行之事,当诛!” “可是,李施主,伽耶寺中有不少不良人部署!” 慧明和尚似乎知道伽耶寺的恶行,没有反驳而是打起了感情牌,毕竟不良人是李唐皇室最忠实的支持者,李唐后人想要复国,必然少不了不良人的支持。 可慧明没想到的是,即便打感情牌,得来的同样是李星云冰冷的话语。 “不良人但行恶事,亦当诛!” ps:祝大家新年快乐,几年都能心想事成ヾ^_^?。其次就是接下来进度要加快了,第三季的剧情会适当融合到第二季中,大家也看到了假李出来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乾陵无字碑 在岐国军队的铁蹄之下,伽耶寺毫无波折的被踏平,仅余慧明和尚一人存活。 当然,如果在外的慧觉和尚也算的,那应当是两人。 毕竟是不良人天罡三十六,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良帅的面子多少还是要给点的。 慧明和尚并没有出手阻止,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伽耶寺成为废墟,而后在废墟前念诵往生咒。 不是他不想出手,实在是即便他出手,不论气息要强过他的李星云与姜云卿两人,便是对上那三千岐军,也无异于飞蛾扑火。 姜云卿在离开伽耶寺后,便第一时间传书去凤翔的幻音坊总部,以及派人送了一封书信前往玄武山天师府。 而当姜云卿、李星云与温韬三人返回回到凤翔的时候,便收到了慧觉和尚所在地点的信息。 当即便寻得慧觉和尚,让其解开了佛衣百纳上的秘密,线索直指乾陵无字碑。 李星云见慧觉痛快的答疑解惑,倒也没有隐瞒,坦白的告诉了慧觉伽耶寺的事情。 这种事情隐瞒没有任何意义,除非直接下手把慧觉杀了。 三人本以为会被慧觉骂个残暴无度什么的,没想到的是,慧觉和尚看得很开。 “伽耶寺这些年结下了诸般恶因,迟早会迎来恶果,贫僧也是因此才云游在外的,三位施主无需有任何的自责,特别是李施主,身具九五之数,注定是要背负天下气数的,还望将来李施主登上了那至尊之位后,勿要猜忌姜施主,须知阴阳相济,李施主注定是极善的圣人,那必然就需要有人来做那极恶的阴影。”(唐朝称呼皇帝似乎就是称呼圣人的) 李星云愣了愣,看向了身旁的姜云卿,这几年来,不仅他自己变了很多,也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家的师兄同样变了很多,但不管怎么变,他相信那八年的师兄弟情谊是不会变的。 回过神来朝着慧觉和尚双手合十,微微鞠了一躬,“大师教诲,李星云谨记在心!” 姜云卿眼前微微一亮,这一番话停下来,不得不承认,这慧觉和尚还是有些东西的,随即便也是单手持于胸前,微微垂首,算是也把这番话给听进去了。 得到了姜云卿与李星云两人肯定的答复,慧觉和尚也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抬头时便看向了第三人温韬,“温施主,贫僧与你而言只有一句话!” “大师请讲!” 温韬十分礼貌的抬手示意请说。 “寻龙定穴勘地脉,还需守矩积阴德。” 盗圣温韬这些年为玄冥教盗墓寻财,好些李唐宗室皇陵都糟了毒手,也是算得上臭名远扬,慧觉此番也是告诫。 面罩遮掩,看不到温韬有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深邃的眸子并没有什么波动,朝着慧觉抱拳,“温家世代寻龙定穴,自然有温家的规矩!” 慧觉闻言,倒也没再与温韬继续纠缠,善意的笑了笑,“倒是贫僧多言。” 随即又看向了李星云,“李施主,既然伽耶寺以毁,这佛衣百纳便还是继续交由李施主保管吧,佛衣百纳到底是玄奘法师自天竺带回的宝物,还望李施主好生保藏!” “自然!” 李星云并没有拒绝,这佛衣百纳到底是自皇室流出,此物便算是复国的开端吧! 该说的话说完了,慧觉和尚便慢悠悠的离开了,看似闲庭信步,然而眨眼功夫便是走出数丈,再一眨眼,便又是数丈,如此往复,只是十来个呼吸,二十个呼吸不到,便消失在三人的视野当中。 倒是没有如原著那般装13,毕竟姜云卿当前,气息远胜于他,他还没那资本。 空气安静的停滞了几个呼吸,温韬率先开口打破平静,“如果是乾陵的话,那问题就简单了!” “何解?” 李星云知道乾陵无字碑,但有些不明白温韬为何说是这样就简单了。 “这天底下,乾陵的位置只有大帅一人知晓,殿下直接询问大帅即可。” 温韬出声解释,语气里带着些恭敬。 “好,我这就传信于他!” 李星云的脸上浮现喜色,能少些麻烦自然是好的。 回到城中,李星云刚写好书信,打算交由不良人送回终南山藏兵谷,没想到就有不良人讲乾陵的具体位置信息送上了门。 “袁天罡知道龙泉宝藏在哪?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李星云是有理由怀疑袁天罡知晓龙泉宝藏位置的,否则他们前脚刚得知乾陵无字碑,袁天罡就送上了乾陵的位置? 看到李星云脸色不善,那名不良人连忙解释:“大帅说他只是知道龙泉宝藏的一些关键线索,可以适时的给予殿下帮助,但龙泉宝藏还需殿下亲自寻找。”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打发了那名不良人,李星云那略带寒意的目光落在了温韬的身上,他没理由不怀疑温韬,难道去怀疑自家师兄? 不过当初前往冰英冢之前,师兄姜云卿就已经在极力缩减人手,最终下墓者不过他们三人,出了冰英冢第一时间前往伽耶寺,伽耶寺之后又是快马加鞭赶往凤翔,这一路没有过多的喘息机会,严格来说即便温韬真有问题,也没时间传递消息才是。 感受到李星云异样的目光,温韬摇了摇头,“不是我!” “先生与李公子,女帝有请!” 这时,门外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被提及到的姜云卿与李星云两人抬头看去,是一身翠绿紧身裙装,已然沦为女帝贴身侍女的多闻天。 “嗯,好!” 姜云卿应了一声,便与李星云一同起身跟随多闻天而去。 来到悬空阁,一袭盛装的女帝早已在此等候,随她一同的还有一身淡粉莲花裙的陆林轩。 见到姜云卿与李星云到来,女帝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不过眉角依旧还能看到一抹慎重与焦急之色。 “李存勖打算称帝了,邀请我去观礼,这是请帖。” 女帝向着姜云卿递出一张精致的请帖,姜云卿接过,但并没有打开看,只是点了点头,“意料之中!” 女帝来到姜云卿的身边,神色有些有些担忧,“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风雨欲来 “什么?有个和我一样的人在我离开商洛的时候骗取了商州、陕州以及长安的政权?” 听完女帝的讲述,李星云震惊的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如果说李存勖、李克用、马殷、孟知祥之流发兵攻打,夺去了那三州之地,李星云并不会觉得奇怪,顶多感叹一番对方下手之快,行动之迅速,以及三州守备的存在问题之大。 可这竟然是有人易容成他,悄无声息的夺去了三州政权,这怎么可能呢? 酆都是有大才之人,李星云也是因此才放心将商州、陕州与长安交由他打理的,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易容,才能骗过酆都的眼睛? 又或者说这背后有人推波助澜,酆都已然凶多吉少?、 李星云苦思之际,姜云卿也是眉头皱起,有些不太相信,“这所说的‘一样’,到底是个怎么的‘一样’法?” “我也摸不准,我数次试探得到的结果,那假李星云无论是年龄、身形还是样貌,又或者武功与功力高低都与李星云一摸一样,话说李星云,你是不是有个孪生兄弟啊!” 女帝目光古怪的看向李星云,若不是那假李星云囚禁酆都,大肆清剿岐国势力,又暗中与李嗣源勾结,她都没有怀疑的地方。 只当是李星云寻得龙泉宝藏的线索,与姜云卿分道扬镳回到了商洛,而姜云卿又因为某些事情耽搁没有回来而已。 “应该没有吧!” 实际上,李星云也不敢保证,毕竟他出生的时候他又不记事,说不定他还真有一个孪生的哥哥或者弟弟,只是出生之后就分开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现在回想起来,将小时候的诸多记忆碎片汇聚在一起,他越发有一种感觉,现如今的这一盘大棋,或许并不只是袁天罡在执棋,他父皇很可能也是那个布局之人。 只不过与袁天罡解散不良人,分而散之落子不同,他父皇则是以自身性命与他数位兄弟姐妹,以及这摇摇欲坠的大唐江山开局。 所以,他未尝就没有一个孪生兄弟的可能! “武功与实力也相同吗?如果都是天罡诀的话,那这假李星云的来历就得去问问袁天罡了。” 姜云卿略一沉思,便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天罡诀乃是袁天罡的武学,据姜云卿观察,天罡诀兼容大小周天,十分强大的同时,也比普通武学要深奥的多,即便有与李星云同龄之人,十分的机缘巧合获得了天罡诀,可若是没有袁天罡手把手的教导,其实力又如何能够与如今的李星云等同? 要知道,李星云可是经过了袁天罡亲自调教了几年的。 而且,这世间也不存在这么多的巧合。 “现在恐怕是联系不到袁天罡的。” 经姜云卿这么一说,李星云很快就联想到了之前的之前的事情。 “为何?” 女帝却是有些疑惑,在她看来不良人既然要辅佐李星云称帝,袁天罡有何必闹这么些幺蛾子呢? “袁天罡应该是想考验一下星云,而这假李星云便是袁天罡根据星云量身定做出来的对手,或许他原本并不是长星云这副模样!” 姜云卿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既然能推断出这假李星云出自袁天罡之手,那以袁天罡的性格,自然不会是单纯的来给李星云添阻的。 “这长相还能后天改变?” 陆林轩坐在李星云的身边,张了张嘴巴,有些不太相信姜云卿的说法。 看了眼说话的陆林轩,姜云卿感觉是情有可原的,毕竟陆林轩在剑庐时并未碰过几本师父的藏书。 李星云不一样,死记硬背也到底是塞了些东西到脑子里的,听得陆林轩问起这事,立刻便言之有物的回答:“确实是可以的,孙氏杂方医经有记载,隋炀帝时期,有一人名为刘环,因言获罪,逃亡时于一山中遇见一名隐世医者,医者与其一见如故,得知刘环在躲避官兵追捕,便为其改换容貌,助其逃脱追捕。” 见李星云侃侃而谈,陆林轩又看向姜云卿,只见姜云卿正一脸欣慰的点头,很显然也是知道这所谓的孙氏杂方医经的,顿时有些气闷。 “好吧,好吧,你们都知道,就我头发长见识短!” 陆林轩有时候总感觉自己跟自己的两个师兄差距格外的大,明明两个师兄都是一边习武一边学医,而她由师父手把手教导专门习武,到头来武功却还是远不及两位师兄,就好像不是同一个师父交出来的,可实际上他们都是同一个师父啊。 听得陆林轩的抱怨,姜云卿会心一笑,若是知道陆林轩心中所想,他肯定会安慰陆林轩的,毕竟这真不是她的错,她只是没有开挂而已! 而李星云却是嬉笑着凑到了陆林轩的耳边,“林轩,我看着你的头发似乎也没有师兄的长!” 陆林轩闻言,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脑后的高马尾,又看了看姜云卿,心里一估量,彻底破防。 一抬手,便狠狠的揪住了因为凑到陆林轩的身边而来不及躲闪的李星云的耳朵,神情愤愤的教训起李星云来,“在这说正事呢,你嬉皮笑脸的像个什么样子?” “哎!疼疼疼,林轩我知道错了,你先放手~” 李星云连忙求饶,这方面李星云确实是有些优点的,能屈能伸,脸面说拉下来,就能拉下来。 “哼!” 听得李星云求饶,正如陆林轩自己所说,现在是谈论正事的时候,便也没再与李星云计较,冷哼一声,便傲娇的别过了头去。 姜云卿也不管两人的闹腾,只是自顾自的分析道:“如果说袁天罡想让星云与那假星云过招的话,那么他应该已经在着手铲除李存勖了。” “额,是因为李存勖要称帝吗?” 李星云想起了自己刚进悬空阁的时候,女帝说过的消息。 “嗯,袁天罡不会允许除李唐皇室之外的人称帝的,朱温如此,朱友珪,朱友贞如此,接下来的李存勖同样如此!” 姜云卿点了点头,讲起了朱氏父子的案例。 女帝闻言,感觉确实有迹可循,随即拿出了李存勖的那张请帖,“那这观礼?” 姜云卿扭过头来,朝着女帝笑了笑,“我去一趟,当初游说他发兵汴州的时候,也算有些交情,顺便把上饶公主带过去,既然李存勖都把请帖发到你这儿来了,想来也是请了吴王的。” “嗯,也好!”女帝点了点头。 姜云卿随即看向李星云,“星云,你先去找乾陵,商洛那边等我回来再说!” “好!”李星云慎重的应答。 休整了两日,未得过多的休息,姜云卿便赶往了汴州。 而李星云则是与温韬以及常宣灵,常昊灵两人一同前去寻找乾陵。 鬼王朱友文因为与姜云卿的关系,此时也在凤翔,听闻李星云寻得了龙泉宝藏的线索,便强行加入了队伍,并要求找到龙泉宝藏之后,龙泉宝藏中的绝世武功归他。 李星云本身对那所谓的绝世武功不感兴趣,又巴不得有朱友文这等高手护持,自然是欣然同意。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方欢喜自有一方愁 一辆内饰华丽的宽敞马车里,蚩梦如鸭子一般坐在姜云卿的身边,一袭以紫色为主色调的贴身娆疆服饰,完美的勾勒出了她那优美的身材曲线。 腰间挂着两个紫黑色的葫芦,密不透风,里面安置着少女的大半家底,后腰别着一柄弯刀,银质合金手柄,娆疆那边的特产武器。 手上拿着一根精致的竹笛,平时不见怎么吹奏,一吹起来就肯定有什么虫子开始行动了,如果不是姜云卿身上有着长生蛊的气息,指不定时常要被其捉弄。 头上戴着娆疆的银质头饰,将紫红色的长发盘起,只遗留耳畔旁两个发辫垂下,拱形的齐刘海将整张脸都完整的露了出来,一双水润的桃花眼中,紫红色的瞳仁流露着天真无邪,就是那下唇间一点红,可能会让有些强迫症的人难受。 “我们这就要去找不良帅了吗?小锅锅你可不要再骗我了哦,我有一只很厉害很厉害的蛊虫,可不怕你的长生蛊哦!” 蚩梦手持竹笛抵住了姜云卿喉咙,十分认真的威胁道。 自从跟着姜云卿来到了岐国,姜云卿一晃便没了人影,短则三天两头见不着人,长则十天半月不见人影,若不是幻音坊里好吃好喝好玩的招待着,蚩梦指不定得想法子帮姜云卿回忆回忆自己的承诺的,毕竟她是万毒窟的圣女,即便深陷到处都是“诱惑”的地方,她也是不会忘记自己的任务与使命的。 “你放心好了,这次是真的带你去找不良帅,就算过去汴州没找到,也能知道不良帅现在在哪。” 姜云卿推开蚩梦抵住自己喉咙的笛子,跟蚩梦保证道。 “好,那就在信你一次!” 得到姜云卿的保证,蚩梦嘴角勾起一抹十分明显的笑容,傲娇的收回笛子,在手中转了一圈,满意的落在了另一只手里。 而同行的上饶公主,此时则是抱着姜云卿的一条手臂在那撒娇磨蹭,“不嘛,不嘛,我不想回去,不要送我回去嘛!” “别闹,你父王想你想得头发都白了许多,要是再不送你回去,你父王指不定得调兵遣将杀到岐国去。” 姜云卿有些无奈的从上饶公主的怀里把手抽出来,在幻音坊里,上饶公主的任何一举一动都是瞒不过姜云卿的,只是在于姜云卿想不想知道而已。 而上饶公主不想回去的原因,姜云卿也是清楚的很,上饶公主整就是一个玩疯了的小屁孩,想回去被人管着就有鬼了。 怀里的手臂没了,上饶公主便是低头看着自己的两根手指在那儿对戳,“哪里啊,我父王的头发早就白了的,我父王要是逼你,你就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威胁他,我会配合你的。” “呵呵,你还真是件漏风的小棉袄。” 姜云卿只感觉自己的三观大受震撼,感觉还是有必要要与女帝商量一下,以后还是尽量别生女儿的好,毕竟儿子坑爹还能好好教训一下,这小棉袄要是漏起风来,那是真的要冻掉牙的。 ······ “殿下,李星云再度出发,前去寻找龙泉宝藏了,只可惜并未获知他们的目的地,我们不好提前准备啊!” “李星云”盘坐在一张小案前,一手执黑,一手执白正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上左右互搏,而李嗣源则是微眯着眼睛,恭敬的站在“李星云”的身后。 “那便跟着,我们大可来一手黄雀在后。” “李星云”双手飞快的在棋盘上落子,一副势均力敌,焦灼对峙的局面很快就浮现在棋盘表面。 李嗣源的脸上流露些许愁色,似乎感觉到问题的棘手,“幻音坊不遗余力的多次试探,咱们的底细多少是漏了些的,他们也是做了相当充分的准备,只怕这黄雀不怎么好当啊,弄不好就成了螳臂当车了。” 听得李嗣源语气中的忧虑,“李星云”顿时有了些疑惑,“哦,他们做了什么准备,竟然能够让你李嗣源感到棘手?难不成还能是岐王亲随不成?” 在已知的情报中,姜云卿已经与李星云分开,去了汴州,没了这位大天位之上战力的护持,李星云的寻宝之旅要想得到保障,除了大军护佑之外,便只有岐王亲自上阵了。 谁让岐王就是女帝,女帝就是岐王呢? 李嗣源叹息着摇了摇头,“不是岐王,是玄冥教鬼王,朱友文!” “嘭~” “李星云”指尖夹着的白玉棋子瞬间化为齑粉,洒落在棋盘上,又随着一阵清风拂过,白玉粉末随风而散。 “朱友文怎么会帮李星云?于情于理朱友文都没有道理去帮李星云?李星云也没道理会接受朱友文的帮助啊?” “李星云”感觉自己的思维陷入了死循环,对于李星云的身世,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两个人是世仇啊,见面不斗个你死我活也就算了,怎么可能一同去寻找龙泉宝藏呢? “传闻那龙泉宝藏中藏有绝世武功,而那朱友文练武成痴,其中会不会有些关系?” 站在“李星云”身后的李嗣源,委婉的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不可能存在交集的两个人汇聚在一起,其中必然存在某种关系链的存在,传闻中龙泉宝藏中的绝世武功,是李嗣源想道唯一能够将朱友文与李星云联系到一起的关系链。 “嗯,有这种可能,不过朱友文与李星云之间应该还存在一个缓和因素!” “李星云”点了点头,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姜云卿。 “是了,朱友文脱困便是与他有关,肯定是他!” “李星云”将那个缓和因素安置在了姜云卿的头上,又自顾自的说道:“有朱友文在的话,凭我们的人手完全没法黄雀在后,搞不好还有被反杀的风险,这该如何是好?” 唯一的办法便是调集军队围剿,但问题是乾陵的位置还尚未可知,而且他麾下不论是岐国的势力,还是酆都鬼骑,他都不敢轻易调动,保不齐李星云有什么后手,到时候反将他一军。 到那时便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与李星云有人兜底不同,他是真的只有一次机会,一次与李星云交手的机会,由不得他不谨慎。 就在“李星云”忧虑之际,李嗣昭不知何时走进了院子,“如果殿下人手不够的话,我这里倒是有几个帮手······”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抵达洛阳 一行车队驶进洛阳,城门口负责登记的官员一边执笔记录,一边高声宣喊:“岐国使者入城!” 声音很大,只是穿透力远不及皇帝身边高呼“上朝”的太监,由此可见正奋笔疾书的那位雄风尚在。 车队共计四辆马车,然而实际上有两辆完全是多余的,蚩梦与上饶公主两个古灵精怪的姑娘非得赖在姜云卿的马车上。 途中,姜云卿也想过她们不走自己走还不行吗? 结果,他换马车,蚩梦与上饶公主也跟着换马车。 压根儿就不是赖上姜云卿的马车,只是单纯的赖上了姜云卿这个人。 姜云卿倒也可以独自赶路或者骑马,那样速度还快一些,但没必要为了别人而委屈自己。 随她们闹吧,到了洛阳就把上饶送到杨浦的手上,然后再带着蚩梦去找不良帅,根据记忆中的剧情,即便蚩梦找到袁天罡,多半也得不到一个好的答复,估计反手就会将其扔给巫王蚩笠。 这样一来也正好让蚩梦死心,之后也好将蚩梦送回娆疆,最多也就是资助些人手,帮助她救出她老爹,蛊王蚩笠,反正也是要寻找李茂贞的,一举多得! 姜云卿的算盘打的叮当响,马车上蜷缩睡着的蚩梦却是被那记录官一嗓子给吵醒了,嘟着嘴巴,眉头骤缩在一起,似乎有些起床气。 缓缓睁开双眼,却奈何沉睡之后的眼帘好似被施展了某种巫术一般,重逾千斤,从窗口洒落进来的几缕阳光也是格外的刺眼,不得不再次闭上了眼睛。 扭着腰坐起来,靠着窗口,背对着阳光,使用后背汲取着阳光里的热量的同时,也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抬手揉了揉眼睛,好一会儿,眼帘上的巫术才被揉散,总算是睁开了睡眼惺忪的双眼,嘴唇轻轻蠕动呢喃,“到了吗?” 也不知是梦呓,还是在询问,姜云卿一概算作是在询问,“到洛阳了,不过找不良帅还要点时间。” “哦!” 蚩梦呢喃着回应了一声,打了个哈切,靠在马车上又睡着了。 “啊!就到洛阳了?” 刚睡醒的上饶公主与蚩梦不同,一听说已经到了洛阳,立刻就炸毛了。 姜云卿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没好气的说道:“是的,你马上就要见到你的父王了。” 尽管一路上早就习惯了上饶公主这一惊一乍的性子,但上饶公主的女高音格外的刺耳,对耳膜的杀伤力,仅次于幻音坊圣姬们的音律攻击。 “我不想回去!” 上饶公主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揉的眼睛发酸,眼角不由自主的挂上了泪珠,感受到手指上的湿润,这才蹿到了姜云卿的跟前,睁大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角含着泪,可怜兮兮的看着姜云卿。 就好像姜云卿接下来不是要送她去见她的父王,而是要推她入火海一般。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上饶公主即兴表演的全过程,整的姜云卿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着莫大罪过似的。 “呵呵,就算我不把你送过去,你父王也会找过来的,我觉得你还是长痛不如短痛的好,就这点眼泪,你也不嫌假!” 说着,姜云卿便伸手弹了一下上饶公主的额头,那白皙的额头上,瞬间就出现了一个红印。 “呜呜!我要告诉我父王,你欺负我!” 感受到额头上传来的疼痛,上饶公主眨了眨眼睛,眸子里顿时便泛起了泪花。 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赶车的幻音坊弟子掀开了车帘,“先生,到驿馆了!” “嗯,知道了!” 姜云卿点了点头,依次绕过上饶公主与蚩梦,走出了车厢。 马车旁,一名典客属的小吏不卑不亢的朝着姜云卿拱手,“住房已备好,热汤随时可至,使者可稍作歇息,明日酉时,陛下于宫中设宴,为各位使者接风洗尘,到时会有车马迎接使者。” 在典客属的小吏说话的时候,姜云卿便下了马车,来到了小吏的身前。 等待其把话说完,姜云卿便托起了这名典客属的小吏,“典客所说我已知晓,只是有一私事还需劳烦典客。” 被扶起的典客属小吏也是一愣,这使者分外客气啊,这么想着便也大方的说道:“不知使者为何事所扰?若是在下能够办到的,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 靠,什么叫可以考虑一下? 我如此礼遇你,你不该回答尽量办到吗? 看来是遇到老油条了,姜云卿便不再绕弯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想知道吴王住在何处!” 吴王? 典客属小吏回忆近几天接待的外宾,很快就想起了吴王杨浦的排场,随即再次朝着姜云卿微微拱手,“使者先行歇息,稍后会有驿官送上消息!” “多谢!” 姜云卿也是朝着典客属小吏微微拱手回礼,聊表谢意。 随即,典客属小吏便召来了几名驿馆的驿官,也就是驿馆的小吏来服务姜云卿等一行岐国来使。 驿馆不管是装饰,还是服务上都十分的到位,且相当有规格,为了自己的登基大礼,李存勖对于他们这些使者显然也是比较重视的。 虽说李存勖灭了梁国,但谁让有着李星云的存在呢? 尽管李存勖竭尽全力的否认李星云的身份,但单凭他一方的说辞,是没有多少说服力的,毕竟独木难支,所以还是要拉拢一些势力支持他的观点。 至于不配合的,那就不配合吧,只待他李存勖称帝之后,不配合的都是反贼,既然不支持,那便退场弃权吧! 李存勖的这点心思并不难猜,在有心人眼中,几乎可以说是人尽皆知。 姜云卿倒是没什么好担心,李存勖再如何霸道,称帝的这一行为也是触碰到了袁天罡的底线,凡是有袁天罡顶着。 而且,袁天罡既然已经为李星云制造了“假李星云”这么一个相对平等的对手,那么理所应当的,就得帮李星云除去李存勖这个严重超标的对手。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的李星云即便坐拥三州之地,有着岐国的支持,可在李存勖面前,完全是不堪一击的。 正文 今晚没了,明天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晚宴前的交锋 隋唐洛阳宫,名为紫微城,武周时期又称太初宫。 是隋、唐、武周帝国的大朝正宫、世界性政治中心和国家象征。 位于神都洛阳西北隅至高之处,始建于隋炀帝大业元年,前后沿用530余年,成为九朝理政之所,是中国历史上沿用时间最长、使用朝代最多的皇宫。 前不久朱温的大梁王朝于洛阳落幕,而今的洛阳宫再一次迎来它的主宰者,就是不知这后来者气数几何,能有几度兴衰? 又或者最终仍然是昙花一现。 之前在冰英冢与李淳风的跨时空交谈中,姜云卿已然明白这个世界虽然与他印象中的历史有些不同,但未来的走向却是趋向于同一个结果的,如果没有出现变故的话。 那就是李淳风所信奉的天道,在未知的不可抗力面前,顺势而为才是正道。 而袁天罡所行之霸道,则是致力于寻找或制造这么一个变故,以用来打破那个固然存在的结果。 而姜云卿便是那个变数,有机会改变这个世界未来的固有走向,这是袁天罡当初没有杀姜云卿的原因。 否则以袁天罡之霸道,又岂容得不可掌控的变数出现在李星云的身边? 当然,这是李淳风告诉姜云卿的。 放之前,姜云卿还天真的以为袁天罡只是想在兴唐的路途之上,寻些乐子。 现在想来,姜云卿的心里也是不由泛起些许苦涩,自己到底还是天真了些。 像袁天罡这种执行力强的可怕的人,又怎会去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呢? 就在姜云卿思索之际,马车已经驶入了洛阳皇宫,直奔洛城殿而去。 一路上宫殿楼台一栋接一栋,看的是让人眼花缭乱无暇他顾,而且气势恢宏却又又不失精巧,远比幻音坊的小打小闹也壮观的多。 过了应天门之后便有羽林军拦住了去路,典客署的小吏不得不把姜云卿客客气气的请了下来,交由一名怜人带他前往洛城殿。 不得不说,这李存勖尚未称帝,但皇帝的架势已经是摆足了的,仿佛其他势力就只有俯首称臣的资格了。 换句不太礼貌的话来说,就是太过狂妄了。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人家实力够强呢。 强到只要不出现意外,当今天下确实难以找出实力能够与其相当的对手来。 这也是为什么吴王杨浦,蜀王孟知祥亲自前来,即便是楚王马殷,也派遣了他的长子马希钺前来观礼。 只要他狠下心,舍弃了些名声,即便是他的老爹,晋王李克用也要仰仗他的鼻息,看他的脸色。 毕竟现在李存勖重兵在手,精兵悍将数不胜数,攻下太原也不是什么难事。 唯独格格不入的,却是这出现在皇宫中的怜人,似乎是取代了太监的存在。 有些荒唐,但这乱世拳头才是硬道理,拳头大的,有些怪癖也没人敢说什么。 强权永恒,不论在什么时候,似乎都是成立的。 过了应天门之后,洛城殿却是不远了,没一会儿那怜人便带着姜云卿来到了洛城殿前。 才刚踏上台阶,大殿门口便有一道阴柔的声音响起。 “岐国使者到~” 声音阴柔但不尖利,反而有种略显粗糙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男人在刻意的压着嗓子说话。 不过,说话的这人技巧很高,如果不仔细去区分的话,是很难察觉的。 如果所料不差的话,这依旧是怜人。 只不过姜云卿有些不太清楚的是,一场接风洗尘的晚宴都要搞得这么正式的吗? 看来今晚,也不仅仅是接风洗尘这么简单啊! 待姜云卿走进殿中,宴席尚未开始,但空缺的席位,却是只有一个,合着就差他了呗。 “本以为岐王会赏脸前来,却不想来的是姜兄,吾这到底是该欢喜,还是该遗憾呢?” 宫殿内的龙椅之下另设有一个主席位,李存勖正坐在那里,又是遗憾又是欢喜的,让人分不清他的真实情绪是什么。 “岐王虽不如‘世子殿下’这般日理万机,却也是要是缠身,尽管很想‘世子殿下’把酒言欢,但实在脱不开身,无奈只能遣在下前来,还望‘世子殿下’见谅。” 姜云卿客套的解释了一番,只是在“世子殿下”这几个字上咬词稍微的那么清楚了些。 姜云卿的目光停留在李存勖的身上,能够清楚的看到李存勖的嘴角有过轻微的抽动。 不过李存勖很是大度,似乎并没有计较的意思,“吾对岐王也是‘仰慕已久’,此次未见却有遗憾,不过来日方长,姜兄能来吾也甚是欢喜。” 宴席上诸人无不脸色古怪,“仰慕已久”这个词用在这里真的合适吗? 姜云卿明白李存勖话里的意思,岐王就是女帝这件事对于李存勖这个层次的人来说,并不是多大的秘密,这算是对他的回击。 随即,鬼使神差的回了句,“有多欢喜?” “嗯?”这声疑问的轻喃来自四面八方。 不只是李存勖,宴席上的众人也无不有些疑惑,这话还能往下接吗? 想了想应该是没法接了,想来话题终结者也不过如此了。 “咳咳!” 李存勖下意识的想了想,回过神来,只能咳嗽两声转移话题,看向了众人,“诸位对于姜兄应该不陌生,吾虽攻下了汴州,但这灭梁的第一功臣却是非姜兄莫属的。” 声音回荡在宫殿里,认识姜云卿的,并没有反驳。 而不认识姜云卿的,却是目光纷纷落到了姜云卿的身上,有好奇,有戏谑,有凝重,也有怀疑。 而姜云卿,也是这前世今生头一次尝到了捧杀的味道,特别是话从李存勖这类人嘴里说出来,让人有种飘飘然,却又不寒而栗的感觉。 “听说,朱友贞的脑袋,是姜兄亲手摘下的,不知那朱友贞临死前脸上的神情是怎样的?” 李存勖一脸好奇的看向姜云卿,身体倾斜几乎要伏在案上,就像是一个好奇心爆棚的女孩,在打听八卦的事情一般。 李存勖此言一出,众人看向姜云卿的目光顿时有了变化……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李存勖的野望 随着时间步入亥时,为各国使臣接风洗尘的晚宴总算是结束乐了。 相比起怜人们的戏曲,胡姬们的曼妙舞姿,更有看头的,还是李存勖与岐国使者姜云卿的唇枪舌剑。 每每是不动声色,却又是机锋暗藏,这对于各方势力的代表人来说,远比单纯的美色要有趣的多。 就跟吃瓜群众一样,只不过他们不吃瓜,只是喝酒而已。 待两个时辰过去,晚宴结束,一众人大多是醉眼朦胧,即便有专属的马车接送,也需得让人或搀扶或背到马车上才行。 没办法,李存勖与姜云卿之间的话语交锋实在太过有趣,若是没点东西塞住嘴,他们指不定得笑场。 可这两人,却都是一般势力惹不起的,李存勖一家独大,更是要在三天后称帝。 而姜云卿也差不多,身后倚仗的岐国在不久前杀了朱友贞,俘虏了二十多万梁军,虽然俘虏属于岐、蜀、楚三国瓜分,但岐国占据大头,兵力直逼三十万,甚至犹有过之,只要有些时间消化消化,那将是唯一一方可以与李存勖抗衡的势力。 既然谁都不能笑话,那便只有堵住自己的嘴了。 可一个劲的吃东西,有似乎不太合适,便只有一个劲的喝酒了。 一众吃瓜的喝得酩酊大醉,反倒是姜云卿与李存勖这两个主角儿脸色如常,没有半点儿的醉意。 看李存勖的架势,仍有大战三百回合的意思,姜云卿只好赶在李存勖的前头,借着宴席散场请辞。 李存勖是个天生的谋略家,更是从小接受李克用那种老狐狸的熏陶,又有十三太保这种隐性竞争环境,实在是难缠的很。 毕竟,姜云卿也只是因为有神识的存在,大脑时刻处于冷静却又高速运转的姿态,能够从容的解决李存勖话里话外的问题。 这是两者在本质上存在的差距,并不是有些远见,小小的开了点挂就能弥补得。 在语言的艺术上,没法玩梗的姜云卿无疑是被李存勖完爆的。 姜云卿借着宴席散场请辞,意犹未尽的李存勖倒也寻不到多好的理由,无奈只能放姜云卿离去。 散席之际,殿门口一名怜人自候在门口的队伍中走出,领着姜云卿离开。 在即将离开应天门的时候,那名怜人偷偷塞了一个小木筒给姜云卿。 姜云卿双眼微眯,不动声色接过小木筒,随即反手藏进了衣袖中。 这时候,李存勖的势力中,需要如此偷偷摸摸的接触他传递消息的,想来也只有不良人了。 回到驿站,姜云卿散出神识戒备四周,打开了小木筒,里面蜷缩着一张不良贴。 姜云卿拿出一看,除却不良人的专属印记之外,便只有“协助诛杀李存勖”七个大字。 “呼~” 呼出一口长气,姜云卿将不良贴在烛火上点燃,直到尽数化为灰烬,没有任何边角才罢休。 “袁天罡啊,袁天罡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让人安稳啊,这要杀的又是李茂贞,又是李存勖的!” 姜云卿忍不住抱怨,李存勖还好说,可那李茂贞到底是大舅哥啊,怎好下杀手?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到时候只希望大舅哥不要太飘,至于李存勖……” 姜云卿不觉得自己会是刺杀李存勖的关键,正如原著中那般,即便没有姜云卿的从旁协助,李存勖一样会死的很憋屈。 洛阳皇宫中的洛城殿里,尽管宴席已经散场,宴客的桌椅布置也都被收拾了下去,不过大殿中央数名怜人还在乘着婉转的乐声起舞。 李存勖此时正坐在那张整个洛城殿中最为显眼的金黄龙椅上,双眼拉下了帷幕,手臂搭在龙头扶手上,手指跟着节拍轻轻的敲击在金灿灿狰狞的龙头上。 稍显沉闷的声音喝在以埙为主导乐器的音乐里,为本就婉转的乐曲平添了几分哀婉。 镜心魔猫着身子,嘴角微微咧着,从大殿内的阴影里走了出来,缓缓来到李存勖的身边,“殿下,李星云找到乾陵了!” “哦?是吗?我说怎么来的是他,原来是来盯着我的啊!” 李存勖双眼突兀的睁开,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明悟的神色。 “不知殿下所说的他是……” 镜心魔双手轻轻的揉搓着,似乎是想不清李存勖所言是何人。 “自然是我的姜兄咯!” 对于镜心魔的装傻充愣拍马屁,李存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说道。 “那殿下,李星云的事情……” 镜心魔又适可而止停下了嘴,将所有的决策权都集中在李存勖的身上,不敢有丝毫的越俎代庖。 “交给李嗣源,他不是找了个好靠山吗?如果他的那个靠山能够取代李星云,我未尝不能考虑放他一马。” 早在姜云卿赶到洛阳之前,李嗣昭便率先来到了洛阳,并面见了李存勖。 对于这个跟李嗣源一条心的三弟提出来的合作,李存勖表示自己还是很有兴趣的。 李星云于他而言,并不是个多大的麻烦,毕竟现在时代变了,即便是以李星云的身份,也无法一呼百应的拉起一方足以与他抗衡的势力来。 但若是有着岐国从旁煽风点火,却也是足够恶心人的。 名声什么的他并不是多么的在乎,可以有,但也可以没有,但这天底下总有人在意这玩意儿。 可以说,李星云的存在,必然会为他竖立不少的敌人,并给他的敌人一个名正言顺对抗他的理由。 “可殿下,若龙泉宝藏真的在乾陵,即便是除掉了李星云,那龙泉宝藏也会落入李嗣源的手中,到时那个‘李星云’是不是真正的李星云还重要吗?” 谁也不知道龙泉宝藏中有着多少的财富,但既然是大唐的复国宝藏,那必然不会是个小数目。 李存勖或许并不是有着特别大的需求,但一旦落入他人手中,对李存勖而言,却是存在不小的威胁。 考虑再三,李存勖打定了注意,“让李存里走一趟吧,若龙泉宝藏真在乾陵,就以夺取龙泉宝藏为主,若没有龙泉宝藏,便除掉龙泉宝藏吧! 这大唐的复国宝藏若是不能落入我的手中,那永远的掩埋在地底,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毕竟,这复唐之人,有朕一人便够了,你说呢?镜心魔!” 镜心魔闻言,立刻跪倒在地,夸张的磕头拜见,“陛下英明!” 正文 第一百九六章 乾陵开启 梁山,李星云、陆林轩、温韬、上官云阙、朱友文、常宣灵与常昊灵一行七人汇聚在无字碑前。 乾陵作为皇陵,而且是盛唐时期的皇陵,实际上并不是很隐蔽。 梁山共有三峰,北峰最高,泔河环其东,漠水绕其西,乾陵玄宫即位于北峰之上。 温韬之所以说乾陵难寻,实际上指的是乾陵的墓道入口,而非是整座陵墓。 乾陵依山为陵,可以说整个梁山北峰都是乾陵。 也就是现在大唐倾覆,要是放在以往,这乾陵玄宫可是还有守墓人存在的,他们想要如同现如今这般围绕在无字碑前找墓道入口,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温韬,你找到了没有?本王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看着温韬围着那无字碑绕了一圈又一圈,干等了许久的朱友文有些不耐烦。 而事实上,除了在练武方面,其他的东西朱友文基本没什么耐心,也很少能提起耐心来。 “再给我点时间,我想就快了。” 温韬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将目光聚焦在了无字碑的底座上。 这已经不是朱友文第一次催促了,说实话玄冥教鬼王的多次催促,对于温韬而言,确实是压力十足的。 尽管他清楚即便找不到乾陵的墓道入口,朱友文也不会拿他怎么样,但朱友文有意无意间辐射出的威势,总是会使得他心里下意识的紧张。 不仅是温韬,李星云、陆林轩和上官云阙也是有着类似的感触,不过他们的实力相较于温韬而言要强上一些,倒是也没有温韬那般严重。 也就是常宣灵与常昊灵曾经身为朱友文的徒弟,而今又同样修炼了《九幽玄天神功》上半卷,有了中天位之上,接近大天位的实力,才基本无视了朱友文的威势。 几乎是将整块无字碑都摸索了一遍,温韬最终锁定了无字碑底座上一个丝毫不起眼的小孔,不过他也不是很确定这会不会是打开墓道入口的机关。 经历了百年风霜的无字碑,没有大的损伤,但小孔小洞却是有着不少,有着数百处之多。 而之所以锁定这一处,纯属这一处小孔格外的圆润,具体如何还是要查探一番小孔洞的内部结构才行。 “有银针吗?” 温韬趴在地上查看那处小孔洞,只是由于天色已晚,太阳早已落山,只剩一轮弯月高悬在天空当中,其照射在地面上的月光在亮度上实在有限,温韬看了一小会儿,硬是黑乎乎的看不清里边的情况。 “有!” 听到温韬所要银针,李星云顿时大喜,看来温韬是找到线索了,立即从腰带暗格中取出一包银针来,递给了温韬。 温韬接过针包,抽出一根银针,再次趴到地上,研究起那个小孔洞来。 朱友文不屑的撇了撇嘴,“要本王说啊,直接用火药炸开就是了,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不行,乾陵乃是高宗皇帝歇息之处,我等来打搅已是莫大罪过,岂可胡作非为?” 李星云虽然对于自己的这一身血脉并不怎么感冒,但这到底是自己先祖的陵寝。 能不能中兴大唐,他不敢有过分的保证,只能说是尽力而为,想来到时即便失败,祖宗们也不会怪罪自己,毕竟他之前的那么多祖宗应该在排队挨骂,估计是轮不到他的。 但要是真的用火药炸开了乾陵,只怕到了九泉之下,高宗太太太太太太太爷爷会单独把他拎出来教育教育。 “找到机关了!” 用银针查探了一番那个小孔洞的内部结构之后,温韬总算是确定这便是启动机关了。 “真的吗?” 李星云最先反应过,来到温韬的身边蹲下,看向了温韬单独标注出来的那个小孔洞。 “是的,不过似乎并没有启动机关的钥匙!” 温韬微微起身,改趴为蹲,把银针插回针包,将针包还给了李星云。 也正是这抬头之际,温韬忽然看见李星云脖子上的玉坠项链正在散发着微弱荧光。 难道…… “殿下,你脖子上的东西哪来的?” 感受到温韬目光的注视,李星云低头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玉坠项链,“这个啊,这是当年父皇留给我的,咦,这怎么还发起光来了呢?” 注意到项链的莫名发光,李星云这才认真的看向了温韬标注的那个孔洞。 “你是说……” “给我!” 听到项链来自李星云的父皇,温韬双眼顿时闪过一抹喜色,语气也变得十分坚定起来。 同样有所猜测的李星云没有犹豫,直接取下了项链交到了温韬的手中。 温韬也没有废话,接过项链,琢磨了一番后,从腰间取出八卦星罗盘切断了项链绳子,将玉坠的一头插进了那个空洞当中。 “咔擦!” 玉坠插进去所产生的细微动静没有瞒过温韬的耳朵,这下他已经可以确定这玉坠就是打开机关的钥匙了。 尝试了一番,拧动玉坠,顿时整块无字碑以及地面都开始晃动了起来。 李星云与温韬连忙起身退开少许,朱友文等人顿时也是察觉到了动静看了过来。 只见那最起码有数千斤重,高达无比的无字碑开始缓慢的挪动起来。 虽然缓慢,但底下的通道却也是慢慢的展露了出来。 “终于找到了!” 温韬双眼灼灼有神的盯着那开启的通道,话里行间是难掩的兴奋。 当年黄巢动用四十万大军打算盗取乾陵,挖出近十五丈的深沟都没能找的墓道,现如今被他找到了。 尽管是占尽人和才找到的,但这对于温韬个人而言,依旧算是完成了一个重大的挑战。 “这就是墓道入口?” 朱友文不知何时,已然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李星云与温韬的身边。 看了眼那黑漆漆的通道,朱友文没等温韬回答,便背负着双手率先走了进去,“走吧,既然找到了就别再犹豫了,本王打头阵!” 尽管朱友文已经在大天位之上走出了自己的道路,但龙泉宝藏中的绝世神功依旧对他有着非同凡响的吸引力。 否则他堂堂玄冥教鬼王,怎会给区区李星云保驾护航? 感受到其余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李星云无奈的点了点头,“走吧,我们也进去吧!”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刺杀 “子时已到!” “恭请圣上,李天下~” 万象神宫的祭天封禅已经结束,这代表着李存勖正式登基称帝。 洛城殿内,花鼓,乐器装饰了整个大殿,一众怜人各司其职,吹拉弹唱可谓是八仙过海显神通,纷纷演奏起来。 作为乐曲主调的埙,吹奏出来的乐声凄婉哀凉,就像是在哀叹这乱世的悲惨。 尽管登基大典已经结束,但此时演奏这种音乐感觉还是有些不太合时宜。 奈何,大唐庄宗皇帝李存勖,就喜欢这个调调。 身穿龙袍的他,脸上带着黑脸面具,在八名怜人的拱卫下起舞。 因为脸上带着面具,看不清李存勖脸上是何表情,但从他的姿态来看,很明显正是沉醉其中。 忽然,乐曲急转而上,进入高潮,镜心魔的鼓声也顿时急促起来。 “涔!” 拱卫着李存勖八名怜人,借着急促鼓声的遮掩,每人的手中都探出一柄袖剑。 “砰~” 随着镜心魔好似一槌定音一般,明显的脱离了乐曲节奏鼓声响起。 八名怜人就好似训练已久,配合十分默契的扭身将手中的袖剑刺像了李存勖。 李存勖则是好似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丝毫没有察觉到身边怜人们的异样。 八名怜人明显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下手可谓是快准狠,每一剑都是精准的朝着李存勖身上计算好的致命部位刺去。 然而,并没有出现预料中鲜血四射的场景。 只听得“叮”了数声,八柄袖剑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碍,无论他们如何用力,无论他们如何翻转手腕,扭动剑身,袖剑都无法寸进,伤到李存勖分毫。 “好好好(韵白),好一个不良人(韵白),若是朕不称帝(正常腔调),尔等又要隐藏到何时(韵白)?” 没有去管周身刺杀他的怜人,面具下,李存勖的双眼直勾勾的看向了擂鼓的镜心魔。 面对李存勖那面具下冰冷的目光,镜心魔喉咙轻轻蠕动,心里一咯噔,“你,都知道?” “龙泉宝藏闹得沸沸扬扬,朕又岂会不知不良人?真当朕离了你,便成了瞎子、聋子不成?” 只见李存勖浑身散发出蓝色气焰,裸露在外的脖子、手臂肌肤透明如玉,若有如无的烟雾升腾,看起来就宛如被寒雾笼罩的白冰。 “至圣乾坤功,你是大天位!” 镜心魔嘴巴微张,吃惊的拉下了脸来,变得无比的狰狞,“没想到你连我都瞒过去了!” 镜心魔感觉自己这些年的潜伏,都潜伏到狗身上去了,整日跟在李存勖的身边,竟然不知李存勖至圣乾坤功已入化境,早已步入了大天位。 李存勖周边的八名怜人眼见李存勖身上出现异样,没有犹豫,也没有逃离,扭身借势手握袖剑纷纷转刺为砍,斩在了李存勖的身上。 他们是刺客的同时,也是死士,不存在一击为中再寻机会的说法,一经出手,便是至死方休。 然而遗憾的是,八人再次合力的奋然一击,也只是撕裂了李存勖披在外边的明黄龙袍,以及数道金铁交击的声音响起。 放眼看去,只见李存勖的龙袍里边,赫然是一层严丝合缝全然没有破绽的链式甲胄。 “嘭~” 随着李存勖周身蓝色气焰的绽放,斩在他身上的八柄袖剑顿时变得粉碎开来。 这八名怜人死士的实力不低,都有着小天位的水平,且极其擅长隐藏气息,然而在面对李存勖的时候,却是连他身上的甲胄都没有破开。 要知道这龙袍内的甲胄,可也是在他们的预料之内的啊! “至圣乾坤功大成,身体犹如易筋洗髓,脱胎换骨,内力精纯醇正,力道雄强无比,真气雷电霹雳,炽如烈火,且运功如意随心,无物可撼。” 镜心魔面沉如水,脸色极为难看,很明显这八名死士不会是李存勖的对手,他的刺杀失败了! 李存勖撕掉身上已经破烂不堪的明黄龙袍,挥手震杀掉八名怜人死士,“镜心魔,你是个聪明人,朕已称帝,得朕宠幸你前途无量,为何还要为李唐皇室卖命?” “当今乱世,弱肉强食,即便他李星云有着李唐皇室的血脉又如何?” “三百年前,他李家的血脉又何曾高贵到了哪里去?千年世家,五姓七望,不一样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李存勖摘下面具,俊朗的面容看起来有些阴鹫,一个接一个问题咆哮而出。 不过,并不是在针对镜心魔,李存勖似乎只是想借此来直抒胸臆罢了。 而镜心魔狰狞的面容逐渐归于平静,没有畏惧,只是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到底是不如大帅啊!” 忽然,殿内一名抱着琵琶的怜人突然起身,拨了两下琴弦,发出了“噔噔噔~”,并不怎么悦耳的声音。 似乎也正是因为这拨弄的琴声并不怎么好听去,那名怜人似乎是有些厌恶,只见其一把捏碎了琴轴,露出了一个剑柄来。 而随着那名怜人握住剑柄的右手一抖,整把琵琶便粉碎开来,露出了一柄尚在鞘中的长剑来。 李存勖微微皱眉,从镜心魔的身上移开目光,不屑的看向了缓步向他走来的那名怜人,“这便是你的后手?” 感受不到来人的气息,想来是个高手,但李存勖并不担心。 尽管对于自身的实力不至于自负到天下无敌,但至少在当今这世上,自保还是无忧的。 “又见面了,世子殿下!” 那名怜人开口说话,李存勖神情微微一愣,只感觉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但又不确定是谁! 正当李存勖猜测来人是谁的时候,那名怜人却是抬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一张熟悉的面孔顿时便展现在李存勖的眼前,不是姜云卿还能是谁? “不可能,你不是去盯着李存礼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存勖当初让镜心魔传令李存礼赶赴梁山夺取龙泉宝藏,又何尝不是为了引开姜云卿的目光呢? 以李存礼以及其手下三人的实力,不至于能胜的过姜云卿,但至少在姜云卿的手上逃的性命不是难事。 现如今李存礼那边并没有出事,姜云卿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姜云卿知道李存勖在疑惑什么,只是轻轻的笑了笑,“你知道殇吗?” ps:最新一季的人物先出个场!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李存勖的落幕 “殇?不可能,朕是他亲子,虎毒尚且不食子,朕称帝尚且是尊他为太上皇,他岂可助人杀朕?” 李存勖瞪圆了眼睛,眼珠子就在那眼眶里乱转,尽管不愿意相信,但脑海里回想起自己父王的身影,却又没有没有说服自己的理由。 忽然,一个略带磁性的女性嗓音在殿外响起,“二哥,许久未见,可还安好?” 听到熟悉的声音,李存勖的瞳孔骤然收缩,闻声看去。 只见一个束着高马尾,脸上带着面罩,身着白色镶金纹软质裙甲,黑色长筒袜加高跟鞋的女人出现在了大殿门口。 身体颤颤巍巍的后退了两步,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十三妹,没想到你真的来了,亏我还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没想到还真的是不切实际啊,哈哈哈哈哈哈!” 低沉之后,便是肆无忌惮的狂笑,就像是压抑许久之后的爆发。 “唉,二哥,是你先忤逆义父的,事情若是没走到这地步上,你若没有称帝,回义父面前认个错,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毕竟你是义父亲子!” 李存忍遗憾的摇了摇头,多少觉得有些可惜,她忠于晋王李克用,而李存勖迟早会成为晋王,迟早会成为她效忠的人。 