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境火种：好运小区求生记》 正文 第一章 于寂夜苏醒 “给您最新最嗯的住房体验，好运小区盛大开盘！前百名加入者可得特殊礼包！回复TD退订。（不回复默认接受）” 三天前，季遐收到一条广告短信。 他当然知道这是诈骗短信，却因为坐地铁没事，打开看一眼。 然后看到短信后半截，他差点笑出声来—— 还不回复默认接受。谁知道回个TD会不会被莫名扣费？ 再说回条短信也要一毛钱呢。 于是季遐轻蔑一笑，当场就把短信给删了…… 结果三天过后，季遐一觉睡醒，准备迎接打工人朝气蓬勃的一天。 却看到了陌生的白色天花板，并感受到了异样冰冷的空气。 季遐起床，发觉自己出现在了一个大房子里。 当然不是医院……床也还是他自己的床。 但房子却不是他自己的房子了。 房内又大又空，只有一副桌凳、以及另一边的马桶和洗脸池…… 除此之外，连一道卫生间的隔墙都没有。 这是哪里？是自己连人带床穿越了？ 季遐连忙起床，大脑很快清醒了过来。 手机虽然还在身边，信号显示却是‘服务区外’，打电话给熟人、或者报警都没反应。 周围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其他人或者生物存在的迹象，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咚咚作响。 总之……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好像已经没法上班了吧？ 而且情况可能还更严重一点…… 季遐咧咧嘴，看向窗外。 虽然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九点多了，但窗外乌黑一片。 他试图开门，但是门外是如同液体般稠密的化不开的黑暗，开门之后就会往里涌来。 季遐直觉地意识到这种东西很危险，耳边还听到了一股高频震动的声音，连忙关上了门，退回屋内。 这是什么东西？是鬼吗？ 难道自己是一觉睡醒，穿越到了一个恐怖片世界啦？ 季遐这样想着，倒是意外地很冷静，他小心地退回房内，并且在房子范围内仔细调查了一番。 他在盥洗台上看到了一副崭新清洁用具，在门边发现了一双运动鞋，旁边还放着一件崭新的登山背包。 在室内中央的桌面上，还发现了一张宣传彩页—— 《好运小区业主指南》 -各位业主，大家好！ -欢迎大家入住新居，居委会热烈祝愿大家的冒险生活一帆风顺！ -这份业主指南能够帮助大家尽快熟悉小区生活，希望各位业主仔细阅读。 1 按照优惠协议，居委会不会提供其他日常用品，但是会在一年内免费提供水电，请注意：饮用生水有害健康。 2 不要和邻里线下往来，如果有人敲门，请不要打开猫眼。 3 如果要出门，请留下钥匙。 4 如遇电灯故障、墙皮脱落、室内有异味等现象，请及时联系物管。 5 不要贸然深入地下，如需前往请自行备好保暖工具，不要在地下城过夜。 6 不要贸然开窗，如果开窗请自行安装蚊帐。 7 请注意房屋日常清洁，不要在房内饲养宠物与野兽，请勿擅自改变现有家具的朝向。 8 网络WIFI服务请自行联系相关运营商，请勿在房内私自架设收发设备。 9 物管的脾气不太好，沟通时请保持耐心，没事不要麻烦他。 这都是些啥啊？ 季遐没看懂，但是大受震撼。 他想起了三天前接到的那条垃圾短信，但是短信已经被删掉了。 而在宣传彩页背面，他看到了一个二维码： -官方业主群，诚邀您的加入。 一群：已满 二群：已满 三群：（二维码） 季遐连忙打开手机，手机仍然没信号，但是扫了码之后，通讯软件显示出一个‘好运小区官方业主群’，居然真的能加进去。 这也太荒谬了。 季遐看着手机聊天界面，忍不住开始揉起了太阳穴。 他看到一堆人在群里聊天，信息刷屏速度很快…… 真诚小欣：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有人能报警成功吗？ 滔哥：现在根本没信号，说不定这聊天群就是诡异的一环。 啄木鸟：你们别闹了好不好，现在的问题是刚才出去的勇士到底怎么样了。 三七粉：所以呢，你觉得咱们都是物管的小号？ …… 群里的人数无法确认，不过信息刷屏速度很快。 季遐觉得少说有几百个人在参与聊天。 不过这些人看起来，似乎跟季遐的处境一样，都是这个好运小区新来的‘业主’。 早晨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陌生诡异的环境里，惊慌与混乱自然是免不了的。 现在大多数人最关注的是那个所谓的‘物管’，也就是业主说明上提到的管理人员，它似乎与这个‘好运小区’有些关系，也是业主群的群主。 而就在季遐发现之前，已经有人试着跟物管交流过了——物管不会回复消息，直接私聊质问也不会回话。 有人提议：“你们看到业主说明了吗，说室内有异味的话物管会回复。” 马上有人回答：“我试了，是真的。” 其他人追问：“你问物管了？他说什么了？” 那人说道：“他说待会来看，但要是没事我就死定了。” “……” 不少人马上去试了，也有些人不敢出头，只是在怂恿别人。 季遐倒是没有贸然找那个‘物管’，他想起了另一件事—— “大家有没记得，三天前收到过好运小区的短信，说不回复默认接受，前百还有大礼包……我估计我们就是被那条消息坑来的。” …… 季遐的消息马上被刷了下去，他又发了一遍，倒是终于有人回答了： “好像有这消息，我都没注意。” “一条短信能做什么？” “我这没有前百大礼包啊……” 其他人虽然各说各的，但总归还是透露了一些信息。 不过就在讨论间，有人来私聊季遐了： “老哥，我也记得那条短信呢。” 对方是个叫做‘毕天书’的业主。季遐就在私聊窗口对他说道：“是啊，短信说不回复默认接受，我们应该就是被这个东西套路的。” 毕天书却问：“老哥你当时同意了吗？前百有大礼包，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好像后面的人收到短信都没这一条了。” 毕天书似乎对这前百大礼包很感兴趣，让季遐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家伙倒是挺随遇而安的，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开始想那什么新手大礼包了。 不过表面上倒是没有表现出来。季遐说道：“没有，你回了吗？” 又问：“这大礼包究竟是什么呢？” 毕天书说道：“我也没有，不过我知道有人收到礼包了。” 季遐好奇：“是什么？” “东西是什么我不太清楚，不过那人也删了短信。”毕天书说道，“这短信不回复默认同意，删除了当然就是默认提前同意了啊！” 季遐惊奇：“还能这样？” “如果你删得够早，说不定已经得到这个大礼包了，你想想你身边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东西。” “出来的时候就床和手机，还有那几样谁都有的家具……” 季遐心里也有些好奇，但是他身边的东西别人也有，刚才聊天群里就已经确认过了。 毕天书追问：“你有没有感觉到其他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能力，或者知识什么的？” 季遐仔细想了想，心里倒是隐约有些期盼，不过最后还是答道：“我感觉不到这种东西。” 又补充道：“我是后来坐地铁的时候看到短信的，可能我看短信的时候已经没有大礼包了。” 也许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对方显得有些失望，语气也变得冷淡了下来： “好吧，其实我也不清楚这个大礼包会是什么，应该是些食物家电之类的东西吧，意义不是很大。” 毕天书补充了一句，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季遐倒是第一次想到了这个问题：“还有食物？对了，我们没有大礼包的人吃什么？现在也没法出去，咱们该去哪找吃的？” 毕天书说道：“你大概是刚加群？今天早上有几个勇士试着出了门，之后好像都没消息了，但是有人从窗户和地窖出去，倒是基本上都能回来，还带了吃喝和日常使用的战利品。” “外边有什么？” “我说不清，你自己去群里问吧。” 毕天书回答得很敷衍，季遐也大概知道，对方来找自己的原因可能就和他说的‘前百大礼包’有关。 只是在发现自己没有‘前百大礼包’之后，便不愿意继续聊下去了。 不过毕天书也说了一些有用的东西——季遐翻开床单往下一看，果然看到床底下有个木板门。 再看向唯一的窗户，窗户是活动窗，有闸扣，似乎可以打开；窗外虽然同样乌黑一片，但是比起门外那种浓稠的黑暗，似乎没那么压抑……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那么……要出去吗？ 季遐倒是有些冲动，想试试。 不过群聊里，却有人说地下室和窗外有‘怪物’。 又想起刚才毕天书，地下室和窗外得到的物资是‘战利品’，可能并没有那么容易获得。 这让季遐有些忐忑，抱着手机，在屋内走来走去。 不过刚好来到门边，他又听到了那股高频振动的声音—— 季遐吓了一跳，之前他就听到过这种声音了。 虽然当时响了一声就没有了动静，但是这一次，他听得更加真切了。 声音并不是突然出现的，而是一直都在这里，只是因为季遐到了门边，所以才能听到。 这是不是与门外世界有关的某种征兆？ 季遐这样想着，心中一动，往回退了几步，果然听不到那种声音了。 回到门边，又能听到了。 也许自己应该好好分辨一下声音的来源。 季遐心里想着，便试图沉下心来，仔细分辨。 果然发现声音来自门外。 并且依稀听到了，这股声音当中存在某种他能理解的话语。 嗡嗡嗡—— “喂喂，快看，30Z的那小子又到门边来了！” 正文 第二章 食人者的私语 声音沉厚、沙哑。虽然遥远，但如同沉重的机器噪音，伴随着那股尖锐的‘嗡嗡’声、钻进了季遐的耳中。 季遐听到这个声音，差点被吓得跳起来，下意识地想退回去，不过他忍住了。 他大概意识到了——声音好像是在说我？ 以及还有……它好像没有意识到我在听？ 季遐心中疑虑，便假装握住了门把手。 然后那个声音果然继续说话了：“看样子，那小子终于要出来了。” 粗犷声音仿佛很期待，随即，又有另外一个声音与它说起了话： “那就好，我今天早上已经吃了十九个，他出来刚好能凑个整数！” 这个声音与第一个说话的声音不同，它更加尖细、圆滑，带着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恶意。 季遐一时间没懂他的意思，不过紧接着，粗犷却发出了奇怪的大笑声： “窝哈哈哈！那么这次的猎物就先让给你，给你凑个整数，不过下个猎物就要轮到我了！” “没错！今天这批傻瓜刚进来，咱们都要抓紧时间，多抓几只解解馋！” 两个声音放肆地大笑着，混杂在高频噪声当中，听起来格外诡异。 季遐心中不可抑制地钻出一个念头—— 刚才群里提到、出去门外的人根本不是失踪了，而是被这两个声音吃掉了。 季遐想要打开猫眼看看，却想起了业主说明上的注意事项： -不要和邻里线下往来，如果有人敲门，请不要打开猫眼。 虽然没人敲门，季遐也不敢往外观察了，并且忍不住往回退去。 却听到粗犷声音抱怨了起来：“切，那小子又回去了！” 尖细声音却并不在意：“管他呢，现在他们窝在房子里，等明天他们饿得受不了，自然会出门送死。” “窝哈哈哈，等他们出来送死！” 门外两个声音非常愉快，季遐却只感到不寒而栗，也不敢再继续站在门前了。 他回去一屁股坐回床上，嗡嗡声与两个对话的声音都消失了。 这算是绑架吗？还是被外星人抓了？门外那两个声音，它们究竟是什么人？ 它们旁若无人，谈论着关于吃人的话题。 虽然季遐也知道……房子里其实应该很安全，那两个声音多半进不来，所以才关注着要出门的人。 但是季遐忍不住会想起它们说话的内容—— 这个房子终究只是个庇护所。 现在可以躲在房子里，但是他吃什么呢？ 想到这里，答案似乎是“要么饿死、要么出去面对它们”……不管怎样，这个想法都有些太疯狂了。 不过仔细一想，季遐却又产生了一些除此之外的想法。 毕竟对于这个问题，季遐却不是完全没有头绪—— 通过刚才与毕天书的交流、以及其他人在群聊里的讨论内容，季遐其实已经知道了，直接去门外的人，没有能活着回来的……群里的业主们虽然不知道吃人的怪物，却也知道了门外确实很危险。 但若是从窗户或是地下室离开，倒是相对比较安全，还能得到战利品。 脑海中灵光一闪，季遐又重新拿出业主说明。 并且马上发现，上面其实提到过这件事了—— -不要贸然深入地下室，如需前往请自行备好保暖工具，不要在地下城过夜。 -不要贸然开窗，如果开窗请自行安装蚊帐。 也就是说—— 地下城可以去，只是不能贸然深入、不能过夜，还要防寒。 开窗则需要蚊帐，如果没有蚊帐的话会发生什么？ 至于直接出门的…… -如果要出门，请留下钥匙。 好吧，我不出门。 季遐看了一眼窗户，窗外一片漆黑，季遐也没有蚊帐。 总之先去那个‘地下城’看看。 虽然门外就有疑似吃人怪物的东西，不过想到万一没有食物的后果，季遐反而鼓起了勇气。 换上门口的运动鞋，尺码刚合适，就像是专门按照他的脚丫尺寸定做的一样。 之后季遐背上登山包，打开了通往地下室的木闸门。 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闸板被掀开，并且激起了一些灰尘。 季遐紧张地往里看去。 ‘地下城’不是黑咕隆咚的样子，也没有门外的那种墨汁一样的黑暗。 在闸板下，季遐看到了一截梯子，并看到了下方的溶洞，两边插满了火把。 看起来倒是挺安全的。 季遐顺着梯子下去，小心地来到了下方的洞穴内。 溶洞的空气微冷，这里的空间显然不小——左右很狭窄，却如同一条古堡的长廊，一直延伸向了一个未知的拐角。 季遐向前走去，脚步声在石壁间回荡。 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有每间隔几米就有一把的火炬架在墙上。偶尔碰到凸出墙面的石脉，但也并不像是有危险的样子。 于是季遐继续前进，拐过一个弯，看到前方有一个石室。 石室空旷，里边有一片不大不小的空间，季遐隐约明白，这应该就是毕天书他们说的‘战利品’所在的地方。 不过季遐突然发现了什么，还没进去就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看到，石室当中有一个平台。 而平台上有个东西在动。 软嘟嘟，圆滚滚，还是半透明的。 这难道是…… 史莱姆？ 季遐产生了一些荒诞的联想，但是眼前的东西……好像还真是史莱姆。 而在他看到史莱姆的同时，史莱姆也发现了他。 然后朝他移动了过来。 史莱姆的速度很慢，与其说是在走，不如说是在蠕动。 它的动作笨拙而滑稽，看起来像是全年龄冒险游戏里出来的可爱小怪一样。 这让季遐有些愣神…… 就这？ 虽然史莱姆似乎怀抱着恶意，似乎确实如同一只‘怪物’一样，表现出了清晰的攻击意图。 但是季遐之前担心了大半天，还以为地窖里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结果就只是一只史莱姆而已。 当然，季遐是个连鸡都没杀过的现代都市废人，从这一点来看，他好像也没有瞧不起史莱姆的资格…… 不过虽然没有杀过鸡，但他也是吃着鸡肉长大的，怎么可能怕一只鸡。 体型和力量优势摆在那里，若是没打过，岂不是给直立猿祖宗丢脸？ 而这只史莱姆看起来战斗力还不如一只大公鸡，季遐当然更不会怕了。 只是因为手头没有武器，季遐一时间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杀鸡都要用刀呢。 现在自己赤手空拳，万一用拳头揍过去，结果史莱姆有毒该怎么办？ 季遐有些担忧，不过他看向周围，突然灵光一闪。 瞧我这笨的。 季遐从旁边墙上卸下一根火把，火把大概不到一米，下端有把手，上端浸透了不知道是松脂还是其他什么材料的燃料，烧得很旺。 对着史莱姆挥舞了两下，就看到史莱姆果然怂了，停下了蠕动。 它的反应让季遐有了底气。 哈哈，怕了吧？哥这棍子虽然普通，但是有火焰附魔呢。 俗话说敌怂我勇，看到史莱姆停下，季遐便不再疑虑，手舞足蹈地挥舞着火把冲了过去。 不过就在进入石室的时候，季遐突然感到有哪里不对。 却是在这一刹那，听到了一股细微却尖锐的高频振动噪音，在他的耳边突然响起…… 当然，比起之前在门口听到的那种嗡嗡轰鸣，此时的嗡嗡声轻微得多，如果不认真听，甚至很可能听不到。 不过季遐条件反射地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就见到，在自己头顶上，溶洞的上壁。 在那里，另一只吸附在石壁上的史莱姆刚刚松开了石室顶穹，直挺挺地坠落下来。 季遐被吓出一声怪叫，连忙躲闪，险之又险地没有被史莱姆砸中，只是被它擦到了一边的衣袖。 史莱姆掉到地上，朝着季遐摆出了攻击的姿态，另一只史莱姆也没有再等待，从正面蠕动了过来，就连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一些。 这两个小东西…… 刚才似乎是在故意勾引我进来，然后从头顶上偷袭我！ 季遐意识到了这一点，有些头皮发麻。 他连忙起身，挥动火把，想要逼退蠕动过来的史莱姆。 但是这次史莱姆不怕了，也不怂了，不顾一切地扑向季遐。 季遐一棒子打退了一个，却没有防住另一个。 虽然情急之下、一脚把史莱姆踢飞了出去，但一些史莱姆的粘液溅到了裤腿上，而刚才被擦到的衣袖已经变成了焦黑一片，令季遐惊恐不已。 因为有衣服挡着，季遐自己倒是没有受伤，他把衣服脱掉，扔到了旁边。 然后两只史莱姆已经追了过来，季遐只能挥舞火把胡打乱打，也没什么章法，中途还跌了一屁股敦，可以说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不过就这样一通乱披风棍法，两只史莱姆被打得节节败退，最后也没有再拿出什么其他本事，就被乱棍打散了。 随着那股‘嗡嗡嗡’的声音逐渐消失，地上只剩下一些泛蓝的残余液滴，正在发出轻微的腐蚀声。 这就……赢了？ 季遐松了口气，紧接着有些后怕—— 两只史莱姆实际不难对付，如果刚才他小心一点，或许它们连碰都碰不到自己。 只是…… 如果刚才没有发现，被偷袭的史莱姆砸在了头上，它会怎么样？ 会免费给自己烫个天然卷吗？ 季遐越想越觉得惊恐，脑海也有些乱。 突然一声闷响，却是石室两边的石门被打开了。 两道石门后方是同样的溶洞长廊，一眼看不到头。 而在台子中央，一个‘宝箱’升了上来。 说是宝箱，其实只是个石头箱子，外表是灰扑扑的颜色，不过造型有点像是游戏中的宝箱。 季遐打开箱子，看到里边摆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包括几块绿色的晶体碎屑，一枚无字的镍币，一张写着“初次获得请先扫码”的二维码。 以及一瓶康帅富冰红茶，以及一个皱巴巴、只有拳头大小的馒头。 原来所谓的战利品是这么回事。 季遐扫了二维码，然后出现了一个小程序—— 道具背包（测试版） 季遐打开小程序，手机切换到了后置摄像头模式，对准宝箱，上边显示出了它们的名字—— -基础饮料 -基础食物 -晦晶（4） -货币（1） 背包app扫过，晦晶与货币都直接消失了，然后出现在了屏幕上的道具栏当中；季遐试着点击道具栏当中的条目，发现它们也能被重新拿出来。 却又只能对一些特定的道具起效，甚至除了箱子里出现的战利品，其他东西连名称都看不到……比如季遐临时卸下来的火把就不能扫描。 这算什么？储物空间？空间戒指？ 说实话有点违反常识，不过到了现在，季遐也顾不上大惊小怪了。 对于目前的他来说，那个什么晦晶和镍币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馒头和水很重要。 不仅能解一时饥饿，而且这个地窖的面积很大，看起来确实是是个‘地下城’的样子。 如果自己继续前进，也许还能碰到其他战利品…… 以及其他更厉害的敌人吧？ 季遐这样想着，忍不住饿，咬了一口馒头。 口感不能说好……只能说相当糟糕，味道跟橡皮一样。 不过此刻的石室没有了怪物，却又因为打开了门，阵阵阴风从两边的入口吹来。 季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衣服还在旁边丢着呢，现在整个人就穿着一件小背心。 而且还有另一个问题。 季遐猛然想起了一件事，低头看了一眼裤腿，却见裤子上沾到腐蚀液的地方果然是一片焦黑，小腿上甚至有些刺痛的感觉。 却是刚才战斗中时间紧张，季遐只来得及丢掉了沾到腐蚀液的衣服，没来得及脱掉裤子……战斗结束后也忘了这件事。 现在衣服被丢在旁边，整条衣袖已经变得焦黑。 裤腿上的酸液虽然少一些，但是似乎已经渗透到了皮肉上，竟然已经有了一些灼痛的感觉。 终于想起这事，季遐连忙掀开裤腿。 倒是还没有受伤，不过不处理可不行。季遐马上就想用破衣服擦一擦，又想拧开刚得到的饮料冲洗一番。 不过转念一想，这里距家也不算远，季遐最后还是没有浪费道具；随手抄起沾着酸液的衣服，就从来路狂奔而去。 正文 第三章 一丝希望 回去的路上，季遐有些懊丧—— 目前没有备换的衣物，为了打两只史莱姆弄坏一身衣服，仔细想来其实有点亏…… 不对，不是有点亏。 简直是亏炸了好不好。 无论是作为基础的防具，还是作为御寒道具，衣服都是必需品。 这次沾到腐蚀液弄坏了一条衣袖、一条裤腿，都不知道去哪里找替换。 这样想着，季遐唉声叹气原路返回，爬上梯子回家。 陌生的房子仍然冰冷空旷，不过温度似乎比外边高了一些，也不用担心可能出现的其他‘怪物’了。 季遐也没空感慨，回家后，他马上用卷纸擦拭了一下残留的腐蚀液。 然后将衣服和裤子、还有溅到了腐蚀液的地方都清洗了一遍，盥洗台的免费自来水冷彻心扉。 将洗过的东西晾在桌上，季遐又拿出刚才得到的冰红茶和冷馒头。 一顿吃喝，感觉整个人都要冻麻了。 还好季遐顺来一支火把，现在凭火取暖，倒也不至于冷得受不了。 不过在经历了初次的探索之后，季遐心里也差不多有底了。 地下城的面积应该比他想象中更大，四通八达，范围广阔。 然而那些设计好的机关、布置好的怪物、以及提前准备好的‘战利品’，让季遐隐约意识到了自己的真实处境—— 这或许是个仓鼠迷宫一样的地方。 始作俑者不仅能让穿越来的业主们身处困境、动弹不得，也在试图让他们迫于生存压力，按照它预设的方式探索周边环境。 这让季遐心中疑虑—— 它希望我们做什么？住在这个房子里，然后每天去地下城打猎求生吗？ 仔细一想，这样打工吃饭，赚钱养家……套路倒是很熟悉，跟过去的生活其实很像。 只是生存环境恶劣了太多，跟这里比起来，996加班仿佛是在天堂。 如果非要说好处的话…… 季遐环顾四周，这座房子倒是挺大的。 因为没有隔墙，天花板也很高，看起来可真是好他妈大，跟一座宫殿一样。 如果算上地下城的话，这座房子的占地面积可能都要赶上一座游乐园了。 不过这并不能让季遐对这片奇异空间产什么好感，反而让季遐更想回去了。 房子这种东西，小有小的好处嘛。 而且…… 季遐还有几十年房贷要还呢。 如果不赶紧回去，不交月供违约了可怎么办？想到这里，季遐感到手里的馒头都不香了…… 当然事到如今，这种事已经无关紧要了。就算回去要还房贷，也得想办法回去。 于是季遐三口两口吃完东西，也没有直接回被窝，而是打开了群聊，想看看其他人有没有什么发现。 结果却仍然令人失望。 他下去一趟，却也不过半个小时而已，然而此时的群聊当中更加混乱了。 有不少人已经下过地下城了，收获有的很多，有的连第一只都没打过，两手空空就回来了…… 几个‘高手’在他离开的时候试图分享经验，却因为每个人碰到的怪物并不一样，最后能帮到别人的地方不多。 再加上始终无法消解的恐慌气氛，群里一片混乱。 开群的时候，有人甚至还在吵架—— “你怂恿别人出去，又不说清楚，出事了怎么办？我他妈还有老婆孩子，我死了她们谁养？” “你想出去也没人拦着啊，说得好像别人不想回去似得，我们也只是告诉你们怎么吃饱肚子罢了。” “那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说要打怪物，你们倒是说全啊，我衣服都被那条狗咬坏了，都不知道有没有狂犬病。” “就是就是，谁知道群里会不会有绑架犯一伙的帮凶？那些人骗我们出门，说不定就是绑架犯在暗中引导咱们去送死呢！” …… 季遐看得头大，本来还想警告一下其他人，趁现在有力气去地下城碰碰运气，现在也不愿意多说了。 看来还是要靠自己。 不过季遐看了一眼去地下的活板门，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要吃饭、要活下去，似乎只能继续试着‘冒险’了，待在房里只能越来越饿。 但是想离开这里的话，希望又在哪里呢？ 也许可以通过交换情报，和其他业主一起寻找离开的办法——当然，这个想法不只季遐有，其他人似乎也在努力，只是完全没有头绪。 那么……真的回不去了吗？ 季遐不知道答案。 毕竟群里那些人的情况实际上和他一样。 生存的压力谁都有，惊慌骂人也是可以理解的反应。 而如果真有人能发现离开的办法，却应该会选择自己率先离开，而不会选择在这个不知道有没有问题的群聊里分享情报。 也就是说，并不能排除有办法回去，这个办法甚至可能很简单。 只是目前的季遐没有得到这种情报的渠道，又不能轻举妄动，所以只能先想办法求生，然后再慢慢想办法…… 吗？ 季遐给自己的结论打了个问号。 视线打量整个房间，最后季遐将目光落在了安全门上。 倒不是想直接出门。 而是经过刚才的冒险、以及观察群内信息，季遐想到了另一件事。 刚才在地宫里，季遐全凭那种突然出现的‘嗡嗡’声，才发现了偷袭的史莱姆。 但这显然不是史莱姆自然发出的声音，更重要的是，其他人似乎完全没有听到过—— 这让季遐有些疑心。 就算没人碰到史莱姆，但是在在门边瞎晃悠的人也不少。 如果这种声音真的谁都能听到，没理由不会在群里讨论。 那这可能就是—— 前百大礼包？ 季遐想到了之前毕天书的话，心中逐渐得出了这个结论。那种嗡嗡声固然很奇怪，但如果将它理解为毕天书所说的‘一种能力’，倒也可以解释得了。 这好像是好事，不过之前回来的路上，季遐就在想了…… 如果真的是能力，这种能力具体能做什么？ 在碰到史莱姆的时候，季遐全凭这个能力提醒，才避过了一次可以称得上致命的偷袭。 但是从群内的那些高手分享的经验来看，地下城有很多区域，越到深处越危险。 刚进去时，入口区的‘怪物’属于新手福利，是个人都能打。 虽然高手们很快就因为过于简单的描述而被人给喷了，但是季遐觉得他们说的应该是有些道理的。 只要他小心一点，应该能够更加安全地探索地下城的入口区域。 而若想更加深入，势必需要面对更强的怪物，如果敌人不是史莱姆，而是金刚哥斯拉这种东西，‘能听到怪物声音’的能力就很难有什么用了。 不过这种能力倒不是全无是处，季遐之前听到过门外的声音在聊吃人，那次经历让他产生了一些别的想法。 当时季遐没有细想，只把那两个声音当做是绑架犯、杀人狂，只想躲得远远的。 但现在他已经依稀有了猜测。 也许，那两个声音并不是人。 而是……怪物的声音？ 之所以在史莱姆那里没听到，是因为史莱姆没脑子。 但是那两个粗细声音显然更强、也更凶残，它们能够通过语言表达自己的想法，又刚好被季遐隔着门听懂了…… “我真是疯了。” 季遐在嘴里嘟哝着，壮着胆子打开安全门的猫眼，往外看去。 外边是化不开的黑暗，也不知道是猫眼被遮住了、还是本来就是一片漆黑。 季遐便在门口沉思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故意跺了跺脚，摆出了一副很焦急的样子，然后开始狂打电话—— 什么110、112、12315全部打了一遍，一边打，一边还在摸着门把手，仿佛真的在犹豫一样。 季遐当然不敢出去，不过这副浮夸的样子倒是很真切。 总之这样折腾了一番之后，虽然没什么实际效果，但确实引起了门外那两个声音的注意。 果然，他听到了上次的粗犷声音：“30Z的那小子，似乎又在想出门了。” 正文 第四章 虚晃一枪 果然又是它们。 季遐心中凛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他认真听着，仔细分辨混杂在尖锐蜂鸣声当中的谈话声音。 “切，该不会又和上次一样，就只是虚晃一枪吧？” 尖细的声音也出现了，它一边说着，一边还打了个饱嗝，让季遐毛骨悚然。 粗犷声音则答道：“谁知道，刚才他就磨磨唧唧半天又回去了，害得我白高兴一场。” 两个声音的口气懒洋洋的，说话也漫不经心，继续随意交谈了两句之后，空气中就只剩下那股尖锐的‘嗡嗡’声了。 不过季遐心中一喜，他知道自己的办法似乎真的有戏。 毕竟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勾引这俩声音说话—— 季遐若想知道出去的方法，指望其他业主也不现实。但是要说这片空间的情况，恐怕还是这些‘原住民’更加熟悉。 主动出门、或是试图与它们正面交流当然会有危险，季遐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但若是能想办法让他们自然聊起这个话题，那季遐只用在旁边听着，就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情报了…… 所以季遐把主意打到了门口这俩吃人老哥身上。 它们虽然吃人，但季遐只要不出门就不会有危险……应该。 季遐可以通过一些特殊的行为，诱使它们讨论那些他想知道的问题。 于是季遐将钥匙挂在门把手上。 然后把桌子拖到了门边，用熄灭火把头上的碳粉、在桌面上写了个SOS。 本来想让这两个声音误解，以为他在想办法向外界求救。 两个声音肯定会嘲笑他，然后说不定会说：“哈哈，这小子肯定想不到，其实用xxxx就能出去外边啦！” 季遐心里期待着，然后果然被两个声音嘲笑了。 “这小子傻了吧，他磨木棒子干嘛？” “可能是想磨成尖一点的武器？我看这好像是从地下世界找来的火把。” “但这玩意又没什么价值，就算磨成利器，恐怕也砍不穿那些皮糙肉厚的傻大个，还不如随取随用……我记得祖利那家伙就很怕火吧。” “管他呢。” 两个声音显然不认识SOS，随意聊了两句就不说了，季遐等于是演戏演给了瞎子看。 不过即便如此，这条信息倒也还算有价值。 用火把战斗果然是对的，门外的怪物也这样认为——这是预先设置好的‘解法’吗？ 而地下城似乎确实范围不小，它们谈到了地下城的‘外层’，还有个怕火的‘祖利’……那又是什么东西呢？ 这些内容暂时无法深究，不过季遐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他继续尝试，又在桌上写了‘救命’，但是这次，两个声音没有评价……它们其实并不怎么在乎季遐想干什么。 于是季遐把空饮料瓶装满水、然后装进了背包里。 也许这样能让两个声音明白他是在准备远行，不过尖细声音却评价道：“30Z那小子，该不会要喝房间里的自来水了吧？早上我吃了个喝了水的人，那口感……呸呸呸！” 季遐心中一惊，这意思是房子里的自来水有毒？看来业主说明果然不是在骗人。 虽然不知道这水到底有什么问题，不过这也算是一条还算有用的情报。 季遐在心里默默记了下来，但是他一开始的目标还是没有进展。 他想做出一副‘我想回地球’的样子、然后诱使这两个声音讨论回地球的方法，现在虽然得到了一些情报，但是计划却不算成功。 它们到底知不知道回地球的方法呢？ 季遐这样想着，却没有停止试探。 即便是他逐渐想不出什么动作能更加清晰地表现出‘我想回地球’的意图了，季遐也没有停手，反正不试白不试。 他开始在门边撕衣袖，直接把自己被腐蚀得乱糟糟的袖子撕了下来——这是想知道在哪换身衣服。 他试着摆出钻木取火的架势——这是想听听它们对取暖的看法。 他还把‘晦晶’和‘货币’拿出来折腾，这是想知道这两种东西的用途。 两个声音的兴致却不是很高了，它们期待的是吃人肉，季遐看起来似乎又不打算出来了，它们自然也失去了兴趣。 不过就在季遐准备放弃之前，两个声音终于说话了—— 此刻的季遐正靠着门玩倒立，一边倒立，一边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去地下城赚点午餐再说。 就在这时，那个粗犷的声音似乎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妈的，30Z户这小子究竟在干嘛？老是在门边晃荡，又不出来！” 嗡嗡嗡的高频振动声音突然变得高昂，季遐想到它可能确实生气了，心中一惊——说起来这门到底结实不结实？ 好在另一个尖细的声音并不生气，还饶有兴致地说道：“谁知道，也许他就是在跳大神呢！” 粗犷声音不耐烦地反问：“跳大神是什么玩意？跟他们的神有关吗？” “一些流派好像是有关的，但是他肯定不是，你看他房间里‘神像基座’都没成型。”尖细声音说道，“这小子多半就是在瞎跳，外边世界有不少人有这种爱好，别管他了。” 两个声音说完，嗡嗡声还是在响；至于季遐也不敢再继续晃悠了，他是真怕自己把这两吃人老哥给惹火了。 不过季遐想着这两个声音最后说的内容，陷入了沉思。 他自己虽然在瞎搞，但却是想要从这两声音口中套话出来，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他不可能出门去跟这两个吃人的东西谈笑风生，只能用这种办法诱导他们说一些话。 也许是他运气不好，这两个声音有谈到他想要的情报，既没说明会不会有救援，也没有告诉他如何才能出去。 然而最后他们谈到‘跳大神’，却让季遐有些在意。 他们明确提到了‘外边世界’，显然说明他们很了解这个世界的结构与状态。 而季遐虽然是在倒立，实际上根本不是在跳大神，却被对方似乎误解了他的行为。 当然误解不是关键，关键是那个尖细声音似乎认为，‘跳大神’发生在季遐身上是可以理解的行为。 虽然最后他们还是知道了季遐是在瞎胡闹，但他们判断的依据却不是季遐的行为，而是季遐房间里的‘神像基座’没有成型。 正文 第五章 星河巡女（一） ‘神像基座’是什么？ 为什么‘神像基座’成型后，住户就会跳大神？ 季遐隐约感觉到，自己好像终于发现了真正重要的情报。 虽然可能还是没法回去。 但是这个‘神像基座’应该可以极大改善自己的处境——他得想办法查一查。 于是季遐也没有继续在门边折腾，而是回到房内，和之前一样走来走去，却在打量房屋之内的原有陈设。 房间里的东西不多，来来回回就那几样。 季遐重新检查了一遍，掀开了床褥，拆开牙杯，最后甚至在手机内存里翻找了一遍。 除了马桶的下水道，可以说是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但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反而因为这一番折腾，浑身都冷得发抖。 最后，季遐只得放弃了这个虚无缥缈的情报，回到了被窝里。 他试图在群内求助，但提了‘神像基座’，也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于是季遐看着天花板，想着地下城，想着门外的怪物与出去的办法，想着自己未卜的前途。 想着想着就有点困了，甚至小眯了一会儿，醒来后神清气爽。 当然现在不是睡大觉的时候，季遐因此有些负罪感。现在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状态，自己怎么还能睡得着？ 不过想到睡大觉，季遐脑海中仿佛突然闪过了一丝灵感。 起初他完全没反应过来，甚至不知道自己想到了什么。 就这样盯着天花板，季遐的视线聚焦在了屋顶的灯泡上。 这个房子很大，外边没有一点阳光，但是室内的光线却很充足，却是来源于头顶上唯一的灯泡。 灯泡能照亮整个房子，但却完全不惹人注意，像是悬挂在天上的太阳一样明亮自然。 所以之前季遐在房间里搜了个底朝天，唯独没有检查过这个灯泡。 但是……这灯好像没有开关？ 季遐便盯着灯泡，看了一会。 起初，他觉得灯泡确实很普通。 仔细看去……还是很普通。 不过脑海中想着刚才两个怪物的话，季遐越看越觉得灯泡有问题，看得眼睛都要瞎了，流泪不止。 灯泡确实是灯泡，但看久了又不像是灯泡。 它像是一颗太阳，又像是一颗发光的橡皮糖。 当然这不重要，深究起来其实有些牵强。 不过季遐隐约感觉到灯泡有点问题，总之先近距离看看再说。 季遐翻起身，跳到了桌子上抬头看灯。 却还是看不清楚，房间至少五米高，光凭一面桌子还不够。 于是季遐打开地下城的盖子，吹来的冷风让他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他把梯子从地下面拉了上来，用桌子和床把梯子架住，然后自己顺着梯子爬了上去。 期间，季遐甚至没怎么挪开目光。 一级一级向上，季遐看着太阳一样的‘灯泡’，却感到灯泡的光芒越来越温和亲切。 到第四级的时，光芒甚至都不再刺眼，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幻背景。 不仅仅是灯泡变了。 季遐感到整个房间都在变得虚幻，顺着梯子爬上去，周围的光华开始变得七彩迷离。 爬上三米多高的梯子，感觉像是在逐渐接近一片神秘莫测、又无比广阔的空间。 硬要说的话……也许是太空的感觉？ 这样的奇异体验让季遐完全无法理解，就这样，季遐登上了梯子的顶端第二阶，距离‘灯泡’已经只有一步之遥了。 而周围的景象如梦境变幻，已经完全看不到墙壁与天花板了。 呈现在他面前的是距离咫尺的浩瀚星河，于是季遐继续向上，完全放开了双手，仅靠双腿支撑着，登上了梯子最上一级—— 虽然脚下摇摇欲坠，但是眼前浩瀚星河扑面而来，季遐感受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满足感；‘太阳’完全消失了，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宇宙般的光华，以及无处不在的璀璨繁星。 “咦？” 耳边听到了一个悦耳的女性的声音，季遐一惊，差点一个趔趄栽下去：“谁的声音？” “你听得到？好有意思。”女性的声音似乎很高兴，“你是小区的业主吧，你来这里做什么？” 季遐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 自从来到这片空间，季遐还没有在群聊之外的地方碰到其他人，不过对方显然可以交流，而且也没有出现那种危险的‘嗡嗡’声。 于是季遐便对她说道：“我在找‘神像基座’……姑娘你是谁呀？我怎么看不到你？” 对方回答道：“因为我不是和你一样的普通人，具体你就别问啦。不过这里就有‘神像基座’，或者说这里就是‘神像基座’……你既然能找到，还能说话，那我可以帮你一个忙。” 季遐大喜：“那谢谢了！我想出去，你能帮我……或者告诉我出去的办法吗？” 对方说道：“当然不行！只能在神像基座的范围内，外边的事我无能为力！” 季遐便说道：“那我想知道这个‘神像基座’有什么用，能告诉我吗？” “这倒不是不行，但你可要想清楚啦，这其实是个考验。”对方的话带着笑意，“如果没我帮忙，你就算知道了也用不了它。” 对方说得不清不楚，不过季遐倒是心有灵犀地明白了对方要表达的意思。 并且马上想到了答案—— 此刻的他站在梯子顶端，梯子摇摇晃晃，脚下也并不稳当，仿佛随时都会摔下去。 但是在头顶上，璀璨星河近在咫尺，却又非常遥远。 季遐便说道：“我的梯子不够，您能让我去更高的地方吗？” 