而现在,他们成了敌人! “亲子?他何时把我当他的亲生儿子对待过?防我如防贼一般,与你们又有何区别?一介懦夫,比之朱温老贼都有所不如,至少朱温老贼敢行那弑君称帝之事,而今他不敢做的事情,我替他做了,到头来却要联合外人杀我,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李存忍的话就如同戳到了李存勖的痛点一般,李存勖癫狂的嘶吼着,发冠颠落,长发杂乱的披散,神情狰狞,状若疯魔。 “二哥,你错了,义父并不是防备你,只是你的步子迈的太快了,他得拉着你,你如今忤逆义父的决定,攻下汴州灭梁,在这个时候称帝,这是要与天下为敌啊!” 李存忍似乎是在以自己口吻转述李克用的话,否则不会是这般语气冰冷单调的说出这种劝诫的话来。 而从这番话看来,李克用虽然要杀李存勖这个儿子,但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可惜,毕竟李存勖出色的能力在那摆着,作为一个父亲来说,有这么一个出色的儿子,是能够引以为傲的,至少还会让李存忍走一趟,让李存勖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而死的。 所以,这就是父爱吗? 姜云卿突然对虎毒不食子这句话有了些怀疑,也许老虎真的不会啃食子嗣,但人心里的那只老虎就不一定了。 听了李存忍的这番话,李存勖狰狞的神情忽然变得呆滞起来,似乎是在恍惚间想到了什么,开始低声呢喃。 “是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错在我没有在他闭关期间强行掌控三晋政权;错在当朱友贞兵发岐国的时候,我还本着灭梁后尊他为皇帝,我坐那东宫之位的想法去请示他出兵;错在我称帝之前,没有兵发太原,在他动手之前,我先来个大义灭亲!” 话说道后边,李存勖呆滞的神情重新变得狰狞起来,声音也变成了略带沙哑的嘶鸣。 “唉!” 李存忍再次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本身就只是转述李克用话的意思,也不知道如何去反驳,从她本身的感受来讲,也确实是义父李克用的掌控欲太过强大了些,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若是李存勖是个庸人,那时刻处在父亲李克用的掌控当中,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可奈何的是,虎父无犬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李存勖的能力可谓是极其的出众。 正是应了吕奉先的那句话,大丈夫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李存勖这种能力出众的人,又怎么会无终止的受人积压,即便那是他的亲生父亲,父子之间的矛盾日积月累,终究是酿成了如今的局面。 “咳咳!” 见李存勖与李存忍之间的话题终于结束,姜云卿咳嗽了一声,继续迈开了之前停止的步伐,“既然闲聊结束了,那么也该给在下一个办正事的时间了!” “涔~” 长剑出鞘,一柄剑身上篆刻着“八服”两字铭文的八面汉剑顿时暴露在空气中,散落进大殿内的光线透过剑刃,折射出森冷的寒光,令直视者心中无不冒起一缕寒意。 姜云卿提剑走向李存勖的同时,目光也不忘落在李存忍的身上,“李门主应该不会反复,想要把世子殿下带回太原吧!” 李存忍,通文馆忍字门门主,十三太保排行第十三,李克用的义女,同时也是李克用的心腹,但一手训练的殇组织精通合击之术。 殇实力之强,在之前阻拦李存礼一行人的时候,姜云卿也算是见识过了的,寻常大天位稍有不慎,便是有性命之危,李嗣源叛逃之际,可是几次险些折在殇的手上,也是在投靠了假李,殇才对其由追杀改为监视。 由此可见,李存忍尽管实力只有中天位的水平,但却是不可多得的功能型人才,这或许也是李克用将其作为心腹的原因。 “你动手吧,我会在这确认他死亡的!” 李存忍慎重的看了眼姜云卿,语气有些冰冷,在义父李克用的交代中,这个人也是重点关注对象。 也正是因为探查到岐国是由姜云卿出使观礼,殇才会调回监视李嗣源的成员,尽数集结在洛阳,防的便是在李存勖死后,汴州政权被不良人或者岐国掌控。 否则以李克用之谨慎,如何会愿意留下联手他人刺杀自己亲子的话柄? “那不如你我联手,速速解决掉世子殿下如何?毕竟世子殿下可是有着超出预料范围的大天位实力,若是想等我与世子殿下两败俱伤,恐是夜长梦多啊!” 姜云卿朝着李存勖挥出一道气势磅礴的剑气,锋锐彷佛无可阻挡的剑气下一刻便被李存勖那裹着蓝色气焰的手给一巴掌拍散。 随即,姜云卿便朝着李存忍耸了耸肩,一脸“不信你看”的模样。 可李存忍却是倚靠在大殿的门口不为所动,“先生过谦了,想我那号称天下第一猛的十哥,可是没在先生手底下走过五个回合的。” “哎,好汉不提当年勇!” 正当姜云卿还想游说李存忍一起出手,也好将来对付李克用可以利用些舆论优势的时候,眼角忽然瞥见李存勖突兀的一口黑血喷出! 姜云卿顿时一愣,他刚才那道剑气只是单纯的虚张声势,可是没提上几分气的,李存勖的大天位就这? “不好,快动手,毒被他出来了!” 看见李存勖一口黑血吐出,镜心魔连忙提醒。 ps:单身狗的我,祝各位情人节快乐。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庄宗之死 听到镜心魔的提醒,率先出手的反倒不是姜云卿,而是那一副一开始就打算坐山观虎斗样子的李存忍。 手持一柄短刃,身形瞬间闪烁到李存勖的背后,向着李存勖的后心凿去。 李存忍是训练暗杀组织的,自然对毒这方面很是了解的,方才她之所以选择不出手,想坐收渔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她在见到李存勖的第一眼,就看出了李存勖正处于一个中毒状态。 中毒的李存勖,绝然不可能是姜云卿的对手。 而现在李存勖竟然把毒逼出来了,那她便不能坐视不管了,她来洛阳的任务之一,便是确保自家二哥李存勖的死亡。 有着大天位实力的李存勖或许不一定是姜云卿的对手,但存在着极大的逃跑可能,毕竟她这二哥可不是她十哥那个憨憨。 一旦李存勖从这洛城殿中成功逃脱,那不论是殇还是不良人,都必然会迎来李存勖的雷霆怒火。 而且此时义父李克用已然与李存勖撕破脸皮,那将意味着三晋大地也会岌岌可危。 太原可以抵挡朱梁,却是挡不住晋王世子的。 毕竟以李存勖出色的能力,晋国当中,是存在不少支持者的。 李存忍的出手可谓是十分的果决,但只有中天位的她,速度在有着大天位实力的李存勖看来,实在是有些慢了的。 即便李存忍是偷袭,可李存勖不仅在李存忍来到他身后之前转过了身,还可以悠哉游哉的出声嘲讽:“十三妹,没有殇的配合,你的速度实在太慢了!” 说着,李存勖身形后退半步,右手抬起轻松的拿捏住了李存忍持刃的手腕。 而李存忍的临场反应也是极其的可怕,右手手腕受制的同时,左手瞬间弹出一柄袖箭,继续屈身上前,直奔李存勖的咽喉而去。 其他的身体部位也没有闲着,提身一记膝顶冲向李存勖的心口,脚尖在后脚跟摩擦地面的时候,便已经弹出了一柄利刃,随着膝盖撞向李存勖胸口的同时,弹腿扎向了李存勖的下阴。 这个女人在一瞬间完成了针对不同部位的三个杀招,可以说是一个完美杀人机器,若她的目标同样是中天位,那必然是逃脱不了毙命当场的结果。 可奈何李存勖有着实打实的大天位实力,眼眸冷冽的微微偏了偏头,躲过李存忍左手袖剑的攻击,左手护在胸前稳稳的接住李存忍膝盖的顶撞,同时用力下压,避开来自下身的危险,完美的挡住了李存忍的刺杀。 “卡擦~” 李存勖右手发力,李存忍的右手手腕应声而碎,手中短刃掉落。 “叮当~”一声落在地上,李存忍痛苦的咬了咬牙,“二哥好身手!” “身手再好,也比不过的十三妹的心狠!” 李存勖面色阴沉,尽管他对于这些兄弟姐妹们没什么好印象,但这想杀他是不是太过急切了些,那边姜云卿都还没动手呢······ 正当李存勖的心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身后便有一股刺骨的寒意袭来,那剑刃破空的细微声音并没有瞒过他的耳朵,是姜云卿出手了。 偷袭虽然有些不讲武德,但现在这干的是刺杀的行当,武德这玩意是能放在此刻身上的? 不管别的此刻如何,反正姜云卿是不想错过这么一个绝好的机会的,毕竟只要偷袭的好,省时又省力,何乐而不为呢? 李存勖心中暗骂姜云卿无耻,好歹在岐国也是相当于宰相的人物,竟是干出这种事来。 来不及多想,姜云卿的速度太快了,李存勖左手变掌为拳,一拳印在李存忍的小腹上,直接将李存忍轰开。 解决李存忍的纠缠,面对身后来自姜云卿的袭击,李存勖已然来不及大幅度的躲闪,只得辗转腾挪出一个个小身位来获得极其短暂的喘息机会。 姜云卿的剑如影随形,紧追其后,牢牢锁定着李存勖身上的致命部位。 李存勖的速度到底不及姜云卿,不过短暂的喘息机会也给了他转身的时间,不至于陷入绝对的被动。 眼见已然躲不过了,李存勖心一横,浑身蓝色气焰呼啸,双手之上肌肤宛如白玉,其中的血管经脉清晰可见,血液,内力的流速似乎被催发到了极致,双手上的蓝色气焰彷佛要凝为实质,熊熊燃烧。 李存勖的身上穿着不知名的宝甲,之前的怜人杀手有着小天位的实力,所使用的武器也算得上利器,却是不曾伤及李存勖,仅仅是撕破了他的龙袍。 姜云卿自然是不会去赌李存勖的宝甲到底坚硬几何,能不能抵挡他的攻击,直接攻击那裸露在外的咽喉,头部等位置不好吗? 剑刃上纠缠着密度十分之高的风罡,轻易便破开了李存勖的至圣乾坤功那用于护体的蓝色气焰。 脖子感受到冰冷的寒意,李存勖急忙双手合十与身前,试图夹住剑身。 却不想姜云卿似乎是早有预料,手腕一翻,剑身扭转,使得剑刃朝向了李存勖那夹来的双手。 “还想空手接白刃?” 姜云卿前世看过太多的武侠电视剧小说了,这种取巧的小把戏,且看他轻易破之。 不等李存勖考虑两害相权取其轻,汉剑八服的剑刃上纠缠的风罡瞬间爆发开来,炸开李存勖双手的同时,八服剑脱手而出,速度激增,转瞬即逝的从李存勖的脖子处穿透而过。 没有古来仙人飞剑取人头的优雅,汉剑八服穿透李存勖脖子的方式可谓是十分的暴力,只见李存勖的整个脖子被穿了个粉碎,没有粘连丝毫脖颈的头颅跌落在地,同样没有丝毫脖颈留存的无头尸体上鲜血喷洒而出。 尸体后知后觉的想要倒向姜云卿的方向,姜云卿自然是不允许的,轻轻的挥了挥手,一阵清风拂过,摇摇欲坠的无头尸体顿时变转方向,倒向了李存忍的方向,喷了李存忍满身的鲜血。 姜云卿的右手张开,汉剑八服飞回他的手上,左手朝身旁的镜心魔伸了伸手。 镜心魔的十分懂事的递上了一块白布,姜云卿擦拭掉汉剑八服剑身上沾染的血迹。 随着“噌~”的一声,收剑归鞘,洛阳之事尘埃落定。 事情的结果则是,李存勖,卒! 正文 第两百章 深入乾陵 李星云一众人也不知道沿着向下的台阶走了多久,才汇入了乾陵的主墓道。 五六丈宽的墓道,比洛阳大部分的街道都要宽广。 十来丈高的吊顶,比起绝大部分的宫殿都要宏伟的多。 迎面而来的,是一面盘龙石壁,十来丈高,一直从墓道底部延伸到墓道的顶部。 就好像是这面石壁撑出了这墓道的高阔空间,不可谓不壮观,不可谓不令人瞩目。 待李星云一行人走近,便发现了这面盘龙石壁的底部中央有一道拱形小门,小门上雕刻着繁琐的纹路,但主体是以龙文为主。 这众多繁琐纹路紧促的在中间挤出一道剑型凹槽,这剑型凹槽的模样与龙泉剑一般无二,看样子也是需要如冰英冢中一般的操作才能打开墓门。 已经在冰英冢中操作过一遍的李星云,也不需要人提醒,直接从背后的剑鞘中拔出龙泉剑,手掌在剑锋上一抹,来到石壁跟前,将龙泉剑放入了凹槽中。 流淌着血液的手掌按在剑穗上,血液迅速汇入剑身上的血槽中。 给人一种好似这龙泉剑的血槽不是用来放血,而是专门用来引血的一般。 当然,这种问题就得去问欧冶子大师了,毕竟这龙泉剑就是他所铸造的龙渊。 话归正题,这龙泉剑的血槽,就好像是某种游戏加载的进度条,当血液流淌到剑尖,也就是这加载进度条充满的时候,这面巨大无比的盘龙石壁立刻就给出了回应。 “轰隆~” 一声巨大的颤响,整面盘龙石壁,不,应该说整个墓道都开始动了起来。 积久的灰尘纷纷掉落,其余人倒是没有在乎,唯有鬼王朱友文,似乎是有洁癖一般,特地开启了护体阴气来弹开灰尘。 可这样一来他身边的其他人,就难免的承受了更多的灰尘。 这正常人嘛,或多或少都是有点好干净的,但谁让干出这种事来的,是鬼王朱友文呢? 别说是敢怒不敢言了,你就是摆个脸色,你看他朱友文扇不扇你就完事了。 一个莽夫好对付,一个心狠手辣的人顶多也就是有些难缠,一个实力高超的大佬大不了躲着。 可若是一个心狠手辣,又实力高超的莽夫,那你就自求多福,千万别被他给盯上了,否则就真是被人打死了,都不知道是什么理由。 想那当初玄冥教总舵的近千号人何其无辜,只不过其中掺杂了一些不良人的卧底而已。 结果呢?全部都成了朱友文的养料。 更别说朱友文这个昔日的boss,成为了如今的己方大佬,对于李星云一行人来说,是该知足了的。 墓门在整个墓道的颤动中缓缓上升,不过这个上升过程十分的缓慢,直到整个墓道都安静了下来,这道墓门也不过是升起了半丈来高。 众人只怕都得弯着腰才能过,而堂堂玄冥教鬼王朱友文则是更惨,他弯着腰还不行,还得蹲着点才能过。 “哼,你李家也就这点气量了!” 朱友文闷闷不乐的发了句牢骚,感觉这玩意就是在针对他,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也就是看在姜云卿的面子上,不然他根本不需要证据,先把李星云揍一顿再说。 “这是墓门啊,能让咱弯着腰进去已经……” 听到朱友文的牢骚,李星云忍不住回头吐槽。 却是看见朱友文在那儿蹲着行走,真真是委屈了朱友文这近八尺的身高了,一时间话到嘴边,剩下的不得不咽了回去。【唐尺:一尺为30厘米,朱友文动漫官方给出身高∶225厘米】 这盘龙石壁有着三丈来厚,几人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触动什么机关,要是这石壁砸下来,几人是有一个算一个都要葬身于此。 李星云等一众门外汉,都老老实实的跟在温韬的身后,紧跟着温韬的步伐,却是花了不少的时间才过了这面盘龙石壁。 温韬出来之后,目光便一直在留意墓道两侧的石壁,注意到左侧石壁上有一个凸起的龙头,温韬连忙走了过去。 李星云注意到温韬的行迹,有些疑惑,便朝着温韬靠了过去,“温韬,有什么发现吗?” 温韬一边鼓捣着那凸起的龙头,一边摇了摇头,“这是控制这面金刚墙的机关,我看看能不能让其保持现状,这墓中未知的机关、凶险不知几何,到时找到龙泉宝藏之后,能够原路返回肯定是最好的。” “有道理!”听到温韬的解释,李星云肯定的点了点头。 随即便离温韬远了几步,以免打扰到温韬研究机关。 心里也是不得不承认,有温韬这种专业人士的周全与便利。 不一会儿,温韬便利用一根铁条卡住了控制金刚墙的机关枢纽,一行人继续深入。 随着温韬接连打开数道墓门,似乎也是来到了终点,一个巨大的广场上,耸立着数量庞大的人佣,有百官,有军队,也有百姓。 “罗盘乱了!”温韬看着手中的八卦星罗盘上到处乱窜的指针说道。 “怎么回事?” 朱友文凭借身高,瞅一眼便看见了温韬手中罗盘的异常。 温韬身边的李星云闻言,也是看向了温韬手中的罗盘,“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失去了方向?” “不是失去方向的问题,这里的风水格局缺了生门与死门,罗盘自然无法正常运转!”温韬摇头解释。 “那怎么办?要不我们先退出去,等找到了解决办法再进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常昊灵提出了一条最稳妥的办法,历来把自己和常宣灵的性命安全放在第一位的他觉得,龙泉宝藏再重要,也得有命拿才行。 朱友文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他没什么意见,只是觉得这反反复复有些心烦。 李星云也是迟疑不定,最终看向了专业人士温韬。 温韬收起罗盘,大致的扫了眼肉眼可及的形式,“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着探索一下,龙泉宝藏既然是留与李氏后人的,那自然不会存在必死之局,想来这生门与死门只是被隐藏了起来,车到山前必有路,也许随着我们继续深入,这里的生门与死门自己显露出来也说不定。” “当然,这其中存在一定风险!” 温韬好话说在前头,也适时给出警告,把决定权交给了李星云。 “嗯……” 李星云摸索着自己的下巴,好生思虑了一番,最终点了点头,“到底是要进去的,先进去看看吧,实在不行再退回来。” 说完,李星云便看向了众人。 朱友文半仰着头,“本王没意见,趁早拿了龙泉宝藏才好。” 常宣灵与常昊灵:“我们的任务是保护你,你既然决定进去,我们跟着便是。” 上官云阙:“我……” 上官云阙话还没说出口,李星云便转过了身去,抓住了陆林轩的手,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那么,我们进去吧!” 正文 第两百零一章 龙泉宝盒 一路小心翼翼地穿过人佣广场,李星云一行人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甚至是除了他们这些人以外,任何其他的声响都没有,好像他们就是这地宫中唯一的活物一般。 直到过了广场,前往陵墓大殿的台阶走到一半,除陆林轩之外的几人就如同约定好了似的,齐齐停下了脚步。 一直被李星云牵着手的陆林轩,感受到手上传来的阻力,顿时感觉到气氛不对劲,退了半步回到李星云的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哥,这是怎么了?” “嘘!你听,有声音。” 李星云噤声,小声在陆林轩的耳边说道。 闻言,陆林轩顿时脸色一遍,小脸上顿时露出警惕的神情。 “在后面!” 鬼王朱友文的听力最为敏锐,率先感知到声音的来源。 这时,石缝里钻出了一只脑袋上长着超大号口器的虫子。 其他人还不以为然,温韬心生惊恐,连忙朝着众人大喊:“这是守陵尸虫,快,靠近我!” 听得出温韬声音里的急切,众人没有犹豫,纷纷向着温韬身边靠拢。 见众人靠拢了过来,温韬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包药粉,绕着洒了一圈。 温韬刚撒下药粉没多久,便见数不尽的尸虫从他们后方,也就是他们来时走过的路涌了过来。 黑压压的一大片,李星云一行人中,但凡有个密集恐惧症患者,指不定就得当场暴毙。 守陵尸虫,个头虽小,但速度相当的快,李星云只是愣神了一会儿,他们一群人便被黑压压的守陵尸虫给包围了。 所幸温韬提前撒下了药粉,守陵尸虫似乎是畏惧这种药粉,停在药粉前,不停的试探,踟蹰不定。 “我这药粉只能起到一定时间内的阻拦作用,具体能阻拦多久,我也不清楚,每座墓中的守陵尸虫的习性都不是完全一致的,适应药粉气味的时间也各不相同,一旦等它们适应了药粉的气味,它们会毫不犹豫扑上来的。” 温韬急切的解释完,便自顾自的掏出了他的八卦星罗盘。 看见罗盘上的指针依旧混乱,温韬的眉头不自然的皱起。 这里的风水场势有缺,他之前的担忧的无法辨别方向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他的许多手段都无法在这有效使用,只能使用像驱虫粉这种简朴的手段来阻拦守陵尸虫。 “那这该怎么办?星云~” 上官云阙看着密密麻麻守陵尸虫,黑压压的一大片看不到尽头,面露恶心与惧色,下意识的像李星云靠拢。 李星云嫌弃而又恶狠狠的瞪了上官云阙一眼,仿佛在说,你要是敢碰我,你信不信我把虫子塞你嘴里? 上官云阙读懂了李星云眼神里的意思,下意识的打了个抖索,退了半步不在上前。 李星云这才皱着眉头看向了温韬,“温韬,你的药粉还有多少,如果每隔一定距离撒下一些药粉,我们能不能出去?” “恐怕不太行,虽然因为此次下墓的人数原因,我已经准备了三倍的量,但想要出去肯定是不够的,而且我们这些人中轻功水平不一,若是以下等位为标准,估计走到广场的三分之一就不行了。” 温韬摇了摇头,看着指针乱转的罗盘,眼中也是有些无奈,如果提前知道墓中风水场势有缺的话,他肯定会带足基础工具的。 “我与宣灵有护体阴气,轮流来的话应该可以带一个人出去。” 常昊灵估量了一下广场的长度,感觉拼一拼还是能出去的。 看了眼朱友文,他知道朱友文的护体阴气更加强大,如果朱友文出手的话,应该大部分人都能出去,但出于对其的恐惧,却是不敢提及。 “先带林轩出去!” 听到了常昊灵的提议,李星云几乎是没有犹豫的脱口而出。 “不行,师哥,我不走!” 陆林轩出声抗议,之前是任由李星云抓住的手掌,立刻反手牢牢抓住李星云的手。 同时,眼神也是十分戒备的盯着李星云的一举一动,生怕李星云干些使得她“无法拒绝”的事情来。 迎上陆林轩那戒备的眼神,李星云抬起的手顿时变得尴尬的无处安放起来,最后只能是无奈的挠了挠后脑勺,嘴角微微抽动,尴尬的笑了笑。 他是想让自家师妹先睡一会儿来着的,结果还没动手就被识破了。 “没用的,若是至阳罡气还有些机会,可这阴气却正是守陵尸虫所喜爱的。” 正当李星云在想着该如何让陆林轩先出去的时候,温韬当头浇来一盆冷水。 常宣灵与常昊灵的脸色顿时也是变得难看了起来,没那么淡定了,这意味着他们也难以脱身了。 “哼,蝼蚁就是蝼蚁,区区虫子就让尔等手足无措了。” 见众人皆是一筹莫展,鬼王朱友文冷哼一声,举目无人的傲娇嘲讽。 “那不知鬼王有何对策?” 听得朱友文出声,李星云这才想起自己队伍里还有一尊超级大佬,尽管嘴巴有点毒,眼睛里是藏不住的鄙视与嫌弃,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就是他们一行人最大的靠山。 “滚开点,且看本座如何灭了这些肮脏的虫子!” 朱友文人不傻,听得出李星云话里故意激将的意思。 但他这人吧,还真就吃这一套。 鬼王放话,众人老老实实的远离了朱友文,靠在了药粉圈边,尽量不给自家大佬碍事。 随即便只见朱友文稍稍向前了两步,来到了药粉围成的圈边,手中漆黑阴气涌出。 “呵~” 赤红的眸子瞪得很圆,完整的九幽玄天神功在体内极速运转,涌出的大量漆黑阴气在其手中翻腾。 等到达某个临界点,猛地一掌拍在地上,朱友文似乎是掌握了阴阳之间的转换,至阴阴气间变得至刚至阳起来,触及地面的瞬间便升腾起猛烈的火焰来。 这火焰凶猛异常,且蔓延速度极快无比,周围密集的守陵尸虫肉眼可见的迅速化为飞灰,就好像是遇到了天敌,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一招灭杀了所有的守陵尸虫,朱友文便缓缓起身,双手背负在身后,慢悠悠的转身朝着地宫内的大殿走去。 李星云等人虽然目瞪口呆,微微有些吃惊,但朱友文走过来,却都是老老实实的让开了道路,让其先行。 待朱友文迈上台阶,走在了前头,才紧紧跟在后边。 只消得跨上数十级台阶,众人便来到了殿门前,殿门紧闭,似乎是不想让人打搅其中的安息。 朱友文并没有停下脚步,身上漆黑的护体阴气涌出,犹如实质一般,轻轻的一阵翻腾,便“撞”开了殿门。 随着殿门的顿开,殿内的情形顿时映入众人眼帘。 目力非凡的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在殿中灵位前石台上的精致小匣上,众人的心里一时间都有了共同的猜测。 那便是龙泉宝藏吗…… 正文 第两百零二章变故 “不,不对,这里无法存放数量庞大的宝藏,这应该只是龙泉宝藏的线索,大家先别动,龙泉宝藏是大唐留给后人的复国宝藏,等殿下取吧!以免触动机关。” 温韬生怕众人胡来,殿门打开的瞬间便出声提醒。 正所谓才帛动人心,他也无法确定这些人的立场到底坚定到何种地步。 毕竟,这龙泉宝藏可不是一般的财富,那是一个曾经最顶级的鼎盛王朝的复国宝藏啊! 有势力的人取得,只要发展得当,就有问鼎天下的资格。 孑然一身的人取得,投靠任何一方大势力,都可以安然享受一生的荣华富贵。 若这里是堆放的宝藏,温韬到还不担心,毕竟单独个别人也办法取走,顶多就是灭口,而他们这些人里,除了他与陆林轩外,最差的都是中天位打底,自然是不怕的。 至于唯一的意外,实力远超众人的鬼王朱友文,实际上是最不用担心的,这个人连大梁的覆灭都无动于衷,岂会在意那宝藏? 此行跟来,也不过是为了龙泉宝藏中所流传的神功秘籍罢了。 可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并不是宝藏,而是宝藏的线索,姑且称之为龙泉宝盒吧,那便不得不防了。 对于温韬而言,谁取得龙泉宝藏无所谓,但这会儿却是很容易害死他。 毕竟,这是乾陵地宫! “啰嗦!小鬼,你磨叽个什么呢?赶紧的!” 虽然不满意温韬警告般的语气,但身处地宫当中,朱友文也不得不接受温韬的警告,一旦触动了毁墓机关,这里可不比地上,纵使武功如何高强,那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容不得李星云反抗,朱友文转身,霸道的把李星云拎到了前头来,并往前推了推。 力道不大,却也不小,李星云踉跄连忙向前跨出数步才稳定身形。 李星云幽怨的回头看了眼朱友文,迎上了那仿佛在说“你再磨叽,信不信老子一掌拍死你”的眼神,李星云连忙缩回了头。 惹不起,惹不起! 李星云来到灵位前,恭敬的叩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来到灵位前。 整个人的精神绷紧到了极致,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到了极致,身体处于随时爆发的状态,只要捕捉到任何的风吹草动,李星云便会毫不犹豫的抽身而退。 龙泉宝盒就在眼前,一切还是得以自身安全为重,毕竟机关有得是时间破解,但命只有一条。 轻轻拿起龙泉宝盒,幸运的是,并没有出现任何的风吹草动。 “呼~” 李星云长舒了一口气,心想看来老祖宗对后辈还是比较友好的。 带着龙泉宝盒小心谨慎的沿着原路返回殿门口,李星云看向了殿门口的众人,嘴角总算是出现了一抹笑意,“到手了,我们出去吧!” “等一下!” 众人纷纷看向了出声阻止的温韬,各种样的疑惑从众人的心中升起。 上官云阙捏着兰花指,连忙戳了戳温韬的胳膊,“温韬,你怎么了?我告诉你,你别犯傻啊!” “温韬,你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李星云疑惑的看向温韬问道。 倒是没有怀疑温韬的意思,温韬在这一路上帮了不少忙,既然温韬有事要说,听一听也没事,即便温韬提了什么要求,只要在合理的范围内,他也不会拒绝。 感受到众人的眼神,温韬知道他们想叉了,但并没有立即解释的意思,只是看向了鬼王朱友文,“鬼王,你有察觉到周围有人窥视吗?” “没有!” 朱友文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以他现如今的境界,想要瞒过他的感知窥视,那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情。 得到朱友文的答复,温韬这才开始解释起来,“既然此地不存在有人窥视的可能,那不如就在这里打开龙泉宝盒吧,出了乾陵地宫难免会出现什么意外。” 闻言,李星云顿时眼前一亮,“有道理!” “这倒是好办法,即便出了地宫之后,龙泉宝盒被人夺了去,咱们也已经知道了线索了,也不会慢人一步。” 陆林轩也十分认同温韬的说法,这样一来便最是稳妥不过了。 “哼,实在多虑,想从本王手中抢东西,来多少,本王就踩死多少!” 朱友文紧紧的握了握拳头,一阵脆响自其手中响起。 出于对自身实力的自信,朱友文显然是不屑于其他人的稳妥想法的。 在他看来,把人引过来一起拍死才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唉,大家都是值得信赖的人,提前知道宝盒中的线索也未尝不是好事,到时候出现意外,也可以分头行动不是吗?” 李星云嘴里说着大家,实际上眼神则是玩味的盯着朱友文,很显然这话就是单纯的说给朱友文听的。 毕竟在这里的其他人都是来帮他的,只有朱友文是怀着目的加入队伍的,这样一来也好让其安心。 果然,听到李星云的这话,刚才还牛气冲天,傲娇的不行的朱友文,顿时就没了声音。 没办法,谁叫他是真的眼馋龙泉宝藏中的神功秘籍呢? 只是李星云那玩味的眼神,着实让朱友文有些不爽,略微思索,心里边便打定了主意,等知道了龙泉宝盒中的线索,就马上揍李星云一顿。 一定要让李星云知道,他鬼王的头发为什么这么红! 总感觉朱友文看他有些不怀好意,李星云顿时不敢再挑衅这位大佬了,连忙拿起龙泉宝盒研究了起来。 李星云身旁的陆林轩偷偷的掩嘴轻笑,他师哥的性格,她是再清楚不过了的,有些时候遭难,那真的是纯属活该。 仔细的钻研了一会儿,李星云发现龙泉宝盒上只有侧面一个小暗格,是可以按下去的。 “那我打开了啊!” 李星云与众人说了一句,随即便按下了那个小暗格。 其余众人不包括朱友文,则是警惕四周,以免出现窥视者。 “咔擦!” 一声细微的脆响,龙泉宝盒上面的盖子朝着两端分开,一阵刺眼的光芒从中溢散出来。 李星云只是看了一眼,眼神便变得莫名的呆滞起来,按着龙泉宝盒暗格的手指松开了,龙泉宝盒自动闭合。 李星云拿着龙泉宝盒的右手无力的垂下,任由龙泉宝盒掉落。 同时左手中一团星辉闪烁而起,猛地一掌便朝着自己的天灵盖拍去! 这一切来的十分的突然……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螳螂捕蝉 李星云突如其来的自杀行为,是让众人都很蒙圈的。 “师哥,你怎么了?” 李星云天赋惊人,中天位的功力十分的扎实,这一掌可谓是卯足了十分的力气,自杀的速度可谓是快得惊人。 一直待在李星云身边的陆林轩率先反应过来,死死的抱着他胳膊,但以她顶了天也就大星位的实力,无异于蚍蜉撼树。 李星云的自杀行为非但没有受到多少的阻碍,反倒是陆林轩本人直接被甩飞了出去。 “嘭!” 狠狠地砸在了大殿的门上,随即便是一口鲜血喷出,昏死了过去。 当然,陆林轩的努力也并不是全无效果,至少是给了朱友文反应过来的时间。 李星云出手的速度在中天位中都已经算得上是极快了,但在朱友文面前却是不够看的。 “嗡~” 李星云重新运气,手掌凶狠无比的再次拍向了了自己的面门前,就好似他不是在自杀,而是在击毙仇恨的敌人一般。 凌厉的掌风吹得他头发猛地向脑后溢散,可想而知,这一掌若是拍实了,那么他李星云的脑袋里边,绝对会变成浆糊的。 所幸的是,反应过来的朱友文身形闪烁,瞬间来到李星云的身前。 “嘭!” 朱友文稳稳当当的抓住了李星云的手臂,李星云潜意识运转的天罡诀在朱友文面前,就如同一颗微小的星辰处在浩瀚的夜空当中,感觉只要一眨眼,就会湮灭在无尽的黑暗当中。 李星云还想挣扎,若他决意要自杀,以他中天位的实力,即便是朱友文也未必能拦得下,毕竟自杀的手段太多了。 可这只是他的潜意识行为,而且此时的李星云与朱友文的差距,远比陆林轩与李星云的差距要来的大。 回过神来的常昊灵背后惊出一身冷汗,如果李星云死了,那么他与常宣灵的后果可想而知。 身形瞬息来到李星云的身后,一记手刀砍在了李星云的后颈上。 只见李星云迷惘的双眼一突,随后便翻现出眼白,脑袋一歪晕死了过去。 常昊灵连忙扶住李星云,惊怒的看向了温韬,“这是怎么回事?” 毕竟,刚才是温韬提议让李星云打开龙泉宝盒的。 朱友文松开了手,任由李星云倒在常昊灵的身上,猜疑的目光也是转向了温韬。 温韬也有些懵,进入这乾陵地宫后,一路畅通无阻的便来到了这里取得了龙泉宝盒,他还以为这是李唐祖宗在给李星云这个李唐后人行方便,没想到所有的机关手段都在这小小的龙泉宝盒上。 温韬上前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龙泉宝盒,前前后后仔细端详了一番,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亦不知,不过有一点你们应该明白,我若是真想害李星云,不可能会选在这个时候,更不会在这个地方,毕竟在这儿我是没有逃命的机会的!” 温韬的目光落在常宣灵与常昊灵的身上,眼角的余光则是隐晦的撇向了朱友文。 很明显,以温韬这才中星位的实力,别说是去触动什么机关了,他但凡敢做出什么无法解释的异常行为,绝对是无法完成这个行为的。 “对对对,温韬这个人啊,我了解的,惜命的很,就算真要杀星云,也不会以命换命的!” 几十年的老交情了,上官云阙自然是不能对温韬坐视不理的,连忙来到温韬的身边,捏着兰花指为温韬解释。 “姑且信你,此事出去之后再说!” 朱友文随口便做出了决定,眼神盯在温韬手中的龙泉宝盒上,朝温韬伸了伸手。 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想让温韬把龙泉宝盒交出来。 于朱友文而言,温韬究竟是不是真的要害李星云并不重要,只要李星云不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成。 当初军营与姜云卿那一战,他是落入了十分明显的下风的,若李星云出事,而他见死不救的话。 姜云卿肯定会跟他再打过一场的,他虽然不怕,但怕不怕是一回事,打不打的过又是另一回事。 就自己目前的状态而言,与姜云卿切磋或许可以五五开,但拼命的话,是真的拼不过。 而且练武的目的不就是恃强凌吗?完全没必要与姜云卿这样的妖孽结梁子,怎么也得练就龙泉宝藏里的绝世神功再说。 面对朱友文所要龙泉宝盒,温韬有些迟疑的看向了身旁的上官云阙。 虽然朱友文觊觎的并非是龙泉宝藏中的财物,只是其中的神功秘籍,但终归结底,还是觊觎龙泉宝藏的。 交给朱友文,真的不会一去不复返吗? 上官云阙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李星云,转眼又看了看不省人事的陆林轩,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是心里忍不住埋怨,怎么主事的人都晕了呢? 无奈,温韬只能看向常宣灵与常昊灵,尽管他并不是特别的信任这昔日的黑白无常,但现如今的常宣灵与常昊灵好歹是姜云卿的人。 这两个天生反骨的人,能够心甘情愿的给姜云卿卖命。 很明显,姜云卿是有控制这两人的手段的。 此时龙泉宝盒交给他们二人,未尝不是一个好结果。 然而,常昊灵与常宣灵并没有回应温韬的眼神,常昊灵装模作样的低头照看李星云,常宣灵则是自顾自的过去抱起了昏迷的陆林轩,当做没看到的。 “嗯?” 朱友文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 温韬不敢再拖沓,连忙将龙泉宝盒交到朱友文的手上。 但又有些不甘心,于是便含糊的半是威胁半是告诫的说道:“鬼王,龙泉宝盒可以交给你,但有一点你需要知道,这宝盒中应该是布置了某种会让人自杀的机关,李星云中招了,你可以将他拦下,可你要是中招了,我们这些人里,可没有能够拦得住你的!” 闻言,朱友文拿着龙泉宝盒的手微微一僵,想要立马打开龙泉宝盒的心思稍稍一缓。 “哼!” 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你当本王是什么人?先出去再说!” 玄乎的东西不能乱来,还是先稳一手再说! 随即,众人便在朱友文的开路下,沿着原路返回,没过多久便出了乾陵地宫。 只是当他们从无字碑下的通道走出来,地面上的庙宇中已然是灯火通明。 通道入口的前方不远处,一道红衣身影杵剑坐在一张宽大椅子上。 见到众人出来,那人缓缓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不太可能出现在他脸上的面容来,嘴角微微翘起。 “各位,有劳了!”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黄雀在后 “怎么还有一个星云?” 上官云阙看了看面前坐在椅子上的“李星云”,又回头看了看后边常昊灵背着,仍旧昏迷不醒的李星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不是李星云,只是看上去一模一样而已!” 细致到一个极端程度的观察,是温韬的特长之一,面前的这个“李星云”就如同那墓中的机关,尽管掩藏的极好,但该有的瑕疵,依旧能察觉到痕迹的存在。 “都一模一样了,还而已?” 江湖上的确流传有高明的易容术,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的伪装成一个人而不被识破,上官云阙身为不良人天罡三十六校尉之一,也确实知道这些易容术的存在。 但也正是因为了解,才有些不敢相信眼前之人的存在。 眼前之人不论是身形还是样貌,都与李星云一般无二,上官云阙虽然有些不男不女,一副人妖样,却是因为性格女性化,心思也是有着女性的细腻,对于身形与样貌有着格外的敏感。 而从他的眼中来看,眼前这人,外形上简直就是另一个李星云,暂时还找不出什么破绽来。 “还有,温韬你注意到他刚才散发出来的气势没?” 上官云阙头一次正经的皱起了眉头,只不过声音还是那副公鸭嗓儿,对于已经习惯的人来说,倒是没什么,只是对于其他人来说确实有些刺耳。 温韬与上官云阙同为天罡三十六校尉,几十年交情了,早已习惯,倒是没有在意上官云阙的声音,而是仔细思考起他提出的问题来。 “那气势,有点像大帅!” “嗯,那是大帅天罡诀的气息!” 上官云阙肯定的点了点头,不良帅的气息已经不能说是熟悉了,而是印象深刻到不敢忘记。 “气息确实跟李星云那小子同出本源。” 朱友文也是肯定的回答,现在的李星云虽然比起他的来说纯属弱鸡一只,但不可否认的是,李星云却是天姿非凡。 至少他在李星云这个年龄段的时候,并没有中天位的实力。 而眼前的这个“李星云”,虽然气息上有些虚浮,但也有着中天位的实力,几乎就是另一个李星云。 “各位,交出墓中所得之物以及李星云,我放大家安然离去,如何?” “李星云”杵着剑站起身来,嘴角略带笑意,话语中不乏流露着霸气,就仿佛胜局已定,他愿意给众人一个活命的机会,就已是天大的恩赐一般。 “呵呵,一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跳梁小丑,也敢在本座面前大放厥词,莫不是以为有一群虾兵蟹将,本座就杀不了你?” 朱友文最见不得的,便是有人在他面前趾高气扬,比他还要狂妄之人,这二者,“李星云”可谓是全沾,本就想揍李星云的朱友文如何还能忍得住? 只见朱友文浑身森冷漆黑的阴气涌现,赤发赤髯以及那双赤红的眸子在黑雾般的阴气中格外的显眼,若隐若现,就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配合着浑身散发着的强大气势,从视觉以及心灵上双重打击着周围的敌人。 漆黑阴气中恶鬼的呼啸声时有时无,朱友文的面容逐渐在阴气中浮现,嘴角弯着一抹不屑的笑容,右手缓缓向前伸出,张开了手掌,一个精致的小匣子在他手中出现。 “龙泉宝盒就在本座手中,有本事,便过来取啊!” “哈哈哈哈哈,鬼王还真是意料之中的狂妄,那便与你玩玩吧!不过,不是我哦!” 面对朱友文的挑衅,“李星云”的脸上并未出现任何的愤怒情绪,反而是嘻嘻哈哈的来了个转折。 “啪啪啪!” 随后,便拍了拍手掌。 当即便有数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长耳八字须,一袭白衣儒生打扮的李嗣源,双眼微眯,嘴角略带微笑,看上去温文尔雅。 还有一人,与李嗣源一般,亦是衣服白衣儒生打扮,不过五官过于立体,面容显得有些鹰视环顾,正是通文馆亚圣,李嗣昭! 其余众人便都是一番契丹人打扮,看上去实力不低,尤以其中两个相貌丑陋之人最为出众,约莫在中天位里算得上很是出众的了。 此二人,便是契丹公主,耶律塔不烟与耶律塔不花,别名倾国、倾城,乃是耶律阿保机一脉。 时间回顾到半月前,“李星云”的府上。 看着长相惨不忍睹,一胖一瘦,一个挖着鼻孔,一个掏着耳朵的女人,额,姑且算是女人吧,李嗣源双眼自然的微眯起来,嘴角不经意间微微有些抽搐的转眼看向了李嗣昭。 “三弟,这就是你说的,帮手?” “咋了?看不上咱姐妹啊,信不信俺削你啊!” 听出了李嗣源那质疑的语气,倾国伸出了她那厚大的手掌比划了几下。 “别啊,姐姐,哥让咱帮人家做事,你可不能动手,那老头估计是经不起你折腾的!” 倾城连忙抬手压下倾国那宽厚的手掌,劝说着自己的姐姐倾国。 “哦,也对,可不能把人打坏了,那咋办?总得露两手吧!” 倾国用那大嗓门,操着一口口音极重的东北话,旁若无人的与自己的妹妹倾城商量。 “额,我想想啊……” 李嗣昭压制住心里的后悔,来到李嗣源的身旁,在李嗣源的耳边轻声说道:“大哥,这二人虽然长的不堪入目了些,看上去也蠢了些,但一身实力不入,到达了中天位的级别,二人合力更是不弱于大天位,其护卫四人皆在大星位左右,还是可堪一用的。” 李嗣源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这些人是耶律刺葛的人?” “不是,他们是耶律阿保机的人。”李嗣昭轻轻的摇了摇头。 “哦?” 李嗣源面露疑惑的看了眼李嗣昭,李嗣昭顿时轻轻的笑了笑,“下注嘛,有潜力的自然都得下点,这不是大哥你教我的吗?” 闻言,李嗣源顿时与李嗣昭相视一笑。 “哈哈哈哈……” 回到无字碑前,朱友文扫了走出来的数人一眼,轻蔑一笑,“就凭这些废物?还不够本王塞牙缝的!” “啪啪啪!” “李星云”鼓着掌,轻轻的摇了摇头,“我自然知道他们不是鬼王的对手,所以,我给鬼王安排了其他的对手,想来是会让你满意的!” “你说是吧!”“李星云”突然朝他的身旁说道! “李星云”的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高大的身影,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下,看不清面目。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全都要 “哼,从来都是本王挑对手,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指点江山?” 朱友文向来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更不想受其他人规矩的约束,桀骜不驯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 这样性格的朱友文,自然不会按部就班的去与那神秘人捉对厮杀。 只见其身形消失不见,原地只剩下些许漆黑的阴气露出了向前飘荡的姿态,时间仿佛在那儿停滞,不论是人或物还是空间都凝固了起来。 唯有两道黑色的身影在其中移动,一纵一横,以“李星云”为终点。 纵行者便是浑身漆黑阴气萦绕的朱友文,横行者则是那一身黑袍的神秘人。 与朱友文途中留下短暂的漆黑阴气虚影不同,黑袍神秘人则是留下短暂紫色光辉。 两人的行迹转瞬即逝,两人几乎是同时来到“李星云”的身边,若是按距离来算,倒是朱友文的速度略胜一筹。 “嘭!” 一个要杀人,一个要护人,两人之间的碰撞,自然也是在二人抵达的瞬间便开始了。 庞大的冲击有如滔天之势自二人之间爆发开来,一边是仿佛来自无间地狱的漆黑阴气,数不尽的恶鬼在其中呼吼、咆哮。 另一边则是漫天的紫色星辉与星辰闪烁的夜空交相呼应,尤其是那一轮弯月,好似被无限的放大,浮现在了那黑袍神秘人的身后,皎洁的月辉与紫色星辉重叠。 二者都成向后的放射状,那是庞大的冲击所压迫的结果。 而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那停滞的时空顷刻间便崩溃开来,两人之间的碰撞所爆发出来的庞大冲击也不再是独属于他们二人,开始辐射开来。 “嗡!” 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就要被排空,此方之地,除此二人之外,仿佛都是多余者,想要停留在此地都要承受无比恐怖的阻力。 处于二人碰撞点核心的“李星云”,无疑是感受最为深刻的。 明明只是眨眼般的瞬息功夫,便感觉整个身体都好似完全不属于自己了一般。 两股异向的冲击夹着他,若不是一方刚猛无比,却有一方刻意护着他,只怕是片刻之际,便会把他的五脏六腑都挤压成一滩烂泥。 朱友文与神秘人之间一时间难分高下,朱友文的九幽玄天神功已经圆满,阴阳相合,内力化生,论持久战而言,他自是不虚的。 然而神秘人却是不能再与朱友文僵持下去,倒不是他落入了下分,而是如果“李星云”死了,他这般遮遮掩掩有还有什么意义? 自行撤去内力,神秘人立即带着“李星云”抽身后退,朱友文打蛇随棍上,一掌去势未减,汹涌的阴气翻腾隔空袭杀,扭身向前跃进,借势一脚横空杀至,招式凌厉且凶猛,可谓是毫不拖泥带水。 黑袍神秘人躲过阴气袭杀的同时,身形动作已然露出不小的破绽,这种破绽若是被同等实力的人抓住,那将是十分致命的。 自知再躲闪下去,只会使得自身的破绽越来越大,咬了咬牙,抬起手臂硬接朱友文一脚。 “嘭!” 朱友文脚裹挟着滔天漆黑阴气,狠狠地踢在黑袍神秘人抬起的手臂上。 “哼!” 黑袍神秘人闷哼了一声,身体一个踉跄,身体就如同暴雪中的树枝,被一股庞大的力量所压弯。 黑袍神秘人不得不使用另一只手撑在地面上借力,这才堪堪挡住了朱友文的这一击。 “咔擦!” 等卸去了部分作用于身体上的力道,黑袍神秘人五指撑起,手下的岩石地砖瞬间崩碎,仿佛是从地面汲取到了力量。 一股诡异的力道自神秘人撑地的手上而起,跨越身体虹桥,瞬息传递到另一条手臂上。 朱友文只感觉那股莫名的力道过分的诡异,不仅吞噬了他的阴气壮大己身,似乎还与他的力量十分的排斥,正是这股斥力,瞬间便将他弹开。 即便是朱友文,也是接连后退了数步,才稳住了身形,腿脚微微的颤栗,直到阴气重新缠绕而上,驱逐出了些许的紫色星辉,这才平静了下来。 那不是黑袍神秘人的力道,是朱友文他自己的,不过黑袍神秘人又在里边加了点东西进去。 “幻音诀,岐国的人,你的所作所为,他知道吗?” 朱友文眉头皱起,他虽与幻音坊的人交手的少,但对于幻音诀还是了解一点的。 “他?一介卑鄙无耻,妄图篡国之人,等我此间事了,便去除了他!” 黑袍神秘人似乎知道朱友文所说的“他”是谁,语气中有些咬牙切齿,似乎对于那个“他”十分的气愤。 “呵呵,就凭你这点本事?在他面前可是有些不够看啊!” 朱友文冷笑出声嘲讽,虽是嘲讽,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此时的朱友文尚且不如姜云卿,何况是略逊一筹的黑袍神秘人? “哼,等找到龙泉宝藏,自是有办法除他!” 黑袍神秘人双拳紧紧握起,如果不7是也有这方面的担忧,他何必如此遮掩行迹? “嗯?看来你与我的目的一致,那我们之间就没法儿善了了!” 朱友文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目光冷冽的注视着面前的黑袍神秘人。 “不不不,你要的只是宝藏里的绝世神功秘籍。” 黑袍神秘人微微抬起头,斗篷下的黑暗中一双异色眸子浮现,闪烁其中的是一朵名为“野心”的火花。 抬手在身前紧紧的攥起,似乎是要握住什么,“而我,全都要!” “比起你们这些人一时贪念的兴起,我可是经历了十八年的浮沉啊,这龙泉宝藏,就合该是我的!” “哦?那你就来试试看吧!” 朱友文特意从怀中取出了龙泉宝盒,当着黑袍神秘人的面儿颠了颠。 他在挑衅! 下一刻,黑袍神秘人便出现在了朱友文的身前,伸手想要去拿龙泉宝盒。 可朱友文如何会让其如愿? 身形瞬间从原地消失,负手出现在三丈之外,轮速度他也是不虚的。 神秘人瞬息跟上,两人短暂的消失,又短暂的出现,只是每一次的出现都在远离无字碑。 “咳咳!” 而随着两人的离开,“李星云”咳出一口鲜血,在李嗣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李星云”阴冷目光扫过朱友文与神秘人离开的方向,嘴角微微咬紧。 “李嗣源,动手,杀了李星云!” ps:我一直在写,只是有时会被一些事情耽误。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势均力敌 “尊,殿下令!” 等待“李星云”站稳了身形,李嗣源这才退出两步,躬身应答。 随即便微微撇头,给一旁的李嗣昭使了个眼色,“三弟,还不动手?” “是,大哥!” 李嗣昭单手负于身后,缓缓走到了与李星云一行人对峙的倾国倾城等一众契丹人之间,沉声道:“各位,是你们出手的时候了!” 李嗣昭话音刚落,契丹人中便有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哎呀妈呀,磨磨唧唧的,总算是要打架了!” 那是一个体态肥硕,相貌比男人还要粗犷的人,声音粗犷的像个壮汉,可是不仅脸上抹着腮红,嘴唇上也涂上了鲜红的胭脂,看上去有些丑陋。 当然,这是契丹人,或许人家的审美有些迥异也说不定。 “姐姐,咱们快点吧,好不容易来中原一趟,可不能把时间都耽误在这些事情上!” 说话的同样是个相貌迥异之人,脸上皱纹纵横,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不过身形十分的瘦弱,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的感觉。 “妹啊,你说有道理!”粗犷的声音再次响起。 很难想象,这一唱一和的两人竟是一对姐妹。 然而,不等温韬等人惊愕的时间。 那面带桃花,身着大红衣裳,超大号的肚兜裸露在身前之人,与其身旁之人,也就是倾国倾城两姐妹猛地冲向温韬等人。 倾国体型庞大,力大无穷,奔走之际有如地动山摇,其威势不小。 “小妹,我们上!” 常昊灵将李星云缓缓放在了地上,回头沉声与常宣灵说道。 “嗯!” 常宣灵点了点头,也是如常昊灵一般放下了陆林轩。 温韬与上官云阙有些惊讶的看了看常昊灵与常宣灵二人,尤其是温韬,卧底玄冥教之际,对昔日的黑白无常,如蟑螂一般顽强的常昊灵与常宣灵兄妹二人,不可谓不了解。 两个贪生怕死之人,此时竟然没有逃跑,反倒是挺身而出?着实有些出人意料。 然而,温韬所不知道的是,常昊灵与常宣灵两人之所以能够一直活到现在,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二人惜命,而是在于常昊灵此人相当会审时度势,而常宣灵也是对常昊灵言听计从,可谓是兄妹一体。 眼下局势非同寻常,两人都不过中天位的实力,却是与李星云一起打上了龙泉宝藏的标签。 这龙泉宝藏未出世之前,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周围的契丹军不在少数,对方的高手亦是不少,本就是奔着留下他们所有人来的,自是不会给他们逃脱的机会的。 如此一来,倒不如拼死一波! 毕竟,那个人可是说过,会有支援的。 “嘭!” 常昊灵与常宣灵两人瞬息而上,顷刻间便与倾国倾城二人对上了。 护体阴气与蛮力之间的碰撞,竟是蛮力占据了上风。 倾国倾城两人合力之下,其力不下于号称天下第一猛的李存孝,却有可取之处。 不过常昊灵与常宣灵早已练就非同寻常的配合,以二人如今的实力,联手对敌,未必就逊色于一般的大天位。 倾国倾城优势在力,而常昊灵与常宣灵二人优势在技,如此双方,算得上是势均力敌。 “温韬,你照顾好星云和陆林轩!” 上官云阙身形从温韬的身旁闪过,化作一串残影,略过一众跟随倾国倾城冲上来的契丹人,手中长刀无声出鞘,瞬息之际浮光掠影。 四名实力在大星位左右的契丹人,前进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即便猛地捂住自己的喉咙,面色狰狞,似乎是呼吸十分的困难。 待上官云阙的身形重现出现,四名契丹人捂着喉咙的指缝间这才渗出了鲜血,随即纷纷倒地。 原来,在那瞬息的功夫,上官云阙便轻易地切开了这四人的喉咙,速度快到这些人自己都没能第一时间察觉! “啪啪啪~” 在这四名契丹人尚未彻底死亡之前,却是一阵掌声响起。 只见李嗣昭双手鼓着掌,缓缓走向上官云阙,“不良人天罡三十六校尉之天巧星,果然有些门道!” “哎呀,过奖啦,过奖啦~” 上官云阙嗓音尖细,害羞得一副小女儿模样,朝着李嗣昭捏着兰花指比划。 李嗣昭看得微微一愣,眉头紧紧皱起,作为一个审美正常的人,他心里头有些膈应,如果不是先接受了倾国倾城两姐妹的摧残,指不定胃里还会有些翻腾。 然而,就是他这一瞬间的愣神,上官云阙已然从原地消失,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身旁,刀刃吞吐而出的寒芒化作一缕刺骨的寒意钻上了李嗣昭的脖子。 李嗣昭顿时浑身一激灵,至圣乾坤功全力运转,爆发出他前所未有的速度来,瞬息间抽身而退。 感受到脊背上微微浸出的冷汗,李嗣昭只感觉好似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心底寒意直冒。 看向上官云阙的眼神也是变得无比谨慎起来,没想到此人的速度如此之快,之前动手之际竟是有所保留,差点阴沟里翻了船! 上官云阙却是不给李嗣昭过多思考的机会,一招落空,便是一招再起,连绵不绝的朝着李嗣昭攻杀了过去。 上官云阙的速度在中天位当中是绝对的佼佼者,而且上官云阙快的也不仅仅是身法速度,出招的速度也同样很快,而且招式老练狠辣。 一时间竟是逼得李嗣昭手忙脚乱,疲于奔命,照此下去,不出百招,李嗣昭必定败北。 然而,李嗣昭到底不是寻常之人,即便是在昔日的通文馆中,也是仅次于圣主李嗣源,有着亚圣之称的高手,尽管未入大天位,但一身至圣乾坤功不可谓不扎实。 不过辗转七十招,便好似摸透了上官云阙的进攻规律一般,逐渐招架了下来,进入了一个势均力敌的状态。 “三弟,可是要当心啊,不良人可没这么好对付!” 李嗣源身形在二人身旁有片刻的停留,留下了一句话,随即便朝着温韬身旁的李星云一步一闪,好似缩地成寸一般走去。 “李嗣源,你休想伤及星云!” 上官云阙用那尖细的声音爆喝一声,意欲抽身而退,前去阻拦李嗣源。 “你的对手是我!” 李嗣昭手中蓝色气焰暴涨,弓步上前,身形一错,瞬间来到上官云阙跟前,向着上官云阙的胸前拍去。 …… 另一个战场,紫色星辉与漆黑阴气交错……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杀不死的人 另一个战场,朱友文与黑袍神秘人已然你来我往的交手了上百回合,虽未分出胜负,却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黑袍神秘人逐渐露出了败势。 没办法,如今的朱友文早已今非昔比,像是李嗣源之流的大天位已经是入不了他眼了的,而眼前的黑袍神秘人,却是个实力相当不错的对手,显然也是在大天位之上走出一段不小距离的人。 然而,黑袍神秘人于朱友文而言,却还是有所不如的。 能交手百招,已是凭借幻音诀在瞬间爆发上的奥妙了。 可时间久了,幻音诀的短板就出现了,而朱友文的九幽玄天神功的优势也是显现了出来。 只见朱友文抓住黑袍神秘人体内气息短暂失衡的契机,瞬间闪身来到黑袍神秘人的身后,微微抬手,滔天漆黑阴气汹涌翻腾,朝着黑袍神秘人的后心便狠狠的拍了上去。 黑袍神秘人察觉到了朱友文的动作,可奈何方才进攻得太过猛烈,体内正处于旧力用尽,而新力未生的尴尬境地,纵是察觉到了朱友文的杀招,却也是无力招架。 到了他们的这个层次,一个微小的破绽便足以使人落入败局,而一个较大的破绽更是可以分出生死。 而黑袍神秘人许是知晓无力回天,却是自暴自弃般放弃了抵抗,那双异色的眸子从兜帽底下消失,应当是闭上了眼睛,如此作为,似乎是在等死。 朱友文发现了黑袍神秘人的异样,却是没有收手的意思。 笑话,难道对方束手就擒,他便要饶人性命不成? 按朱友文的脾气来,既然有人想死,他却是很乐意送人一程的! “嘭!” 黑袍神秘人整个身体都被朱友文一掌拍的微微前屈,弓了起来,很显然朱友文的这一掌是打实了的。 紧接着,漆黑的护体阴气从黑袍神秘人的前胸透体而出。 朱友文的护体阴气随着他自身实力的蜕变,也是有了实质性的变化,作用不再单一,在穿透黑袍神秘人的身体的时候,阴气便聚拢为微小的圆粒,将黑袍神秘人的心脏冲击得千疮百孔,待离开黑袍神秘人的身体的时候,又逸散开来,化作了如云雾般的漆黑阴气。 此招不可谓不狠辣,倒是十分符合朱友文的性情。 至于为什么阴气在离体前又要化整为零,倒不是朱友文想给人留全尸,只是单纯的不想脏了手而已。 漆黑的阴气离开了黑袍神秘人的身体,又往前冲出了近三丈来远,这才变得平静寡淡起来,变得如同真的云雾一般,最后消失在空气中。 “啪!” 随着朱友文收手,黑袍神秘人的身体顿时毫无声息的软倒在地。 朱友文不屑的低头看了黑袍神秘人一眼,实力在江湖上算得上顶尖,但在他这里只能说还可以,就这点实力,还想从他手中抢东西,无异于蚍蜉撼树,异想天开! 抬头望了望之前离开的方向,想来那里的人还在围困于李星云等人,还是要去看看的,总不能真让李星云死在这儿。 于姜云卿那边儿说不过去先放一边,单是这龙泉宝藏,少了李星云也是不成的。 毕竟,他现在手中的龙泉宝盒只是线索而已! 虽说,他现在的实力已经突破大天位之上,对于武功秘籍的渴望情感早已消减不少。 但传说中龙泉宝藏里的神功秘籍,他还是很有兴趣看看的,毕竟是能够藏在大唐复国宝藏中的神功秘籍,想来不会是什么简单货色。 到时,也就有了反压姜云卿一头的手段了。 尽管朱友文自认为不弱于人,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若无奇遇,长此以往下去,他怕是致死也难以胜过姜云卿。 姜云卿的天资最多也就强他那么一点点,但胜在年轻,对于习武之人而言,年轻便是资本啊! 然而,当朱友文刚抬起脚的时候,身后却是有一个心脏忽然跳动了起来。 朱友文猛地转身看去,只见那理应死去的黑袍神秘人诡异的站了起来。 原本消失的生机,也忽然的从黑袍神秘人的身上涌现了出来,就好像这个人方才本就没死,只是睡着或是昏迷了而已。 黑袍神秘人缓缓转过身来,阴暗的兜帽下黑漆漆的一片,却是忽然,一双异色的眸子浮现出来,死死的盯住了其身前不远处的朱友文。 “嗯?装死?” 朱友文眉头微抬,心中很是疑惑不解,只要是个正常的人,他那一招之下,绝无生还可能。 更何况,他还是亲身感受到对方的心脏被他的阴气冲击的千疮百孔的,不论从任何方面来看,都应该是死透了才对! 感觉到有些想不通的地方,朱友文便所幸不想了。 活过来又如何?大不了再杀一次就是了!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朱友文便打定了注意,悍然出手。 身形一阵闪烁,消失在原地,瞬息来到黑袍神秘人的身前,手中漆黑阴气汇聚,这一掌却是拍向了黑袍神秘人的右胸。 心脏长在右边的人也不是没有,也许此人便是心脏长在右边呢?尽管朱友文听到此人心跳声是在左胸,但之前的那次既然没杀死对方,换个部位试试看总是没错的。 “嘭!” 朱友文的这一掌势大力沉,阴气穿透黑袍神秘人右胸的同时,也是一掌拍碎了黑袍神秘人的胸骨。 如此一来,此人即便不死也是半残,想来也是不会那么快爬起来了! 黑袍神秘人刚爬起来,却又是软哒哒的倒在了地上。 在朱友文的感知下,再次失去了生机。 然而,这一次并未给朱友文转身,以及过多的思考时间。 那黑袍神秘人刚倒在地上没一会儿,心脏却又是跳动了起来,体内生机也是在瞬间恢复,被一股内力推动着,站了起来! 此时的朱友文,眉头已然紧紧的皱在一起,他是真的有些搞不明白了,难道他又弄错致命部位了? 可这即便他弄错致命位置了,对方胸骨碎裂,也不该这般起来才是啊! 来不及多想,朱友文又是一个闪身来到黑袍神秘人的身后。 尽管对方实在有些诡异,但并不代表着朱友文会放过对方! 朱友文双手狠狠的钳住了黑袍神秘人的脑袋,双手交错一拧,随着“咔擦”一声的响起,黑袍神秘人的脑袋便软趴趴的搭在了肩膀上,朱友文闪身离开,黑袍神秘人再次倒在了地上。 朱友文低着头,看着黑袍神秘人的尸体,思忖着:脖子都给拧断了,这下应该死了吧! 可没一会儿,那黑袍神秘人的尸体便再次动了起来,最先矗立起来的便是那被朱友文拧断的脖子,随即便如之前一般,缓缓站起了身来。 朱友文看着眼前的这诡异的一幕,忍不住骂道:“艹,你特酿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而那黑袍神秘人,随着兜帽下那双异色的眸子浮现,缓缓开口说道:“你是杀不死我的!” “而我,可以杀死你!” 话音落下,这次复活的黑袍神秘人竟是主动攻向了朱友文······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援兵 眼见李嗣源步步紧逼而来,温韬挡在李星云的身前,手持八卦星罗盘掩藏于身后,手指拨动八卦星罗盘的机括,四道薄如蝉翼的弧形利刃悄然从罗盘的缝隙中弹出,些许的月光在利刃上反射出微弱的寒芒。 却不是刃口不够锋利,实在是那刀刃过于单薄,月光照射在上边,竟是有透射而过的趋势,能够反射的光芒也就稀少了。 “盗圣温韬,不良人天罡三十六校尉之天捷星,却是可用之才,若是无你,这龙泉宝藏找寻起来,只怕要困难许多!” 李嗣源狭长的双眼微眯,一抹精光从中投射出来,扫视在温韬的身上,话里行间不知是夸赞还是嘲讽。 话音落罢,李嗣源的身形已然来到温韬的跟前,抬手便朝着温韬抓来。 手中蓝色气焰汹涌,看上去要比李嗣昭周身的蓝色气焰要深沉、磅礴许多,很显然,这李嗣源的功力,远比中天位的李嗣昭要来的深厚,想来是妥妥的大天位无疑。 “这还真是半点活路不给啊!” 在李嗣源朝着他这个方向来的时候,温韬便是暗暗心惊,想他习武练气天赋不行,绝大多数的时间又花费在风水奇门上,如今人到中年也不过中星位的实力,如何能挡得住大天位的高手? 如若给足他时间与场地,到时有望与其周旋,可如今是天时地利人和样样不占,端的是一副死局。 倒是也能逃进乾陵中,那样他利用自己的本事,倒也能谋取一线生机。 可李嗣源会给他机会,带着李星云逃进乾陵吗? 感受到李嗣源阴冷的目光扫视在身上,温韬无奈的否定了这个想法,这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如果朱友文尚在,倒是可以震的住场子,给他们逃进乾陵的机会,可如今他们这一方的最强战力,朱友文被引走,断然是不会再有这机会的。 “该死,一开始就应该退回墓道的!” 温韬心中暗自后悔,却已是无可奈何,咬了咬牙,藏于身后的八卦星罗盘悍然出击,注入内力催动,罗盘飞速转动起来,本就薄如蝉翼,无比锋利的利刃顿时化作阎罗催命的阴符,自下而上,朝着李嗣源的脖子斜撩而去。 “只需刮蹭的一点儿!” 温韬心中暗暗祈祷,八卦星罗盘乃是他亲手铸造,为了打造其中的机括,耗费了他不少的精力,那惊蝉刃的威力他自是知晓。 哪怕只要能碰到一点儿李嗣源的脖子儿,快速旋转的惊蝉刃也足以掀开其整个喉咙的血肉,介时哪还有什么大天位的高手,便是大罗金仙下凡,也得给他把命儿留下。 要知道,仅仅中星位实力的温韬,可是靠着这一招,阴死了不少比他实力高强的敌人。 “哼!” 那薄如蝉翼的刃口反射出的寒光,并未刺激得李嗣源微眯着的下场双眼多睁开半分,只听得起冷哼一声,抓向温韬的手掌一顿,整个人消失在温韬的眼前,瞬间出现在温韬的侧面。 裹着深沉蓝色气焰的手掌只是轻轻一甩,拍打在温韬的身上,却是如同千金巨锤砸下,温韬整个人转瞬之际便被拍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无字碑上。 “嘭!”的一声巨响,光是听着就能感觉得出这一下砸得有多重。 未有损及无字碑分毫,却是推动了些许无字碑的转向,使得无字碑底下的暗道入口闭合了不少。 温韬的身体从无字碑上跌落,掉在了地上,没有死亡或是昏迷,却是比死亡或者昏迷要痛苦的多。 只感觉前前后后的骨头断了不少,整个身体像是随时都会散架一般。 剧烈的疼痛刺激着温韬的神经,促使着他微微抬起了头,看向了李嗣源。 只见李嗣源那裹着深沉蓝色气焰的魔爪正伸向李星云,而李星云则是如同尸体一般毫无动静的躺在地上,对于危险的降临没有丝毫的反应。 或许,只消一时半会儿,李星云便会真的成为一具尸体! 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琵琶声响起,并不悦耳,却是震耳发聩,十分的刺耳。 与此同时,一道实质可见紫色的弧形气浪也是朝着李嗣源的手臂斩来。 本就被那一声突然惊起,刺耳的琵琶声的声音干扰了心神,身形动作都有了那么一会儿的停顿,却是失了先机,若硬要赶在这会儿击杀李星云,怕不是要赔上一条手臂! 实际上,这真正的李星云于他而言,活着远比死去要有用的多! 毕竟只有真正的李星云还活着,那个冒牌货才会更加依仗于他! 这些信息瞬间在李嗣源的脑海里闪过,也是瞬间便做出了决断,立即抽身而退。 此刻的李星云,并非他最大的敌人,并不急于一时除掉,完全没有必要为此赔上一条手臂! “嗡~” 却是琵琶声中夹着琴音,有如魔音贯耳,李嗣源退却的身形微微一顿,轻咬舌尖,清醒过来,却是两柄铜锤带着猛烈呼啸的风声迎面袭来。 李嗣源立即后仰,手掌借机撑地,一个翻身,瞬间退出一丈多远。 然而,这并没有脱离危险区域,只见一支裹挟着紫色星芒的箭矢径直的向着他的右眼疾射而来。 动静比不得那铜锤,那尖利的呼啸声却也是足够摄人。 可李嗣源到底是大天位的实力,箭矢在距离李嗣源眼睛的三尺之处,被李嗣源的手掌稳稳地抓住了箭杆,箭羽尚在摆动、晃悠,却是无法再前进分毫! “咔擦~”手上轻轻用力,箭矢应声而断。 随手将断成两节的箭矢丢弃在一旁,李嗣源微眯着双眼,看向了挡在了他与李星云之间的四个女人。 “幻音坊号称九天圣姬,怎么?只来了四位?” “不对,是五位哦!” 一道妩媚的声音悠悠的自后方响起,伴随而来的却是一阵地动山摇。 不仅是李嗣源,正在交手的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了手,纷纷朝着颤动的源头看去。 只见一个一丈多高,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的小巨人奔袭而来,那小巨人的肩膀上坐着一个撑着油纸伞,身材火辣、妩媚的女人。 沿途的契丹士兵上前阻拦,不仅没有阻拦巨人的行动,却是凄烈的惨叫声不断响起。 没一会儿,那小巨人便突破重围,来到了核心圈子。 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李嗣源与李嗣昭无不睁大了眼睛,李嗣源难得的惊讶出声:“十弟!”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局势逆转 “这怎么可能?十弟不是已经死了吗?” 李嗣昭看向李存孝那高大壮硕的身影有些不敢置信,对于十弟李存孝的死亡,他是可以确定的。 他大哥李嗣源当初被义父撸掉通文馆圣主之位,软禁在太原,其明面上的原因,便是因为他大哥李嗣源过错,导致通文馆损失惨重,天下第一猛将、孝字门门主李存孝惨死,连尸首都被人夺了去。 这死人,缘何以复生? “大哥,会不会十弟没死?” 看到李存孝好好的出现在那儿,李嗣昭也是有些怀疑自己之前所得到的消息。 “不应该啊?即便十弟没死,也不应该和这群幻音坊的女人混在一起啊?” 李嗣源的眉头也是深深的皱起,尽管不太相信李存孝还活着,但语气里难免还是有些狐疑。 毕竟,李存孝这独特的身形是做不了假的。 号称天下第一猛的李存孝,还是很有辨识度的。 “先带李星云离开这里!” 常昊灵回头朝着护住李星云与陆林轩的阳炎天、广目天、玄净天与梵音天四大圣姬说道。 随即便给一旁的常宣灵使了个眼色,两人可谓是心有灵犀,常宣灵立刻意会。 趁着倾国倾城两姐妹因为李存孝的震撼出场而分神,浑身阴气翻涌,身形诡异莫测的几度变幻,突兀的失去了踪影,只留下两道阴气残留。 却不想只是顷刻间,常昊灵与常宣灵的身影便匆匆露了出来。 倒不是两人受到了阻碍,而是两人都已经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只见常宣灵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短刃,气势果决的斩向了倾城的脖子。 而常昊灵则是出现在倾国的身后,全力一掌拍向了倾城的后心。 偷袭算是二人的老本行了,也算是得心应手,除了常昊灵动手时与四大圣姬打的一声招呼,手上的动静可谓是悄无声息。 也不知是因为常昊灵的声音,还是说倾国倾城感受到了常宣灵与常昊灵的动静,到也是及时回过神来。 倾城身材瘦小,只是身体轻轻腾挪,便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常宣灵的那致命一刀,只是在那皱巴巴的脸颊上留下了一抹鲜艳的伤痕。 倾国却不是那么好运,她身形庞大,体态肥硕,纵然她是与倾城一起反应过来的,面对常昊灵那刁钻的一掌,却是没有闪转腾挪的空间。 “嘭!” 常昊灵这一掌可算是打的实在了,但常昊灵并没有感觉到高兴,只见一层肉浪从倾国的背上翻起,常昊灵只感觉自己一掌打在一团水中,明明是拿准要害的全力一击,却是比打空了还要来的骇人。 “胡哈哈哈,好胆,竟敢偷袭老娘!” 那倾国大笑一声,宽大的手掌瞬间抓住了常昊灵的手臂,庞大的力道将常昊灵整个人抡起,迅猛的朝着地面砸去! “嘭!” “嘭!” “嘭!” 常昊灵的身体此时好似化作了话本故事里战将的巨锤,砸得附近大理石地砖铺就的地面生生碎裂。 “大哥!” 常宣灵看得那是一个目眦欲裂,手中紧紧握着一柄短刃,不管不顾的径直冲向了倾国。 “姐姐,小心!” 倾城抚摸着脸上的血痕,却是有些惊心,只来得及提醒倾国一声。 “咦~,啥玩意儿?” 倾国只感觉抡着常昊灵的手臂上一痛,下意识便松开了手。 常宣灵连忙闪身过去接住被甩飞出去的常昊灵,急切的看向怀里的常昊灵,“大哥,你怎么样?” “咳咳!” 常昊灵咳出一大口鲜血,脸色无比的惨白,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是难以说出清晰的话来。 这时,一只白皙纤细的小手伸到了常宣灵的眼前,手里躺着一枚暗红色的药丸。 “这是先生给的,说是能保命用。” 阳炎天那清清冷冷的声音,此时对于常宣灵来说,就好似冬日午后的阳光,无比的温暖。 常宣灵立即接过药丸,给怀里的常昊灵服下。 没过一会儿,常昊灵的面色便变得红润起来,看上去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 但作为服用药丸的本人,常昊灵只感觉那药丸入口即化作精纯的药力,涌入了他的心脉,虽没有立即修复他的伤势,却是足以保他性命无忧,更何况那药力逐渐从心脉扩散,修复他体内的伤势,想来不仅仅是用来吊命的神药。 阳炎天给出药丸后,便回到了广目天的身边,此时的广目天正扶着陆林轩喂药。 阳炎天看了看一旁的李星云,清清冷冷的神色微微皱眉,“李公子怎么样?” 广目天轻轻的挽了挽耳边的秀发,轻笑着摇了摇头,“已经服下先生的药了,李公子只是昏迷,应该很快就能醒了!倒是陆姑娘,受伤不轻,即便服下先生的药,估计也要一会儿才能醒来!” 一旁抱着琵琶,指尖紧紧扣着琴弦警惕的梵音天此时却是松开了琴弦,凑了过来,“倒是不需急于一时,玄武上天师府的人到了!” “李嗣源,你的死期到了!” 人未到,声先至。 一道略显苍老的磁性嗓音自东方传来,广目天与阳炎天循声看去。 只见一白发老道手持浮尘,浑身雷霆环绕,踏空而来。 待到近处,“劈里啪啦”的雷光绽放,发出的亮光一时间竟是压住了四周契丹士兵手中火把的光亮。 这老道,正是玄武山天师府,当代天师——张玄陵! 李嗣源那双狭长的眼睛总算是睁大了开来,死死的盯着张玄陵,看老家伙这番摸样,怕不是五雷天心诀又有突破,顿时亡魂皆冒,步履已然开始后退了起来。 张玄陵落地,先是与广目天等人点了点头,说道:“天师府五百弟子正在赶来的路上,诸位无需惊慌!” 这才看向了老仇人李嗣源,得到李嗣源的消息,他便停止了闭关,立即带着天师府的大半弟子赶了过来,可算是给他逮到了。 “三弟,撤!” 李嗣源撂下一句话,转身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李嗣昭只感觉来的这老道士气息实在是深不见底,顿时无比认同自己大哥果断做出的决策,也是转身朝着李嗣源逃跑的方向逃离。 忽然,一道笛声响起,地面忽然震颤起来,却是那道一丈多高的巨大身影拦住了李嗣源与李嗣昭的去路。 李嗣源与李嗣昭兄弟两人也是看到了那笛声的来源,正是巨大身影肩膀上那个撑着油纸伞的女人,此刻,她正吹着一支横笛。 这个女人,李嗣源与李嗣昭都认识,乃是幻音坊九天圣姬中的妙成天! 那不怎么悦耳的笛声,很显而易见,便是在操控那个高大身影,是控尸还是什么?幻音坊何时有了这等本事? 李嗣源与李嗣昭脑海里同时冒出这么一个疑问······ ps:不良人3的手游我预约了的,出了吗?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晋王李克用 “李星云”擦去嘴角的鲜血,眼见形式不妙,退至一众目瞪口呆的契丹士兵身后,身影渐渐消失。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震撼出场的张玄陵,以及拦住李嗣源与李嗣昭的巨汉和曼妙女子的组合身上。 倒是没有人去在意,“李星云”这个开场就被鬼王朱友文与黑袍神秘人的交手余波给差点秒了的人。 本还想着此地有千余众耶律阿保机部的契丹兵,只要撑到耶律刺葛部的三千骑兵赶来,当有定鼎乾坤之力。 可从张玄陵的话来看,玄武山天师府五百弟子估计离此地已是不远。 耶律刺葛或多或少知道些李嗣昭脚踏两条船的事情,不然也不会找了个由头亲自追杀耶律阿保机。 不能把希望寄托在那群异族人的身上,李星云是杀不了了,龙泉宝盒那边,只能寄希望于那个人能胜过鬼王朱友文。 李嗣源与李嗣昭两兄弟被张玄陵盯上了,没了通文馆的势力,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也是指望不上了。 果然,丧家之犬终究是靠不住的。 所以,还是回商洛吧! 那里是原本属于李星云的基本盘,现在也是他对抗李星云的基本盘。 虽然中途有些变故,但只要回到商洛,按照原定的计划,逐步团结李星云的敌人,剪除李星云的朋友,总归还是有与李星云同台竞技的资格的。 这一次的失利,只能说龙泉宝藏的诱惑力实在太过巨大,行事太过急切了些,有些准备不周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没想到,李星云即便没有不良人的助力,依然有如此多的底牌。 “姜云卿啊,大帅怎么会允许你这样的人存在?还是在李星云的身边!” “李星云”怀着心底的疑惑,悄无声息的离开。 而李嗣源则是目光深邃的盯着拦住他去路,带着一个粗犷的面具,颇有一番掩耳盗铃意思的李存孝。 随即高声大喊道:“没想到十弟为义父征战一生,到头来连尸首都落入了贼人的手里,义父就不怕寒了兄弟姊妹们的心吗?” “大哥,你的意思是义父也来了?” 听到李嗣源的话,李嗣昭微微有些惊讶,小声在李嗣源的身边急切询问。 张玄陵已经足够棘手了,若是通文馆也介入其中,他们兄弟二人,只怕是插翅难逃了。 “义父立足三晋,龙泉宝藏可以埋藏在地底,但绝不可以出世落入其他人手中,即便是李星云这个空有名头的李唐后人也不可以!” 李嗣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觉察着四周的动静,以他对李克用的性格的揣摩,肯定会来的。 但这也终究只是推测,如今这般也不过试上一试,左右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 妙成天美目顾盼四周,虽有警惕,却是没有被李嗣源的这一番话唬住,并不是多么悦耳的笛声并未停止。 “嗡!” 李存孝的拳头,带着无与伦比的拳罡朝着李嗣源当头砸下,那是纯粹的肉体力量爆发出来的极致速度所带起的罡风,比不得内力形成的的护体罡气,却也是属于aoe伤害。 李存孝拳头的速度是快,但还没到李嗣源这等大天位级别的高手都无法躲避的地步。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李嗣源并未躲避,双手交错于胸前,打算硬接! “大哥,那可是十弟的拳头,不可硬接!” 李嗣昭只感觉自己大哥石乐志了,明知道那是十弟李存孝,还想硬接。 “嘭!” 眼睁睁的看着李存孝那势大力沉的一拳轰在李嗣源的身上,李嗣昭轻轻偏过了头去,出声提醒,却是没敢上前。 十弟李存孝的拳头,他也是不敢去接的。 一股巨大的力道,直接将李嗣源击退滑行了近丈许远。 看上去李嗣源远远落入下分,实则不然。 李嗣源缓缓起身,只是揉了揉微微酸痛的手臂,双眼微眯,嘴角轻轻撇起,“到底只是十弟残躯,比起十弟生前,这力道可是小多了!” 正处于李嗣源背后三丈处的张玄陵掌心雷霆绽放,正打算下手。 对于李嗣源这样的人来说,张玄陵可是不打算讲规矩的,该偷袭就偷袭,能下黑手就绝不会手软。 “飕!” “飕!” “飕!” 周旁数不尽的白色身影闪现,每一道身影的出现都伴随着一名契丹士兵的倒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 出现的人脸上都带着一张脸谱面具,是通文馆的人。 “轱辘,轱辘!” 随着一阵车轴转动的声音响起,一名独眼老者坐着轮椅出现在众人的视线。 毫无疑问,那便是晋王李克用了。 李克用的身边站着六名迥异于通文馆杀手,全身裹在黑衣之下的怪异杀手。 那些人的装束,李嗣源与李嗣昭都认识,是殇! “大哥,十三妹应该在洛阳,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在李嗣昭所掌控的信息来看,李存勖势大,李存忍和殇应该在盯着洛阳的局势才对。 “殇果然不仅仅只有十三妹手中那一支,老家伙真能藏啊!” 李嗣源咬了咬牙,这虽然在他预料之内,但他并不想这些是真的。 闻言,李嗣昭心下一凉,只感觉生机渺茫。 “李嗣源已叛出通文馆,天师若是寻仇,可尽管动手,本王不会阻拦!” 轮椅上,李克用抬头,锐利的一道目光看向张玄陵,用那苍老而又极具威严说道。 张玄陵眉头蹙起,警惕的盯着李克用,从他所感知到的气息来看,这李克用的实力应该略强于他。 环顾四周,看清局势,张玄陵手中雷霆熄灭,朝着李克用拱了拱手,“既是晋王家事,贫道却是不便插手了!” “哦?既然如此,那便请诸位在此地稍候,待本王解决了家务事,再与诸位小叙!” 李克用威严的目光掠过张玄陵的同时,也看向了幻音坊众人以及李星云一行人。 就在这时,外面嘈杂的惨叫声传来。 倾城抬头看向倾国,“姐姐,那是咱们的人吧!” “哎呀妈呀,怕不是那老头带了大部队来吧,妹啊,咱们赶紧出去看看!” 倾国也是看到通文馆的人出手击杀无字碑旁的契丹士兵的。 只是两人尚未走出几步,外边儿的惨叫声便停止了,走进来一个着装古怪的黑老头儿。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巫蛊初显 随着那身着娆疆服饰,相貌怪异,皮肤黝黑,一对硕大牛角从背后攀上肩膀的老者走到晋王李克用的身边,李克用抬起手,微微朝前晃动了一下,六名殇顿时齐齐抬头,看向了李嗣源。 六道黑色的身影一同闪烁,身形模糊的瞬间,下一刻便将李嗣源与李嗣昭围了起来。 “大哥,怎么办?义父身边殇似乎比十三妹的殇更强!” 李嗣昭面露惊骇之色,方才殇的动作他是看到眼里的,那速度即便不如他,却也是相差不多了,如此速度,这六名殇的实力只怕已然在小天位之上,接近中天位了。 殇的配合之下,其实力绝对是更上一层楼,中天位的他估计是对付不了的。 不过,好在他大哥功力已至大天位,尚有一搏的机会,故而李嗣昭并未慌乱。 “不急,且看局势如何变化!” 李嗣源目光微眯,小声的安慰了李嗣昭一番,看上去十分的镇定。 当然,也只是看上去而已,实则心里还是有些慌的,呼吸不由的放轻了许多,深怕引起了特殊的注意,眼角不停的环顾四周,寻找破局之法! 眼见殇的身形微动,就要动手,李嗣源连忙高声呼喝:“张玄陵,我义父为夺龙泉宝藏,通文馆必然是倾巢而出,岂会放过你们,只怕我兄弟二人身死之期,便是朝你们下手之时。” “此时我等联手,尚有突出重围的机会,若是晚了,你们也难以活着离开这梁山,何不先离开此地,再清算你我之间的恩怨?” 李嗣源自知不是自己义父李克用的对手,此地唯一能够与李克用的抗衡的,便只有张玄陵了,若是能说服张玄陵出手,尚还有一线生机。 张玄陵闻言,顿时眉头紧缩起来,微微偏转脑袋,环视四周,通文馆的杀手已经包围了无字碑这边的院子,让他不得不觉得,李嗣源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若是只有自己一人,倒是可以不顾这些,此刻却是还需为幻音坊与李星云等一众人考虑。 到时若是只有他一人离开,其他人全落入通文馆的手中,他这救场者岂不是变成姜云卿口中的坑比了? 看了一眼李嗣源那个方向,粗略的估算了一下李嗣源与李嗣昭两人与李克用一方的实力差距,无疑是巨大的,李克用的实力绝对在大天位之上,那娆疆之人也不能以常理度之。 不过,看样子李克用和那娆疆之人都暂时没有亲自动手的意思,李嗣源两兄弟应该还能撑上一会儿。 随即,张玄陵便朝着幻音坊一众人靠了过去,打算询问一下看姜云卿有什么安排,姜云卿这个人还是有些玄妙的。 妙成天见张玄陵退开,也是吹响了笛声,控制着李存孝给李嗣源与殇等人让出了空间来,朝玄净天等人靠了过去。 心底原本升起一丝希望的李嗣昭,眼中的神采顿时又黯淡了下去,咬了咬牙,心下一狠,却是有了决断。 “大哥,我拖住他们,你先走!” 随即,手中蓝色气焰浮现,身形动若脱兔,率先发动了攻击! 就在李嗣昭出手的瞬间,殇也动了,一人闪转腾挪与李嗣昭短暂纠缠,其余五道黑色的身影第一时间扑了上去,横刀、飞镖、暗器,殇的武器可谓是五花八门,可不论是各种武器之间的配合,还是各自本身之间的配合都无比的默契。 李嗣昭虽是突然暴起发难,但只是这一时半会儿下来,却已是有些招架不住,身上挂彩不少。 而李嗣源虽然没有动作,但他的呼吸却是早已急促了起来,平时喜欢眯成缝的双眼此刻也是瞪的很大,眼珠子在里面左右晃动,视线不停的在张玄陵等人与李克用的身上徘徊。 “不好,他们只怕是还有后手,不需要看那老东西的脸色!” 张玄陵与驭使着李存孝的妙成天先后来到玄净天等人这边,张玄陵先是看了一眼正在呢喃梦呓、即将苏醒的李星云,随即看向幻音坊众人,“姜云卿,又或者你们岐国可是有什么安排?若是没有后续的援兵了,为保险起见,只怕是要与李嗣源联手才行了!” 尽管李克用身有残疾,但对上李克用,张玄陵也并没有必胜多大的把握。 “天师无须担心,我等只是先行,女帝在处理一些琐事之后,便率领幻音坊弟子紧随其后了,想来不需多久,便会赶到!”年纪最大的梵音天出声回答了张玄陵的问题。 “呼,那贫道就放心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张玄陵也是长舒了一口气,尽管因为他现在也算是家庭美满,对于李嗣源的仇恨还没到那种至死方休的地步,但要是与李嗣源合作起来,对于他来说,心里还是挺膈应的。 现在,看着李嗣源去死,就挺好的,也免得脏了手。 一旁的交战还在继续。 “啊!” 李嗣昭爆喝一声,双目赤红布满血丝,面部充血涨红,浑身蓝色气焰爆暴涨,至圣乾坤功运转到了极致,围攻他的殇瞬间被弹飞了出去。 “大哥,快跑!” 说话间,李嗣昭便趁着殇被击退的空挡,直奔李克用而去! 李嗣源紧盯着李克用,浑身微微的颤栗,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跑?他要怎么跑?老家伙还没动,老家伙身旁那人也还没动,他如何跑? 这会儿,他不动则已,一动就是生死难料啊! 李嗣昭却是没想这么多,只是一心想为李嗣源争取逃跑的机会。 眼看来到李克用跟前,却是还未等他触及到李克用,便见李克用身旁站着的那娆疆人不知何时挡在了李克用的身前,在他的惊愕当中,那娆疆人只是轻飘飘的一掌,便将他推飞出丈许远。 不过,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一掌却是当真没什么力道,他除了被击退之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可当他起身抬头,看向李克用方向的时候,却见那娆疆人手里正端着一个看上去有些诡异的木偶,另一只手悬于木偶的头顶,赤红色的雾气正不停的灌入木偶头顶。 忽然,木偶睁开了眼,赤红的光芒绽放出来了! 李嗣昭心中顿感不妙,“不好,是娆疆巫蛊之术!” 然而,下一刻,无比剧烈的疼痛便占据了他的大脑,驱逐了他思考的能力! “啊~” 凄烈的哀嚎与惨叫声不断的从李嗣昭的口中传出,他已然只剩下惨叫与抱着脑袋满地打滚的能力。 张玄陵与幻音坊一众人看得直蹙眉,晋王李克用却是旁若无人的自己驱动着轮椅,缓缓来到李嗣源的身边······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伏诛 那铜铃声,只是单纯的听起来,有些清脆,有些空灵,在院中回响,宛若空谷幽鸣。 所有人都没有感觉到异样,唯有李嗣昭,仿佛有千万把刀,在他的大脑内凌迟一般,那般痛苦是他此生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反抗,逃跑等等所有的心思都被摒弃,脑海里只剩下无尽的痛苦。 而他现在所唯一能做的,便是本能的自残身体,以身体上的疼痛来转移头部的疼痛。 这并没有多大的效果,但这只是他的本能行事,根本无法分辨有无效果。 空灵的铜铃声,与李嗣昭的惨叫哀嚎声混合在一起,好似化作了一种定身的诅咒一般,将李嗣源牢牢地定在原地。 浑身止不住的颤栗,就像是在挣扎,想要挣脱诅咒。 那不再微眯,瞪圆了的双眼,昭示着李嗣源此刻无法平静的内心。 瞳孔除了一开始的那一次皱缩之外,便一直保持着那个状态,皎洁的月光洒落在李嗣源的身上,些许落尽其眼中,反射的光华微微晃动。 仿佛,李嗣源双眼中的眸子也在颤栗。 李嗣昭的哀嚎惨叫声与空灵的铜铃声,充斥在李嗣源的耳中,仿佛有着特殊的魔力,将他从这个世界中剥离了出去,外界的一切都无法影响到他。 就连他恐惧的源头,李克用驱动着轮椅向着他靠近,对那越来越大的车轴转动的声音都置若罔闻。 “老大你看,你弟弟正在为你拼命,你就不想奋起反抗吗?” 直到李克用那苍老而威严,霸道而不允许拒绝的声音响起,李嗣源这才与世隔绝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喘息着撇头看向了李克用,那双眸子依旧颤栗着。 而李克用驱使着身下的轮椅,一点点的靠近着李嗣源,“虽说你功力不如我,可毕竟是大天位,此时你若向我偷袭,未必不能成功啊!” 话音彻底落下,李克用也来到了李嗣源的身边,却是并未向李嗣源出手,反倒是想其递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没准,你有机会逃过一劫呢?” 李嗣源看见那把匕首,顿时脸色一白,神色惊恐的张了张嘴,好似看见普通人遇见了择人而噬的猛兽一般。 没准,你能逃过一劫呢? 没准,你会逃过一劫呢? 没准…… 李克用的声音不断的在李嗣源的脑海中回响,右手颤颤巍巍的抬起,伸向了那把匕首,内心无比的挣扎,以及畏惧。 身为李克用的义子,李嗣源怎么可能会不理解李克用此时的意思,递出这把匕首的真正含义当然不是鼓励他偷袭,而是想让他自我了断。 李克用杀他,甚至都不想亲自动手! 也对,他堂堂晋王,又怎会手刃义子呢? 他们这些背叛者啊,都是愧对义父恩情,无颜面对义父而自裁的。 想到这里,李嗣源不由心下一狠,堪堪握住匕首刀柄手掌用力紧紧攥起,身形突然暴起。 却不是向身旁的李克用发难,而是奔向了那不停摇动铜铃的那个娆疆人的方向。 李嗣源是想救人? 不,更准确的来说,李嗣源是奔着李嗣昭而去的。 李嗣昭本身就对李嗣源十分的信任,不存在任何的防备,更遑论此时正捶打着自己的脑袋,痛苦不堪的李嗣昭根本没有防备其他人的能力了。 就那么任由李嗣源突进到了身后,锋利的匕首在皎白月光的照射下吞吐着寒芒,轻易地便刺破了外边的那层丝绸,破开了人体脆弱的皮肤,一头扎进了血肉当中。 李嗣昭那因为痛苦而激烈跳动着的心脏不断的扩张与收缩,自行碰上了锋锐的刃尖。 肉体凡胎在刀剑面前都显得无比的脆弱,更遑论那紧紧一层筋膜包裹着的心脏呢? 毫无悬念,匕首刺穿了心脏,小小的一截刃尖儿自李嗣昭的胸前透体而出。 方才蓬勃跳动的心脏并没有立刻停息,在匕首上轻微的跳动着,只不过动作越来越弱,越来越微小。 “噗~” 心脏被刺穿,李嗣昭口中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就仿佛是生死大恐怖之间的回光返照,李嗣昭挣脱了那娆疆人的巫蛊手段。 艰难的回过头来,见是李嗣源,眼底有痛苦,有惊愕,有不甘,却是唯独没有恨意。 “大哥……” 李嗣昭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朝着李嗣源伸出了手,最终却是没能触碰到李嗣源,中途落了下去。 嘴唇轻轻的蠕动,发出了最后的呢喃:“快跑……” 听到李嗣昭最后的声音,李嗣源的手再也无法像握着匕首刺入李嗣昭身体时那般稳。 李嗣昭的身体倒下,李嗣源的手颤抖着无法握紧匕首,匕首虽从李嗣昭的身体中顺势拔出,却也是“叮”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也许是匕首落地的这一声脆响,让李嗣源回过神来,考虑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顾不得其他,随意的抹了一把糊在脸上,差点遮住视线的血迹,连忙捡起把柄匕首,跑到李克用的身前跪下,像狗一般向前爬了一段距离,脑袋伏的很低,双手却是伸的很高,捧着那把尚在滴血的匕首。 “义父,给,给我一个机会,给我……” 李克用居高临下,冰冷的视线扫过李嗣源,“你把这东西递给我,是要让我亲自动手吗?” 面对李克用冰冷的话语,李嗣源还想哀求,“义,义父……” 李嗣源刚刚开口,李克用突然驱使着轮椅前进,李嗣源连忙挪动膝盖让路,过程中却是保持着动作不变。 “轱辘轱辘~” 车轴转动,李克用缓缓说道:“与其要我动手,老大,你还是自裁的好!” “孩儿,孩儿……” 李嗣源身体止不住颤栗,想要求饶,但脑海里却存在一个声音不停的告诉他。 这不可能,李克用不可能饶过他! 见李嗣源还在犹豫,李克用反手握住了匕首,对准了李嗣源,“这么说,你是一定要本王亲自动手了!” 李嗣源说话的同时,六名殇步履无声,悄然缓缓围拢了过来。 可这极其细微脚步声,在李嗣源的耳边却是被无限的放到,好似阎王爷的催命符。 “慢……” “唉!” 李嗣源双手发泄一般猛地砸在地面上,扬起轻微的尘埃,些许的改变了地上流淌着的血迹的流向。 “谢义父成全!” 随即,李嗣源仰天悲鸣一声,抬手全力运转至圣乾坤功,猛地一掌拍向自己的脑袋。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假死!” “嘭!” 李嗣源那一掌虽有瞬间等我迟疑,却还是狠狠地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兴许是人对于死亡的本能畏惧吧! 李克用虽有察觉,却是没有在意。 两名殇分别上前检查了一下李嗣源与李嗣昭的尸体,确认死亡后,同时朝李克用点了点头。 得到了殇的确认,李克用驱使着轮椅慢悠悠的掉了个头,看向了与幻音坊众人一起的张玄陵。 “祸首李嗣源已经伏诛,天师府与通文馆的恩怨就此了解,不过张子凡与通文馆的情分尚在,张子凡将来若想兼挑通文馆与天师府,本王以为自无不可,天师以为如何?”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女帝到来 “李嗣源死,恩怨皆消,不过天师府家业虽不大,却也不小,凡儿将来继承天师府,只怕无暇他顾,晋王的好意,贫道代凡儿谢过了!” 张玄陵手捏太极印,朝着李克用微微一拱手。 同意揭过与通文馆的仇怨,天师府体量不小,道门地位崇高,但相较于背靠晋国的通文馆来说,只能说是一般。 当然,实际上天师府与通文馆之间也没什么仇怨,当初李嗣源图谋五雷天心决,也是瞒着通文馆的。 但对于李克用后面的话,张玄陵却是委婉的拒绝了。 在这乱世当中,诸侯争霸,实在不是天师府济世的时候,隐世不出才是最佳的选择。 所以这次姜云卿请他来助场李星云,他也是打着诛杀李嗣源来的,但仅仅是诛杀李嗣源,用得着出动天师府五百弟子? 在道门,天师的份量很重,重到不可轻用。 而李克用之所以说这番话,无疑也是看重了天师的这个份量存在。 毕竟玄武山天师府天师之位乃是家传,张子凡成为天师只是时间的问题。 李克用并不在意张玄陵的拒绝,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目光落在幻音坊众人身上,“天师的意思,本王了解了,不过,天师与幻音坊很熟吗?” “有些交集,倒也不是很熟,不过岐国中有不少交好的道友,怎么?晋王对贫道的交友关系有兴趣?” 张玄陵神色不变,一番话说的很坦荡的同时,也可谓说的是滴水不漏。 而事实上,却也是相差无几,他与幻音坊却是无甚交集,有关系的只是姜云卿而已,只不过姜云卿与岐国,与幻音坊的关系大了去了罢了! “那倒不是,只是幻音坊如此糟践本王义子尸身,本王于情于理都是要向幻音坊讨上一番说法的,既然天师与幻音坊不熟,还请天师不要插手其中!” 李克用目光灼灼的盯着妙成天身下那个巨大的身影,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中夹杂着三分怒意。 李存孝号称天下第一猛并不是空穴来风,凭空吹捧,那是一点点在战场上拼杀得来的,一身铜皮铁骨为李克用,为晋国,立下了赫赫功劳。 而且李存孝心性单纯,心思醇厚,在李克用的诸多义子当中,李存孝无疑是他最喜欢的。 对于李存孝的死亡,也无疑是最为遗憾的! 而今李存孝的尸身被人奴役,他这个做义父的,不管是在个人情绪上,还是说稳定人心上,都是要为其讨回一个公道的。 “这……” 听到李克用的回答,张玄陵皱着眉头看了看李存孝那高大的身影有些尴尬。 当初他是亲眼看着姜云卿在击杀李存孝后,带走李存孝尸体的,当时虽然疑惑姜云卿的这个古怪行为,倒是没有多想。 却是没想到姜云卿会通过以蛊御尸手段来操控李存孝的尸体,这确实是个废物利用的好办法,能够快速拥有一个中天位左右的战力,若是投放到战场上,更是可怕。 但在如今这个局面下出现,却是使得张玄陵有些进退两难了。 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他实在没有理由阻止李克用讨个说法。 而若是直接阻拦李克用,帮助幻音坊,却又无疑是与通文馆,与晋国撕破脸皮。 如今晋国势大,却是不好触霉头的。 张玄陵沉吟了一会儿,造次朝李克用微微拱了拱手,“既然晋王事出有因,通文馆与幻音坊之间的恩怨,贫道不便插手,不过李星云与贫道一位道友颇有些关系,却是不能不管的!” 此时的李星云已经苏醒,在广目圣姬的搀扶下勉强站立,看上去有些虚弱,精神恍惚的不行。 很显然,龙泉宝盒中的机关对于精神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听闻张玄陵的话,李克用看向了李星云,用那仅剩的一只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本王听闻,近日有枭小冒充李唐皇室大行其事,本王身为大唐臣子,却是需得对此上心,还望天师理解。” “哼,晋王倒是忠心!” 手持双锤的阳炎天是个清冷直爽的性子,对于李克用的这番虚伪的说辞,却是有些气愤的 李克用皱了皱眉,并没有理会阳炎天这么个小鱼小虾的发言,只是继续与张玄陵说道:“故而李星云是应当随本王回太原的,若其真是李唐皇室,本王自当扶其登基称帝,重塑山河,如若不是,也好清理些欺世盗名的贼子。” “毕竟,方才这里,可是出现了两个李星云啊!” 最后这一句话,李克用说的很重。 ??? 什么情况?两个李星云? 张玄陵一脸迷茫的看向搀扶着李星云的广目天,他并非如李嗣源与李克用一般,一直紧跟在李星云一行人的身后,而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 不然,那天师府的五百弟子也不至于到现在都还没有赶到。 他一赶到这里,便看到李嗣源向李星云出手而被幻音坊的人击退,却是没有注意到附近还有第二个“李星云”。 面对张玄陵的目光,广目天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的!” 好吧,他这是又错过了一大批剧情! 张玄陵没有追问,只是心里有些感慨。 “只怕去了太原,真的也成假的了!” 阳炎天清丽的面瘫小脸上没什么脸色,只是眉眼稍稍向上冲起,估计是有些气愤吧! “本王与天师说话,何时轮得到你插嘴?” 再怎么无视,也是有个限度的,阳炎天一而再的插嘴自然是引起了李克用的不满的。 “啪啪!” 李克用轻轻的拍了拍轮椅上的扶手,六名殇身形一闪,从六个不同的角度扑向了阳炎天。 张玄陵掌心雷霆闪烁,刚想出手,却见一柄华丽的长剑连带着剑鞘飞来,插入了大理石地砖当中,紫色星辉绽放开来,瞬间迫使得六名殇不得不停下脚步。 一道紫衣华服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幻音坊一众人的身前,不是岐王装扮的女帝,还能是谁? 一招震退殇,女帝上前连鞘拔出紫宵剑,看向李克用,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许久未见,晋王还是这般的霸道!” 看见女帝,李克用并未感到稀奇,目光微沉,回答道:“岐王倒是越发的唇红齿白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对峙结果 “嗯?她怎么来了?”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以及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黑袍神秘人出现片刻的分神。 “呼~息~” 略微有些喘息的朱友文瞬间抓住这个机会,干脆利落的折断了黑袍神秘人的脖子。 “咔擦!” 黑袍神秘人的脖子在顷刻间被弯折成90度,而即便是这样,朱友文也没有放下警惕,阴气森森的一拳直击黑袍神秘人的心脏。 漆黑、无比阴森的阴气透体而出,强大的力道压迫着空气都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波纹,可黑袍神秘人却并没有被轰飞出去,依旧紧紧贴在朱友文的身前。 借此,朱友文又是一记膝肘狠狠地顶在了黑袍神秘人的胸腹之间,也就是丹田的位置。 既然杀不死,那么废掉他呢? 这记膝肘,朱友文没有再掌控力道,顷刻间便将黑袍神秘人给击飞了出去。 朱友文之前也有想过一套连招直接将对方连到彻底死亡,但每次对方都能在中途复活过来,反打朱友文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朱友文现在也是学乖了,基本上是打上一套杀招,便立刻收手脱身。 