对方愉快地说道：“好啊，你伸手上来。” 季遐倒是没想到对方答应得这么干脆：“那我算是答对了吗？” “还行，勉勉强强六十五分，”对方说道，“算你及格了！” “哦……” 季遐挠了挠头，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不过从结果来看，好像得到了某种认可的样子？ 他伸手向上：“那我伸手了啊？” “嗯，再高点，再高点！” 季遐将右手尽量向上，将手伸向头顶上的璀璨星河，他不知道这样‘上去’会是哪里，也许会到楼上邻居家，也许直接进入外太空，若是这样考虑，也许他应该更小心一点，不能行动得这么草率，也不能贸然相信这个不明来历的陌生人。 但是举目看向头顶星河，那里却仿佛真的有某种东西、正在冥冥中呼唤着他。 而且就在季遐退缩之前，他感到脚下的梯子率先撑不住了——他的双脚还卡着梯子的扶手，倒是勉强可以维持平衡。 但是梯子被床桌卡住，实际上并不牢靠。 季遐感到梯子开始晃动，随着松动的桌子滑向了另外一边，竟是马上就要翻倒了的样子。 正文 第六章 星河巡女（二） 梯子要翻也没办法，季遐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关键时刻，季遐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力一蹬—— 因为梯子不稳当，这一下没能跳起来，反而把梯子给直接踩翻了。 不过就在梯子倒塌的巨响声中，季遐听到水声轰鸣而来，他没有感到自己失重坠落，却被巨大的浪涛卷入其中，头顶上的星河汹涌而来，以无尽的流光将他吞噬。 季遐有些怕了，耳边依稀听到对方催促‘快了快了，加把劲’，但是他被星河吞没，连呼吸都做不到。 他只能尽量将右手向上伸去，却随着星河浪涛随波逐流，往下沉去…… 直到一只温暖的手牵住了他身后的左手。 季遐突然感到哪里不对，仿佛他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他感到自己开始下沉，但是压力却越来越小。 直到一瞬间清明顿悟，刹那间星河倒转；天变成了地，地变成了天。 季遐从星河当中钻出水面，大口喘息着。 而在他面前的是一艘小船。 小船漂浮在星河之上，一个穿着纯白长袍、戴着兜帽的女性坐在船上，正伸出素手，将季遐从星河当中捞了出来。 季遐在她的帮助下登上小船，女子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忍不住掩口轻笑了起来，季遐看到她的全身都被白衣覆盖，面容也只露出一截雪白的下巴。 “谢谢你拉我上来。” 季遐抖了抖衣服，却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湿迹。女子没有回话，只是起身撑起长篙，操控着小船向前驶去。 却见星河流淌，从船舷两边划过，头顶的天空布满极光，蔓延至天际处，氤氲着梦幻的光霾。 季遐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看得目瞪口呆。 女子似乎能够理解季遐心中的疑惑，对他说道：“这里是星河，每一颗星辰都是一位神明；你可以选择其中最喜欢的一颗，也许能够获得命神。” 季遐点头：“明白了，说起来我该怎么称呼您？” 女子却只是转头过来，用雪白的手指放在唇上，认真地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 然后继续撑起长篙，小船在流淌的星河当中继续前进着。 季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他老老实实地没有说话，他重新审视星河，并且依稀发现了一些端倪—— 所谓‘每一颗星辰都是一位神明’，听起来倒是有些难以理解。 但是仔细观察的话，却可以感到下方星辰都在闪烁着不同的光彩。 接近的时候，还能感受到更加具体的‘寓意’—— 一颗红色星辰从船底飘过，季遐从中感觉到了肃杀与凶暴，却是太阳系的邻居天狼星。 季遐愣了一下，天狼星便从船底飞掠了过去。 之后，夏季大三角拖着一大帮亲戚游了过来，牛郎织女遥遥相望着，从船舷两边流淌而过。 季遐看得目瞪口呆，无论如何，这都是他自从穿越过来后、看到的最令人震撼的画面了。 倒是还想问问、所谓的‘命神’到底该怎么选，是直接抓到就好，还是要进行一种其他的仪式；而星河里的星星虽多，却也只能选一颗，不知道是名气更大的更好、还是更亮的星星更好。 却还没提问，撑船的女子就又回过头，对他小声提醒： “一定记得，要选一个你最喜欢的，如果相性不合，你选择的神明也不会选择你。” 船女的语气让季遐捉摸不透，像是一本正经的嘱咐，却又蕴着精灵古怪的笑意，靠近说话时，季遐闻到了一股好闻的香味。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人，但是季遐感到对方也许年纪不大。当然现在也不是心猿意马的时候，季遐认真看着下方不断划过的星辰，只觉越发迷惑。 莫名地，季遐多嘴了一句：“说起来，你是星星吗？” 女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什么呢，我只是个巡船的船女，你叫我巡女就好了。机会难得，你快点选吧。” “哦哦……” 季遐也收起了心思，扒在船边看着下面，星河安静流淌，季遐伸出手，却是很快就发觉了‘相性不合’所代表的意思—— 他看到极亮的水委星游来，伸手去抓、却被躲开了。 而其他星辰也差不多，季遐好奇观察它们的同时，它们也在‘看’着季遐，却没有对他表现出特别的兴趣，季遐向下方伸出手，它们也会自然避开。 如果有个捕网、或者鱼竿之类的东西就好了，季遐这样想着。 强扭的瓜可能不甜，但是这么下去的话，季遐可能一颗星星都抓不到——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抓星星，但是来都来了，总之先抓了再说。 就这样，季遐不断伸手去抓，试了好几次，让小船摇摇晃晃，几次险些翻船，但是却始终一无所获。 眼看北斗七星从前方游来，就连启明星也出现在了远处，季遐不禁有些担心，按照这节奏，星河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天亮’而消失。 不过就在这时，季遐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突然转头看向左前方的一颗暗星。 那是一颗不亮的星星，季遐不认得它究竟是什么星，但却能感到某种陌生的熟悉感，事实上他并不是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 刚才季遐还在梯子上的时候，就隐约感到过这种感觉，现在看到的时候，那种被呼唤的感觉越发强烈了。 季遐下意识地提醒出声：“美女，那颗星！” 因为这是外界的职场习惯，巡女显然不太习惯。 不过那颗暗星确实已经很近了，就在说话的时候，暗星的位置已经到了与船平行的位置，它试图向小船靠拢，却还是有两三米的距离。 也不知道能不能掉头？季遐还有些犹豫，但巡女拍了拍他：“来不及了，跳下去吧！” 季遐不会游泳，不过这里毕竟不是寻常河水，季遐鼓起勇气，按照对方提醒，从船上纵身一跃。 浩瀚星河扑面而来，季遐只能尽量伸手抓了过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抓到了没有，便感到天旋地转，星辰翻涌，在熟悉的入水感之后，季遐感到自己停了下来，被一股奇妙的失重感滞困在了星团之中。 正文 第七章 珈蓝 “拿到了吗？” 黑暗中，撑船女孩的声音传来。 “咕……”季遐这才发现自己可以呼吸了，便答道，“好像拿到了！” “那就好！来这里是每天的例行巡视工作，帮你也只是举手之劳。不过接下来我要回去了，今天就先再见啦。” 巡女的声音似乎在远去，季遐连忙问道：“请问……这‘命神’究竟有什么用？”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这对你们业主应该很有用吧。” “真的很谢谢你帮忙，以后还能再来找你吗？” “当然可以，不过记得不要把我帮你的事说出去，而你既然有了命神，以后只能靠自己上来啦。” 巡女的声音远去了。 季遐倒是还想继续追问，我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这上不接天、下不接地的，我该怎么回去？ 不过还没等他说话，便感觉到了熟悉的重力，然后跌了下去—— 视线陡然变亮，季遐看到了房子和之前的灯泡，以及下方正在翻倒的梯子；而季遐自己也毫无办法地掉了下去，在天旋地转中坠向了那一堆家具…… “啊！” 季遐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在空旷的房间里，简单竖起来梯子翻倒在地，周围一片狼藉。季遐感到脑子有些懵，从床上翻起身来。 都是梦吗？ 季遐产生了这个想法，却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桌子倒在床边，梯子也倒在旁边。晾着的衣服和‘业主指南’的彩页落在地上，就连季遐睡着的床也为了架梯子、被移到了屋子中间。 所以……这是我刚才落了下来，摔到了床上昏过去了吗？ 季遐产生了这个想法，又隐约感到不太对劲。 看了一眼时间，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刚才他为了寻找‘神像基座’到处翻找的时候，距离现在也才过去了十几分钟而已。 但是季遐却感到，刚才自己仿佛一直都睡在床上，他不仅没有受到摔伤，被窝也是热的；除此之外，记忆里的画面仿佛有一层梦境般的朦胧滤镜…… 仿佛他突然灵光一闪，发觉头顶上的日光灯有问题，然后拉梯子登上太空——这些经历都是做梦一样。 虽然现在回想起来，刚才经历的那些事确实有点不合逻辑，各方面都有些离谱…… 不仅完全无法想象所谓的星空、巡女与命神是真实存在的东西，而且季遐也理解不了—— 为什么要以这么危险的方式爬梯子、还要脑袋一热冲进那片奇怪的幻境，最后还要跳船去抓那颗不知所谓的星星？ 这样一想，或许是刚才的经历确实是梦。 屋里之所以变成这样，或许是因为自己穿越过来太紧张，所以染上了梦游的毛病…… 季遐这样想着，心里仍然有些疑惑，又隐约有些失落。 他抬头看向上方，头顶上的灯泡看起来普普通通，一点异常都没有，至于所谓‘流淌的星河’自然也不存在。 不过即便如此，季遐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直到他环顾四周，看到墙壁上多了一张挂画—— 自从穿越以来，这间房子里的东西就那么几样；季遐记得清清楚楚，这面墙壁上之前什么都没有。 现在却突然冒出了一幅挂画，挂画前方则是一面小桌子——那是一面精致的小供桌，和挂画一起凭空出现，桌上摆着一个空的香炉。 看起来像是北方农村里常见的对门神位…… 再看一眼，‘神位’确实就在安全门对面，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不过季遐十分确定，无论是挂画、还是供桌，都是突然冒出来的。 他完全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只知道刚才他到处找‘神像基座’的时候，房子里还没有这几样东西。 季遐连忙下床，走过去小心地摸了摸供桌……好像确实不是幻觉。 再抬头看向挂画，画上的图案有点复杂，季遐倒是还没辨认出来，不过在看到的一刹那，季遐就懂了—— 是那颗星……最后被季遐抓到的暗星。 虽然并不是星星本身，但是挂画显然与星星存在某种联系，至于刚才的经历可能是梦，但显然确实发生过，至少眼前的神位就和季遐抓到的那颗暗星有关。 而眼前的挂画和供桌，当然也是因此而出现的。 于是季遐明白了。 看来刚才的经历并不是梦，又想到刚才巡女说过的话，他心里甚至已经开始期待了—— 星河当中的星星很多，但是与自己相性最合的却只有这一颗；这颗星星虽然不亮，但也似乎是个神仙。 那么……既然是神仙，它能用来做什么呢？ 或许能和关公钟旭一样安家护院，把门外那俩杀人怪物给砍了。 又或者和财神爷一样保佑发财，实在不行来个灶王爷，说不定也能赏点吃的—— 外界的神仙只是精神寄托，但是这个世界的神仙可能有一些别的意义。 季遐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他搓了搓手，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先给神仙爷磕个头……不过他也没有马上付诸行动。 他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一边尽量礼貌地保持着距离，一边小心观察看着画上的神仙。 首先，他想知道这是哪尊神仙。 却怎么都辨认不出来—— 不像是关公、不是财神，甚至不像是个人。 却也不像是怪物，不是章鱼形状的克苏鲁古神，同样不是scp实验体…… 它装饰华丽，有棱有角。 内纹神猪，外伏彩龟。 有窗有门，上面还贴着一副对联…… 季遐突然大惊，这他妈不是个房子吗？ 在星河，季遐抓到的暗星并不显眼，他也能够猜到，那也许不是什么格外出名的神仙……对此，季遐已经有些心理准备了。 不过怎么会是个房子呢？ 季遐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也大概知道答案—— 巡女告诉过他，只有相性够好才能取得神明的认可。 作为一个不信神的现代人，季遐平日里没什么求仙拜佛的习惯，不过新房安家之后，他也会学着跟别人一样烧几柱保家仙香，这是他记忆中能想到、为数不多的与神仙有关的记忆了。 而且作为一个无牵无挂的孤家寡人，季遐穿越到这里之后，也没什么放不下的家人和朋友。 对他来说，唯一有点牵挂的也只有没交清房贷的房子了。 至于所谓的‘相性’，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当然，这个神仙似乎确实是神仙，季遐倒也没有对它不尊敬的意思。他平日里不信神佛，是因为他觉得神佛不存在；但现在经接触到了这些超自然的东西，他也不会仍然心存不敬。 于是季遐又搓起了手，正打算后退一步、磕个头认了这个神仙爷，但是低头仔细一看，却在供桌中央，看到了一个小二维码—— 感觉似乎有点不够庄重，不过季遐还是打开手机扫了扫，然后手机当中出现了一个新app。 叫做‘供奉app’，似乎和之前的背包app一样，没有网络就能加载进来。 打开之后，一个菜单出现在了屏幕上： 使用者：四季长青（30Z） 香火值：10 四季长青是应用授权后直接读取的网名，香火值后面倒是似乎还有些条目，但都没有显示出来，季遐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不过这两个条目长按下去似乎都有说明。 在使用者一行，长按会显示“该用户已接受命神‘家宅护神·珈蓝’” 在香火值后面的显示提示是“使用者可通过每日供奉贡品、完成任务获得香火值”。 好嘛，这神仙倒是挺接地气的。 信神仙不用磕头不用猜谜，是所有神仙都这样吗？还是自己这个神仙比较务实一点？ 季遐打开另外一个能打开的标签页，标签页叫做‘恩泽’，里边像是小卖部一样放着三个东西： 道具-[安家符]购买（15）更换（1） 护佑-[随机门神一对]购买（2）更换（1） 启迪-[鲁班术]购买（5）更换（1） 看起来这是通过‘香火值’消费的地方，季遐初始就有10点，倒也没细想，点了那个叫做‘鲁班术’的选项——在三个备用选项当中，只有‘鲁班术’的背景是金色的。 屏幕上一点，5点香火值就没有了。 不过紧接着，季遐在一瞬间感到了什么，仿佛有一股冰凉清爽的感觉从头到脚，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之后又想了几秒，才知道这种感觉叫什么——可能这就是所谓的‘醍醐灌顶’吧？ 季遐不由得在心中惊叹，但是之后检查了一遍自己身上、又看了一眼周围，然后退出应用看了一遍桌面，甚至把‘鲁班术！’大声念了几遍，却仍然什么变化都没有。 这app是在唬我？ 或者这其实就是个手机游戏，是这神仙赏给我玩的？ 季遐一时间有些懵，实际上也还不确定，只是重新看向app界面。 却只看到，‘鲁班术’在购买成功后，那个位置变成了空槽。 季遐点了下‘安家符’试了试，发现这东西果然不能买，他现在只有5点香火值，而这个东西要15点。 而他现在能选的就只有最后一项‘护佑-随机门神一对’了。 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总之先试试看。 季遐点了之后，屏幕界面上出现了一个旋转的轮盘，轮盘指正划过一堆绿色、蓝色、金色、红色的饼区，最后停留在了一片范围最大的灰色的区域上。 看样子好像是个末等奖的意思？ 因为完全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季遐倒是并没有觉得失望。 不过他还在好奇地看着屏幕，突然沉甸甸一副卷轴出现在了他手中，吓得季遐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出现在他手中的是一副卷起来的门神卷轴，季遐展开卷轴，发现上边印着一对油墨饱满的文武财神。 文财神慈眉善目，武财神威武雄壮，形象栩栩如生，纸质厚实，倒是看不出来这是最差一等的灰色品质门神。 然而季遐紧接着灵机一动，打开背包app，果然看到两个弹窗提醒—— -检测到新技能‘鲁班术’，已更新数据。 -检测到命神激活，已更新数据。 季遐用app扫了扫刚得到的门神。 -已扫描。 [运势门神-普通] 效果：护佑范围之内，运气增加。 期限：自张贴时开始生效，生效时间24小时。 摄像头对准刚刚得到的门神卷轴，季遐精神一振，原来这个东西真的有用啊。 之后他又对准神像扫了扫，什么都没有显示，不过摄像头扫过之前的空饮料瓶，倒是出现了说明。 [基础饮料]（香火价值：无） 倒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显然能把吃喝的东西上供，然后用来换香火值，这瓶饮料的香火价值是无，但这倒也可以理解——毕竟里边的东西已经被他喝完了。 也就是说，以后可以每天拿吃的东西上供，然后就能用香火值换各种各样的东西了？ 季遐感到自己有些摸清门道了，这房神看起来有点奇葩，不过也许可能真的有用。 再看一眼刚得到的门神，似乎要张贴起来才有用，季遐现在可不敢出门，而且这个东西有使用期限，总之先放着。 至于5点香火值的‘鲁班术’，这个该怎么用？ 背包app里并没有关于这个东西的说明，季遐又回到供奉app里，却仍然没什么头绪。 不过季遐看着神像，脑海中思来想去，居然真的摸到了一些头绪—— 恍惚间，他感到自己脑子里环绕着一股白雾，雾气缭绕不开，仿佛波涛汹涌的海洋，但又如同晨间小路，在指引着他前往前方陌生的地方。 季遐感觉有头绪了，一屁股坐在床上，然后闭上眼睛、凝神感应。 他发觉，白雾也会随着他的思想稍微移动。这种感觉很是新奇——‘白雾空间’若隐若现，显然不存在于现实之中，也许这与刚才的梦幻星河有些联系？那么能在这里碰到巡女吗？ 季遐试图更加深入地探索这片空间，便试图集中精神，随着五感逐渐消退，白雾空间变得越发清晰。 季遐试图在雾中活动，将轻纱般的白雾从两边分开，然后发觉自己竟然能够移动了。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一方面无牵无挂，无拘无束，感觉自己‘御风同列子，梦蝶拟庄周’。 一方面又如同无根浮萍，只能随着白雾被动移动，让人很没安全感。 脑海中浮现出一些纷杂的念头，季遐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适可而止，不过随着他的探索，白雾也开始变得凝实，阻力随之变大，仿佛正在试图将他从这片空间当中排斥出去。 然而就在这时，季遐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 却是在前方白雾中，隐藏看到了一缕金色的光芒。 正文 第八章 狗屋 那是什么？ 季遐被金色的光芒所吸引，下意识地跟了过去。 白雾翻涌，季遐已经很难继续停留在这片空间了。 他只能强撑着摸索了过去，在碰触到金色物质的一刹那，季遐感到一些信息涌入脑海。 然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白雾空间彻底排斥了出去—— 就如同膝跳反射一般，不自觉地睁开了眼睛。 一看时间，迷迷糊糊间，竟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不过此刻的他精神抖擞，像是刚刚睡了个自然醒一样……除了有点饿。 这算什么？冥想吗？ 而除此之外，那个金色的东西也留在了他的脑海中，甚至化作了一些玄奥的知识—— “我需要……11单位的木料，4单位的石材，7单位的玄物，2单位的骨材，以及1件‘晶材’。” 季遐不自觉地说了出来，试图梳理这些深奥的观想知识。 这些知识显然来自刚才发现的金色光团，分量很大。 季遐感觉到，这其中不仅包括了一些奇妙的逻辑与技巧，而且还有一些涉及神明与的技巧和规则，与他过去接受过的知识大相径庭，偏偏还很有条理—— 原理一时间理还搞不清楚，但是季遐知道这是一份‘设计图’，能让帮助他制作某个东西。 当然，制作这样东西需要对应的材料，当然也需要更多浩瀚神秘、难以言说的知识和神秘力量。 季遐可以粗暴地激发它，也可以一点一点探究它的奥秘。 至于‘设计图’的内容也不简单。 季遐能够理解，那是一个虽然不大、但是非常复杂的神奇造物。他需要集合一些苛刻的材料，动用一些常识无法理解的知识，然后用来制作一个…… “狗屋？” 季遐以为自己理解错了，确认了三遍才得出这个结论。当然，这倒是也能理解——季遐刚刚得到了这个叫做‘鲁班术’的技能，刚进门的大路货应该不会很强。 而且自己的命神珈蓝是个家宅护神。 对于这一点，季遐倒是感受不深，但是对于实际上也是来自这位神明的设计图来说，与‘房子’这个概念有关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而这座‘狗窝’除了能够用来养狗用的，还能够给住在里边的宠物狗带来好处，能用来疗伤、安眠，并且加深动物与狗主人的羁绊，效果确实足够神奇。 这些信息不是季遐自己臆想到的，而是随着那种金色光团、被一起送到他的脑海里的；获得信息的同时，季遐也自然而然地知道了它的用途。 只是…… 我要个狗屋做什么？季遐挠了挠头。 虽然他知道这狗洞应该有一些超越常识的用处，但是他没有养过狗，现在也找不到狗来养。 也不知道单身狗能不能用。 这样想着，季遐倒是并不格外在意，毕竟比起这团似乎很牛逼但是实际上没什么卵用的知识，刚才的白雾空间反而更让他在意。 看起来，白雾空间似乎与刚刚得到的‘鲁班术’有关，而这个‘鲁班术’似乎是个用来制作东西的工匠类技能，而且显然与房子有关。 也许季遐可以通过探索白雾空间、获得更多与之相似的‘设计图’。 只是每次探索白雾空间会有时间限制。 在试图重新进入白雾空间时，季遐只感到白雾翻涌，已经密集到了几乎凝实成了固体的程度，虽然他似乎可以用其他方式引导那些白雾，但是眼前的他面临着另一个问题。 他肚子饿了。 可能是之前的小馒头不太顶饿，季遐已经完全没有吃过东西的感觉了。他只能收拾收拾准备去地下城上工，不过在准备的时候，倒是又有些别的发现—— 这个发现来自‘业主聊天群’。 季遐本想开群看看、有没有高手在分享经验。 却看到群里的人在讨论吃饭的问题： “家里倒是有水，但是咱们不能靠喝凉水过日子啊。地下的怪物又实在有点危险，有人去过窗外世界了吗？” 有人答道：“别想了，窗外更危险，最好还是去地下城。” “但是我打不过啊，我碰到的那只大公鸡跟老虎一样猛，我手都被啄伤了。” “那还不好，你杀了公鸡岂不是能烤肉吃。” “人和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你们高手有的是学跆拳道的，有的是健身房撸铁哥，我就一无辜肥肥，那公鸡明显是常人对付不了的呀。” 季遐看他们聊天，心中一动，忍不住提醒道：“你们别随便喝房里的水，业主说明上说了，那水不一定干净的。” 想到之前两个怪物说的话，季遐对这个结论还是有些把握的。 有人质疑道：“物管明显是绑架犯，它们的业主守则又不一定对。” 之前哀嚎的无辜肥肥也跳了出来：“不喝家里的水，那喝什么？” 季遐说道：“去地下城打了怪，应该会有饮料和食物。” “说得轻巧，咱们好多人是真的打不过。” 无辜肥肥抱怨着，并且立即有人附和了起来：“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季遐皱起了眉：“你们想喝就喝啊，又没人拦着。” 季遐也有些火气，他懒得跟人争吵浪费时间，正要关群，却有个人跟他私聊：“大佬，别跟这些人一般见识了，他们也就是没搞清状况罢了，等过了今天大概就明白了。” 这人叫‘叉烧小杰’，倒是挺会说话的。 季遐便感叹道：“没事，我也就随口提一句罢了。” 叉烧小杰附和道：“我们和你一样，很多探索过地下城的人都不敢说话了。” 他又问道：“请问你探索到哪里了？” 他直接的问话方式让季遐想到了毕天书。 季遐倒也不打算遮掩：“我刚打完第一个怪。” 本以为叉烧小杰会失望，不过他说道：“没关系，咱们都是刚上路的，现在正是需要互相帮助的时候。” 他又说道：“咱们打算统计一下碰到的怪物和机制，如果你愿意加入，大家可以一起合作，一起想办法狩猎求生，你有兴趣吗？” 正文 第九章 三步原则 叉烧小杰的提议让季遐有些好奇。 “怎么个合作法？” “就是总结一下自己知道的情报，互相帮助。这有一份内部总结的第一版资料，你要不先看看？” 说着，叉烧小杰竟然直接传送给他一份doc格式的文档资料。 季遐打开一看，里边有一些总结起来的地下城探索心得，还有一些怪物的资料，虽然只是粗略扫一眼，但季遐看得出，这些资料应该确实有用。 季遐感到很新奇，便吹捧了一句： “牛逼啊大佬，这文档再整理一下，说不定能做成攻略了呀！” “哈哈没事，都是兄弟们一起努力的结果，你要是想参与，接下来碰到的怪物麻烦整理一下，交给我就行。”叉烧小杰回复道，“另外还有问题可以群里交流，你可以在昵称后缀那加个井号，后面标注一下自己的区域进度，也算是个咱们互相辨认的标记。” 季遐看了一眼群里，名字后面加井号的人确实有不少，现在就有两三个在聊天。有的人没有标数字、只是打了个井号，有的人标注了进度，但是都在5以下。 看起来他们都是和叉烧小杰一起讨论探索的人，这让季遐有些意外，这些人数量还挺多的，而且其他人也注意不到。 虽然回头一想，似乎又有点拉帮结派、搞小团体的意思。 但那些一直在抱怨吵架的人确实态度糟糕，这些‘高手’私下讨论也是无可奈何的决定。 而对于季遐来说，这个办法给了他一些新的思路。 他当然愿意和更多人一起分享经验，反正动动嘴又没什么损失，尽可能地帮一帮别人也是在帮自己。 季遐之前甚至想过，要不要把‘神像基座’的事分享给别人—— 当然按照约定，他不会说明‘巡女’的存在。 不过在感受到目前普遍的焦虑氛围之后，季遐已经放弃了这个打算，甚至让他开始重新评估业主群的信息价值。 现在看来，先从这些业主群当中比较积极的小团体入手合作，似乎是个很好的办法。 至于其他人……季遐倒是不想见死不救，但是他们自己不愿意听也没办法。季遐自己尚且吃不饱肚子，哪有工夫去管别人。 而他在这种小团体当中分享信息，一方面可以满足自已的交流信息需要，一方面也能总结一些更广泛、更实用的信息，再回过头帮助别人。 季遐心里琢磨着，也大致有了计划，不过他也没有急着跟叉烧小杰摊牌，而是打算先自己填饱肚子再说。 虽然他好像通过‘神像基座’，得到了一些不明觉厉的东西，但是现在的他也不比别人厉害到哪里。 所以在聊了几句之后，季遐开始认真翻阅攻略。 参与‘攻略’的其他人也发现了，地下城的范围很大，并且越到深处越危险。 目前业主到达的最深处被叫做‘深层区’，里边的怪物几乎不是普通人能够抗衡的怪物。 中间是‘进阶区’，对于大多数业主来说也很危险。 不过在地下城刚进去的那片区域，基本上所有人都能碰到五六个石室，会遇到那种史莱姆一样的简单敌人。 就算无法继续深入，大多数人都能在这里拿到四份以上的基础补给，至少今天不用饿肚子了。 在文档中，这片区域被称作‘入口区’，看起来像是游戏里的新手关卡一样的地方。 目前季遐的目的目标就是这片区域—— 既然目标是获得补给、得到求生资源，那就不能和打游戏一样想总想着越级打怪。 现在先把这些难度较低的‘入口区’的房间扫荡一遍再说。 设立了这样的目标之后，季遐信心满满地出发了。 虽然好像并没有比上次出发时强在哪里。 反而因为衣服被酸液弄坏了一条袖子，又在水洗过后没来得及晾干，防护和御寒条件都比上次出发时候差了很多。 至少如果再被史莱姆擦到，他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然而比起上次出发的时候，季遐手中捏着一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用的门神、三点暂时没用的香火值，以及一个好像很拽、目前还没有开始发挥作用的‘鲁班术’。 这些东西虽然暂时没用，但是给了季遐一些底气，他直接打开活板门，把梯子放了下去，然后精神饱满、气势高昂地回到了地下城…… 于是季遐的第二次地下城之旅开始了。 在第一个石室里，季遐看到了之前被打死的史莱姆残液，以及空荡荡的宝箱。路过的时候，季遐忍不住看了一眼石室顶穹，心里想着如果再来一个偷袭的史莱姆，我能躲开吗？ 所以继续前进的时候，季遐打足了十二分警惕，一路小心谨慎，然后果然遇到了偷袭。 这次倒不是史莱姆的伏击，而是一个藤蔓陷阱—— 在第二个石室，有一颗会抓人的矮树。 树的动作迟缓，但是它不仅会用枝条抓人，还会用蛰伏在地上的藤蔓抓人，这些藤蔓非常隐蔽，组成了一些危险的触发式陷阱——季遐差点踩到陷阱里被它绑住。 不过之前叉烧小杰给他的攻略文档里，明确说明了‘怪物房’的特征——地下城能够碰到各式各样的怪物，但它们通常都出现在这种单独的石室当中。 季遐看到石室的样子、以及内部紧闭的前路，就知道这地方肯定有怪物了。 所以他遵循其他业主总结的‘三步原则’—— 每走三步一定要四处看看、确认一遍武器的状态，遇到怪物之后、每移动三步都要确认一次敌人的位置，不能埋头乱跑。 就这样小心地走了进去，然后在矮树的藤条开始晃动的时候，季遐提前一躲，便轻易躲开了。 虽然实际上似乎用不着这么小心，不过这是个不错的开端。 识破偷袭之后，战斗开始了。因为对手是一棵树，季遐想靠火把火攻，但是矮树长在石头缝里，水分饱满，而且会用枝条挥打，轻易没法点燃。 最后季遐靠着气势，一顿火把乱砸、打断了矮树的所有枝条，顺利获得了胜利。 而到了第三个石室，碰到的是三只肥嘟嘟的蝙蝠。 这次季遐提前发现了它们，并活用知识，想用大喊大叫的方式扰乱蝙蝠的声波感应。 起初，这些蝙蝠完全不为所动，也不会受他的大喊大叫影响。 好在它们并不强，季遐最后还是用老办法——火把朝着天空胡乱挥舞，突然感到自己打中了什么，一只蝙蝠已经被他用火炬直接砸晕了过去。 之后，剩下的两只蝙蝠不要命地冲了过来，季遐只能仓皇应对……过程中倒是有些惊险，季遐的手臂上也被蝙蝠抓伤了伤口；但是战斗的过程并没有很长，季遐甚至还没出汗，剩下的两只蝙蝠也被他胡乱打倒了。 正文 第十章 水克火 看起来气势果然很重要。 虽然打了半天，季遐还是只会王八拳披风棍，但是这两个石室的怪物确实不难。 表面上看起来很凶，但实际上却有点呆，季遐轻易战胜了它们，过程有惊无险。 似乎就如群友所说的那样——只要小心一点，入口区的怪物并不是很难，说‘有手就行’其实也没什么错…… 两个怪物房间打完，季遐收获不少，除了两份基本饮料与食物补给、一些杂七杂八的材料、两枚硬币、一枚用途不明的铜钥匙，还有些别的东西—— 肥蝙蝠被季遐补了刀，被打得血流满地，看起来是有点惨，却也算是块肉。 季遐倒也知道蝙蝠不卫生，不过考虑到万一以后饿得受不了了、当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所以他把蝙蝠放在火堆里烤了烤，然后晾在了入口石室的台子上。 而在收集其他材料的时候，季遐意外发现，自己的背包app好像因为之前的设计图，又被补充了一些与材料有关的信息。 矮树就能当做6单位的木料，两只肥蝙蝠被分开之后，尸骸可以作为少许骨材。 这些材料能够用来制作‘狗窝’，而且在被背包app收录信息之后，似乎变得可以被收集了。那么大一块树木被扫描一下，就开始化作光斑、在几十秒内彻底消失，却又被收到了手机屏幕里……这样的画面可没法在现实世界随处看到。 发现了这个变化之后，季遐在回家清洗休整的时候特地试了试。 却发现家里的东西果然也出现了与设计图有关的材料信息—— 收录的信息不仅能够作用于战利品，还能作用于其他东西。 比如他的床显示是‘木料（4）’，桌子显示是‘木料（2）’，供桌上的香炉是则是‘玄物（3）’—— 季遐大胆设想，如果把家里的东西全部收集起来，或许现在就能做个狗洞出来。 不过他毕竟不是狗，也许等什么时候不想做人了可以试试。 反倒是地下城到处都有的石脉和火把能够被分解成木料和石材，对那些东西，季遐就不会客气了。 石脉没法直接收集，季遐想等到以后有了镐子之类的工具、再把石头敲下试试。 火把却能直接转化成木料……当然，作为地下城唯一的光源来源，季遐倒是不能把火把全部都收集成木材，但是隔两个取一把应该没什么问题。 最后剩下了一些残留的燃料，季遐也没有浪费。把火熄灭之后，将燃料放在了第一个石室、以备后用。 总之两个房间过去后，季遐收获颇丰。 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但总有用到的时候…… 于是季遐把东西收拾妥当，然后继续前进，打算先把入口区的怪物清理完了再说。 却因地下城的路线四通八达，一不小心走了出去，并在第四个石室里、碰到了一只明显是‘进阶区’的怪物。 这里确实已经到了‘进阶区’——进阶区的石室特征很明显，季遐根据群里的介绍，远远地看到周围出现了一些锈迹斑斑的铜环，溶洞地貌变成了石壁。 目前季遐还不想挑战进阶区的怪物房间，不过只是看看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进阶区的怪物与入口区的怪物一样，都只会待在每个有奖励的石室里。 季遐往里看了一眼，却发现这只怪物是一只‘火精灵’。 火精灵的样子像是一只漂浮的小型史莱姆，表面上燃烧着火焰。 虽然它还没有发现季遐，但是在十几米外的季遐就已经感觉到了它身体表面的高温热浪。 起初，季遐忍不住想要退缩，毕竟火精灵显然是进阶区的怪物。 他应该回去对付入口区的普通怪物，等到再积累一些经验、并把这次搜集的东西供奉给命神，试着能不能兑换一些能在战斗中使用的东西，再想办法继续深入。 不过季遐之所以知道‘火精灵’这个名字，却是因为他在攻略上看到过这个名字。 所以在离开之前，季遐搜索了一遍叉烧小杰交给他的攻略文档。 这份文档不仅有些其他人总结的经验，还有些具体的怪物资料。 由于其他业主也是刚刚上路，这些资料的内容其实不算很多，一些需要提醒的注意事项当然很好，但是每个人碰到的怪物不一样，怪物信息收集的内容就不是很多了。 比如刚才季遐之前碰到的三只入口区的怪物，在文档中全部都没有收录—— 地下城的怪物花样繁多，不同人碰到的怪物完全不同。而目前大部分人都停留在‘入口区’，攻略上的怪物信息也大都是入口区怪物的信息， 至于进阶区的怪物记载只有寥寥数个，详细写了对策的只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火精灵。 攻略上不仅有关于它的记载，而且记载相当详细。这个怪物的信息由一个叫做‘血惭’的业主提供，他详细介绍了这种怪物的危险范围、攻击方式，以及最重要的克制关系。 他认为，这种怪物非常怕水——老祖宗都知道水克火，总之用水就完事了。 于是季遐找出之前的空饮料瓶，又喝了一瓶，然后回到家，用两个空瓶子灌满冷水。 然后带着水瓶回来，按照文档提示，逐渐靠近火精灵。 此刻的季遐还有些忐忑，毕竟这看起来好像并不是个好主意，这只火精灵怎么看都有点危险。 季遐靠近到十步之内的时候，就感到扑鼻的热浪。 到五步的时候，感到眼前的空气都在高温下波动。 而火精灵也发现了他，朝他扑了过来，像一枚炮弹—— 它甚至完全不用做些什么，好像只要撞过来，就能把季遐给撞成烤人干。 不过季遐拿出准备的水瓶，用水洒去。 比起火精灵引起的高温，这些水就像是在开玩笑。 不过转机出现了—— 这些水倒是没有对火精灵造成威胁，实际上因为季遐有点慌，没控制好发力方式，第一下甚至都洒歪了。 但是火精灵显然怕水，看到水之后，竟然直接退缩了。 这让季遐来了精神。 季遐挥舞着水瓶子，张牙舞爪，色厉内荏。 但火精灵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瑟瑟发抖着躲到了墙角。 季遐得寸进尺，小心上前，用水瓶喷出大量冷水，淋了它一身。 火精灵却仍然不敢反抗，像是一只扭着屁股乱窜的落汤鸡，在石室内到处乱窜。 季遐甚至听到它发出的悲鸣—— 靠近一般怪物的时候，听到的‘嗡嗡’声基本上都高亢而危险，只是在声音大小方面有些差别。 这只火精灵一开始也是如此，但是被淋了一遍之后，它的嗡嗡声尖锐而恐慌。 这让季遐想到了他之前的猜想，这种嗡嗡声可能确实是怪物的声音。 火精灵仍然不会说话，但是有了一些表达情绪的能力，比起之前碰到的‘入口区’的怪物，这无疑是一种进步——也不知道‘表达情绪’与‘真正会说话’的差距有多大？ 想到这个问题，季遐又不禁会想到之前碰到的巡女—— 对方显然不是怪物，但又不像是和季遐一样的业主，她究竟是个什么人呢？ 而季遐能听到的这些声音，到底又代表着什么呢？ 当然这都是题外话了。 现在的季遐已经发现了克制火精灵的办法，或许能够直接淹死这个小东西。 他哼哧哼哧跑回家又跑下来，成为了一个快乐的搬水工…… 倒也确实很快乐。 毕竟这只‘火精灵’是超出了他目前实力范围的敌人，如果不用这种偷鸡的办法，季遐可能根本没办法对付它。 只是两个饮料瓶装不了多少水，每次还要留一点防身，季遐只能不断跑上跑下，效率很低。 如果能有个大点的容器就好了。 季遐在跑到第三趟的时候，不得不坐下暂且休息、恢复体力，在此期间，季遐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起初只是想想而已，毕竟季遐在回去的时候、抽空问了问，得知写攻略的‘血惭’有一个洒水壶，是从其他进阶区怪物的战利品当中得到的。 他利用洒水壶，只来回两次就把火精灵淹死了。 季遐却只有两个小塑料瓶，虽然也不是不能用，但是这样跑上跑下效率很低，不仅浪费时间，也浪费体力。 现在都打到一半了，半路放弃又有点可惜，季遐当然不能半途而废。 不过季遐这样想着，突然灵机一动，还真给他想了个办法。 通过命神，季遐刚刚得到了叫做‘鲁班术’的能力。 他已经发现这是个工匠类的技能，之前在第一次白雾探索中，季遐掌握了这种能力的初步用法。 那是一份‘设计图’——只是个狗窝而已，只要凑够材料，季遐就能用手搓一个出来。 