果不其然,黑袍神秘人在倒飞而出的空中苏醒过来,灵巧的翻身落地,胸腹之间的复原看不太清晰,但胸口明显的坍塌痕迹却是在快速的隆起,随即便恢复如初。 而那被弯折成90度的脖子,则是没办法自动恢复,是黑袍神秘人给掰回来的。 同样是一声清脆的“咔擦”声,那双异色眸子投射着如毒蛇般阴冷的寒芒,配合他死而复生的全过程,足以击溃普通人的心里防线。 朱友文淡漠的看着这一切,眉头深深皱起,这个人的实力稍逊他一筹,可那诡异的不死能力实在是匪夷所思。 对方大多是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的招式,朱友文有时也很难招架,需要退避三分。 幻音坊何时有过这般实力强劲的人?朱友文一时间也是有些想不通。 黑袍神秘人恢复之后,并没有如以往那般立即向朱友文发起进攻,而是回头看了眼无字碑的方向,一双异色的眸子流露出些许的柔和。 朱友文搞不清楚对方身上到底出现了什么变故,却也是没有立即发难。 他很清楚,黑袍神秘人的实力虽不如他,却也是有着非同寻常的实力,其至少在大天位之上。 又加之对方有着诡异的不死能力,也许是故意卖的破绽,朱友文不会如此不智的上前搏杀,毕竟对方有着复活的能力,他可没有不死之身。 正当朱友文警惕的盯着黑袍神秘人的时候,黑袍神秘人却是朝着朱友文微微一拱手,“玄冥教鬼王,果然名不虚传,再会!” 话音落下,整个人身影出现那么片刻的模糊,随即便消失不见。 对方,这是跑了? 朱友文微微一愣,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实际上他已经有些累了,对方只要继续不择手段的与他纠缠,最终的胜负还未可知。 “难道,是李星云那边了?” 朱友文的瞳孔微微一缩,却是大脑自动分析起来。 虽然对方离开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朱友文还是捕捉到了对方离开的方向的。 很显然,并不是前往无字碑方向的,倒更像是下山的方向! “是李星云那边出了什么变故吗?” 朱友文神情有些凝重,身形瞬间从原地消失。 不消一会儿,朱友文便来到了无字碑所在的院落,外面埋伏的契丹士兵不知因何缘故,已经全部死亡,而且最重要的是,其死壮极其的凄惨,似乎在死前遭受了非人的痛苦一般。 走进院落,便看见了对峙的双方,主要是通文馆与幻音坊。 通文馆一方,晋王李克用亲至,身旁站着一个娆疆装扮的黑老头儿,附近错落着六名浑身裹着漆黑服饰的人。 与之前那黑袍神秘人的刻意伪装不同,这六人似乎长期以往都是如此,相对的,这六人的实力很普通,远远不如那黑袍神秘人。 剩下围绕在周边,都是通文馆的普通杀手,一群入不了眼的蝼蚁。 而幻音坊一方,除却之前与他同行的李星云一行人之外,却是多了几个实力普通的女人,是幻音坊的几个圣姬,倒是一个气息古怪,带着面罩的大个子实力看上去还行。 最引人瞩目的,还是最前方的岐王李茂贞与玄武山天师府现任天师,崇玄真人——张玄陵,都是朱友文所认识的。 至于其他的,便是之前那个“李星云”的残余势力了。 夹在幻音坊与通文馆之间,走又走不得,打又打不过任何一方,处境十分的尴尬,只能装聋作哑。 “哟,挺热闹啊!” 朱友文是个目中无人,骄傲跋扈的性子,低调是不可能低调的,刚走进院落,便吆喝了一声。 “玄冥教鬼王,朱友文!” 也许是朱友文的分量足够的重,李克用几乎是第一时间看向了声音的源头,看到那个穿着黑色铠甲,赤发赤髯,面目嚣张的人负手缓缓走进院落,李克用不免面色凝重了几分。 “李克用,你这老家伙还没死呢?都快入土了,还出来折腾个什么啊?” 朱友文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李克用,笑着打了个招呼,便来到了幻音坊这一边的阵营来。 说实话,在看到李克用这个独眼龙王的时候,朱友文还是比较吃惊的,毕竟这个老家伙的年纪实在不小了。 “哈哈哈,岐王真是好手段,不仅与玄武山天师府关系匪浅,竟是连玄冥教鬼王都收服了,着实是给了本王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李克用鼓掌大笑,似是在称赞岐王,却是在“玄武山天师府”,以及“玄冥教鬼王”这些词汇上声音落得有些沉重。 可想而知,此番之后,不管是半隐世状态的天师府,还是失去了大梁这个后盾的玄冥教,估计会迎来通文馆的沉重打击。 “晋王这个意思是不想离开了啊,不如就留在这儿陪伴高宗皇帝,也算是全了晋王的忠义之心?” 岐王装扮的女帝却是杀伐果断的,眼见朱友文这个临时盟友到来,己方瞬间优势巨大,顿时便对李克用动了杀心。 “涔!” 女帝手中紫宵剑出鞘,身形一闪,瞬间便朝着李克用杀去。 “老家伙,祸从口出啊!” 朱友文浑身漆黑的阴气膨胀,想也没想就动手了,李克用的那句话,让他很不爽。 什么叫李茂贞收服了他?只能说老家伙是真的不会说话,宰了算了! 张玄陵稍慢一步,他在思考要不要出手,不过想到既然已经得罪了李克用,那就干脆的得罪到底吧! 数不尽的雷霆在张玄陵的身上绽放,双手上的雷电闪烁得尤为明亮,远比女帝与朱友文的出手要来得夺目。 三个实力超越大天位的,一同朝着李克用出手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李克用遁走 “走!” 女帝、朱友文以及张玄陵三人的果断出手,李克用顿时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三人的实力都与已知情报上有不小的出入。 若不是通文馆内高手死的死,被牵制的被牵制,李克用倒也无惧此刻的情形。 但很遗憾的是,大天位的李存孝早已身死,尸体被人奴役,同样是大天位的李嗣源以及中天位的李嗣昭方才又被他逼死,而他手中的王牌——李存忍以及另一部曲的殇被牵制在洛阳。 李存礼早就与李存勖暗通曲款,如今李存勖称帝,自然而然便成了李存勖的人。 其他的几个义子要么不看重用,要么都有要务分散在外,却是不便召回。 只能说此时的李克用,是真的不敢托大。 听到李克用的声音,六名殇立即冲向了女帝与朱友文,晋王要走,自然是他们殿后。 六名殇的实力虽然不错,比之幻音坊现如今现身的几名圣姬也是丝毫不弱的,而且还掌握着合击要术,可以拿下中天位,一般的大天位也可以与其周旋一阵子。 但他们此刻要面对的是女帝与朱友文,相比起来,他们实在是太过渺小了,就好像是微小的虫子面对巨大的海啸,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便被轻易杀死。 歪歪扭扭的倒下,没有了当初戏弄李嗣昭时的从容与淡定,所有的一切都被死亡带走。 不过,他们都是死亡并非毫无作用,片刻的功夫,已经足矣做许多的事情了。 李克用没什么特别的动作,只是双掌之中蓝色气焰燃起,分别迎上了女帝与朱友文的攻击。 左手化掌为指,两根手指上蓝色气焰凝实为气罡,与女帝的紫宵剑轻轻擦过,待剑尖锋芒展露,寒芒即将倾吐在眉心的时候,曲指一弹。 就好似古井无波的水面,忽然跌入一块石头,蓝色气焰与紫色星辉如同水花般溅射,一圈圈波纹在平静的空间中荡漾开来。 女帝只感觉紫宵剑上传来一股庞大无比的横向力量,从剑身上开始,连带着她整个人都向着一旁偏去。 李克用的右手也没有闲着,与朱友文的一掌碰撞在一起,一股无形气浪自二人的掌心席开来,就像是相对气流形成的强风,却是除了为二人洗去身上尘埃之外,没什么作用。 蓝色气焰凝实而成的气罡与漆黑森冷的阴气一时间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只不过,或许是朱友文之前已经与黑袍神秘人斗过一场的缘故。 僵持了没多久之后,漆黑森冷的阴气便落入了下风,随着李克用手掌往前一送,朱友文气息顿时紊乱,匆匆忙忙的连连退出十数步。 倒不是李克用强的过于离谱,也不是朱友文开演,朱友文只是单纯的为后面的张玄陵腾出权力施展的空间罢了。 就在朱友文退开的瞬间,掌心雷霆绽放犹如白昼的张玄陵自上而下的劈落。 五雷天心决本就以霸道著称,更何况还是实力已经超越大天位的当代天师施展,李克用抬手抵挡,至圣乾坤功运转到极致,不敢有丝毫的分心。 然而,即便是这般,李克用瞬间便被击退近两丈远,轮椅的车轮在大理石地砖上都擦出了两条明显的痕迹。 李克用保持着抬手抵挡的动作,身体上时不时有幽蓝色的电弧闪烁。 很显然,并不是李克用故意摆POSE的,他只是因为硬接张玄陵的这一招,被电得身体关节有些麻痹。 随着口中轻轻吐出一口黑烟,麻痹的身体这才有所好转。 女帝与朱友文上前,正欲越过张玄陵,无缝连接的发起下一轮进攻。 那个娆疆的黑老头儿却是站了出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黑老头的气息比较古怪,实力不低,但似乎也高不到哪里去,却莫名给人一种不详的感觉。 不知何时,黑老头的身后地面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虫子,堪比乾陵地宫中的守陵尸虫,如山如海一般。 待女帝与朱友文逼近,那密密麻麻的虫子便纷纷飞身扑向了二人。 单纯的虫子奈何不得二人,可奈何此人来自娆疆,他的虫子,又岂是普通的虫子? 一只只细小的虫子在扑向女帝与朱友文之后,便爆炸开来,黑绿色的粘液积少成多,汇聚成一股巨浪朝着二人席卷而来。 无奈,女帝与朱友文两人不得不抽身而退。 娆疆巫蛊,出了名的诡异难缠,若是为此染上蛊毒,只怕杀李克用不成,反倒陷入被动之中,不值当! 在密密麻麻的虫子飞扑起来所形成的帷幕遮挡之下,那娆疆黑老头儿与李克用趁机逃离。 朱友文鼓足内力,一道庞大的阴气打出一丈丈许远,阴气被打出后便化作凶猛的烈焰,瞬间焚灭了大部分虫子。 女帝也是一道厚重的紫色剑气刮出,解决掉了剩余的虫子。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李克用已经跑了。 “那老家伙实力不弱于本座,只是方才与人交手,消耗颇大,这才落了下风。” 朱友文自顾自的说出自己方才不敌李克用的缘由,不知道是在与女帝解释,还是在解释给张玄陵听。 又或许,只是朱友文那独特的自尊心在作祟。 “想杀李克用确实不易,没想到他与万毒窟关系这般密切!” 女帝遗憾的摇了摇头,杀李克用的这种机会可谓是万中无一,此番错过,怕是不会再有了,实属遗憾。 “那人是万毒窟的……” 经女帝的提起,张玄陵似乎想起了什么,却又是不太确定。 “是万毒窟巫王,蚩笠!” 因为真正的李茂贞的缘故,女帝对于娆疆与万毒窟还是颇有了解的。 “原来是他!” 朱友文也是恍然大悟,对于娆疆万毒窟,他也是有些了解的。 当然,也只是有些而已。 不一会儿,外围传来一阵惨叫声。 李克用是走了,但一众通文馆的杀手却不是这么好走的,全部被赶到的幻音坊弟子诛杀。 现在,无字碑旁,最尴尬的,便是倾国倾城两姐妹了。 两人此刻完全处于呆滞发懵的状态,倾城呆呆的转头看向倾国,“姐姐,咱们,该咋办?” 倾国挠了挠后脑勺,看了看四周逐渐聚拢过来幻音坊弟子,“妹啊,要不咱投降吧!”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天真的少女 终南山中的一条小道上,有一个简陋的凉亭,正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个简陋的凉亭或许就是哪个或者那些个隐世前辈的手笔。 斜阳透过茂密的丛林洒落下来,只留下零星的几点,这就显得这座凉亭多少是有些多余的。 不过,好歹是有个歇脚的地方。 蚩梦一老早就在抱怨,脚酸了,累了,走不动了什么的。 看见这座凉亭,便赖在凉亭里唯一的一条简陋长板凳上,舍不得走了。 实际上,从洛阳到终南山山脚下一路都是坐的马车,而上山的这点脚程对于功力不弱于小天位的蚩梦来说,应该是算不得什么的。 这或许只能归结于,蛊师比较身娇体弱吧! 对此,姜云卿也没法说什么,他现在作为一个学生要是否决老师的决定,肯定会被蚩梦叨叨个不停的,为了耳根子能清静点,休息会儿也是没问题的。 为了将李存孝那具非同寻常的尸体物尽其用,姜云卿不得已学习蛊术。 天下这盘大棋之下,死去或将会死去的高手会很多,若是都能物尽其用,那将是一股难以忽视的力量。 而且,有些时候,死人远比活人要来的可靠。 可惜老廖的蛊术水平实在有限,姜云卿的研究陷入瓶颈,好在后来,蚩梦自告奋勇教姜云卿的蛊术。 不得不说万毒窟的圣女,比起老廖这个半道出家的蛊师来说确实强出了太多。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让李存孝的尸体动了起来,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使得李存孝一定程度上的恢复了部分生前的力量,约莫在中天位左右。 而代价,仅仅只是需要一名御蛊之人,御蛊之人实力高低无所谓,只需要掌控相关的御蛊律令就行了。 不过,单靠蛊术,并不足以让这些死去的高手完全的“活”过来,也就是李存孝特殊了些,所有的实力都源自他的身体,这才能单纯的通过多种蛊术的配合,使其拥有不亚于中天位的实力。 若是换作其他的死者,估计是难以复刻的,还是要了解一些御尸的手段才行。 据从朱友文那得知的信息,玄冥教四大尸祖之一的血染河山赶尸人——侯卿,便掌控着高超的御尸手段。 有时间的话,姜云卿觉得是有必要去请教一下的。 “噗噗噗~嘘嘘嘘~” 姜云卿拿着一根玉笛在吹奏,不能说好听,只能说与音律好不相干,几乎是可以与噪音划等号的。 “啊!你就不能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吗?” 躺在简陋长凳上的蚩梦捂着耳朵,蹬着那双大长腿在那儿抗议。 在教姜云卿蛊术的时候,蚩梦就想过自己会后悔,但从来没想过会后悔在姜云卿的音律天赋上。 按道理来说,幻音坊的人,不应该都是精通音律的吗? 就像她之前教的幻音坊的几个姐姐一样,她们就学的很快,而且吹得可好听了。 怎么到了姜云卿这里,就变得五音不全了呢? “熟能生巧嘛,像我这种没天赋的,当然得多练才能学会啊!”姜云卿一脸诚恳的回答。 笑容很诚恳,但实际上心里切开来全是黑的。 自己在音乐上有几斤几两,姜云卿怎么可能不知道? 前世就是个五音不全的,今生严格来说是个医生,懂个锤子的音律。 时不时联系一下,当然不是为了学习音律,纯粹就是为了恶心恶心这个万毒窟的娇蛮小公主罢了。 “哎呀,走啦,走啦!” 眼角瞥见姜云卿再次拿起玉笛放到了嘴边,蚩梦连忙起身走出凉亭,再待下去,感觉耳朵里要生出茧子来了。 “不再休息一会儿?” 姜云卿放下玉笛,疑惑的看向走出凉亭的蚩梦,再次向其发起确认。 “不休息了,去找不良帅!” 蚩梦愤愤的跺了跺脚,自顾自的再次开始上山,仿佛之前那个喊累,脚酸的女孩不是她一般。 “哦,那好吧!” 姜云卿收起玉笛,无奈的摇了摇头,跟了上去,就好似他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藏兵谷内,袁天罡此时并不在,主事的是石瑶。 石瑶的卧底工作前几十年顺风顺水,一度混到了玄冥教的高层。 但后面一两年的工作历程可谓是经历坎坷,先是朱友珪欲杀李星云于焦兰殿前,她跳反后重回玄冥教想要整顿玄冥教于不良人所用,却是遭遇玄冥教鬼王朱友文,若无酆都相救,估计难以回到藏兵谷。 而后,朱友贞称帝,她又卧底到朱友贞身边,没过多久便不得不杀死朱友贞,卧底工作再次结束,回到藏兵谷处于待业状态,顺带协助管理藏兵谷。 总的来说,姜云卿与石瑶也算是老熟人,进入藏兵谷还是相当的顺利,石瑶待他也还算客气。 袁天罡请通文馆,幻音坊,玄冥教三方江湖上盛名的势力来终南山藏兵谷相会的请帖已经发出去了,来自不良人的邀请,三方势力想来不会拒绝。 不过,距离相会之日,还有些时间,姜云卿便带着蚩梦,在藏兵谷内住下了。 夜晚,明月高悬。 一段小城墙上,姜云卿背靠着城墙,看着那朱红的阁楼,“蚩梦,你有想过找到不良帅之后,该怎么做吗?” 与姜云卿截然相反,小臂搭在垛口,身体微微伏在上边,抬头看着月亮的蚩梦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道:“当然是带他去救我老爸呀,我老爸说过,不良帅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巫王八都很害怕的,只要找到他,就能救出我老爸了!”(“老爸”,动漫里蚩梦就是这么称呼的) 少女的想法很天真,很单纯,或许她根本不明白她老爸让她来中原寻找不良帅原因。 “放心啦,等救出我老爸,我就让整个万毒窟的人帮你找人,很快就能找到的!” 蚩梦回过头来,踮起脚尖拍了拍姜云卿的肩膀,仿佛来到了藏兵谷,只要见到不良帅,一切的问题都能得到解决,她从来都不怀疑自己老爸对她说过的话。 而事实上,蚩梦她老爸也并没有骗她。 袁天罡确实是个无敌的存在,也确实有能够帮蚩梦救出她老爸的实力,但袁天罡会不会出手,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还有啊……” 或许是即将见到不良帅,来到中原的事情很快会得到解决,蚩梦就像是敞开了话匣子一般,喋喋不休的诉说起她在万毒窟的时候的一些事情,以及将来想做以及会做的一些事情。 有时会很义气的对姜云卿说,有时间我会去岐国看望你这个乖徒弟的,到时候你可要多准备些好吃的,好玩的啊。 有时也会很气愤的说她一个叫尤川的哥哥怎么怎么的忘恩负义,怎么怎么的助纣为虐,再也不想见到他了什么的,总之词汇量很丰富,不过文学水平不怎么好,大概只有那么两三个是搭边的。 有时也会有些孤单的说,如果她没时间来中原,就要姜云卿去娆疆看望她这个师父,倒时候她肯定会好好款待姜云卿什么的。 有时…… 姜云卿就那么静静地听着,时不时随口答应蚩梦的要求,即便有些要求有些无理取闹,但姜云卿也并没有拒绝。 在做一个合格的聆听者的同时,也期盼着这个少女,接下来的一切都能如她所愿。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各方动静 太原,通文馆内。 李存忍单膝跪在李克用的轮椅旁,将洛阳一系列事情的经过,一一汇报给李克用听。 良久之后,李克用略微沉思了一会儿,朝着李存忍点了点头,“这次你做的很好,不过清理不良人细作的这件事情你还需继续上心,现在的李星云尚且孱弱,想来你现在揪出来的不良人细作也只是浮于表面的鱼虾而已,不良人天罡三十六校尉,现如今才出现寥寥几人,就把玄冥教和老二弄垮了,通文馆中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必须尽快肃清!” “是!” 李存忍伏首领命,随即却又疑惑的问道:“义父,不良人不是在三十多年前就解散了吗?” “解散是假,只怕布局天下,才是其真正的用意,这不良帅,确实有些门道!” 李克用那混浊的眸子里,似有精光一闪而逝。 “义父,那这请帖……” 李存忍恭敬的奉上一封,表面赫然书写着不良人三个血红大字的信件。 李克用接过信件,拆开, 扫了一眼里边的内容。 五月初五,终南山藏兵谷。 ——不良帅 李克用脸色微微一怔, 嘴角却是流露出一抹笑意, 脸上的皱纹紧凑起来, 使其变得苍老的同时,也显得更具威严。 “备驾, 终南山,藏兵谷!” “是!” 李存忍伏首听令,于她而言, 李克用的命令只需执行就可以了,这是她的性格使然,也是得以重用,被李克用作为心腹的原因。 李存忍留下殇守护李克用, 自己则是转身离开,前去准备了。 而李克用慢慢驱使着轮椅,来到窗台边上,眺望着远方。 “不良人三十几年的布局, 本王就看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 “启禀女帝, 是不良人的请帖!” 幻音坊内,女帝接过多闻天递过来的信件, 没有去看信件的内容, 只是起身与身旁的多闻天吩咐道:“备驾, 去终南山藏兵谷!” “是以岐王的身份,还是……”多闻天轻声询问。 女帝和岐王这两个身份, 是无法同时出现, 却又必须存在同时出现过的证明的,所以女帝出现在大众视野中的身份是有时间上的考究的。 “只是不良人相邀而已, 岐王不能动,以幻音坊之主的身份过去!” 姜云卿不在的时候,女帝俨然又恢复了一副女强人的做派, 处理分析事情一丝不苟, 面对李克用的时候也是杀伐果断,此时的女帝, 才是名副其实的女帝。 “遵命, 属下这就去准备!” 多闻天躬身领命, 随即便退下去准备了。 女帝重新坐下, 拿起身旁案桌上除却不良人那封信件之外的令一封信,重新默读了一遍,将其紧紧捧在怀里,美丽的双眼微微眯起,在想着一些事情。 那是姜云卿从终南山藏兵谷寄回幻音坊的书信,后发出,却是比不良人提前送出的请帖还要快上一步。 幻音坊的信鸽不可谓不快! 当然,这只是戏言,不过幻音坊在信息传递上确实独占鳌头,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幻音坊实力与玄冥教和玄冥教相比差了许多, 却依旧能够与其二者相互抗衡的原因。 忽然,广目天焦急的走进了殿内,来到女帝面前不远处跪下, “启禀女帝, 姬如雪失踪了!” 女帝的遐想被打断,眉目微微触动,有些愠怒, 可回响广目天方才的禀报,顿时不可置信的起身,“这怎么可能?” 姬如雪一直处于一个临近死亡的状态,靠着玄冰洞维持残存不多的生机,如何可能会失踪? “也许是有人潜入了幻音坊……”广目天表露自己的猜测。 “嗯?” 女帝的眼眸微微一动,愠怒的神色降下,升起一抹凝重,语气冰冷仿佛没有任何温度的说道:“给本座查,姬如雪不容有失!” …… 汴州,玄冥教总舵。 满殿的干尸已经被清理干净,朱友文坐在殿内最瞩目的那张座椅上,手里拿着一张请帖。 请帖的表面上书龙飞凤舞的“不良人”三字,鲜红的笔迹并非诛杀写就, 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请帖的内容与送往通文馆和幻音坊的请帖一般无二,朱友文有些犹豫要不要去那终南山藏兵谷。 玄冥教几经波折, 实力锐减的已经不能说是严重了,而是几乎到了灭亡的边缘,就只剩下朱友文这个鬼王在撑着一个空壳子。 这也是为什么李存勖入主汴州之后,没有立即清理玄冥教的原因。 连五岳分舵那边还算看的过去的教众,都被朱友文带去了岐国战场,被幻音坊解决了大半。 剩下一些小地域的分舵教众,能力大都差强人意,很难有看的过去的。 毕竟,不是所有的玄冥教小喽啰都是黑白无常,有着成长为大boss的潜力。 其次这些边缘教众,对玄冥教的归属感也并不强,清理起来没有多大的意义。 朱友文到是不怎么在意玄冥教的存亡,他在乎的只有自己能否超脱,否则他也不会因为总舵中存在不良人卧底,而亲手灭杀总舵所有教众。 之所以仍旧执掌玄冥教,只是朱友文手下实在没什么人手可用,需要一些喽啰供他使唤,可现在这些最基层的边缘教众,已经无法满足朱友文的基本要求了。 自从五岳分舵的那批教众折损在岐国战场之后,玄冥教连基本的情报链都断了,朱友文感觉自己就像个瞎子。 对了,姜云卿那家伙就在终南山藏兵谷! 朱友文记得在乾陵与幻音坊的人分道扬镳的时候,向女帝打听过姜云卿的去向。 先是说在洛阳,于是朱友文回了汴州。 后来女帝又送消息过来说姜云卿动身去往终南山藏兵谷了,他朱友文堂堂玄冥教鬼王,自然不可能如怨妇一般,跟着姜云卿到处跑,就索性回了玄冥教总舵。 “看来,是有必要去一趟终南山了!”朱友文自言自语的呢喃道。 他玄冥教的落幕,与姜云卿脱不了干系,得找姜云卿要点补偿才行,否则就不给他当打手了。 实际上朱友文相当想知道,姜云卿到底是如何让黑白无常那两个二五仔一心一意的为他卖命的。 玄冥教也还是得发展才行,不然诸事不便。 把黑白无常那两人要过来就相当不错,这两人也到了中天位了,已经算得上中坚力量了。 虽说玄冥教还有着一层相当大的底蕴在,但对于朱友文而言,他宁愿当个光杆司令,也不想去找那四个神经病。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李星云再临藏兵谷 “咦?师兄,你怎么在这?” 回藏兵谷找袁天罡的李星云,惊讶的看着城楼上躺在一张靠椅上晒太阳的姜云卿。 “带着她来找袁天罡咯!” 姜云卿从自己的脑袋下抽出一只手,指了指旁边那张靠椅上蚩梦。 “哈啰,你好啊,李星云!” 蚩梦稍稍翻了下身,侧着身子从靠椅上支愣了起来,跟李星云打了个招呼,在幻音坊的时候,她是见过李星云的。 不过,不是很熟,只知道是姜云卿的师弟。 也许是爱屋及乌,蚩梦对于李星云这个痴情的小哥哥的感官还是不错的。 “哦,你好,你好!” 李星云,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咧起嘴角,讪笑着回应。 蚩梦的靠椅在姜云卿的后边,蚩梦的身形对比姜云卿而言,显得有些娇小,从李星云上楼的这个方向看去,是完美的被姜云卿遮住了的。 或许是见到姜云卿过于惊讶的原因,以至于李星云第一时间并没有发现蚩梦的存在 至于“哈啰”这个作为时不时从姜云卿嘴里蹦出来的招呼语,李星云自然是清楚, 也没少见多怪,这位蚩梦姑娘跟在师兄的旁边, 受点影响也不稀奇。 “袁天罡不在吗?” 见姜云卿与蚩梦这般悠闲肆意的模样, 想来在藏兵谷待了也不止一两天了, 既然是来找袁天罡的,又没有离开的意思, 李星云猜测,袁天罡应该不在。 至少,这几天应该是不在的。 “在个锤子, 我们在这都等了快一个月了!” 姜云卿还未开口,就听得蚩梦嘟着嘴抱怨。 “啪!” 姜云卿重新抽出想要枕下的手,一个爆栗敲在蚩梦的脑门上。 “别乱说话,你是来求人帮忙的, 当心不良帅小心眼,不帮你忙!” 蚩梦吃痛,双手抱着脑袋,原本还有些幽怨的眸子, 在偷偷看到一旁一个不良人经过时, 不由变得委屈起来。 “知道了!” 偷偷朝姜云卿吐了吐舌头,双手枕在脑后, 重新躺回了靠椅上。 随着蚩梦躺下, 靠椅轻轻晃动, 两只白皙光滑的脚丫子就好似多动症一般,一会儿左脚搭在右脚上边, 一会儿又让右脚搭在左脚上。 一双动人的紫色眸子左右晃动着, 似乎是在观察着那名路过的不良人。 “嗯,那个谁?” 姜云卿突然偏头, 朝那名不良人说道。 那名不良人起先以为姜云卿是在与李星云或者蚩梦说话,便没有理会。 可走了两步,心里头一琢磨, 没道理他们之间应该是互相认识的啊。 随即停下了脚步, 回头看向姜云卿,满脸疑惑的指了指自己。 意思像是在说, 大哥, 你是在叫我吗? “看什么看呢?没错, 叫的就是你, 再去搬把椅子来!” 姜云卿感觉这个不良人有点儿呆,这里就他一个小喽啰,叫不出名字来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好的,大人稍等!” 得到姜云卿的肯定,这名不良人立刻端正了身形,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一般,朝着姜云卿微微一拱手,便立即跑开了。 不一会儿, 那名不良人就搬来了一把姜云卿与蚩梦的同款靠椅,放在了姜云卿的边上。 姜云卿超身后摆了摆手,“退下吧!” “是!”那名不良人躬身退下。 “啪啪!” 姜云卿随即便拍了拍身旁靠椅的扶手, 与李星云说道:“来, 坐!” 李星云想也没想,就学着姜云卿,双手枕在脑后, 躺了下来。 阳光有些刺眼,李星云下意识的闭上眼帘,感受着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心情逐渐归于平静。 好似回到了当初还在青城山剑庐的时候,师兄是最会享受的人,那个时候,湖泊中心的凉亭尚未建造。 不过每当阳光合适的时候,师兄每每都会搬出一把竹椅出来,在湖边晒太阳。 林轩练剑累了,也会跟着师兄在湖边晒太阳,不过林轩没有竹椅,师兄又是个不会疼惜女孩子的, 没办法林轩只能躺在草地上。 而他每次上山采药,基本上都会偷个半天懒什么的,偶尔也会跑过来晒晒太阳,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 就偷偷编了两把竹椅, 他自己觉得很不错,但林轩每次都说那竹椅特别刺挠。 正当李星云回忆着过去,嘴角微微翘起的时候,姜云卿忽然问道:“林轩呢?” “我让她留在凤翔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又冒出一个我的冒牌货出来,为了对付我,那个冒牌货对我身边的人出手几乎是肯定的,林轩还是留在凤翔安全点,我也好避免被动!” 李星云闭着眼睛,回答道。 姜云卿闻言,不由欣慰的点了点头,“不错,有点儿长进。” 随即又追问道:“那乾陵的事情如何了?找到龙泉宝藏了吗?” 李星云摇了摇头,“没有,乾陵中的是存放着龙泉宝藏线索的龙泉宝盒!” “那龙泉宝盒到手了吗?”姜云卿又问。 女帝还没有给回信,所以姜云卿并不清楚李星云一行人在乾陵情况如何。 不过,现如今倒也不需要等待幻音坊那边的消息了,有什么能比直接问李星云这个当事人来的更清楚呢? “我们自乾陵取得龙泉宝盒后,一出来就遇到了那个冒牌货,他没有调动不是商洛的军队,而是契丹人。” 李星云回想起他昏迷之后,上官云阙讲述的所发生的一切,再次转述给姜云卿听。 “嗯,意料之中,商洛的军队由酆都鬼骑与岐国军队组成,而不论是酆都鬼骑,还是岐国军队,在见到你的时候,都会有迟疑的,只要他还有点脑子,就不会使用埋有导火索的军队来对付你。” 姜云卿听到李星云的讲述,转眼便将这这些内容分析透彻喂给李星云。 “不过,有些让我惊讶的是,他竟然与契丹人有所联系。” “嗯,正因如此,我一时间有些搞不懂那个冒牌货到底是哪一方的人了!” 李星云正说着,忽然之间,声音就低沉了起来,“还有就是,李嗣源与李嗣昭与那冒牌货勾结在一起了!” “哦?李嗣昭吗?通文馆的亚圣,之前一直活动在漠北,那契丹人想来是与他有关。” 幻音坊的消息向来灵通,对于通文馆与玄冥教这两个老对手的消息,自然是少不了的。 “还有……”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悔学医 “对了师兄,冒牌货那边有一个高手,与鬼王斗了个不相上下,后面还全身而退,不过具体细节鬼王不愿意讲,倒是不清楚那人的手段!” 李星云的语气里有些遗憾,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乾陵中若无鬼王相助,他也无法那么容易的取得龙泉宝盒,在无字碑前面对那个冒牌货的时候,也无法撑到天师与女帝的到来。 鬼王对他们帮助良多,与那神秘黑袍人交手的细节,鬼王既然不愿意说,他自然也是无法强求的。 当然,也没有那个强求的实力。 “哈哈,朱友文那家伙既然不肯说,那估计是吃瘪了!” 姜云卿想起朱友文那副臭屁的模样,连对方的手段都不想说,那百分百是吃瘪了。 嗯?是这样吗? 听到姜云卿的笑声,李星云的脑海里忽然闪过这么一个疑问,他似乎从来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朱友文那副臭屁模样,很符合高手风范这方面的气质,确实很有欺骗性。 李星云仔细想了想,如果鬼王真像师兄说的那样的话,那鬼王其实还是挺可爱的。 晃了晃脑袋,把傲娇鬼王的形象从脑海里驱逐出去,李星云继续说道:“那黑袍神秘人把鬼王引走,冒牌货那边的高手仍旧不少,分别拖住了上官云阙和常氏兄妹,此外还空缺出了李嗣源这个大天位来,他正想对我下手,说时迟那时快,张天师携万千雷霆踏空而来,吓得李嗣源转身便跑……” 李星云话说到一半, 也许是感觉平白铺述过于无趣, 便开始语气夸张起来, 就如同那酒肆茶楼的说书人一般,颇为详细的讲述了李克用与万毒窟巫王出场逼死李嗣源与李嗣昭,后有被女帝, 张天师以及鬼王联手逼退的事情经过。 姜云卿眼角微微眯起,向一轮弯月, 也是乐得听李星云耍宝。 倒是蚩梦, 听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从李星云讲到张玄陵出场的时候,就开始一阵惊呼了。 一个说的起劲, 一个听得起劲,李星云与蚩梦一唱一和,那叫一个志趣相投。 说到最后, 李星云可谓是口干舌燥, 因为有蚩梦这么一个忠实的听众在, 迎着蚩梦那仿佛无时无刻不在说“还有呢, 还有呢”的双眸,硬是强忍着喉咙的疼痛说完。 而听到最后的蚩梦, 双眼就开始迷离起来,那自称很灵光的小脑袋开始遐想起来。 似乎,也不是非得不良帅才能救她老爸, 鬼王,女帝, 张天师三大高手联手,可是连巫王八还有那个很厉害的李克用都打跑了的。 而这三人里边, 鬼王和女帝,她都是认识的, 双方不算李克用和张天师,鬼王和女帝也可以打的巫王八满地找牙了! 姜云卿没关注蚩梦,看到李星云几次挠脖子,便神识离体,找到了附近的一名不良人,传音让其拿了一坛水来。 李星云一口气讲完,就发现旁边有人递过来一个小坛,李星云先是一愣,往里边看了看,又在边上嗅了嗅,发现是水后,迫不及待的接过了小坛,如老牛饮水一般,轱辘轱辘一口喝完。 然后又将小坛还给那名不良人,满足的擦了擦嘴角,朝着那名不良人一抱拳,笑道:“谢了,老兄!” 那名不良人却是没有理会李星云,而是看向一旁的姜云卿,一来是姜云卿唤他过来的,二来他并不认识李星云。 “去忙吧!” 姜云卿随意的摆了摆手,那名不良人便端着水坛下去了。 李星云颇为诧异的眨了眨眼睛,“师兄,你在这好大的面子啊!” 不管是刚才那名端水来的不良人,还是之前那个搬椅子来的不良人,从他们的举止来看, 不难看出对自己师兄的恭敬。 李星云知道,自己师兄武功高强, 更是幻音坊乃至整个岐国的大姑爷, 在岐国备有面子。 可这里是终南山藏兵谷,这可是不良人的老巢啊! 这面子大的,有点不太正常了。 “哦, 你说这个啊,不是我的面子大,是你的面子大,我只说我是你李星云的师兄而已!” 面对李星云的疑惑,姜云卿毫不在意的说道。 “嗯?” 李星云闻言一愣,“我的面子?” 刚才那不良人瞧都没多瞧他一眼,他有面子可言?还有面子让自家师兄打秋风? “你的名头还是挺好用的,他们只是单纯的不认识你,不知道你就是李星云而已。” 姜云卿笑着说:“要不,我帮你嚎一嗓子,说李星云驾到不良人速速跪迎?” “嘶~” 李星云一想起焦兰殿前的场景,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连连摆手,“别,千万别,我真心不喜欢那种场景,我啊,自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被别人跪拜,总有种受之有愧的感觉。” “那只能说你这小子心里承受能力不行,还有待加强!”姜云卿笑着教训。 李星云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舔着副脸,拍马屁道:“那是,跟师兄肯定是比不得的,师兄可是把幻音坊女帝泡到手的男人,师弟我仅仅是泡到幻音坊女帝身边的小侍女而已,难怪师兄你看不上小师妹的,老实说师兄你之前下山行医,是不是就开始想法子勾搭女帝了?” 李星云一边说着,一边朝姜云卿挤眉弄眼,八卦的内心,十分渴望知道这其中的内情。 经李星云提起,姜云卿回想起那段时间里,在岐国过着的当牛做马,累死累活的日子,就不由有些心酸。 “你以为我容易啊,我一个大夫,硬生生被逼成了一个治国能臣,这要是还不把女帝泡到手,那岂不是亏死去?” “那有什么?我还不是一个大夫,被赶着去当皇帝?这只能说咱们师兄弟啊,就不是当大夫的料,想要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就不应该去学医!” 李星云枕着双手,躺在靠椅上,闭上了眼睛,扬起下巴,迎上了撒下的阳光。 姜云卿也是如此,享受着阳光的温暖的同时,感叹道:“是啊!学了医,这血啊,就容易变热!” 然而,在这乱世当中,有时候血冷一点,会少很多磨难!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李茂贞又作死 “不良人,石瑶,参见殿下!” 在姜云卿与李星云闲聊之际,石瑶穿着淡粉裙服,走着莲步,缓缓来到两人的身后。 她本是来给姜云卿送信的,有飞鸽传书来了藏兵谷,却是没想见到了李星云,连忙跪倒在地! “起来吧!” 听着那声与脚步声大不一样的声响,李星云一听就是膝盖与石砖碰撞的声音,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知从何时起,高度的落差成了地位阶级差距的象征,跪拜也就成了低位者对高位者尊敬的象征了。 “多谢殿下!” 石瑶道谢后起身,走到了姜云卿的身边,将一个小竹筒递到了姜云卿的面前。 “你的信!” “有劳石瑶姐姐了!” 姜云卿接过竹筒向石瑶道了声谢,看到了上面幻音坊独有的标记,心想女帝总算来信了。 石瑶掩嘴轻笑,“妾身都人老珠黄了,可当不得你这一声姐姐!” “姐姐长的这么美,哪里老了?” 听得姜云卿与李星云聊天昏昏欲睡的蚩梦,被石瑶带来的一阵香风唤醒,听到石瑶自谦,便忍不住冒出头来。 “小蚩梦也很美!” 石瑶轻轻的揉了揉蚩梦的脑袋,眉眼微微弯起,比起天空中已经逐渐出现向西边落下趋势的太阳还要明媚许多。 理论上来讲, 石瑶的年纪不会比阳叔子小太多,想来也不小了, 在这个时代, 像蚩梦这种小女孩, 叫一声婆婆,可以说是很合理的了。 或许, 苏轼所说的,岁月从不败美人,确实是有道理的吧, 尽管苏轼说的并不是这么个意思就是了。 实回想起来,不良人天罡三十六校尉,绝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年人。 当然,这只是以这个年代为标准, 四五十来岁,却是算得上是老年人了。 所以说,不良人其实其实也是部老年热血番? 姜云卿一边稀奇古怪的想着,一边打开了那节小竹筒, 取出了里面的小纸条, 查看上面的内容。 而石瑶则是转而来到李星云的身边,柔声问道:“殿下, 是来找大帅的吗?” 尽管严格来说, 藏兵谷的最高话事人是李星云, 她这么说多少有些冒昧,难道没事就不能来了? 但是怎么说呢?李星云到底只是名义上的, 真正的老大还是袁天罡, 所以李星云的来意还是要弄清楚的好,她好第一时间传信给大帅。 毕竟, 此时大帅并不在藏兵谷中,而能联系到大帅的也只有她。 “嗯,他不在是吗?” 李星云是见过石瑶的, 只不过他并不知道石瑶其实就是孟婆。 “是的, 殿下若有要事,石瑶可以代为转达!” 石瑶的语气说不上卑躬屈膝, 有些恭敬, 但严格来说应该是诚恳。 “没事, 我在这等他就行!” 龙泉宝盒干系甚大, 最主要的还是宝盒中莫名让人自杀手段不能提前暴露,关键时候用来坑人再合适不过。 毕竟,他现在也并不是没有敌人。 就如同自家师兄常与他说的,行走江湖,总得有份兜底的手段才好。 据说这是当初自己去找师兄学武,师兄并没有拒绝他的原因。 “星云,恐怕你没法在这等不良帅了!” 忽然,旁边传来姜云卿的声音。 “怎么了?师兄,出什么事情了?”李星云疑惑的朝姜云卿看来。 姜云卿将手中的纸条递给李星云,“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嗯?幻音坊的消息?” 谷漖 李星云微微一愣,一时间心中思虑难定,难道是林轩出事了? 可按理来说不应该啊,有女帝坐镇的幻音坊,还能出事不成? 捏住纸条,四指一错,瞬间展开,里面的内容顿时映入李星云的眼帘。 姬如雪失踪! “这怎么可能?” 李星云突兀的站起了身来,面露惊骇的看向姜云卿,“师兄,这有没有可能是他人伪造的?比如那个冒牌货!” “是伪造的,但里面的内容,应该是真的!” 纸条上的字迹确实如女帝的字迹一般无二,可幻音坊的传信早就改用拼音了,姜云卿看到的第一眼,就大概知道这仿造之人是谁了! 对幻音坊的传信标记,以及女帝的笔迹如此熟悉,想来便是那真正的李茂贞了。 “唉!” 姜云卿无奈的摇了摇头,想起了当初的杀帖。 李茂贞啊李茂贞,都失踪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要出来呢? “师兄, 这怎么可能呢?雪儿那个情况, 都没法出玄冰洞,怎么可能失踪呢?” 李星云原地踱步, 抓挠着头皮, 明明知道事情不合理, 却是莫名的焦急。 “自然是这仿造信息的人下的手。” 姜云卿这么转念一想,目光不由变得微微凝重起来,这么一来,李茂贞是否与女帝已经见过面了? 大舅哥还真是让人有点难办啊! “目的,应该就是你手中的龙泉宝盒!”姜云卿又继续说道。 “那冒牌货,是想用雪儿要挟我交出龙泉宝盒?” 李星云并不知道岐国的一些内幕,只以为岐王就是女帝,女帝就是岐王,却是不知道女帝与李茂贞还是有区别的。 “不用担心,只要龙泉宝盒还在你手上,他们就不会把姬如雪如何!” 姜云卿抬了抬手,示意李星云稍安勿躁。 “可问题是,雪儿本身的情况就不好,没了玄冰洞可该怎么办?” 李星云一想起姬如雪那苍白的脸颊,心里便焦急难耐,他可是记得很清楚,姬如雪的生机是需要靠着玄冰洞维持的。 “不行,我得去找那个冒牌货!” 李星云一拳砸在城楼垛口上,随即便转身下了城楼。 李星云刚才的那一拳,手臂上的经脉并没有贯通内力,紧靠蛮力虽使得那城垛微颤,但到底是肉体凡胎,未曾修习过外家功夫,却是在那城垛上留下了一个血印,鲜血凝聚成珠缓缓滑下。 “唉,罢了,你想要问不良帅的问题,我代你来问吧!” 姜云卿无奈的摇了摇头,晃悠悠起了身,透过垛口,朝着已经来到了城楼下的李星云喊道。 “唉?师兄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听到姜云卿的话,焦急离开的李星云一时间顿住身形,回头向着城楼上看来。 他似乎记得,他方才好像还没来得及跟师兄说龙泉宝盒里的古怪手段才是啊! “放心吧!你师兄我啊,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姜云卿摆了摆手,稍稍退后两步,便自然而然的顺势躺在了椅子上。 “那我先走了,师兄可别忘了问!” 脚尖轻踏地面,李星云亦是转身离开。 姜云卿又悠悠的叮嘱道:“遇到危险,交出龙泉宝盒也未尝不可!”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李星云的回应。 “知道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纷至沓来 五月初五的终南山藏兵谷,守卫不可谓不森严,十步一岗可以说是一点都不为过。 每一名守卫负手而立,脸上戴着专属于不良人的脸谱面具,矗立成蜿蜒的两列,开辟出了一条专门通往藏兵阁的通道来。 再说这藏兵阁,却是坐落在一座拱桥之上, 桥下山洪奔涌而出,飞泉流瀑,雅致却又不失气势。 藏兵阁前的台阶两侧,各自耸立着两排不良人横向摆开,一个个的戴着凶悍的脸谱,还好这些不良人只是两手空空的负手而立。 若是每人换上一柄刀斧,那今天这一场怕是比鸿门宴还要凶险几分。 唯一与这藏兵阁格格不入的,便是那进殿台阶前的一处平坦的石台上, 摆放着两张躺椅,椅子上躺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人双手枕在脑袋下边,一袭青衫,身材修长,容貌丰神俊朗,只是那眼睛上敷的两块黄瓜片,让其整个人都显得极为出戏。 女子头戴繁琐银饰,眼妆颇为浓艳,妆饰也明显的有别于中原,下唇间一点暗红,像是眉笔不小心滑过,却是别有一番风情,一身紫色娆疆服饰,将其凹凸有致的身材完美的勾勒了出来。 按道理来说,这应该是一位曼妙的女子,然而这名女子似乎也并没有比那男人正常到哪里去。 不, 准确来说,病情似乎比那男人还要严重一些,她的脸上除了眼睛与嘴唇之外,几乎全部都覆盖上了一层黄瓜片。 如果再往前推上一段时间的话,就会发现,她的脸上其实是铺满了黄瓜片的,只是黄瓜片偶尔会掉进她的嘴里罢了。 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上了拱桥,此人身材魁梧,赤发赤髯,身着黑色铠甲,身后跟着四名黑衣鬼面之人。 此人走上拱桥,入眼便看见了那与周围严肃环境格格不入的一男一女,神情微微一愣,嘴角微微翘起一抹微笑,眼底似是有着一抹兴奋。 “你是在等我?” 躺椅上的男人闻言,转过头来,颇为嫌弃的看了来人一眼,“朱友文,你能别往你脸上贴金不?” 朱友文嘴角的笑容一僵,努力忍住一脚踹过去的冲动,大庭广众之下的,他可没有找不自在的心思。 “哼!” 冷哼一声,偏过了头,不去看躺在躺椅上的人,越过躺椅,进了藏兵阁。 他堂堂玄冥教鬼王,可没有热脸去贴冷屁股的习惯。 蚩梦努了努嘴,把嘴边不远处的一片黄瓜“骗”过来吃掉,隐隐有些含糊的说道:“唔,他的脾气这么好的吗?” 蚩梦只是在凤翔辽辽见过朱友文几面,不过之前在李星云的讲述中,时常会听到李星云吐槽朱友文的霸道,便认为朱友文是个霸道的人。 可如今一看,感觉李星云讲的似乎也有些不太对嘛! “我觉得他的脾气还是不错的,不过,这可能得分人!” 姜云卿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虽然总感觉朱友文与原著动漫中的形象跑偏了,但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跑偏了。 似乎原著有的,现在也有,只能说人物形象更加的圆润了。 而就在两人交谈之际,其身后传来清晰明朗的骨骼交错声音。 只见朱友文的拳头紧紧攥起,那声音便是从他的指间传来,脸色铁青一片,似乎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只不过,朱友文最终还是没有转过身来与调侃他的人大战三百回合。 谷夡 原因很简单,打不过! 没过多久,太阳便越过了飞泉殿,洒落在飞泉殿前的那一片区域,刺眼的阳光使得蚩梦不得不从脸上的其他部位挪来两片黄瓜敷在了眼睛上。 这时,一名女子从拱桥旁侧的楼梯走了上来,红绳抹额高盘发,缀满长直金凤冠对钗,柔美的鹅蛋脸上带着三分英气,紫衣红裙勾勒比例完好的身材,白皙的大腿在裙摆间若隐若现,一双玉足赤裸的踩在地面上,脚踝上的铃铛轻轻晃动,每一步的走动,都发出悦耳的铃声。 姜云卿听到那熟悉的铃声,连忙转过了头,枕在脑后的双手也解放了出来,掀起眼睛上的黄瓜片儿,看到那个绝美的人儿,嘴角不由咧起一抹微笑。 可那美人儿,秀眉一张,美目中闪过愠怒之色,脚步一改平缓,迅疾起来,清脆的铃声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姜云卿微微一愣,有些疑惑,女帝看到他不应该开心吗? 也正是这一会儿愣神的功夫,使得姜云卿的速度即便快过女帝许多,也没了躲闪的机会。 铃声戛然而止,只剩下语音继续缭绕,一阵香风拂面而来,姜云卿只感觉眼前一暗,原是那鲜红的裙摆荡到了脸上。 然而不待姜云卿回味,便只感觉耳朵一痛,裙摆落下,只见一只温润的玉手,好不手软的拧住了他的耳朵。 “嘶~” 姜云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手法,这力道,莫名的就让他想起了前世的初恋女友。 “我在幻音坊,又是处理大小事务,有事帮李星云善后,忙里忙外的,半刻不得停歇,你倒是好享受。” 女帝看了看前方奔涌的水流,四周翠绿的山林,以及姜云卿旁边的蚩梦,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青山绿水,飞泉流瀑,美人相伴,好不惬意啊,姜云卿!” 说话间,女帝手上的劲道更大了,姜云卿的耳朵瞬间变成了“&”形状。 “嘶~” 原来是吃醋了啊! 姜云卿忽然感觉,耳朵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伸手握住女帝拧住自己耳朵的玉手,从躺椅上站了起来,身高之间的差距瞬间扭转。 女帝的手臂跟随着姜云卿的耳朵缓缓抬起,也不知道是因为高度的问题,还是因为被姜云卿握住了手,女帝手上的力道越来越轻。 最后完全松了手,纤纤玉手也就随即落入了姜云卿的手中,姜云卿顺势将女帝搂入怀中。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我这不是专门在这儿等你吗?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今天这场好戏我们虽然不是主角,可也不容错过!” 女帝没有反抗,只是手臂象征性的扭动了几下,便顺势依偎在姜云卿的怀里。 感受着那坚实的胸膛,心里顿时有了着落,傲娇的点了点头,“哼,这次就原谅你了!” 随即与姜云卿一同走向藏兵阁。 “等等我!” 蚩梦见两人要进去,连忙晃了晃脑袋,甩去脸上的黄瓜片儿,跟了上去。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不良帅现身 藏兵阁外面的楼阁只是样子货,本体在与其衔接的山体内。 只是走过了数十步,跨越了空荡荡的楼阁,便来到一扇石门前,并不需要等待或者自己开门,姜云卿与女帝的脚步尚未停下,石门微微颤动, 抖落些许灰尘,便自行打开了。 女帝的脸皮有些薄,作为幻音坊的主人,在外人面前,需要该有的威严,而不是依偎在姜云卿怀里的小女人模样, 故而在进去之前轻轻的推了推一下姜云卿的胸膛。 姜云卿感受到怀里女帝的动作, 从女帝的力道来看,他稍微强硬一些, 女帝也不会拒绝,但想来还是希望他能克制下的。 作为女帝背后的男人,姜云卿还是很喜欢看到女帝英气勃发,威严满满的那一面的。 在进门时,尽管留恋女帝腰间的柔软,但还是很果断的松开了环在女帝腰际的手臂,同女帝并肩走进了隐藏在山体中的岩洞内。 蚩梦老老实实的跟在姜云卿与女帝的身后,与多闻天与广目天走在一起。 她答应了姜云卿,今天要乖乖听话的,她堂堂万毒窟圣女,自然是一诺千金。 当然,最主要的是,今天可以见到不良帅! 岩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从整体面积来看并不大, 还比不得幻音坊中的悬空阁,但胜在空间足够大。 