季遐也能预见，他将来也能得到更多其他设计图。 不过‘鲁班术’这个技能并不是必须有设计图才能用。 季遐可以现在就试试，把手里的饮料瓶变大一些。 想到这里，季遐马上取出一个饮料瓶握在手中，脑海中闪过念头，那些白雾自然而然地引导而出，顺着他的指尖蔓延开来…… 白雾的力量非常不讲道理，毕竟这根本不是他自己的力量——季遐猜测这是那个‘珈蓝’神的力量，季遐能做的只有引导而已。 季遐引导着白雾，试图将塑料瓶变成自己期望的形状，像是在拉拽一匹不愿意上磨的倔驴，操作起来非常吃力。 可即便如此，最后的效果还是不尽如人意—— 白雾正在改变饮料瓶的外形，季遐看到，饮料瓶的轮廓虽然确实变大了，但是瓶身塑料上也开始出现了一些缺损。 不仅崩裂了瓶盖，而且像是被火烤之后烧出的圆洞一样，随着饮料瓶越变越大，这些缺损也越来越多…… 停！ 季遐当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鲁班术’能够改变物质的形态，非常神奇。 但是季遐的能力显然不够强，至少做不到无中生有。 在一个饮料瓶的材料有限的情况下，只能改变它的形状，不可能无限制地将其变大。 无奈，季遐只能试图补救，将那些缺损的地方补上，或是把瓶子变回原样。 这个想法似乎有些道理，理论上也是可以做到的。 结果却仍然没能成功—— 出现缺损之后，塑料瓶的状态越来越糟，季遐想要补上破洞，却只能拆东墙补西墙，让塑料瓶的变形越发严重。 随着空洞与褶皱越来越多，塑料瓶的一些结构也产生了弯曲、变形。 最后瓶盖‘啪’地一声飞了出去，面目全非的塑料瓶甚至被炸成了三块，塑料雾在空气中弥漫开，把季遐自己炸了个灰头土脸。 虽然没有炸伤，但是原本均匀的塑料变成了分裂的丑陋凝块，宣告了这次技能尝试已经完全失败了。 饮料瓶就这样彻底报废了一个，季遐浪费了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并耗费了不少体力，还损失了一个战斗需用的塑料瓶，自然有些后悔。 不过经过这番折腾，季遐倒也有些收获。 他至少知道了一些关于这个技能的基本信息。 ‘鲁班术’是个工匠类的技能，一方面难操控，一方面对精度的要求很高。 要正常使用这个技能，似乎只能指望来自白雾空间的设计图…… 除此之外，倒是还能更加自由地使用它。 ‘鲁班术’能够改变物质的形态，将其变成任何自己想要的样子。 只是因为他对这个技能的掌握还不够熟练，以季遐目前的水平，要变形一个饮料瓶都很难做到。 再想到刚才贸然拿塑料瓶做实验，倒也不能说不对，但是为了稳妥起见，季遐应该拿一些别的材料——比如手头的‘木材’、‘石材’来练手。 当然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季遐只能把这个技能的训练计划提上日程，以后再慢慢想办法增强自己的控制能力。 当然打了一半的火精灵也不能放弃……又过了五分钟，季遐拿着仅剩的水瓶，回到了火精灵的房间。 火精灵看到他手中的塑料瓶少了一个，似乎稍微产生了一些反抗的念头。 不过季遐拿着最后的塑料水瓶，将瓶盖对准它，用力一挤。 然后就见一束水柱射出，准确地射中了试图靠近的火精灵，甚至在它的身体表面冒出了一些‘滋滋滋’的声音。 正文 第十一章 被隐藏的房间 因为只剩下一个瓶，季遐差点就放弃了。 不过就在放弃之前，他突然想了个办法，用鲁班术在瓶盖上开了个孔—— 之前的战斗中，季遐生怕靠太近会被火精灵烧伤，所以只能在几步之外试着向它泼水。 在这种距离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水都被浪费了，所以自然效率很低。 季遐也是因此才需要一个大点的瓶。 但他可以用更加简单有效的方法，对手中的塑料瓶进行一些方便使用的改造，比如在瓶盖上开个小孔。 这个改装方法很简单，只要在瓶盖上钻个洞就可以了，甚至未必需要使用‘鲁班术’，只要用钥匙或者其他什么东西钻一下就能完成了。 不过这也确实简单，这次季遐的技能果然成功了。拿着改装过的塑料瓶，季遐追着火精灵一顿乱喷。 场面看起来有点滑稽，像是小学男生在用水枪欺负小动物……不过接下来季遐只来回一趟，就用改造过的塑料瓶扑灭了火精灵身体表面的火焰。 然后挥着火把头、用他熟悉的王八披风棍一顿乱打，终于结束了这场闹剧一样的战斗。 火精灵变成灰烬消失了，季遐活用能力战胜强敌，却因为跑路而累得满头大汗。 好在收获很不错——至少比入口区的那两个宝箱更好。 战斗结束后，出现的宝箱里有一桶泡面、一大罐纯净水。 在补给之外，还有些一些额外的奖励。 镍币每个怪物都会掉落，入口区的怪物一般只掉落一枚，但火精灵掉了两枚。 当然这不重要，毕竟现在季遐还不知道这种镍币有什么用。 看起来最有用的东西是一把武器，那是一根叫做‘棒球棍’的武器。看起来是体育用品，但却是可以在游戏中爆丧尸头的好东西。 这件武器攻略上有，其他人也曾在进阶区碰到过类似的东西。 根据背包APP的显示，这是一把有属性的武器，它不仅可以直接使用，还有附加属性，介绍是‘体魄+1’—— 季遐拿着球棍挥了挥，好像确实感到自己的力气变大了一些……但也只有一点点而已。 考虑到这种属性的基数可能很大，只是+1点属性可能确实没什么变化，武器还是用火把更好。 只是为了蹭属性，季遐把球棍别在了裤腰带上，这样不仅累赘、而且增加负重，季遐也不知道这样划算不划算，不过他并没有认真考虑这个问题，反正有就用，不用白不用。 而拿了棒球棍之后，箱子里就没什么其他值得注意的东西了。 根据其他业主总结的经验，进阶区的宝箱除了必然会有的生存物资，还可能会出现生活用品、一些奇怪的材料，以及一些诸如钥匙之类的意义不明的东西。 季遐倒是想要一件替换的衣服，实际上这也是他之前坚持挑战‘火精灵’的重要动机之一。 可惜这次他没有得到这类战利品，只得到了一个玻璃材质的大马克杯—— 杯子很大，很厚实，当然这种生活用品对于目前的季遐来说还是奢侈品。 季遐更加看重的是它的材料——在背包app当中，季遐看到这是一件‘普通生活用品’，除此之外，它还能够变成晶材，而季遐目前的狗窝工程正好需要1份晶材。 季遐回忆着那份材料清单——金色的材料清单正被安置在白雾空间的入口。 “11单位的木料，4单位的石材，7单位的玄物，2单位的骨材，以及1件‘晶材’……” 东西看起来很多，但现在已经有些眉目了。 刚才矮树那里收集到了6份木料，剩下的可以用到处都有的火把来补充。 石材更简单，地下城到处都是突出的石头，门口那里就有一大块，季遐只需要想办法把它们卸下来——虽然这是个力气活，但是石头到处都有，想来应该不难。 相比之下，玄物与骨材到是比较麻烦。 骨材可以靠怪物的尸骨来凑，刚才两只肥蝙蝠的骨材总共也没1单位。 至于玄物则是其他战利品，季遐打败第一个石室的史莱姆掉了4个‘晦晶’算是2单位的玄物，胖蝙蝠掉落了一颗‘兽晶’算3单位的玄物，只是矮树与火精灵的战利品里没有玄物，目前还差2单位。 由于这下意外打败了一只火精灵、得到了重要的晶材，再考虑到木材和石材并不难找，季遐只需要2单位的玄物和1单位的骨材就够了。 然后就能制造狗窝……虽然不知道狗窝有什么用，但是总之试试再说。 这么想着，季遐的心情越发愉快，考虑到马克杯拿着也累赘，他直接把杯子变成晶材，收进了背包app。 然后在沿路搜索火把作为木材，并且还在心里琢磨着，他可以回去再碰碰运气—— 根据群里的经验，大多数人进入地下城之后，都能在入口区碰到五到六个石室，这些石室的特征很明显，都是普通的溶洞地貌，怪物也普遍不难对付。 如果运气好的话，季遐可以在这片区域直接收集好‘狗窝’所需的材料…… 并能抓一只听话的小狗？ 季遐不喜欢狗，甚至还有过敏反应，但真来一只他也不会挑剔。这样想着，季遐甚至有些期待他的狗窝迅速完工了。 然而可能是之前的好运气已经用完了，季遐接下来的探索就没那么幸运了。 季遐折返了回去，本想在入口区继续寻找怪物。 但是他回到起点，从史莱姆房间的另一条通道前进，找到的石室却并没有怪物，而是其他业主说的‘事件房’。 事件房里没有怪物，却有一些特殊的机遇，攻略上的介绍不是很多，季遐也不知道别人碰到的事件房是怎么样的，不过他碰到的这个显然没什么用—— 他只看到，石室中央的台子上放着一个苹果。 苹果旁边挂着标签：“50%剧毒，49%普通苹果，1%？？？” 苹果表面是一种令人没有食欲的黑绿色泽，季遐虽然猜测那1%的？？？可能很好很强大，但是他抽卡游戏一向运气很差，而且这1%的概率也太低了，他完全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在发现苹果被一根银色的虚幻锁链固定着、似乎无法被带离石室之后，季遐便直接放弃了这里。 不过之后继续寻找，季遐发现入口附近已经没有其他没有探索过的入口区石室了。 根据群里其他人的经验，入口区的房间基本上应该只有五到六个，有怪物的房间至少有四个。 季遐这边却比其他人都少，几条路继续前进，都只能看到进阶区的怪物房间。 而这些进阶区的怪物种类各异，在攻略文档里也找不到现成对策，显然不是现在的他能够轻易对付的敌人。 这让季遐有些头疼。 不仅最后一点材料始终卡住收集不到，补给品也有点不太够用了——且不提‘供奉’的需要，之前只拿到两个馒头、一桶泡面，这点东西只能让他坚持到明天。 他只能指望群里能多提供一些进阶区怪物的打法，但即便如此，他能试着挑战的怪物也数量有限。 情况似乎在急转直下，季遐重新开始担忧了起来。地下城的怪物是越到深处越难打，季遐在攻略帮助下也许能够打过进阶区的怪物，但是等进阶区的怪物打完了又该怎么办？ 看来还是要想办法提升自己，想办法变强。 对于和平时代的人来说，这听起来有点荒谬，不过季遐已经接触到一些东西了。 比如能够增加属性的球棒，命神的兑换，以及‘鲁班术’，这些都能让他获得确实的提升，积少成多，应该可以做到以前做不到的事。 除此之外，还有经验的积累—— 季遐一开始碰到那两个史莱姆的时候还很狼狈，现在却完全不怕入口区的怪物了……在自身实际上并没有硬件提升的情况下，也只能归功于经验了。 从这方面看来，季遐目前的状况可能并没有那么糟糕；如果他都要吃不饱肚子，那些连家门都不敢出的普通业主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季遐倒是有些在意其他人的状况，想看看群里老哥有没有什么新成果；因为只有家里才能有‘官方业主群’的信号，所以他快步往回走去，打算先回家看看。 顺便把那两只留在前面石室里的蝙蝠尸体收集起来。 季遐这样想着，正往前走着，却突然听到了一股高频振动的‘嗡嗡’声—— 他被这股声音吓了一跳，起初还以为自己要被偷袭了。 不过他举起火把，往周围看去，却发现自己在打败史莱姆的房间旁边的长廊里。 附近的区域都已经都探索过了，本来应该不会有怪物了才对，季遐也确实没有看到新出现的其他怪物。 但是这股声音也不是来自前后的岩洞内部，而是来自旁边的墙壁当中。 起初，季遐以为是自己的方向判断出错了。 季遐看了一眼墙壁，倒是还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但是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从规律来看，大多数人都能找到五六个入口区的房间，但季遐这边只有四个。 却应该不是地下城的创造者给他穿小鞋，而是有房间被藏起来了。 这个猜测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既然是地下城，有隐藏房间反而很合理。 至于房间为什么被隐藏起来，那当然是因为里边有好东西啊！ 想到这里，季遐精神一振，便在周围仔细找寻了起来。 果然看到墙壁上有个小孔，不认真看还真看不出来。 季遐仔细辨认，发觉这是个钥匙孔，不仅能插入钥匙，还与之前在矮树那里捡到的铜钥匙相匹配。 研究到这里，季遐自然知道，自己刚才的猜测应该确实想对了。 于是他直接把钥匙塞了进去…… 他倒是知道，也许密室里会有隐藏怪物。 但这座地下城本来就是战斗了才能得到战利品的地方，季遐并不排斥与怪物战斗——这里还在入口区的范围内，就算有隐藏怪物，应该也不是很难对付。 当然，季遐遇到隐藏房间也是第一次，他也没有在攻略上看到有关的信息。 里边可能存在的怪物到底实力如何，他并不确定。 但是季遐觉得……只是看看的话，应该不会有危险。 整个地下城的怪物都很老实，攻略上甚至总结了它们的行动规律。大部分怪物的速度不快，跑出它们的视野范围后，它们就会回到自己的石室，也不会四处游荡。 因为这种‘设定’，地下城遇到的大部分危险都可以用‘打不过可以跑’来解决，只要怪物的速度没有快到玩家完全无法逃走的地步，就无论如何不算危险。 所以季遐都没怎么犹豫，直接旋转钥匙，打开了门。 古老的机关嘎吱作响，一声清脆的机关响声之后，墙壁的暗门被打开了——暗门的中轴固定着墙壁，两边旋转着打开了。 不过就在开门的时候，季遐突然注意到，钥匙孔上面似乎有个字。 ‘危’。 之前没有注意到，事实上这个字只有一个淡淡的影子，仔细看都不一定能注意到。 季遐现在看到，似乎还不算晚；他下意识地退了两步，然后在后方黑暗的密室当中看到了一对凶恶的眼睛。 他看到，一只壮实的狗熊缓缓走了出来，狗熊盯着季遐，脚步沉稳而蕴含着力量，并且逐渐加速。 季转身就跑。 那只狗熊体型庞大，季遐看了一眼，就没有跟它战斗的勇气了。当然这也是提前计划中的一环——反正打不过了可以跑，现在打都不用打，直接跑就是。 至于里边的奖励…… 反正隐藏房间就在这里，又不会跑掉；只要季遐想办法弄死狗熊，隐藏奖励迟早还是他的。 当然，该怎么弄死一只大狗熊确实是个问题，不过对付这种同样来自地球的老乡，办法总比困难多。 也许季遐可以用做一些锐利的长柄武器来对付它，或者用收集来的火把燃料做一个火陷阱，这样可能不仅能得到奖励，还能得到一只香喷喷的烤熊…… 到时候把熊献给神仙，不知道能得到多少香火点数，献完了再吃，应该还能吃一段时间。 一瞬间，季遐脑海中想了很多，总之他这次赢麻了的结果应该没什么改变。 然而命运似乎已经注定——这次来地下城，他的好运气在击败那只火精灵之后就到头了。 季遐回头狂奔，突然看到前方空气泛着蓝光，抬头一看，却是一些蓝色的迷雾出现在了前方走廊的尽头，在空气中弥散着诡异的光芒。 正文 第十二章 密室求生 看到蓝雾的一刹那，季遐感到心中一惊。 他终于意识到，可能这次‘冒险’确实出现了某种他无法控制的变数。 季遐想要冲出去，但是被迷雾给推了回来，迷雾的力量轻柔温和，却不容拒绝。 再回头一看，那只大狗熊迈开脚步，朝他奔来，双方的距离急速缩短。 季遐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狗熊越来越近，他只感到热血上头，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离他而去。 比起逃跑或者战斗，他只想骂几句难听的脏话。 说好的打不过可以跑呢？这只狗熊是不是玩不起？ 当然，季遐虽然确实感到恐惧、也很茫然，但也不至于束手待毙，最后也没有被大狗熊当场给秒了…… 只见狗熊扬起巨爪，朝着季遐猛挥过来；它的动作很随意，季遐一矮身子，只感到一座大山从头顶上呼啸而过，几乎吓得魂都要飞了。 好在季遐躲了过去—— 他不仅躲过了狗熊的挥爪攻击，而且下意识地向前跑去，竟然连滚带爬地绕到了狗熊身后，为自己争取到了几秒时间。 后来想起，季遐觉得可能是他手中的火把起到了作用，野兽毕竟都怕火。 而且季遐要吃狗熊，大概至少能吃两三周；但狗熊要吃季遐的话，大概只能吃个一两顿。 所以它对季遐这个猎物并不怎么上心，并且嫌弃他手里的火把，才让季遐有了躲闪的机会。 当然，一次躲闪还不足以让季遐转危为安，此时的季遐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却只觉得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也仍然没有战斗的打算。 没办法，这么狭窄的地形，这么巨大的怪物…… 他就是有枪都不一定打得过，更不用说现在这种情况了。 但他也没法逃出去。 奇怪的迷雾堵住了外边的走廊，季遐除了能在这段走廊活动，就只能进那间密室了。 所以慌忙间，季遐甚至没怎么细想，就一头钻进了打开的密室里。 这间密室是狗熊的巢穴，在其他路被挡住的情况下，反而成为了季遐唯一可以躲雪区域。 这或许并不是个很好的决定——闯进密室的时候，季遐也在担心。 如果这密室里还有一只母狗熊和一只小狗熊，那他也别想活着回去了，老老实实给这狗熊一家做全家桶算了。 不过还好，密室里没有其他怪物。 而且季遐在躲进去的时候，还顺手拔出了墙壁上的钥匙。 之后，季遐用力推动旋转墙壁。 墙壁逐渐归位，隔着逐渐缩小的门缝，他看到那只狗熊追了过来。 昏暗的火光下，狗熊显得更加生气了；它的双眼闪烁着强烈的敌意，喉咙里发出怒吼，光是被它凶恶的双眼盯着，季遐就感到自己的大脑在颤抖…… 不过这扇门还算可靠。 在门被关上之前的一刹那，季遐看到那只狗熊已经回到了暗门前，它露出利齿，前足高扬，高达三米的身体直立而起，像是一团带着闪电与狂风的黑压压的乌云。 但是随着‘吧嗒’一声锁扣的声响，暗门被重新锁上了。 门后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狗熊将整个身体砸在了门上，季遐感到地动山摇，一些灰尘从暗室顶穹上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尖锐的嗡嗡声混杂着墙那边的野兽的咆哮，在他的耳边起伏鸣响。 这也太吓人了……一般进阶区的怪物都没这么厉害吧。 季遐哆嗦着坐在地上，这才感到自己的手臂受伤了，血液顺着手背流淌下来。 于是季遐连忙脱下外衣，原本就破破烂烂的衣料又被他扯下了几块布片，季遐胡乱绑住流血的手臂，他包扎的手法很糟糕，浪费了不少布头，但至少血是止住了。 似乎在突发情况下，掌握了一种有用的技能。 季遐这样想着，心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狗熊始终守在门口，而且似乎很生气。 它不断对密室里的季遐咆哮，还在墙上磨爪子——它在示威吗？ 不过季遐是不敢出去了。 这只狗熊比他预想中还要厉害，说不定都有深层区怪物的实力了。 更重要的是那层雾——季遐之所以陷入现在的处境，主要原因不是狗熊太强，而是那层雾不让他跑，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所以才陷入了进退不能的尴尬境地。 季遐甚至产生了一种想法。 这种密室应该不只存在于他自己的地下城，可能也有其他业主碰到过。 但是敌人这么强，又被那种雾障隔开、无法逃跑。 恐怕之所以没有人写在攻略上，就是因为其他碰到这种密室的业主都没能活着回去吧。 季遐待在黑暗中，听着门外逐渐停歇的敲击声、以及丝毫没有减弱迹象的嗡嗡声，一时间头疼不已。 他的处境似乎安全了，但却只是暂时，如果早知道密室里有这么危险的怪物、还不能跑，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开门的。 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出又出不去，季遐只能举起火把探索石室。 这间密室四四方方，与外边的石室差不多大小，四周墙壁严实，没有其他离开的路。 季遐期待中的‘隐藏奖励’，却同样没找到——和其他石室一样，这个隐藏密室虽然有宝箱，但宝箱隐藏在中央的台子下面，暂时还没有出现。 而台子上写着关于这个密室的详细奖励条件： [可选完成方案： 1-击败怪物。 2-在怪物的攻击下坚持5：00，仅开门之后有效。（目前5：00）] 之前季遐特地留意过，其他业主的攻略上也有总结；所有地下城的怪物房都会在台子上说明获取奖励的条件，但通常都都只有‘打败石室内的怪物’一种办法。 这个隐藏密室似乎有所不同，只要坚持5分钟就能获得宝箱。 当然宝箱或许并不重要，现在人都要没了，谁还管得着宝箱。 但是看到这个条件，季遐想到了外边的蓝雾。 如果能够坚持五分钟，也许蓝雾就能消失了吧？这只狗熊这么厉害，想来地下城的设计者也不会完全不给人活路。 也就是说，只要季遐能在狗熊手底下撑够时间，不仅可以直接逃走，说不定还有宝箱可以拿。 这倒是个好消息，看起来季遐不用被困死在这里了。 但是季遐仍然有些头疼——那只狗熊又壮又快，季遐并不觉得自己能在它手下坚持五分钟。 季遐在密室里认真搜索了一番，既没有找到通往其他地方的通道与暗门，也没有能用的工具，当然也没有武侠小说里藏在绝境山洞的武功秘籍。 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些狗熊吃剩的小动物骸骨、褪落的毛发，还有恶臭的粪便。 于是季遐开始头疼了——现在躲又躲不起，出又不敢出，自己该怎么办？ 季遐首先来到密室中央的台子前，试着用‘鲁班术’打开地板。 他想通过这种办法、直接拿到箱子里的奖励，里面说不定有能用的东西。 结果当然失败了——密室的台子不仅仅是坚硬的石头，还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白雾在试图侵入地面的时候，直接被弹开了。 之后，季遐解下腰带上的棒球棍，试图用‘鲁班术’对它进行改造—— 棒球棍有增加体魄的作用，是一件有属性加成的武器。 但是+1体魄有点鸡肋不说，棒球棍作为武器，也实在是用处有限。 季遐希望将它变成利器——至少变成一根尖头矛。 ‘鲁班术’激活，白雾进入了球棍当中，季遐很快就发现，球棍当中存在另一种力量。 这种力量与保护着奖励宝箱的力量大不相同，它更加奇妙柔和，事实上也并没有‘保护’这个功能。 只是因为这种力量的存在，季遐原本就不熟练的‘鲁班术’更受干扰，他甚至看不到自己的想法能够实现的可能性，最后不得不放弃了这次尝试。 不过虽然这次实验失败了，季遐却仍然不觉得自己的办法有问题。 既然棒球棍不行，季遐从自己收集的‘木料’当中找了一根，这次就顺利得多了。 经过‘鲁班术’的改造，‘木料’被成功变成了一根一尺长的木质矛头。 这次，短矛在他面前顺利成型，成型的短矛足够尖锐，外形光滑…… 并且一碰就碎。 ‘鲁班术’的效果非常神奇，它能直接改变物质的形体，像是揉捏橡皮泥一样。 但是木头毕竟不是橡皮泥。 也许是改变形态的过程中，木头的材质受到了某种损伤，又或许是季遐的方法不对。 总之季遐虽然‘捏’出了一把短枪，但是这把短枪已经变成了豆腐渣武器，轻轻一掰就碎成了数块残渣，也没法用来对付狗熊。 当然，季遐知道自己的想法不见得有错，问题还是在于他对‘鲁班术’不够熟练。 也许只要进行少许锻炼，就能够用‘鲁班术’变幻出足够强韧的武器，甚至可能让武器产生一些形态之外的强化…… 只是经过这样一番折腾，季遐感到疲惫，脑海中的‘白雾空间’也变得清晰了不少，已经无法再试一遍了。 季遐只能闭上眼睛，开始按照之前学会的方法，开始‘冥想’。 他的意识逐渐深入，进入到了那片白雾空间中，思绪开始变得纯净，季遐感到自己的心绪沉淀了下来。 虽然过程中并没有发生什么值得一提的变化—— 不仅没找到类似那种‘狗窝’一样的设计图，也没有感到自己的能力发生什么实质的变化。 不过再醒来的时候，季遐的目光重新开始变得清明。 冰冷的空气与手臂伤口的迟钝痛感涌入大脑，双腿被压得发麻，肚子饿的发昏…… 季遐什么都没得到，现在的他只有‘冷静’。 冷静不能直接改善眼前的困境，但是冷静不是坏事。季遐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黑暗的密室。 空气很冷，并且弥漫着难闻的味道，唯一的火把架在角落里劈啪作响。 因为肚子真的很饿，季遐拿出馒头咬了一口。 不用说也知道，现在他处境糟糕，并且完全没什么脱困的头绪。虽然不能放弃，但是只靠自己目前的状态、似乎仍然很难直接脱困。 于是季遐喝了一口饮料，将注意力移回到了关闭的暗门上。 说起来…… 这狗熊能说话吗？ 想到这里，季遐也没有犹豫，直接对着钥匙孔问道： “狗熊……熊哥啊，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狗熊显然听到了季遐的声音，它的喉咙里发出了低低的吼声。季遐听到它磨爪子的声音停了下来，然后朝着锁孔的位置走了过来，脚步声咚咚作响。 它能听懂？ 季遐倒是还不确定，不过季遐在白雾空间待了一个多小时，这家伙一直都在挠墙，现在突然停了下来，似乎就是听到了季遐说话的缘故。 于是季遐继续提议： “熊哥，咱们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要不就这么算了呗？我看您胃口不错，待会我整两只蝙蝠给您吃，这次就这么算了，您看怎样？” 对面的狗熊没动静，只是因为距离靠近，让季遐听到了来自狗熊的‘嗡嗡’声——这股声音倒是并不难以分辨，之前季遐也听到过。 不过就在此时，季遐倒是心有灵犀地辨认了出来—— 就和那只火精灵一样，狗熊的情绪似乎也能通过‘嗡嗡’声体现出来。 此刻的它不仅饱含敌意，而且有些……烦躁？ 是了，它听不懂我的话，只觉得我很烦吧，倒不是不能理解。 这么想着，季遐试探着问道： “熊哥啊，我是真的没地走了，要不您答应一声，点个头就行……我卸一条腿给你吃，这样好吗？” 反正对方听不懂，季遐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但是话音落下，季遐突然看到—— 狗熊好像点头了？ 隔着锁孔，季遐其实没怎么看清楚。 不过他清楚地感觉到了，随着他话音落下，狗熊嗡嗡声当中的情绪似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相比之前的烦躁与不安，此刻的它的心情发生了变化。季遐感觉到，此刻的狗熊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并且好像有点…… 高兴？ 正文 第十三章 东拼西凑 季遐算是明白了。 之前他还以为这狗熊确实听不懂。 现在看来，可能它是听懂了懒得回答，又或者是不会回答。 直到季遐说要出去给它送火腿，又巴巴的在那点头。 ……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这狗熊是真的狗。 季遐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心里却也有了一点其他的明悟。 当然，季遐肯定不会直接出去——以身饲熊是菩萨干的事，就算他迟早要出去，也不能是现在就出去、给狗熊送点心。 不过狗熊刚才的表现却是个重要的线索。 狗熊其实能听懂他的话——这显然是地球上的狗熊所不具备的能力。 也许是全部，又或许是一部分，但这足以说明狗熊的灵智不弱，并且有一些语言辨识能力……大概。 但季遐也知道，它的灵智多半不会很强。 毕竟只要有点脑子，它就不会真的期待季遐出去送死，而且还真的相信了季遐试探的话。 而能沟通的生物总比不能沟通的生物友善一些，这样看来，若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不定能让狗熊放了他……这可能吗？季遐觉得不太好说，但是就算狗熊能答应，他也不敢直接出去—— 就像是知道自家门外待着一个连环杀人狂；哪怕对方发誓赌咒、保证了季遐出去就有糖吃，季遐也是绝对不敢开门的。 不过在想到这里，季遐隐约感到自己抓到了什么线索。 沉思。 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 如果只是要吃，之前说给它蝙蝠，它怎么不答应？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当然蝙蝠确实……可能不如活人好吃，也不排除它不知道蝙蝠是什么。说起来狗熊吃蝙蝠吗？ 不过…… 它就这么想吃人吗？ 如果只是为了吃人，表现得这么急躁……那也就罢了。 但刚才季遐去白雾空间、‘冥想’了一个多小时，期间一点动静都没，它也一直都在那挠墙……只是因为肚子饿了吗？ 季遐隐约意识到，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这当然不能让他直接打败狗熊，但是却关乎狗熊的动机—— 自己没办法对抗它，也许只有了解了它的动机，才能想办法脱困。 动物毕竟只是动物，能想到的‘动机’也就几种而已。排除掉吃人这一项，可能性就只有不多的几种了。 它可能是累了？想睡觉？ 这么冷，狗熊都是要冬眠的吧。 当然这里是地下城，不应该以常识衡量它们，至少季遐刚才开门的时候，狗熊并没有冬眠的迹象，反而很精神，看它的样子也不像是没精神的状态。 又或者，它只是在示威？或者刚好闲着无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挠墙……这样？ 这其实是理所当然的可能性，但是在更早的时候、季遐开门之前，这只狗熊明明很安静——如果当时季遐听到它在磨爪子，肯定不会轻易闯进去。 如果这两者都不是，那么它…… 它可能只是想回家？ 看到那些毛发、骸骨和小动物的粪便，这些明显的生活迹象足以表明，这间密室应该是狗熊的巢穴——虽然这座地下城看起来完全不符合生态学规律，但是狗熊却在这里住了不短的时间。 考虑到地球上的野兽就很有领地意识，也许这只狗熊只是想回密室罢了。 当然，刚才季遐开门之后，狗熊应该确实想吃人。 但是通过这波换家、季遐把它关在了自己熟悉的巢穴之外，或许这才是最让它烦躁的事。 想到这里，一个之前被他下意识否决的设想逐渐浮现了出来。 此刻的季遐当然不是狗熊的对手，但是他并不是无法对狗熊构成威胁。 这次他将狗熊关在家门外两个小时，一旦再开门，狗熊肯定会怕他故技重施。 而若是再能想个办法、人为增加这种‘威胁’，也许可以让狗熊不再追出门来？ 而这个‘威胁’，刚好有个现成的选择…… 想到这里，季遐心中仍然怀疑，不过总算是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总比待在密室里等死有用。 于是季遐开始搜集材料——打开背包app，拿出火把形状的木料，拿出散碎的兽晶与晦晶，以及那个玻璃马克杯转化的晶材…… 季遐打算建个狗窝。 获得‘鲁班术’也不过才几个小时，季遐通过探索白雾空间，获得唯一可以直接使用的‘设计图’就是那座狗窝。 这个东西显然没法帮助季遐战胜狗熊，所以之前的季遐完全没有考虑过使用它。 不过季遐搞明白了狗熊回家的愿望之后，心中逐渐出现了一个计划—— 总之，他需要一个足够结实的障碍物。 在狭窄的空间当中，一座坚固的狗屋能够阻挡狗熊的脚步，若是用障碍物堵住活板门，说不定可以进一步限制门口附近的活动范围。 到时候体型更大的狗熊应该会比自己受到更大的妨碍，季遐可以绕着障碍物与它周旋。 当然光凭这个还是不够保险，但是狗熊毕竟想回家—— 绕着旋转门与狗熊周旋，狗熊肯定会担心季遐再次锁门，将它关在家门外。 在了解了狗熊想‘回家’的强烈愿望之后，季遐觉得这个计划应该还算靠谱。 季遐完全可以活用这一点，在狗熊手底下支撑五分钟，然后逃离这里。 当然，在执行计划之前，季遐面对着一个重要的问题——要使用设计图制作狗窝，他的材料还不全。 来自白雾中的‘设计图’就是这点不好，就算季遐只需要个大号障碍物，材料却一点都不能少。当然这个问题也不是很大，毕竟在过来之前，大部分材料都已经就位了。 木料已经提前收集好了，季遐回来的路上，已经获得了超过所需分量的木料。 骨材缺1单位，倒也不是问题；这间密室里有不少小动物的骨头，这些材料都是可以收集的。 现在看来，最麻烦的还是‘玄物’与‘石材’。 ‘石材’到处都有，实际上就在这间密室的角落，刚好有一块突出的石脉。 只是季遐没有开采手段——他本来打算将来有了镐子之类的装备再说，现在事到临头，他仍然没有工具。 不得已，他只能用‘鲁班术’，用技能引导着那种白雾侵入石料当中，破坏石料的内部结构。 石料很坚硬，但是‘鲁班术’对这种东西效果很好，也许是刚刚休息过，季遐感到自己脑海中的白雾充满活力、蓄势待发，像是撒欢的野驴。 而季遐也完全不需要约束，只需要白雾在石脉内部横冲直撞。 才将手放在石脉表面才几分钟，就听到咯嘣声响，坚硬的石脉碎成了几块大小不一的碎石。 再用背包app扫描，季遐轻易收集到了8个单位的石料……至少制作狗窝是够用了。 至于最后剩下的‘玄物’，本来也是只差1个单位就够了。 但是季遐之前的‘玄物’基本上都来源于其他怪物房—— 比如史莱姆掉落的‘晦晶’、胖蝙蝠掉落的‘兽晶’。 现在事到临头，季遐却无法找到最后一块。 不过…… 只需要1个单位的话，解决办法也不是没有。 除了那些战利品，其他东西也有可能蕴含玄物，比如季遐激活‘神像基座’后得到的那座小香炉就是一大块玄物。 虽然现在小香炉也不在身边，但是他手里还有一样东西，也就是之前刚得到的、目前唯一能用的武器—— 棒球棍。 棒球棍有+1体魄的效果，不能说非常强大，总归是一件特殊武器，用来当原料造狗窝属实有点浪费。 只是季遐目前并没有其他办法。 在重新搜索了一遍背包和石室，确认已经没有其他获得玄物的办法之后，季遐将这根球棒变成了1单位的木材与1单位的玄物…… 这样一番折腾，一切准备就绪。 感觉有点破釜沉舟的意思了，门外的狗熊还在挠墙，季遐也不管它，将预备的木料、石材、玄物、骨材与晶材放在面前。 然后在脑海中，激活了之前获得的狗窝的‘设计图’—— 尽管只是一座狗屋而已，但是这幅设计图非常复杂；以季遐对‘鲁班术’的驾驭能力，肯定无法只凭自己的能力、制作出一个这种规模的造物。 所以他只能使用白雾中的‘设计图’。 季遐用手碰触到那些物质，脑海中的知识开始燃烧；他感觉到白雾像是开闸的洪水一样汹涌而出，他无法约束，也无须再做任何约束。 在这些力量的引导下，原本狂乱混沌的白雾变得灵巧活跃，如同引水入渠一般，以季遐眼花缭乱的方式游走穿梭。 白雾迅速沸腾、蔓延，让季遐面前的材料开始崩坏，似乎在不断破碎，却又迅速重组，变成了一种全新的形状。 这种奇异的转变方式甚至让季遐感受到了某种领悟。 他之前数次使用‘鲁班术’改造物质的形态，全部都以失败告终；之前季遐觉得那只是他的熟练度还不够，但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以预设的方式运转起来的‘鲁班术’像是一段记录好的标准答案，季遐不仅能够看到他自己无法实现的‘鲁班术’的技巧差距，而且还能看出一些别东西—— 他不仅在技巧上不够熟练，而且似乎从思路上就出了些问题。如果说他用‘鲁班术’操控物质就像是在捏橡皮泥，此刻自动运转的‘鲁班术’却像是在拼积木，季遐只看到眼前的材料被不断打碎、然后重组，虽然看起来变化很大，但是对原料的伤害却小得多。 季遐甚至想到，如果他之前使用这种‘碎裂重组’的办法来运用鲁班术，造出来的短枪头应该也不至于豆腐渣到那个程度。 当然，这个设想目前还只存在于脑海，季遐必须更加深入地观察学习，看着眼前的材料变幻，季遐不敢疏于观察，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 不过在直接激活了‘设计图’之后，造物的成新速度非常快。 还没等季遐搞清这个‘碎裂法’的核心，甚至只过了三分钟，‘狗窝’的轮廓已经差不多成型了。 木料作为骨架，石料作为外壁；骨材作为点缀，晶材被割裂开，作为上方的瓦片。 最后随着一阵七彩光雾绽开，一座流光溢彩、气势宏伟、恍若仙居的……狗屋出现在了季遐面前。 短短的两分钟内，季遐刚刚通过‘冥想’恢复的白雾被挥霍一空。精神倒是并不疲惫，但是也像是宿醉刚醒一样，在脑海中翻涌着某种迟钝的痛感。 当然这并不重要，毕竟狗窝已经完成了。现在冥想只会让刚刚补满的体力消耗一空，而在那之前，季遐需要先想办法跑出去。 季遐最后确认了一遍自己的准备—— 身体状态也就那样，不算很好，而且肚子又饿了。 狗窝的样子则与之前脑海中呈现出的轮廓差不多，非要说的话大概比想象中更大一些，不过因为大部分都是浮夸的装饰，内部的实际空间并不比普通狗窝大多少。 比较意外的是狗窝的特殊属性——甚至不需要‘背包app’进行扫描，季遐可以通过脑海中的白雾，直接感应到它的状态。 狗窝拥有特殊属性。 -[运气]+4 [特性：兽]+3 体魄+1 虽然不知道这些条目都具体代表着什么，只看属性的话，狗窝显然比之前的棒球棍好用一些；仔细想想的话，似乎还与之前使用‘玄物’的材料有关。 只是狗窝并不能拿来当武器打人，季遐也没法使用它。 毕竟它有一些特殊的限制条目： -类型：建筑 -使用限制：野兽（狗） -居住状态：空置（未激活） 倒是不知道这些限制的具体情况，不过看描述就能懂，这座狗窝似乎确实不能给形式自由派的单身狗使用。 考虑到接下来这东西只能当个大号障碍，倒也确实有点可惜，但这是计划之中的浪费，无可奈何。 季遐踹了两脚，狗屋的石壁在深入地下的地基的加持下纹丝不动，看起来确实很结实，这让季遐很满意——虽然浪费了不少材料，但他建这座狗屋的目的就是这个。 正文 第十四章 门里门外 万事俱备，是时候该出去了。 看了一眼，狗熊果然守在门外，季遐将钥匙插入锁孔，回头看了一眼刚建好的狗窝，对比了一下双方的吨位差距…… 这座‘建筑’确实有点小，但是只要它能挡住狗熊的脚步、能拖五分钟就足够了。 而狗窝内部空间太小，这也算是个优势。 考虑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季遐说不定可以进入狗窝里躲狗熊，丢人归丢人，总之还是小命重要。 这样想着，季遐一手高举火把，一手转动钥匙，熟悉的‘咔哒’声再度响起，一切似乎都和之前一模一样—— 活动的暗门旋转着打开，室外火把的昏暗光照下，巨大的狗熊出现在了暗门之外。 季遐差点吓得直接钻进狗窝，不过他忍住了。 不管怎样，他的计划并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若是从一开始就躲在狗窝里等死，那他还不如干脆别开门了。 照面的情况与季遐预想中一样，季遐转头就跑，狗熊也毫不掩饰它对季遐的敌意，它的双眼带着捕食者的残忍无情，季遐被盯住后背，感到自己像是一只奔跑的烤乳猪。 这只狗熊……还是太强了。 即便是在面对着它的时候，季遐能够克服恐惧、做出有利于逃跑的决定，也无法说服自己与这么大的怪物战斗。 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好处。 巨大的狗熊确实力量惊人，但是增大的体型会让它的行动更加笨拙。按照季遐的预估，打开的暗门两边都有一米多宽的空隙，实际上却刚够这头狗熊出入。 它推开暗门闯了进来，暗门撞在狗屋上发出一声巨响，季遐再一次感到地动山摇，头顶上的灰尘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不过还好，刚建的狗窝足够结实，竟然一点没动。那些精致浮夸的装饰看起来像是易碎的玻璃装饰，但却受到某种奇特的保护，被旋转门撞上也纹丝不动。 而打开的门扇刚好碰到了季遐建好的狗窝，组成了一道‘白’字形的障碍。 狗熊的声音显得很着急，它费力地扭动着巨大的身体挤了进来。 但季遐早已通过另外一边钻了出去，已经出现在了它身后。 出去的时候，狗熊的大屁股还没完全进去，季遐甚至可以给它的大屁股来一脚。 当然，这样的念头也只是想想罢了。 季遐并不打算与它死斗，即便是现在还有余力，主动攻击也只会让狗熊发狂，并不能改善他的处境。 