从山腰层层向上,直至在山顶开了个天窗, 阳光散落下来,照射在岩洞中心的那座石台上,使得那石台区域有别于岩洞中其他区域的昏暗,显得十分的耀眼。 两丈往上的岩壁上凿出了许许多多间距相当的拱形小洞,每个小洞里都摆放着一盏油灯,这是岩洞内最基础的光源,即便外面没有阳光从天窗落进来,也能保证岩洞内基础的视物。 岩洞的墙边围了一圈不良人,此外当中已然是有了两拨人。 一拨是姜云卿的老熟人,玄冥教鬼王,朱友文。 带着两个玄冥教的小喽啰居左,嗯,勉强够到小星位,真小喽啰。 玄冥教都这么落魄了吗? 姜云卿之前并没有注意朱友文身后两个小喽啰,此时却是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从朱友文那里撤股了。 而女帝的注意力,则是在另一拨人人身上。 一个身后背着一对牛角的娆疆老者,身后跟着两个盔甲里边穿着娆疆服饰的男子。 娆疆老者面目黝黑,正在闭目养神,那两个下属带着面罩,到时看不见其神情。 “哟,舍得进来了?” 看见姜云卿与女帝进来,朱友文便阴阳怪气的说道。 “等到了想等的人,自然就进来了,难道还要向鬼王汇报不成?” 姜云卿甩给朱友文一个白眼,便没再理会他了,微微偏了偏头,顺着女帝的视线看去。 被无视的朱友文再次握紧了拳头,脸色看上去有些古怪,看到姜云卿的视线转向了女帝那边,顿时就有些恨铁不成钢。 “女人只会影响实力增长的速度,你如此荒废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本王踩在脚底的。” 姜云卿没有在意朱友文的中二发言,随口敷衍道:“哦?是吗?那我等着就好了!” “你······” 连正眼都没有得到一个,朱友文感觉自己被无视了。 不过,话到嘴边却又有些狐疑,之前那家伙对自己可不敢这么无视,难道那家伙又有所突破? 顿时,朱友文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冲到嘴边的国粹又强忍着咽了下去。 “巫王八怎么会在这里?” 蚩梦进来的第一时间便看见矗立在那儿闭目养神娆疆黑老头儿,下意识的便缩在了广目天与多闻天的身后。 姜云卿听到了蚩梦的小声嘀咕,脑海里顿时闪过一些画面,嘴角不由微微翘起。 “看这位老人家的穿着打扮,莫非是万毒窟的蛊王?” 谷蜚 这闭目养神的娆疆老者闻言转头看向了姜云卿,紧闭的双眼睁开,露出了一对黑紫色找不到瞳仁怪异眼睛,与姜云卿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姜云卿的双眼中有神识流转,却是第二次遇见了自己看不透的人,那头一个是袁天罡。 而那娆疆老者,却是只感觉对方的眼中神华流转,有些刺目的让人不敢直视,好在他的双眼中早就种下了灵目蛊,这才能与其对视上一会儿。 经过这短暂的对视,姜云卿对这老头儿兴起了些想研究一下的兴致,而那娆疆老者,也在心底留下了一个,此子深不可测的印象。 “蛊王是我胞弟,老朽乃是巫王!” 出于对姜云卿的忌惮,巫王明知姜云卿话里有话,却还是出声解释。 那双没有瞳仁的眼睛不经意间扫过那道极力躲藏的紫色身影,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很自然的扫了一眼便转过了头去,闭上了眼睛,彷佛并没有看到一般。 岩洞中沉寂了一会儿,便有一道暗哑而又沧桑的声音在岩洞内响起。 “各位远道而来,本帅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话音刚起还未落下,就见岩洞内的一扇木门突然顿开,木门碰撞的声音与说话的声音一同响起。 岩洞内突兀的出现一阵清风,轻轻的荡起了女帝的裙摆。 下一刻,便见一道头戴斗笠的湛蓝色身影出现在岩洞中心的那座石台前。 眼见这道身影的出现,巫王立即单膝跪地,拱手拜道:“万毒窟巫王,参见大帅!” 紧跟着的,岩洞墙壁边上的不良人纷纷跪倒,齐声高呼:“参见不良帅!” 朱友文听到不良帅这个名号,顿时扭头看向了姜云卿。 姜云卿右手抬起,身后的多闻天与广目天便齐齐跪下,娇声拜道:“见过不良帅!” 蚩梦生怕被巫王看到,随着多闻天与广目天的跪下,她抱着头,也跟着蹲了下。 虽然不良帅已经出现,但巫王的出现,让她不知道该如何行事了。 看到姜云卿行事,朱友文也有样学样,抬起了右手,其身后的两个玄冥教喽啰实力虽是不济,却是有些机灵,连忙单膝跪地,“见过不良帅!” “哈哈哈哈,起身吧!本帅并无官身,诸位也无需拜我!” 不良帅缓缓转过了身来,那张森冷的面具尤其的显眼。 “谢大帅!” “谢过不良帅!” 群声而起,一众人等也就随之起了身。 不良帅倒也没有在意场中这三个不跪之人,只是负手俯视这众人,直接进入了正题。 “方今天下不宁,百姓饱受离乱之苦,诸位都是一方豪强,所以本帅需要诸位助我止兵治乱,重归大唐旗下,济世救民,诸位以为如何?” 不良帅的话音刚刚落下,巫王没有丝毫犹豫,拱手道:“万毒窟愿助大帅一臂之力!” 不良帅对其点了点头,随即便看向了朱友文。 “大梁亡了,玄冥教如今都只是些小鱼小虾,即便是本王愿意助你,只怕也没那个能力。” 朱友文意味深长的瞪了姜云卿一眼,其话中意有所指。 “那你呢?” 不良帅没有在意朱友文的回答,摆正了目光,看向了女帝。 “哼!” 女帝冷哼一声,笑道:“当今天下,唯我岐王用大唐年号,唯我岐国,奉大唐正朔,不良帅对岐国的立场不必怀疑!” 忽然,石门顿开,一道苍老而雄厚的声音响起······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天下如棋局,世人如棋子 “我三晋也用大唐年号,也奉大唐正朔,可大帅却并没有拿我李克用当自己人呐!” 随即,石门顿开,李克用便坐着轮椅缓缓进入岩洞,身旁跟着两名黑衣殇成员。 “晋王这话,从何说起?” 不良帅居高临下俯视着李克用, 似乎是有些疑惑。 “不久前,本王嫡子存勖,遭奸人暗算,惨死汴州,短短不到两年时间,十三太保至今以去其四,本王心有不甘呐!” 李克用的手掌搭在轮椅扶手上,手指轻轻的拍打着扶手, 当其说出“心有不甘”四个字的时候,手掌狠狠的抓紧,紫檀木的扶手“咔咔”作响。 好在紫檀木足够坚硬,并没有出现形变。 姜云卿看着进来时先声夺人的李克用,将他的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若有所思。 李存勖之死,与李克用也是脱不了干系的,如果不是有殇组织拖住李存礼,他不一定能杀得了李存勖。 李嗣源与李嗣昭之死完全是通文馆自身矛盾,顶多是李存孝的死属于意外,那也实在是因为这个人太过头铁,才被他与张玄陵联手秒了的。 而李克用如今在这儿惺惺作态,只怕是想借题发挥,试探一番袁天罡。 不过,此人即便是看到了女帝,鬼王,以及他的存在, 依旧淡定自若, 只怕还有后手。 “你儿子短命,与本帅何干?”不良帅冷淡的说道。 李克用闻言,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呵呵呵,大帅如此刻薄,你未免也太不拿本王这个盟友当回事了吧!” “哈哈哈哈!” 不良帅仰天大笑,低头看向李克用时,却是毫无顾忌的说道:“本帅的眼中,没有盟友!” “你…”李克用闻言一愣,不良帅这不符合逻辑的行为,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捉摸,仅剩的那只眼睛微微蹙起,闪过一抹狐疑。 “你想摊牌?” 在李克用看来,不良帅若想复唐,便少不得要仰仗他们这些人,或许会忌惮于他三晋势大,但再怎么也不敢乱来才是。 “李克用,你所图过大,留着你只会碍事!” 话音尚未落下,不良帅身形一闪,已是越至空中,跨越了大半距离,朝着李克用杀去。 姜云卿目光微眯,脑海中闪过之前与袁天罡交手的画面,在当今世上,他估计是与袁天罡交手次数最多的活人了。 所以,姜云卿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袁天罡习惯出手的方式,以袁天罡的实力,瞬间便可以跨越自己与李克用之间的距离,而不会如此笨拙。 袁天罡在示敌以弱,他没想杀李克用! 不对,以袁天罡霸道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拖泥带水、斩草不除根的。 袁天罡可能是在钓鱼执法! 姜云卿眼中神识流转,快速扫视四周,似乎这里大半都是他的人。 靠,这袁天罡怕不是在钓他吧! 就在姜云卿思绪飞速流转之际,面对袁天罡的攻击,李克用身边的殇已然做出了应对。 谷奆 “飕飕飕~” 两人各自快速向着袁天罡射出数道飞镖,同时,手腕处各自弹出一柄利刃,随后一同飞身而起,杀向袁天罡。 袁天罡有意隐藏实力,那霸道至极的护体罡气并未施展,凌空一掌拍飞一人,另一只手抓碎另一人的咽喉,随意的将其朝着一旁丢弃。 朱友文看着朝着他飞来的尸体,脸色不善的祭起护体阴气,顷刻间将那具尸体湮灭为尘埃。 等待袁天罡落地,来到李克用的轮椅前,轮椅上已然不见了李克用的身影。 场间众人实力都不弱,瞬间便再次捕捉到李克用的位置,顿时齐齐朝着岩洞中心石台的上方看去。 只见李克用腾空而起,穿过了岩洞顶部的天窗,在耀眼的阳光下,翻身落下,俯身落在了中心的石台上,激起石台上的尘埃向着四周席卷而去。 华丽的发冠在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其双腿切实的踏在了石台上。 李克用的至圣乾坤功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登临绝顶,与李存勖那以至化境的至圣乾坤功相比,显得极为内敛。 明明体内的内力已是如同波涛奔涌,经脉骨骼之间的共振发出虎啸龙吟之声,却是没有丝毫的气息流露。 “嘭!” 李克用整个人激射而出,杀向袁天罡,袁天罡也是抬掌上前数不相迎。 “轰~” 袁天罡与李克用两人四掌相碰,两股磅礴的内力自两人的掌间激荡开来。 庞大的气浪如同海啸一般,朝着四周席卷而去,裹挟着的庞大冲击力完全就是无差别的攻击。 李克用之前坐过的轮椅被庞大的冲击力甩到了石壁上,变成了一堆零件儿。 姜云卿挡在了女帝的身前,一道无形的罡风自姜云卿的身前凝聚,那股冲击力碰撞在无形罡风之上,顷刻间便消弭于无形,只是在那无形的罡风之上,荡起无形的波纹。 那无形的波纹在姜云卿撤去罡风之时,又化作一阵清风,在姜云卿身后众人的身上轻抚而过。 朱友文护体阴气中怨鬼嘶鸣,那股冲击到达他的面前便崩溃开来。 倒是那巫王以及他的两个下属没什么动作,任由冲击波及在自己的身上,激起他们身上的衣服猎猎作响。 “你一直在装瘸!”袁天罡似是有些惊讶。 而李克用,却是不给他过多惊讶的机会,一股磅礴的内力从身体中涌向双臂,与袁天罡之间僵持的平衡瞬间被打破。 “嘭!”的一声,袁天罡落入下风,瞬间被击退。 李克用并不给袁天罡过多反应的机会,立即化掌为抓栖身儿上,朝着袁天罡的脑袋抓去,竟是想着一鼓作气,拿下袁天罡! 袁天罡似乎是来不及退开,只能侧身躲闪,险之又险的躲过李克用的这一击。 可李克用的手爪上的凌厉气劲,却不是仅仅侧身就能躲过的。 气劲擦在袁天罡的面具上,并没有对袁天罡造成什么伤害,却是将袁天罡脸上的面具给打掉了,露出了那一张千疮百孔,难以算是人脸的面容来。 李克用此刻却是没有再陈胜追击了,而是收了手,看着袁天罡笑道:“天下如棋局,世人如棋子,袁天罡,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而你只是弃子 “哦?是嘛!” 袁天罡摆正身姿,那双空洞的眼睛紧盯着李克用,双掌再次朝着李克用拍出。 “先看看你能否活着走出这藏兵阁吧!” “哼!” 李克用却是冷哼了一声,不屑的扫视袁天罡以及岩洞内的众人,“那就要看你袁天罡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嘭~” 两人双掌再次碰撞在一起,比起一开始那还要强过数倍的气浪再次从两人之间席卷开来。 两人体内那磅礴的内力,就在这双掌之间交锋, 周围的空气都被扭曲,看上去就像是一股股热流在两人双掌之间流转。 袁天罡那没有嘴唇的嘴微微开合,暗哑的声音传出,“放眼天下,能与本帅的天罡诀相持一二,李克用,你还是头一个!” “本王蛰伏多年, 练习至圣乾坤功,已臻化境,岂是朱友珪之流能比得了的?”李克用不屑的说道。 李克用确实有自豪的资本,他的实力,放眼天下确实很难有人能奈何得了他。 此时的朱友文也不过能够与之相当,若是交手时间过长,待九幽玄天神功的不足之处展露出来,朱友文有落败的可能。 姜云卿估摸着,自己或许能胜李克用半筹,但应该是杀不了李克用。 不过,袁天罡这演技,却是看得姜云卿有点头皮发麻,要不是姜云卿与袁天罡交过手,还真有点摸不清虚实,以为袁天罡就这点实力了。 君不见朱友文已经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姜云卿连忙甩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告诫朱友文不要乱来。 朱友文注意到了姜云卿的眼神,心里有些不爽, 但到底还是没有出手,压制住心底的好战因子。 俗话说的好,皇帝不急太监急什么? 如果袁天罡就只有这点事=实力,姜云卿那家伙此时自己出手,也完全能够杀死袁天罡了。 “可是你本事虽大,却不能为本帅所用,那本帅只好找个懂事的人来替代你了!” 袁天罡说话之际,一旁的巫王拿出了铃铛,似乎是拿的时候,有那么些的不小心,铃铛发出了一声轻轻的脆响。 “铃~” 李克用立刻警觉的扭头看去,然而巫王却是并没有摇动铜铃。 他并没有在李克用的身上种下蛊虫或者巫术,即便是摇动铜铃,也是没法对李克用造成什么影响的,最多就是让李克用稍稍分神而已。 而若只是让李克用分神的话,他现在已经做到了! 原本在巫王身后的一名下属,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李克用的身后。 等李克用发现此人的时候,却是为时已晚。 只见那人弓步上前,挥掌带起汹涌的蓝色气焰,阴狠的印在了李克用的后心。 一道无形的气劲自胸前透体而出,李克用猛的一口鲜血喷洒而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不会错的,那与之同源的气息,绝对是至圣乾坤功不会错的,可究竟是谁背叛了他? 李克用此时无疑是充满了疑问的,只是,他的伤势,以及偷袭他的人,并不会给他太多思考的机会。 “晋王啊,你太高估自己的实力了!” 李克用的对面,袁天罡暗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而随着李克用一口鲜血的喷出,鲜血刚落地,便升腾起一片血雾,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一般,朝着巫王手中的木偶飘去。 待血雾被木偶吸收,那木偶的惨白双眼顿时绽放出殷红的血茫。 “咳咳,堂堂不良帅,竟也要玩这种背地偷袭的小伎俩吗?” 李克用咳嗽了一声,可似乎依旧中气十足,并没有受太重的伤势。 “晋王放心,本帅要你死,只要假手你儿子就行了,你安排在藏兵谷外的大军,自然有他去应对!” 袁天罡此时也不打算太过刻意的隐藏实力了,忽然之间,彷佛无穷无尽的内力自体内倾泻而出,涌上了双臂。 谷膙 李克用顿时只感觉,一股无与伦比巨大力道倾泻在他的身上,给他的感觉就是,即便他没有因为偷袭而受伤,也不会有丝毫的反抗机会,最多就是一些无畏的挣扎。 “额~” 李克用被这股力道迫使着步履慌乱的后退,捂着胸口,大口喘息着,语气艰难的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藏兵谷外,携带了大量火药的军队,是他能够确保自己全身而退的保障。 毕竟,在进入这藏兵阁之前,他就知道此次前来之人,不论是女帝、鬼王,还是那已经在藏兵谷内逗留一月有余姜云卿,可是没有一个善茬的。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在出发之前,便让李存忍先行清理通文馆内的不良人细作。 却是不知为何,到头来还是让袁天罡提前得知了。 而且,袁天罡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何还敢对他动手? 即便通文馆中仍有不良人的细作,传出了消息,可藏兵谷外的军队中有李存忍与殇坐镇,即便有不良人的细作,也无法具体影响到决策的行动。 他可不信,他手下的十三太保也会有不良人的卧底! 袁天罡并没有回答,只是身形一闪,瞬息跨越数丈之遥,从李克用的身边经过,来到岩洞中心的石台前。 而李克用丝毫没有看清袁天罡方才的动作,手掌握拳,十分无奈锤在地面上,似乎是放弃抵抗了。 可号称三千沙陀军打天下的李克用,又岂会心甘情愿的屈服? 手掌从地面借力,翻身而起,抬掌便欲向偷袭他的人拍去,他到时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大孝子”背叛了他! 殊不知,巫王那双没有瞳仁的眼睛,可是一直在盯着他的。 李克用稍有异常动作,巫王便晃动了铜铃。 清脆的铃声一下又一下的响起,李克用只感觉整个岩洞都在颠倒晃动,同时感觉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只能跟随着那岩洞晃动。 李克用手掌停顿在半空,从他手指艰难的晃动可以看出他此时的挣扎。 偷袭李克用的那人,趁此机会,抬手便掐住了李克用的脖子。 “你,你用的是至,至圣乾坤功,你到底是谁?” 因为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李克用只能任由那人手掌缓缓收紧,感受着自己的喉管在不断的收缩,可以呼吸的空气越来越稀少,窒息的感觉逐渐涌上大脑,而李克用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掐住李克用喉咙的那人并没有回答,袁天罡却是笑道:“怎么?父子重逢,晋王不高兴吗?” “什么?” 尽管心中早已有了判断,但听到袁天罡说出来,李克用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原来他的义子里,真有不良热! “咔擦!” 忽然,袁天罡随手从石台上扣下两枚石子,挥手朝着李克用的双腿掷去。 “啊!” 李克用惨叫一声,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袁天罡搓了搓手指上沾染的石灰,笑道:“本帅还是习惯晋王瘸腿的样子。” “额~” 李克用艰难的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摘下那人的面具,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容来,“你,李嗣源!” “晋国有我执掌,义父可以放心的去了!” 李嗣源缓缓推开李克用抓着面具的手,双眼眯成了一条细缝,嘴角微微的翘起。 “咳咳,纵使本王活不过今日······” “咔擦!” 李克用话还未说完,李嗣源便干脆利落的拧断了李克用的脖子! “义父知道就好!” ps:群号~792064682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两件事 “李嗣源,从今日起,你便是晋王!” 袁天罡转过身来,抬手成爪,一个内力漩涡瞬间凝聚成型。 那掉落在地面的面具受到牵引,迅速飞回了他的手上,将面具合在脸上, 遮住了那张千疮百孔、五官尽毁的面容。 “多谢大帅成全!” 见袁天罡转过身来,李嗣源毫不犹豫的献上了自己的膝盖,跪倒在地。 “藏兵谷外的事情,便交给你了!” 袁天罡说的,自然是曾经李克用的后手,也就是藏兵谷外那支携带着大量火药的军队。 虽然在终南山里,军队能发挥出的作用不大,但李克用以此为依仗,那所携带的火药夷平一个藏兵谷应该不成问题。 不过,李克用到底是棋差一招,那就是李嗣源还活着! 今天要是换做除李嗣源与李存勖之外十三太保任何一人,也必然是一个鱼死网破的局面。 李克用为精修至圣乾坤功,闭关多年,这些年里都是李嗣源在经营通文馆,也不是完全毫无作为的,在三晋明里暗里的人脉是丝毫不容小嘘的。 若李克用这个晋王还活着,又或者李存勖这个晋王嫡子还活着,这些人脉毫无疑问是难以靠的上的,否则之前被通文馆通缉,李嗣源也不会那般狼狈,身边只剩一个李嗣昭陪伴。 可现在,不管是李克用,还是李存勖都已经死了,李嗣源现如今入主三晋,将毫无阻碍。 “李嗣源,领命!” 李嗣源毫无疑问是很清楚这一点的, 按捺着心中的迫不及待,谦卑、恭敬、规规矩矩的领命离开。 待李嗣源离开,袁天罡这才看向了全程安安静静看戏的姜云卿。 “你此来,所为何事?” 见好戏已经落幕,袁天罡把矛头指向了自己,姜云卿也不再继续沉默。 “咳咳!” 咳嗽了两声,打破空气中那片寂静,姜云卿这才说道:“主要有两件事!” 袁天罡闻言,朝着姜云卿抬了抬手,示意他直说。 受到示意,姜云卿随即便袁天罡抱拳拱手说道:“其一,便是代李星云问,龙泉宝盒何解?” 姜云卿并没有明说龙泉宝盒中那使人自杀的机关,在他看来袁天罡或许真的不知道龙泉宝藏的位置,但关于龙泉宝藏知晓线索最多的人,龙泉宝盒中的这道机关他不可能不清楚。 毕竟,龙泉宝藏作为大唐的复国宝藏,自然是不想李唐后人死在这上面的。 而正如姜云卿所料想的一般,袁天罡朝着姜云卿点了点头,“会有人去解开的,这个人已经出现了!说第二件事吧!” “嗯!” 姜云卿亦是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想来袁天罡也是不会拿龙泉宝藏看玩笑。 毕竟,当今世上,最想让李星云称帝的,不是自己这个做师兄的,而是他袁天罡。 “第二件事,便是这个小丫头找你有事!” 说着,姜云卿的身形便是一阵闪烁,瞬间来到多闻天与广目天的身后,拎着蚩梦的肩膀,身形再次闪烁,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谷釔 “不良帅就在那儿,你找他什么事情,自己去说吧!” 姜云卿推了推因为视线的突然变化,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而显得有些呆呆愣愣的蚩梦。 蚩梦慌乱的向前踉跄了好几步,稳住身形,看向了眼前袁天罡,忽然之间,感觉袁天罡的身影在被无线的放大。 彷佛成为了一个数十丈高的巨人,即便只是静静的矗立在那儿,没有任何的动作,也给人一种无比庞大的压迫感。 在这种压迫感下,蚩梦暗自在心底反复确认组织起来的语言,还没到嘴边,便忘了个一干二净。 脑袋空空,彷佛失去了语言能力的蚩梦,手足无措的回头看向了姜云卿,一双水汪汪的紫色眸子好似要浸出水来,写满了无助。 只是,还未等她张口求助,姜云卿的手掌便已经搭上了她的肩膀。 姜云卿不清楚袁天罡到底是在针对他,还是在针对蚩梦。 只是这种针对精神的威慑,对于他来说,未免也太小儿科了,而对于蚩梦来说,却又未免太过了些。 毕竟,蚩梦到底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而已。 就在姜云卿的手掌触碰到蚩梦肩膀的那一瞬间,蚩梦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顿消,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语言功能。 可还不等她说话,便感觉一道锐利的视线从袁天罡的眼中发出,掠过了她,直勾勾的盯上了姜云卿。 “这不是你该做的事情!” 那暗哑的声音彷佛有着无穷的魔力,让人想插嘴,却又无从开口。 最主要的是,蚩梦能明显的感觉出来,不良帅并不是在跟她说话。 “想来大帅在娆疆也是有所布置的,娆疆的事情,大帅就真的不上心?”姜云卿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巫王。 袁天罡无动于衷,冷淡的回答道:“有些人,既然不想再为不良人效力,那自然得被淘汰。” “一天是不良人,一辈子都是!” “这句话,你应该很清楚!” 一天是不良人,一辈子都是······ 这句话在姜云卿的脑海里回荡,逐渐勾起了之前那九死一生的回忆,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苦笑! “这些与我无关,我只是答应了她,带她来找你而已!” 姜云卿摊了摊手,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但脑海里已经对娆疆情势有了初步的判断。 只怕是蛊王想偏安一隅,不想娆疆参与进中原争霸里面来,而沦为了被不良帅“放弃”的那一批不良人! “大帅,她便交给属下来处理吧!” 忽然,一直处于沉默状态的巫王跪了下来,开口向袁天罡请求! “你的家事,你便自行处理吧!”袁天罡点了点头,同意了巫王的请求。 虽然蚩梦称呼巫王一口一个巫王八,但不可否认的是,巫王确实是蚩梦的亲大伯,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多谢大帅!” 巫王抱拳一拜,便起身将目光放到了蚩梦的身上,“我的好侄女,身为万毒窟的圣女,离家如此之久,也该回去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请大帅赐教 就在那说话间,只见巫王弓步一张,脚下的岩石顿时炸裂! “嘭!”的一声闷响,整个人便如同离弦之箭,探手成勾,朝着蚩梦抓来。 “就是你使坏,囚禁了我老爸, 我才不要跟你回去!” 蚩梦很清楚,一旦自己落到巫王的手中,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到时候别说救老爸了,就是自身也是难保。 眼见巫王动手,蚩梦立刻就想转身逃跑。 可巫王的速度,相对于实力差不多只有小天位水平的蚩梦来说, 何其之快。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巫王的手爪便已经来到了面前, 只需再进一步,便可以如李嗣源对待李克用一般,掐住蚩梦的脖子。 蚩梦被吓的踉跄后退,慌忙取下腰间的笛子挡在了身前。 然而,巫王的手却是没法儿再进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蚩梦与自己之间的距离被逐渐拉长。 却是一只修长的,与巫王的手掌相比白净的不像话的手掌,如同铁钳一般,牢牢的抓住了巫王的手臂,任是巫王几番挣扎,那只手掌都是不动如山。 巫王微微抬头,那双没有瞳孔的诡异眼睛,看向了姜云卿,“年轻人,虽然你很强,但你真的要插手我万毒窟家事吗?” “呵呵!” 姜云卿眉目一挑,面色不善的说道:“万毒窟的家事我确实管不着, 但蚩梦是我带了的, 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动她,经过我的允许了吗?” 当“允许”二字落下,姜云卿身前无尽罡风迸发而出,毫无保留的倾泻在巫王的身上,这一刻,姜云卿忽然松开了手。 “轰~” 巫王只感觉自己的胸前,像是被一柄重锤击中,五脏六腑都受到程度不小的震颤,一口鲜血难以抑制的自口中喷出,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后飞去。 巫王带来的那名下属见状,连忙飞身而起,于空中接住巫王,却不想巫王身上力道未消,而巫王身上传递过来的力道根本不是他能消受得了的,庞大的余力推着两人于空中掠过数丈之远,狠狠的砸在了岩洞的石壁上,那片石壁整体微微一颤,岩壁上方的烛火都在不停的摇曳。 巫王捂着胸口,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的内腑受伤不轻,不过他的身体各处早就种入了各种各样的蛊虫,几个深呼吸之间,伤势便暂时得到了稳定。 可他身后的那名下属,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仅仅是被余力冲击到了墙壁上,便直接晕死了过去。 蚩梦见巫王再次站了起来,连忙躲到了姜云卿的身后,她其实是个嘴强王者,每次说巫王的时候,真的是词汇量有多丰富,就骂得有多凶,可实际上面对巫王,她还是有些怕的。 而对于观摩过巫王样貌的姜云卿来说,只能是表示理解,巫王确实长得不怎么友好,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虽然俗话说人不可貌相,但不是还有老话说相由心生吗? 巫王挺直了身体,神色归于平静,如果不是嘴角的鲜血,还真看不出来他方才受了不轻的伤势。 “叮铃~” 只见他左手端着一个木偶,右手持一只黄褐色铜铃,苍老的声音伴随着铃声一起响起,“年轻人,轻敌大意,可是会死的!” 见状,姜云卿眉头一皱,顿时感觉体内出现一股异常的东西钻在蠕动。 不去观察时,给姜云卿的感觉就像是一只虫子,在那儿乱钻。 谷澁 可在姜云卿的内视之下,那哪里是虫子,分明是一股黑气。 他这是中蛊了?是在方才接触的时候?他竟然没有察觉! 看来对于蛊的了解,还是不够啊,姜云卿不由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 蚩梦看见巫王的动作,连忙伸手抓住了姜云卿的手腕,一凝眉,感受到一股有别于长生蛊的蛊虫气息,神情顿时慌乱了起来。 立即解下了自己挂在腰间的紫色葫芦,倒出一只金色的蚕蛹,也顾不得那紫色葫芦的掉落,抓着姜云卿的手臂借力,努力踮起脚尖,想要把手里的金色蚕蛹送入姜云卿的嘴中。 “你中蛊了,快服下这金蚕蛊!” 蚩梦很清楚自己的蛊术是不如巫王的,所以第一时间便拿出了自己的压箱底手段。 然而,姜云卿却是抬手抓住了蚩梦的手腕,制止了蚩梦的动作,淡淡的说道:“不用!” 随即,便只见姜云卿双目之中晶莹光华流转,无形的神识透体而出,化作两支无形的箭矢,刹那间便跨越数丈之遥,分别射向了巫王左手上端着的木偶,以及右手持着的铜铃。 “咔擦~” 一声脆响,巫王手中的木偶便崩碎开来,铜铃上也是出现了数道裂纹,传出的铃声顿时不再清脆,变得杂乱起来,就好像是失真了一般。 巫王忽然双目圆瞪,血迹止不住的从眼角留下,如同血泪一般,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喷出一口鲜红的鲜血。 这怎么可能?他在姜云卿体内种下的蛊虫,竟然被吞噬了! 他的确感觉到了姜云卿体内长生蛊的气息,但他的诛心蛊,可不是长生蛊能吞噬得了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云卿的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蛊虫这玩意,在他体内的那尊鼎面前,单纯的只是养分而已。 就在刚刚,他的神识之箭出手的时候,巫王在他体内种下的蛊竟是妄图钻进他的经脉。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姜云卿的经脉早已被改造为气脉,那支蛊只是一触碰,便被迅速吸入了气脉中,然后便引起了那尊鼎的应激反应,瞬间便将其吸入其中,分解成了精纯的内力,反哺给姜云卿。 蚩梦愣了愣,踮起的脚慢慢放了下来,感受到拖拽,姜云卿便松开了蚩梦的手腕。 蚩梦不只是送了口气,还是有有些遗憾的缩回了手,看着手里的金蚕蛊,感觉有些多余。 可当她抬眼,看见巫王的狼狈模样的时候,脸上顿时绽放出一抹笑容来,捡起地上的紫色葫芦,小心翼翼的将金蚕蛊放入其中,放在腰间别好,再次看向巫王的时候,却是双手并用,俏皮的露出一张鬼脸来。 “还请大帅做主!”巫王气息萎靡的朝着袁天罡跪下。 没有理会巫王,袁天罡只是转身看向姜云卿,暗哑的声音波澜不惊的说道:“接下我一掌,此间事消!” 姜云卿抬手抓着蚩梦的肩膀,运用巧劲,朝着女帝的方向甩去。 就在刚才,袁天罡的视线落到他的身上的时候,他便大致的明白了袁天罡的意思。 之前示敌以弱,借助李嗣源之手,杀了李克用。 现在,便是要借他来立威了! 随即便朝着袁天罡拱手抱拳一拜,“请大帅赐教!” 正文 二百二十七章 七成功力 “这一掌,七成功力,你可看好了!” 只见袁天罡浑身衣袍猎猎作响,浓密的护体罡气,就如同水流一般萦绕在周身,一身气势丝毫不再收敛,没有照顾岩洞内的其他人, 尽数倾泻在姜云卿的身上。 姜云卿顿时膝盖一弯,差点直接跪下去。 那一瞬间,彷佛有一座大山压在深山,每一寸肌肤都均匀的受到了压迫,每一寸肌肤下的肌肉与骨骼都止不住的颤抖。 周围的空间都彷佛出现了扭曲,处在其中姜云卿看上去都有些模糊。 “咔擦~” 姜云卿脚下那坚硬的岩石地面出现崩裂, 裂纹逐渐增多, 一条条向小蛇一般向四周爬去。 “嘭~” 一声闷响, 姜云卿脚底的岩石瞬间崩碎,双脚深深的陷入其中。 姜云卿发出一身闷哼,脸色微微扭曲,牙齿咬的很紧,看起来并不好受。 一上来就七成功力,这谁顶得住啊! 朱友文是看得眉头直皱,却又是眼光火热,心里有些跃跃欲试,但又感觉不到胜算,不好出手。 他是头一次看见姜云卿被压制的如此之狠,以他的眼力劲儿,能够很明显的看得出来,姜云卿与袁天罡之间的差距,远比他与姜云卿之间的差距要打得多。 这袁天罡的三百年功力,当真是恐怖如斯! 袁天罡压制住姜云卿, 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 毕竟他并不是要杀了姜云卿。 就如姜云卿所猜测的一样,袁天罡只不过是想在给姜云卿一个台阶下的同时, 威慑一下其他人,所以他会给姜云卿足够的缓和时间。 女帝眉目微张,眼中闪过一丝愠怒,她第一次看见姜云卿如此狼狈。 只见女帝手中紫色星辉浮现,目光从姜云卿的身上转移到了袁天罡的身上。 “不要出手,我没事!” 察觉到了女帝的动作,姜云卿连忙出声制止。 女帝不解的看向姜云卿,“可是······” 却见姜云卿之前那因为压力,微微弯曲的膝盖缓缓挺直了起来,神情也变得轻松起来,轻易便顶着压力从脚下的小坑中走了出来,看向女帝,向其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女帝这才松了口气,手中的紫色星辉也随之消散。 “嗡~” 忽然,岩洞内的空气发出一声剧烈的颤鸣,却是不良帅的身影已经从石台前消失。 从距离袁天罡一开始所在的位置左前方的三步处重新捕捉的袁天罡身影,姜云卿知道,袁天罡出手了。 袁天罡的速度很快,快到即便是姜云卿,也很难用肉眼去捕捉袁天罡的实时位置。 随即姜云卿便闭上了双眼,神识自泥丸宫中涌出,透体而出,向着四周法散出去,一副上帝视角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袁天罡的每一个动作与行动,都在神识所覆盖的范围内,留下清晰的痕迹。 捕捉到了袁天罡的动作,姜云卿的气势随之沉淀下来,体内的气脉顿时飞速流动起来,顷刻间内力便从丹田流转至全身各处要穴。 谷阾 随着各个窍穴被内力填满,身体各处肌肉骨骼就好像是得到了无尽动力的机器,飞速运转起来。 “轰~” 姜云卿的身体爆发出剧烈的声响,宛如平地惊雷。 “咔擦~咔擦~咔擦~” 姜云卿动了起来,浑身都在咔咔作响。 “嘭~” 一声巨响,姜云卿左脚踏出,瞬间崩碎了地面的岩石,踏出了一个小坑来,比起之前因为袁天罡的压力,踩出来小坑还要大上几分。 无形罡风自姜云卿的脚底向着斜上方升起,形成一股庞大的上升气流,脚下小坑里零散石块顿时失去了牛顿的眷顾,被冲上了空中,不知飞向了何处,反正没再姜云卿的身边落下。 在一旁默默关注着战局的朱友文,却是遭受了无妄之灾,头顶一堆石块落下,脸色黝黑的撑开护体阴气弹开了掉落的石块。 不过,其身后的两名玄冥教喽啰就没那么好运了,感觉就是遭受了常人所不应该承受的痛,被掉落的石块,以及朱友文弹开的石块砸了个满头包。 关键是,他们还没法儿找人说理去! 袁天罡脚踏七星方位,以瑶光为始,先后踏过开阳、玉衡、天权、天机、天璇,速度一茬快过一茬。 再到最后的天枢位,即便是岩洞内已经布满了神识,姜云卿也无法实时观察到袁天罡的身影了。 没办法,即便袁天罡的行动在神识中留下了痕迹,但姜云卿此时已然没有分析痕迹的时间了。 不过,好在袁天罡此时步伐已经明朗,北斗六位已出,那第七个落点位置,也就能够精准预判了。 “嗡~” 姜云卿周身空气中发出一声颤鸣,弯曲的手臂仿佛顶到空气的障闭,迫使其手肘处的空气中出现一阵阵波纹。 “飕~” 袁天罡的身影出现在天枢位上,平平淡淡的一掌拍来,却是暗藏千钧之势。 姜云卿一拳挥出,就好似箭在弦上拉至满弦,突然之间松开了限制。 拳掌尚未相接,姜云卿周身的罡风,与袁天罡身旁的护体罡气同时炸开,碰撞在一起,就像是三硝基甲苯受热,突然爆炸开来。 “轰~” 肉眼可见的巨大气浪以两人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席卷开来,其中夹杂着许多破碎的罡气与罡风,就像是藏在狂风里的细针。 岩洞内的人承受着这气浪,就好似在针雨中砥砺前行,身前的每一个地方都能感受到刺痛。 便是,女帝、朱友文这等大天位的高手,也需得在身前祭起防护的手段。 蚩梦,多闻天与广目天躲在女帝的身后,避免成为那被殃及的池鱼。 朱友文身后的那两个小喽啰就没那么好运了,满地打滚在那儿哀嚎,与祭其护体阴气,悠然自得的朱友文成为了鲜明的对比。 巫王则更显心狠手辣,直接抬手摄来他那名已经昏迷了的下属,挡在了身前,可怜的孩子从昏迷中痛醒,然后又痛昏了过去。 “嘭~” 拳掌相接,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纹瞬间水平荡漾开来,女帝身前的紫色星辉瞬间出现裂纹,随即便崩碎开来,逐渐消散。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面具该换了 余波尚未消散殆尽,仍有余力,正是女帝内力难济,无法继续应对之时。 却是一柄剑身上篆刻着“八服”八面汉剑横空飞来,落在了女帝的身前,插入地面的瞬间,便自下而上弹起一面风墙。 余波与风墙接触无声, 一同消散,化作一缕清风,抚过女帝的脸颊。 女帝看向姜云卿,却见姜云卿的嘴角已然溢出了一抹鲜血,顿时神色紧张,手心已然冒出冷汗的双手交错捧于胸前, 有些担心。 再看那朱友文的护体阴气瞬间消散,而后有迅速凝聚成型,朱友文感觉脸上痒痒的, 有些凉,还微微有些湿润,伸手一抹,指尖却是一抹鲜红。 也就是说,刚才仅仅是姜云卿与袁天罡交手所散发出来的冲击,不仅破了他的护体阴气,还伤到了他! 拳头紧紧攥起,看向拳掌相接的姜云卿与袁天罡,眉头紧紧皱起,眼神十分的复杂,嘴里很不是滋味。 头一次,朱友文感觉到自己的实力在这世上,也并不是很够看。 却看那巫王,只感觉手上传来一股拉力, 待他抬头看去, 却是他用来挡在身前的那名下属脑袋向后翻折,后脑勺贴在了后背上, 瞪大了眼睛, 诡异的像是在与巫王对视。 好在巫王的心理素质不差,那双没有瞳仁的紫色眼睛闭上了一会儿,在睁开时无视了那双盯着他的眼睛,将手中死去的下属随意丢弃到一旁。 再次看向与袁天罡交手的姜云卿,心里不由伏起一丝庆幸。 如果换他来接这一拳,只怕此时身体只剩下一点余温了。 倒是玄冥教那两名喽啰,以及岩洞内的不良人,方才疼痛的满地打滚,因此躲过了一劫,只是被掀飞了出去。 周围仅仅是被余波波及人都已是如此凶险,可想而知,直接承受主要力量的袁天罡与姜云卿两人,究竟是遭受了何等强大的冲击。 然而此时的袁天罡身上,却是并未出现任何的一样,只是衣袍比以往鼓胀了些,因为有那张森冷面具的遮挡,却是无法看到他的脸色。 不过,即便袁天罡没有戴面具,估计也很难从他的那张脸上看到什么脸色。 姜云卿倒是惨了些,鲜血从嘴角溢出,流到下巴,划出一道鲜红的痕迹,滴落的鲜血因为冲击的原因,纷纷落在了姜云卿他自己的衣袍上。 不过,也没有惨到哪里去就是了。 “嘭~” 两股庞大的内力自姜云卿与袁天罡两人的中间炸开。 袁天罡身前护体罡气浮现,但巨大的冲击仍然迫使着袁天罡向后滑出五六步。 姜云卿则是已无力祭起罡风,巨大的冲击几乎压垮他整个胸膛,整个人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鲜血可谓是喷洒了一路。 就当他的后背即将撞到岩壁的时候,一双玉臂温柔的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脖子,他的身体撞在了一具柔软的身躯上,而那具柔软的身躯则是代替他装在了坚硬的岩壁上。 女帝发出一声闷哼,脑袋偏向一边,吐出一口鲜血。 很显然,刚才接住姜云卿的女帝,也受伤了。 稳住了身形的袁天罡,挥手散去护体罡气,负手而立,看向了躺在女帝怀里的姜云卿。 “你不分心出手救她,你不至于如此,你应该清楚,那点余波伤不到她,最多让她吃点苦头。” 姜云卿抬起自己未受伤的左手,握住了女帝的玉手,“我既然在这里,又怎么舍得让她吃苦头?” 女帝将这话听在耳里,忽然感觉胸口也不是那么的闷了,那口鲜血就像是活血舒筋排出的瘀血一般,心里莫名有些舒畅。 袁天罡却是恨铁不成钢的讽刺道:“若本帅方才要杀你,简直易如反掌,你的弱点暴露的太明显了!” 姜云卿闻言,却是咧嘴笑道:“大帅的弱点,不也一直摆在明面上吗?” “可你,并没有能够在本帅面前把弱点摆在明面上的实……” 谷苚 袁天罡话还未说完,却是被一道“咔擦”的声音打断。 袁天罡微微一愣,因为那声音是从他的脸上传来的。 他的面具,坏了。 伸手想取下面具查看一下,却不想那面具突然“嘭”的一声粉碎开了,化作数十块碎片从脸上掉落了下来,有好几片直接落在了他伸出的手上。 低头看着手上那几片面具的碎片,袁天罡微微有些出神。 他的面具,已经两百多年没有换过了! 姜云卿嘴里一边鼓着血泡,一边说道:“人这一辈子,有了弱点,才会想着不断变强,从而去修补这个弱点,或者将这个弱点保护的严严实实的!” “哈哈哈哈哈哈!” 袁天罡随手将手中的面具碎片丢弃,忽然大笑起来。 随意的迈开脚步,一步踏出,便犹如缩地成寸一般出现在数丈之外的石门处。 再次一步踏出,封闭的石门瞬间粉碎,而袁天罡的身影顿时消失在岩洞内,只留下一句话在岩洞内回荡。 “两百年了,也该换一个面具了!” 岩洞内,女帝抓着姜云卿的手臂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搂着姜云卿的腰腹往她的身上倾倒,让姜云卿的重心落下她的身上,扶着姜云卿向岩洞外走去。 路上,女帝心疼的教训着姜云卿,“袁天罡说的很对,你不该分心来帮我的,那点余波我又不会受多么严重的伤,倒是你自己,整了个半死。” 姜云卿一边挨着训,一边不断点头,“嗯嗯嗯,下次一定!” “知道就好!” 女帝下意识的以为姜云卿说的是“下次不会了”,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停下脚步一回想,却是发现姜云卿纯粹在敷衍了事,顿时一把狠狠地拧在姜云卿的腰上! “嘶~疼!” 姜云卿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发出一声哀嚎,“你要谋杀亲夫啊!” “哼,还是死在我手上好点,免得下次犯蠢死在外面了!” 女帝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道。 “唉,除了你,还有什么人能让我犯蠢呢?” 姜云卿说话间,感觉到有一只柔软的手攀上了他的腰间。 姜云卿与女帝顿时齐齐向着右侧看去,却是蚩梦拎着汉剑八服跟了上来,弯着腰,小脑袋从姜云卿的腋下钻了过去,起身撑起了姜云卿的另一边身体。 低着头,默默的跟着姜云卿与女帝的步伐走着。 姜云卿扭头,无辜的看向女帝。 女帝咬了咬牙,再次在姜云卿的腰间宁可一把,“回家在收拾你!” 姜云卿顿时疼得有那么一下子挺直了腰杆, 随即便出了岩洞。 多闻天与广目天跟在了姜云卿、女帝与蚩梦三人的身后出了岩洞。 朱友文脸色深沉的踹了踹还在满地打滚的两名玄冥教喽啰,“废物,走了!” 正文 抱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烫手山芋姬如雪 商洛,“李星云”脸色铁青看着躺在简陋冰棺中的姬如雪。 “无论如何,必须保证姬如雪不死,至少不能死在我们手上!” 姬如雪是他用来引诱李星云的条件,同时也是从李星云那里换取龙泉宝盒的重要筹码。 一旦姬如雪死亡,并且消息提前被李星云得知,不死不休事小, 毕竟他与李星云之间,从来就没有缓和的余地。 但龙泉宝盒,他们恐怕是永远也无法得到了,李星云寻找龙泉宝藏的主要目的就是救治姬如雪。 姬如雪一死,就怕李星云恼怒之下毁去龙泉宝盒。 即便再如何精于算计的人,也是无法预料一个人在愤怒状态下到底能干出什么事来的。 至少,他们是不敢赌的。 “殿下, 我来试试吧!” 忽然,一个黑袍人站出来,正是当初与鬼王交手不分高下,最后轻易离开的那个黑袍神秘人。 于他而言,龙泉宝藏不容有失,即便付出些代价,也要将其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否则,怎么对得起自己离乡背井将近十八载的苦心追寻? “有法子,那就赶紧上手!” 李星云冷声催促,他实在不想姬如雪这件筹码坏在自己手里。 彻底激怒李星云于他而言,并无益处,他的目的是凭借姬如雪来打感情牌,激起李星云的感性来浇灭李星云的理性。 “嗯,我需要一间静室!” 黑袍人点了点头,提出自己的要求。 “李星云”叫来一名仆从,让其准备一间静室出来,亲眼看着黑袍人将那具装着姬如雪的冰棺带了进去。 随即又传唤了府邸上的侍卫,让其严密看护那间密室,不容有失。 原本他是让黑袍人去绑陆林轩的, 可当黑袍人潜入幻音坊中,并成功打昏了陆林轩的时候,却是触动了陆林轩身上的护身手段。 为了不打草惊蛇,黑袍人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的绑走了玄冰洞中的姬如雪。 这个退而求其次,就特么离谱,商洛整个商洛储存的大型冰块已经消耗一空了,姬如雪现如今那一块已经是最后一块了。 若是再拖下去,就只能用碎冰了。 但碎冰的效果,很难保证姬如雪的生机,这是商洛之地,医术最为高超的大夫的诊断结果。 静室内,黑袍人取下了那一身黑袍。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此人的黑袍之下,竟是一身象征着身份地位的岐王君服,面容极为清俊,双瞳异色,眉间印有红色云纹花钿,红绳绑额,长发用象征着岐王身份的发冠高高束立,竟是与岐王装扮的女帝有着接近九成的相似度。 若是与其相熟之人在此,应该很容易就能认得出来,这毫无疑问,便是岐王李茂贞了。 谷嫫 与女帝站在一起,只要是曾经与岐王接触过的人,估计会毫不犹豫的觉得他才是真正的岐王。 然而,与门外院子里那个鸠占鹊巢的“李星云”不同,他就是真正的岐王李茂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女帝才是那个冒牌货,尽管女帝这个冒牌货也是个名正言顺的就是了。 李茂贞看向房间里的那副简陋的冰棺,那说是冰棺,其实只是在一块大型冰块上开出了一个能够容纳一人之身的凹槽,姬如雪正安静的躺在里边,厚厚的冰层覆盖在表面,冰层很粗糙,从外面往里看,看的并不是很清楚。 “嘭~” 李茂贞抬手一掌表面的冰层,随着“咔擦”一声响起一,冰棺表面的冰层顷刻间崩碎开来。 眼看碎裂开来的冰块掉落,就要砸在姬如雪的深山。 注意到这些的李茂贞顿时眉头微皱,掌中紫色星辉汇聚,凌空虚握,那紫色的星辉转变成一个漩涡,宛如宇宙中缓缓运动着的星系。 炸裂开来的冰块,顿时改变下落的方向,朝着李茂贞的手掌飞去,当冰块来到李茂贞手掌跟前三寸之处,便纷纷粉碎开来,化作一片冰屑逐渐飘零落地。 看着冰棺中的姬如雪,李茂贞神色有些复杂。 他不是医术通神的大夫,也不是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奇门术士,想要做到起死回生的话,肯定是没那个能力的。 但如果只是维持生机的话,他知晓的那点儿巫蛊之术倒也足够了,只是代价会稍微有点儿大。 一旦将殒生蛊放入姬如雪体内,虽然姬如雪会因此与他共享生命,从而维持生机不死,但他的生死也将会与姬如雪直接挂钩。 而且还是他死了,姬如雪不会有事,但姬如雪死了,他也会死的那种共生状态。 当然,这么做有些时候也能起到奇效,至少李星云一方是难以杀死自己的,即便是那个姓姜的无耻贼子,也难以真正的杀死他。 这是李茂贞之所以考虑使用这个办法的原因。 但这个办法也存在很大的缺陷,那就是得提防自己的队友。 夺取龙泉宝盒成功,得提防“李星云”斩草除根,夺取失败,同样还得提防“李星云”恼羞成怒撕票。 这是件很令人头疼的事情,但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院中,“李星云”阴沉着脸,盯着那间静室看了一会儿,叮嘱侍卫看紧那间静室,便回了书房。 “李星云”回书房的途中,太阳便已经彻底落下,天空中最后的一片余晖也已散尽,一大片乌云遮住了商洛的这片天空,月华与星光皆与今夜无缘,天色显得十分的暗淡。 当“李星云”来到书房门口的时候,书房的门口是敞开的,倒不是来了什么不速之客,只是一名掌灯侍女见天黑,照例来给他的书房掌灯而已。 “李星云”走进书房,并没有隐匿自己的步伐,那名掌灯侍女听到脚步声回头看来,见是“李星云”,连忙跪下,声音糯糯的说道:“见过殿下!” “嗯,你先下去吧!” “李星云”朝其点了点头,便没再理会,自顾自的来到书桌前坐下。 “是!” 掌灯侍女应了一声,缓缓起身看了看房间里紧紧点亮的两盏灯火,一时间有点心虚。 微微抬眼,偷偷的看了“李星云”一眼,却是又立刻胆怯的低下了头,心里响起府里一名姐姐的叮嘱,赶忙提着掌灯的家伙什儿离开了书房。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无眠雨夜 书房里仅有两盏灯的灯芯燃起了火焰,散发出来的光芒相较于浸入房间里的黑暗来说,不能说是微不足道,却也是没法儿照亮整个房间的。 就像月光再亮,所照之处也仍是黑夜。 因为时间已经来到了五月,掌灯侍女离开时并没有关上房门,书房的一扇窗户也是打开的, 偶有清风投入进来,房间里仅有的两盏灯火便立刻献上摇曳的舞姿。 导致本就昏暗的书房里黑影恍惚,能够顾及到房间主人的光芒也就更少了。 “李星云”独自坐在书桌前,双手手肘放在书桌上,尽头的手掌汇合,微微抱拳,撑起了搭在上边的下巴,整个人一半藏在黑暗里,一般暴露在昏暗的灯火下。 一双与李星云一般无二的眉眼里,无时无刻都在闪烁着一抹阴霾,他的目光注视之处,摆放着一张李星云的画像。 “淅淅沥沥~”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渐渐的下起了雨,雨水肆意的落在屋顶的瓦铄上,落在树叶上,又或者落在地面上,各不相同,却又殊途同归的声音交织成一支天然的乐曲,它是那么的引人入胜。 有乐岂能无舞? 窗外涌入的风大了些,书房里仅有的两盏灯火相顾一眼,便彻底放下了矜持,放肆妖娆的摇曳起来,腰肢有时扭曲得彷佛要断掉一般。 “李星云”的目光逐渐变得恍惚起来,他似乎陶醉其中。 “轰隆~” 惊雷炸响,漆黑的天空中的光亮一闪即逝。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了,只记得脖子上有些肿胀的疼痛,那里印着一个红色的手印, 大脑里还留存着让人晕眩的窒息感。 雨水滴落在身上,彷佛抽走了他全身的力气,脚上一软便栽倒在地,一堆面具碎片散落在他的眼前。 大雨愈演愈烈,可那从“淅淅沥沥”变成“哗啦哗啦”的雨水却并没有模糊他的双眼,反而使得他的双眼越来越明亮,那堆面具碎片无比清晰的映在他的眼中。 可那个时候,他宁愿他的双眼是模糊的,这样一来他便不用面对支离破碎的面具了。 “轰隆~” 又是一声惊雷炸响,他不记得有没有下雨了,又或者,是过了一会儿才下的雨。 在他一闷棍敲昏了李星云之后。 他“啪”的一下,跪在了昏迷的李星云身边,原本是跪得笔直的,腰杆儿比松柏还要挺拔。 可雨水再次抽走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身体一下子就软了下来,跪坐在地上。 朝着李星云磕头,不记得磕了多少个,反正一直在祈求着李星云的原谅,可李星云一直没有作声,他便当李星云默认了。 “轰隆~” 他掏出了匕首,借着一声响雷,闭着眼睛大吼了一声,狠狠地朝着李星云扎下。 恐惧,在心里蔓延。 血液,会染红他的双手。 不过,这都不要紧,狂风暴雨会为他将这一切洗涮干净。 很快,马上,立刻,这世上,就只有一个李星云了! “嚓!” 不,不对! 这不是刀刃插进血肉的声音,也不是刀刃扎进血肉,磕在骨头上的声音,也不是李星云······ 死亡的声音! 睁开眼,果然,匕首插在泥土里,一双熟悉的靴子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抬起头,一只宽大的脚掌便印在了他的胸口。 他不记得自己是不是飞出去的,但想来,他应该是滚出去的。 就像他的身份一样,一辈子就只配匍匐在地上,直到那个人怯懦的缩在墙角的时候,他才能靠着那面墙壁站起来。 一旦那个人走出去了,他又会匍匐到地上,永远看不到阳光! 这不公平! 凭什么那个人可以站在光里,而他只能匍匐在黑暗中? 谷潷 凭什么? 他不知道,所以他爬了起来,闭着眼睛,重新握住匕首,再次大吼了一声,冲向了那个即便他的双眼被挖去,也依旧能够认得出来的身影。 他不记得自己冲出了多少步,五步?十步? 这不重要,他记得他撞在了一堵墙上,他从哪里爬起来的,就又被弹回到哪里去。 他也不记得自己爬起来了多少次,又握着匕首冲了多少次。 只知道每一次他都会被弹回到原地,距离那个身影越来越远,远得好像一道永远也无法跨越的天埑,它的名字叫李星云! 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他跪坐在地上,他把那柄匕首对准了自己! 是恐惧?不,是绝望! 是飞鸟与鱼,是山巅与低谷,是云与泥,彼此对视,却永不相逢。 他在想,鱼会跃出水面,山巅与低谷到底同根,总有山巅高耸入云,把泥土送上云端。 他死了,会不会让他踏出那道天埑,至少距离那个身影更近一些,站在自己的尸体上看那个身影,会不会更清楚一些? “轰隆~” “死吧。” 那个声音藏在雷声里,可在他的耳中,雷声虽大却与雨声别无二致,而那个声音却如同晴空霹雳! 原来,那道天埑并不是距离,而是一层一层的天地,足足有着三十三层。 匕首落下,最终却并没有划开自己的肚皮,只是插进了泥土里。 有的人天生便在云端,而有的人天生便在泥里。 云端的人死了都会跌进泥里,泥里的人死了也只会在泥里。 即便有一天,他真的爬上了云端,便真的能从黑暗里挣脱出来,站在光里吗? 或许吧······ “轰隆~” 闪电划破夜空,雨还在下。 但正如这无法停下的雨,这一夜也注定不会平静! 商州北城酆都鬼骑营地里,一名校尉带着两百人离开了营地,放弃了他们的战马,没有披上那厚重的铠甲,也没有拿上乘手的马槊,只在腰间别了一把横刀。 每个人的手都按在刀柄上,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不,准确的来说,是他们所有的声音,相较于那“稀里哗啦”的雨声,与时不时炸响的雷声来说,太过于微不足道了。 城墙底下,校尉找出了一条在雨夜里,几乎与城墙融为一体粗麻绳,使劲的拽了拽! 很结实,虽然有些滑! “上!” 校尉小声说了一句,便有十数人走了出来,在校尉面前排起了长队。 当然,队伍是贴着城墙的。 他们每一个人的肩膀上都披着一捆麻绳,一个人爬了上去,接着便放下一条麻绳。 随后,便是两人上去,放下两条麻绳。 接下来是四个人上去,放下了四条麻绳······ 不到一个时辰,两百人便都上了城墙,校尉打开了城楼的房门,里面席地摆放着一桌酒席,尸体横陈。 只有一人,靠在墙角,虽七窍流血,却笑着看着房门的方向! 校尉脸色变得无比的沉重,轻轻的关上了门,转身轻喝。 “走!” ······· 正文 太监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哗变 自从“李星云”入主商洛之后,便十分忌惮直属于李星云的酆都鬼骑。 酆都鬼骑是袁天罡借朱友珪之手,为李星云秘密培养的班底,酆都鬼骑的统帅——酆都,本名夏鲁奇,文武双全,乃是将帅之才。 “李星云”不觉得自己骗得过酆都, 所以第一时间便先声夺人,将酆都幽禁了起来。 为避免打草惊蛇,“李星云”并没有处置酆都,也没有对酆都鬼骑如何。 只是找了一名江湖上的易容好手,易容成酆都,在酆都鬼骑的军营里随意点了两百人。 谎称是出去执行机密任务,营造一个酆都离开商洛的假象, 也为以后酆都长期不能露面做出合理的解释。 实则“李星云”暗中联络城中世族,从世族手中借得家丁武器,在道路射伏,让那名易容成酆都的江湖好手将酆都鬼骑那两百人引入陷阱,从而将其全部坑杀,也包括那名易容成酆都的江湖好手。 初步掌控商洛之后,“李星云”便以训练新军为由,将酆都鬼骑逐步拆解、分化开来。 这是“李星云”根据当前情况,所能想出来的最好计划。 而“李星云”似乎真的在这方面有些天赋,凭借那一身千刀万剐得来的皮囊,以及对李星云一举一动的熟悉,先是取得酆都信任。 而后谎称岐国图谋龙泉,暗害与他,好不容易死里逃生, 要报复岐国,要清理商洛岐国的援助军队。 酆都提出反对,“李星云”便借此与酆都大吵了一番,随后顺势勃然大怒,将酆都关押了起来, 他的计划也就得以顺利实施。 如此稳扎稳打下去,或许还真有可能让他把酆都鬼骑化为己用。 然而李嗣源的投靠,让他手上一时间有了可用之人,而李星云寻找龙泉宝藏的进展又是飞快。 “李星云”的童年悲惨,心性远超同龄人,到底还是没有按耐得住。 谎言没有人为的去努力维持,是终将会破灭的。 虚假的事物,可以撑一时之强,可一旦真货出现,虚假的事物也终将破灭。 “今夜的雨,很大啊!” 一道戴着斗笠的红色身影矗立在雨夜中,没有月亮出没,夜色很黑,看不清他的面容。 只是背后的一柄大剑格外的显眼,正面看去,从右肩斜上方探出来的剑柄上雕着盘龙纹饰。 此剑,便是之前在江湖上引起了好一番腥风血雨的龙泉剑了。 一名着重甲的士卒牵着一匹高大的骏马,缓缓来到那道红色身影的身旁,把缰绳交到那道红衣身影的手上。 “殿下,我部以整顿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嗯!时候也差不多了!” 红衣身影翻身上马,右手伸上右侧的肩头,握住了雕成盘龙的剑柄。 “涔~” 大剑出鞘,剑身与剑鞘摩擦的声音在雨夜中十分的微不足道。 然而,在城中响起的号角声下,这场大雨的声响,也同样的微不足道。 巨大的号角声,使得整座城池在这片雨夜下醒来,四座城门顿开,张开了黑漆漆的大口。 “轰隆~” 一道闪电划过漆黑的夜空,给予了黑暗的大地片刻的光明。 四座城门外,一片片漆黑的甲胄在这一闪即逝的光明下更显得漆黑幽寂。 唯有那柄高高扬起的龙泉剑,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长剑缓缓落下,指向了那座逐渐醒来的城池。 “冲锋!” 谷瑫 一声厉喝想起,那道戴着斗笠的红色身影,已然疾驰而出,散发着耀眼光芒的龙泉剑被拖在身后,像是在给身后的人引路一般,率先冲向了那张张开的幽暗大口。 “啪嗒~啪嗒~啪嗒~” 商州城外,马蹄声纵横交错,仿佛那四面楚歌的楚国军营。 …… 商州城中最为豪华的那座府邸里,书房的门并没有关上,一名侍卫缓缓乱乱的直接闯了进去,冲到那张书桌前跪下。 “殿下,酆都鬼骑哗变,他们不知怎么的打开了城门,已经进城了!” 书桌前,“李星云”缓缓睁开了双眼,一抹猩红嗜血等我光芒一闪即逝。 “知道了,吩咐下去,尽快组织人手平乱!” “是!” 那名侍卫得了命令,不敢耽搁,顾不得已经气喘吁吁的身体,急急躁躁的又冲出了书房! “李星云”扭头看向了窗外,嘴角竟是流露出了一抹笑意。 “我竟是成了那楚霸王,好,好,好,好一个李星云,倒是小看你了!” 笑着笑着,“李星云”的脸色便变得狰狞了起来。 随即便起身出了书房,走向了李茂贞的那间静室! 既然李星云重新掌控了酆都鬼骑,那这商州城,便待不得了。 李茂贞待的那间静室有着这座府邸上近半数的侍卫守护,见“李星云”到来,纷纷退开,让出了一条道路来。 “咚咚咚!” “李星云”轻轻的敲了敲门,里面顿时传来一个声音:“进来吧!”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李星云”便立即推开了门进去。 当面的是一块融化得不像样的冰块,冰块的不远处,是一个披着黑袍,盘坐在一个蒲团上的身影,正是重新披上了黑袍掩人耳目的李茂贞。 “李星云”的眉头顿时一皱,目光从冰块上移开,看向了李茂贞,“姬如雪呢?” 李茂贞抬手指着静室里屋说道:“她已经不用依耐冰棺生存了,过不了多久,估计就能醒来了!” “李星云”往屋里走了几步,果然看见了安静的躺在床上的姬如雪。 遥遥看去,烛光下的姬如雪面色依已然恢复了正常人的颜色,似乎真的康复了! 可“李星云”的脸色却是变得阴沉起来,指着姬如雪,看着李茂贞说道:“我的意思是保证她不死就行了,没让你治好她!” 面对“李星云”的质问,李茂贞却是笑道:“可恢复健康的姬如雪,与我们眼下的情况更有利,不是吗?” 闻言,“李星云”面色一僵,顿时变得铁青起来,一双眸子幽沉似水,“你早就知道了?” “不,才知道的,就刚才那号角声!” 李茂贞摇了摇头,缓缓起身。 “李星云”眼中微光闪烁不定,尽管并不相信李茂贞的话,却还是没有翻脸,只是沉声道:“姑且再信你一次,带着姬如雪,我们先出城!” “嗯,先暂避锋芒!” 李茂贞点了点头,他不知道幕后操作这一切的是谁,很可能是姓姜的那个无耻贼子,现在的他,还不宜与其碰面。 所以,他决定暂避锋芒! ps:愚人节快乐!今天爆更20章!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真与假初相会 雨夜里,天雷滚滚,却远不及街道上纵横交响的马蹄声来的震慑人心。 这座古老的城池刚刚醒来,却又被人给强行按回了被窝里。 仿佛有一个暴躁老哥,在它的耳边大声怒吼。 “睡,tmd给老子接着睡!” 不仅如此,还封上了出了嘴巴之外的所有出气孔, 分分钟让你化身可爱的小貔貅。 而仅剩的这道敞开的城门外,一道头戴斗笠,背着大剑的红色身影骑在马背上,矗立在大雨磅礴当中。 他闭目养神,神情怡然自若,彷佛那磅礴的大雨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一般,看上去就好像那个守株待兔的佃农,静静的等待傻兔子自己送上门来。 那冒牌货如果是个聪明的, 就会明白,今夜他毫无胜算。 趁机脱身,以图东山再起,才是正确的选择。 当然,那家伙本身就只是一个冒牌货,也没什么可以再起的东山就是。 只是这个冒牌货,到底是来自哪一方势力呢? 从终南山藏兵谷到商州城的这段时间里,他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岐国?似乎不太可能,女帝虽然有些手腕儿,可爱自家师兄爱的死去活来的,坑他不是没可能,但坑自家师兄那就不符合底层逻辑了。 晋国?似乎有些可能,毕竟李嗣源、李嗣昭都在给那冒牌货办事,可细想一下,还是存在很大的逻辑漏洞,李克用杀死李嗣源与李嗣昭就实在无法自圆其说了。 其他诸侯势力?即便是有那个心思,有那个胆子,也没那个实力! 回想起来, 结合种种因素,似乎只有把那个冒牌货放到不良人里边,才算是合理了些,这样就可以解释那冒牌货的武功为何与他一般无二了。 要知道,他的武功可不是向幻音坊与通文馆,又或者玄冥教一般,一门武功多人修炼,甚至是一个门派全修炼的版本。 不论是师父杨叔子的太玄经与青莲剑歌,还是袁天罡传他的天罡诀与华阳针法,哪一样都不是轻易可以得到的东西。 而这些,据说都能在那个冒牌货的身上看到影子。 只有最新在冰英冢习得的龙泉剑决没有在那个冒牌货身上看到了,而且根据情报,那个冒牌货的习性,乃至是十分细微的习惯,也与他一般无二。 能培养出这样的人,除了袁天罡,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那么,袁天罡从小培养这么一个人的目的何在? 在他称帝之后,让其取而代之,然后他袁天罡成为这天下真正的隐天子? 这很不现实,袁天罡现如今的年纪比大唐的国祚还要长,袁天罡要是真有那个心思,这近三百年来,可以说是有着无数的机会。 毕竟除了高祖、太宗、高宗、玄宗这些明主,大唐有着太多的水货皇帝了,袁天罡何必等到现在? 客观事实在逻辑上都是有迹可循的,而未来发生的事情也多少能够从基础的逻辑链路上找到蛛丝马迹,这是师兄从小就交给他与林轩的道理,只不过林轩当时心性不定贪玩,而他是有听进去的。 当然,袁天罡的心思他也是摸不准的,毕竟他才多大年纪,连袁天罡那点岁数的零头都够不上,也每人活过两百多年,谁知道心理又会什么奇怪的变化呢? 不过,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这一切不是还有师兄吗? 谷絽 师兄总不会放任他这个师弟受欺负吧! 每当想到此处,他总会莫名的笑起来。 就当西城门外,那道头戴斗笠,背着大剑的红色身影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笑意的时候。 城中忽然冲出一辆马车,马车的车辕上坐着一道红色的身影,手中抓着缰绳,充当了一个车夫的角色。 而马车的顶上,则是站着一黑袍人,不论马车在行驶中如何的摇晃,始终没有任何的动摇,甚至其身体连丝毫的摇晃都看不到,彷佛就在马车的顶上落地生根了一般。 数不尽的雨水在还未触碰到黑袍人之前,就被其周身的一股气劲弹开,瓢盆大雨之中,唯有黑袍人风水不沾,彷佛这桀骜的风雨在黑袍人面前都老实了下来。 马车在道一人一马孤身独立于风雨中的身影不远前停下,车辕上的那人抬起了头,“就你一人?” “是的,就我一人!” 高大的骏马之上,那人也是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与马车上的那人一摸一样的面容来。 “我不信!” 车辕上“李星云”双手紧紧抓着缰绳,面色阴沉,目光如刀子一般洒在李星云的身上。 在他看来,李星云既然能不动声色的联系到被他拆散的酆都鬼骑,便不会是那般有勇无谋之人,李茂贞在乾陵时与朱友文交过手,李茂贞的实力李星云不会不清楚,既然李星云敢有恃无恐的拦在这里,必然有所依仗! “李星云”估摸着,这城外估计有酆都鬼骑埋伏! “信不信由你!” 李星云无奈的耸了耸肩,怎么这年头说实话还有人不信呢? “能擒下他吗?” “李星云”低声与车顶上的李茂贞说道。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若是能拿下李星云,即便城外三千酆都鬼骑汇聚,也拿他们没办法。 甚至,取得李星云龙泉剑与龙泉宝盒,他摇身一变完全可以取代李星云,再次入主商州城! “不过中天位,易如反掌!” 李茂贞的声音刻意伪装成沙哑的模样,话音落下,整个人化作仿若离弦之箭,直奔李星云而来。 “哎!何必呢?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李星云伸手入怀中,掏出了一张明黄色的符箓来,内力传导进入符箓当中,那符箓之上瞬间浮现鲜红的纹路,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就好像那张符箓并非朱砂绘制,而是鲜血绘制而成。 鲜红的纹路浮现之后,李星云便朝着飞身而来黑袍人甩出! “哼,雕虫小技!” 李茂贞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道门符箓确实有可取之处,可当实力到达了他这个层次,符箓这等身外之物,确实与雕虫小技无二。 可那符箓上鲜红的纹路闪烁了一下之后,整张符箓便开始在雨中诡异的凭空燃烧了起来······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惊虹血符 符箓在雨中燃烧,燃烧的火焰呈现妖异的红色,迎风而张遇水而燃。 顷刻间便化作一道巨大的剑芒朝着,朝着李茂贞杀去。 感受着那道剑芒上传来的危险,李茂贞顿时面色一凝,虽然有提前注意到李星云手上的动作,却是因为对于李星云的轻视, 没有刻意的去提防。 即便是他现如今的实力,也难以在这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克服身体的惯性,于空中借力做出闪避。 而且,即便他可以躲开这一道剑芒,此时他最佳的选择也不是躲避。 他身后的那辆马车可经不起这道剑芒的摧残,即便是车辕上的“李星云”有着中天位的实力,在这一击之下只怕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最主要的是, 姬如雪在马车上! 该死,这小子就不怕伤到姬如雪吗? 李茂贞没有躲避,双手交叉于胸前,双臂上上紫色星辉闪烁,隐隐约约的一层屏障出现在身前。 “轰!” 巨大的剑芒轰击在李茂贞的身上,那层屏障在巨大的剑芒面前,就如同沧海一粟一般,显得十分的渺小,仅仅是与剑芒接触的瞬间,便出现了呈粉碎状的裂纹,不过片刻的功夫,那层屏障便崩碎开来,屏障碎片化作紫色星辉重新钻入李茂贞的身体当中,剑芒余势稍减,却依旧狠狠的斩在李茂贞的身上。 “哼~” 只听得李茂贞闷哼一声,整个人倒飞而出,在空中滑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落在了城门口的那辆马车前。 “李星云”面色一僵,这又是什么手段, 竟是能击退李茂贞! 要知道,这李茂贞可是连大帅都忌惮的人物!(这里的忌惮,不是指李茂贞的武力,而是指李茂贞对于天下大势的影响!) 他自问这世上最熟悉李星云的人,他是算得上一个的,但此时李星云所用的手段,却是他毫不知情的。 忽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青色的身影,只是一闪而逝的想法,便越发肯定了。 一定是他,除了他,李星云的身边也没什么神秘莫测的人了。 盯着李星云的双眼,顿时变得无比的深邃,各种各样的情绪收敛其中。 果然,不愧是被镜心魔称之为变数的人! 却说那李茂贞落在了马车前,双脚沾了地,便如同脚下长着两根长钉一般,深深的钉进了地面,由于惯性往后倾倒的身体转眼便被强行拉了回来,稳住了身形。 抬头看向李星云,漆黑的夜色中,顿时亮起了两抹异色的光芒。 一束是猩红色的,像是粘稠的、发着亮光的鲜血,犹如一轮血月一般,散发着诡异与不详,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一束的亮金色的,在黑暗中像是一轮小太阳,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突然,那两抹异色的光芒动了。 李星云只感觉那两抹异色的光芒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应该是那黑袍人再次出手了吧!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功夫,一片紫色的星辉便如同海啸一般,一个紫色的浪头高高卷起,朝着李星云拍来。 谷峹 不偷袭,这是想携大势碾死自己? 想到这,李星云的嘴角不由露出一抹冷笑,不慌不忙的伸手进怀中,掏出了符箓来! “哼~” 观察到李星云的动作,李茂贞不由发出一声冷哼,“这符箓对我造不成什么威胁,而我可以轻而易举的碾死你!” 李茂贞很清楚自己身怀殒生蛊,便是硬吃一道剑芒也是无妨的,而一旦等他进了身,一个小小的李星云而已,还不是任他拿捏? 然而,李星云嘴角挂着冷笑,面露疑惑之色,“哦?是吗?” 随即,李星云拿着符箓的手指一搓,一把符箓顿时整齐的散开来,一切都与之前那张发出一道巨大剑芒的符箓一般无二,只是上面的纹路有些细微的不同。 “刚才那道符箓名为流风,封存的乃是青莲剑歌第一式,而我手中还有全套青莲剑歌符箓,下至流风,上至惊鸿、银河、天瀑。具体威力怎么样,我也没试过,怎么?你要试试?” 忽然,李星云很明显的感觉朝着自己的逼近的那一轮血月和小太阳停了下来,那一股朝着李星云拍来的巨大紫色海啸顿时一僵,在那儿凭空定格了好一会儿。 “哦,说错了,我这儿还不止一套呢!” 说着,李星云空着的手再次伸入了怀中,刻意的摸索了一会儿,又掏出了一把符箓,手指一撮,再次平整的展开来! 顿时,那片高高卷起的紫色海啸瞬间化作零散的星辉,消散在雨夜当中,那两束耀眼的光芒也逐渐黯淡了下来。 李茂贞看着李星云如同暴发户一般,把展开的一把符箓当成扇子在那儿扇着风,顿时嘴角不由出现一阵抽搐,对于李星云手中的符箓是不是每一张都有一开始那一张的威力,心里还是存有疑惑的。 据他所知,道门强大的符箓一般都需要自身心血做引,那个姓姜的无耻贼子难道还能把自己的心血放干不成? 不行,还是要试探一番,总不能就这么被李星云这小子给吓住了。 那一轮血月与金色小太阳重新在黑暗中亮起,李茂贞的身形四处闪烁,似乎是在漫无目的瞬移,但毫无疑问的是,李茂贞身影的每一次出现,都距离李星云更进一步! “还真是够谨慎啊!” 李星云无奈的摇了摇头,把第二把掏出来的符箓塞回了衣襟。 正如李茂贞所猜测的一般,他并没有那么多可以使用的符箓,第二把符箓全是假的,纯粹是掏出来唬人的,但他拥有青莲剑歌的整套符箓却是真的,第一把符箓里可是没有一张是掺假的。 迅速从第一把符箓里拿出了倒数第三张,内力注入其中,符箓上的血色纹路亮起。 姜云卿给他符箓的时候,叮嘱过他,其他符箓大抵是朝着一个方向攻击的,可以随意使用。 银河、天瀑两张符箓却是不可乱用,那是无差别攻击的,使用时一定要注意保持安全距离。 所以,李星云选择了除了银河、天瀑之外最强的惊虹,也算是处于对这个实力强大的黑袍人的尊敬了! 不过,李星云并没有如之前一般甩出,而是捏在了手中,并没有选择激发。 李茂贞的速度太快了,他并没有把握能够直接命中,他需要找到一个必然会命中的机会,也就是李茂贞对他出手的那一瞬间。 然而,就在惊虹血符激活的瞬间……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然而,就在惊虹血符激活的那一瞬间,李星云便发现那神秘的黑袍人身形一闪又回到了那辆马车的前方不远处,放弃了进攻! 就在李星云疑惑之际,李茂贞刻意伪装成的沙哑声音响起。 “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 李星云与“李星云”都是微微一愣,黑袍人/李茂贞,这是怂了? 尽管很不想承认, 但不可否认的是,李茂贞确实是有些从心了,就在李星云激活符箓的瞬间,他便感受到一股相当熟悉的气息。 就是之前“回”到幻音坊中,打算掳走陆林轩的时候,从陆林轩的身上莫名出现的攻击。 他当时下意识的以为陆林轩的身边有高手守护,未免打草惊蛇,不得不退走,却是没想到发出那种攻击的,竟是一张符箓! 这么一来,李星云手中的符箓,大概率是真的了,即便里面有掺假,那也没办法,也只能当是真的来应对了。 毕竟,谁知道哪一张是真,哪一张是假呢? 若全是真货,即便是他也不敢保证能够安然无恙的离开! “我本意如此,否则迎接你们的就不是我,而是酆都鬼骑了!不过······” 忽然,李星云话音一转,“我该跟谁谈呢?你,还是他?” 李星云先是指了指浑身笼罩在一袭黑袍之下的李茂贞,又指了指其后马车上的“李星云”。 这算是一个小小的试探,李星云想知道这个黑袍人与那个冒牌货之间的关系,到底是谁在主导。 如果是那个冒牌货做主导,那他大概率就可以肯定, 这一些列事情,就是袁天罡那家伙搞的鬼,是对于他的历练了。 而如果是这个黑袍人在做指导,那也基本就可以肯定这黑袍人就是这一些列事情的幕后黑手之一了。 现在,就坐等二人自己来暴露自己谁是主导了! 李茂贞脑海中思绪飞速掠过,他与“李星云”处于一个互相利用的关系,他相信“李星云”也是心知肚明的,此时即便他替“李星云”做出选择,也不会有什么,“李星云”跟不会因为这点无关紧要的事情而有什么异议。 不过,现在还不是暴露得到时候。 李星云的那点小心思,他还是看得清楚的。 只见李茂贞身形一闪,重新出现在马车的车顶上,盘膝坐下,平静的说道:“你们谈吧!” “可以啊!我无所谓!” 李星云收起了其他的符箓,只留下了那张惊虹血符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保持着激活状态,符箓上血红的纹路轻轻闪烁着! “放我们离开,龙泉宝盒换姬如雪!” “李星云”并不相信李星云在城外没有埋伏,尽管李星云身上有着自保的手段,但那也仅仅是自保的手段而已,可不是留人的手段。 “我得看看她现如今的状态!” 李星云不知不觉间收敛了那故作轻松的神色,些许的流露出了紧张的神色,不过他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多余的情绪不应该出现在谈判中,否则只会亏的底裤都不剩,这是师兄的原话! 谷齧 语气转圜之际,李星云耸了耸肩,轻松的笑道:“毕竟,我也不想换回来的是一具毫无价值的尸体,不是吗?” “她没事!” “李星云”没有拒绝,身体往旁边挪了挪,掀开了车帘,露出了马车里,一张厚厚的毯子上,十分安静的躺在那儿的姬如雪。 李星云定睛看去,双眼的瞳孔与焦距顿时出现细微的变化,只是眨了眨眼睛,便清晰的看见了马车里的情形,姬如雪的脸色不再是曾经在玄冰洞的惨白,而是白皙的皮肤里隐隐透着红晕,很明显,这是健康的脸色。 除此之外,李星云的耳朵微动,便从“稀里哗啦”的雨声里,分辨出了姬如雪那平稳的呼吸声,一呼一吸之间,不论是之间的时间间隔,还是呼吸的力度,都与一个睡着的人一般无二。 就在李星云还想继续打量马车里的姬如雪的时候,“李星云”突然放下了车帘,一双如狼似虎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李星云,“以你的医术,应该看得出来姬如雪此时的状况如何!” “可······”李星云还想谦虚的狡辩一下。 却不想,“李星云”直接恶狠狠的打断道:“别想着狡辩,我对你的了解,远超你的想象!” 说着,“李星云”便抬手运转起了天罡诀。 感受到“李星云”身上传来的天罡诀气息,李星云顿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确实,身为一个能够骗过酆都的合格冒牌货,这点职业素养只能说是基本功而已! “好吧!可以交换了!” 李星云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不过,你们的手中只有一件筹码,本着公平交易的规则,‘放你们离开’和‘龙泉宝盒’这两个条件,你们只能交换一个!” “呵呵,都已经不打自招了吗?还说没有埋伏!” “李星云”发出一声冷笑,对于李星云的虚伪他感到十分的不屑。 只是在心里却是有着一种莫名的危机感,李星云这家伙小时候有这么阴险吗?怎么几年不见,心机这么深沉了? 这不像是他认识的李星云啊! “哎?我那也就随口一说,你不会真信了吧!” 李星云故作怀疑的看着“李星云”,那夸张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不可思议。 “哼!”感受到李星云的嘲弄,“李星云”脸色更显的阴沉,在漆黑的夜色当中,更显得阴暗。 “不要说些没用的话,姬如雪现在在我手上,我也不要求你现在就将龙泉宝盒交出来,放我们离开,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你再用龙泉宝盒换姬如雪,如何?” 知道李星云的身上有保命的底牌,在“李星云”看来这样也就少了许多猜忌,若李星云真的在意姬如雪,想来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可李星云却是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不如何,形式在我,你们之所以可以与我谈条件,仅仅是因为你们手上还有筹码而已!而不是说你们有指定交易规则的资格,你们有的只有选择交易条件资格!” “不知,你可是听明白了?” 李星云的目光这时也是阴沉了下来,身上似乎有种莫名的气势在增长,配合他的气势,语气里彷佛蕴含着生杀予夺的威严,更是有一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霸道! “李星云”微微一愣,心里有一种感觉突然变得很强烈。 似乎,这真的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李星云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兵不厌诈 “寻找龙泉宝藏来复活姬如雪只是你的幌子?” “李星云”眼神古怪的看着李星云,总感觉这个人有些陌生,面对时竟是让他感觉到压力。 “一举多得的事情,没什么幌子不晃子的!” 李星云摇了摇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十分平淡的阐述了一个事实。 然而正是这种态度,使得“李星云”的内心顿时不寒而栗。 这意味着李星云不仅踏足了那条道路, 他的心态也开始转变,这或许真的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有这样的李星云在,大帅如何还能容得下他? 所以,姬如雪绝对不能放手,这是他除了这张脸之外,唯一能够威胁到李星云的东西。 可若是不交出姬如雪,李茂贞或许可以走,但他绝对会栽在这里。 正当“李星云”内心焦灼之际, 车顶上传来李茂贞那刻意伪装过的沙哑声音。 “姬如雪给他,我们走!” “李星云”闻言,回头掀开了帘子,看了看里面的姬如雪,声音压抑着低吼了出来。 “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懂,只不过眼睁睁的看着李星云将属于自己的大好局势挽回,心里多少是有些不甘心的。 特别是现在,他还要在李星云的压迫下,交出自己仅剩的筹码,怎么可能不憋屈? “李星云”跳下了马车,双脚踩在泥泞里,顾不得溅射在裤腿上的泥水,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使得自己看向李星云时的脸色足够的平静。 “很明智的选择!” 李星云平静的点了点头,在夜色的掩饰下,看不出什么悲喜情绪。 “可我们如何……” “李星云”还想加些稳妥的条件,李星云却是斩钉截铁的说道:“你们,哦不, 他要走我大概是拦不下的。” 李星云指了指身披黑袍的李茂贞,有指向了“李星云”,语气突然一转。 “而你,别无选择,只能寄希望于我不是个出尔反尔的人!” 李星云居高临下俯视着那张与他别无二致,却是在雨水的浇盖下去,露出一条又一条裂纹的脸庞,嘴角不由露出一抹微笑。 “那么,你相信我吗?” 信,我特么信你个锤子的信! “李星云”很想这么说,但现在肯定是不能在这儿触李星云眉头的。 以李星云对姬如雪的态度,他本以为有姬如雪作为筹码,可以轻易地让李星云交出龙泉宝盒。 可这李星云似乎,也并没有多么在乎姬如雪的样子啊! 就像之前那一道剑芒,若是李茂贞不挡下,姬如雪必死无疑! 如此看来,姬如雪不过是李星云抛出来放在明面上的, 名义上的弱点。 一个可有可无, 随时都可以抛弃的弱点。 “李星云”缓缓走向李星云, 那是出城的方向! 李茂贞一身黑袍跟在后边, 像个小马仔一样! “李星云”的那一双阴鹫的眸子一直盯着李星云,看的出来心有不甘。 李星云拽着缰绳,也是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玩味的看着这个冒牌货。 靠近了,他能在这个假货身上找出诸多的破绽来,但这些破绽上多少还是能找到相似之处的。 一般人,甚至是熟人,在没有提前知道有这么一个假货存在的时候,也是很难分辨的出来的。 唯有那一双眼睛,却是找不到任何相似之处来。 这双眼睛里藏有太多的阴霾,那层阴霾里有他的影子,那满心的不甘就表露在上面。 这家伙,这是对他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他似乎也只是第一次见过这个人而已吧! “李星云”来到李星云跟前的时候,总算是低下了头,稍稍绕开了一些,从李星云的身边走过! 谷琒 正当他经过时,李星云却是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李星云”顿时悚然一惊,丹田中天罡诀内力瞬间通过奇经八脉流转至全身,浑身劲气掩藏在各个穴位之下蓄势待发。 像是一只炸毛的猫,只待李星云稍有动作,便随时准备挠李星云一脸。 可李星云却只是笑着拍了拍“李星云”的肩膀,“别紧张,我只是好奇你为了这张脸,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呵呵!你李星云想象不到的代价!” “李星云”肩胛骨微微一动,肩膀上内力涌动,窍穴里的气劲弹出,弹开了李星云拍着他肩膀的手。 “嗯,我确实想象不到,可以告诉我你这样的意义吗?杀掉我?取代我?” 李星云颇为认真的点了点头,轻轻的甩了甩手,化掉传导在手上的异种内力。 “咔擦!” “李星云”拳头紧紧攥起,手指上骨骼猛烈的摩擦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成为你!” 牙齿的摩擦声,被脚步声遮掩,倒是不容易让人听出来,不过那说话时咬牙切齿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 “那你可得努力了,你身上的破绽太多了!” 李星云玩味的笑了笑,随即便翻身下了马,环手经过腰间,一枚银针已然暗藏指尖。 见“李星云”没有说话,李星云便又自顾自的说道:“对了,送你匹马,不要死得太早,下次见面时记得还我。” 说着便拽着缰绳,调转了码头,随即便一巴掌拍在了马屁股上,一枚银针便自然而然的从李星云的指尖转移到了马屁股上。 马儿吃痛,便向前跑动了起来。 只是,马儿还未跑出多远,便被“李星云”拽住了缰绳,马儿下意识的反抗,伸长了脖子高高甩起,“李星云”顺势借力,便一个翻身跃上了马背。 虽然不知道李星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跑路有匹马,总比没有的好! “驾~” “李星云”猛地一夹马腹,马匹发出一声嘶鸣,便扬起蹄子跑了出去。 李星云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缓缓来到城门下的马车前,掀开了车帘,看着马车里安详的睡着了的姬如雪,整个人的气势顿时变得柔和了起来。 “雪儿……” …… 出城的“李星云”,没过多久便于到整齐列阵,随时准备冲锋的酆都鬼骑,看规模大概有一千人。 “轰隆~” 闪电划破天空,点亮了这片夜色。 一千酆都鬼骑看上去气势格外的摄人,仅仅一千人,便颇有千军万马的气势。 “李星云”感觉这些酆都鬼骑应该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到来,不过并没有动手,想来是没有得到李星云的信号。 不过,“李星云”还是轻轻拉拽着缰绳,把速度降了下来,变为驾驶着马匹缓慢的走动。 待经过了酆都鬼骑的列阵,“李星云”算是松了口气,拽了拽缰绳打算快点离开。 “飕飕~” 突然,酆都鬼骑调转了列阵方向。 “李星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正当他心里升起这种感觉的时候。 酆都鬼骑的列阵里,突然想起一个低吼。 “冲锋!” “艹,李星云这龟儿子!” 来不及多想,“李星云”连忙一夹马腹,想抓紧时间逃离,一旦被酆都鬼骑这种重骑兵从身上碾过去,像他这种小身板,基本就成肉泥了。 然而,这马仰起嘶鸣了一声,便向着一侧倒下。 “卧槽,李星云你个老阴币!” …… 正文 第两百三十六章 新消息 “师兄,怎么样?” 见姜云卿从房间里出来,李星云走上前来拦住姜云卿询问结果。 三天前救回姬如雪的后,李星云便第一时间为姬如雪检查了身体,发现姬如雪之前那油尽灯枯的身体,竟是出乎意料的痊愈了。 这是件好事,但李星云并没有掉以轻心, 反复给姬如雪检查了数遍,可谓是用尽了毕生所学,可依然察觉不出姬如雪的身上有什么异样。 就当他放下戒心,只当是那冒牌货想用姬如雪来从他手中换取龙泉宝盒,不得不医治好了姬如雪的时候,姬如雪醒了。 趁他连夜安抚完商州城百姓, 释放了酆都,连夜安排妥当了商洛之地的事宜之后休息之时醒的。 醒来的第一件事, 便呆呆愣愣的去搜李星云的身。 好在李星云当时并未并未睡死过去,听到声响的第一时间便醒了过来,只是感觉到姬如雪那不怎么自然的动作,没有做声,继续装睡。 结果姬如雪从他身上搜出了龙泉宝盒之后,便带上他身边的龙泉剑,想要离开。 李星云见不能再装睡,便起身拦住了姬如雪,却是见姬如雪眼神空洞,面部神情僵硬,见到自己阻拦,也并没有丝毫的神色变化,甚至眼中瞳孔都没有丝毫的转动,很明显的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这太不正常了。 完全不像是醒了,反倒像是被什么的东西或者什么人控制了一般。 想来是那个冒牌货留下的后手,难怪那家伙那么痛快就把姬如雪交出来了, 原来是留下了后手的。 被控制的姬如雪,连动作都比较僵硬, 更别提运转内力了,虽有小天位的实力,却是比普通人还要脆弱,李星云没有费什么力气,便轻易将其控制住了。 反复给姬如雪来了数十便的全身大检查,明明知道了方向,却依旧没有找出那控制姬如雪的手段来。 李星云不敢大意,这番是想偷走龙泉宝盒和龙泉剑,动静颇大,他还能阻拦,还有机会阻拦。 可若是下次,那冒牌货控制姬如雪自杀,那他可真就防不胜防了。 李星云当时稍作休息,就再次将商洛交给了刚从地牢里出来的酆都,自己则是带着姬如雪连夜赶往了凤翔。 自己学艺不精没有办法,他可没忘了他还有个一身医术超凡的师兄。 等了近半月,差不多十二天的样子,李星云才在凤翔等到了姜云卿。 也不等姜云卿休息, 就拖着姜云卿前来给姬如雪查看身体了。 “应该是蛊术!” 看着李星云一副邋遢的模样,一双透着疲惫的眼睛上, 一圈大熊猫都有的一拼的黑眼圈,姜云卿深怕李星云会猝死。 走到李星云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劝说道:“好了,你先去休息吧,蛊术的话,待会我找两个蛊术一道的高手来瞧瞧。” “不行,师兄我还是放心不下,我还是继续在这守着吧!” 李星云摇了摇头,不论是现在的李星云,还是前世动漫中的李星云,性格向来都是固执的很。 姜云卿见李星云不听劝,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吧,你这性子我也不想多劝,你进去看看姬如雪吧,我去寻人!” “好!” 李星云点了点头,晃了晃脑袋,强打起精神来,便越过姜云卿朝着房中走去。 待二人身形交错之际,姜云卿抬手便朝着李星云后颈之处的睡穴打去。 谷薣 力道不大,却是刚好可以物理睡着的力道。 以李星云现在的状态,估计只要沾到床,立马就能睡着,到时候只要把李星云丢上床,他就是想不休息都难。 然而,未等姜云卿的手刀落在李星云的身上,李星云便仿佛先知先觉一般,利落的转身,抬手架住了姜云卿的这一记手刀。 “嘿嘿,师兄,就知道你会不守规矩!” 李星云咧嘴一笑,自家师兄的手段,那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只是忽然,李星云嘴角的笑容一僵,他看着师兄的眼睛里,像是有两个大漩涡,有着巨大的吸力,仿佛要把他的灵魂吸走一般。 不行,又中招了! 李星云晃了晃脑袋,想要强打起点精神来,却是没想到,他这一晃,竟是直接将自己晃晕过去了。 姜云卿向前跨出一步,将李星云接住,伸手招来两名幻音坊的侍女。 “扶李公子下去休息!” “是!” 两名侍女来到姜云卿的跟前,齐齐躬身行了一礼,这才从姜云卿的手中接过李星云,一人一边搀扶着李星云下去休息了。 姜云卿在幻音坊中一处大院中,找到了正在练锤的阳炎天,让阳炎天去凤翔医局找老廖。 虽然在蛊术上,蚩梦这个万毒窟圣女要比老廖这个只在万毒窟学过几年的半吊子要强的多。 但蚩梦毕竟年纪还小,经验不足,有老廖在旁边触类旁通,或许能起到集思广益的效果。 姜云卿虽然察觉到了那蛊的存在,但没有轻举妄动,还是等专业人士来了再说吧,相比起老廖来说,他算是比半吊子还要半吊子一点。 一路经过数座楼阁,姜云卿来到了悬空阁。 女帝半卧在维幔后的那张暗紫色的床榻上,毯子的一脚从床尾的一脚落下,女帝的裙摆集体倒向了一侧,一双白皙的大长腿纠缠在一起。 清风偶尔撩起维幔,那一抹雪白也是若隐若现,耐人寻味。 而女帝则是一手撸着那只不长毛的猫——枚果,另一只手则是无聊的搭在床榻。 身旁有着两名侍女,一名端着果盘,是不是“投喂”女帝,一名则是蹲在床榻边上,反向端着一本书籍。 女帝的目光很明显就聚焦在那书籍上,一双秀美眸子时而左右,时而上下的浮动,正是看的津津有味。 “在看什么?看的这么起劲,很有趣吗?” 维幔轻轻浮动,姜云卿的身影便突兀的出现在女帝的床头,俯下身来在女帝的耳边说道。 轻嗅着女帝身上的香味,姜云卿的目光也是微微抬起,看向了那本由侍女捧着的书籍。 “没什么,一些话本而已!” 说着没什么,听到姜云卿的声音,女帝却是第一时间挥手合上了那书籍。 “对了,追踪那假李星云的弟子有消息传了回来……” 正文 第两百三十七章 gou策划 “你是说,那个冒牌货逃到了晋国,得到了继任晋王的李嗣源的支持?” 姜云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目光不由变得凝重了起来,这下子事情变得有些不妙起来了。 “嗯,昨夜加急传回的消息,李嗣源不仅率兵阻挡了酆都鬼骑的追击, 还十分高调的要将那个冒牌货迎回太原,现在应该已经在回太原的路上了!” 女帝坐起身来,肯定的点了点头,消息是使用最新的阴符传回来的,真实性毋庸置疑。 无法判断这是不是李嗣源与那个冒牌货的伪装,但毫无疑问的是,李嗣源与那个冒牌货肯定合作了。 毕竟, 在此之前, 这两人就已经勾结在一起了。 “唔,让我想想!” 姜云卿的思绪飞速发散开来,将自己已知的信息以及自己的猜测交织成一张巨大的信息网络,从中筛选有价值的关联结点。 女帝见姜云卿陷入沉思状态,轻轻的朝身边的两名侍女摆了摆手,屏退了左右,起身抱着姜云卿的胳膊,缓缓的牵引着姜云卿在床榻上坐下。 姜云卿的脑海中,将所有筛选出来的结点重新汇聚成有用的信息段。 当初在乾陵时,李克用并没有亲自动手杀李嗣源,只是逼迫李嗣源自裁。 而此前,李嗣源与万毒窟应该算是两条平行线,从未有过交集。 所以,巫王助李嗣源假死,应当和李嗣源本身并无关系,应该是受了袁天罡之命。 那袁天罡救李嗣源的目的何在? 单纯的只是为了对付李克用?为了应对李克用埋伏在藏兵谷外的火药军队? 恐怕不是,这未免也太不符合袁天罡的行事风格了。 李嗣源此人, 无论是心机, 还是手段,都是上乘,真正论起手段来,即便是李存勖,也未必是李嗣源的对手。 以袁天罡的行事风格,断然不可能为了解决一个麻烦,而重新制造一个新的麻烦。 如果非要如此,那这个新的麻烦必然还有着更大的用处。 嗯,李克用与李存勖相继身死,若是无人出来稳定局势,不论是三晋,还是李存勖承继的大唐,都会在短时间内陷入分崩离析。 使得好不容易归拢起来的部分河山,再次分裂成许许多多的大小不一的蕃镇,然后再被各大诸侯蕃镇打击、拉拢,逐渐明朗的局势重归混乱。 袁天罡虽然不在乎这天下人的死活,但这无疑是在给李星云重塑大唐江山人为的制造困难,这也是他不想看到的。 袁天罡也不会看不到这一点,所以他选择李嗣源成为这个稳定局势的人。 抛除主观因素, 即便是姜云卿, 也不得不承认,李嗣源确实是稳定三晋局势的最优选择。 李星云或许靠着“李唐后裔”这个名头,可以让局势快速的冷静下来。 毕竟,名义上大家都是唐臣! 但如此一来隐患实在太多,三晋之地多是追随李克用纵横天下的老人,大多是承了李克用这么个桀骜不驯的沙陀人的一些桀骜的性子。 即便李星云是正统,但这人心依旧难平。 故而李嗣源是最佳选择的同时,也是唯一的那个选择。 而且此番之下,袁天罡只怕还隐藏着另外一层心思——给“李星云”开挂! 李星云有着日益强大的岐国做后背,又有姜云卿在一旁相助,“李星云”想要与之抗衡,实在机会渺茫。 “李星云”苦心谋划商洛,稍一不留神,就被李星云轻易反杀。 实力完全不对等,与其说是用来历练李星云,还不如说是给生兵蛋子用来练胆的猎物。 谷悭 不过,有了三晋做后盾,“李星云”完全就有实力和李星云硬碰硬了。 这一波啊,这一波完全是策划有预谋的加强。 看来,接下来的这一段时间,又有得忙了! “对了,蚩梦呢?” 姜云卿的话一出口,女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投来一个白眼,眉眼间尽是幽怨。 “我道你想了半天在想什么?原来是在想那个小贱人!” “额~不知语气,不至于。” 感觉到女帝身上飘出来的那股醋味,姜云卿感觉有些汗颜。 “姬如雪中蛊了,李星云那小子犟得很,刚才是被我‘强制’去休息了,趁这段时间里,赶紧找蚩梦去看看,凤翔医局的廖大夫我也让阳炎天去请了!” 女帝闻言有些疑惑,“姬如雪怎么会中蛊的?” 中原又不是娆疆,哪那么的蛊啊巫啊的? 忽然,女帝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凛,“难道是那巫王蚩笠动的手?” 女帝可是记得当初在藏兵谷,姜云卿在巫王手下保下了蚩梦,并出手重伤了巫王的。 而且当初,李嗣源也是巫王从李克用手上救下来的,而李嗣源之前又是投靠的“李星云”,似乎巫王与这些人勾搭在一起,也很合情合理啊! “不排除这种可能,还是要让蚩梦先看一下,如果是巫王下的手,万毒窟的手段想来是瞒不过蚩梦的。” 姜云卿肯定的点了点头,现在的局势发展早就脱离的原来的轨迹。 当然,也可能是后续新出的他所不知晓的距离,他记得自己当时看动漫的时候才第二季,谁知道后面会不会有第三季、第四季、第五季什么的呢? 总而言之就是,他已经失去了先知先觉这么一项优势了。 这是一件悲伤的事情,不过好在,他现在也不是当初那个即便有着先知先觉也只能在小水洼里扑腾的小鱼小虾了。 “那我们的得尽快了,蚩梦若是能解蛊还好说,若是解不了,我们得早做准备了!” 女帝对于蚩梦的称呼总算是回归了正常,大事大非当前,女帝还是很明事理的,毕竟在岐王这个位子上呆了十多年,格局可不是一般女人能比的。 姜云卿所喜欢的,也正是女帝的这一点。 一个能与自己相辅相成的老婆,谁不喜欢呢? “所以,蚩梦人呢?” 姜云卿耸了耸肩,回归了自己最初的话题。 女帝眉目微动,认真的想了想,“不是在膳房偷吃,应该就是在云梦小院睡觉。” “嗯?” 姜云卿闻言,顿时朝着女帝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你怎么会这么了解?