现在的他只需要按照计划，利用好狭窄地形跟狗熊兜圈子，然后等它不耐烦放弃了就可以了。 因为做了这样的准备，季遐便也没有做声，只是看着狗熊笨拙地进入密室，自己趁机取出提前准备的杂物与石块、卡在暗门的转轴那里，以免狗熊进去后把自己锁在外面。 之后，狗熊才绕过了狗窝，绕了个大圈子，慢吞吞地追上来。在路过狗窝的时候，季遐看到狗熊似乎稍微停顿了几秒，也许这个本来并不存在的障碍物让它很不习惯。 不过狗熊没有试图拆掉狗窝，而是试图继续追逐季遐；就这样，一人一熊隔着障碍，像是老鹰捉小鸡一样僵持了几十秒，绕着旋转门兜了两圈。 季遐能感到，此时的狗熊仍然将他当做是捕猎对象，但是敌意比之前弱了一些，动作也变得慢吞吞的，尤其是在它身处密室之内的时候，步伐会显得格外缓慢。 又过了一会儿，它果然按照季遐的预期，完全放弃了追逐季遐的打算，只是守在狗窝边上，时不时对季遐龇牙咧嘴…… 当然，这只是威吓而已。它不仅不打算继续追逐，身体也牢牢守在密室的一边，显然是不想再被季遐关在自家家门外了。 于是季遐守在门口，也不敢离开，就这样跟它僵持着；狗熊见他不走，似乎也懒得理他了，脑袋缩回到了狗窝后方，然后就没动静了。 它这是冬眠了？ 季遐当然知道这不可能，不过此时的季遐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特别的想法。 狗熊名字里也有个狗，四舍五入的话，说不定确实能用狗窝呢？ 当然这个设想有点牵强，不过季遐也不免会想到……也许这狗窝就有这种作用。 就跟精灵球、或者带有某种从属关系的契约一样，不仅能给宠物使用，也能用来收服野生的狗姓生物，可以让野兽认他当主人…… 若是真能这样，那他这次用一张设计图、还有那么多材料……不仅不算浪费，反而是赚了才对。 这只狗熊至少比普通的进阶区的怪物厉害多了，如果能收服它做宠物，岂不是能在这座地下城横着走了？ 这样想着，季遐心中有些骚动，虽然他仍然警惕，但狗熊迟迟不露头，季遐问了一句： “狗熊哥，这狗窝您还满意吗？我看你这么大了也没老婆孩子，单身狗的狗窝应该住得挺习惯的吧？” 狗熊没有反应。 于是季遐越发心痒难搔，他小心翼翼地走近密室。 一步，两步，季遐看到了狗熊身体的轮廓。 再靠近一步，看到狗熊似乎是趴在地上，它的后腿在动，尾巴在摇，看起来……好像很放松的样子？就真的和哈巴狗一样。 耳边倒是还能听到代表着狗熊敌意的‘嗡嗡’声，其中代表着敌意的部分似乎减弱了不少，想到之前的设想，季遐甚至感到这只狗熊的形象也变得可爱了一些。 于是又接近了一步，果然看到，狗熊似乎正在把脑袋塞进了狗窝里，而狗窝的属性显示有了些变化： -[运气]+4 [特性：兽]+3 体魄+1 -类型：建筑 -使用限制：野兽（狗） -居住状态：不匹配（附加属性减成50%） 别的地方好像没变，但是居住状态从空置变成了不匹配，似乎意味着这狗熊已经算是住进去了？ 季遐心中更加激动。 不过就在这时，狗熊突然挪出脑袋，朝着距离靠近的季遐一声低吼，甚至作势起身要扑。 季遐听到耳边的‘嗡嗡’声突然尖锐，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退出密室。 回头却看到，狗熊在对他怒目而视、呲着牙示威，却并没有追出来。 在把季遐吓出去后，便重新把脑袋塞回了狗窝。 正文 第十五章 气质 此刻的季遐当然不敢再进去，不过他算是明白这只狗熊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某种意义上，他确实是想对了—— 狗窝似乎确实拥有某种让野兽亲和的特性属性，也能给狗熊使用，这导致季遐本来弄出来的障碍物变成了狗熊的新家，还为它提供了50%的属性加成。 只可惜，狗熊用了狗窝，却不认季遐这个主人，这就有点难受了。季遐看着狗熊撅着屁股趴在狗窝前，也感到有些窝火。 这狗东西占了狗窝也就算了，若是反过来利用属性加成来对付季遐，那季遐都不知道该找谁说理去。 不过还好，狗熊似乎只是很喜欢狗窝；钻进狗窝之后，它便不再理会季遐这个几米外的猎物了。 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要战胜狗熊很难，但是要通关这间石室却很简单——要么直接击败狗熊，要么坚持五分钟。 规则上并没有详细说明五分钟后会怎么样，但是这座地下城倒是不会完全不给人活路。 总之季遐等了五分钟，时间到了后，雾障便直接消失了—— 这意味着他可以走了。 季遐倒是没想到，自己的计划竟然能够如此顺利，他甚至听到，密室里传来了台子打开的声音。 密室当中，一个宝箱升了上来，那是密室的战利品，因为季遐已经完成了要求，所以直接从地下升了上来。 季遐看到，这个宝箱闪烁着某种金色光泽，在黑暗中如同发光一样明显。 只看颜色都知道，作为隐藏密室的奖励，金箱子里的战利品肯定比之前石室里的普通货色好。 只是季遐拿不到——他才试着靠近了一步，狗熊便伸出脑袋，对他龇牙咧嘴，怒声咆哮…… “好好好，我不要了！” 季遐连忙举手后退，退出石室，然后毫不停留，按照记忆中的路线退出了这条走廊。 这破地方，真是一秒都呆不下了。 安全走过障雾散去的长廊，季遐便不再有任何疑虑。 出去后，季遐掉头狂奔，一路跑回家里。掀开地板门、看到空荡荡的房子。 季遐感到自己像是蹲了十年大牢，刚出狱的犯人；家里的灯泡像是希望的朝阳，就连空气也变得香甜了一些。 这就是家的感觉吗？ 季遐一头扎回床上，这才感到头晕目眩。 倒是不算很累，不过刚才为了破坏石脉、然后又修了一座狗屋，脑海中的白雾空间内，几乎是前所未有地空旷。 之前因为环境危险，季遐没有立即进去。 现在已经安全了，季遐便不再忍耐，再一次进入了脑海中的白雾空间。 这已经是季遐第三次探索这片区域了，他不仅已经熟悉了这种实际上相当于‘冥想’的探索状态，也已经熟悉了探索白雾空间的流程。 进来之后，季遐便直接出发，一边熟练地开始了探索，一边在脑海中想着关于这种能力的信息—— 因为没什么选择的余地，季遐拿到‘鲁班术’之后，其实没有仔细研究过自己得到的这些能力。 现在看来，至少‘鲁班术’没有让他失望。 虽然这个技能也与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季遐隐约感觉到了—— ‘鲁班术’的神奇之处在与改变物质的形状，确实是一种有可能在‘工匠’分类登峰造极的能力。 但是万事万物都有其原理，季遐现在也隐约感觉到，他的‘鲁班术’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神奇。 只凭‘鲁班术’的力量，似乎并不是很强，只有通过约束并引导这种白雾、才能达成自己希望的结果。 这不仅意味着，真正发挥‘鲁班术’的作用需要大量练习，而力量本身也是来自脑海中的白雾空间，本身并不受季遐控制约束。 季遐猜测这可能是他的命神‘珈蓝’的威能，可以调动，但是不能控制。 这种感觉让人不太安心。 就像是买了台电视机，电线却是从楼下健身房的脚踏式发电机那里引来的一样……虽然免费，但可靠性让人怀疑。 当然这个问题不算很大，现在也不是考虑这种问题的时候。 季遐是个实用主义者，他倒是不在乎这个白雾空间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更在乎的是怎么达到更好的效果、怎么更加稳定高效地利用这种能力，用来改善自己目前的处境。 所以季遐对这个白雾空间很有兴趣。 这些白雾是季遐使用鲁班术的原料，季遐不仅可以通过冥想恢复白雾，还能同时休息精神，除此之外，季遐更在意的是那种金色的设计图。 金色的设计图只碰到过一个，直接使用的话，一个设计图只能用一次。 但是使用的时候，季遐不需要使用鲁班术，白雾就能直接制作出设计图的成品。 而在之前制作狗窝的时候，季遐也意识到了这种设计图的好处。 他使用‘鲁班术’约束白雾，实际上效率不是很高，一方面是不熟悉鲁班术的用法，一方面也是不知道白雾的特性。白雾自动创造造物的时候，无论是技巧还是使用方式都很精确高效。 季遐现在还记得那个狗窝的制造过程，虽然很多地方没看清，而且以季遐的悟性，他能理解的部分也只有一小部分而已。 但光是季遐能理解的那部分，就让他获益匪浅了。季遐一边冥想，一边试图回忆，想到了那种让事物破碎、然后重新组合的方式。 不过就在这时，季遐突然看到眼前金光一闪。 是设计图！ 季遐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连忙顺着金光找了过去，然后果然和上次一样，看到了一团耀眼的雾团…… 季遐知道这不是雾，而是一些知识与信息。 于是季遐毫不迟疑地冲进金色光团，大量信息涌入脑海—— 确实是设计图。 不过季遐也感到，这次的设计图与之前的狗窝差别很大。 它很小，是个小型摆件，信息当然更少，需要的材料也更少。 至于用途，倒是并不格外明确。 但是季遐看到它，感到它给人感觉与家里那座小香炉有点相似。 它的功能没那么明显，乃至于季遐第一时间都不知道它是什么，也无法从信息当中获得答案。 不过仔细观察，却发现它与自家的那座香炉有点相似。 不仅拥有与之前狗屋相似的、包含着精心雕琢与设计的‘匠气’，更蕴含着一丝与珈蓝神特有的神秘气质。 想到这里，季遐才反应过来——这个东西好像是一件祭祀用品，具体来说的话，应该是一座神的牌位。 正文 第十六章 狗熊与野猪的交通事故 每个‘设计图’作用不同，季遐期待的是武器——比如之前的棒球棍一样的东西。 不过牌位也不是没有用。 这座牌位与季遐家里的香炉有些相似的地方，所以季遐能够直接判断出它的作用与用途。 牌位当然不能打人，仔细想想应该是和祭祀之类的东西有关。在没有神的现实世界，季遐不会用到这种东西，但是现在他家就供着一尊大神，如果能多赚点香火值，那这牌位有可能比武器还有用。 季遐这样想着，心里美滋滋的。 收了牌位的设计图，季遐继续探索，之后没有再碰到任何异样，随着他继续探索，白雾空间当中的迷雾也越发旺盛，很快就把他挤了出去。 不过出去后，季遐感到眼前冒金星，浑身也都没什么力气。 却是被饿得——经过这番冥想，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虽然他才刚吃了两个糟馒头，时间也不过一个多小时。 然而这种‘白雾空间’似乎有某种特性，能够加速消耗体力—— ‘白雾’可以在完成设计图、或者自行使用鲁班术的时候自行消耗，然后季遐可以将意识投入白雾空间，一边恢复白雾、一边搜寻设计图，还能顺带恢复精神，可以说是怎么来都很赚，某种意义上相当于是个永动机了。 如果说有什么缺陷，就是冥想之后会经常饿肚子…… 季遐困在密室里、脱困回家，前后不过三小时。 但是因为他先后进行了两次探索冥想，那点糟馒头已经完全不顶饿了。 所以还是要下矿坑……而现在季遐一无所有，连那根棒球棍都没了。 不仅要从头开始，而且还要面对大狗熊的威胁—— 之前季遐能跑，一个重要原因是大狗熊够配合，但是季遐也难免担心，如果它突然反悔，但现说不定就在楼梯下守着呢……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而已。 季遐知道这不太可能，而无论如何、他都得想办法去地下城找吃的。 不过季遐对狗熊念念不忘，却不仅仅是它带来的危险。 还有那座造价不菲的狗窝，以及狗熊的熊窝里，那个金光闪闪的大宝箱。 费了这么大代价搞定，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季遐在被困之前就想过对付它，虽然现在被折腾的够呛，不过之前的想法并不是不能用。 他虽然没有武器，但是可以自己做，比如长矛，比如利剑…… 当然这样多少有些危险。 他有长矛也不见得能捅死狗熊，那狗爪却能一巴掌给他开个瓢，季遐对自己的实战能力不是很有信心。 除此之外，季遐可以用鲁班术制作弓箭，或者手枪。 这些远距离武器应该更好用，但是难度也是逐级提升的，且不提季遐目前的‘鲁班术’也不一定能够用来处理足够强度的材料，弓弦和火药、金属材料也没办法去找，而就算能找到，季遐也完全不了解弓和手枪的工艺和结构。 至于另一个办法……他之前倒是想过。 收集大量木料之后，剩下的那些火燃料还在，季遐可以制作一个火陷阱，以此来对付那只狗熊。 风险仍然是有的，但总比拿着一根破木棍、老老实实跟狗熊正面决斗来得安全。 于是季遐陷入了沉思。 狗熊不好对付，提前多想些办法总没错，现在季遐的活动空间更大，又是主动的一方，身为恐怖直立猿，总不会怕了一只狗熊。 季遐这样想着，倒是没急着行动。 而是打开群翻了翻，然后直接私聊‘叉烧小杰’。 季遐想问问攻略有没有更新，叉烧小杰也不含糊，给季遐一份新攻略，并且问季遐自己有没有进度。 季遐倒也不打算私藏，把自己看到的怪物们的资料全部都分享给了他，包括对付火精灵的改进手法—— 原本攻略上的‘血惭’用的是别处拿来的洒水壶，但是季遐的方案是想办法找个工具、在到处都有的饮料瓶上钻个孔。 除此之外，季遐也提供了一些别的情报： “总之最好在攻略里标注一下，千万别出门。” “另外地下城可能有一些隐藏房间，我的建议是目前不要碰那些地方……” 季遐不想细说，但是叉烧小杰却很感兴趣：“大佬，详细说说隐藏房间吧！” “这个真的很危险，一般人只要打开就会被奇怪的雾堵住退路，到时候可是想跑都跑不掉……” “说一说吧，大佬，咱认识几个其他大佬其实也有这方面的信息，你自己私藏着也没用，交换情报大家都有好处。” 季遐好奇：“别人也碰到过这种隐藏房间吗？” “是啊，不过因为比较危险，所以大佬们还不准备直接透露给无关者，我帮你确认一下，再参与讨论。” 比较危险、所以不能透露？ 如果真的在为别人考虑，应该提醒别人不去才对吧？ 季遐感到有些不舒服，不过还是把自己碰到的大狗熊、并且跟它周旋的过程说给了叉烧小杰，只是没有提自己的鲁班术。 叉烧小杰很感兴趣，又提了几个问题，比如狗熊的形体、能力、还问‘你觉得那只怪物有什么弱点’，对季遐所说的‘最后的金宝箱’尤其很在乎。 问完之后，大概是觉得季遐能够从狗熊手底下逃生、因而对季遐有些刮目相看了，叉烧小杰的称呼也变了：“大佬，您要不等等，我去问问其他大佬的意见。” 季遐倒是不怎么在乎他许诺的好处，反正大家都在群里，能交换的情报也就那点。 而就在说话的同时，季遐翻了翻公开的攻略，倒是看到了一条他感兴趣的信息。 那是一个叫做‘颜酉’的业主提供的攻略情报，他提供了一个比较新奇的思路—— “地下城的怪物行动范围很广，虽然可以利用视野甩脱，而怪物在丢失目标后都会回归本来的石室……” “但若是故意保持距离、或者怪物的速度很快，它们甚至可能会追到地窖门口。” “除此之外，怪物无论如何都不会进入我们家里，哪怕会飞也不行。” “所以在碰到一些无法解决的危险的时候，迅速回家能够甩脱危险。如果有足够距离的武器，我们甚至可以尝试在地窖入口、卡距离安全击杀一些比较难对付的怪物……” 与叉烧小杰的聊天收获不大，但是这条情报为季遐提供了思路。 季遐有鲁班术，说不定能变出一根足够长的长矛，然后把狗熊勾引过来，利用地形差、在安全的地方对它进行攻击…… 当然如果只是这个办法，其实可能还不如火陷阱好用，而且看起来确实有点蠢。 但是季遐看到这条攻略，突然想到了另一个主意。 这个办法让季遐越想越兴奋，甚至没怎么细想，把手机一扔，便下坑去了。 原路返回，季遐小心地回到了地下城。 他倒是有点怕狗熊会用一些埋伏偷袭的阴招，在每个拐角处，季遐都会仔细听一听，确定没有那种嗡嗡声，才会继续前进。 不过他回到那条隐藏门所在的长廊，往里一看，狗熊还老老实实趴在地上，将脑袋插进狗窝里一动不动，似乎并没有追杀出来的意思…… 看到它还在密室，季遐才松了口气。 确认了狗熊状态之后，季遐没有试图直接引诱它出来，而是小心地绕过密室，往前方走去。 地下城的道路四通八达，这里与刚才的‘火精灵’不在同一条路，但是继续前进的话，仍然可以碰到其他‘进阶区’的怪物——这一点季遐之前就确认过了。 而在这条路前方，是一间进阶区的怪物房，里边有一头野猪。 野猪可不好对付，季遐虽然是云的，但也看过新闻里野猪成灾、全副武装的村民反被野猪拱伤的消息。 所以第一次到来的时候，季遐就没敢招惹这种东西。 这一次，季遐远远地看到野猪趴在石室内的石台上。 他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扔石头过去，石头没砸中野猪，但是躺在地上的野猪听到声音，惊觉起身。 季遐看到野猪动了，转身撒腿就跑，转过拐角时，季遐生怕野猪追不上，回头一看，却见后面追着两只野猪，距离他不是很远了。 嗯？刚才明明只有一只的啊？ 算了。 想来也是地下城套路之一，季遐没有深究，继续转头狂奔。 很快就回到了密室那里，暗门仍然开着，狗熊也没什么动静，季遐来到门前，将手里的石头扔了进去，接连两下砸中了狗熊的屁股。 狗熊蠕动着起身，看起来有些不情不愿的样子，有些不耐烦地呲着牙齿，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冲出来。 季遐迎上它不快的视线，心里暗道糟糕，毕竟狗熊出来的速度比他预想中慢了一些。 不过不管怎样，季遐不能耽误时间，于是他转身逃亡，毕竟身后追来的野猪已经很近了。 两只野猪撒展四肢追了上来，它们什么都没有发现，只看到季遐突然停了一下，距离近了一些，便更加卖力地冲了过来。 然后就在密室门口，前面的野猪率先经过。 后边的野猪刚好过来时，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出现在了它们的侧面—— 轰隆！ 一声巨响，地动山摇。季遐刚好在往回看去，看到巨大的黑影突然出现将后边的那只野猪当场给砸在了墙上…… 季遐也被吓了一跳，虽然他对这一幕早有准备，事实上这本来就是他主动招惹进阶区怪物的原因，但是眼前的画面确实有点吓人—— 整个场面看起来如同一场高速公路上的交通事故，一切发生在一瞬间，季遐自己都感觉脑门有点昏，被狗熊抓到的野猪则是当场就没了动静。 至于剩下的一只野猪当然也不敢停留，也顾不上追杀季遐了，从季遐身边冲了过去。季遐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已经从前方的拐角处消失了。 转头一看，狗熊已经把后面的野猪给弄死了。 它抬头看了一眼季遐，呲了呲牙，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它并没有追过来，只是低着头、叼着野猪的尸体，回到了巢穴里。 这就没了？ 季遐也感到有些意外，虽然他本来就知道这些普通怪物肯定不是狗熊的对手，刚才他看到攻略上的‘引怪’的方式，心里就想到了这个计划—— 直接对付狗熊、在家门口卡地形其实有点蠢，效率也不高。 季遐想到的是另一个办法，那就是引诱怪物内斗。他在密室里看到过其他动物的骸骨，也感受到过那只狗熊的捕猎欲望，季遐觉得这是个计划虽然不一定成功，但是有尝试的价值。 比起直接靠自己战斗，这种办法更简单，也更安全，他自己不需要招惹狗熊，反而可以坐收渔利，无论哪一边打赢，对他都有好处。 当然，一开始的时候，季遐的计划并非如此。 他原本的打算是引出狗熊，然后让狗熊去追逐其他怪物，他趁此机会进密室开宝箱。 当然现在的结果也不算坏，追来的一只野猪被狗熊当场给杀了，这让季遐更加惊异于这只狗熊的战斗实力，并且越发恨的牙痒痒—— 看它的速度，明显比之前兜圈子的时候快了一些，这显然是季遐给它的狗窝增加的‘属性’的效果。 一想到自己辛苦制作的狗屋被这狗东西霸占，季遐就有点生气，而且就在这次交战过后，狗熊叼着野猪回到巢穴，季遐的计划成功了，但是他却高兴不起来。 不仅深刻感觉到了自己不是这只狗熊的对手，而且也没什么收获…… 没能趁机打开密室的金宝箱，没能得到野猪肉，没能确保两只野猪都被杀死、以获得前方石室宝箱里的普通宝箱。 甚至还让剩下的一只野猪逃窜了出去—— 回到那间进阶区密室的路只有一条，在遭遇了狗熊的袭击之后，跑在前面的野猪不敢回去，只能在前方区域到处游荡。季遐在回去的路上就碰到了它，它正在一个前面的石室之内、啃食季遐丢在那里的两只死蝙蝠。 正文 第十七章 为熊作伥 季遐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只野猪，一时间有些头疼。 这次他的计划好像是成功了，但又完全没有成功。 他不仅没有得到好处，还让这只野猪被驱赶到了安全区。 如果不想办法解决它，说不定自己在接下来与其他怪物战斗的时候、就会面临被这只野猪从后方偷袭的危险。 想到这里，季遐一不做二不休，马上故技重施，又从远处的另一间密室里引了另一只怪物过来。 这是一只沙土人偶，它的身体有两米多高，力气似乎还挺大，只是行动起来很笨拙，给人的压迫力比狗熊小不少。 倒是隐约可以想到，若是正常战斗，季遐只能从它的泥土身体入手，想办法取巧获胜。 但是现在季遐只想用它去对付那头野猪。 在引起了它的注意之后，季遐就原路折返了回去。 沙土人偶的速度不快，引诱它也并不算难。只是因为这个东西实在了太慢了，季遐引诱它回到之前的蝙蝠石室，短短一截路、就花了超过十几分钟的时间。 而且季遐一开始的计划也不怎么顺利—— 野猪倒是还在，但是它看到季遐和这只沙土人偶一起回来，吓得当场就跑了。 这让季遐越来越头疼了。 如果野猪去其他地方，季遐倒是可以继续追上去，但野猪逃窜的方向是他回房子的方向。 那边是个死胡同，季遐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他把怪物引过去，那他自己怎么办？ 当然季遐可以通过梯子上楼，但这个办法不是很稳妥，毕竟他得考虑一个另外的问题—— 这只沙土傀儡看着就力气很大，万一季遐来不及收梯子，让它一巴掌把梯子给砸了该怎么办？ 无奈，季遐只能采取第二个方案。 他在蝙蝠石室兜了个圈子，然后调转方向，引着它前往了狗熊家门前。 然后再一次扔了一颗石头，将老老实实躺在窝里的狗熊惊了起来。 在睡觉？睡你xx，起来嗨啊。 然后季遐转头就跑，狗熊追出来，果然和沙土傀儡打起来了。也许是这次的砂土傀儡的体型很大，大狗熊这次很谨慎，并没有立即冲过去。 而是用后腿直立起身，朝着沙土傀儡发出了怒吼，沙土傀儡毫不示弱，两只形状高大的怪物撞在一起，于是一场‘沙子人大战哥斯拉’的战斗就这样开始了—— 季遐躲在拐角处，偷偷观察着两只怪物战斗的情景，看着双方你来我往，吼声不断。 狗熊被一拳打退撞墙，季遐在旁边小声叫好。 并且还暗自盘算着，想着如果接下来的战斗足够激烈，他可以用偷袭捣乱之类的方法参与，如果运气够好，说不定能够让这两只怪物两败俱伤，他自己坐收渔利…… 当然这样的想法也只能想想而已，因为季遐很快发现，体型与狗熊相似的沙土傀儡并不是狗熊的对手，双方差距很大。 狗熊一巴掌能在傀儡身上砸出一个坑，但是土傀儡行动笨拙，力量也不比狗熊强多少。 然后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土傀儡就被打烂了，它的脑袋还能动，但是被打飞了出去，滚到在了季遐脚底下。 狗熊摧毁了它的身体，并扒开胸膛，牙爪齐下，挠得满嘴都是沙子。 季遐看它这么有精神，倒是有些好奇，毕竟沙土傀儡整个身体都是沙子，并不像是之前的野猪、有肉可以吃。 之前季遐甚至有过心理准备——狗熊会捕猎野猪，但是有可能对沙子不感兴趣。季遐本来只想试试，万一不行的话，他就只能在前方石室里跟土傀儡兜一兜圈子，然后再想办法将它甩掉了。 现在看来，狗熊好像会攻击所有季遐引过来的怪物，而且季遐很快就知道了它这么做的理由—— 就在傀儡的身体完全崩坏之前，一些彩色雾气从满地残骸与沙土当中蔓延了出来，汇聚在了一起。 狗熊闭着眼睛，用力猛吸，那些彩雾便进入了它的鼻腔， 这个过程持续了几十秒，期间季遐就在旁边看着，看到狗熊浑身肌肉在皮下涌动，皮毛也变得光泽了一些，甚至体型也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结束后，狗熊仰天一声长吼，听得季遐有些发毛——也不知道这是采补还是升级，但这狗熊好像确实变强了的样子。 季遐试图仔细观察，狗熊却突然看了过来，季遐一直在旁边的墙角看戏，距离狗熊也不算太远，被它吓了一跳。 不过狗熊并没有追过来——它只是抖了抖浑身砂砾，用鼻子喷出两股白气，就转头回巢穴去了。 目送狗熊回到巢穴，季遐松了口气，并且隐约感觉到，这些‘怪物’似乎拥有一些他所不知的习性，而且似乎也并不是完全无法沟通。 当然，就算狗熊其实很喜欢那个狗窝，还懂得知恩图报，季遐也不敢再贸然接近它了。 之前被堵在密室里的经历让季遐记忆深刻，他很清楚这只野兽的凶残秉性；能够与它和平相处就够了，除此之外，季遐是能有多远他就想躲多远。 不过对于现在的季遐来说，真正重要的也不是动物的想法……而是他能从中得到些些什么。 于是季遐也没有再试图进入密室、或是想办法与狗熊互动。 回到沙土傀儡的石室里，宝箱已经出现了；虽然季遐在战斗的过程中没出什么力，不过狗熊看起来并不会跟他抢夺战利品。 这是一个进阶区的石室，战利品和刚才的火精灵差不多，大瓶纯净水和泡面当然是有的，2枚镍币、还有一些零碎的材料也可以直接收入背包app。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有属性的道具，那是一副指虎—— 名字就叫做“指虎”，通过背包app观察，可以看到它有‘意志+1’的效果。季遐还是不懂意志+1具体代表着什么，不过这显然是一件武器，有总比没有好。 随手将指虎带上，把战利品收拾妥当。 季遐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马上前往了下一个石室。 沙土傀儡被狗熊杀掉之后，这间不仅在石室当中出现了宝箱，通往后方石室的门也打开了。 远远地看到，下个石室里有一只哥布林。 哥布林显然不是日常能够看到的生物种族，季遐也是在其他玩家的攻略上看到过这个名字，才第一眼反应了过来。 落单的哥布林比较好对付，是入口区范围内的会出现的怪物。 而在进阶区，有人看到过三五只聚在一起的哥布林，虽然在攻略上做了记录，但是这种数量较多的怪物往往没有太好的解法。 这次季遐遇到的哥布林只有一只。 但是这只哥布林好像与正常的哥布林不太一样，它骑着独轮车、手执彩带和平衡杆，脸上还挂着一只圆形的红色假鼻子。 季遐和之前一样惊扰了它，哥布林果然毫不犹豫地追了上来。 考虑到这种人形的怪物可能通晓语言，季遐试图与它说话交流。 却没能成功，反而被它拉迅速拉近了距离，季遐说哈喽，它在狂笑；季遐让它等等，它在独轮车上张牙舞爪。 无奈，只能跑了。 哥布林踏着一副独轮车，速度不快，但是它手里的平衡杆能用来戳人，攻击范围不小。 平衡杆的尖头让季遐有些心里发毛，他也不敢闷头狂奔，一边后退，一边用火把回身格挡。 只是长竿的攻击范围很大，只是尖端轻轻划过，就在季遐的肩膀上划开了一道伤口。 一击得逞之后，小丑放肆地大笑了起来，不过刚好就在这时，它的独轮车路过暗门，巨大的动物被笑声惊扰，突然冲了出来。 狗熊的动作如电，雷霆般的一爪扇在哥布林脑门上，怪物就被打翻在地，顿时没了动静。 季遐捂着肩膀站在旁边，看着狗熊一脚踏碎独轮车、咬断了哥布林的脖子。 在狗熊把它的尸体拖回密室里的时候，时间也不过才三分钟左右，这次的战斗结束得比刚才还快。 怪物死后的尸体被狗熊拖回石室，只有那个红彤彤的假鼻子落在地上，在地面上滴溜溜地滚动着，告诉季遐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玩笑。 而到了这里，季遐也有些心得了。 能够建立这种‘合作’关系，狗熊对他的友善态度不知道占了多少比重，但这显然是对于双方来说、都能够利用的关系。 虽然并不是每种怪物都这么简单—— 季遐继续前进，很快碰到了三只小鱼人。 鱼人会使用武器，有的挥舞着木棒，有的使用短矛。 它们看起来体型很小，也不是很灵巧，让刚刚获得了武器的季遐产生了自己或许能够与它们正面较量的想法——刚才小丑的平衡杆质地坚硬、矛头尖锐，虽然没有属性，但是比其他武器都更长，季遐便将它当做自己的武器。 不过季遐将它们带到了狗熊身边，狗熊却对付得相当吃力，不仅花了十几分钟与它们周旋，而且受了好几处伤，让季遐意识到它可能也没那么厉害。 最后还是季遐看不下去，从后边用长枪一顿乱戳，扰乱了三只鱼人的节奏，狗熊抓住了这个机会，才将它们全部杀掉。 而紧接着，季遐又碰到一只幽灵。 幽灵便是鬼魂，这只没有形体的怪物远处只是一团迷雾，走近了却会展开身体，仿佛一团漂浮的塑料袋，以奇异的轨迹朝着季遐逐渐接近。 幽灵会穿墙，扔过去石子也会穿过它的身体。 季遐将它带给狗熊，却发现狗熊也无法对它造成直接伤害。 后来一人一熊还是想了些办法，才将它彻底击败—— 首先是季遐发现它很怕火，用普通的火把挥打就能让这只幽灵到处乱窜。 然后是狗熊的大力出奇迹……它确实挠不到没有实体的幽灵，但是幽灵的形体不稳，相比物理攻击，声波震撼更容易让它们受到伤害。 季遐意识到狗熊的意图之后，只来得及蒙住耳朵撒腿就跑，然后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响彻整个地下城的暴烈吼声。 季遐没有看到当时的具体情况，但是等他回去的时候，幽灵已经被狗熊活生生给吼死了……就在石室前方，布满着砂砾、碎片与血迹的战场上，新添了一些散落的暗色结晶，这些东西似乎就是幽灵消亡之后残留下来的东西。 狗熊倒也不挑剔，即便是幽灵与沙土傀儡这种东西，体内也有些特殊的物质，这些物质似乎对它有些好处。 每次战斗过后，狗熊要么把怪物的尸体拖回去，要么从不能吃的怪物体内吸收一些彩色的雾气。 并且就这样迅速成长了起来。 击败了数只怪物后，季遐感到它的脚步变得更加轻盈了。 之前它很笨拙，会被季遐用障碍物卡住，拐弯也不太灵敏。 现在它已经能在暗门内外自如穿行了，突然出现偷袭的时候，大多数怪物甚至都反应不及，就会被狗熊一击杀死。 季遐甚至相当怀疑，如果这只狗熊愿意的话，可以在季遐路过密室门口的时候、给他也来那么一巴掌……只是它没有那么做。 由此看来，不仅仅是季遐，狗熊也对这种合作模式很满意…… 它没有试图对季遐表示自己的想法，只是以越发熟练的手段处理每一只季遐引过来的怪物，像是个脾气很好的点餐顾客。 季遐则跑前跑后，耐心引怪，狗熊捕猎的时候他不会干扰，狗熊打完了他去翻宝箱，像是个勤劳能干的送餐师傅。 季遐倒是能够想到，这种‘合作’方式存在各种隐患，而且与季遐原来设想的计划有些出入—— 脱险之后，季遐本想拿了那个金箱子就走，然后试着开始磨练自己的战斗技艺，并想办练习‘鲁班术’，消化之前狗窝设计图带来的心得体会。 现在他只需要把怪物引过来给狗熊打，就能得到现成的战利品。 其他计划用不到、也没有必要。 这样跑了十几趟，季遐只感到自己逃跑的能力有了质的飞跃。 一开始的时候，他尚且会被小丑戳、会被鬼魂缠着手忙脚乱。 后来逐渐有了经验，哪怕是碰到一些更加难缠的怪物时，也能够从容应对了。 不仅能够把距离很远的怪物也安然勾引过去，而且在遇到一些特殊情况—— 比如引过去的怪物想跑、或者数量很多的时候，季遐会用火把和武器驱赶，把引过去的怪物能被狗熊全部杀掉，以确保他能拿到对应的所有战利品宝箱。 正文 第十八章 老爹、魔鬼、图书馆 就这样，季遐忙了整整一个下午…… 虽然跑路的能力增加了，但其他能力就没什么进展了。 一下午过去，不仅狩猎方式越来越固定，就连收获的战利品也只有一开始的时候会特地检查，后来连看都懒得看了。 随着效率越来越高，季遐甚至开始觉得有些无聊—— 就像是好端端的在玩游戏的时候，突然打开了风大师修改器，直接从f1按到f12，然后开始索然无味一样。 这样短期内确实很爽，然而长期来看…… 好像还是有点爽。 虽然确实有点枯燥，但是抓到了财富密码之后，要让季遐像个原始人一样从头开始学习狩猎，就多少有点舍近求远的意思了。 所以季遐一边跟狗熊合作，一边也开始考虑起了以后的计划。 这只狗熊这么好用，合作关系当然要持续下去，所以季遐不会跟它抢夺猎物，还会用其他办法进行笼络—— 从箱子里捡到一些小零食，季遐会丢几颗给它尝尝味。 密室周围没有水源，季遐找了个水盆给它喝水……那水还是矿泉水。 每次送餐完毕，季遐还会帮他扫掉门前的血迹和垃圾。 虽然对方只是一只野兽，但是为了能够继续开挂，季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当然，除此之外，季遐也会做些别的打算—— 狗熊毕竟是狗熊，不一定一直可靠。虽然季遐现在只是个送餐师傅，但是想办法提升自己的生存能力也不是不能兼顾。 之前，季遐的计划是尽快锻炼‘鲁班术’，将之前制造狗屋时学会的‘碎裂法’尽快学会。 现在他忙着送餐，这件事被暂时搁置了下来。 不过在继续探索的过程中，季遐也有了别的发现—— 目前看来，地下城是好运小区的‘业主’们获得生存资源的最简单的途径，挑战每个石室成功后，宝箱里都会有一份生存物资。 但是除了生存物资之外，地下城的也会有别的东西。 通过宝箱可以得到战利品，其中用处比较直观的是武器和防具，不太直观的是药物、生活用品与一些其他材料。 坦白说，这些东西对战斗的直接帮助并不是很大，即便是进阶区怪物掉落的武器，也只是‘属性+1’有点用，实际上都是些帮助不大的东西——比如棒球棍、指虎、扳手与水管子。 相比之下，从怪物那里获得的长矛与利器更有杀伤力，甚至随处可见的火把也更加好用。 至于‘属性+1’一方面可有可无，一方面好像只要带在身上就有用，所以也未必需要用于战斗。 但是在宝箱当中有不少材料，反而显得更加重要；之前季遐给狗熊造屋的时候，主要就是用了这些东西。 季遐本来以为，只有拥有‘鲁班术’的自己能利用这种东西。 但是之后，他在进阶区碰到了一个事件房——那个事件房门口贴着个叫做‘老爹铁匠铺’的招牌，进去后却是一个机器车间。 铁匠铺老板是个机器人，它能听懂季遐的话，但是不会与季遐言语交流，只会给季遐一份材料清单—— 清单上有一批包括‘霰弹枪’与‘圣骑士之铠’在内的装备配方，只要季遐收集到足够的材料、并支付一笔数量不等的镍币作为代工费，机器人老板就会帮忙制作出对应的装备。 由于热兵器普遍都很贵，季遐在犹豫了一段时间后，要了一把最低价档位的‘守林人长弓’——它的代价是作为代工费的十枚镍币，一单位的‘木材’、‘绳材’，以及与属性加成有关的‘玄物’。 考虑到目前还是没什么钱，也没有锻造枪械需要的‘钢材’，看着一枚子弹就要三枚镍币的热兵器只能敬而远之。 但是季遐想通过观察机器人老板的手艺，想着能不能利用自己的‘鲁班术’偷学几招。 结果就看到机器人老板收了钱，然后把材料倒进了墙边的3D打印机，机器轰隆隆运转了起来，不到半分钟，一把‘体魄+1 敏捷+2 意志+1 弓特性+5’的长弓就被交到了季遐手上。 这把弓最后也没有起到什么用处，季遐没有箭，试了一下、也很快发现自己根本不会用弓，对于现在扮演着的送餐师傅的季遐来说，练习射箭的优先级并不是很高。 不过这把长弓属性加成很高，季遐将它背在身后，就感觉到自己的脚步明显轻快了不少，应该就是属性起效带来的效果。 做好了长弓，季遐手头倒是还有不少剩余的材料和镍币，不过他没有贸然再锻造其他装备，普通装备对他没什么用，或许他可以考虑多攒点钱来换一把手枪防身。 相比这间‘老爹铁匠铺’，季遐目前更加在意的还是这种‘事件房’本身。 地下城除了怪物房之外，有些事件房可能确实很有用处。每个事件房的内容各不一样，比如季遐一开始碰到的毒苹果就是一个事件房。 那个房间不是很有用，当然毒苹果房间是入口区的事件房，没有好东西也合乎情理。 再加上玩家攻略当中，关于事件房的记录少得可怜，季遐一开始并没有格外关注过这种特殊的房间类型。 也是因为那间‘老爹铁匠铺’，让季遐重新重视起了这种房间类型，于是在频繁的‘送餐’行动中，季遐除了跑腿，便在四处寻找可能的事件房—— 地下城四通八达，不一定非要按照顺序进行攻略。季遐会绕过一些看起来（狗熊）不太容易对付的怪物房间，但是每一个事件房他都会进去看看。 就这样一下午过去，季遐总共发现了三个事件房，虽然类型各异，但是季遐收获很大。 第一个就是‘老爹铁匠铺’，铁匠铺并不限制业主使用，只要季遐有钱、有材料，就能随时进去制作装备。 第二个是一个顶端挂着恶魔图案的房间，房间内没有人、也没有机器老爹，只有一尊魔鬼的雕像，雕像手里拿着一副天平。 而在天平两边的托盘里，分别漂浮着一张虚幻的卡片—— ‘永久体魄-2，24小时内体魄+20’ ‘永久体魄+2，24小时内体魄-20’ 看起来是与之前的毒苹果一样的东西，但是根据说明，似乎只能选择其中的一个。 表面上看来，显然是永久体魄+2的选项更有收益。 不过季遐现在也不知道这种‘意志’‘体魄’之类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他只知道这些属性似乎代表着一个人的基本属性，但却不知道这些数值的基准是多少。 万一一个人的体魄总共还没20点，季遐再来个‘24小时内体魄-20’，结果给扣到负数了怎么办？ 也许只是一天内什么都做不了，也许会有更进一步的问题，比如肌肉萎缩、心脏麻痹之类的真正的危险。 季遐也不知道现在直接选择第二项到底会怎么样，看了一眼房间内凶神恶煞的魔鬼雕塑，季遐觉得自己应该慎重考虑后再做决定，所以并没有直接给出选择，打算等这次送餐告一段落了再慢慢考虑。 这两个事件房是他一开始发现的，因为用处都有限制，目前看来都有点鸡肋。 但是第三个事件房就很有意思了—— 那是一间图书馆。 虽然面积不大，但是墙壁与室内空间都被书填满了。 图书馆没有管理员，在范围内，普通书本都是可以随意翻阅的。季遐进去转了转，没看到人，就直接把书拿来看了。 并且很快发现，馆内的大部分藏书和外界的普通图书馆一样……书架上能找到连环画、故事会，也有网络小说和东瀛漫画。 当然，也有一些相对比较有用的书。 季遐在书架上到到了菜谱大全与瑜伽入门，也找到了《枪械原理》和《动物解剖》，甚至还有一些诸如《几何代数》、《液压动力》之类的专业书籍。 这些书本看起来相当有用，只是现在还用不到。 季遐试着将书带走，结果失败了。 他试着将其中一本书带出图书馆的范围，却发现书本与之前遇到的毒苹果一样，都被某种摸不着的锁链锁定在了图书馆的范围内。 不过想要带走的话，一般的价格都是1枚镍币，倒也不贵。 每个书架下方都有一个投币口，还有些类似‘弄坏了需要赔’‘借阅不可以折书角’‘购买请投币’之类的使用说明，就像自助售货机一样。 本着节省资源的原则，季遐没有试图购买普通书本，反正图书馆就在这里，他需要的时候可以回来翻阅。 相比之下，图书馆靠墙一边的‘珍品区’有三本藏书，倒是更让季遐感到在意。 这三本书是非卖品，都被锁在保险箱、无法直接翻阅，只能通过一小块玻璃看到它们的封面。 一本叫做‘伏虎拳法’，虽然名字有点土，但是一听就是武侠位面的东西，对还在挣扎求生的业主来说，已经算是天顶星科技级别的东西了。 另外两本则有些意义不明—— 一本叫做‘泣血之书’，隔着玻璃，可以看到书页污迹斑斑，而且书封上还有一个血手印，不知道是印刷效果、还是真的血。 最后一本没有名字，看起来崭新干净，季遐看到书封上有一只彩绘的眼睛，不知为何，他感到眼睛正在看着他。 季遐恰好有好几把银钥匙，是在送外卖的过程中、从进阶区怪物的战利品箱子里找到的。 但是这三本书都需要金钥匙才能打开，这让季遐有头疼，他手里可没有现成的金钥匙。 不过季遐倒是知道，之前的‘老爹铁匠铺’的商品列表里就有金钥匙。 所以他特地折返回去，然后发现果然有这种服务项目—— 一个金钥匙需要三把银钥匙合成，还需要五枚镍币作为代工费。季遐手里有七把银钥匙，可以合成两把金钥匙。 合成完毕后，季遐回去试了试，好像果然能行。 钥匙插入，‘伏虎拳法’率先拿了出来，季遐第一时间翻了翻，却发现这本书果然就和武功秘籍一样，说一堆什么乱七八糟的穴位走气、动作姿势、发力劲道。 季遐认真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吃惊——这玩意居然真是武功秘籍。 虽然他花了大代价买了这本书，现在才惊讶属实是有点大惊小怪，但是这或许代表着这座地下城、以及与这个世界本身有关的某种原理。 而仔细看‘伏虎拳法’，里边的内容非常混乱，在季遐看来比旁边的《几何代数》还要难懂。 书中不仅没有基础的常识解释，也不会解释每个动作、每个招式有什么用，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甚至连一些特定的名词也是拿来就用，完全不做解释。 季遐不得不从旁边的书架上找几本‘针灸大全’‘人体解剖’之类的书，对照着上面的穴位图示仔细辨认，却还是没什么头绪。书中第一页就要求修行者‘聚气气海，先运转一个小周天’，季遐连气是什么都不知道，看了半天连个屁都没憋出来，最后只能暂且罢休了。 毕竟拿了《伏虎拳法》之后，季遐还能打开另外一个保险箱，在开始‘修炼’之前，季遐还想再看看别的。 一开始的时候，季遐是想要那本‘泣血之书’—— 这本书的书名和样子有点阴间，不过总好过旁边那本连名字都没有、只有一个眼睛的书。 而‘泣血之书’这个名字，季遐觉得它与‘伏虎拳法’的画风完全不一样，可能是某种外国传来的西洋武功。 虽然应该不见得比‘伏虎拳法’厉害，但是也应该是各有所长。 若是能够凭借这本书修行成为吸血鬼，化身德古拉贝尔蒙特驰骋小区，那或许还比‘伏虎拳法’更适合他……当然这也只是想想。 至于具体用处，季遐打算拿到手之后慢慢研究。 不过季遐正这么想着，才刚把钥匙插入箱子，视线当中却闪过了一丝有点眼熟的红芒。 却是在钥匙插入之后，在保险箱表面上看到了一个‘危’字。 正文 第十九章 我之书 看到这个字的时候，季遐被吓了一跳。 出现的小字并不明显，而且显然是季遐插入钥匙的时候才出现的，如果季遐手快一点，可能都已经把锁转开了。 不过他对这种情况印象深刻—— 还记得之前碰到那只狗熊的时候，季遐用一把铜钥匙开锁，就看到墙上出现了一个‘危’字，只是当时的季遐没反应过来，因此吃了大亏。 这次看到提示，季遐连忙把钥匙重新拔了出来，然后确认钥匙还没有改变形状，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这些地下城的钥匙的形状方方正正，往往需要插入一把锁之后才会变形成对应的齿形，之后虽然还能拔出来、继续使用，但是却无法用来开其他锁了。 至于这本‘泣血之书’可能确实有危险，但那种危险也需要开锁之后再会触发。 总之……这次应该是逃过了一劫？季遐在心中想道。 当然，他也知道，地下城当中的风险与收益并存。 而他之所以能获得现在的这些收获，很大一部分都是冒险作死得来的。 不过现在他当送餐师傅当得很愉快，暂时并不打算尝试其他作死新花样，而且箱子还有一个，也未必就得选择这本‘泣血之书’。 于是季遐用最后的金钥匙打开了第三个保险箱。 第三个箱子里是那本封面上有眼睛的书，季遐小心地插入钥匙，发现上边没有‘危’字提醒，这才转动钥匙打开了保险柜。 将书从箱子里取出，封面上色彩斑斓的眼睛更加艳丽了。 季遐有点怕被这只眼睛盯着，所以下意识地避开了封面上眼睛的‘视线’，将书拿到手之后就翻开了扉页。 然而翻过一页、继续后翻，这本书重量倒是不轻，看起来也很厚，但是一页页翻过去，季遐却发现里边一个字都没有。 这算什么，无字天书？ 季遐有些难受—— 他的银钥匙虽然是大风刮来的，但是也不能这么浪费；当然，他倒是早就看到了这本书没有名字，谁知里边也没有内容。 不过季遐怀着这种智商被侮辱了一样的恼火心情，重新合上书，然后看向封面的那只眼睛。 却不由得心中一突。 眼睛不仅由艳丽的彩色绘成，而且还装饰着一些附加的染料和色块装饰。 它在注视着季遐，却比真实的眼睛还令人印象深刻。 季遐起初以为这是某种特殊的绘画与色彩技艺，还在心里琢磨这本书到底有什么用。 不过他突然注意到，扉页上的眼睛似乎真的在动。 季遐看到它的眼睫毛在轻轻颤动，瞳孔也在轻微聚焦，并且将视线集中到了季遐身上…… 一瞬间心里发毛，季遐倒是忍住没吓出声来，却手一抖把书扔到了地上。 不过就在季遐抓起旁边的长矛、犹豫着要不要给这本书一个咸鱼突刺的时候，封面上的眼睛却在看了他几秒之后，缓慢消失了。 眼睛的色彩变淡，线条消退，颜色逐渐变浅，最终变成了一片空白。 季遐看到周围没有异状，也没有出现那种阻止逃跑的蓝雾，一肚子狐疑地捡起了书。 于是他看到，无字的白色硬壳封面上，此刻正浮现出两个大字： 《季遐》 季遐有些吃惊，打开书，在第一页看到了一个纯黑色的人体轮廓，却有点像是自己的样子，他第一眼看到，人体轮廓的左肩处有一道细微红光，却正对应着季遐之前受伤时被戳伤的位置。 旁边的四角则是标注的小字： 心。 体。 神。 形。 四个字的颜色都很淡，季遐看到其中‘形’的颜色最淡，‘心’的颜色最深。 好像是代表着属性的意思？ 翻到第二页，季遐看到了一些白茫茫的雾气，却与他脑海中的白雾空间有点像。 白雾中间有一个‘盈’字，旁边则有一个小小的金色建筑轮廓，却像是那座他用设计图建成的狗窝…… 这一页好像是在反应他的白雾空间的状态，并且会显示他用‘鲁班术’制作的造物列表？ 季遐若有所思，继续翻页，后面就只有空白了。 季遐大概猜到这本书似乎能够用来反应他的个人状态，虽然现在可能不一定很有用，但是考虑到以后他能学习武功和别的东西，说不定会有些别的用处。 正这么想着，季遐倒是还没死心，既然这本书与他自己有关，那当然得认真检查一番。 季遐又仔细翻了翻，居然真的找到了东西—— 在硬壳书皮的夹层当中，季遐找到了一个纸书签。 与封面一样，书签上也有一只眼睛，只是稍微小一点。 拿到书签，季遐愣了一下。 眼睛已经和之前一样看向了他。 然后也和上次一样，闭眼、然后在书签上浮现出了黑色的身体轮廓。 这次季遐知道它是怎么回事了，本来还有些懊悔，毕竟这些信息与书上的内容没什么差别……而他也许应该把书签留下来，让它去‘看’其他生物的状态。 不过就在过了片刻之后，季遐重新拿出这本书，却发现书页没有变化，书签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看起来，这本无字书是看一眼就会锁定使用对象，但是书签则只会暂时显示目标的状态，一段时间后就会恢复原状。 那么它能给别人使用吗？ 为了检查这个结论，季遐找了个进阶区的怪物房，石室里是一只大螃蟹，书签看了几眼之后，显示出了大螃蟹的身体轮廓。 书签四角隐约有光，从属性上看，大螃蟹的‘心’与‘形’不如季遐，但是‘体’比季遐稍强。 这也与季遐目前的感受相似，进阶区的这些怪物实际上与普通人差不多，但是普通人不敢拼命，对上这种攻击欲望强烈的怪物、自然会被压过一头。 至于书签则可以在注视目标一段时间之后、显示出一个目标的形体轮廓、以及基础的四维属性。 虽然需要靠近一定距离，还需要让眼睛‘注视’一段时间，但在某种意义上，这枚书签却比无法随时更换目标的‘我之书’本身有用多了。 正文 第二十章 熟面孔 之后，季遐带着螃蟹来到那间密室前，迎上了狗熊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的双眼。 螃蟹的结局早已注定，狗熊用利爪敲开了它的甲壳，吃得满脸都是血。 季遐在旁边看着狗熊虐杀猎物，书签上的轮廓形象显示出了对应的损伤。 等到螃蟹彻底断气的时候，书签上的黑影已经布满了触目惊心的鲜红血痕，然后迅速恢复到了未使用的状态。 看起来这便是这枚书签的正确用法了。季遐搞清楚了它的用法，又用书签‘看’了一眼正在用餐的狗熊。 因为狗熊不介意季遐在旁边观察，所以季遐再一次成功了。 不过在书签显示了狗熊的四维之后，季遐看到书签的四角都呈现出了肉眼可见的颜色变化——‘心’与‘神’的两角倒是相对普通，但是也比季遐更亮。 但是‘体’与‘形’几乎是在发光，就不知道比季遐厉害多少了。 季遐也不知道这狗熊是本来如此、还是吃了那么多进阶区的怪物之后变成这样的。 但季遐还没想跟它作对，也没工夫深究这个问题；毕竟只要狗熊能继续和他保持这种合作关系，那狗熊变强就是他自己变强。 只是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人不如狗’——他自己似乎并不能吸收那种动物死后的彩色雾气，这一点让他很遗憾。 心里嘀咕了几句，季遐倒是并没有深入思考这个问题，转身离开了。 当然，他不是想去继续寻找其他能够诱杀的怪物。 送餐员的事业并不急于一时，季遐本来没想着继续喂狗熊，刚才只是为了试验书签的作用，所以招待了一下那位螃蟹老哥。 收拾了最后的宝箱之后，季遐看了一眼时间，想着今天也该到此为止了。 当送餐师傅虽然快乐，但是手头的‘鲁班术’还没开始练习，刚刚得到的‘伏虎拳法’也要练起来，倒也不能一门心思在地下城赚好处。 季遐这样想着，便打算要回家去了。 他推着一辆手推购物车——这是从一个宝箱里得来的，推车里放着刚刚得到的战利品、还有事件房里得来的宝贝书，数量不是很多，但是更多的已经被季遐送回家里去了，从进阶区搜刮来的生存物资已经在房子角落里堆成了一座小山。 不过季遐回到半路，却意外碰到了一个熟人……或者说熟猪。 之前季遐四处祸害地下城的怪物，但是从他手底下活下来的怪物倒也不少。一些怪物无法离开石室范围，另一些怪物在狗熊的袭击下活了下来。 这些怪物在经历了一次危险之后，就不会再上当了—— 逃回去之后，它们会回到自己最初的石室里。 当季遐再次试图引诱它们的时候，它们就会避开狗熊的势力范围，并对季遐这个狗熊的帮凶心怀警惕。 有的比较胆小的，甚至会待在自己的石室范围内不敢出来，只有季遐冒险接近的时候才会尝试着进行攻击。 但是其中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季遐第一个碰到的那只两野猪。 被季遐引过去之后，两只野猪死了一个，另一个逃了出去。 它在狗熊的袭击下幸免于难，但是它一开始的石室在密室的另一边，它已经回不去了。 所以活下来的野猪只能在其他区域里游荡。季遐一开始的时候还想搞定它再说，不过这只野猪显然已经怕了，没敢再招惹季遐，遇到季遐的时候只会逃跑，季遐也没有再管过它。 然而这次季遐回来的时候，发现野猪又游荡着回到了自家梯子下面的死胡同里。 这里没有其他离开的路，野猪显露出了一些畏惧的姿态，只是因为无路可逃，所以对着季遐竖起了背后的鬃毛。 季遐也懒得跟它计较，他想要赶走野猪，便按照之前的办法，往野猪那里丢了一支火把进去。 一支不行，季遐又丢进去一支。但是这次的野猪油盐不进，哪怕季遐已经给它让开了路，它也仍然窝在里边，始终警惕面对着季遐的方向。 就这样僵持了十几分钟，季遐有些不耐烦了，心中开始酝酿一种杀意——如果杀野猪的欲望也是杀意的话…… 毕竟季遐已经有了底气。 虽然这半天季遐就没怎么动过手，经验与技巧和之前没什么差别，但是季遐身上的装备变多了。 他换了全新的衬衫与牛仔裤，头上戴着羊毛帽，背后的‘守林人长弓’加持了不少属性，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些其他的小玩意，战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一开始，季遐拿着那根长矛走了进去—— 长矛是哥布林小丑的平衡杆，除了长没什么别的特征，季遐相当喜欢这件武器。 不过平衡杆本身不够坚硬，用来对付野猪这种横冲直撞的玩意似乎并不好用。 所以季遐又拿了一把消防斧，这把斧头来自一只头戴铁桶的僵尸，虽然也没有属性加成，但是用起来很趁手。 拿着斧头，季遐将长矛、加属性的‘守林人长弓’、以及一些别的备用武器背在身后，小心地走进了死胡同，他远远地看到了自家的梯子，也看到了躲在角落里的野猪。 季遐丢过去的两只火把灭了一只，另一只在野猪脚边燃烧，但是野猪不为所动，只是紧绷着身体，用双眼看着季遐。 季遐本来信心满满，看到它警惕的姿态之后又觉得棘手，便拿出提前准备的书签‘看’了它一会。 野猪仍然没有乱动，季遐看了下它的‘数据’，平平无奇……比起刚才的大螃蟹还弱一些。 只是面对这个东西，季遐总觉得无从下手。虽然现在他手执利刃、体力充沛，直接冲过去应该也不用担心，不过季遐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如果这头野猪不管不顾、直接朝着他顶过来，他其实并不会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当然怕了就是怕了，倒也没什么好丢人的。季遐想了想，突然上前一步……是个假动作。 野猪没动，不过季遐的目的也不是它。 季遐伸手拖住梯子，然后迅速往后退去，却不是想主动进攻，而是想把梯子先移走。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猪突猛进 这架梯子留在原地很妨碍他动手，而且没了这个就回不了家了，季遐也有点怕动起手来把梯子给弄坏了。 不过野猪大概是从季遐的行动中感受到了某种威胁，又或者是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看到季遐在搬梯子，它突然高声嚎叫了两声，并且突然迈开脚步、低下头，用獠牙朝着季遐撞了过来。 猪突猛进……看着确实挺可怕的。 季遐犹豫了一秒，撒开梯子后撤。 但是野猪却一点不停，一头撞在了梯子上。 梯子被撞翻，朝着季遐砸了过来，季遐倒是没被砸中，但是身后的细长平衡杆被梯子带到，连带着让季遐也一屁股坐倒在地。 这一跤跌翻，季遐在心中暗道不妙，他倒是有些后悔，早知道刚才就不带这么多用不到的武器了。 他连忙起身，却感到平衡杆好像卡到了梯子上，一时间拔不出来。 不过与此同时，季遐也看到了，梯子翻倒之后，野猪的脑袋被一根木头挡住，正好卡在了两根獠牙之间……不过它还在发出凶巴巴的声音，看起来有点滑稽，又有点吓人。 在这一瞬间，季遐倒确实有点慌。 但他也确实感觉到了，这是个重要的机会。 于是他的身体先于大脑动了起来—— 平衡杆的背带解开了，但是还挂在衣服上，季遐也来不及慢慢收拾。 他猛然起身，只听到嘶拉一声，刚换的新衣服被撕开了一大片。 而在暴力甩开了平衡杆之后，季遐瞄准野猪的脑袋，用斧头的钝头砸了下去；野猪正被梯子卡住，被这一锤头砸了个结结实实。 季遐只感到手臂剧震，斧头差点没脱手。 而野猪当场惨叫一声、四肢一挺，倒在地上就没了动静。 季遐倒是不敢放松，又用斧头给了它几下狠的，砍得猪血乱飙；确定野猪已经死透了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旋即是浑身轻松。 当了半天外卖员，季遐虽然都是在靠狗熊吃饭，但是见过的怪物已经不少了。在他看来，这些东西各不一样，但是似乎并没有到普通人不取巧战胜不了的程度。 只是脑袋想明白是一回事，真打起来还是会动摇犹豫。 这些怪物死了就死了，但是人却会趋利避害、害怕受伤，哪怕是在周密部署过、拥有实际上相当明显的优势的情况下，也会在事到临头的时候忍不住退缩。 而眼前这场战斗胜利得有些滑稽，因为包含了一些偶然事件、加上应对突发事件的可能性，季遐收获了宝贵的实战经验……至少如果下次再打架，他不会在这种狭窄地形背着碍事的长矛了。 不过除此之外，季遐也感觉到，自己似乎收获了一些经验之外的东西。 这些收获似乎很难用语言来描述，若是要找一个近义词的话，那或许应该是勇气。 回想起今天自从穿越过来、之后经历的那些事，现在的季遐似乎已经脱离了温饱线，而且还接触到了一些可能真正能够改善他处境的东西。 之所以能够获得现在的这些收获，不可否认的条件是运气—— 能获得前百大礼包、能得到巡女的帮助、能碰到那只狗熊并且恰好能做一座狗窝，这些都是运气的一部分。 但这也是季遐被动或者主动冒险、然后获得了比较好的结果，积少成多累积起来的。 季遐之前不太喜欢这样，他的想法是赶紧捞一笔，然后再猥琐苟起来，闷声发大财…… 然而身处这个诡异的好运小区，谁都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收集信息和情报才是最重要的事；如果看到危险就躲，显然没法与‘仓鼠笼子’的主人真正对抗。 或许，合适的时候确实应该适当冒险……当然，勇敢过头了就会变成鲁莽，光靠勇气也不能逆天，所以对于冒险的界限，或许还是应该认真把握…… 季遐一边处理野猪，一边这样想着。 当然，此时的他也确实只是随便想想。季遐哼着小调，回家洗了洗手，衣服撕了一片，季遐也不在意，用背带绑住，便回地下城去了。 刚刚杀了野猪，密室旁边的那间怪物房应该是‘通关’了，之前因为还有怪物活着、所以一直未能打开，但是现在应该出宝箱了。 季遐回去，路过密室。 黑暗中，狗熊的眼睛在闪闪发光。 季遐走过去后，它突然跳了出来，然后四周观察，却没有看到怪物。 季遐心中暗自好笑，这狗东西被送餐师傅伺候惯了，季遐每次过来，他都以为季遐是带着怪物来的。 当然空手往来也不合适，季遐取出一块之前掉落的巧克力丢给了他，狗熊有些疑惑，闻了闻巧克力，但是没吃……季遐记得它之前吃过，看起来它应该并不喜欢这种味道，它更喜欢牛奶味的。 季遐也没有在意，去石室里开了宝箱，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也没有银钥匙。 季遐差两把能合成一把金钥匙，能就打开图书馆的‘泣血之书’了，当然到底要不要打开、季遐还没有决定好，不过在得到图书馆的秘藏书之后，季遐也算知道了，钥匙应该是这些宝箱里面最好的东西。 摸完箱子，季遐按照之前的习惯，顺路看了看两边的房间……反正来都来了，看完回家，万一有事件房呢？ 结果还真给他找到了—— 左侧的岔路是一间怪物房。 而在右侧岔路继续往前，季遐看到了一个榭寄生标记的石室。 从门口进去，石室内温度很高，热雾缭绕，石室中央有一个大水池，水池里流淌着流动的热水。 这是温泉房的意思吗？倒是越来越有地下城的样子了。 虽然不知道这些水能不能喝，但就算只能用来泡澡好像也很划算。季遐这样想着，在池子里洗了洗手，然后目光环顾石室，却最后停在了水池背后的一个雕像上面。 雕像的样子看起来是个举着瓶子的侍女，侍女的外形端庄典雅，高约两米，温水从它手中宝瓶中流淌而出，落在下面的温泉里。 这尊雕像与下方的池子稍微有点不太一样，季遐多看了它两眼，当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来。 不过季遐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然后取出了那枚书签，将其对准了雕像。 过了几秒，季遐发现书签果然发生了变化—— 书签表面上呈现出了一个女性的轮廓，四角的颜色倒是没有反应；但是仔细观察，可以看出轮廓的形状正是前方的喷水池雕像。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温泉 按照经验，书签只能辨认活着的东西，但眼前这座雕像却能被书签辨识，季遐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过这座雕像在被辨认之后，也没有显示出四种属性的亮度，这又是个重要的特征。 可能是因为雕像不是怪物或人，所以不会显示属性。 又或许是因为、雕像的所有属性都是0。 还是因为……雕像本身太强，已经超出了这枚书签的感知范围呢？ 季遐心中若有所思，因为他没有听到那种‘嗡嗡’声，加上他知道事件房里经常会有一些没有敌意的生物，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安全的。 便只是很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您好。” 石像没有回答，只是在片刻后，似乎是微微点了点头—— 她点头的动作很小，季遐差点没看到，但是季遐听到了雕像内部机关摩擦的声音。 好像……可以交流的样子？ 季遐便按照多年的rpg游戏经验，用标准话术问道：“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等了片刻，季遐看到石像又点了点头。 点头是什么意思？季遐正困惑，突然感到一个朦胧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请，清洁水源。” 这显然是石像发出的声音，季遐清楚地感觉到了这一点，但是他不太明白‘清洁水源’是什么意思。是指让我别弄脏池子里的水吗？ 季遐搞不明白，便又问了石像，但是石像似乎不会说话了。 季遐绕着石室走了两圈，没看到水池里有什么东西，因为始终没有新的线索，所以他回到出发点，把自家地窖口的梯子拖了过来。 ‘清洁水源’不知道该怎么操作，但是先看看水源总不会有错。季遐把梯子搭在雕像上，然后举着火把爬了上去。 雕像托着石瓶，石瓶当中黑洞洞的。 季遐往里看去，隐约看到了一些在蠕动的东西，吓了他一跳。 不过仔细一看，却发现只是一窝虫子而已。季遐看到一些形状有点像是潮虫的小东西隐藏在瓶内，数量还不少。 既然知道了这是什么意思，接下来就好办了。季遐当然不敢用手去抓，他的‘鲁班术’也没法在这种地方用到。 他先是用一根鱼人短矛在里边扒拉了一通，因为不太好用，便又回家一趟，在之前的战利品当中找了一把扫帚。 扫帚有点大，季遐便用‘鲁班术’将一半扫帚头给弄断，然后将瓶子里的虫尸给全部扫了出来。 然后还没等季遐这边确认完成，雕像似乎已经满意了，之前的声音再次传入季遐脑海：“谢谢你。” 季遐隐约感到自己眼前闪过了一缕光，这种感觉倒是与之前的‘醍醐灌顶’的状态有点相似，但又有些不同—— 季遐并没有感到任何出现在他脑海中的知识与信息，反倒是感到身体无比舒泰，仿佛一股温暖的泉水从天灵盖处涌入，让他由里到外、洗了个彻底的热水澡。 等到他从梯子上下来，掀开衣袖一看，之前战斗留下的那些大小擦伤全部都不翼而飞，不仅已经全部治愈，甚至连一点结疤与愈合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算是帮忙的代价吗？季遐这样想着，却感到还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描述不出来。 仿佛—— 有一股奇异的力量环绕在他的周身，正在保护着他，但又暂时让他无法从中受惠。 季遐明显感受到了某种无害、但是超自然的东西出现在了自己身上，倒是第一时间想到了脑海中的白雾空间，便闭上眼，在内观想。 乍一看，白雾空间里边什么变化都没有。 不过仔细观察，却发现凝实的白雾倒映出了一个奇特的轮廓。 那是一个奇怪的标志，看起来像是个倒着的三角形。 不过这个影子非常虚幻，光凭这些白雾还无法分辨它的确切信息，季遐只能感到这个记号正在他的身体当中，但是记号具体能干什么、以及它到底在哪里，就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不得已，季遐从还没放回家的手推车里翻出了之前得到的‘我之书’。 翻开第一页，季遐却看到了，在‘我之书’第一页、他自己的身体轮廓当中，那个三角形的记号出现在了心脏的位置。 再翻到第三页，季遐看到了关于倒三角的具体说明—— -帮助了一座苦恼的雕塑，所以得到了祝福。 -‘悲伤者的保护祝福’。 -若是受到致命伤害，祝福会生效一次，使受助者免于死亡，并协助其逃到安全处。 -只是一时的祝福而已，所以并不会持续很长时间；大约只能持续一天，或者本次旅途结束、离开地下城的范围为止。 在标记下方，‘我之书’清楚地说明了这个标记的作用、以及使用条件。 季遐看后有些呆滞，原来是这么回事。 虽然好像很有用，似乎能够在危险中救自己一命，但是好像自己回家之后就要没了。 季遐感到有些遗憾，他对雕像表达了谢意，但是雕像不会再回应他了。 总之，这应该是一次成功的经验……有了这次经验之后，以后的其他事件房也要小心观察。 季遐在心里得出了结论，却没有按计划回家。 所以…… 现在该怎么办？ 直接回家吗？ 要不……来都来了，洗个澡先？ 季遐摇了摇头，且不提有人（雕像）在旁边看着，光是水池里漂浮的虫尸就让季遐不会产生这样的念头了。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该做什么。 季遐本来是想回家的，但是得到了这个祝福之后，又有些踟蹰。好像一回家，这个祝福就要消失了。 但是除此之外，季遐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的生存物资已经够了，继续送外卖虽然有用，但意义不大。 而若是仗着自己有‘复活’，强行去找实力差不多的怪物练手的话，又实在是有些愚蠢。 不过想到这里，季遐的思维继续发散，然后就再一次想到了之前的哲学问题—— 该不该冒险？ 当然，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眼前的季遐得到了这个奇怪的‘祝福’，他当然不能为了强行用掉这次祝福，就去找些难对付的敌人送死—— 且不提就算自己打生打死，也不如去给狗熊当几轮送餐师傅，徒劳的冒险根本没有意义。 而且这个‘祝福’的描述虽然很直白，但是还不够详细，季遐无法想象、所谓的‘使受助者免于死亡，并协助其逃到安全处’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然万一自己真的要死了，结果雕像传个消息过来，说你等等我马上坐飞机去救你……这该往哪说理去？ 不过季遐也知道，这个雕像可能会骗人，但是‘我之书’也显示了，保护祝福能够生效应该是大概率的事。 至于现在，季遐确实不一定要找个地方去送死、把这次的机会浪费掉。 但他也有一些确实想做、但是因为其危险性而不得不搁置的计划；之前季遐不敢去做，现在刚好有这个机会，却似乎可以放开手脚试一试了。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肉 地下城的火堆劈啪作响，因为已经到了下午，墙壁与石室内的火把都没早上那么亮了，有的甚至已经熄灭了。 不过就在地下城的入口、第一个石室里，此刻却架着一个明亮的火堆。 火堆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火堆，一堆火把堆在一起，火烧得很旺，就是有点不受控制。 火堆上当然要架点什么，最后被决定成了之前猎杀的野猪。 野猪肉本来被架在木条上，但是因为火势太强，最后不得不被一根铁杆固定着、架在更高的地方，勉强继续装作是在烤肉样子…… 至于原本计划好的那些步骤——像是什么烤到色泽金黄、随手划拉一刀就能流出油，然后香味自然飘出好几里的程度…… 这种能力虽然好像是穿越者的标配，但现在却有点难以达到了。 当然，之所以烤肉，一般都会有些比较直接而功利的目的。 其他穿越者的烤肉能吸引来各种刚好路过的仙子美女，或者一些放情丘壑的山林隐士。 眼下正在进行的这场烤肉就显然起到了这种效果——不远处的一只狗熊闻到了味，出现在了旁边的甬道里。 也许是被熟肉的香味，又或者是被原产自迷宫宝箱里的香料套装的香味所吸引……总之狗熊出现在了火堆附近，并且似乎并没有在介意已经被烤焦了的野猪肉。 而看到它出现后，坐在火堆边的‘旅者’热情地打了声招呼。 然后把架起来的猪肉随意分开，也不管这些肉大多半生不熟，就随意放在了它的面前。 然后趁着狗熊在用鼻子试探熟肉温度的时候，从另一侧绕了出去。 地下城的道路四通八达，在小范围内有点像是一座迷宫，两个石室之间往往有不止一条通路，在攻克了越来越多的石室之后，路线也会越来越多。 而此刻的烤肉旅者——也就是这片地下城的入侵者季遐——就提前准备了这样的计划。 他从另一条路离开，却是一路飞奔，趁着狗熊没回去，通过一条刚打开的路、绕去了狗熊居住的密室。 这座密室是狗熊的巢穴，之前季遐进来过一次，当时空空荡荡、一点光都没有。 这次季遐回来，发现巢穴里堆着各式各样的动物尸体，却是白天被季遐送到这里的那些受害者，季遐看到这些尸骨大都很完好，虽然上面都有狗熊的齿痕，但是大部分都还算完整。 看起来那头狗熊也是个浪费食物的主，又或者它只是在用这种方式收集彩色的雾气、用来强化自身。 不过因为时间有限，季遐也来不及仔细研究了。 他迅速来到石室中间，打开了金光闪闪的宝箱。 来不及仔细辨别，季遐拿出手机，把里边的东西全部扫了一遍。 其中能被收入‘背包app’的全部收了进去，剩下没有被收进去的随手抓在手里，然后转身撒腿就跑。 成功了……吗？ 季遐跑出石室，看到了已经出现在了走廊另外一边的狗熊。 它显然没什么食欲，对家里的那些动物尸体没有兴趣，烤肉当然也一样。 它闻了闻就回来了，却刚好看到了从它家出来的季遐。 季遐在这一瞬间有点慌。 他是因为刚好得到了榭寄生房间的保命祝福，又对狗熊窝里的这个金宝箱实在是很在意，所以想了这个办法——狗熊的领地意识很强，季遐不敢直接当着它的面进去开宝箱，所以只能用烤肉暂且引开它。 现在看来，他的计划好像只成功了一半——或者说有一半失败了。 他本想快点行动、在狗熊回来之前逃之夭夭，却紧赶慢赶，还是被抓了个现行。 咱们合作一场，不会就这样翻脸吧？ 季遐这样想着，有些心虚，不过也没当场撒腿就跑。 刚好一看手里的东西——这是金箱子里无法被背包收纳，只能用手拿出来的战利品。 也是类型相当常见、但是品质惊人的好东西。 食物和饮料。 季遐现在才看到，他左手一块塑料封膜装的雪花牛肉，右手一瓶包装阔气的洋酒。这似乎也是符合地下城惯例的战利品，而且规格确实有点高……毕竟入口区只有那种瘪馒头，就算进阶区也只能吃没调料包的泡面，季遐还没见过这种高档食材。 当然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季遐为了表达友善、并装出自己是刚好来送东西的样子，直接拆开牛肉包装，把牛排放在了地上。 虽然此刻他心里有点犹豫，毕竟这狗熊不知道要不要翻脸，要翻脸的话他还是赶紧跑路比较实在。 除此之外，这块牛肉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丢给狗熊实在有点浪费…… 不过考虑到反正狗熊吃了那么多，多半已经吃饱了，连季遐亲自烤的肉都不愿意吃，这块牛肉应该也差不多。 季遐这样想着，把肉放在塑料上之后，然后自己小心翼翼地退了两步。 结果狗熊居然真的走了过来，用鼻子碰了碰牛肉，然后叼起来开始进食了。 “……” 这狗东西倒是挺识货的啊。 季遐眼睁睁地看着好好的肉被狗熊吃了，吃了一口又一口，最后一点都没给季遐剩下。 而吃完后，它也不搭理季遐，从季遐身边走过，回它自己家去了。季遐忍不住心里暗骂白眼狼，倒也松了口气—— 看起来偷偷去它家的事好像没什么关系。 而虽然牛肉喂给它吃了，别的东西却都还在。除了手里的洋酒，手心还有一颗硬硬的小东西，却是一枚塑料制的戒指，上边有四叶草的形状。 打开app一扫描，果然是有属性的： ‘运气+1’ 之前季遐拿了不少装备，除了自己打造的守林人长弓，其他都是普通的‘+1’货色，不过属性只有‘精神’、‘体魄’、‘意志’、‘敏捷’，并且也对应着‘我之书’上的心体神形。 与运气有关的装备，季遐知道一个狗窝，想到这也许是种隐藏属性，并且应该比其他属性更稀有一些，反正稀有的东西总是最好的，便直接戴在了手指上。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冒险计划 除了戒指和食物，还有些别的东西。 镍币就有5枚，材料也有一堆，有些季遐认得，有些季遐不认得，总之全部都收了起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把银钥匙，考虑到合成要求，打开‘泣血之书’的箱子还差一把银钥匙就够了。 总体看来，这次突入狗熊巢穴收获不小，但也不大；那块雪花牛排喂了狗有点可惜，但既然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至少第一个任务是完成了。 而且——季遐也发现了。 这狗熊应该是友善了不少，之前对季遐喊打喊杀，现在居然不会因为季遐进了它家而生气了。 在这种情况下，或许第二个计划也能试一试了。 于是季遐酝酿了一下情绪，来到门口，拍手，跺脚，试图引起狗熊的注意。 狗熊起初没反应，等了一会儿季遐还是在瞎折腾，它好奇钻了出来，往两边看去—— 还以为季遐又带了其他怪物过来，不过它什么都没有看到。 狗熊倒也不觉得失望，打算回头回狗窝去，但是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季遐又和刚才一样在手舞足蹈。 “过来啊，狗哥，这边！”季遐招呼它，“咱们去打猎！” 狗熊能听懂一些季遐的意思，这次不知道它听懂了没有，不过季遐招呼了一会儿，它还是跟了过来。 季遐便小心翼翼地带着路，一边忍不住留意着狗熊的反应，一边带着狗熊前往了一个尚未打开的怪物石室。 来到石室前，季遐指着室内的一只花斑豹：“狗哥，那个，它速度很快，我带不来！” 狗熊左顾右盼，季遐也不知道它是没听懂，还是不打算听。 不过季遐丢过去一颗石子，然后持着长矛退了下去。 石室内的花斑豹被季遐吸引了过来，季遐与它对峙着，缓步退到了狗熊侧后方。 花斑豹显然对狗熊非常忌惮，它在距离狗熊三四米外就停了下来。 “狗哥，快弄死它！” 季遐在旁边高兴地撺掇，狗熊起初没有反应，但是花斑豹有些心虚，它主动对狗熊龇牙咧嘴、低声吼叫，狗熊被它惹怒了。 “吼！” 狗熊一声大叫，没有马上上前，把花斑豹吓了一跳，豹子往旁边迂回，却被季遐用长枪封住了它的前进路线。 这只半人高的猎豹似乎有些犹豫，而这一瞬间的犹豫让真正的猎手逮住了机会。 刚才还在左顾右盼的大狗熊突然纵身扑上，一巴掌把猎豹掀翻在地，猎豹的身体被它死死按住，此时才惊恐想跑，但是狗熊没有给它逃走的机会—— 用力几轮撕咬，花斑豹倒在血泊里没有了声息。 怪物被杀了，石室中间的宝箱从地面下升了上来。 狗熊倒是不会在意这些战利品，它只是在啃食猎物的血肉，血液顺着它的下巴滴落在地。 季遐就在旁边看着它进食，倒是没急着上去开箱子，而是观察着狗熊的反应。 意外地，这只狗熊很听话。 虽然它嗜血凶暴、脾气恶劣，这一点季遐也看得出来；若是在平日里，与它待在一起确实不是个好主意—— 扑杀猎豹的那一击留给季遐很深的印象，季遐当然看得出来，那一下可以扑倒猎物、也可以锁住比猎豹更强的敌人，甚至如果换成一个人，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对于一个人类来说，与它相处确实是一件很有风险的事。 只是现在的季遐拥有榭寄生房间的祝福，确实可以适当地进行一些冒险，而进行这些冒险的目的不止一个，却又分成了层层递进的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试着拿回宝箱，这应该是最底线的计划，能得到那个让季遐牵肠挂肚的宝箱，并初步试探狗熊的态度。 若是它不够友善，季遐应该与它保持距离。 第二部分，试着引导狗熊出门，让它跟着自己来狩猎…… 虽然比起远距离拉怪过来，这样做其实没什么额外的收益。 但如果成功的话，以后季遐可以不用冒着危险将怪物引来给它打了，随着周围的怪物房逐渐被清理，这是迟早需要尝试的行动。 而在成功实现了他的意图之后，季遐开始了计划第三部分的‘冒险’。 之所以冒险找狗熊，季遐实际上的目的其实不完全是那个金宝箱、也不是为了以后能少跑两步路。当然这两件事很重要，但季遐有一个更重要的计划。 这个计划来自于探索中的发现—— 从密室脱险、到现在咸鱼翻身，季遐探索过的石室已经有二十多个了。 这些石室有近有远，有事件房、有怪物房，有自己探索的，也有靠外援摆平的…… 但是在试图探索的同时，季遐也在试图了解这个‘地下城’，他在试图总结怪物的习性和情报，也在手机里画了简单的地图，这些情报与那些其他玩家总结起来的‘攻略’相对照，季遐得发现了一些让人困惑、但很有趣的事实。 按照其他玩家的总结，目前的地下城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入口区，一部分是进阶区，一部分是深层区。 三种区域划分的主要凭据是地貌变化——入口区的地貌是明显的天然溶洞，进阶区的房间与长廊有一些人工的棱角装饰，墙壁上还挂着一些铜环，火把的样式也有所不同。 至于深层区则是由粗大岩石拼接成的人工地貌。 三种区域的地貌差别巨大，里边怪物的实力也差别很大，目前大部分人都才刚进入入口区，至于季遐自己实际上也差不多——如果不是因为这只狗熊，季遐的进度肯定没这么快，进阶区的怪物与入口区的差别很大。 在季遐看来，地下城的这种三层划分法应该是有些道理的。 然而季遐在探索了大量进阶区的怪物房之后，却发现了一个个与攻略上的总结内容不太像的地方。 那就是所谓的深层区。 根据攻略上的总结，深层区应该在入口区的更远处，进的大概距离起点六七个石室就能找到。 季遐当然也找到了，那是在一个普通的进阶区石室门后，他看到周围的地貌发生了变化。 原本应该是人工点缀的天然溶洞地貌，突然变成了完全由石砌而成的地形，继续往前，季遐远远地听到了一股代表着怪物的危险嗡嗡声，这股声音非常强大，比之前碰到的任何一种怪物都要厉害。 季遐甚至怀疑，如果自己听到的声音强弱代表着怪物实力的话，那个声音似乎比门口的怪物还强。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长毛怪 由于那种危险的嗡嗡声，季遐第一次来的时候、就知道了这片区域的危险性，然后直接退了回去。 既然自己不缺生存物资，也暂时没有继续前进的打算，可以等到以后有能力的时候再慢慢探索。 当时季遐是这样考虑的，但是后来，季遐逐渐发现了问题。 他探索了很多条路，还画了地图，但是最后能够找到的通往深层区的路只有这一条，这显然与攻略上的结论对不上号—— 按照季遐与其他业主的最初设想，这个地下城应该是如同扇形一般逐渐张开的。 从入口区前往进阶区有好几条路，而在进阶区继续前进，几条路也是越来越发散，分支也会越来越多。 但是季遐继续探索，其他路线要么只能绕回进阶区的其他石室，要么是死胡同。 即便是季遐探索的范围还不是很大，也已经能够得出一个差不多的结论了—— 目前业主们总结出来的‘深层区’、‘进阶区’与‘入口区’的划分标准可能并不准确，也许，这座地下城本来就不是那种无限扩散的扇形结构，而是互相独立的迷宫结构。 单个区域当中可能路线很多，但是在探索完了一个区域、想继续前进的话，就只有一道通路能够继续前进了。 当然，如果只是这个发现，还不足以让季遐产生危机感—— 不管怎样，有多大本事吃多少饭，他虽然迟早得继续前进、走唯一的那条路，但现在的他显然还没有那个能力。 就算他今天有祝福傍身，能够拼死拼活勉强打赢了那个把门的怪物，后面的第二层也不是他能对付的敌人，相比徒劳冒险，或许还是想办法变强更加现实一点。 但是除此之外，季遐其实还有个猜想。 根据那种特别的怪物声音，季遐能够感到，‘深层区’的那只怪物有点强过头了。 它发出的‘嗡嗡’声不仅比进阶区的怪物更强，甚至似乎超过了那只大狗熊给他的感觉。 这种感觉自然会让季遐深感自身弱小、对方无法战胜、更加熄灭了他冒险挑战的心思…… 但也让季遐感到奇怪—— 那只怪物太过强大，仿佛比起目前季遐见过的所有生物都强，普通的进阶区怪物与它的差别也有点太大了。 