还有云梦小院什么地方?我怎么不知道幻音坊还有这么个院子?” 面对姜云卿的疑问,女帝还给姜云卿一个白眼,“哼,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着,女帝便甩开了姜云卿的手,朝着殿外走去。 “唉?我的问题里有触犯到什么禁忌吗?” 姜云卿挠了挠脑袋,百思不得其解,女帝走的很快,他只能带着满腔疑问跟上。 正文 第两百三十八章 云梦小院 为了寻找蚩梦,女帝选择了兵分两路。 让多闻天去了膳房寻找,自己则是带着姜云卿去了那所谓的云梦小院。 来到了云梦小院,姜云卿愣愣的看着门匾上钉着的那块木牌。 木牌上面,是歪七扭八的“云梦小院”四个字,大概是用匕首,小刀之类的工具刻的, 估计是蚩梦自己动的手,不然但凡找个木匠师父也不会把字刻成这样。 这也就是汉字博大精深,看一点猜一点也能大概的猜出个字来,不然仅凭眼睛所看到的,还真的很难看的出来这是“云梦小院”几个字。 看到这里,姜云卿好歹是有情商的,如何能不明白此间的关系? “这小丫头,还不死心吗?”姜云卿嘴里嘀咕着。 女帝迈起的脚在空中稍稍停顿, 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 此番念头通达,这才跨出了这一步,走进了云梦小院。 院子里搭着一个简陋的凉棚,上面铺着各种藤蔓与树枝,有些藤蔓上还挂着一些青涩的瓜果,与其说是一个凉棚,倒不如说是一个瓜棚。 从凉棚的简陋程度上来看,应该是最近才搭起来的。 这到不是说姜云卿的眼光有多么的毒辣,只能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凉棚只要来一场风雨,估计就只剩下一片狼藉了。 凉棚下摆放着两张躺椅,一张是空着的,一张上面躺着一个紫色的身影,看样子是蚩梦无疑。 这小姑娘,还真是越来越会享受了! 姜云卿内心发出一声感慨同时,指着蚩梦身边的另一张空着的躺椅, 有些疑惑的看向了身边的女帝,“她这还住着其他人?” 蚩梦有些古灵精怪,有时候还喜欢捉弄人,幻音坊许多女弟子都遭受过她的毒手,只不过因为世态并不严重,始终都处于一个玩笑的地步,有时候也会被她呆呆的样子逗笑,倒也没人说要对她怎么样。 只不过,大家伙儿也不是每每都有开玩笑的心情的,遇到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被她的所作所为恨的牙痒痒。 久而久之,幻音坊的女弟子基本上都对蚩梦敬而远之,蚩梦也被传出了一个小妖女的名号。 蚩梦本人倒是并不反感,反而有些洋洋得意,用她的话来讲。 “别过想叫这过名字,还没那过本事呢!” 以前的同样有些神经质的吴国上饶公主与其臭味相投,自从蜀国一路吵架吵到幻音坊,见到了女帝之后,便突然之间好似亲姐妹一般, 变得亲密无间了起来,形影不离, 连院子都是要住同一个的。 不久前,上饶公主回了吴国。 蚩梦她这是,又找到新欢了? 幻音坊什么时候又有神经质少女了? 姜云卿的脑海里一时间闪过数个疑问。 女帝看向姜云卿所指的方向,顿时没好气的说道:“你那个小徒弟啊,可是不到三天,就被人拐跑了!” 额?什么徒弟? 好吧,他是有徒弟的! 脑海中闪过姜瞳的画面,姜云卿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徒弟。 说实话,姜云卿对这个临时工具人徒弟没什么感觉,似乎一直都是他师父当宝贝带着来的,可能是老人家的寄托吧。 之前他除了偶尔回去充当几回严师之外,做了些传道授业解惑的工作之外,其实少有接触。 也就是女帝突然间想起,她是不是得尽一尽当师娘的责任,每天接姜瞳来幻音坊玩耍,这才接触得多了起来。 只不过,姜瞳那么个文静的性子,能跟蚩梦这个小妖女玩到一块儿去? 对此,姜云卿是保持着相当的怀疑的。 谷魕 但事实却是狠狠打了他一嘴巴子,一个穿着打扮文静的小姑娘从院子里的房屋中走了出来,端着一筐已经高过了她头顶的水果,艰难的朝着蚩梦所在的凉棚移动。 好不容易来到了凉棚里,却是被一根藤蔓扳倒。 “嘭~”的一声轻响,人摔在编织精细的竹筐上,没什么事儿,倒是那一筐水果,洒的满地都是。 蚩梦看到姜瞳摔倒,一下子就从躺椅上蹦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摔倒的姜瞳身边。 却是一边拉着姜瞳起来,一边嘲弄道:“小姜瞳,你太笨了,搬个东西都能摔倒,也就是遇到我,不然才不会有人教你蛊术呢!” 小妖女的性格一时间展露无遗。 “唔,师娘,我错了!”姜瞳弱弱的认错。 哦,原来是在学蛊术啊,那没事了。 姜云卿还真怕多日不见,老实乖巧的小徒弟,变成了二号小妖女。 唉?等等,刚刚他那小徒弟对蚩梦的称呼是什么? 还没来得及多想,姜云卿就感觉身边有一股煞气升腾。 只见女帝嘴角的笑意还没维持多久,脸色就瞬间阴沉了下来,咬了咬牙,低声喃喃道:“养不熟的白眼狼!” “咳咳~” 为了缓解尴尬,姜云卿连忙咳嗽了一声,提醒蚩梦与姜瞳两人自己与女帝的到来。 姜瞳起身,第一眼便瞧见了姜云卿与女帝,顿时高兴的脱口而出:“师父,大师娘,你们来啦!” 闻言,女帝的面色女帝有所好转! 姜云卿的面色却是黑了下来,这绝对有人搞鬼,蚩梦这个小妖女绝对是没有这个茶艺水平的。 女帝看着姜云卿的脸色变化,顿时掩嘴一笑,戳了戳姜云卿胳膊,笑道:“正事要紧哦!” 想到正事,姜云卿的脸色才有了些好转,正要开口说话,却不想蚩梦直接钻到了他的身前。 抬头仰视着他,一双紫色的眸子,闪烁着动人色彩,一抹喜悦的神色跃然于脸上。 “小哥哥,你终于来看我啦!” 姜云卿并没有被可爱的美少女打动,无情的抬手顶着蚩梦的脑袋,顶开了些,“别,你叫我叔还差不多!” 蚩梦闻言,脸色出现了那么一瞬间的挣扎,然后支支吾吾的说道:“那,那,大叔?” 姜云卿顿时汗颜,少女,不会说话,就拜托你别说了。 看着蚩梦扭捏的模样,以及女帝袖口后那掩不住的笑声,姜云卿顿时没了说些闲话的欲望。 只是尽量平淡的说了句,“走,找你有正事!” 便拉着蚩梦的胳膊就往外走。 蚩梦却是一边抗拒着,一边大喊:“我不去,我不去,有事你才能想起我,我才不要帮你的忙呢!” 姜云卿没有理会,只是冷冷的甩下一句话,“那要不,你这段时间在幻音坊白吃白喝给你算下账?” 顿时,蚩梦便没了声音,十分配合着姜云卿离开。 云梦小院内,女帝笑意停止,放下了手臂朝着姜瞳招了招手,“来,小姜瞳,师娘带你去玩!” 闻言,姜瞳顿时扬起一张小巧的笑脸。 “唔,好的,师娘!” 正文 第两百三十九章 战书 姬如雪的房间,蚩梦进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虽然对于姜云卿有需要她帮忙的时候才来找她的行为很不满,但有着账单威胁,她也只能老老实实过来。 毕竟是姜云卿让她帮忙的,她也不好懈怠。 仔仔细细的给姬如雪检查了一遍身体,出于对蛊的熟悉,蚩梦很快就凭借对蛊的直觉, 隐隐察觉到了蛊的存在,只是那蛊的活性十分的微弱,由于蛊的特性,基本上趋近于不存在。 之前姜云卿给姬如雪检查的时候,神识扫遍了姬如雪身体内部构造的每一个部位,甚至细节到每一个窍穴, 却也只是隐隐感觉到一股微弱到几乎不存在异力隐藏在姬如雪的心脏部位。 可见对于一些熟悉之物的直觉, 即便是神识这种玩意, 也是比不上的。 “这个小姐姐肯定是中蛊了!” 蚩梦得出了初步的结论,便一蹦一跳的来到姜云卿的身边告诉他结果。 “嗯,我知道她是中蛊了,不然也不会叫你来!” 姜云卿肯定的点了点头。 “不过,我暂时还没有找到蛊的位置,那蛊的气息又很微弱,我也不确定这蛊是不是我所知道的。” 虽说得到姜云卿的肯定,蚩梦很高兴,但她知道这是在救人,马虎不得,所以她没找到蛊这件事还是要坦白的。 她是小妖女不假,但大事情上还是拎得清轻重的。 在这一点上,蚩梦有点像女帝。 不过整体与女帝相比,蚩梦更显得像一个村姑。 娆疆地域不小,山水众多,但相比中原来说,确实与一个超大号的村落差不多。 毕竟, 中原争霸纷乱不休, 也没见娆疆有什么挣王称霸的事件,所谓的万毒窟,也不过是整合了些部落而已。 如此论来,蚩梦还真就顶了天也就个大村姑而已。 不过女帝有女帝的美感,村姑也有村姑的独特花香。 只是,姜云卿更好女帝这一口而已,可硬可软,能强能弱,能够英气如岐王执掌岐国,亦可小女人如女帝香软入他怀。 他啊,估计这辈子是很难腻得了了。 “去姬如雪的心脏部位查查试试!” 姜云卿根据之前自己得到的结论,给予蚩梦一些提醒。 直觉这玩意虽然敏锐,但提供的信息详细程度到底还是比不上他的神识的。 “你知道它在哪儿?”蚩梦微微有些惊讶。 虽然姜云卿是试探着说的,像是瞎猫想去碰一碰死耗子,但那语气却是冥冥之中有着那么一种笃定的感觉。 姜云卿咧嘴一笑,“我可是个大夫,或许有我治不了的病,但根据病症找出一二点病因还是没问题的。” “怎么样?找到蛊的位置, 有没有信心解蛊?”姜云卿继续笑着问道。 “哪有这么容易啊!你们大夫都还得讲究对症下药呢!” 蚩梦埋怨的看了眼姜云卿, 好歹是跟她学过一会儿蛊术的, 这一下子就漏了馅, 肯定没有认真学。 一双明媚的紫眸狠狠地瞪了姜云卿两眼,目光随即又变得柔和起来,嘴角高高扬起,露出了两颗小虎牙来。 谷忲 “不过我们蛊师对付蛊的办法,与你们大夫还是有点不同的,蛊的最基本规则是弱肉强食,互相吞噬是它们的本能,只要这个这个小姐姐体内的蛊不如我最强的金蚕蛊强势,应该是可以解蛊的。” 说着,蚩梦便自顾自的取下来腰间挂着的紫色葫芦,来到了姬如雪的床边。 没有再像在藏兵谷时候的那般粗暴,直接晃着葫芦倒出金蚕蛊。 那时候毕竟是看到姜云卿中了蛊,情况紧急。 现在虽然也是在救人,但不急于一时。 蚩梦嘴唇轻轻的张合,念着让人听不懂的咒语。 没一会儿,一只微微闪烁着金芒的胖蚕出现在葫芦口,蚩梦一边念着咒语,一边小心翼翼地将金蚕蛊引导到自己的掌心。 金蚕蛊缓慢的蠕动着,从葫芦口移动到蚩梦的掌心,不过短短一掌来长的距离,硬生生花了近二十个呼吸的时间。 给人一种感觉,蚩梦的这所谓的她身上的最强蛊、杀手锏,似乎也没什么厉害之处。 这金蚕蛊,除了全身浮现着金纹,散发着淡淡的金芒之外,似乎与一条普通的胖蚕没什么区别,圆滚滚的,爬的还慢。 不过,姜云卿的神识扫过,还是能感觉的出这金蚕蛊的与众不同的,至少那旺盛的生命力,就非同小可。 蚩梦依旧在念着咒语,不过却是伸手搭在了姬如雪的胸口。 金蚕蛊停止了移动,两个独特的金色触角抬起,不停的晃动,像是在摇头晃脑的寻找着什么。 忽然,姬如雪的身体内,逐渐涌现出一种异样的波动。 蚩梦闭上了眼睛,在静下心来通过金蚕蛊感受这股波动,并尝试与其源头沟通。 姜云卿也没闲着,神识离体而出,直奔姬如雪的心脏部位而去。 这一次,姜云卿在姬如雪那蓬勃跳动的心脏上,捕捉到了一只宛如蜈蚣般的某种黑气凝聚成虫子。 若是用后世的手段拍个ct什么的,保不齐让人不寒而栗。 当然,也有可能这种蛊并不能被物理的手段观察到。 这只是猜测,毕竟姜云卿他前世也不是医生。 突然,一股奇怪的颤鸣声在房间里响起,源头正是蚩梦手中的金蚕蛊。 据姜云卿所知,蚕是没有发声器官的,这是如何发出这种隐隐都有些刺耳的声音来的? 看来,蛊的生命层次早已脱离了虫子的概念,或许蛊就是蛊,而非蛊虫! 姜云卿得出一种结论的同时,金蚕蛊的颤鸣声却是已然停止,之前还斗志昂扬的金蚕蛊,此时就像是虚脱了一般,软趴趴的趴在蚩梦的掌心,连触角都抬不起来了。 姬如雪突然坐了起来,吓得同样有些虚弱的蚩梦从床边颠落下来。 姜云卿连忙过去扶住蚩梦,人是他请过来帮忙的,可不能让人摔着。 “啊,我不行了,头好晕……” 蚩梦演技十分浮夸的顺势倒在姜云卿的怀里,姜云卿却是没时间在意这个,因为…… 姬如雪开口说话了。 “三个月后,八月十五,倾尽所有,你我一战,看看最后谁才是李星云!” 正文 第两百四十章 本命蛊 姜云卿用神识笼罩着姬如雪的全身,观察着姬如雪此时全身的状态变化,特别是姬如雪的精神状态,可以说是姜云卿的重点观察部位。 此时姬如雪的精神状态并不活跃,很显然姬如雪本人依旧处于昏迷状态,只是有人操控了姬如雪的身体。 应该是通过姬如雪体内的蛊所做到的。 姬如雪在说完那句话后,整个人便软倒了下来, 重新躺回了床上。 姜云卿估摸着对方是因为留在姬如雪体内蛊受到了蚩梦的金蚕蛊刺激,感觉暴露了,干脆借此来下个战书。 三个月的时间,是想拖延时间吗? 姜云卿扶着蚩梦起来,问道:“这蛊,可是能解?” 蚩梦站稳身形, 低头看了看掌心似乎已经虚脱了一般的金蚕蛊, 摇了摇头。 “我不认识这个蛊,这个蛊虽然在品质上并没有超越我的金蚕蛊,但施蛊的蛊师很厉害,而且这蛊很可能是那蛊师的本命蛊,我并没有将金蚕蛊炼成本命蛊,慑服不了这个蛊!” “那如果你把金蚕蛊炼成本命蛊,可以对付它吗?” 姜云卿琢磨着蚩梦的话,指着姬如雪问道。 当然,这里的它,自然是指姬如雪体内的蛊! “唔!” 蚩梦的手指轻轻点在自己唇间的那一抹殷红的胭脂上,微微仰着头,似乎是在仔细思索着什么。 可是看上去,却是给人一种不太聪明的样子。 忽然,蚩梦一惊一乍的转过身来,猫着腰钻到姜云卿的身前,咧起嘴来,有些憨憨的笑了笑。 “按道理来说,如果我将金蚕蛊炼为本命蛊,确实可以对绝大部分的高品质蛊起到压制的效果, 但我老爸说金蚕蛊炼化之时, 有生死人肉白骨,起死回生之效,在关键时候是可以救命的,所以我才一直没有炼化这只金蚕蛊。” “嗯!” 姜云卿闻言点了点头,“很好,那就赶紧炼化吧!” “唉?” 蚩梦一愣,嘴巴张了又张,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瞪得圆鼓鼓的,似乎姜云卿在说天大的笑话一般。 “你在开什么玩笑?本命蛊是随随便便就能炼化的吗?天赋不够的蛊师甚至花上大半辈子的心血来悉心喂养,才能逐步逐步的将高品质蛊炼化为本命蛊!” 蚩梦危言耸听的说道。 姜云卿没有细究蚩梦的这一大段话,只是问道:“那你将金蚕蛊炼为本命蛊,需要多长时间?” “唔,即便以本圣女的非凡天姿,也至少得要三年的时间,才能将金蚕蛊炼为本命蛊!” 蚩梦骄傲的挺直了身子,颇有资本的身姿,曲线确实优美。 除此之外, 在蛊术的天赋上, 蚩梦也的确有傲人的资本。 蛊术与巫术、医术二者类同,属于那种一辈子钻进去了,几十辈子都钻不出来了的东西。 而蚩梦仅仅二八年华,不依靠心血喂养,便可驭使金蚕蛊这等高品质的蛊,其资质可见非同凡响。 “三个月吗?应该差不多够了!” 姜云卿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自顾自的说道。 “嗯?”蚩梦把金蚕蛊收回腰间的紫色葫芦里,听到姜云卿的自说自话,挥舞着手臂在姜云卿的面前晃了晃。 “你没事吧?我说的是三年,三年知不知道?” 姜云卿推开蚩梦在自己眼前晃动的手臂,“把炼本命蛊的方法告诉我,我帮你的话,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三个月!” 蚩梦早就可以驭使金蚕蛊,她与金蚕蛊之间的默契已经建立起来,以姜云卿仅有的蛊术相关知识来看,所差的应该只是日积月累的心血喂养了。 谷採 心血关乎的是一个人整体的精气神,任何人都是不能损失太多的,所以炼化本命蛊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不过,姜云卿算是个例外。 说实话,姜云卿自我感觉,也就是身体外在还是个人,身体内部的细微构造早已经换了各样,几乎与常人完全不同。 以他的身体恢复能力,所谓的心血,给他一点儿时间,放个一盆都不是问题,所以他若是要炼制本命蛊,毫无疑问是极为简单的。 金蚕蛊若是给姜云卿来炼为本命蛊,估计是三个月的时间都不需要的。 而且若是姜云卿想要,蚩梦估计也不会拒绝,在藏兵阁的时候,可是使劲要往姜云卿嘴里塞的。 但金蚕蛊属实珍贵,姜云卿不可能去利用一个小姑娘的好感,去夺人家小姑娘的安身立命之物。 做人可以阴险一些,但不能无耻。 …… 晋国,太原。 在一场仅仅只有三个人的宴席上,李茂贞突然捂住了胸口,只感觉一股莫名的躁动之意在身体内涌动。 “殿下,我在姬如雪体内布置的蛊被发现了!” 主位上的“李星云”低头沉思,尚在思考李茂贞所说的话。 李嗣源却是眯眼笑问道:“不知岐王这蛊,有何功效?” 李茂贞瞥了一眼那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的李嗣源,只是敷衍的回答:“自然是可将姬如雪的性命,掌控在我的手中。” 李嗣源双眼从缝隙中绽放着一抹极为内敛的精光,也没在意李茂贞是否有所隐瞒,这再正常不过了。 要是没有隐瞒,李嗣源才会感觉到惊讶。 李茂贞作为他义父李克用的老对手,他也算是耳濡目染,多少是了解个七七八八的。 “既如此,我等不妨下个战书吧,一来可以让他们投鼠忌器,二来也可为我等取得更多的准备时间。” 李茂贞并没有回答李嗣源的话,只是朝着“李星云”拱了拱手,“殿下自行定夺即可!” 李嗣源眉毛一簇,嘴角微微扬起,也是朝着“李星云”一拱手,“是小王僭越了。” “无妨,晋王所言甚好!” “李星云”摆了摆手,嘴角流露着笑意,眼眸里却是难以掩藏的阴狠。 “姬如雪不重要,李星云也不重要,只不过那一身血脉却是不能就此浪费了,不知晋王可是有了泣血录的消息?” 李嗣源如今成为晋王,接手了李克用与李存勖的遗产,在这天底下的诸侯蕃镇当中一家独大。 说实话,就岐国而言,是不够看的。 更何况真正的岐王,不也在他这里吗? 优势在他,胜利的天平狠狠地向他这一边下沉,这是毋庸置疑的。 尽管他也很清楚,不论是李嗣源还是李茂贞,都包藏祸心,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会在此时帮他。 只要他胜过了李星云,夺得了那一身血脉,大帅会帮他解决一切的,他将成为那个至高无上的存在,即便是大帅,也要对他唯命是从。 被“李星云”点名的李嗣源,再次微微一拱手,嘴角笑意傲然。 “已有赶尸人侯卿的下落,小王已经派人去请了!” “很好,那便下战书吧!” “李星云”目光横向李茂贞,李茂贞轻轻点了点头。 正文 第两百四十一章 刺客 李星云在昏睡的第二天夜里醒来,看见为了照顾他趴在床边睡着了的陆林轩。 没有声张,静悄悄的下了床,小心翼翼地将陆林轩报上了床,盖好被子,便出了房间。 在门口,下意识的伸了个懒腰, 抬头那一恍惚间,李星云似乎隐隐察觉到一抹黑影闪过。 那一抹黑影消失的极快,动作也很轻,并没发出任何能够传播较远的声响,至少李星云是没有听到什么声响的,一闪而逝便彷佛从未出现过。 若不是今晚的夜色很好, 天空中那一轮高悬的明月也是格外的明亮,李星云并不觉得刚刚睡醒的自己能察觉到那一抹一闪而逝的黑影的异常。 李星云刚想跟过去看看, 便见一个绿裙女子迎面走来。 由于姜云卿和姬如雪的原因, 李星云对于幻音坊还是比较熟悉的,幻音坊中闻名遐迩的九天圣姬,除了那三个常年在外执行任务,身份绝对保密的圣姬之外,其余的他都算是认识的。 这绿裙女子便是幻音坊九天圣姬之一的多闻天,是经常跟在女帝身边,帮女帝处理琐事的。 李星云见女帝见得比较多,毕竟每次去找他师兄姜云卿,女帝基本上都在他师兄的身边。 因此,对于多闻天,李星云倒是比其他圣姬来说,要更加熟悉一些。 李星云张了张嘴,刚想告知多闻天他刚才的发现。 却是多闻天率先笑问道:“可是刚才的刺客惊扰到了李公子?” ??? 李星云闻言,脑海里闪过几个问号,感情那刺客已经暴露了? “幻音坊以往对付入侵的刺客都是如此?” 李星云尝试着自我脑补,为何幻音坊的人遇见有刺客入侵的事情会如此淡定? 想来这才是正常的, 幻音坊虽然都是由女子组成,他平时见到的那些幻音坊的弟子啊,侍女啊什么的,都是些漂亮、乖巧的女孩,但到底是个令许多江湖人闻风丧胆的暗杀组织。 当一名刺客潜入一个可以令人闻风丧胆的暗杀组织,那不是羊入狼群吗? 当狼得知狼群里混入了羊,高兴都还来不及,又怎会惊慌?怎会大张旗鼓呢? “那倒不是,自从上次某人潜入幻音坊,毁去了悬空阁轻松离去一事后,幻音坊中戒备一直都挺严格的,生怕再次发生类似的事情,惹得女帝发怒,所以一般都将刺客什么的扼杀在幻音坊之外了!” “你这所说的‘某人’,应该说的是我师兄吧!” 李星云回想起自家师兄和自己说过的,与女帝相识的经历,想来师兄这个“某人”是跑不了了。 多闻天闻言,掩嘴一笑,“这是李公子你说的, 我可没说过这话!” “其实你们没必要这样, 我师兄其实挺随和的。” 李星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替自家师兄解释,以他对自己师兄的了解来看, 自己师兄虽然有些高深莫测,说不上什么表里如一,毕竟自己师兄还是挺腹黑的,但却是个货真价实的好脾气,人也是真的挺随和,腹黑归腹黑,记仇归记仇,但还不至于因言获罪,这玩笑还是开的起的。 李星云还记得,当初师兄和自己说起他和女帝的事情的时候,真的是挺随意的。 谷釣 多闻天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可不是因为姜先生哦!” 谨慎的看了下四周,多闻天又悄声说道:“女帝不允许我们妄论姜先生,李公子可不要在姐妹们面前开这个口!” 幻音坊中十来年可以说是阴盛阳绝,好不容易有了个英俊潇洒,学识渊博,又高深莫测的男主人,本来就很容易成为议论的中心,一群女孩们压抑着自己的八卦之心已经很不容易了,若是经得人提起,就很容易“犯罪”了。 闻言,李星云顿时想起了自家师兄身边的那道倩影,顿时也闭了嘴,看来嫂子也并不全是他所见的那一个形象,原来也是个会吃醋的主。 随即转移话题,回到了之前的问题上,“那刺客怎么处理?需不需要我帮忙?” 虽说自家师兄是幻音坊的姑爷,但这几年前前后后麻烦了岐国和幻音坊许多,有需要的话,李星云还是很乐意给幻音坊帮帮忙的。 毕竟幻音坊,也是他的雪儿的娘家不是吗? 多闻天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李公子还是好生歇息吧,又或者去看看雪儿妹妹,那刺客是奔着蚩梦姑娘去的,而现在女帝和姜先生都在蚩梦姑娘的院子里,那刺客多半是要自投罗网了!” 多闻天一路上检查了“打瞌睡”的幻音坊弟子,发现了蛊的踪迹,心里已是有了猜测,又跟随了一路,直到进了李星云的院子,发现那刺客并未在这停留,多闻天已然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刺客离开的方向再过不远,便是蚩梦的院子,幻音坊中能值得娆疆之人关注的,除了李星云这个万众瞩目的香饽饽外,便只有身为万毒窟圣女的蚩梦了。 赶巧不巧的,这刺客偏偏选择今天来,这不是撞枪口上了吗? 多闻天停下思绪,为那名刺客默哀了一会儿,希望不要死得太惨。 虽然姜先生确实是个随和的好人,但并不代表他的心不狠,手不辣。 女帝便更加不必多说了,毕竟女帝可是一手握着幻音坊,一手把持着岐国的女人。 李星云抬头朝着那刺客离开的方向望了望,默默的点了点头,除非是鬼王那个级别的高手,否则很难伤到自家师兄。 可鬼王那等高手,想要潜入幻音坊,会让他看见吗? 自认对鬼王朱友文也算有些熟悉的李星云,可不觉得自己的眼睛可以跟得上鬼王的速度。 “我去看看雪儿吧!” 李星云想了想说道,他感觉自己应该是睡了蛮久的,也不知道雪儿怎么样了。 “李公子自便即可,我还要去蚩梦姑娘的院子一趟,那刺客估计还要我去处理!” 多闻天朝着李星云微微一躬身,便告退离开了李星云的院子,朝着蚩梦的院子赶去。 就是不知道过去是收拾院子洗地,还是押解刺客了。 李星云在多闻天离开,也离开了自己的院子,自顾自的凭借着记忆,朝着安置姬如雪的院子走去。 而此时的云梦小院中,那刺客刚翻入院中,一转身便发现一男一女两人瞬间出现在他的身前,一个比一个的气势惊人,那出现的一瞬间,差点没把他魂给吓走。 所以,他这是找错地方了?这里其实不是蚩梦的院子,而是幻音坊女帝的院子? 正文 第两百四十二章 尤川 “蚩梦,你过来看看,这个人你认识不?” 等待蚩梦第一次的本命蛊喂养仪式完成,姜云卿便招呼蚩梦过来认领刺客。 这刺客杵在墙边一动不动,却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已然对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掌控。 一身黑袍上,零零散散的插着几根银针, 刺客的最后一个动作是低着头的,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些银针,他很清楚就是这些银针使得他丧失了对于自己身体的掌控能力。 这是姜云卿对于华阳针法的一点改动与妙用,将自身的内力附着在银针上,当银针刺入穴道时,内力趁机侵入穴道。 这本身并不是多大的问题,毕竟区区银针上附着的内力,与个体那形成了一个循环系统的内力循环来说,就像是大象面前的一只卑微蝼蚁, 不足为道。 但姜云卿的内力又与常人不同,寻常人的内力是类似于气的存在,运转之际如云雾翻涌,而姜云卿的内力则是粘稠为水,内力在姜云卿自身的气脉中运转之时,如同江河奔腾,海啸席卷,生生不息,滔滔不绝。 可一旦进入了他人的体内,便是水与云气之别,一者沉重如渊,一者轻盈如鸿毛。 这刺客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是自内而外的沉重,明明心里很清楚自己并没有被束缚,但就是动弹不得,仿佛每一寸肌肤上都压着千斤巨石。 “唔,我认识的?我看看!” 蚩梦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歪着脑袋疑惑的指了指自己。 没办法, 这由不得蚩梦不疑惑,虽然这段时间她在中原认识了不少人,但绝大多数都是幻音坊的人,幻音坊的人来找她会穿着夜行衣来? “此人身上有蛊的气息,应该是来找你的!” 在这刺客距离云梦小院尚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姜云卿就察觉到其存在了,更是在这刺客翻墙入院的这一瞬间,神识便离体而出,将这刺客里里外外看了个干净。 气息强弱程度约莫有个中天位的水平,只不过所修与寻常的习武炼气不同,炼的是蛊。 姜云卿说话间,蚩梦已然来到了墙角。 那刺客向下低垂着的目光瞥见蚩梦的身影,眼中的神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只可惜没人在意或是注意到他的目光。 蚩梦也是有些好奇的扯下了刺客的面罩,连带着裹住整个脑袋的黑色头巾都一起扯了下来。 俊美的脸庞微微朝下,仿佛地上有什么能够吸引他的东西,一头白发在有些黯淡的灯火下,隐隐有些显眼。 蚩梦看见此人的样貌, 先是大吃了一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尤川锅,你怎么在这?” 短暂的震惊过后,蚩梦随即转念又想到了什么,脸上刚刚流露出来的惊醒转瞬变得不善起来,一双紫色的眼眸恶狠狠的盯着那名为尤川的男子,踮起脚尖,双手凶狠的拽着尤川的衣领。 “说,是不是巫王八让你来杀我的?” “说啊,你倒是说啊!” 蚩梦的力气不小,摇得尤川剧烈晃动,显然对于这个名为尤川的男子是怀恨在心的。 尤川此时的感官很奇妙,只感觉自己的视线目标并没有变化,但视角却是在剧烈的晃动,隐隐的竟是有些头晕目眩,心里直犯恶心。 而最主要的是,他很想对蚩梦解释一下自己此番的来意,但嘴唇上像是有巨石压迫,硬是开不了口。 清楚尤川此番处境的姜云卿连忙上去抓住了蚩梦的手,阻止了那名为问话,实为发泄的行径。 “好了,等我解开他的限制再问吧!” 被姜云卿抓住了手的蚩梦,整个人瞬间冷静了下来,低垂着头乖巧的呢喃了一声:“哦!” 姜云卿并没有觉得蚩梦的手上有什么温柔好贪念的,转身便松了手,双手翻飞不过片刻功夫,便将扎在尤川身上的银针给取了下来。 顿时,尤川只感觉浑身一轻,身体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不自觉的向后踉跄了几步,靠在了墙上。 看见姜云卿与女帝这两尊大佬盯着自己,尤川的喉咙一阵轻微的蠕动,是人体在紧张时自我调节缓解压力潜意识举措,俗称咽了口唾沫。 这两人给他的压力,似乎比他义父给他压力还要大上许多。 “说,你到底是来干什么滴?” 见尤川已经恢复了行动,蚩梦又逼近了尤川的跟前。 尤川左右各看了眼姜云卿与女帝,随即与蚩梦说道:“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蚩梦被尤川的这一句话整的有些疑惑,“你不是来杀我的?” “我……” 从来就没想过要杀你! 尤川双眼反射着微弱的烛火光泽,略微有些呆滞的紧盯着蚩梦,内心很想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但话到嘴边,却是莫名的开不了口,像是被施加了什么禁言的咒语一般。 别看尤川神色依旧清俊,但内心已然是十分的煎熬,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怎么就说不出口呢?你倒是说啊! 只可惜他并不善于表达,不论是从他的性格来说,还是从他的身份处境来讲,都无法支持他对蚩梦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当然,说了蚩梦也未必相信,先入为主的隔阂与偏见既然存在,即便是青梅竹马也很难短时间内消除。 蚩梦很多时候都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但当她感觉身边有值得依赖的人时,却是不怎么喜欢动脑子的。 听到尤川的要求,第一时间扭头看向姜云卿,带着一副“我该怎么办”的表情向着姜云卿询问。 “这种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 虽然姜云卿清楚蚩梦是想参考他的意见,但他并不希望这个小女孩成为他的附庸,有些决定还是要自己做才不会后悔。 而且,他看的出来,这个尤川对蚩梦的情感很复杂,不是那种纯洁的情感能表现得出来的。 没有在姜云卿这里得到答案,蚩梦有那么一会儿的慌乱,看着尤川,双手手指扭捏的纠结在一起,很是犹豫。 姜云卿在尤川的身上留下了一道可以观测其情绪波动的神识印记,便给了女帝一个眼神。 女帝心有灵犀,一秒意会,随即便挽着姜云卿的手双双离开。 蚩梦看着姜云卿与女帝亲密的双双离开,心里莫名的恼怒,看着尤川没好气的说道:“好了,有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ps:工作找好了,恢复更新。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父慈子孝 “答应我,不要再回娆疆了,好吗?” 尤川双手抓着蚩梦的肩膀,神色复杂的看着蚩梦,语气像是在哀求。 他义父的性格,他是再了解不过的,绝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心狠手辣才是其代名词,斩草除根一直是其所信奉的事情。 早在蚩梦出走娆疆,来到中原之前,他义父就对蚩梦下了诛杀令,若不是他在当中苦苦周旋,仅凭蚩梦自己一个人,估计是连中原都到不了的。 而如今, 他义父对他的耐心也是早已用尽, 再继续下去, 一旦蚩梦回了娆疆,他义父选择动用旧部,他恐怕也是没有了周旋的余地。 在尤川看来,蚩梦现如今的处境是最好的,在中原他义父的势力难以伸手过来,又有幻音坊的庇护,即便他义父想要斩草除根,也得掂量掂量因此得罪幻音坊、得罪岐国,值不值当。 “那不得行,我还要救我老爸!”(不要纠结这个称呼问题了,原著蚩梦就是这么称呼蛊王的) 蚩梦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怎么可能会放弃自己老爸? 听到蚩梦拒绝,尤川低声断喝:“可是你要找的不良帅不会帮你了,他跟我义父就是一伙的!” 那一日他虽没有跟随巫王进入藏兵阁,但对于里面发生的事情,却也是有所了解的。 这些天,万毒窟“政变”的原因他也是理清了一二, 与其说是他义父与蛊王兄弟决裂而软禁了蛊王, 还不如说是他义父奉了不良帅的命令软禁了蛊王,彻底掌控万毒窟,以备有时只需,随时为不良帅所用。 也就是说,蚩梦这一段日子里,是在费力寻找罪魁祸首去救蛊王,就像是棋子,轻易地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甚至是这个棋手都没在意过的,无关紧要的的棋子。 被尤川这么一喝,蚩梦神情顿时一愣,变得呆滞起来。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回过了神来,有些委屈的缩了缩脖子,像是焉了的花朵。 想起那一天在藏兵阁内的事情,心里不由泛起一阵酸楚与无奈。 紧紧的咬着嘴唇,眼眶顽强的圈住泪水,有些委屈, 又有些倔犟的说道:“这个就不用你管了, 反正我会救我老爸的。” 闻言,尤川眉头一皱,似乎是有怒气膨胀,抓着蚩梦的肩膀晃动着:“你是指望幻音坊能帮你?中原的局势他们都自顾不暇,又怎么可能去娆疆帮你?即便他们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能力。蚩梦,他们可以庇护你,但真的没有余力帮你了。” 随即,尤川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松开了蚩梦,稍稍往后退了半步,深吸了一口气。 “蚩梦,如果一切都没有出现变故,你可以一直做一个天真的小公主,任性的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继续宠着你,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生。” “但现在不行了,你不再是万毒窟的圣女,没有人可以宠着你、纵容你,你该长大了!” 巫王与现如今晋王有些合作,他这个少祀官对于现如今中原的局势也是有些了解。 真假李星云之争正是如火如荼,打得火热的时候,双方的支持者都是卯足了劲比拼硬实力,身为其中一方支持者的岐国,又怎么分心帮蚩梦,即便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 至少,在尤川看来,是这样的。 一股脑的把自己心里的话甩了出来,尤川感觉自己那颗被压抑的心无比的畅快,看着蚩梦那张可爱的脸庞。 曾经的他,是无比的痴迷这一份可爱与俏皮。 但此时此刻,他却是无比的希望,蚩梦能成熟起来。 蚩梦低垂着头,双手紧紧的攥起,身体轻微的颤抖,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话听进去。 想到此,尤川不由泛起一抹哭笑。 也是,又犟又任性的蚩梦,怎么可能听得进去呢?他多半又是对牛弹琴了。 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一跃便离开了院子,只留下一句话,“言尽于此,我希望你能把我的话听进去,不要再回娆疆了,万毒窟已经不是曾经的万毒窟了。” “我不会放弃救老爸的!” 也不知道是没有注意到尤川的离开,还是说这句话本来就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随即便自顾自的回了房间,狠狠地关上了房门,不知道要鼓捣什么东西。 …… 离开了云梦小院的尤川,并没有立即离开幻音坊,而是一路找到了正与女帝相伴散步的姜云卿。 “哟,悄悄话说完了?” 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尤川,姜云卿不由笑道。 尤川并没有回到姜云卿的玩笑问题,朝着姜云卿与女帝抱拳一礼,自我介绍道:“在下是万毒窟少祀官,尤川!” 许是联想到之前尤川对蚩梦的态度,女帝有些疑惑,“你是巫王的人?” “巫王是在下义父!” 尤川点了点头,倒也没有隐瞒,直接道出了自己的关键身份。 “那不知巫王的义子拦住我们是要为何?要知道我和巫王可是有些过节,今夜你还能站在这里,可是蚩梦的面子!” 姜云卿笑问道,心里第一时间想的却是,这小子来头还不想。 少祀官这个职位在万毒窟什么地位姜云卿并不清楚,不过光巫王义子这个身份,其地位也足以与蚩梦相当了。 “在下有一事相求!” 尤川朝着姜云卿与女帝深深一躬,看上去诚意十足。 “何事?” 姜云卿皱了皱眉头,难道是巫王那老东西又要搞事情? 女帝则是眼神警惕的看着尤川,心里怀疑着,是不是万毒窟想来个趁火打劫的,算是与姜云卿想到一块去了。 “在下想请幻音坊庇护蚩梦!”尤川沉声说道。 姜云卿脸色不变的回答:“给我一个理由!” 尤川以为姜云卿在讲条件,沉思了一会儿后,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来:“我所知的关于晋王与我义父的一些合作细节!” “好,成交!” 姜云卿眼前一亮,还有这种好事? 自从他在藏兵阁内保下了蚩梦,蚩梦就已经打上了他的标签,自然是受他所庇护的。 尤川这波父慈子孝啊,说不上是雪中送炭,但好歹算得上是锦上添花了,简直是意外之喜唉!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朱雀门 三个月的时间悄然而过,对于一场能够决定整个中原走向的旷世对决来说,这点准备时间显然是不够的。 但相对来说,大家的准备时间都不够,只能说时间这玩意,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公平的。 八月十五, 宜祭祀、冠笄、会亲友、拆卸,忌作灶、入宅、嫁娶,中秋佳节,只可惜今日天色昏沉,天空中乌云滚滚,好似连老天都清楚今天的事态严重, 以此来烘托气氛,即便是入夜,估计也是难见中秋满月。 荒废了有些时日的长安城,今日却是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不速之客。 明德门前,残破的城墙可以说是残垣断壁,城楼的屋顶缺缺漏漏,拦得了风,却是挡不住雨,破破碎碎的瓦铄溅射的到处都是,有的是自己摔碎的,有些是侥幸没被摔碎而后被慌乱的步伐踩碎的,会侧写的人,只要站在这城楼山,想来很轻易地便能侧写出当时的一个混乱场景。 城楼下的城门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几个光溜溜的门轴偶尔转动,发出类似悲鸣的声响,门前杂草横生,大风凛冽,枯叶、草根、尘土飞扬,落在残垣断壁的城墙上的乌鸦声声嘶鸣,它们不是怕生, 是对于这一次即将入城的不速之客的欢呼。 当然,也可能是在为一群将要赴死的人践行! “长安,我又回来了!” 不速之客的为首之人抬着头,看着这座已经是残垣断壁的城池,不由感慨出声。 此人身穿暗红色衣袍,背着一柄宽阔大剑,正是身负龙泉剑的李星云。 与李星云落后半个身位,身高也差不多矮上一个脑袋的高度,靠着高高竖立着的发冠才勉强与之持平,身着岐王君服的女帝看着这一片萧瑟的场景,也是心有所感:“看来朱温当年将这里烧毁之后,便鲜有人再来了!” “但今日,这里注定会热闹起来!” 李星云脸上的低沉情绪转瞬即逝,目光也变得坚定了起来,转头对身后的人说道:“走吧!我们这就去见识见识这一场鸿门宴,到底是个怎么样的规模!” 两个月前,假李为抢占先机, 晋国举兵西进, 商洛与长安先后被圈入晋国的领土, 李星云也从昔日的东道主, 变成了赴宴者。 这应该算是一件屈辱的事情,不过这都无所谓了,这一切所有的事情都将会在这一天所了结。 随着李星云与女帝进入了明德门,后面的陆林轩,玄武山天师府父子——天师张玄陵与其子张子凡,幻音坊三大圣姬——多闻天、妙成天以及玄净天,再有就是驾驶着马车的上官云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也跟着进入了这座历史悠久,如今却残破不堪的城池。 自明德门进入了长安城,城中的一堵堵人墙为李星云一行人指明了道路。 最先入眼的是一面“蜀”字旗帜,很明显最先迎接他们的蜀国的军队,蜀国的士兵一个个横跨腰刀,抬头挺胸、目不斜视、巍然肃穆,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精锐气息。同时原本宽阔的街道,被蜀国的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围绕,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所以,这算是一个下马威吗?李星云不假思索的想道。 这三个月中,幻音坊的情报源源不断的汇报给他,他自是知晓蜀王、楚王、吴王、吴越王、汉王、闽王、静海王、定南王先后被那个冒牌货与李嗣源无所不用其极的拉拢。 不过这是那个冒牌货的意思,还是蜀王的意思? 正当李星云思索之际,一行人不知不觉已然来到了那面“蜀”字旗帜旁,那里还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把茶壶,几只茶杯。 见李星云行人到来,旗帜旁的一名士兵突然走了出来,叫住了李星云:“李公子稍等片刻!” 李星云闻言一愣,这是还有什么花样? 见李星云停住了身形,那名士兵便来到桌子旁,拿起桌子上茶壶,往茶杯里倒满了有些油乎乎的茶水,恭敬的奉到了李星云的面前:“李公子,请饮茶!” 李星云还没有回过神来,女帝回头朝多闻天使了一个眼色,多闻天立刻意会,取出了一枚银针走上前来,将银针探入了那一杯茶水中,那名士兵见状也没有多余的反应,依旧老老实实的奉着茶,似乎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淡定自若。 多闻天拿着银针在茶水里轻轻的搅动的几下,见银针上面没有异常的反应,便自顾自的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李星云这才回过了神来,将这杯茶水一口饮尽,或许这才是蜀王孟知祥的意思! 接过李星云递还的茶杯,那名士兵退到一旁,摊开胳膊躬身向前之路,“李公子请!” 接受了蜀王的一份好意,李星云一行人继续前进,先后继续经过了“楚”、“吴”、“吴越”、“汉”、“闽”、“静海”、“定难”等多面旗帜,在一双双多得数不清的眼睛的注视下,李星云一行人最终来到了朱雀门。 朱雀门的城门还在,现在是紧闭着的,李星云清楚,这道门的后边,将会是最终的决战之地。 深吸了一口气,李星云缓缓推开了城门,看向了城门之后的那一片校场,校场之中上百道目光此刻也是注视了过来。 “殿下,人来了!” 李嗣源合上了通文馆的招牌折扇,微眯着双眼朝着自己的左前方提醒道。 李嗣源的左前方是一张朱红木,朱红木榻上斜卧一人,那一人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容貌都与李星云一般无二,这人缓缓睁开了双眼,火热的目光顿时投射推开了城门的李星云身上。 “轰隆!” 天空中传来沉闷的响雷声,而“李星云”的嘴角则是不由扬起一抹微笑。 这一次,他必不可能输! 眼神微微晃动,看到了一袭白色的身影,一头白发,腰后别着一柄赤红色的油纸伞,那是一个自带666的男人。 “李星云”的眼神中不由浮现一抹贪婪之色,李星云的那一身尊贵血脉,今日必将为他所有。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对峙 你倒是真敢来!” 实际上“李星云”对于能在朱雀门见到李星云,还是有些意外的,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按道理来说,明知这是一场鸿门宴,李星云不应该以身犯险才是。 率领大军,在明德门外与他对峙, 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换作是他,肯定会这般做的。 但令人意外的是,李星云竟然真的来了,来的还不仅仅是李星云,连“岐王”也来了。 所以说, 这是送上门来,让他一网打尽的吗? “李星云”很希望事实是如他所想的, 但直觉告诉他,这其中怕不是有诈。 三个月前,在商洛李星云可是狠狠地算计了他一手的,不应该改,也不可能如此不智才是。 随即,“李星云”坐起了身来,眼神偷偷扫过了自己身旁的诸人,这些人心思各异,不会是有内鬼吧? 姜云卿从两个月前就销声匿迹了,定然是在谋划着什么,李星云既然有底气过来,那就肯定有全身而退的底牌。 “这有什么不敢来的?你还真以为靠着这些人就能唬住我不成?” 李星云扫过“李星云”一方的所有人,就像是在看一群乌合之众一般,不屑的神情溢于言表。 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 这是师兄所说过的道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蜕变,李星云觉得这或许就是真理。 有那么一些时候,李星云觉得自己师兄学医做大夫真的是屈才了,好在是有了岐国这么一个平台。 师兄或许就是那种可以平定乱世的人杰,说实话,如果没有师兄的支持,他或许不会有称帝的想法。 毕竟,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还是很清楚的,误人子弟不要紧,消耗了天下百姓渴望安定的期盼,介时误了整个天下那就是真的大罪过了。 不过,既然有师兄在,平定天下未必不可行。 既如此,他便是称帝又何妨? 既然他的身份、他的血脉不允许他闲云野鹤,那就君临天下吧! “是不是唬人另说,来者是客,来人,备座!” “李星云”站起了身来,喜怒不形于色,声色与气度上依旧与李星云一般无二。 两个人就像是一起长大的孪生兄弟, 各方面都极其相似。 “李星云”一方的一众诸侯都已经看傻眼了, 心里边不约而同的兴起了同一个念头。 这该不会是两个亲兄弟,因称帝之事而反目成仇吧! 不一会儿, 通文馆的人便准备好了座位,两个蒲团与一张小案。 “请!” “李星云”很有气度的来到摆好的蒲团前,朝着李星云做了个请的姿势。 李星云倒也不扭捏,连着剑鞘取下了背后的龙泉剑,“嘭”的一声深深插进地面,大刀阔斧的坐下。 “我身后这椅子,你一定很熟悉吧!” “李星云”见李星云丝毫不客气,也是轻轻笑着摇了摇头,也是走了下来,自顾自拿起了小案上的茶壶倒起了茶。 李星云目光微微一瞥,看到了方才“李星云”坐着的那张椅子,有些疑惑:“我为何会熟悉?” “李星云”将倒好的那一杯茶推向李星云,“它虽然被朱温横抢硬夺,拿到焦兰殿做过一阵,但终究,还是你父皇的位置!” “李星云”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刚刚端起,对面的李星云也恰好端起了身前的茶杯,轻轻的晃了晃:“你想坐那把椅子?” 两人不约而同的倒掉了杯中的茶水,“李星云”反问道:“怎么?你不想?” 李星云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我不需要想,那就是我的!” 闻言,“李星云”神情一愣,随即露出一副“你不对劲”的表情,“这很不像你,我有理由怀疑你在虚张声势。” “就事论事而已,一张破椅子,你刚才不是已经坐过了吗?而且不止你能坐,他们也都能坐!可这又能证明什么?” 李星云面色平静的指了指“李星云”身后的一众诸侯,这些人又或者是这些人的父辈或祖辈便是这乱世之因,谁敢说他们的心里没有点想法呢? 便是他们自己,也不敢保证自己对那张椅子没有任何的心思。 “说的好!” “李星云”肯定的点了点头,给李星云和自己各自满上了一杯茶。 “喝茶!”说着便端起了茶杯。 李星云也颇为默契的再次端起了茶杯,两人端着茶杯同时向前微微一点,像是碰了个杯一样,皆是豪迈的一口饮尽了杯中茶水。 “你觉得今日,你和我谁能留下?” “李星云”放下茶杯,语气十分平静,嘴角洋溢着一抹微笑,像是与多年老友在一起攀谈。 从他个人来看,也确实如此,他认识李星云也有十多年了,对于正常人来说,不是至交,也是老友了。 然而从他拥有了这一张脸开始,两人是要争个你死我活的敌人。 “也许是你!” 李星云装模作样的想了想,便笑着回答。 “哦?是吗!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可你这么谦虚,真让我感觉其中有诈啊!” “李星云”并不满意于李星云的回答,反而是心生忌惮。 李星云却是好笑道:“怎么?对你自己布的局都没自信了?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是啊!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让我内心忌惮、恐慌不以,从小到大,历来如此!” “李星云”露出一抹苦笑,像是对曾经的释然,又像是对自己的自嘲! “我有些好奇,你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李星云微微起身,提过“李星云”身前的茶壶,给自己和“李星云”都倒了杯茶。 “你经历的每一个瞬间,我都曾经历过,而我所经历的每一个瞬间,你却永远无法想象,也永远没有机会知道!” “李星云”端着茶杯,嘴里呼着气,轻轻浮动杯中茶水的涟漪,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仿佛透过倒影便看见了李星云。 平静的语气听上去很轻松,但字里行间却是无不透露着曾经负重前行的痛苦。 “为何?”李星云端起茶杯问道。 “因为,你今天会死在这里!” “李星云”端着茶杯朝着李星云轻轻一点,“请!” 