这样一只怪物摆在一个大地图的终点…… 好像有点游戏里关卡Boss的意思？ 如果这个地下城真是分区域的，那么在区域出口安排一个很难对付的‘关卡Boss’好像也很合理，而这也显然意味着，只要能打败这个Boss，后面应该不至于继续战力膨胀了。 就算还有更多怪物，应该也只会是一些比进阶区怪物稍强的敌人。 季遐甚至忍不住在心中幻想—— 地下城到底有多大？ 如果这个关卡是一个挑战、是一个历练，那么藏在这条路背后的‘奖励’到底会是什么？后边会不会有别的东西？ 会是宝物？资源？能力？ 又或者能找到回地球的路？ 若是考虑到这种可能，想办法打通道路就变得很有诱惑了，哪怕只是利用一些短期战力、消耗物资，只要能战胜那只怪物，也是完全有必要的。 而对于现在的季遐来说，能想到的办法也就只有一个了，那便是引诱狗熊与它拼命。 当然，即便如此，这仍然是一次危险的尝试，之前的季遐打算先苟一波再说。 但这次有了保命祝福，或许可以考虑一下了——就算准备不够充分，在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试一试总不会有错。 所以刚才季遐特地去观察了那只怪物所处的房间，季遐发现那是一个圆形的角斗场，虽然没有观众席、也是完全封闭的，但比起外边的其他石室显然大了很多。 而在角斗场中央，季遐看到了‘Boss’的样子—— 那是一个拿着大斧的生物，它的身形高大，后背驼起了一个高峰，又浑身覆盖着长长的灰毛，像是一只直立的非洲长毛象。 但它又生着双手，巨大的斧刃上弥漫着黑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够对付的敌人。 ‘角斗场’下方有个两米高的台子，入口有个似乎随时都会落下的巨大铁栅门；这似乎意味着，季遐若是没有准备，下去了就爬不上来了。 所以季遐只能引诱狗熊过来与它交手。 拟定了初步的行动计划之后，季遐便有了之前的打算；之所以冒险与狗熊接触，就是为了确认合作狩猎的可行性。 “狗子，我们走！去打boss去！” 季遐招呼着让狗熊跟上，狗熊虽然好像不太懂他的意思，不过它对继续狩猎很感兴趣，也不介意多走几步路。季遐带着它来到角斗场的入口，一路上都很顺利，没有遇到其他波折。 居高临下，季遐看到了那只拿着大斧的长毛怪，正守在角斗场的中央，季遐在入口处停住了脚步，用书签往下‘看’去。 实际上季遐已经看过一次了，根据书签的观察，长毛怪的属性倒是很朴实，甚至让季遐怀疑、接近时的那种强烈嗡嗡声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长毛怪的‘心’与‘形’比狗熊强一些，但并没有强出太多。 狗熊的‘体’又比它强一些，只看属性的话，双方并没有差距太多。 考虑到季遐自己也能帮忙，这一战的胜率还是很大的。 当然，四维属性可能只是个参考，而就算是这些属性，似乎也并不能完全代表长毛怪的真正实力，因为季遐看到，书签当中长毛怪的黑影中间，有一个奇怪的记号。 这个记号与他的榭寄生祝福类似，浮现在长毛怪的心脏处，是一个由交缠的线条构成的图案。 季遐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不管怎样，试一试都不会有错。 现在季遐刚刚得到榭寄生的保护祝福，进行一些适当的冒险刚好合适。 季遐招呼了一声，狗熊似乎明显意识到了什么，放缓脚步，往下看去。 季遐问道：“狗哥啊，你看看这玩意，你能打得过吗？” 狗熊当然不会回答，它也没有理会季遐的提问，因为就在这时，那只长毛怪转头看了过来，视线与入口处的狗熊对在了一起。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放弃与转机 季遐倒是没想到这只怪物警觉得这么快，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还好身后没出现蓝雾，头顶上的栅栏也还没有掉下来的迹象。 不过两只强大的野兽对上眼之后，似乎各自感觉到了威胁—— 长毛怪握着斧头，昂起了脑袋，它在场地当中小心地踱着步子，观察着台子上的季遐与狗熊。 狗熊则完全显露出了凶恶的神情——之前季遐带着它的时候，它偶尔也会露出不耐烦的模样，但是此刻的狗熊目露凶光，露出牙齿，整个身体低伏着，却正在紧绷着每一块身上的肌肉。 两只怪物逐渐感受到了彼此的威胁，各自发出了低低的吼声，并且针锋相对——狗熊的咆哮逐渐变大，吼得季遐耳膜生疼，比之前季遐溜进它家的时候还要吓人。 长毛怪的吼声中气十足，却如同吹响的嘹亮号角。 季遐在旁边看着——当然，他也只能在旁边看着，因为心里产生了过于靠近可能会引来敌意关注的直觉，他甚至有点怂、下意识地退了两步，几乎已经看不到斗兽场内长毛怪了。 他知道这两只怪物正在进行某种对峙——不仅它们的嗓门一声比一声大，季遐还能听到两种‘嗡嗡’声也在互相交织着逐渐拔高。 不过两只怪物并没有让季遐等待很久。 季遐只能在旁边等着，等待着它们决出胜负，他自己完全帮不上忙，所以在最后的结果出现之后，他也只能选择接受—— 互相吼了几嗓子，两只怪物的对峙结束了。 狗熊以相当果断的方式作出了决定——它转头就走，并且还在试图驱赶季遐一起回去。季遐问道：“你打不过它吗？” 狗熊仍然不答，不过它也没有再理季遐，只是自顾回自己的巢穴去了。 到了这里，季遐当然知道自己的计划是要破产了。他倒是之前就知道，自己这个计划除了‘狗熊是否配合’，还有到底能不能打过的问题——这个问题本来就不怎么乐观。 而既然狗熊有了这样的判断，他也只能接受了。 毕竟若是强行开战，最后没打过的话，他说不定可以利用保命祝福逃得一命。 但狗熊可就要留在这里了——这个动物虽然脾气不好，但确实能作为长期……合作伙伴，季遐不能让它白白送死。 看来饭还是要一口一口吃，今天就这么算了吧。 季遐有些遗憾，看狗熊回去了，他最后看了两眼角斗场里的长毛怪，然后自己也离开了。 榭寄生房间的祝福还没有失效，不过季遐也不会跳下去送死，而要利用这个机会，也未必一定要跟这只长毛怪死磕。 比如季遐还有一个备选的方案。 图书馆有三个保险箱，其中两个被打开了，至少都很有用。 剩下的是那本‘泣血之书’，名字和样子有点阴间，打开的时候还会出个‘危’字吓人，季遐之前没敢动。 但是现在他有了保护祝福，总之有了一些底气，说不定可以去碰碰运气了。 只是季遐已经没有钥匙了——之前他没有金钥匙，两枚都是用银钥匙合成的，现在他又得到了一把银钥匙，若是能想办法再来一把，无论是银的还是金的，总之有一把就能打开‘泣血之书’了。 至于弄钥匙的途径…… “还是得老老实实送餐啊。” 季遐这样嘀咕着，倒也并不格外失望，正好肚子饿了，总之先吃碗泡面再上工……对了，之前还烤了野猪肉，虽然狗熊很嫌弃，但他自己也能吃。 于是季遐原路折返了回去，回去的路上，已经闻到了大量燃烧弥漫过来的浓烟。 路过进阶区的一个事件房时，季遐偶然瞥了一眼，隐约感觉到自己注意到了一样东西，心中灵犀一动。 但季遐急着灭火，赶紧回到了第一个石室。 回去后，篝火已经差不多烧过了，只是在一个劲冒烟。 好在猪肉被提前取下来，而且没有被狗熊祸害，看起来还能吃。 只是肉还没全熟，这次要自己吃，可不能随便糊弄一下完事。 于是季遐用之前获得的小刀做了一些切割，因为不太会处理内脏，便只是割了一些大块的肉。 他又找了个小铲子，在旁边长廊里挖了些黏土，然后去榭寄生房间接了些水，和成泥巴，糊在肉上。 然后添了些火把，将火堆重新点了起来，然后把黏土块丢了进去。 这个办法也是他在小说里来的，有没有用不知道，不过至少应该能能把肉弄熟。 就算味道不好，他也有调味料——地下城的泡面里没有调味包，只能泡点水勉强干吃。 但是季遐之前送餐时赚来了一份调味套装，其中有盐、胡椒、姜末、辣椒，还有些其他香料，总之有了这东西，就算是吃土也应该味道不差，伺候些猪肉问题不大。 埋好了肉，季遐搓着手，有些期待地走来走去，突然想到了刚才的发现，回到了之前的事件房。 这是那个恶魔房间，季遐进来，目光就看向了房间里的魔鬼雕像。 魔鬼雕像托着天平，与榭寄生房间的托瓶雕像倒是有点相似，所以季遐理所当然地产生了联想，说不定这个魔鬼雕像也是可以沟通的，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得到其他奖励…… 所以季遐这次回来，就拿书签看了看魔鬼雕像。 不过这次书签没有反应，季遐试着问了一句“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吗”，也没有人回答他。 果然很普通，看来不是每一个雕像都会发任务。 因为肉还没好，季遐便又去其他事件房转了转，用书签到处观察，仍然没什么收获。 不过就在路过另一个事件房的时候，季遐突然注意到了某个东西。 这是他刚进入地下城的时候碰到的事件房。 也许是因为这只是‘入口区’的房间，作为事件房、质量也比起进阶区的其他事件房差一些，季遐没有从里面得到任何好处。 毒苹果仍然和之前一样，透着一股金属光泽的霉绿色，看着就不能吃，季遐照例用书签看了看，也没有变化。 但是临走前，季遐的视线扫过下方的标签，突然发现上边的数字不对了。 他仍然记得—— 第一次来的时候，他看到毒苹果的概率很坑爹。 50%剧毒，1%是？？？，剩下的无事发生。 季遐当然不会觉得自己的运气能好到那种地步，所以他根本没有尝试的打算。 不过这次看到，季遐突然发现旁边标签上的数字变了。 30%剧毒，65%普通苹果，5%？？？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毒苹果（一） 怎么还会变的？ 季遐一时间有些懵，没明白是哪里搞错了。 难道这毒是会随着时间衰减的？也许再放两天就能吃了。 又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变强了，或者身体强化了？所以有了动态变化？ 亦或是受到了榭寄生房间的祝福的影响？ 说起来，榭寄生房间的祝福也没有描述清楚，也不知道对剧毒有没有影响。 根据‘我之书’的描述，似乎只能让宿主免于死亡，好像并没有解毒的效果…… 不过之后又说‘协助其逃到安全处’，是否可以理解成‘脱离危险状态’？ 说来说去，这好像还是赌运气。不过季遐想到这里，突然灵机一动。 他伸手一看，‘四叶草戒指’戴在手指上，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不过季遐摘掉戒指，却发现标签变了—— ‘50%剧毒，49%普通苹果，1%？？？’ 和之前一模一样，果然是‘运气’的缘故。 想想也是，就算在网络游戏里，被参数化的‘运气’也只能决定玩家能掉什么宝物，却不能决定自己出门不会被其他玩家PK。 那么这颗苹果的概率会受到‘运气’影响也是很合理的事，将这个想法再扩展一下一下的话，也许…… 季遐突然灵机一动，火速回到之前的入口石室，在放在那里的背包里找到了一样东西——却是一开始通过香火转盘拿到的‘门神’。 这个‘门神’是最次等级的物品，之前没敢出门贴在自己家门口，现在刚好可以用来试试。季遐来到石室前，把门神贴在了苹果房间的入口两边。 然后回到台子前，看到台子上的标签注释再度发生了变化： 15%剧毒，50%普通苹果，35%？？？ 好家伙，这玩意竟然还真是这么用的。季遐心中惊奇，并且紧接着陷入了沉思。 目前看来，继续堆高幸运能够提升吃苹果时的运气，可能能够进一步提升‘？？？’的概率、并降低剧毒的概率，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15%的剧毒概率也是俄罗斯轮盘，说不定倒霉一下、自己小命就没了；无论如何，季遐不想在这种地方冒险——只要剧毒概率不是0，季遐就不想自己来试。 刚好，他有一个现成的合作伙伴。 “狗哥，快醒醒！刚才的长毛怪你感觉咋样，是不是太强了？” “没关系，我还有些办法让你变强，你要是还想对付那家伙，就跟我来！” 片刻后，季遐在狗熊的巢穴外，重新招呼起了它。季遐知道狗熊能听懂自己的话，虽然一些复杂的意思它无法理解，而且很多时候它都不怎么愿意搭理季遐，但是这次的提议它很认可，季遐说完，狗熊沉默着从巢穴里走了出来。 好，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季遐在心里暗下狠心，拿出一个牌位。 “你先对这个牌位磕个头！”季遐对它说道，“这是珈蓝神仙菩萨的牌位，虽然你是个畜生，但神仙说不定会保佑你！” 狗熊不知道理解了没有，也没有马上磕头。 不过它显得躁动不安，在牌位前走了两圈，然后回到巢穴里，叼了一只动物的尸体走了出来，放在了牌位前。 而后它低垂下头，安静了下来。 季遐也是第一次‘信教’，实际上自己还没执行过供奉，当然不知道这具体意味着什么。 不过他此刻正在严密观察着牌位的状态—— 这牌位是季遐使用之前的设计图、使用白雾创造出来的。 虽然季遐同样不打立即强行使用，而是计划将其作为以后锻炼‘鲁班术’的一份示例教材来使用。 但是这次正好能用到，所以季遐取了一些材料，很快就把牌位制造了出来。 此刻把牌位给狗熊使用，季遐在严密监视着牌位的属性；刚好就在狗熊恭俯下身的时候，季遐通过背包app，观察到牌位的属性显示有了变化—— -[运气]+1 [敏捷]+1 -类型：设施 -使用限制：非灵体 -使用状态：正在使用 ‘正在使用’似乎意味着狗熊已经得到了珈蓝神仙的认可，季遐暗自点头，看来自己的计划果然能行。 刚好就在这时，‘供奉app’响了一声，季遐打开一看，却发现自己的香火值上涨了6点，并且解锁了第三页的‘香火记录’。 季遐打开记录，看到上边显示着—— ‘得到附庸信徒，得到香火值（5）’ ‘附庸信徒供奉，得到供奉香火值20%（1）’ 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收获，季遐甚至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给这神仙发展信徒还给提成，感觉是越来越像传销了。 不过季遐之前倒是没想到还能赚‘外快’，这本来并不在他的计划中。 之所以大费周章让狗熊来拜神仙，目的还是‘上Buff’—— 狗熊拜完了神仙，季遐带着它来到苹果房间，季遐打算把这可疑的苹果让给狗熊来吃，这是个恰好有用的办法。 现在这只狗熊似乎变得很好使唤了，让它来吃当然比季遐要来得保险，万一这个‘？？？’也很危险，那也是狗熊倒霉，如果效果显著，接下来就能去挑战长毛怪了。 当然，季遐不是自己怕死、只是想让狗熊来试这个俄罗斯轮盘，所以他需要提前做些准备—— 狗熊的狗窝就有‘运气+4’的属性，就算没完全激活、目前只生效了50%，也有运气+2的水准，这一点可是季遐自己不具备的优势。 相比之下，比较麻烦的问题是，季遐不知道自己贴的门神是否对狗熊有用。 毕竟若是要增加成功率，那副门神像才是最重要的运气来源，否则狗熊那2点运气，得到‘？？？’的概率也大概只有10%左右。 所以季遐做出了这个牌位，强行拉狗熊信了教，门神自然不会对它特殊对待了。 再加上他在制作牌位的时候，特地使用了上次用过的‘晦晶’，季遐觉得这种‘玄物’应该会提升成品的运气属性。 制作出来的牌位果然也有了1点运气的加成。 最后，季遐找了个机会，偷偷把自己的‘四叶草戒指’放在了狗熊身上。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生效，不过总之这样应该差不多了。 如果所有安排都不出问题，狗熊去吃苹果，剧毒的概率将会降低到1%、或者甚至0%。 至于‘？？？’的概率应该能达到50%，甚至可能更高。 季遐带着在前头带路，带着狗熊来到苹果房间。 他用一根鱼人短矛叉起苹果，把苹果放在狗熊面前：“这玩意应该对你有些好处，你先咬一口试试。”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毒苹果（二） 剧毒也分剂量，季遐本来想让狗熊咬一小口，到时候就算有毒、它这么大的身体也不太可能有事。 不过狗熊没这种观念，它闻了闻苹果，然后一口吃了下去，甚至咬断了短矛，把矛头吐到了地上。 “……” 季遐也不好说它什么，看到狗熊吃完便回去了，他便跟在狗熊身后，并且用书签锁定了狗熊的状态，想要好好看看它有什么变化。 而季遐等待的变化来得很快。 他很快就看到，书签里显示出来的狗熊身体当中，原本是黑影的轮廓中央，一丝蓝的光芒正在扩散，很快就把狗熊的身体完全染色。 与此同时，正在走路的狗熊身子一歪，一屁股跌翻在地。 “狗子，怎么了？” 季遐关切地上前照看，发现狗熊喘着气，但是呼吸似乎有点滞闷，身体也在不可抑制地发抖。 这是中毒了？ 季遐觉得不太可能，但是狗熊的状态显然有点差。他摸了摸狗熊背后，没摸到四叶草戒指，仔细翻找还是没找到。 不过狗熊却只是抖，季遐摸了半天也没反应——这种事在之前是很难想象的，也能看得出狗熊好像真的很难受。 季遐很快回到苹果房间，看到那只四叶草戒指掉在了地上，却是在狗熊吃苹果之前就被甩下去了。 难道是因为这个？ 季遐有些懊悔，如果早知道，他当然要把戒指强行绑在狗熊身上，它不喜欢也不行。 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这个戒指也只是运气+1而已。 就算没有了它，中毒的概率也应该不会高于5%。 难道这只狗熊就这么衰？ 季遐心中暗自烦恼，越发后悔了起来，早知道自己就不该这么浪，不仅仅是浪费了一次事件房的机会，更是关系到这只大狗熊—— 这狗东西虽然有时候鸡贼过头，但是季遐之所以能得到目前的一切，它也算是一个大功臣，而考虑到未来的日子，这只狗熊也是季遐的长期饭票，不管怎样，季遐都不想看到它被毒死。 以后还是要小心一些……季遐心里想着，又跺了跺脚，什么叫以后要小心？ 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季遐想到之前从宝箱里拿到过药物，虽然似乎是普通的感冒药，但总之是抗生素，说不定会有些用。 季遐回去找药，包里没找到，手推车里没找到，想着是不是放在家里了，但回家榭寄生房间的祝福就要消失了。 这样犹豫了几秒，季遐最后还是回家了一趟。从家里拿了抗生素，顺便取了点饮料，还有狗熊似乎挺爱吃的奶糖，反正熊都要没了，临走前让它吃点好的吧。 季遐拿着东西回到地下城，看到狗熊还趴在地上，像条死狗一样耷拉着舌头。 季遐给它喝了药，喝完之后又拿出药的说明书，借着火把的光线看了看，却越看越觉得这狗熊是没救了。 早知道就不回去了。 季遐隐约有些后悔，拿出我之书。在第一页的身体轮廓当中，果然已经看不到那个三角形的符号了。 意外的是，介绍的那一页并没有变回空白。 甚至祝福本身还在，实际上这一点季遐也感觉得到——那种被祝福的感觉仍然清晰。 只是，现在已经不是‘被保护’的感觉了。 季遐也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就像书上说明的内容一样： -帮助了一座苦恼的雕塑，所以得到了祝福。 -‘悲伤者的祝福’。 -只是一时的祝福而已，随着旅途结束，祝福的保护效用也失效了。 -但若是表现出足够的决心，也许可以起到更重要的作用。 这祝福没消失倒是好事，但效果显然大不如前了，之前似乎能保季遐一命，现在只有些模糊不清的描述。 ‘足够的决心’是什么？ ‘起到更重要的作用’指什么作用？有什么‘作用’能比保命更重要？ 我之书的介绍也很模糊，季遐只能将其暂且搁置一边。 看起来这个祝福的主要效果还是已经结束了，季遐不禁暗自摇头，这个祝福失效是计划中的损失，相比之下，季遐更后悔的是刚才喂狗熊吃毒苹果，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又看了一会，狗熊倒是不抖了，但是双眼开始翻白，眼看就不行了。 季遐没有办法，又等了一会儿，狗熊的身体开始变凉…… 这算是死透了吗？季遐摸了摸，它的脉搏还在，书签上的显示也是一片渗人的寒蓝色，却还没有直接解除连接。 这毒可真够慢的，我肚子都饿了。 季遐也没办法，又给狗熊喂了点水，想到这狗东西爱吃甜的，就把特地找来的奶糖和劣质蜂蜜茶什么的都给它喂了点，然后自己回去吃肉了。 回去翻出泥茧，剥开黏土，一股肉香飘了出来。 季遐看到野猪肉被烧成了诱人的棕白色，想到自己明明要看在之前相安无事的份上放它一马、双方做个和睦相处的邻居，结果这头猪非要堵在入口不让开。 但现在总算是变成真正意义上的熟猪，季遐闻着食指大动，尝了一口，好吃到飞起来，假惺惺的缅怀自然也进行不下去了。 不过这顿肉饭，季遐最后还是没能吃完。 起先倒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而是季遐吃饭前拿出app扫描了一下，发现这玩意供奉香火有15点。 不仅远超一般食材，也比之前季遐偷偷扫描过的其他动物的尸体更高，甚至也超过了之前那块雪花牛排——季遐扫描的时候、通过app看到了，那块牛排是9点香火值，但是被狗熊给吃了。 原因倒是不难猜到，神仙当然不需要供奉的东西，实际上讲究的还是一个心诚则灵，这头野猪是季遐亲自狩猎、又亲自烹饪的食材，献给神仙再合适不过。 于是季遐拿着香喷喷的野猪回到家，把整块猪肉放在供桌上，然后试了试，把洋酒也同时放了上去，结果似乎也可以。 当然这次供奉也就到此为止了，季遐试着将其他食物放在供桌上，但是供奉app显示的香火收益不会变多。 考虑到每天只能供奉一次，季遐也差不多知道这个‘供奉’到底该怎么操作了—— 为了尽可能增加收益，当然要选择最好的猎物，搭配一些别的东西，现在季遐只有酒水，以后说不定还能试试水果与糕点，然后可能还能上一炷香。比如今天的洋酒和野猪肉合起来，总共就有20点香火值了。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彩虹屁 一番折腾，加上之前的剩余、以及给狗熊‘传教’所得，季遐将会得到接近30点香火值了。 若是这样看来，积累香火值应该并不是很难，反倒是供奉app的小卖部里，总共也只有三个可以选的选项。 虽然不满意可以换，但是买过的槽位就变灰了，似乎只能等第二天才会刷新。 而今天的三样商品，一个是‘鲁班术’，一个是门神大转盘，这两个已经换完了。 最后一个是‘安家符’，不知道有什么用，贵倒是挺贵。 之前季遐买不起安家符，只买了另外两个，现在供奉还没结束，但是app上的香火值逐渐上涨，已经可以直接购买了。 季遐起初想刷新，再碰碰运气…… 这个‘安家符’不知道有什么用，他更希望能得到‘鲁班术’那种真正有用的技能。 不过季遐看到‘安家符’是个鬼画符的样式，在图示当中，写着‘辟邪’的字样，让他突然产生了一些联想—— 季遐想到了那本‘泣血之书’。 那本书的箱子打开就有危险，但是季遐可以早做准备，就像是在苹果房间那里贴门神一样，在图书馆应该也能使用安家符。 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的东西突然出现，这枚安家符也应该足以解决困难。 这个计划看起来有点冒险，但是季遐觉得成功率应该不低，当然在付诸行动之前，季遐还是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缺一把钥匙。 之前他可以靠狗熊狩猎、探索进阶区的宝箱，但现在狗熊已经凉了，又该怎么去刷银钥匙呢？ 季遐有些烦恼，打开手机翻了翻。 本打算找找攻略，哪怕现在他的进度已经远远领先了别人，实际上却也不比其他人厉害多少，没有了狗熊，只能从攻略里想办法。 结果打开聊天软件，‘叉烧小杰’的离线消息就发了过来。 “在不？很急。” “大佬，可以的，其他人有消息了，隐藏房间有消息了。” “大佬在吗？这是新的内部资料，您过目一下。” 季遐倒是有些疑惑，这人突然怎么了？ 之前季遐只是找他蹭点攻略，倒也确实很感谢他，不过季遐后来用狗熊大量捕猎的事还没告诉过别人，叉烧小杰却突然转了副恭敬口气，让季遐也有些莫名其妙。 季遐看了一眼自己的群内名片，还是‘四季长青#1’，按照约定的表示方法，这应该代表着季遐是刚打通一个入口区房间的萌新…… 当然这不是季遐故意假扮新人，而是他之前没来得及修改。 刚好看到了，季遐便改了下自己的名片。 因为实际上并不记得自己打通了多少个石室了，而且用这种取巧方式大量狩猎的成果也并不符合季遐自己的实力。 于是季遐只是把1给删掉了——反正群里有很多人也没有写自己的进度，也不多他一个。 季遐不知道其中有没有和他一样、故意隐藏实力的人，不过想到狗熊已经死了，以后自己也要踏踏实实开始狩猎，季遐倒是没有轻视其他人的想法。 回到与叉烧小杰的私聊，季遐回了一句“我刚回来，怎么了”。 不过之后，季遐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却又马上明白叉烧小杰找他的原因了。 之前，他把自己遭遇隐藏房间的事告诉了叉烧小杰，想通过他把消息分享给别人。 叉烧小杰虽然没有说什么，不过说了要找别人求证，好像还有些怀疑。 现在看来，似乎是求证结束了…… “大佬，你终于回来了，收获不小吧？” 这叉烧小杰回复很快，才不到半分钟，就给季遐回了消息。 “挺多的，不过损失也很大。” 季遐倒是没有凡尔赛的意思，他心里想着狗熊的死，暗自叹了口气。 叉烧小杰说道：“你实力这么强，突破入口区对你应该没有困难了。” 之后他又说道：“大佬啊，刚才你的情报可救了人了，有另一个大佬不信邪，打开隐藏房间，差点被一只大蜘蛛弄死。” 季遐好奇问道：“大蜘蛛？” “对呀，每个人的地下城都不一样，碰到的怪物各不相同，隐藏房间也有不少。” “不过这不重要，还是你说的办法好啊，那大佬开门之后，退路果然和你说的一样、被一种蓝色的雾封住了。” “他也是按照你说的办法，一边用火驱赶，一边绕着活动门兜圈子，最后硬撑了五分钟。” 叉烧小杰似乎很高兴。 季遐看他这么激动，问道：“你说的这个大佬，是不是你自己？” “真不是我。”叉烧小杰说道，“那大佬也想认识你，刚才就托我介绍一下呢。” “好啊。” 叉烧小杰介绍了一个叫‘墨轩#9’的人，介绍的同时，墨轩已经对季遐发了消息：“大佬你好，你的情报救了命了。” 季遐受宠若惊，想到其他人多半没狗熊助拳，能打9个石室可属实不简单，便也跟着恭维：“您才是大佬，能凭自己突破到九个石室可比我厉害多了。” “大佬，您可别谦虚，我是碰到的蜘蛛极端怕火，动作也很迟缓，而且还有你的攻略指点，所以才能活下来的。”墨轩说道，“如果我换成你一样，我肯没法在缺少情报的情况下活着回来写攻略。” 季遐发自内心地感叹：“我也就运气好点罢了，但运气总有用完的时候，接下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狩猎进阶区的怪物。” 墨轩答道：“我也是运气好，我在进阶区一半猎物都是通过攻略来的，真正厉害的是楼兰大佬，他13个石室……血惭大佬好像11个，他们不仅能打，还能写攻略，我也就跟在他们身后混点经验罢了。” 双方都是态度虚心、心怀尊敬，互相间彩虹屁吹起来，自然是一团和气。 不过季遐与墨轩没聊几句，之后他与叉烧小杰问关于攻略的事，却稍微有点不太愉快—— 这次季遐上线，本来是想问怪物攻略的事，这些内容倒是没什么问题，反正是公开情报，谁想要都有，喊一声叉烧小杰就会发。 但是叉烧小杰说起了另一件事。 “大佬，那份试阅的内部资料，你看了吗？” 正文 第三十章 内部文件 文件已经下载下来了，在被提醒过后，季遐直接打开看了看。 打开文件，标题是‘待确认攻略’。 也有相关的注释： “因为这些情报可能有害，有一部分需要确认后再公开，有一部分不适合大多数人，所以仅供少数擅长探险的业主内部交流用。” “暂时不要向其他人传播。” “如果有类似的情报，欢迎在内部交流。” 只看这些注释，倒是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不过季遐打开后，却忍不住皱起了眉： 这个文件当中，有他最关心的‘事件房’的情报。 他看到其他人也碰到了‘毒苹果房间’，但是没人发现运气与中毒概率的关系。 倒是有人试着使用毒苹果杀害进阶区的怪物，结果是‘怪物身中剧毒，顷刻毙命，毒性很剧烈’。 另一个人在攻略上提议，说地下城也有一些友善的生物，可以利用它们进行试毒，万一‘中奖了’也不亏，不过这个建议还没人付诸过行动。 同样有人碰到了‘图书馆’，但是没有钥匙打开保险柜，只是说里边一些普通的书也很有用，并且推荐了一些相对比较实用的普通书籍—— 比如一些关于营养摄取、枪械使用、野外烹饪的工具书，在攻略中，对方还提到了一本季遐没有注意到的《巴西柔术入门》，却也补充了一句‘可能不同图书馆内藏书不同’。 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一些房间是季遐没看到过的。 比如一个叫做‘鲶鱼老妈’的饭馆，里边有一只搅动着大汤锅的鲶鱼厨子，它会收取镍币和食材、帮业主制作盒饭，它的料理拥有在短时间内增加属性、治疗伤口的作用。 比如一个叫做‘决斗练习’的事件房，据说里边有个能自己动的空壳盔甲，会向进入的业主发起挑战，但盔甲不会受伤，也不会伤人，是个相当好用的实战陪练。 除了地下城的事件房，甚至还有窗外世界的事件‘商铺’信息—— 季遐没去过窗外世界，但据说窗外世界也有与地下的‘事件房’一样的特殊场景。 看到这些情报，季遐知道他之前看到的攻略到底差些什么了。 毫无疑问，这些事件房是地下城的精髓部分之一，是目前大多数业主想要提升变强的重要途径。之前季遐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是自己探索了好几个事件房之后才意识到这一点的。 但是被叉烧小杰隐瞒了下来，他完全没有在正常攻略当中提这些地方；看样子这些情报已经收集了一些内容了，却只是在他的小圈子里内部流通。 当然，季遐现在能看到这些东西，自然可以看做是叉烧小杰对他的示好，但是即便如此，心里也难免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为什么这份攻略只能内部传阅呢？” 其实是有点明知故问。 不过叉烧小杰答得很干脆，也没有继续执着于表面上的理由：“这些信息相对比较重要，大佬们希望内部传阅，我也是顺应大家的呼声。” 季遐又问：“那我要是答应和你们合作，就不能把这些情报传扬出去，对吗？” “原则上对的，但是你别把别人提供的情报泄露出去就好。” 叉烧小杰似乎看懂了季遐的立场，不过他又说道：“这个全凭自愿的，如果你不想加入，那也不强求。” 季遐追问：“就是说，我不给你们提供保密情报，以后就没法再得到这种内部文件了吗？” 叉烧小杰发了个笑脸过来：“也不一定，我也只能顺应大佬们的要求。” 他又劝说道：“其实这也只是短时间内的临时措施，因为还不知道那些信息安不安全，所以先由精英率先探索，保密也是为了大多数人好，大佬你再考虑一下吧。” 季遐点了点头，没有再回话。 叉烧小杰说得好听，但季遐不觉得这些事件房的内容保密是对普通人好。 他们把怪物房间的情报公开，却把更加安全、但是对提升个人实力更加重要的事件房的情报保密起来，目的其实一猜便知。 季遐当然觉得这不会有意义——目前业主们互相之间没有利益冲突，本来应该更加团结、分享情报，一起合作寻找逃出去的办法。 群里一些人态度不好，乐于探索的业主可以在私底下分享情报，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但是叉烧小杰搞内部圈子，把最有价值的情报、以及情报来源的渠道汇聚起来，却不只是想分享情报，似乎还想以此来限制其他人的提升途径。 当然，季遐倒是还没决定是否要拒绝。 毕竟他之所以觉得这样不好，一个原因是这些情报对他其实意义不大。 而因为实际探索进度的差异，目前季遐对事件房的研究和了解比绝大多数人更加深入。 所以他在看到这个‘大佬圈子’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自己能得到的好处，而是提出质疑。 但是…… 狗熊都凉了。 季遐现在有不少好东西，但他本人并不一定能和墨轩那种真正的强者同台竞技。 如果能利用现在这些情报、混进这个小圈子里，那似乎也是留了条后路。 所以要答应吗？ 季遐不知道，他没有立即回答。 毕竟现在也不用急着回答，因为季遐还有事要做。 ‘安家符’的兑换期限是今天，总之先试试这个再说。 而是否要使用这张符咒，取决于能不能凑够打开金箱子的钥匙；而要凑够开金箱子的钥匙，季遐需要攻略……这次开群，他就是为了找怪物攻略而来的。 对付怪物的攻略不是内部资料，季遐问叉烧小杰要了一份最新版，然后在里边翻了翻，果然看到又多了一些内容。 季遐在里边找到了一个叫做‘岩石傀儡’的怪物的信息。 攻略上有这个怪物的记录，而且季遐恰好记得，自己也见过一只‘岩石傀儡’，似乎就在那个沙土傀儡的石室隔壁。 那只岩石傀儡长在地里，无法移动，季遐之前绕开了它。 现在季遐可以挑战它试试……当然，攻略上其实也没有提供太好的办法，只是说岩石傀儡无法移动，利器划不开它的身体，但是用一些榔头之类的钝器会很有用。 这种情报其实不看攻略也能知道，不过季遐想了想，自己现在武装精良，装备齐整，其实可以不用这么谨慎，而他在之前的探索过程中收拾了不少武器，对付这个岩石傀儡应该不是问题。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转角邂逅 想好了接下来的计划，季遐勉强打起精神，泡了一碗面，就拿着武器出门了。 且看我去去就回。 虽然有点离谱，面还是冰的。 不过季遐觉得自己其实不太饿，所以便像一阵风一样直接出门了，希望回来后面不会泡糊了。 然后季遐抡起了斧头与榔头，辨认着岩石傀儡的石室的方向，走过入口区的长廊。 拐过了两个弯，季遐倒是记得路，他还要通过一个石室的岔路、才能找到那只岩石傀儡。 然而他看着手机上画出的简易地图，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感觉……是不是有点冷？ 虽然本来就很冷，但他感觉比刚才还冷了一些。 甚至刚下坑的时候，空气也很正常，走到一半却有些受不了了——季遐穿着后面破了个洞的新衣服，感到冷空气从身后破洞里钻进来，冷得让他直哆嗦。 “阿嚏！” 打了个喷嚏，季遐感到耳边‘嗡嗡’响了起来，吓了他一跳。 当然，这股‘嗡嗡’声与之前碰到的怪物的声音并不一样，仔细听的话，似乎有种……奇怪的律动感？ 虽然没有动次打次的强烈节奏，却也如同心脏跳动一样，有着明显的强弱起伏。 啥情况，我这是生病了？ 季遐感到自己有些幻听，又隐约感到、这股声音不太正常。 只是因为这股听起来就不太真实的嗡嗡声，让他反应慢了两拍。 于是就在季遐一边左顾右盼、一边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他走过前方拐角，和一个叼着面包片的女高中生撞到了一起…… 女高中生？ 季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念头，毕竟他碰到的并不是什么可爱的邻家学妹，而是一个更加巨大的东西。 而他被那个东西撞倒在地，一屁股跌坐在了地面上，手里的武器也摔到了一边。 然后季遐回头看到，自己前方出现了一座大山—— 这显然是一只巨大的野兽，季遐甚至看不到它有多高；它的身体通体漆黑，表面上有一些蓝色的角质凸出、以及一些如同伤口一样的深槽，一些冰蓝色的荧光在深槽内流淌着，如同滚动的冰冷岩浆。 而它的牙齿露在外面，冰蓝色的双目像是一对刺眼的激光灯。季遐看着它的时候，它也在看着季遐，显示出了明显的‘凶暴’的表情。 “嗬嗬……” 野兽看着季遐，喉咙里滚动着发出了像是呜咽、又像是歇斯底里一样的声音。季遐倒是有些被吓到了，连忙起身退了两步。 不过他总归还是有些辨认能力，勉强克制住掉头就跑的欲望，艰难地试探问道：“狗……狗哥？” 好像确实是那只狗熊。 它的皮毛变得漆黑，身形变大了一圈，还出现了一些显然不属于正常地球野兽能够出现的身体变化。 透过书签，季遐看到它的四角属性全部亮得发红。除了本来就很强的‘形’与‘体’，就连‘神’与‘心’也强到了原本另外两项的水平。 而在书签的黑影轮廓当中，一颗冰蓝色的东西出现在了它的心脏位置—— 季遐不知道那算是所谓的内丹、灵核、还是什么其他结晶，但季遐对这个东西并不陌生，之前他得到那个‘保护祝福’的时候便是如此，甚至长毛怪体内也有这样的东西。 季遐能够感觉到，这些风、以及能够伤人的低温都是受它控制的能力，似乎就与它体内的‘核心’有关。 如果不是它刻意回避，季遐可能甚至无法平安地站在它面前。 是那颗苹果吗？季遐以为苹果触发了剧毒，但现在狗熊不仅没死，而且还发生了这么巨大的变化…… 若是这样想来，重新看到变强了的大狗熊倒也并不令人意外。 不过季遐还是很惊讶。 季遐之前以为它死了，甚至也差不多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开始盘算以后一个人的探险计划，开始思考和其他人正常合作的方式。 甚至还在想着，既然狗熊死了，那它窝里的那些‘遗产’可以拿出来吃一段时间，而空出来的狗窝说不定能养一只土狗什么的，说不定也能帮他打猎。 当然，别的宠物狗未必好找，找到了也没狗熊那么厉害，这一点季遐已经有些心理准备了。 这次出门，季遐也在做着计划，在试图‘刷钥匙’的同时，他也该留意一下能被饲养的其他宠物…… 却没想到，这才刚出门，这只狗熊就死而复生，重新找上门来了。 “狗子……狗哥你没事太好了，我正准备去看你呢。” 季遐额头流下冷汗，他翻了翻身上，翻出了之前‘供奉’前割掉、没舍得扔的一只烧焦的猪耳朵：“你看啊狗哥，这是我特地给你拿的好东……” 啪！ 狗熊一巴掌扇了过来，把季遐手中的猪耳朵打飞了出去。 然后它对着季遐张口咆哮—— “吼！” 一股强烈的、寒冷的气势扑面而来，季遐不得不用上手挡在面前，用来抵御这种示威般的气势…… 这啥情况啊？ 刚才他只等了一会，还没等狗熊断气就回去烤肉了，现在也有些担心，这狗熊是嫌他没用力救治，回来找他报复的吗？ 这种可能性当然很危险，不过季遐也隐约感到，此刻的狗熊并没有这种意思。 甚至刚才他听到狗熊发出的‘嗡嗡’声的时候，就隐约意识到这一点了，那股‘嗡嗡’声强烈而诡异，但是却一点敌意都没有，这一点与过去它听过的任何怪物的声音都不一样。 那它究竟是干什来的？ 季遐都要哭了，被狗熊吼了一嗓子，他只感到自己眼冒金星，整个大脑都在颤抖。 而这还没完。 他看到狗熊直立起身，它进一步变大的身体直立起来像是一座小山。 之后，它对着旁边的墙壁挥爪猛击，季遐只看到火花四溅、碎石乱飞，狗熊的双爪在石壁上砸出深坑。 而等它前足落地后，狗熊看着季遐，目光中露出无法掩饰的凶暴神情。 季遐看到它的样子，心中突然一动。 该不会…… “狗哥，你嫌弃烧焦的东西吧？那咱们去找点普通怪物，给你弄点吃的？” 狗熊并不是这个意思，它的双目露出更加强烈的凶光，绕着季遐来到他身后。 季遐隐约感到某种不妙的预感，讪笑道：“哥，咱歇会吧？我看你状态不太好，你渴不渴？要不我给你接点水去？” 狗熊当然没反应，季遐还要继续‘猜’，却被狗熊用巨爪推搡着，将他推向了前方。 季遐有些急了，他越来越明白狗熊的目的，却只是用手扒着墙，大声喊出了声： “狗哥啊，那长毛怪真的很危险，咱们先养精蓄锐，下次再去那里吧！”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战前准备 “吼！” 狗熊又一声暴吼。 季遐被吓得脱了手，被狗熊推着前进了好几步，但他更着急了：“不是，就算你现在有这种实力了，要跟那个怪物打架还是不太够的，我有鉴定能力，你要信我啊！” “嗬嗬——” 狗熊的牙齿咬得嘎嘣响，却哪里肯管他。 季遐想跑，但是狗熊用利爪把他捞了回来，在一个岔路口，季遐想要绕路回去，但是狗熊的速度远在他之上，季遐只看到眼前一花，狗熊就已经挡在了他面前。 “嗷喝！” 它的表情有些不耐烦了，对着季遐露出了凶恶的目光与牙齿，季遐也怕自己真的把它惹恼了，只得勉强答应：“别动气，狗哥，我去还不行吗？” 无奈，季遐不敢再跑了，只能哭丧着脸，走上了那条狗熊希望他前往的路—— 虽然有点突然，但要去找长毛怪决战了。 这不是季遐的意思，而是狗熊的意思。 之前季遐带着它看到了那只长毛怪，长毛怪的强大实力让狗熊选择了退缩，季遐骗它吃苹果，就是以此为诱饵—— 想要战胜长毛怪吗？想要获得力量吗？下略。 当时的狗熊很懂事，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就与此有关。 现在看来，这件事似乎往季遐期待的方向发展了，狗熊确实通过那颗苹果得到了相当厉害的能力。 并且因为服用苹果带来的痛楚与狂躁，才刚苏醒、就忍不住要去找那只长毛怪决一胜负了…… 当然，这本来就是季遐预想中的最好的结果。 他对这样的结果没什么把握，毕竟中间有太多可能的变数了—— 有可能狗熊不想吃，或者吃了后没效果。 有可能狗熊吃完苹果效果不大，或者出现了其他情况，让它还是没办法击败长毛怪、或是不愿意去挑战长毛怪了。 但是当这些意外情况全部都没有发生、并且现在就要开战的时候，季遐却不想去了。 却是因为，他刚才回了一趟家。 回家是为了取药，取药是为了给狗熊解毒。 那些药也不知道有用没用，但是他在‘榭寄生房间’得到的保护祝福已经没有了—— 季遐之前特地确认过，‘我之书’上关于祝福的那一页已经重新发生了变化；虽然‘祝福’还在，却没法提供保护作用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这头狗熊自己要去挑战长毛怪，还非要把季遐带着一起去，就让季遐感到欲哭无泪了。 你们是神仙斗法，要打自己打，别牵扯上我啊。 作为一个普通人，季遐现在一点防身能力都没有，万一被什么不明aoe砸死，都不知道找谁说理去。 不过算了。 季遐被狗熊推着走向角斗场，也差不多认命了。 虽然现在没了必死保护，但是弄死这只长毛怪本来就在计划之中。 理论上说，应该是先想办法稳一波更好，他可以再继续探索，至少在老爹铁匠铺那里打一把手枪再说。 但是季遐感到这只狗熊确实急需找人打一架、来释放它郁积的狂躁情绪，这可能是那个毒苹果的负面效果，也是没办法的事。 如果不配合它，说不定它会转过头来找自己出气…… 当然，季遐通过自己的感觉，也知道这种可能性不会很大。此刻狗熊对他其实十分友善，虽然又是大吼大叫、又是摔打物品，但是它并没有伤害季遐的表现。 反而打个架都要拉季遐一起，搞得好像季遐是它妈一样。 所以季遐若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去，它应该还是不会把季遐怎么样。 然而就是这种信任，让季遐多了一层犹豫—— 一方面是它可能确实需要季遐，还故意等墙角来碰瓷，如果季遐无论如何都不去，感觉可能会掉好感吧…… 虽然不知道狗熊的好感有什么用，但总之辜负它的期待也不太好。 另一方面，则可能是狗熊确实需要他。 在季遐看来，狗熊现在的属性已经远远超过了那只长毛怪，如果只是普通的敌人，狗熊应该也不会非要找季遐一起去。 之所以叫上季遐，或许是因为它现在还是不太有把握，所以才硬要季遐一起去帮忙。 想到这里，季遐也多少回味过来了，若是狗熊真的如此判断，那他自己只要待会小心一点，未必会有什么危险，说不定反而能起到更大的作用……倒也未可知。 于是—— “狗哥，你先等下，我不跑！你太鲁莽了，长毛怪在那条路！” 因为此刻的狗熊有些热血上头，季遐这样糊弄它，它也傻愣愣地相信了。 三言两语过后，季遐带着它走了另一个方向，来到了入口的石室那里。 回家是不可能的，狗熊死死看着他，不让他离开视野范围。 不过季遐只是来取些东西——他放下了对付‘岩石傀儡’的锤子，只带了长矛和‘守林人长弓’，又穿了一套从之前的箱子里摸到、之前舍不得穿的救生服，最后背上了装满了火把燃料的背包。 之后，季遐又去了一趟老爹铁匠铺。 1单位的木材、一单位玄物与1枚镍币能够打造出5根箭，之前季遐嫌贵，这次他直接打造了30根。 当然，季遐其实根本不会用弓，不过他当然不敢贴近了跟那只长毛怪战斗，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了。 带好武器，狗熊似乎已经有些怀疑了——它虽然不是很认得路，而且脑子充血、现在不太好使唤，但他也看得出季遐确实在到处绕来绕去，并没有直接去长毛怪那里。 它没有直接表达不满，只是一直用爪子抓着季遐的衣服，并且越抓越紧，生怕季遐突然给跑了。 不过季遐也没打算跑， 既然要打，那当然得做好准备才行。 之前季遐是仗着自己有保命符，所以实际上的做法多少有点草率。 现在只有一条命，季遐的心态越发谨慎。 一方面确实有点不想去。 另一方面也开始考虑起来，这次他无论如何都要赢，而且就算输了，也得给自己找好后路才行。 所以当然得做好准备才行。 于是在带好了武器之后，季遐最后带着狗熊，来到了那个还没用过的‘恶魔房’。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符号 石室内的魔鬼雕像托着天平，显露出一副奸诈的笑容，狗熊看到它便勃然大怒—— 似乎是当成了某种挑衅，又或者它一时间没认出这是个雕像，以为这是个高大的活物。 总之狗熊飞起一巴掌，当场把魔鬼的石头脑袋扇飞了出去。 季遐看了一眼天平里的两个卡片没有变，连忙拉住狗熊： “狗哥，别激动！选这个！” 季遐之前就发现了这间石室，它的功能是可以提供二选一的奖励，一边是‘永久体魄-2，24小时内体魄+20’，一边是‘永久体魄+2，24小时内体魄-20’。 如果让季遐自己来选，季遐肯定要选后者，但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24小时内体魄-20’而直接心脏麻痹，所以即便是后来物资充沛，季遐也没想过要使用这个选项。 当然，最理想的选项当然是先放着，等以后自己‘体魄’变高了之后再用，用24小时的负面状态为代价、增加永久属性。 不过狗熊非要去挑战长毛怪，为了增加成功率，现在可以选择另外一项——让狗熊来选。 ‘+20体魄’应该可以让它的实力更上一层楼，刚好可以用在这一战当中。 至于‘永久-2体魄’的惩罚虽然看着有点不符合rpg游戏的选择规律，但是这些属性对狗熊只是毛毛雨，影响应该非常有限。 狗熊倒是很老实，按照季遐的要求选了左侧的临时强化卡片。 顷刻间，两张卡片都消失了，而狗熊身上光芒一闪，似乎确实发生了某种改变。 尽管这种改变并不明显，至少季遐没有通过肉眼看出太大差别——似乎只是它的前爪又粗壮了几分，却也非常细微，让季遐怀疑这点视觉误差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但是通过书签的显示，季遐发现狗熊代表着‘体’的一角变得更亮了，几乎已经到了亮得发红发紫的程度。 狗熊对此很满意，并且战意越发强烈，它烦躁地走来走去，一边忍不住抓挠雕像的残骸，一边推着季遐、似乎不希望他再到处乱转了…… 季遐也没有再去其他地方，他带着狗熊，最终来到了角斗场的入口。 远远地，季遐听到了那只长毛怪的‘嗡嗡’声，与他身后跟着的大狗熊的‘嗡嗡’声纠缠在了一起，并且开始遥相呼应了起来。 只听两股嗡鸣声互相交织着逐步拔高，而两只怪物也各自骚动了起来。 角斗场内，长毛怪低声的咆哮再度传来，狗熊狂吼一声，就要猛扑下去—— “等等，别冲动！” 季遐反应过来、只来得及抓住它的尾巴，差点整个人被带着甩飞出去。 不过还好狗熊有点理智，季遐至少让它在栅门前停下了脚步。 季遐让它停住，推着它回到了安全距离…… 虽然确实要打。 但至少要做好准备再打。 季遐看了看周围石壁，选了个位置，将手放在了上边。 脑海中的白雾随着指尖蔓延，起初还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但是稍作熟悉之后，季遐感觉到了一些石壁当中的薄弱处—— 那是墙壁的缝隙，有些是石材拼合的缝隙，有些是后天形成的细微裂缝。 季遐引导着白雾、顺着这些薄弱处的脉络蔓延开来，感到自己逐渐进入了状态。 他一边用脚挡住试图靠近入口的狗熊，一边用双手顺着墙壁的纹路摸索。就这样过了片刻，突然传来咯嘣一声响，季遐连忙后退，然后一大块石墙剥落了下来。 季遐推着石墙、往前一段距离，又依样画葫芦取了几块，将它们堆在角斗场入口处。 然后才取下弓箭，并往下一指：“狗子，可以上了！” 狗熊早已忍耐不及，在季遐一声令下之后，它踩着季遐堆起来的石头工事冲了过去，然后纵身跃起、直扑了下去—— 这一扑威势惊人。 季遐其实还有些担心，这次狗熊失了智，不知道实力判断是否准确，毕竟这长毛怪属性很平庸，但它的‘嗡嗡’声很强，即便是现在也远超狗熊，让季遐怀疑它是否还有属性外的实力。 不过现在的狗熊更吓人。 它像是一辆脱轨的火车，从台子上飞了下去，然后直接砸中了站在角斗场中央的长毛怪，长毛怪只来得及用斧头招架，然后就被狗熊直接撞飞了出去，跌翻在地。 狗熊毫不退缩，追上去要踩住它，长毛怪敏捷地翻滚到旁边起身。 但迎接它的是狗熊暴烈一爪，长毛怪用大斧挡在身前，挡住了狗熊的爪击，响亮的敲击声在空气中炸开。 长毛怪挡得有些吃力，却冷不防狗熊猛冲过来，对着长毛怪的招架斧头迎头一顶、几乎将它撞得跌了两个跟头，碰到了后方的墙壁才停下。 此刻长毛怪看起来十分狼狈。 狗熊却不给它一点喘息的机会，纵身扑了上去，双爪齐下，击中了它的身体；随着一声闷响，从后方墙壁上震落了大片尘土。 看起来……还真是虐菜啊。 台子上的季遐远远地看着，挠了挠头。 他倒是对此有些心理准备了。根据书签上的显示，长毛怪的四项属性和变异前的狗熊差不多。 如今狗熊变异完成，又得到了恶魔房的属性加持，与它的属性差别已经大到了足以抹平技巧差距的程度，在这种情况下，狗熊开场一套把他打了个半死…… 虽然很震撼，但也在情理之中。 也许确实是白准备了那么多，早知道的话，也不浪费恶魔房的卡片了。 季遐这样想着，正要收起长弓，突然场地当中传来一声高亢的怒吼，狗熊本来已经压制住了长毛怪，却被一股奇妙的气势所击退，紧接着一股不详的风浪席卷开来，而场地当中发生了一些奇特的变化。 寒风吹过，地面在顷刻间被覆盖上了一层寒霜；季遐眯起了眼睛，却只看到一些白雾在空气中散开。 直到一声闷响响起，狗熊似乎被一股和它旗鼓相当的力量击退了一步，然后寒光一闪—— 却是长毛怪趁势反击，那把巨大的斧头如同闪电，从原地突然暴起，直接剁入了狗熊的肩头。 这是…… 季遐还站在台子上，因为距离很远，看得不是很清楚。 不过此刻的他明显感觉到了，长毛怪变得不一样了。长毛怪的‘嗡嗡’声也发生了变化，出现了与狗熊一样的心跳律动的声音。 季遐看到，一个由线条组成的虚幻符号出现在了长毛怪额前，正随着它的动作隐约发光。 与此同时，季遐看到他别在腕上的书签有了变化——虽然轮廓仍然一样，但是长毛怪的属性突然暴涨。 季遐发觉它的‘体’和‘心’变强了一大截。 其中提高最大的是‘体’，虽然比不上大狗熊，但是也和狗熊使用恶魔房的卡片之前差不多了。 而‘心’的一角在提高之后，却比不擅长这种属性的狗熊强了一大截。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僵持 原来它还有这一手，怪不得之前狗熊认为自己不是它的对手。 季遐心中了然，倒也并不着急。 毕竟长毛怪的反击虽然很强，但并没有强到无法应付的程度。 即便是被它抽冷子砍了一斧的狗熊，实际上也没有受伤。 被一斧头入肉尺许，对于普通野兽来说，或许是很恐怖的伤口。 但它只是缓步后退，肩头上的伤口却没有流血，而是和那些本来就有的龟裂伤痕一样，在它的肩头安静流淌着熔岩般的蓝色物质，行动起来也没有受到妨碍的迹象。 而随着狗熊拉开距离，这场战斗终于由一开始的一边倒虐菜进入了相持阶段。 战斗终于开始了—— 当然，‘战斗何时开始’本身并不重要，这毕竟只是个语言上的概念而已。 如果让季遐来说，狗熊扑下去的那一刻，战斗其实已经开始了。 但是季遐始终关注着这个问题，因为这件事其实很重要—— 却是‘角斗场’的入口与出口，两处铁闸门终于落了下来。 果然。 季遐之前就在担心，这个角斗场似乎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长毛怪当然很危险，但是在季遐看来，最危险的还是打不过可能没法跑。 不过这个问题并不是没办法解决，至少季遐觉得应该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如果地下城的设计者不想让挑战者逃走，它可以直接设置那种蓝色的雾，就和当初季遐打开密室时的那样。 那种蓝色的雾可以直接阻止任何生物逃出范围，也无法用通常方式进行克制。除非完成房间设置的‘通关要求’，否则迷雾就不会消失。 但是在这座角斗场，季遐看到的是一个铁闸门，铁闸门本身也是金属机械装置，如果想些办法，未必不能卡住闸门，确保后路通畅。 所以季遐就地取材，从墙壁上剥了一些大块石砖，堆在了闸门下方。 这样虽然有点挤，但确实有用。 铁闸门砸了下来，一声巨响，最上的一些石砖从中间被砸烂。 但是季遐堆积的石砖起到了作用，铁闸门最终没能完全关闭，被卡在了中间的位置，在下方留出了一个半人高的空隙。 让狗熊通过是有点勉强，但是季遐一俯身就能钻过去。 在确保自己有路可退之后，季遐这才终于进入了闸门之内。 之前，他一直待在闸门稍后的地方，因为距离太远，甚至都不太能看得清角斗场内的全貌。 此刻后路通畅，季遐便不再犹豫了。 他先把武器放过去，然后把自己的背包推了过去，之后在旁边墙壁上支起一个火把。 最后才自己进入了角斗场，季遐进去后，狗熊已经和长毛进入了激战——却在保持着基本的安全距离，互相面对着，在角斗场内兜圈子。 比起一开始那种拳拳到肉的狂攻，现在这样似乎有点笨拙，甚至有点滑稽…… 但是即便是身为旁观者的季遐也能看懂，这样的战斗或许才真正算得上激烈—— 在保持着距离的同时，双方明显警惕了起来，不敢贸然进攻，只是在小心地试探着彼此的攻击距离。 狗熊会操控寒风，以尖锐的冰晶绕身旋转，并找机会射向长毛怪——长毛怪对此毫不在意，任由冰晶划过它的身体，直到狗熊作势前扑的时候，才会保守地后撤半步，并且同时做出反击的架势。 而长毛怪会寻找机会，有时也会突然上前半步，作势要砍。 这当然也是试探，不过它的动作目标变得非常鲜明—— 它已经发现了，狗熊皮糙肉厚，即便是斧头直接砍中身体，也不会对狗熊造成真正致命的伤害。 为了确保有效杀伤，它的斧头变得又快又准，每次都会瞄准狗熊的要害。 每次它出手，都是准确地攻击向狗熊的脑袋、或者心脏，突然间一斧举起，狗熊也不得不暂避锋芒，但如果没有击中，甚至只要没能命中要害，就会被狗熊趁机近身，拼着受伤的危险以伤换伤。 季遐站在台子上，看到双方僵持中的暗流涌动，心中了然。 看起来他确实没猜错。 这两只怪物目前实力相近，只要长毛怪的‘变身’不结束，这种危险的僵持就会持续下去。 不能说谁都奈何不了谁，但是在僵持的情况下，胜负确实很难预料，至少在他看来，应该是最后谁赢都不令人意外的局面。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 或许就是他这个第三方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季遐从开头就在旁边看热闹，此刻倒是终于感到了一丝微妙的使命感。 不过他并不打算下去，加入到危险无比的战局之中。 而是继续站在台子上，解下了从造出来之后、就没有用过的‘守林人长弓’ 并按照电视里看过的弓手的姿势，搭箭，拉弓。 虽然实际上操作起来，确实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季遐也是在拉弓的过程中，才能感受到各种别扭的地方—— 他感到这张弓比他想象中的要硬，肩膀也怎么摆都很不自然，之后虽然尽力把弓拉开到了最大，但是手却有点抖，变得非常不容易瞄准。 但是这把‘守林人长弓’的属性当中，有5点弓特性加成。 而刚打造的箭没有别的属性，却有2点弓特性加成…… 总之在属性的帮助下，季遐也感到、有一股灵感在冥冥中指引着他，让他能够不学自通地摆出相对合理的发力姿势。 在射出箭的一刹那，飘动的准头也会选择一个微妙的时机，将箭矢‘恰好’射向正确的路径。 刚好，两只怪物不会频繁活动，给了他在旁边放冷箭的机会。 季遐便拉起一箭，‘嘣’地一声突然射出，居然真的射中了。 飞出去的利箭命中了长毛怪的手臂，虽然没有看清射中了哪里，长毛怪皮糙肉厚，也完全没有因此受伤。 但是这一箭过后，长毛怪将脑袋转向了季遐。 糟了，ot了！ 季遐一瞬间有些心惊，想着自己该不该先退回铁栅外边躲一躲，而长毛怪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动摇，突然朝着他的方向启动，迈步而来—— “吼！” 场地内的狗熊一声长吼，朝着长毛怪扑去，长毛怪倒是并不意外，或者现在想来，它可能就是为了引诱狗熊主动攻击，所以才虚晃这一下的。 长毛怪突然转身，以身体带着巨斧旋身一周，斧刃擦着狗熊的面颊斩了过去，狗熊在被砍中之前突然急停，才勉强躲过这一下。 但是长毛怪的攻击却并不就此而已，巨斧旋身一周，却并没有直接停下，长毛怪以惊人的平衡能力掌控住了重心，然后向前滑步，居然如同转起的大风车一样，以更强的力量斩出了第二击，狠狠地命中的狗熊的后背。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弓之眼（一） 狗熊痛呼一声，当然也只是喊了一声而已。 后背不是要害，哪怕这一斧头力量很大，也不是无法承受的重击。 趁着这个机会，狗熊奋力向前，试图撕扯扭打，在长毛怪身上留下了两道伤痕。 长毛怪不得不挣脱开来，然后用斧柄敲击，一番缠斗过后，才将狗熊暂且逼退。 之后它还没来得及放下斧头，又是一根细箭从旁边飞来，射中了它的后背。 却刚来得及对季遐怒目而视，就又被狗熊缠了过来。 而到了这里，这回合的交锋才算是告一段落。 确实没什么影响——对于双方来说都是。 狗熊被砍了一斧头，因为皮糙肉厚而没什么感觉。 长毛怪被狗熊抓伤身体，甚至中了两箭，也没什么受伤的迹象…… 不过站在远处台子上的季遐很满意。 看起来仍然是互有胜负，但是他自己表现出了足够的价值。 原本应该是双方势均力敌、以伤换伤。 在这种情况下，季遐多射了两箭，感觉就有点赚了；四舍五入，刚才这一轮试探相当于是他赢了。 当然现实不是游戏。 季遐射中了两箭，看起来效果并不是很明显，长毛怪不管怎么看都没有受伤的迹象—— 不仅肉眼看不到，通过绑在手腕上的书签也看不到，书签上只显示长毛怪被狗熊抓伤的小伤痕，却没有被箭射伤的刺穿伤害。 想想也是，狗熊一巴掌能打裂岩石，也只能让长毛怪受一些小伤，季遐远远地放冷箭，箭的威力不能说很小，但实在是敌人太耐打了。 若是如此考虑，季遐放冷箭可能会起到反作用，这样不仅没法对敌人造成有效伤害，却反而会让狗熊必须为他掩护，被长毛怪抓到可乘之机。 考虑到这种风险，或许刚才一轮交战又是吃了亏的样子。 当然季遐不打算放弃，毕竟他也没指望自己能起到多大作用，能够帮得上忙就行，重在参与。 现在这样放冷箭又安全、又阴险，正是符合他的能力的战场角色。 于是季遐再次取了一支箭，在拉弓之前，对台子下的狗熊喊道：“狗哥，不用管我，你打你的！” 说着，季遐又射出一箭。 长毛怪转头看向季遐，季遐掉头就跑，钻过关了一半的栅栏，手里的长弓都扔了出去。 而这次狗熊没上来掩护，只是试探性地前进了半步，似乎打算反过来抓长毛怪的破绽。 长毛怪也来不及去管季遐了，不得不回头面对着狗熊，重新开始了对峙。 好了，这样就可以了。 季遐在闸门后看到了长毛怪的反应，他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他也有些担心狗熊会为了掩护他而露出破绽，但他有这个可以利用的地形屏障，其实也用不着狗熊保护。 于是季遐在闸门内外跑进跑出，因为看不清长毛怪的真实意图，又怕来不及跑，所以基本上每次都是射一箭就跑，然后看到长毛怪没有追上来，才会回去继续射箭…… 就这样来往了几次，虽然没什么危险，但是却总没法避免自己吓自己。 几次‘惊险回避’后，季遐感到自己常年坐办公椅的老腰都开始犯疼了，反倒是场地里的两个怪物逐渐无视了他的存在，让季遐跑来跑去、进进出出，活像一个小丑。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当小丑总好过被一斧头开瓢，以季遐自己的实力，做到这种程度已经足够了，反正他射一箭就跑，让长毛怪想打又打不着，气死它。 不过虽然有这样的想法，季遐也开始考虑，也许他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起到更大的作用…… 毕竟季遐跑出跑进这么多趟，最后除了‘吸引长毛怪注意力’这种隐性的成果，表面可见的作用便是射了九箭，最后中了八箭。 在这个距离下射九中八，以作为初学者的战绩来说，似乎不能算坏。 但效果也确实不怎么样—— 长毛怪虽然受了伤，但那基本都是狗熊的功劳，跟季遐没什么关系。 季遐射中它的身体，箭矢却基本都掉到了地上，或是被它厚厚的毛发阻挡，挂在其中、也不知道是否造成了一丁点细微到无法被书签感知的擦伤。 在这样的情况下，继续这种骚扰式的攻击似乎没什么前途。 其中的问题显然不在于准确率。 就算季遐十射十中、百射百中，也不见得能对长毛怪造成多少伤害。 也不在于速度——季遐只有三十根箭，虽然可以临时折返回去、找‘老爹铁匠铺’再造，但是他得想办法提高这种作战方式的效率。 而提升效率不在于省力气。 季遐可以站得更远，甚至躲在栅门后、通过铁栏杆射箭，这样确实能省力气，但是却无法改变季遐‘穿深不够’的问题，反而会因为站位太安全，连‘吸引长毛怪的注意力’这点作用也一起丢掉。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想造成更大的攻击伤害…… 似乎可以直接瞄准长毛怪的要害……吗？ 当然这应该很难，季遐现在之所以准头还可以，完全是装备属性加成的结果，要瞄准长毛怪的眼睛、脖子那种要害的话，理论上可以造成更大的杀伤，但这不是季遐能控制的结果。 在这种情况下，似乎只有一种办法了。 要不……更用力一点？ 这把弓其实很硬，季遐可以以自己的力量勉强拉开，而他若是将弓拉满准头会下降很多，其实并不是个很好的办法。 季遐试了几箭—— 在嘎吱紧绷的声响当中，弓弦拉到满月，‘嘣’地一声激射而出，箭矢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不过季遐很快发现，这好像真的是个不错的办法。 准头不行归不行，但原来射中就跟没射中差不多，其实射歪了也没什么差别。 反倒是每一箭的力量增加了，对长毛怪的威胁也增加了。 就算射不中，长毛怪也会把注意力转移到季遐身上，甚至在一箭擦着它的肩膀飞过去的时候，长毛怪明显感到了威胁，再一次作势要来攻击季遐——当然季遐此刻已经逃到栅栏那边去了。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弓之眼（二） 摸到了这个办法，季遐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他每次都试图把弓拉满，然后又这样射了三箭。 起初的这三箭当然都射偏了——有一箭甚至射中场了地上的友军，狗熊的后腿被他射中。 不过还好，狗熊的防御能力比长毛怪还强。 季遐明显看到，箭头只在狗熊后退的身体角质上擦出了一些火花，然后被直接弹飞了出去。 啧…… 既然不怕伤到友军，季遐便更肆无忌惮了。到第四箭时，季遐终于有了些心得，勉强射中了一箭。 虽然只是射中了长毛怪的后背，而且手臂已经开始发麻了，但是这一箭过后，季遐看到书签上的长毛怪背后，终于出现了一个细微的红点。 有戏！ 季遐很激动，又连续射了五箭，五箭却又全部都射丢了。 虽然好像有了些心得，但是重新射箭的时候，却还是难免准头大失，就这样一箭接着一箭，之前的‘心得技巧’仿佛突然间喂了狗。 不过多试试总有歪打正着的时候。 一番折腾，季遐换来的三十根箭快要见底了，他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要再去造几根，却也感到手臂又累又疼，虽然还能坚持，但已经不太能够继续射出有威力的重箭了。 季遐正这样想着，脑子里有些心不在焉。 手指一松，箭矢却准确地飞向了远处的长毛怪—— 利箭离弦的一瞬间，季遐就感到这下有戏。当然，此时的季遐只是隐约感到自己射中了，却不知道具体会射中哪里，甚至产生了箭矢从怪物耳边飞过去了的错觉。 不过紧接着，他看到长毛怪脑袋不自然地歪向一侧，喉咙里发出了痛苦的吼声。 射中了？ 长毛怪痛呼出声，却并没有就此倒下，而是转头看向了季遐，此刻的它明显透露出了某种危险的气势—— 季遐仍然没有意识到危险，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腕上的书签，却看到长毛怪的后颈上出现了一个鲜红的红点。 这是代表着刚才箭伤的红点，不仅看起来明显可辨，显然比之前‘射中’了、却没能造成伤害的箭矢更强，也比季遐之前射中它后背的那一记力箭更加明显。 甚至比狗熊造成的很多爪击伤口还要更深。 这是歪打正着了！后颈显然是要害，也是防御薄弱的部位。看到这个鲜亮的红点，季遐自然是大喜过望。 正想着自己的主意果然没错，脚下慢了两步。 抬头一看，就见长毛怪已经转过了身，面对着他，举着巨斧朝他奔来。 季遐被这一幕画面吓了一跳。 长毛怪的动作实际很快，之前它要么没空理季遐，要么只是虚晃一枪，实际上没有试图袭击季遐的意思。 季遐倒是不敢大意，但他确实不知道长毛怪有多快。 此刻季遐感到了它强烈而尖锐的敌意，这种感觉让季遐似曾相识—— 比起当初被狗熊追杀时、那种作为猎物的无处躲藏的感觉，此刻季遐感到的是仇恨与愤怒，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怒火，长毛怪的眼睛被毛遮住，但季遐却仿佛能够感到它被气得血红的双眼。 狂怒的怪物对季遐怒声咆哮，转眼间就已经到了很近的地方，只见它在台子前方一跃而起，挥动长斧，如同扬起一道银色的闪电—— 嘭！ 季遐被这一幕画面吓到了，他试图躲避的时候，斧头已经挥斩了下来。虽然他下意识地钻回门后，却也明显地产生了‘这次死定了’的感觉，他甚至以为自己要躲不过了，直到头顶上一声巨响，几乎震得季遐当场晕过去。 不过季遐还是侥幸躲过了这一击。 长毛怪一斧斩下，斩断了一根空心的铁栅，又让整个铁门压碎下方石砖、硬生生砸下来了一尺，不过它的巨大斧头还是被铁栅卡住了。 季遐狼狈地从缝隙中爬了过去，回头看到，身高接近三米的长毛怪已经来到了他刚才的位置，并隔着铁栅，对着季遐发出了一连串的怒吼，他吵得眼前直冒金星…… 好险。 季遐感到心跳得厉害，看着铁栅对面的怪物耀武扬威、龇牙咧嘴，又忍不住心头火起。 妈的，这畜生…… 突然偷袭就罢了，我都跑过来了，凶什么凶！ 季遐起身面对着它，没有再后退。因为长毛怪已经被铁栅挡住了，隔着这一层可靠的保护屏障，季遐自然有了底气。 只是——也还是有些尴尬。 却是刚才匆忙后撤，弓又太大，被季遐丢在了旁边，还被长毛怪踩在脚下。 弓很结实，倒是没有被踩坏，这是个好消息，但季遐一时间也捡不回来了……这么近的距离，不近距离给它来一箭也太可惜了。 不过季遐有别的办法——他一边注视着栅栏对面愤怒的敌人，一边往旁边走了两步，取下了一根墙上的火把。 并且试着跟长毛怪搭起了话： “我听说地下城有个人叫祖利，是你吗？” 长毛怪没有回答，只是隔着栅栏门对他高声怒吼。季遐只看出它很生气，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听懂自己的问题。 不过季遐也不失望，他之所以问这句话，其实也算是有意挑衅，让它别直接走了—— 他看到长毛怪举着斧子撞了过来，撞在闸门上发出巨响，灰尘四散飞扬。 “我听说那个叫祖利的家伙很怕火，这次我特地给他带了个礼物。” 季遐说着，长毛怪再一次撞了过来，随着又一声巨响，铁栅被它撞得变了形，从中间凹陷了进来，几块堵在下面的石头也被撞得迸开。 季遐仍然没有后退，反而举着火把靠近了过去： “你这么壮实，这扇门就像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一样，我家乡有句老话，叫做——‘体大弱门，毛多弱火’，你既然怕门，就也来试试火吧。” 季遐说着，壮着胆子，试着用火把伸过栅栏的缝隙。 长毛怪被气得连声怒吼，试图挥斧头柄击，斧头被墙壁卡住了。 季遐则很紧张，也心怀期待。 他看向闸门对面，长毛怪被他吸引了注意力，留在平台上，却正合他意。 因为在它的脚下，季遐的背包正丢在那里。 背包里装着大量燃料，虽然不多，但是应该能起到一些作用。 如果对手真的是那个‘祖利’，季遐可以冒险点燃背包，用火来给它致命一击。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弓之眼（三） 关于‘祖利’的消息，是季遐从门外那两个吃人怪物口中听来的。 不一定对，内容也只有‘怕火’一条，但应该有些参考价值。 而在季遐的经验当中，不少地下城的怪物有明显弱点，比如那个火精灵。 就算这只长毛怪不是所谓的‘祖利’，但它也可能怕火。 季遐想要试试这个办法，心里期待着、如果运气够好，可能能够利用这个机会，让火把点燃背包，然后背包点燃怪物……这一战不就这么赢了吗？ 此时的季遐心怀期待，他把火把扔了过去。 这一丢丢得很准，火把直接落在了背包上，火没灭。 但是之后的事态急转直下。 首先是……背包也不知道是什么面料做的，总之好像有些防火耐性，丢在上面的火把并没有立即将其点燃。 然后长毛怪第三次冲撞了过来，一脚踩在上面，然后撞在了栅栏上…… 嘭！ 巨响声中，季遐看到墙壁被撞出了豁口。 金属栅栏被撞得变形，但是率先支撑不住的是两边的轨槽；季遐看到闸门的一边已经完全被砸得飞脱了出去，在灰尘中无助地摇摆着。 这…… 季遐突然感到了危险，自然也顾不上那个不知道靠不靠谱的火陷阱了，事实上他也看到了，刚刚丢在背包上的火把被踩了一脚，滚到了旁边，然后从台子上掉了下去。 长毛怪却不准备放弃，它将栅门撞得歪出了框，再一次后退了几步，退到了平台边缘。 然后第四次猛冲过来，带着血气与星火，撞在了已经有些变形的铁闸门上—— 到了现在，季遐算是知道了。 这只长毛怪既不怕火，也不弱门。 巨响声惊天动地，季遐感到整个地下城都在摇晃，在长毛怪的怒吼声中，一些坚硬的碎片迎面飞来，打在季遐身上。 季遐像是被霰弹枪打中了一样，浑身都遭受到了碎片的冲击。 他不得不伸手护住脑袋，之后回头看去，长毛怪果然强行撞破了闸门，掰开一些破碎的铁栏，从灰尘之中走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季遐自然不敢再停留，撒腿就跑，心中也是后悔不已。 他早该想到的——角斗场的入口有闸门，会在‘战斗开始’之后主动关闭。但是季遐之前就发现了，地下城的设计者似乎并不想完全封闭角斗场，比如季遐就可以用一些石头卡住闸门，让它留下一道可以弯腰通过的通道。 而要限制这道闸门的作用，除了在底下用障碍撑住，显然还有别的办法——使用蛮力似乎就是其中的一种。 闸门虽然是金属的，但是铁栅不是很粗，而且内部空心，两边的轨槽也不结实。 长毛怪力大飞砖，直接冲破了铁门，却是就在这种情况下，将季遐打了个措手不及。 当然，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季遐之前就观察过，这只长毛怪虽然体型巨大、力量很强，但是敏捷矫健，一步顶别人两三步，步伐速度还差不多。 季遐现在跑的话，能跑到哪里？按照攻略，大多数怪物要么从视野中甩脱、要么追到地下室门前，但是这里距离入口十万八千里，光是眼前的这段长廊就很难跑出去了。 可是季遐只能跑。 起初，他不敢回头看，只能尽力迈开脚步、发足狂奔，跑了两步看到立在旁边的长矛，犹豫了一下，伸手抓起武器，又耽误了不到半秒的时间。 然后，他已经听到了身后的急剧迫近的危险呼啸，长毛怪果然追了上来—— 它是迅捷的猎手，是残忍的捕食者，它的脚步有些杂乱，倒是听不清是远是近。 但是季遐听到了那种强烈的嗡嗡声，正在朝着他急速接近。 季遐清楚地感觉到了。 它追了上来，并且速度很快，季遐感到自己随时会被它一斧头砍成两半，大脑一片轰鸣。 于是季遐最终无法抑制强烈的危机感，转身面对着敌人—— 不管怎样，不能用背后对着敌人。 在攻略里，这句话是为了提醒业主，在战斗的时候要更有条理，要看清对手的动作、然后再做出反应。 对于此刻的季遐来说，他不觉得自己能看清长毛怪的动作，而且就算看清了多半也没用——若是那种‘大风车’转起来，季遐想象不出自己能够存活的可能性，而长毛怪的体质与狗熊相当，它实际上只要一巴掌就能把季遐拍个半死了。 不过季遐能够选择的余地并不是很多，反正无论如何都已经逃不掉了，季遐鼓起勇气，用长矛指向了敌人。 然后他果然看到，长毛怪追了过来，它身上还沾着灰尘，飘扬的灰色长毛之下，狂怒的目模糊不清。它的手中握着巨大的长斧，朝着季遐狂奔而来，仿佛一座迫近的山岳。 季遐手里握着两米的细长长矛，在它面前像是一只小鸡仔一样可笑。 而它的目光隔着脸上的长毛盯着季遐，仿佛是为了瓦解季遐最后一点反抗的勇气一般，用喉咙发出了低沉、苍茫的战吼…… 在这一瞬间，季遐确实有些绝望，虽然面对着敌人，却生不出一点战胜它的信心。 但仿佛是为了应和长毛怪的低沉战吼，一声更加狂暴、更加爆裂的怒吼在它身后响起： “吼！！” 一个同样庞大的黑影从后方出现，带着能让周围的火光瞬间熄灭的致命低温；仿佛火星撞地球一样，从背后撞上了长毛怪。 嘭！ 狗熊从后方出现，将长毛怪撞翻在地。季遐只看到两只怪物撞在一起、朝他碾了过来。 他连忙丢弃手中的武器，想要往侧面躲闪，但是走廊就这么宽，他又能躲到哪去？ 季遐尽力缩向墙边，也不敢看；两只怪物翻过去之后，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但是他匆忙间的躲闪到底还是起到了作用，至少他活下来了。 狗熊将长毛怪撞翻在地，之后两只怪物开始就地厮打，战局陷入了僵持；两只怪物从他身边擦着飞了过去，然后自顾开始战斗，却惊险地没有伤到季遐分毫。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弓之眼（四） 两只怪物在咆哮声中近身厮打，温热与冰冷的血水洒在地上，看起来残酷又恐怖。 而躲过一劫的季遐看到它们开打、之后连忙后退到安全距离，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一幕究竟包含着多大的危险。 而此刻的季遐当然有点狼狈，不仅头晕目眩，而且眼冒金星，虽然其实也没怎么参与激烈战斗，只跑了两步就被追上了，全凭狗熊救场才活了下来。 但是因为刚才的惊险一瞬，超量的肾上腺素让季遐感到气都喘不过来了。他感到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如果再来这么一两次的话，怕是要被吓出心脏病来…… 当然，就算是真的心脏病发了，现在也没人来救他，而且战斗也还没有结束。 在意识到自己脱险之后，季遐紧接着意识到了眼前的‘机会’。 在角斗场，长毛怪能够轮圆了斧头大力砍杀，但是这里不行，那种‘大风车’虽然很猛，但这里并没有它施展的空间。 狭窄的长廊空间不小，但是对于它们这种等级的巨大怪物却有些偏窄。长毛怪的武器完全施展不开，也没法依靠敏捷的步伐增加招式的威胁，反而是大狗熊能够依靠蛮不讲理的厮打搏杀，让它应付得有点吃力。 看到此刻的搏斗场面，季遐就意识到了——由于这里的狭窄地形，反倒是让他与狗熊得到了绝佳的缠斗机会。 季遐看到他的长矛落在前方，被长毛怪压在地上，看起来有点危险，一时间应该捡不回来了。 那把消防斧倒是还竖在墙边，距离季遐只有两步。 不过季遐没有去拿斧头—— 两只怪物都很强壮，季遐感到它们随便扭一下屁股就能把他挤死。 相比参与近战，季遐仍然还有另一个选择。 他突然转身回去，看到了被撞破的闸门，闸门已经完全被毁了。 火陷阱也没能点起来，丢过去的火把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不过季遐冲过满地碎片，果然捡到了自己的‘守林人长弓’，弓的表面有一些尘土痕迹，但是还能用。 季遐决定继续用弓。 刚才，他之所以被长毛怪盯上，就是因为用箭威胁到了长毛怪，它对这个东西越忌惮，就越说明这把武器确实有用。 季遐捡了弓，回到长廊，两只怪物还在继续厮打。季遐这次靠近了一些，感到思路也变得清晰了—— 刚才他没法瞄得很准，所以只能用蛮力强行拉弓，最后射中怪物的脑袋完全是运气好。 但是在近距离下，至少瞄准起来比刚才容易很多。 于是季遐拉开弓，然后缓步接近了正在厮打的两只怪物。 两只怪物纠缠机会是他偷袭的好时机，虽然它们高频移动、晃动身体让瞄准增加了难度，但是经过刚才的练习，季遐感到了自己的成长，也更加了解敌人的底细了。 长毛怪皮糙肉厚，但是终究没那么耐打。 如果季遐能瞄准要害射它几箭，其实应该能够造成一些伤害。 所以…… 他要再来一箭。 可能只要一瞬的机会，就能决定这场战斗的胜负了。 于是季遐拉开弓，在旁边等待着。 却见狗熊咆哮一声，将长毛怪推开数米，然后整个身体撞了过去，长毛怪趁机抓起了巨斧、稳住下盘，将巨斧横在身在身前。 季遐找准这个机会，一箭射出，结果没射中——狗熊突然上前，它的肩膀失误挡开了这一箭。 实际上这一箭很准，如果刚才不被挡住，应该能够射伤长毛怪的门面。 当然这也只是普通的一箭而已，季遐并没有太过失望，而是迅速搭上了第二箭。 也许是真的抓住了什么窍门，第二箭的掌控感越发强烈；趁着长毛怪想抽身后退，季遐突然射出冷箭，一箭射向长毛怪门面。 这一箭更准，季遐甚至瞄准了长毛怪的咽喉，而且也没有被阻挡。 但或许是刚才的那一箭已经让长毛怪产生了警惕，它现在正在防备着季遐的偷袭。 季遐一箭射去，它突然脑袋一偏，虽然没有完全躲过，但是箭却划过它的脸颊飞了过去。 季遐甚至看到箭头的锋锐切断了几根毛发，然后才击中后方墙壁、发出了几颗火花。 可惜……吗？ 季遐感到遗憾，又隐约感到了某种遗憾之外的情绪；那或许是一种灵感，或者是一种经验。 从刚才第一次射箭开始，现在三十支箭接近用完，季遐有了长足的进步——也许是他悟性超凡，又或许是武器的属性加成的功劳，总之季遐边射边学，在弓术上已经有些心得了。 不能说有多厉害，但至少能射中一个瞄准的固定靶了。射箭是一门古老而艰难的技艺，对于获得了‘属性加成’这一逆天外挂的季遐来说，这是一种高屋建瓴的经验。 不过在技巧的提升之外，季遐也有了一些别的感悟—— 就像是他之所以选择使用弓箭对付长毛怪的初衷一样，季遐当然是为了安全、为了拉开距离，才选择用弓参与战斗的。 从这个角度来看，此刻季遐靠近射箭并不是个很好的决定，但是季遐的目的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杀伤敌人。 