随即便自顾自的满饮茶水。 李星云也是端着茶杯朝前轻轻一点,“期待你的表演!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你配吗? “啪啪啪~” “李星云”重重的拍了鼓了三下掌,楚王之子马希钺便立刻也跟着拍了拍手。 一片废墟中,那为数不多,勉强还算是比较完好的城墙上,顷刻间便有一列弓手拉满了弓弦,从垛口探出了头来。 这一列弓手布满了城墙上,看上去密不透风, 冒着寒光的箭矢,像是在围猎的猎人,每一双眼睛沿着箭杆,延伸至了废墟中座谈的二人。 “听闻楚人箭法了得,看来我今天是必死无疑了!” 李星云很平静,甚至嘴角还带着笑容, 就不像是一个意识到自己死亡即将降临的人该有的表情。 “不错!” 虽然不知李星云为何如此平静, 但“李星云”肯定是不能自乱阵脚的。 “不过,我不这么觉得!”李星云咧嘴笑道。 “李星云”则是皱了皱眉,身体略微的向上拔起,右手小臂横陈在小案上,整个人似乎是要向着李星云倾倒而去。 一双眸子恍惚间便是寒芒绽放,犹如久藏鞘中的利刃,一出鞘便是锋芒毕露。 然而,那双锋锐的眸子只是在李星云的身上停留了不到三个呼吸的时间,便变得内敛了起来。 仿佛刚才那个,似乎是想用目光将李星云杀死的人并不是他。 眼神恢复平静,缩回了身子,闲散的坐在蒲团上,与他面前的李星云一般无二,形似神也似。 “哦?是吗?那我倒是要请教请教了!” 李星云的脑子或许有点问题,但绝对不傻,这一点对于十余年活在李星云的阴影下的“李星云”来说,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今日不论是天时、地利还是人和,优势都在他这一边, 李星云或许还真有他所想不到的底牌, 不会死在这里,但想要全身而退,便是他答应,这其中也会有人不答应的。 “李星云”微微扭动了脖子,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手持通文馆招牌折扇,微眯着眼睛,嘴角挂着些许轻松的笑容的李嗣源,以及那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下的李茂贞,嘴角不由扬起一抹笑容。 “因为,你我有区别!”李星云笑着回答。 李星云的语气很平和,甚至有些开玩笑的意思。 但这话听在“李星云”的耳中,却是如同一根尖刺,狠狠地刺进他的心里。 “你是说我身上的伤疤?” 语气就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好似这天空中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抑。 这些伤疤是他所有痛苦的根源之一,也是他执着要取代李星云的根本原因。 他已经没法做自己了,只有成为李星云,又或者一直活在李星云阴影下,等某一天李星云回过头来,发现他副面孔的威胁,反手覆灭。 李星云能清楚的感觉到“李星云”平静面孔下的咬牙切齿, 他确实正如“李星云”所说的,无法理解,也无法想象“李星云”所曾经历过的痛苦。 但是,蝼蚁尚知苟且偷生,难道就因为一个与他毫无交集的人想要取代他,他就要引颈就戮? 若是如此,那天底下野心家何其之多?他的脑袋只怕是不够掉的。 李星云收起了他的怜悯,遗憾的摇了摇头,“今天的胜负,并不在于你我的不同!” 因为李星云的回答,“李星云”情绪似乎是有所缓和,至少不会再给人一种过度压抑的感觉了,顿了顿皱眉道:“你是想说你我身后的人不同?” “孺子可教也!”李星云咧嘴笑着点了点头。 面对李星云教诲般的语气,“李星云”心里很是不快,“是,他们都是我以他们的性命相要挟,才会老老实实的站在这里,他们心思各异,有的甚至在暗地里偷偷的接触你,想着在关键时候背地里捅我一刀。” “看来你很清楚这一点!” 李星云想起了之前上饶公主送来的密信,以及进城的时候,蜀王的那一杯茶。 吴王杨浦是想让他庇护上饶公主,当然,也不排除存了其他心思。 蜀王孟知祥意思再明确不过,无疑是想两头下注。 “但那又如何,至少他们现在老老实实的站在我身后,只要你今天乖乖的,死在这里,他们自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把坐歪的屁股老老实实的端正过来。” “李星云”不屑的说道。 说话时,“李星云”还不忘微微撇头看了杨浦与孟知祥两眼。 即便如今的通文馆不复曾经,掌舵人李克用身死,十三太保已去近半,不论是实力还是情报方面都要稍逊与幻音坊,当放在江湖上依旧是庞然大物。 杨浦与孟知祥的那点小动作,他不说一清二楚,却也是有所知晓的。 只不过现阶段他身后所有人几乎都是被大势所裹挟着,才站在他身后的,现在是要让他们知道,并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只需要站站位就行了。 这样才不会激起这些鱼死网破之心,这些人个个都是这乱世中的一方诸侯,轻视他们的人,大都已经死了。 可李星云却是依旧摇头,“不,你至今尚未清楚天下这片泥沼下,究竟藏着什么!” “李星云”闻言一愣,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李星云长叹一声,“没什么意思,只是叹你可怜,叹你可悲,叹你愚蠢,有什么招,你先出吧,我怕我这一亮招,你就没机会了!” “哼!” “李星云”冷哼一声,起身指着李星云,侧身与他身后的人掷地有声的说道:“此人,冒充我大唐李氏子孙,其罪当珠,但我知道,我与他看上去并无区别,为了不多做口舌之争,也为了让在场的各位王侯分清孰真孰假,我愿意在此事上多花些功夫,若是此人能够证明他是李氏后人,我当即自裁于此!” 不需要李星云那故作声势的谦让,如今主动权在他的手上,他肯定是要先下手为强的。 既然走上了这条路,他早就把妇人之仁抛之脑后。 “李星云”缓缓走到李星云的身边,居高临下的拍了拍李星云的肩膀,“你,怎么说?” 李星云却是不慌不忙的端起了一杯茶,轻轻的吹了吹,笑了笑说道:“证明?我需要什么证明?什么时候主人轮得到奴仆来质疑?” 李星云平静的饮下一杯茶水,“至于你?换了张脸就想一步登天?” “你觉得你配吗?” 正文 地两百四十七章 好戏成双 “我不配?哈哈哈,待我夺得你那一身血脉,就是袁天罡,也得乖乖的跪在我脚下,你说我配不配?” “李星云”的声音在咆哮,神情有些扭曲。 李星云的话,无疑刺激到了他那相对于李星云这个大唐李氏嫡派子孙来说, 本就自卑的心里。 就像是一个披着别人的皮的怪物,这世间没有他的容身之处,除非取代他那一身皮原本的主人。 所以,他没有退路! “既然你这么想死,那就别怪我了!” 说着,“李星云”便抽身而退。 李嗣源微眯的双眼中, 透射出一抹寒光, 微微扭头, 立刻朝身后的通文馆杀手使了眼色。 通文馆的人,也不愧为训练有素的杀手,接收到命令,立刻便行动了起来。 不到三个呼吸的时间,数十道通文馆的招牌暗器——晋星刺,朝着李星云周身数个要害袭去。 “李星云”看着通文馆的人招招致命,却也是无动于衷,嘴角甚至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在此之前,他便已经问过侯卿了,死人并不影响换血。 如此一来,李星云尽早去死,对他无疑是更为有利的。 “铮~” 清脆的弦音响起,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在李星云的周身荡漾开来,朝着李星云袭来的晋星刺就像是撞上了一面铜墙铁壁,芬芬被弹开来。 弦音余韵未尽,继续波及开来,那朝着李星云张开了袖剑,袭杀而来的通文馆杀手,瞬间便被击飞而出。 此时, 一名架着一张古琴的蓝衣温婉女子出现在李星云的身边。 广目天,幻音坊九天圣姬之一。 “李星云”与李嗣源同时目光微动,尤其是李嗣源更是有些震惊,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他可是记得当初乾陵一战,这广目天不过区区小天位的功力,可如今半年不到的时间,竟是有了不下于中天位的功力。 要知道,在通文馆的情报上,广目天在一年半载之前,才不过大星位的功力,这满打满算不到两年的时间,功力竟是一路暴涨至中天位。 什么时候,武功这么好修炼了? 而且,既然广目天都已经到了中天位,那么幻音坊的其他圣姬呢? 要知道,李星云的身后,可是还有四位幻音坊的圣姬。 中天位的幻音诀,配上组合的攻杀音律, 想杀李星云,似乎还真的没那么容易! 看着其余四名幻音坊圣姬纷纷来到李星云的身边拉开架势,防备偷袭,“李星云”倒是没有气馁,反而是浮现出一抹兴致勃勃的神色。 李星云太容易中招,反倒有诈,这样一来,才显得正常了一些。 “嗡~” 空气出现超频的振动,地上的尘土纷纷扬起,不是风起,却是一道身影已然突兀的出现在了“李星云”的面前。 不是旁人,正是一身岐王君服装扮的女帝,负手而立,英姿飒爽,朱唇轻起,“你说你是李星云,你为何不拿出点证据来?要不你拿出点证据来,本王也自裁于此?” “李星云”却是不显慌乱,咧嘴笑着反问:“你说你是岐王,可能拿出证据来?” 李嗣源从旁搭腔,“岐王可有证据?” 女帝秀眉微蹙,没有理会李嗣源,只是盯着“李星云”,“小子,你很有胆量!” “李星云”丝毫不退缩,目光也是直勾勾的盯着女帝,“不止胆量,我有的还有很多,想看看吗?” “好啊!先看看,你的命能活多久如何?” 女帝废话不多说,右手翻起,掌心凝聚出一团耀眼的紫色星辉,抬手便朝着“李星云”拍去。 女帝的这一掌没有手下留情,一身大天位的实力展露无遗,磅礴的气势挥洒开来,鼓动着衣袍猎猎作响,尘埃卷起,仿佛有要形成沙暴的意境。 庞大的气劲迎面而来,“李星云”的面部肌肉都隐隐有些变形,但他的目光里,丝毫没有出现慌乱与恐惧的神色。 似乎,有恃无恐! 正当女帝想到这里,忽然,便感觉一只手掌如同铁钳一般,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一股同源的内力消弭了她掌中凝聚的起劲。 “李星云”玩味的看着女帝,嘴角微微翘起,“你还是看看他吧,女帝!” 特别是“女帝”二字,咬词格外的清楚,格外的重。 女帝惊讶的扭头看去,只见一人与她一般身着岐王君服,只是身高比她要高上不少,与姜云卿相当。 呆愣了许久,女帝心情复杂的缓缓开口,“王兄!” “岐王,他才是岐王李茂贞!” 场间众人,接连露出大大小小的惊呼。 所以说,这年头好戏都是要成双成对的吗? 有一出真假李星云本以为就足够精彩了,没想到还有一出真假岐王,这怎么能让人不惊讶? 李星云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来,一双眸子闪烁不定,正在努力思索着,这个突然冒出来阻止女帝的李茂贞,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儿接触过一般。 听到女帝的这一声呼唤,李茂贞缓缓睁开了眼,红色与金色的异瞳绽放出一闪即逝的精光,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呵呵,正臣,看来大家都很想念你呀!” 李嗣源手持折扇轻点,微眯着眼睛看不其中神采,脸上给人一种十分温和的笑容。 与李茂贞攀谈,似乎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然而实际上,在不久之前,李克用未死之前,他在李茂贞面前却是还差着一辈儿。 李茂贞并没有理会李嗣源,只是看着“李星云”沉声说道:“殿下,别忘了你的承诺!” “自然!” “李星云”没有犹豫,直接应承了下来。 得到了“李星云”当着天下诸侯的承诺,李茂贞松开了女帝的手腕,缓缓转身,看向了李星云的方向,神情不怒自威,面色冷峻的说道:“本王在此,狼狈为奸者,谋权篡位者,倒行逆施者,都要死!” 看到那一双异色的眸子,李星云终于想起来了,这李茂贞便是当初那冒牌货身边的黑袍人无疑了。 然而,李星云这边刚对上号,李茂贞的话音落下,掌中如方才女帝一般亮起紫色星辉,整个人身形徒然暴起,直奔李星云而去。 正文 第两百四十八章 贼喊捉贼 几乎是李茂贞出手的同一时间,女帝的身形也动了起来。 尽管一别十余载,但女帝可以说依旧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李茂贞的人了。 短短几句话,女帝便察觉到了自己王兄对于李星云的杀心,转身也是向着李星云疾掠而去。 两人的速度都是极快,肉眼根本难以分别两人到底谁快谁慢,但在存在距离限制的情况下, 速度终究是结果论。 女帝的速度较之李茂贞,竟是还要快过一筹,比李茂贞更快一步来到了李星云的身前,仓促的架起双手抵挡。 而李茂贞也是全力出手,此刻即便是发现了突发情况,也难以收手。 “李星云”眼见李茂贞可能会被女帝拦住, 立即转身朝着那一袭白衣红衫的男子微微一拱手,“还请侯卿尸祖, 萤勾尸祖出手!” “李星云”的话音落下,他这一方的人瞬间分出了泾渭分明的两拨人。 一拨是一众诸侯与其他一些人,另一拨人便是那仿佛所有事情都与他无关的白衣红衫男子与一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圆脸小女孩。 没办法,侯卿与萤勾这两个名字的威慑力实在太大了,玄冥教四大尸祖之二,一个号称血染河山,一个号称冥海无岸,这可都是当年腥风血雨下渲染出来的名号。 这一众诸侯可不似李星云这般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对于玄冥教的恐惧那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恐惧。 也就是这些年幻音坊与通文馆崛起,遏制了玄冥教的发展,同时四大尸祖离开玄冥教,玄冥教的威慑力这才降了下来。 可没想到的是,如今玄冥教尸祖竟是重出江湖了。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否则你会希望死个痛快的!” 看上去也就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双手环抱于胸前, 一双血红的眸子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李星云”。 “李星云”只感觉后颈一凉, 连忙回道:“自然是真的,此役过后, 自当奉上。” 随即, “李星云”又看向了侯卿小声道:“还望侯卿尸祖暗中抽出李星云的血脉,不要太过张扬!” 空气静默了良久,神游物外的侯卿似乎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没问题。” 另一边,李茂贞与女帝已然交手,李茂贞的全力一击虽是将女帝击退,却是没有伤到女帝,女帝之所以被击退,也仅仅是因为是在仓促间招架,没有准备。 这几年,姜云卿精研《九幽玄天神功》,弄出了一套契合自身的灌顶之法。 幻音坊仅仅大星位的六名圣姬,硬生生的被他给奶到了中天位,被废了功力重修的常宣灵与常昊灵如今更是到达了大天位级别。 女帝虽然因为之前就已经是大天位了,提升看起来没有那么明显,但也是有着显著提升的,也算是触到了大天位之上的那一层瓶颈。 如今的她, 相较于李茂贞而言,即便不敌, 也可立于不败之地。 李茂贞击退女帝,掌心再次亮起夺目的紫色星辉,继续朝着李星云杀去。 然而,女帝身形一闪,却是再次挡在了李星云的身前,已经来不及招架了,女帝干脆放弃了抵抗,闭上了眼睛。 两个月前,姜云卿离开的时候嘱咐她保护李星云,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李星云被杀。 特别是动手之人还是她王兄,这么多年来,她好不容易遇见姜云卿这么一个良人,她不想因此与之出现间隙。 女帝也不清楚自己王兄这十余年间是不是变得六亲不认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在王兄掌下的存活率,肯定要比李星云高。 润物细无声,那刚猛的气劲波动好似突然间消弭无踪,熟悉的清风拂面,女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是心里一紧。 松了一口气是因为姜云卿到了,一切的事情都不需要担心了,心里一紧却是不想看到姜云卿与自己王兄大打出手。 不过好在,王兄大概率不会是姜云卿的对手,到时候她磨一磨耳根子,吹一吹枕边风,王兄肯定是没有性命之危的。 就在女帝放松了下来,展开了遐想的时候,姜云卿屈手成爪,从侧面牢牢地钳制住了李茂贞的小臂。 紫色的星辉激荡开来,却是一一被无形的锋刃搅碎,与紫色星辉碰撞消散的风刃会化作一缕缕的清风。 这是神农诀中冯虚御风的特性,尽管到达御风之境后,有了一定的杀伤力,但基本不存在波及的可能性。 所以,女帝才会感觉到那阵拂面清风的熟悉,以她对姜云卿的熟悉程度,根本无需睁眼去看,便能借此来判断姜云卿的到来了。 只是她并不想看到姜云卿与自己王兄大打出手,所以干脆的没有睁开眼睛。 李茂贞震惊的看着钳制住自己的姜云卿,尽管他在看到女帝的第一时间就开始收力了,以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是可以做到将外放的内力气劲完全收回,不伤及女帝一分一毫的。 因为他已经开始收力了,所以他并不惊讶与姜云卿可以挡住自己。 他真正惊讶的是,姜云卿到底是如何出现的? 自李星云出现后,姜云卿依旧没有出现,他便开始警惕四周了,正是因为没有发现姜云卿的任何踪迹,他才决定出手,来个快刀斩乱麻的。 可为什么? 姜云卿这家伙就这么没有预兆的出现了,这没有道理啊! 看着李茂贞那迷茫、疑惑的眼神,姜云卿估计李茂贞此时正是满脑子“这不科学”的想法。 李茂贞短暂的失神,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抬起另一只手掌,掌心紫色星辉凝聚,径直的朝着姜云卿的面门拍来,奔着攻敌必救的意思,好与姜云卿拉开距离。 面对姜云卿,说实话,仅凭他个人,他感觉胜算不大! 姜云卿倒也没想着仅凭一招就能撂倒大舅哥,抬手便如李茂贞所愿,与之对了一掌。 两股一种内力的冲突,所受冲击最大的,永远是最近的两个人。 庞大的冲击力,再加上李茂贞手上的一些卸力技巧,手臂很轻易的便从姜云卿的手中逃脱。 脱离了控制,李茂贞瞬间拉开身形,有冲击力道的原因,也有他有意拉开距离的原因,接连退出数十步,才在“李星云”的面前约莫半丈左右停下了身形。 姜云卿看着李茂贞略显狼狈的模样,收手轻轻抖落身上的灰尘,冷眼上下扫视着李茂贞。 “你一介乱臣贼子,安敢扬言捉贼?” ps:原著没讲多少昭宗时期的故事,但从历史来看,对于李唐皇室来说,大舅哥真算不上好人,说是乱臣贼子也不为过了。 正文 第两百四十九章 以一敌三 姜云卿的话就好像不仅仅是说给李茂贞听的,一字一句都清晰无比的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李星云”身后的一众诸侯纷纷缩了缩脖子,大家如今能够割据一方,哪位或者哪位的祖上父辈不是乱臣贼子? 只不过那个时候,叫做节度使,在朱温之前,大家都是名义上的忠臣良将而已。 “哼, 你一介窃国耳贼,有什么资格在本王面前大放厥词?” 李茂贞与姜云卿冷哼一声,朝着走了上来的侯卿与萤勾点了点头,三道身影便一同从原地消失,出现在了姜云卿的身边。 “李星云”清楚姜云卿是大帅当做对手来培养的,既然能被大帅当做对手培养, 纵使现在还不如大帅, 那这天下估计也是少有人能敌。 所以,为了对付姜云卿这么个超出规格的存在, 他也算是颇为耗费心思了。 玄冥教两大尸祖,加上岐王李茂贞,其战力之强,已经不是他区区一个中天位能衡量的了。 原本他们还找到了号称赤地千里的尸祖焊魃,若是三大尸祖齐出,那胜算算是有了,这长安一役基本上就稳了。 这长安底下的火药,那真真是尸祖焊魃的绝佳战斗场所。 可奈何尸祖焊魃心无旁骛的隐居山林间过家家,正所谓无欲则刚,任由“李星云”派过去的人磨破了嘴皮,也是无动于衷。 可这事儿又没法儿动粗,他们已经说动了两位尸祖帮忙,不可能因为焊魃而与另外两位尸祖生了间隙,所以干脆放弃了请尸祖焊魃出山的心思。 实在不行的话,李嗣源也顶上吧, 再加上通文馆李存礼、李存忍,以及殇, 就不信拿不下一个姜云卿。 侯卿腰后的红伞不知何时已经解了下来,手持伞柄如刀剑一般,挽了个华丽的剑花,直逼姜云卿面门而去。 萤勾与李茂贞没有使用武器的想法,只是两人的眸子都是十分的有特色。 萤勾看上去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扎着两条麻花辫,模样十分的乖巧可爱,可那双眸子里却是仿佛浸着尸山血海,普通人仅仅是被其扫过,就仿佛从鬼门关前走过一遭。 李茂贞的眸子倒是没那么骇人,不过却是十分奇特,是异瞳,一只瞳孔是如女帝的眼睛一般的酒红色,另一只则是亮金色,给人一种天生异象的感觉。 两人气势较之侯卿来说,要更加的恐怖。 李茂贞双掌之上浮现刺眼夺目的紫色星辉,动作迅疾如电,朝着姜云卿的躯干要害袭来,与侯卿算得上分工明确。 萤勾并未近身,攻击却是最为霸道, 可爱的小圆脸上写着生人勿近, 一只小手抬起,凌空虚握,磅礴的内力透体而出,构造成了一种极其强硬的气劲,直接笼罩了姜云卿全身。 随着萤勾的小手缓缓扭转,那股强硬的气劲顿时扭曲起来,庞大的力道仿佛要将空间拧碎,沿途的空气疯狂的扭曲着,一点点,一点点的朝着姜云卿靠近。 就像是被扭曲的空间要一点点的逐步蚕食姜云卿,以及他身边的一切。 侯卿似乎早有准备,在姜云卿的三尺之外便停下了身形,手中红伞展开,赤红的伞面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诡异的图案化作符文,似乎随着那扭曲的空间转动起来,勾勒出一副阵图来。 李茂贞则是有些猝不及防,一截衣袍被撕扯成了碎片,差点被波及。 李茂贞不解的回头看来,不是说好一起上的吗? 不过,既然有人抢着打头阵,他也是乐见其成,随即便抽身而退,离远了些。 “姜云卿!” 女帝高声呼唤,虽然她很清楚姜云卿的实力不至于此,但还是没来由的紧张,偷偷睁开眼,便看到了那么一副恐怖的画面。 扭曲的空间很快便蔓延到了姜云卿的周身,空气疯狂的扭曲,周围的人已然看不清姜云卿的全貌。 姜云卿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破碎的镜子,似乎已经支离破碎。 但诡异的是,折射着姜云卿脸部的那块碎片上,却是一抹掺杂着些许好奇的微笑。 微笑?什么鬼? 都快被拧成渣了,怎么还会笑得出来? 看到那抹扭曲的微笑的人心中不由浮现一阵恶寒,不过很快他们便知道原因了。 “很奇妙的武功,如果可以的话,还真想研究一下,不过现在肯定是没这个时间的。” 姜云卿的话音落下,便是一阵清风拂过,扭曲的空间瞬间恢复如常。 才走没几步,便看到一阵红晕映入眼帘,这红晕初一眼,就似乎有让人恍惚的功效,然后越陷越深,渐渐的让人迷失其中,就好像是魂魄被红伞吸走了一般。 然而到了姜云卿这里,泥丸宫中神识涌动,双眼中似有精光闪烁,谜障瞬间被勘破,伞还是把柄红伞,只是上面的符文不动了,仿佛从活的变成了死的。 “还不错,论阵法我亦是此中行家,有机会的话可以一起探讨一下。” 姜云卿朝侯卿点了点头,当初在藏兵谷,他所布置的阵法,可是困住了袁天罡一时半会儿的。 虽然姜云卿并不以此自满,但事实是就这天下而言,他的阵法的确有自傲的资本。 “可以!” 侯卿点了点头,竟是没有拒绝。 不过,侯卿也并未就此罢手,他是个信手承诺的人,而且他此次出山,也并非是为了自己,主要是因为萤勾。 李嗣源手中,似乎有让萤勾身体恢复的方法。 见伞上的阵法不起作用,索性收伞当做剑使用。 红伞虽无棱角,但在内力构建气劲的加持下,却是比寻常刀刃还要锋利一些。 侯卿的剑法还是有些章法的,只是这些章法大多表现在华丽程度上,剑花一个接一个挽的灵动、优雅、华丽。 但其中破绽繁多,为数不多的优点,大概就是速度很快,以及内力绵连不绝足够强劲。 欺负欺负大天位一下的人还凑合,但想要对付大天位级别的人却是够呛的。 姜云卿甚至都不需要动用神识,光靠眼力,便勘破了侯卿出剑时的数个破绽。 身形一闪,汉剑八服并未出鞘,带鞘的剑尖点在侯卿的手肘附近。 侯卿只感觉整条手臂都有些酥麻,手中红伞再也握不住,掉落在地。 整个人一愣,此刻正处于一个自我怀疑的发懵状态,似乎自入这江湖以来,他都没有遇到过这种可以彻底碾压自己的对手。 而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姜云卿的身形一闪,却是来到了萤勾的身前。 正文 第两百五十章 你太慢了 随着姜云卿出现在萤勾的身前,萤勾绯红的眸子微闪,有些惊讶于姜云卿的实力。 此人不仅在她的攻击下毫发无损,便是侯卿在他面前,也宛如稚童一般,这已经不是大天位所能拥有的实力了。 也难怪李嗣源即便找到了她还不满足,还想要拉上侯卿与焊魃。 小巧的舌头舔舐着嘴唇, 如此强敌并不能令她畏惧,反倒是越发的兴奋了起来。 待姜云卿来到她的身前,只见她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姜云卿身后的斜上方,身体没有出现丝毫的停顿,探出手掌俯冲而下,朝着姜云卿的脑袋抓去。 “好多年没遇到像样的对手了!” 娇小的身躯看上有些滑稽, 像是要想要攀上父亲背脊的女孩, 小巧的手掌中粗看之下空无一物, 似乎是要去给姜云卿挠痒痒。 可细看之下,她掌心的那片区域是扭曲的,俯冲而下的所过区域的空气,被分化为数道扭曲的气流,气流呼啸的声音像是水流波涛汹涌的奔腾。 “这就是冥海无岸吗?” 姜云卿没有回头,只是若有所思的抬起了握剑的右手,内力涌动,一层风罡在体外形成。 “嘭~” 诡异的扭曲气劲与猛烈流动的风罡碰撞在一起,发出激烈的碰撞声,区别于金铁交击的脆响,像是飓风的咆哮,那种无形的气流之间的碰撞。 它不刺耳,却是给人一种浑身颤栗的感觉。 仿佛要将一切都拧成麻花的诡异气劲,与猛烈呼啸流转的风罡之间的碰撞并没有僵持多久,转眼便分出了高下。 风罡湮灭了那企图撕扯它的诡异扭曲气劲,萤勾娇小的身躯被风罡卷在空中,风罡猛烈如利刃穿梭, 迫使她尽可能的蜷缩自己的身体, 内力尽可能的涌向体外,护住周身要害。 “啪嗒~” 姜云卿打了一个响指,卷起萤勾的风罡消散。 萤勾约莫只有十一二岁不到的幼小身体从空中跌落,在风罡中它只护住了自己的要害。 除却这些要害部位外,首先被撕碎的,是她身上的衣衫,白皙如婴儿的皮肤上,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血痕上渗透着鲜血,让她看上去像是个血人。 侯卿抬手摄来数名通文馆的杀手,指尖内力凝聚气刃,如同庖丁解牛一般精妙的剥掉了这些人身上的衣衫。 也不顾及这是否少儿不宜,随手将那几名通文馆的杀手丢弃,只留下了衣衫,将衣衫叠成垫子,立刻上前接住了下落的萤勾。 这不是为了风度,仅仅是因为他所修泣血录并不能接触血液。 萤勾感受到风罡的消失,并未第一时间去看接住自己的侯卿,而是看向了姜云卿。 她有些不敢相信,只是一招,她便败了。 侯卿将萤勾放到了地上, 通文馆杀手的衣衫是丝绸所制,血液的渗透速度很快,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萤勾所受的伤其实并不重,并未失去行动能力。 只是她这伤也很麻烦,如果她不想留下满身伤疤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再有大幅度动作的好。 萤勾裹着衣服,呆呆的看着姜云卿。 或许她所苦苦追寻突破的瓶颈,这个男人已经突破了,并且早已突破! 姜云卿回头看着萤勾笑了笑,“如果是解决你走火入魔的后遗症,我不知道李嗣源是不是真的有办法,但如果给我一定时间的话,应该是可以的,可以等我收拾这残局之后,聊一聊吗?” 闻言,萤勾的身体微微一颤,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好!” 相比起李嗣源来说,现在的姜云卿似乎更有解决她身体问题的信服力。 得到肯定的回复,姜云卿心情愉快的回过了头。 “嘭~” 姜云卿刚回头,便见一只沙包大的拳头,朝着他的脸颊部位狠狠地砸来。 神识早已感知到了这一拳的到来,也早已感知到了动手之人。 但姜云卿依旧面带笑容得回头,没有躲避,也没有展开风罡护体。 “嘭~” 这一拳的力道大的吓人,即便以姜云卿的这般非人体质,也是被打得出现了一阵轻微的脑震荡,脑袋也是不由自主的斜向下偏转。 而这出手之人,也就是李茂贞,此刻也是微微一愣,有些惊讶的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 虽然是他突然发起突袭,但对于这一拳能够坚实的搭在姜云卿的脸上,还是有些不太确信的。 以姜云卿的实力,或许无法立刻反应过抵抗,但绝对是可以察觉到他的突袭的,并以此来做出一些力所能及的防护。 尽可能的不让自己受伤,这才是人之常情。 而且,更令他惊讶的是,他差不多七成功力的一拳,似乎并没让姜云卿受到多大的伤害,仅仅是脸上挂了点彩。 这特娘的还是人?他可没有感受到内力和其他防护! 姜云卿转头看向李茂贞,嘴角挂着一抹鲜血,脸颊却是没有出现任何的变化。 嗯,口腔内破了点皮! “因为她,这一拳,让你了,接下来对你暴力点,她也应该不会怪我了!” 姜云卿并未擦去嘴角的鲜血,似乎是要将此当做某种证据一般,甚至分出一缕内力,保证其不会因为剧烈运动而消散。 随即便是身形一闪,破空声宛若风驰电掣。 李茂贞见状,顿时面色大骇,一股浓浓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身形一顿闪烁,消失在原地。 李茂贞的速度很快,即便在姜云卿所遇到过的诸多大天位中,都是属于T0梯队的。 但在现如今的姜云卿眼中,实在算不得什么速度。 “太慢了,太慢了,太慢了!” 不论李茂贞速度的速度如何提升,如何闪躲,即便在场中众人的眼中,他的身形长时间都处于消失当中,每次现身都只有不到半个呼吸的时间。 可姜云卿那如同催命符一般的声音,却是始终在他背后固定的方位响起,就仿佛是自己在拖着他跑一般。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李茂贞的内心冷静的想着,眸中异彩闪烁,或许以命换命才能占到些许的便宜。 心里打定主意,随即便突然止住身形,一个侧身腾挪,预估着姜云卿的方位,双掌之上耀眼的紫色星辉亮起,气势骇然的朝着前方拍去。 “嘭~”的一声轻响,姜云卿的身形骤然出现在李茂贞的眼前,却不是他逮到了姜云卿。 只感觉胸前微微一痛,却是带鞘的长剑剑尖抵在自己的胸口。 突然,剑尖之上,猛烈的风罡涌动,激射而出。 “轰~” 李茂贞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被轰飞了出去,姜云卿那不紧不慢,略显嘲讽的声音响起。 “我说过,你太慢了!” 正文 第两百五十一章 抬下去 “嘭-” 李茂贞被砸进了废墟里,庞大的冲击再次击垮了废墟,废墟中倒塌的建筑并没有给他造成二次伤害,却是给他整了个灰头土脸。 “噗~” 一口鲜血自口中喷洒而出,李茂贞这才感觉到胸口刚刚被姜云卿一剑点中的地方郁闷缓缓消散。 缓缓从废墟中扬起的烟尘中走出,胸口的衣服有一大圈已然破碎,露出了坚实的, 且带着淤青的胸膛,微微有些塌陷,似乎是断了骨头。 原本威风凛凛,王者归来的岐王,现如今已然是狼狈不堪,至少相较于姜云卿来说,是这样的。 “呸!” 再次吐出一口涌上喉咙的鲜血,李茂贞身形一闪, 出现在姜云卿的身前上空, 拳头上冒着宛如小太阳一般的耀眼星辉,似是要朝着姜云卿砸下。 姜云卿微微抬起提剑的右手,身上风罡涌动,这么个不负责任的大舅哥,让个一拳也就够了。 多让,那未免也太给他面子了! 忽然,李茂贞身形再次从空中消失,不知从何处借的里,瞬息出现在姜云卿的身后,拳头上的小太阳凝实为一个刺眼的小光球,似乎仅仅是在拳头上包裹了一层,气势更为内敛。 但懂行的都清楚,李茂贞的这一拳的威力,绝对是要远胜方才的。 有人想着, 这一击要是打实在了, 这姜云卿总归是要受伤了吧! 然而,出人意料, 却似乎又在情理之中的, 姜云卿仿佛浑身上下都涨了眼睛,反手背身一剑点在了李茂贞若是想要攻击到他的必经之路上。 不过,这一剑,点空了。 正所谓吃一蛰长一智,堂堂岐王李茂贞,自然不会跟个憨憨一样。 身形划过一串残影,地上被拖出一条优美的弧线痕迹,来到了姜云卿的左前方,一掌气势汹涌的朝着姜云卿的心脏拍去。 这一招“声东击西”足以令绝大多数人露出破绽,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露出破绽无疑是决定胜负,甚至是生死的关键。 但此刻,姜云卿却是告诉李茂贞,在绝对的实力碾压下,一切花里胡哨的小动作,都是浮云。 就在李茂贞即将要碰到姜云卿的时候,只见姜云卿瞬间完成扭身、横踢的动作,一脚凶狠毒辣的踹在他的侧腰。 “嘭~” 李茂贞整个人当即横飞了出去,再次“钻”进了之前那片倒塌的废墟。 这朱雀门前,上至诸侯, 下至士兵杀手,不论是认识姜云卿的,还是不认识姜云卿的,无不唏嘘不已。 谁能想到,堂堂岐王李茂贞,竟被人在当蹴鞠、马球一般在踢? 一想及此,站在“李星云”与李嗣源身后的诸侯们无不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腰部,他们可不像李茂贞和李嗣源这般武功高强。 方才那一脚若是换作他们来承受,就算不死,那腰子也受不了,下半辈子肯定要失去不少乐趣。 “咳咳!” 李茂贞扶着腰部,挥斥着周遭纷纷扰扰的尘埃,再次从废墟里站了起来,身姿尽显狼狈。 真要说受了多么严重的伤吗?其实并没有,姜云卿的那一脚并没有使用内力,是纯粹的肉体力量,除了被直接踢中的腰部有些疼痛难忍之外,身体其他地方基本无碍。 然而,并未等他缓过一口气来,姜云卿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他的眼前,一条腿在他的眼中极速放大。 这一脚,是奔着他的脑袋来的。 不敢大意,顾不得疼痛难忍的腰部,立即双臂蜷缩护于身前。 “嘭~” 自上而下的劲道,再次将李茂贞砸进了废墟当中。 原本还有些支支愣愣的废墟,彻底垮塌下来,李茂贞直接被活埋了。 “够了!” 下一刻,整个废墟爆炸开来,一道灰黑的身影从废墟里窜出,于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紫色弧迹,最终落到地面。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如此对待本王,还不给本王死来!” 一身灰黑的李茂贞,指着姜云卿怒斥,宣泄着心中的愤懑,正所谓事不过三,姜云卿这是诚心在侮辱他,他李茂贞何时被人如此对待过? “骂完了?有点过于文雅了!” 姜云卿也是不恼,身形一闪已然来到了李茂贞的身后。 人在愤怒的时候,各种感官都明显的要慢上不少,又加之姜云卿的速度实在快的离谱。 悄无声息,一个眨眼的功夫,姜云卿便出现在李茂贞的身后,李茂贞很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嘭~” 一个膝顶撞在李茂贞的的后腰上,巨大的力道使得他的身体呈现弯弓满弦的状态。 “******” 吃痛之下,李茂贞怒斥姜云卿的声音突然高亢起来,只是言语却是十分的含糊不清,里面还掺杂着不知哪个地区的方言,即便是就在其身边的姜云卿也没听清楚说了些什么。 不过,姜云卿也大概能猜到李茂贞想要表达的意思。 大抵就是:卧槽,不讲武德。 一个升龙将李茂贞抬起滞空,姜云卿便开始风轻云淡的在李茂贞的周身游走,偶尔用脚,偶尔出拳,击打着李茂贞身体某些部位的同时,也使李茂贞的身体始终保持着滞空。 若是在玩游戏,这大概是那种能够一套将人连到死的连招了。 在不通武功的人看来,这或许是在侮辱。 但今日这朱雀门前,却是不乏有高手,他们的眼中却是能看出更深层次的东西来。 姜云卿此番看上去是在羞辱,实则是在打穴。 李星云与“李星云”两人,更是捕捉到了姜云卿使用的某些手法,有着华阳针法的影子。 “李星云”要相对平静一些,只当是李星云传授给姜云卿的。 可李星云自己是清楚的,他可能没有教过自己师兄什么,所以他也十分好奇姜云卿的华阳针法从何而来。 是来自袁天罡?还是说从其他地方触类旁通? 想到了这些可能性,李星云就干脆不想了。 这些都不重要,一门华阳针法而已,他们师兄弟还能因此生出间隙来不成? 忽然,姜云卿停了手,李茂贞从空中跌落,一掌拍在地面借力翻身而起。 不管是不是姜云卿故意露出来的破绽,对于李茂贞来说,这都是一个机会。 脚尖轻点地面,身形一闪即逝,瞬间来到姜云卿的身后。 发冠掉落,长发凌乱,浑身灰不溜秋,狼狈不堪李茂贞双掌之上耀眼的紫色星辉亮起,狠狠地拍向姜云卿的脑袋。 憋屈了这么久,他已经迫切的渴望给姜云卿来一个强手裂颅了。 “呼~” 姜云卿都未转身,神识感应到李茂贞的方位,反手一剑便点在李茂贞的眉心。 他之前打的李茂贞那一套,并非毫无章法,配合这最后一剑,便是他结合华阳针法总结出来的一套手法,名为定魂! 只是一瞬间,李茂贞的身形便停顿了下来,凌乱的头发下,眼神变得呆滞,像是失了魂魄一般。 李茂贞那打算拍向姜云卿脑袋的双手缓缓垂落,身体自然的向后倒去。 “嘭~” 一声轻响,闹腾的岐王李茂贞,尘埃落定! 姜云卿收剑负手身后,朝着女帝点了点头。 “抬下去吧!” 正文 第两百五十二章 莫要自误 幻音坊的几名圣姬上前架起李茂贞退下,动作很温柔,虽然这是敌人,但依旧是岐王。 “我若杀你,现在可还有人拦?” 姜云卿杵着剑,看向了“李星云”。 “你不敢杀我!” “李星云”脸色阴沉,却并未慌乱, 便是他身后的李嗣源,也是眯着眼睛,轻摇折扇,虽然眉头微皱,却也是惊讶居多,却是不见几分急色。 因为,他们还有底牌! 而且, 不止一张! “哦?为何?”姜云卿笑着问道。 “长安城外早已聚集蜀王、楚王、吴王、吴越王、汉王、闽王、静海王、定南王的兵马, 城内亦有伏兵。 而他们的性命全然系在我的身上,若我死,他们必然全部暴毙。 你们,走不出长安城!” “李星云”指着身后的一众诸侯侃侃而谈,他既然敢让这些诸侯带大量的军队围城,自然是有掌控这些诸侯的办法。 当然,他这不是怕这些诸侯反水,大家都是一方地界的“皇帝”,自然是不可能为了一个李唐皇室后人,一个将来有那么一丝机会临驾于他们之上的人,罔顾自己的性命。 在长安城布防兵马的目的,为的就是防止某些人掀桌子。 只不过,李嗣源防的是袁天罡,防的是不良人。 而“李星云”, 则只是单纯的防备姜云卿,因为他知道防不了袁天罡。 不过, 既然当初他逃离藏兵谷的时候, 大帅没有派遣不良人追杀他,便是默许他的行为, 默许他与李星云争上一争了。 大帅看重的,只是李星云的那一身血脉,只要他有了那一身尊贵的血脉,大帅岂会不支持他? 而只要有了大帅的支持,有了不良人的支持,区区姜云卿?小小岐国? 覆手可灭! 随即,“李星云”便朝着侯卿喊道:“侯卿尸祖,你的承诺是否依然有效?” 侯卿也没有犹豫,将手中的红伞抛向“李星云”,“泣血录可以借你一用,但我不会再出手!” “多谢!” “李星云”接过红伞,朝着侯卿躬身一拜。 “你似乎笃定自己不会输?”姜云卿笑问道。 “这是很显然的事情,有你在我或许赢不了,但我依旧立于不败之地,不然我叫他们来干什么?看戏?” “李星云”指了指那一众诸侯,笑着回应。 “哦?是吗?那还真是好手段,他们助你,便是从龙之功, 反你, 便是上佳的人质,无论如何,都能短时间内将城外城内的军队掌控在手中!”姜云卿道破其中关键。 “李星云”也不恼,只是笑道:“都到这地步了,大家早就心知肚明,还有必要离间吗?” 说着,“李星云”便看向了楚王马殷。 楚王马殷,身形佝偻,面容苍老,嘴中似乎已找不出几颗牙齿,杵着一根拐杖,就像是一个邻家老头儿。 面对“李星云”看来的目光,邻家老头儿无奈的摇了摇头,举起了自己的手。 他这把年纪了,倒是不怕死了,但他的两个儿子的性命他不能不管,一个李星云而已,所谓的李唐皇室后人,根本不可能让他做出放弃自己儿子们性命的决定。 随着年迈的楚王缓缓举起手,残破城墙上的楚军也纷纷挽弓搭箭,拉满了弓弦,对准了姜云卿等一方众人。 “姜云卿,你就算再强,也终究还是人,今日这天罗地网,即便困不住你,你也带不走他们!” “李星云”嘴角微微上扬,难掩笑意。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姜云卿并没有回答,只是带着一抹笑意,静静的看着“李星云”,就像是在期待着一只蝼蚁如何翻天! 面对这种几乎是等同于无视的目光,即便“李星云”的心理素质还算不错,也是有些恼怒。 缓缓走上前来,深吸了一口气,在姜云卿的面前站定,强作镇定,“用李星云的一身血脉,换你们所有人安全离开,也包括李星云,泣血录换血可以不伤及性命!” 说着,便扬了扬自己手中的红伞。 “可是,要逃的并不是我们啊!”姜云卿轻轻摇头感叹。 “李星云”一愣,心里微微一紧,难道这家伙打算擒住他为人质?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不过,想心中早有对策,倒也不显慌乱。 姜云卿并没有关注“李星云”的微表情,只是自顾自的朝着城墙上喊道:“不知李将军觉得我说得可对?” “姜先生说的很对!” 浑厚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一道身披精致铠甲的身影从城墙上冒出了头来。 只见他振臂一呼,“弟兄们,若有贼人谋权篡逆,加害大唐皇子,囚困楚王,我等该当如何?” 此话一出,城墙上的楚军中,立刻便有不知是真的为人机灵还是托儿的人大喊起哄:“杀贼人,保殿下,救楚王!” 人都是有着从众心里的,当这样的声音逐渐响起时,不一会儿便形成了如潮的声浪。 随即,所有的弓箭手便掉头对准了“李星云”一方所在的区域。 “李……咳咳……咳咳咳……” 楚王马殷看见这一幕,指着城墙上“胡说八道”的人,心中怒火中烧,想怒斥这个叛徒,可话到喉咙却是被迫化作了一声又一声的咳嗽。 “父王,切莫生气!” 其次子马希声连忙辅助马殷,轻抚着他的脊背,帮助他顺气。 其长子马希钺却是个脾气暴躁的,上前数步,走出人群,指着城墙上质问道:“李琼,你什么意思?是想谋反吗?” 却是不知城墙上的李琼何时挽起弓,在马希钺上前质问时,便是一箭射出。 “唆~” 马希钺的声音顿时一滞,看着唆的一下子,插在自己脚下,箭尾尚在剧烈晃动的箭矢。 顿时只感觉头皮发麻,脊背彻寒,若是李琼的手再抬高几分,他此刻只怕是已然命丧黄泉了。 指着城墙上的手,一时间有些举足无措,不知道该不该放下。 “我等正要营救楚王,大公子莫要自误!” 说话间,李琼手中的强弓上,便再次搭上了一根箭矢。 “父,父王,这李琼要杀我!” 马希钺顿时一阵腿软,跌坐在地,也顾不得姿势,连滚带爬的朝着人群里躲去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这天下也不是非得有晋王 “啪嗒~” 李嗣源打开手中通文馆折扇,缓缓走上前,与“李星云”并肩而立。 随着折扇轻轻摇动,李嗣源微眯的双眼看向姜云卿,“先生真是好手段,竟然不知不觉的策反了李将军,想来这朱雀门上的人都是李将军的亲信了吧!” “唉!哪里, 哪里,比不得晋王绝地翻盘的手段。” 姜云卿笑着摆了摆手,表示自愧不如。 没有在意姜云卿的暗讽,李嗣源又抬头看向城墙上,“李将军,本王不知道姜先生许诺了你什么,但想来姜先生可以给你的,我等也是可以给你的,而且只要李将军愿意雪中送炭, 我等自然不会吝啬囊中。” “呵呵,晋王莫非以为本将军是那种贰臣贼子不成?本将军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营救楚王,晋王若是识相,就该束手就擒,交出楚王及其公子体内蛊毒的解药!” 李琼冷笑一声,却是油盐不进,直接无视了李嗣源提出的条件。 “唉!何必呢?” 李嗣源“啪”的一声合上折扇,重重的拍打在手上,露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姜先生的算计确实精妙,但小王也不是毫无准备的,我通文馆在这朱雀门底下备了不少火药,炸毁整个长安城不敢说,但这朱雀门应该是可以毁个七七八八的,就看姜先生有没有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了!” 不等姜云卿,又或者是李星云回答,李嗣源便继续自顾自的说道:“而且,到了此时此刻, 小王也不敢有所多求,但求平安的出了这朱雀门,不知可否?” 此时此刻,朱雀门被姜云卿来了个反客为主,李嗣源也没了除掉李星云的心思,只期望能够保着“李星云”退出朱雀门。 他们这些诸侯王还是有些大用处的,李嗣源倒是可以笃定姜云卿不敢动他们,但“李星云”这个有可能会威胁到李星云的存在,想要活下来只怕有些困难。 “晋王是觉得你的脸面很大吗?” “嗡~” 空气一阵轻微的震颤,姜云卿的身形便瞬息出现在李嗣源的身前。 “小王觉得,自己还是有几分脸面的!” 李嗣源到是个能沉得住气的,面对突然出现的姜云卿,只是眉头一紧,神色却是依旧淡定。 仿佛他的脸很大,他的面子也同样很大。 只是下一刻,李嗣源的神色却是瞬间凝固。 “你~” 只见,姜云卿的一记手刀上裹着无形而锋利的风罡, 已然划开了李嗣源的喉咙。 李嗣源的反应很快, 尽管没有防住姜云卿的这一记手刀,却是在伤口渗出鲜血之前,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喉咙。 只是,即便李嗣源有着大天位级别的功力,也只是肉体凡胎,终究不似姜云卿一般。 姜云卿的攻击精准的切开了李嗣源的颈动脉,无论李嗣源捂的多么严实,鲜血依旧止不住的从他的指缝间流淌而出。 没了喉咙,李嗣源除了开始的那个“你”字,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姜云卿。 姜云卿笑了笑,问道:“你是在疑惑,以你大天位的功力,我如何能这般轻易地杀了你?” 李嗣源已然没有了回答的能力,姜云卿又自顾自的说道:“区区大天位而已,我杀之如杀鸡,没什么好惊讶的。” 李嗣源的脸上依旧是堆满了不可置信,姜云卿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己猜错了。 “你是觉得我不敢杀你?也对,这朱雀门下可是埋着火药啊,还真是可怕!” 姜云卿笑嘻嘻的把脸凑到了李嗣源的近前,生怕大脑缺氧的李嗣源看不清他。 “可你为什么就肯定巴尔是你通文馆的人呢?你有没有想过,他有可能是不良人?” 顿时,李嗣源的眼睛都瞪得更大了,捂着喉咙跌跌撞撞的后退了两步,随后身体不受控制的直挺挺的倒在的地上。 “嘭!” 一声轻响,渐起一地尘埃! 在历史上,李嗣源是个还不错的皇帝,算上李存勖,姜云卿可以说已经亲自送走两位皇帝了,也算是不枉这波穿越了。 姜云卿挥了挥衣袖,荡开飞扬的尘埃,蹲在了正在逐渐丧失最后生机的李嗣源身边。 “唉!你为什么就觉得,这天下缺你不可呢?就像李克用一样,他没了,不是还有你顶上吗?你没了,不也有其他人顶上?想成为晋王的人不多的是?” 李嗣源的眼睛瞪得前所未有的大,生机随着他指缝里渗出的鲜血越来越多而流逝。 直至最后,呼吸停止,心脏也停止了跳动,或许李嗣源也不会想到,他平生眼睛挣得最大的时候竟是他临死的那一刻。 姜云卿看着李嗣源的尸体缓缓起身,轻轻摇头感叹:“而且,这天下也不是非得有个晋王啊!” “大家给说说,是不是啊?” 姜云卿眯着眼,笑着看向那一众诸侯。 明明姜云卿身上并无异样,甚至可以说是不染一丝尘埃,笑容也十分的和煦,与李嗣源的笑里藏刀不同,姜云卿看上去是真的很和蔼。 如果,他方才没有瞬间杀死李嗣源的话。 但此时此刻,姜云卿的这一抹笑容,这一句问话,却是给人一种脊背发寒的感觉。 虽然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基本都对李嗣源无感,甚至因为李嗣源那他们的性命相要挟,他们是巴不得李嗣源暴毙的。 但是,当李嗣源被人轻而易举的杀死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每个人的心里却是不约而同的没有丝毫的庆幸,反而是升起了一丝悲凉与恐惧。 即便李嗣源再怎么跟他们不对付,那也是名正言顺的时晋王,与他们身份地位相当。 在这乱世甚至因为三晋势力强盛,身份比起他们只高不低。 连李嗣源都这么轻易地死了,一众诸侯也就不免联想到了自己,那岂不是如姜云卿所说的一般,连鸡都不如? “是是是,姜先生说的极是,此獠大逆不道,竟然以卑劣手段,妄图谋害殿下,属实当诛。” 吴王杨浦,仗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和姜云卿有那么点相熟,李嗣源一死,便立刻倒头来到了姜云卿的这边来。 “倒是吴王看的通透。” 姜云卿满意的拍了拍吴王杨浦的肩膀,这到底是个识趣的人。 “小王早就识破了李嗣源的阴谋,只是受限于李嗣源的蛊毒所迫,不得已站在了殿下与先生的对立面,现如今李嗣源身死,小王自然得立马弃暗投明,就是不知小王这身上的蛊毒,先生可有办法?” 吴王杨浦略显谄媚的笑道,李嗣源死在了姜云卿的手中,这要想解蛊,肯定首选姜云卿啊,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逻辑而已。 还有一点最主要的是,谁会拒绝第一个投诚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