敌人是长毛怪，它也怕季遐对它放冷箭。季遐若是想提升弓术，当然需要更强、更准，这与季遐的目的息息相关——只有这样，他才能对长毛怪造成杀伤。 但是现在的季遐已经可以做到这一点了—— 他的力量够强，准度虽然不可兼得，但是在不远的距离下、也足以射中想要射中的目标了。 然而长毛怪会躲，甚至完全可以躲开…… 有什么办法能让它躲不过呢？ 这个问题与弓术无关，对于目前的季遐来说，似乎也是个没有标准答案难题，但是季遐却感到自己触及到了什么。 或许答案并不重要，但是却代表着某种无法言明的意义，季遐试图抓住这种感觉，所以在一箭过后愣在了原地。 而长毛怪躲过了他的致命一箭，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季遐—— 它和刚才一样，再一次感受到了季遐的威胁，目露凶光。 这种威胁让它烦躁不已，并且在被狗熊纠缠着的情况下，也终于无法遏制了。 于是就和刚才一样——它试图用长斧推开狗熊。 狗熊当然不放过这个机会，直接将它的武器抓住，还是那套死缠烂打的打法。 却冷不防手中一空，跌了一跤。 却是长毛怪趁着狗熊抓住武器的机会，突然放开了斧柄。 然后突然狂吼一声，朝着旁边的季遐空手猛冲而来。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弓之眼（五） 长毛怪很生气。 在它看来，季遐只是弱小的虫豸，却在用烦人的武器威胁它的背后。 这让长毛怪更加坚定了刚才的决心。 无论如何，要把季遐先干掉，然后再慢慢料理另外一个更强、但是更加笨拙的对手。 至于那把斧头，虽然是它擅长的兵器，但是在这种地形当中发挥不开，暂时拿着也没用。 而季遐只是一个很弱的对手，只要能够近身，它就可以空手将季遐一把捏死。 长毛怪用它不甚灵活的大脑做出了这样的判断，朝着季遐奔去，却隐约感到哪里不对。 却紧接着发现……作为猎物的季遐竟然没有跑。 季遐站在原地，并不是被吓呆了，也不是没反应过来。 而是和刚才一样，从容地拉开弓弦，对准了它的脑袋。 当然，长毛怪很乐意看到季遐如此应对—— 虽然这似乎是一种挑衅，但这也正合它的意。它现在正想将这小虫子撕成碎片，好解它心中怒火。 反倒是如果季遐溜到那只狗熊背后，可能会让它更加头疼一些。 长毛怪喉咙里发出怒吼，又前进了一步，将双手举起，想要接近之后就一把将他拍死。 可是这样想着，长毛怪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一瞬间的困惑之后，它突然觉察到了—— 此刻季遐不闪不躲，直接用弓箭指着它的门面，威胁虽然不大，却也不小。 刚才季遐那一箭没有射中，但是它手中的弓箭确实很烦人。 之前，他用这把长弓，好几箭都射中了长毛怪的身体。 其中有一根甚至还留在它的脑后，因为插得太深，长毛怪甚至现在都没来得及将其拔出，疼痛的感觉一直在刺激它的大脑，这也是长毛怪对季遐痛恨不已的原因所在。 此刻季遐虽然不闪不躲，对它来说当然是好事，却也正在形成一种隐约的危险气质。 仿佛季遐的这一箭确实能够对它造成威胁，能够先它一步、用利箭刺穿它的脑袋。 于是长毛怪有些心虚，脚步稍微慢了一步。 然后突然惊觉，它才感到愤怒。 眼前的敌人只是个虫豸罢了。 哪怕它有机会造成威胁，也只是有机会而已。他将只能射出一箭，也只有这一箭的机会。 而对于捕猎者来说，经历危险并不可怕，只有在生死境界之中战胜恐惧、进而战胜敌人，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 至于季遐这一箭……虽然给它很危险的感觉，但那些危险的感觉只是来自于武器。 倘若使用者本身太弱，那也不足为虑。 于是长毛怪低吼一声，一边继续前进，一边用它鹰隼般的双目死死盯住了猎物的眼睛。 这是一种精神与位阶上的压制。 作为最上位的捕食者，以气势击倒敌人并不只是一句空话；长毛怪能够成长到如今的境界，经历过的生死险境数不胜数，它有信心凭借气势压倒一个弱者，而现在就是时机。 一念既起，也是瞬间就得到了结果。 长毛怪的双目隔着额前的毛发直视着季遐，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强烈气势，眼前的弱者明显受到了这种变化的影响，也确实表现出了它所期待的反应…… 它从季遐的双眼中看到了惊恐与慌乱，让它把握住了某个一闪即逝的机会—— 就是现在。 长毛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也许是经验，也许是直觉，又或者是更加唯心、更加深奥的能力。 但是此刻的长毛怪感觉到了，猎物在这一瞬间露出了破绽。对手试图用杀意压制恐惧，这将会让他浪费掉唯一一次的反击机会。 然而弱者的杀意只会暴露自己的意图， 长毛怪早有准备，它的身形强行一扭，以一个相当别扭的姿势做出了闪避的动作，这个动作会导致它在一瞬间完全陷入被动，但它毫不在意。 只要躲过这一箭，对手将无法迅速射出第二箭，等到那时，他就能将眼前的小虫撕碎了。 长毛怪这样想着，心里甚至已经开始产生了某种满足感，仿佛季遐真的已经成为了它脚下的虫豸，只要轻轻一碾，就能让他四分五裂。 直到它突然惊觉，预想中即将到来、并且会被它躲开的利箭并没有到来。 没有射偏，也没有射中，它只是好好地停留在季遐手中的弓弦上，从容调整方向，重新瞄准了它的脑袋。 怎么会？ 长毛怪一时间有些懵，它对自己的战斗直觉抱有十二分的信心。 它想过躲闪失败、或是被对方预判到了自己的躲闪方向的可能性，也知道自己的办法并不是万无一失。 但它唯独没有想过，自己的时机判断会出现失误。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类用了什么戏法？它怎么知道我会躲？ 一些困惑涌入它本不聪明的大脑，它再仔细一看，因为强烈的气息压制，这个敌人甚至已经翻起了白眼—— 就和那些受不了它的气势压制、不敢目视敌人的小动物一样，季遐虽然还握着弓，却为了躲避它的摄人气势，本能地避开了视线。 是敌人太弱？ 可是，明明就是这样一个已经失去了战意的敌人…… 为什么给它的危险感觉不降反升？ 长毛怪低头看去，却瞬间看到了答案—— 就和他疑惑的那样，眼前的敌人虽然已经被它的气势直接压倒，但它手中的弓却准准地瞄着它的脑袋，箭仍然在弦上，危险的感觉也没有丝毫减弱，反而变得更强了。 为什么…… 长毛怪非常困惑，却也隐约知道了答案。 因为就在此时，它已经隐约察觉到了，眼前人类手中的箭尖上蕴含着另一股‘气势’。 这把弓箭仿佛并不是由那个弱小的人类控制着，它如同一个另外的生物。 仿佛在箭尖处，存在一个看不到的眼睛，那只眼睛与它一样坚强刚毅，甚至更加冷静、更加残忍。 此刻，那只眼睛已经透过长毛怪的失误与自大，反过来捕捉到了它的破绽…… 嘣！ 利箭射出。 紧随而来的是更加具体的危机感。长毛怪只来得及强行停住脚步、调整平衡，并且用双手护住脑袋。它几乎将自己绊倒在地，希望以此避过眼前的致命一箭。 但是随着空气中响起的弦响，这根利箭没有再滞留，而是穿过它双手之间的缝隙，准确地射入了长毛怪的咽喉。 正文 第四十章 弓之眼（六） 松开弓弦的一刹那，季遐并没有多想，或者说此刻的他已经放弃进行思考了—— 他本来不想这样计划的。 虽然他鼓起勇气来帮狗熊打架，但并不打算为此豁出自己的小命。 所以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在背后放冷箭，自然是要发扬游击战精神，敌进我退，敌疲我扰，敌怂我落井下石…… 基于这种理念，他刚才靠近过来的时候，就想过应对各种危险情况的对策了。 闸门已经被撞坏了，季遐就算躲在远处也不一定安全。 但他可以站在近处，万一长毛怪要过来杀他，他可以随时绕到大狗熊背后，跟它来一场老鹰捉小鸡。 结果事到临头，季遐却没有这么做。 他感到自己抓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这一瞬间的灵感让他进入了某种奇特的状态。 并不是走神，他明确地看到了长毛怪丢开武器，朝他冲来。 也不是热血上头，那一瞬间的季遐感到了某种奇异的掌控感，他感到自己很冷静。 他只是搭上了箭、拉开了弓，仿佛理所当然一般，瞄准了眼前的敌人。 之后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 他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现在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而脑海中的那种奇异感觉仍然存在，让他一点都不觉得慌张。 于是季遐放弃了思考…… 他感到匪夷所思，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另一方面却又胸有成竹，感到了某种局势尽在掌控的奇异自信。 他从未感到、手中这把弓与他如此相合，至于眼前的局势虽然危险，他也没什么太好的破局对策，但是他隐约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然后季遐便沉下心，将注意力集中在箭尖上。 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空间在箭头处汇聚，然后被拉长到了无限，现实中的一切在他脑海中重现。 一些不重要的要素逐渐被剔除——周围的火把，后方正要赶上来、但是明显已经来不及的狗熊。 地上的鲜血，墙边的消防斧。 这一切都在季遐的意识中被逐渐消去，在不到三米的距离下，季遐和眼前的长毛怪各居一边，构成了一个简单而纯粹的空间模型。 而后季遐发现了——比起眼前的敌人，他自己确实是个羸弱的、笨拙的菜鸟。 但是他手中的箭不是。 将脑海中的模型继续删减，季遐自己的身影也消去了，只剩下箭、弓，还有敌人…… 敌人张牙舞爪，无比凶残，但是这一箭能够让它遭受重创，只需要射出这一箭，然后命中。 这样就可以了。 季遐因此进入了某种愉快的状态，甚至有些心不在焉了起来，他突然迎上了长毛怪的视线，并感受到了那种强烈而恐怖的气势，一时间有些慌张，甚至下意识地移开了自己的眼睛…… 但是他心中的模型仍然清晰，甚至让敌人的印象更加强烈了。 而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至于后来发生的事，就连季遐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 他下意识地射出了一箭，却在出箭之前，突然意识到了危险。 不行，这样杀不死敌人。 季遐只是在脑海中产生了这个想法，然后下意识地收住了自己的动作。 然后他看到的，就是被迫做出了躲闪的动作、已经无法继续躲避的敌人了。 然后，局势便发生了转机—— 长毛怪判断错误，以夸张的姿势做出第一次闪避，却无法紧接着做出第二次的闪避动作了。 季遐趁此机会，将搭好的箭一箭射出，准确地命中了长毛怪的咽喉。 当然这一箭并不致命，甚至不如刚才他侥幸射中长毛怪的后脑勺的那一箭。 长毛怪的格挡护住了真正的要害，这一箭似乎射入了长毛怪的口腔下方，虽然刺入了它的脖颈，并且刺破血管、喷出了大量血液，却仍然没能让长毛怪失去作战能力。 不过这样已经足够了。 就在这时，狗熊从后方扑了过来，将长毛怪扑倒在地。 而这一次，狗熊没能再让它挣脱。 且不提季遐射伤的两箭，长毛怪本身已经受了重伤。 而且在被射中这一箭之后，在季遐看来，它似乎变得有些笨拙，攻击与防御似乎都不如刚才那么有条理了。 再加上它丢掉了武器，再被狗熊纠缠住，一道道伤痕让它疲于招架。 狗熊在疯狂撕咬，季遐则在旁边继续放冷箭。 三十支箭完全用完之后，长毛怪也差不多失去了抵抗能力。 它倒在地上发出悲哀的声音，也许是在为此哀伤——捕猎者却最终未能避免被捕猎的结局。 但是狗熊却不会对它抱有同情，趁着它无力抵抗，狗熊彻底咬断了它的脖颈，并且用利爪刨开它的胸腹，鲜血溅满两侧墙壁，破碎的内脏被挖得到处都是。 直到一些彩色的雾气从早已失去生命体征的尸体当中浮现，狗熊才停下它的残虐行为。 并且毫不客气地直立起身，将满是鲜血的鼻子高高耸起，将这些异常浓郁的彩色气体一点不剩地吸了个干净。 季遐有点眼红，但他也浑身是血，刚才用完了箭之后，他不得不抡着消防斧参与战斗，现在双臂疼痛到无法举起，只能靠着旁边的墙壁喘粗气。 而且他之前也试过，他并不能吸收这种奇异的彩雾。 所以也只能便宜狗熊了，当然这本来就是预想中的处置方式，反正它强了自己也有好处，只能期待这狗东西以后能老实安分一点。 刚才它打得高兴，却一屁股将季遐蹭翻在地，让季遐右手受了些擦伤—— 倒是并不严重，不过在这一战当中，这是季遐受的唯一的外伤了，多少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此刻狗熊杀得兴起，浑身透露着一股血腥气，季遐可不敢再凑过去找打。 不过他不过去，狗熊却看向了他—— 彩色的雾气很快吸收完毕，季遐正寻思着该过去摸宝箱了。 然而狗熊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朝着他走了过来。 季遐隐约有些警惕——此刻的狗熊浑身浴血，尤其是嘴边沾着一圈血迹，还挂着几根肉丝，看起来森然可怖。 季遐站了起来，不过狗熊没有做出攻击的动作，只是用它沾满血的大爪子推搡季遐的肩膀，甚至将季遐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翻在地。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毛 狗熊还要再拍，季遐连忙躲开，也快被它气笑了——这狗东西是把我当玩具了？ 还是说他还想继续找怪物打架，在催促我赶紧带路？ 不过转念一想，季遐又隐约明白了它的意思。 狗熊似乎是在推他，让他去尸体旁边。 季遐不明所以，还以为这狗熊是邀请他一起吸那种烟雾，便说道：“你要吸收就自己吸，我用不了那种东西。” 不过狗熊却不放弃，只是硬要把季遐往前推，季遐甚至要被它的大爪子拍在尸体上了。 到底是什么？ 强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季遐忍不住皱起眉，将目光转向一片狼藉的长毛怪残骸；狗熊让季遐凑过来，似乎有某种目的，但季遐不知道。 季遐拿出书签照了照，因为长毛怪已经死了，所以没什么反应。 他又用‘鲁班术’侵入狗熊的身体，血肉组织的复杂属性让他头大不已，而且这样仍然没什么收获。 直到季遐最后打开背包app一扫，才发现长毛怪尸骸当中，有一颗黑色的东西—— ‘未知符文’ 这个东西很小，而且漂浮在空气中，没有任何支撑点，并且黑不溜秋的完全不显眼。 季遐是在看到它头顶上的名字之后才发现它的。 季遐试了试，发现这个‘未知符文’不能被收进app，他转头看了一眼狗熊，满脸血的狗熊正在旁边等待着。 季遐看向它的时候，它急躁地走来走去，并且又伸爪推了过来——季遐现在明白了，它推搡季遐靠近的原因似乎就是这个东西。 于是季遐用手碰触了符文。 符文漂浮在空气中，季遐的指尖靠近时，符文开始发光，在手指接触到它的时候，符文的光芒爆发、又向内塌陷。 之后，漂浮的‘未知符文’周围出现了一瞬间的细微空间扭曲，然后转眼间消失不见了。 符文似乎就此变成了空气，但季遐却知道它并没有完全消失。 因为季遐感觉到了—— 一种厚实而温和的感觉环绕着他，无法触摸，但又确实存在。 对于季遐来说，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与当初的‘悲伤者的保护祝福’有些相似，却又给他一种微妙不同的感觉。 他很快就明白了，用脑海中的白雾感应，隐约可以看到那个交缠的线条图案正倒影在雾气之中。 于是季遐又打开了‘我之书’。 在第一页的人体黑影当中，季遐看到了那个交缠线条的图案。 翻到第三页时，季遐倒是有了别的发现。 倒三角形的‘悲伤者的祝福’发生了变化。 这个祝福一开始叫做‘悲伤者的保护祝福’，原本可以在危险中救季遐一命，但是在季遐回了一趟家之后，救命的效果没有了。 在季遐记忆中，应该剩下一句‘若是有合适的机会，仍然可以起到作用’。 季遐之前不知道所谓的‘有合适的机会’是指什么，但现在他知道了—— 实际上刚才在面对长毛怪的时候，季遐突然感觉到了一瞬的灵感，然后不自觉地走了神，等到回过神来，已经发现自己把长毛怪给晃晕了。 当时季遐也有些困惑，自己为什么要留下来做这样的事，不过他也大体上知道原因—— 季遐当时就隐约感觉到，这一箭虽然是他自己射出去的，但明显受到了某种指引。 而这种指引明显来自于那个‘悲伤者的祝福’。 当时的季遐倒是没来得及深究，但此刻看到祝福说明的变化，季遐算是完全明白了—— -帮助了一座苦恼的雕塑，所以得到了祝福。 -‘悲伤者的祝福’。 -虽然未能以最强大的方式起到作用，但是在关键时刻引导启迪，帮助旅者战胜了强敌。 -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将会化做一段温和的回忆，留在旅者的心底。 看起来，刚才他突然自信爆满、站在原地与长毛怪对箭，似乎就是这个‘祝福’起效的结果。 虽然实际上很危险，非要说的话可能没有必要，对季遐来说，印象最深的还是当时那种奇妙的‘用箭去观察敌人’的体验。 至于这个祝福已经失去了效用，倒是已经不重要了。 季遐又往后翻了一页，却看到了原本是空白的第四页上出现了刚才的那枚符文。 他看到，交缠的线条图案出现在了这一页的开篇。 另一半的解释则与‘悲伤者的祝福’类似： -通过掠夺而来。 -‘狩猎者的生长之语’。 -纠缠，覆盖，生生不息。 -大领主‘祖利’赐下的符文，使用它将会得到某种好处，也需要承受某种代价，请小心运用。 这次‘我之书’的解释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季遐知道，这似乎是某种能力，并且与之前榭寄生房间的祝福是同一类东西。 虽然差别有点大——准确来说的话，应该同一个种类、但分别属于不同的分支系列。 榭寄生房间的祝福是一次性的祝福，它能在危急中救季遐一命；季遐在接受祝福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种力量来到了他的身上，他无法运用，但是却能感受到其中的‘保护’作用。 这枚符文给他的是另一种相似、但又并不一样的感觉。 季遐感到这是一种力量，这种力量不仅属于季遐，而且还能受到季遐的控制。 季遐感到很新奇，他感到如鱼得水。 毕竟……引导这种力量的方式，竟然就和‘鲁班术’一模一样。 只是这枚符文的效果…… 季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将两指并拢，指向旁边的墙壁。 然后他就看到，一根又粗又亮的毛从墙壁上长了出来。 狗熊感到很新奇，走过去用它沾着血的鼻子碰了碰，长毛柔软而有弹性。 但此刻的季遐却只觉得哭笑不得…… 虽然这种功能并不是‘符文’的全部功能，使用力量的方式也有待探索；季遐稍微试了试，也感觉到了与刚才长毛怪表现出的能力相似的‘功能’。 若是他强行激活符文，一方面会引发一些不可知的结果，另一方面也能和刚才的长毛怪一样，在短时间内增加自己的身体各项能力。 但是万事万物都有其本质，而这枚‘符文’的本质他已经看到了—— 这长毛怪死后给的符文能力，还真就是长毛？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一丝异样 击败了地下城的一个Boss，获得了一个很……有特色的能力。 不过总算战胜了一个强敌，也算是让之前付出的准备和代价有了结果，季遐感到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 之后季遐回到角斗场，看到圆形场地中间出现了一个宝箱。 宝箱是金色的大宝箱，颜色与狗熊身后那个差不多，但是体积大了不止一倍，几乎有一个人高了。 季遐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不得不在狗熊的帮助下、才掀开了两米高的宝箱，然后他翻进箱子里，才知道为什么要用这么大的宝箱—— 却是因为，宝箱里有一台大冰箱。 冰箱没电，但是拉开箱门，里边满满当当地放着食物、零食与快乐水。 季遐取出一个汉堡，自己咬了一口，然后看到狗熊扒着宝箱在往里看，便把里边的肉排摘出来扔给了它。 狗熊伸出脖子接住，咀嚼得很大声。 冰箱很重，不过搬运问题似乎不用担心。季遐看到冰箱上有个二维码，扫了一下，出现了一个‘物流app’。 季遐按照说明，把一枚镍币放在冰箱上，然后用app扫描。 只见空气中一个黑影一闪，镍币和冰箱一起消失了，接下来冰箱会出现在季遐家里，而一枚镍币则是这次服务的基本定价。 除此之外，箱子的材料五花八门，除了各种见过和没见过的材料，其中甚至有一枚金钥匙、以及接近20枚镍币。 但是数量太多，季遐一时间也来不及清点，把大部分都收到了背包app里。 剩下不能收集的是两件物品。 一件是没有鞘的大宝剑，因为色彩很花哨，感觉就像是一把玩具剑一样。 但是它也有属性——‘体魄+3 意志+3 剑特性+10’。 不仅属性比守林人长弓更好，而且拿在手里很有分量，刃口很尖利，实际上没什么缺点。 季遐将它绑在了身后。 另一件是一个罗盘，罗盘内有两个指针。季遐很快就搞懂了它的作用——一个指针指着的是这个角斗场，另一个指针指着地下城的入口。 看起来是指引方向、防止迷路的东西，不过季遐方向感很强，之前探索时，也大致绘制了已知区域的地图。 倒是并不格外需要这个东西，不过想着以后说不定能用到，季遐将它收在了口袋里。 拿了东西，这个长毛怪的战利品也收集完了。 倒是隐约感到自己疏漏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事实上自从长毛怪死后，季遐就隐约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不过长毛怪显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在搜刮完东西之后，季遐又在角斗场四处搜索了一番，也同样没法现什么。 而狗熊一直跟在季遐身后，继续前进；一人一狗熊刚刚战胜强敌，此刻正气势如虹。 通过角斗场另一边升起了铁栅的出口，季遐看到了前方漫长的冒险之路—— 也许应该称之为地下城的第二层。 地貌发生变化，通道逐渐变成了长着苔藓的泥地，火把变成了一些发光的珠子。 以及一如既往的深邃迷宫。 没有不劳而获的宝藏，没有休息的地方，没有那种星河一样的幻境，没有可以交流的其他智慧生物，当然也没有出去的路。 有的只是和之前一样，驻守着怪物、和进阶区相似的怪物房间——这些怪物似乎厉害一点，但是挑战模式却与之前的第一层一模一样。 “很好，黑暗小龙虾是吧。” 季遐看到前方有个拿着长剑的哥布林，忍不住嘟哝了起来。 狗熊倒是很有热情。 打败了长毛怪之后，它的狂躁状态改善了一些，但是仍然很有精神。 看到哥布林，狗熊不等季遐提醒，一声咆哮便冲了进去。 季遐也没拦着它，看狗熊冲进石室，惹得一阵鸡飞狗跳。 季遐则留在后方，回想着刚才的战斗。 尽管没找到出去的路，不过来日方长，现在急也没办法。 而这次挑战对于季遐来说，当然也不是没有意义。 除了那些战利品奖励，或许还有些看不到的好处，至少未来的探索有狗熊帮忙，或许可以更轻松一些—— 毕竟季遐也感受到了，因为刚才他的那一箭，狗熊对他的态度好像也有些改善…… 之前虽然对季遐还算友善，但是不怎么客气。 现在则有了一些尊重的意思，是因为狂躁症状好转的缘故吗？ 还是经过刚才的战斗，已经萌生了一些男子汉间的战斗默契呢？它之前还提醒季遐去收集符文来着。 这么看来，这次的冒险也没白来。 不过这个好运小区不知道怎么回事，光是地下的区域就这么大，也不知道继续探索下去到底能到哪里。 而在有结论之前，还是得尽量提升自己。 季遐这样想着，前方狗熊一顿爆锤，却已经把哥布林剑士踩在了脚底下，发出了一声畅快的吼声之后，狗熊开始低头撕咬尸体。 季遐看到石室里的箱子升了上来，倒是没有马上过去拿宝物。 他在心里做着打算，刚好今天狗熊这么有精神，再继续探索一下好了。 继续往前多半不会发现什么太好的东西了，不过既然打穿了Boss、现在来到了新地图，狗熊也在跟着，现在当然要多探索一下，至少要多找几个事件房…… 不然万一下次想来的时候狗熊又不想来了，他自己一个人就没这么方便了。 然而就这么想着，季遐突然注意到了什么—— 他突然感到有哪里不对，让他很不舒服。 起初季遐没反应过来，但是片刻后，季遐突然惊觉。 是耳边始终响着、那股遥远的‘嗡嗡’声。 这当然是怪物的嗡嗡声，对于季遐来说，他已经差不多习惯能够随时听到这种声音的环境了。 不过现在却不太正常—— 季遐突然注意到这个声音，脑子一时间有些没转过弯来。 实际上，这个声音从之前就在响了，季遐靠近角斗场的时候，就能听到这股始终萦绕在耳边的杂音。 之前季遐觉得，这应该是长毛怪的声音。 后来长毛怪死后，季遐没怎么在意，是因为狗熊在他身边，他以为这是狗熊的声音。 但是在狗熊冲上去攻击那只哥布林的之后，季遐突然警觉，意识到了异样。 这股嗡嗡声仍然在响，或者说它一直都没怎么变，自从季遐接近角斗场开始，这股声音就始终在他耳边作响。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奇怪的笑声 这是…… 季遐一时间有些困惑。 他试图给这种现象找个理由。 也许，是狗熊吞噬了长毛怪的力量，所以强烈的声音转移到了它的身上？ 或者，这周围有隐藏房间，房间里有其他隐藏怪物？ 又或者只是单纯耳鸣、或者他听到了别的声音？ 因为自己也不太了解这个能力，季遐手头情报不足，也没法得出准确的结论。 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也来不及摸宝箱，连忙折返了回去。 季遐握着大宝剑，回到了角斗场。 在战斗结束后，角斗场上降下了一道桥梁，连通了角斗场入口与出口的平台。 季遐走过桥梁，嗡嗡声一如既往，没有变强，也没有变弱。 走过被长毛怪撞坏的角斗场入口，血迹与碎片布满了狭窄的空间。 季遐小心地走了过去，在火把熄灭产生的淡淡的雾气之中，他找到了长毛怪的尸体。 长毛怪的尸体倒在血泊中，强烈的气味令人难以忍受，周围安静得可怕，季遐觉得自己有点心虚。 仿佛这个怪物随时都会跳起来、当场给他一个惊喜…… 不过季遐用剑捅了捅，又用书签确认了一遍，它似乎确实死了。 狗熊自己就很会补刀，季遐之前也试探过，这长毛怪确实已经死了。 更何况，书签看它也没有反应，就连死后的宝箱也出现过了。 这显然是地下城也认为它死了……在大多数怪物房，都是怪物被杀死之后才能得到战利品，刚才季遐已经拿到它的战利品了。 只是嗡嗡声始终没有消失，季遐不放心，这次回来又确认了一遍，结果也没什么差别。 但是…… 季遐越发困惑了。 长毛怪看起来确实是死了，但是他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 为什么这嗡嗡声还在？ 既然不是长毛怪，就只能是狗熊了。 但是刚才季遐能听到这股声音，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带上狗熊——狗熊还在前方的怪物房那里暴扣哥布林呢。 现在季遐单独回来，距离它已经有上百米的距离了，原来根本不可能有这种程度—— 在它‘蜕变’之后，它的嗡嗡声也最多只有十米。 而即便是原来的长毛怪，‘嗡嗡’声也不过三十米左右。 想到这里，季遐突然想到了些什么。 他不得不继续往外前进，又继续远离了一段距离后，嗡嗡声终于消失了。 而再回去的时候，却又能在相同的地方听到声音响起。 好像只要跨过某个分界线，就会一直听到这种声音，而自从季遐来到这里的时候，这条分界线就没有变化过；哪怕长毛怪被杀后，也没有任何改变。 于是季遐终于明白了。 这个声音……应该一直都在。 可能长毛怪的声音本来就没有这么强，季遐每次接近角斗场，听到的其实是另一个声音。它可能在更远处，但是非常强大，让季遐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听到。 这个结论有点吓人，不过季遐心里也差不多明白，这应该就是正确的答案了。 想想也是，之前季遐就在疑惑，长毛怪的实力其实不是很强，虽然比他自己厉害，但它即便是激活了那枚‘狩猎者’的符文之后，也与狗熊蜕变后的实力相差不多。 但是它发出的‘嗡嗡’声比狗熊强了那么多，让季遐一度疑惑它是不是还有些别的什么特征、或者还有隐藏的底牌，但现在季遐知道了，可能这完全是他自己搞错了。 那么长毛怪既然死了，这个声音又是什么？ 它的声音能传播如此之远的距离，它到底有多强？ 想到这里，季遐不禁感到心跳加速。 不过这么强大的怪物，他可能没见过，却有可能‘听过’。 比如在自家门口，听到的那两个吃人的怪物—— 虽然不知道它们到底有多强，实力在什么层次。 不过它们发出的‘嗡嗡’声也很强，并且还有能力正常交谈说话。 那么这次季遐听到的这个怪物…… 想到这里，季遐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他站在原地，试图静下心来。 他开始回忆当初自己是怎么听到那两个怪物的聊天内容的，毕竟这种能力需要集中精神，季遐一开始的时候、也只能听到一股强烈的嗡嗡声，后来他有意识地去辨别，才听懂了它们的谈话内容。 当然那种诀窍季遐曾经尝试过，他试着聆听狗熊、还有其他怪物的声音，全部都以失败告终，后来他便逐渐忘记了这回事。 不过这次似乎是个机会。 季遐深吸一口气，屏息凝神。周围安静的可怕，只有那种‘嗡嗡’声若有若无地响着。 “嗡嗡嗡……” 没反应。 “嗡嗡——” 好像声音有某种起伏？ “呵呵呵呵……嘻嘻嘻……” 有人在笑？ 季遐感觉自己听到了，精神一振。 因为声音非常小，季遐也听不太清，所以他又折返了回去。 穿过角斗场的桥梁，嗡嗡声倒是没什么变化，但是这股笑声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 它只是在笑，也没有任何其他内容，季遐一度认为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但是仔细聆听，季遐没有听到其他的声音，笑声刺耳又尖锐，让季遐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就这样听了一段时间，季遐却没有听到别的声音，心里不禁有些烦躁。 就像是在安静的公交车，听到了有人外放抖音一样，没看到人，也没见到手机，只有这个令人不安的笑声一直在响着。 有些荒诞，也有些恐怖。 季遐深吸了一口气。 “喂，有人在吗？” 季遐试图问话。 虽然声音只是在笑，但是毕竟是人的笑声，听起来就怪物们伊利哇啦的吼声亲切很多。 如果对方可以交流的话，或许可以以这种方式进行接触？ 当然季遐也知道，这可能会不太安全。 但是……这个声音听起来挺和蔼的，笑的这么开心，脾气应该也好，应该不至于一言不合就吃人吧。 于是季遐问了一声，却还是没有得到回答。 季遐便又试着问道：“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笑声变强了一些：“呵呵呵……啊哈哈哈！” 好像有了些反应？ 季遐心中一凛，鼓起勇气问道：“能别笑了吗？” “……” 季遐清楚地听到，笑声似乎顿了片刻。 然而只过了片刻，刚才只是在低声嬉笑的声音变强了好几倍。 “哈哈哈哈哈哈————！”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复苏 暴烈的笑声让季遐吓了一跳，他现在知道了，这声音确实能听懂它的话。 果然就和门外那两个声音一样。 它们能看到季遐，并会随着季遐的行为作出反应。 只是……这次又有所不同。 这个在大笑的声音不会说话，又或许是不想说话。它是听懂了季遐声音，也意识到季遐在跟它说话，但却只是在笑，并不打算回应季遐的提问。 该怎么与它沟通呢？ 如果它只会笑的话，就算能听懂也没有用。 而且还有个更严重的问题…… 季遐还是第一次与这种强大怪物交流。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当然，此刻的季遐并不是格外担心。 毕竟，季遐听到这个声音其实有一段时间了。 如果它真的有某种敌意，应该早就出来了，不至于现在才故意折腾季遐。 而万一季遐因为说错了话、惹恼了它，也可以通过嗡嗡声的变化提前得到警示。 目前看来，应该还没有那么危险吧…… 这样想着，季遐酝酿着措辞，还在试图跟它沟通： “啊，抱歉，刚才只是想试试您能不能听懂。”季遐试着说道。 听声音没有反对，只是继续在笑。 季遐又主动提议：“我是好运小区新来的业主季遐，对您没有敌意，您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跟我说，我愿意与您和平相处。” 季遐试着向它表达自己的善意，并打算通过怪物的反应来试探它的态度。 并且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聆听—— 声音发出‘嘻嘻’的笑声，季遐感到了其中的疏离与讥讽，虽然这只是感觉而已，但它的态度似乎不算友善。 看来套近乎不一定有用啊。季遐搜肠刮肚，正在酝酿接下来的措辞。 “呵呵呵……嘿嘿嘿。” 突然感到笑声似乎变重了，仿佛带上了某种期待，又蕴含着某种恶意。 它怎么了？ 季遐正疑惑，‘嗡嗡’声变强了一些，吓了他一跳。 转头才看到狗熊回来了，它仍然满脸是血，从第二层折返了回来。 “狗哥你吓我一跳，我不是叫你，我在跟一个厉害的……人说话，你安分一点。”季遐说着，便又指着狗熊说道，“大佬您别误会，这是我朋友狗哥，他跟我一起出来打猎的。以后我们可能会经常来这边，这次也是跟您打个招呼了。” 季遐说着，狗熊低低地咆哮了一声，声音却有点莫名其妙的意思，它似乎并不能感受到这个奇怪的笑声，还在疑惑季遐在跟谁说话。 季遐挠了挠头：“大佬，您愿意分享一点情报吗？如果这你的地盘就在附近，我们愿意拿其他东西交换……” “吼！” 狗熊突然吼了一声，季遐又被它吓了一跳。 “狗哥，你先等一下……怎么了？” 季遐试图安抚它，说了一半，突然察觉到了些什么，狗熊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友善，感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激怒了一样……说起来它在吼什么呢？ 季遐还没反应过来，狗熊突然启动，朝着季遐奔了过来。 然后一屁股把季遐挤到一边，从季遐身边走了过去，冲向了通道外、角斗场的桥梁。 它想回去？ 季遐连忙追了出去，看到狗熊站在桥上。 而桥的对方、那是来时的路，本来应该是安全区，季遐刚刚探索了一番，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却因为季遐之前的战场残留，空气中还弥漫着火把熄灭后的青烟、以及没有散去的灰尘，让通道的入口被迷雾掩盖，看不到内中虚实。 狗熊面对着冒烟的入口，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季遐不知道它在警惕些什么，正打算告诉它、刚才他已经去那边探查过了，那边什么都没有。 不过就在此时，季遐看到烟中出现了一个影子。 那是…… 季遐的视线越过严阵以待的狗熊，看到了从雾中走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个巨大的身影。 它手执巨斧，浑身浴血，开膛破肚，脚步僵硬。 它是刚刚死去的长毛怪，不知为何，居然又活了过来…… 不，不是活了过来。 季遐看到它浑身受到的损伤，以及季遐刚刚给它补了刀、在它脑门上留下来的巨大豁口，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刚才他亲自确认过，长毛怪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也完全没有复活的迹象——季遐对它使用书签，书签也没有反应。 只是现在的它已经站了起来，然后以充满敌意的姿态，出现在了战场的后方。 甚至季遐此刻用书签对着它的时候，书签也没有显示—— 不管怎样，结论应该很明显，那就是长毛怪确实死了，也没有复活。 它只是以死尸的形态重新站了起来。 之所以发生这样的异变，是因为…… “哈哈哈哈哈！” 突然间，耳边听到声音大笑了起来，它的笑声恶意十足，但又仿佛某种计划得逞的爽朗开怀，在季遐耳边突然炸开。 季遐感到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 长毛怪突然复活，是因为…… 这个声音的缘故吗？ 而且，刚才明明还好好的。 现在却突然发生了这种诈尸事件，是因为…… 自己听到了那个笑声、并让它意识到自己听到了的缘故……吗？ 接受这个事实有些困难，不过复活的长毛怪显然不打算给季遐反应的时间。 它没有理会咆哮示威的狗熊，而是拿着那把大斧、沉默着冲了过来，比起它死前的样子，给人截然不同的危险的感觉。 与之前不同，之前长毛怪激活了符文之后，反而变得越发谨慎，虽然在一段时间内压制着狗熊，但是它当时的表现非常理智、也很小心。 但这次的它却没有任何试探的打算，也不再保护自己的身体。 它抡起斧头朝着狗熊冲了过来，狗熊一爪刺向它的胸膛，它却毫不退缩，在狗熊肩上留下了一道斧痕，这道浅浅的伤痕显然不如狗熊的一爪更有杀伤力，但它一点都没有后退的意思。 于是这次，不止是季遐，就连狗熊也懵了。 哪怕是在之前的战斗中、狗熊才是更加依赖以伤换伤的一方，此刻面对着摇摇晃晃冲过来的长毛怪，却有些不知所措，不得不且战且退，暂且退回到了平台上。 正文 第四十五章 长毛怪形态 “嘣！” 季遐拿出守林人长弓，熟练地射出一箭。 在之前的灵光一闪的‘弓目’之后，季遐已经很会射箭了，至少他自己觉得如此。 虽然这其中有一大部分原因是他自信心膨胀、说不定已经陷入了控制错觉定律的陷阱，至少当初真正决定了战斗走向、发挥出‘弓目’作用的那一箭，他是没把握直接重现出来。 但是即便如此，季遐也能够稳定射出足以威胁到长毛怪的暗箭了。 若是换成之前长毛怪还活着的时候，季遐这一箭也很有威胁，一方面还算有准头，一方面力量也够大；就算没法射准某个要害，也足够突破它的覆盖着厚毛的表皮，对它造成足够威胁的伤害。 只是因为长毛怪死而复生，它已经完全不在乎季遐与狗熊的攻击了。 箭射在它身上，仿佛一点作用都没有一样—— 季遐射了一箭，之后又来了一箭；弓箭只剩下最后一根了，长毛怪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让季遐觉得有些棘手，握着最后一根箭，不知道该怎么办——箭已经用光，只剩最后一根了。 反倒是狗熊那边率先打开了局面。 长毛怪丝毫不理会季遐的冷箭，与狗熊战成一团。 也许是它的四肢变得笨拙了一些，所以尽管使用了不要命的打法，却没有比之前强上多少。 狗熊瞅准机会，突然冲上去，将长毛怪撞得跌了个跟头。 之后，狗熊扑了上去、将它用力摁倒在地，因为冲力太大，将整座桥都撞得摇晃了起来。 于是长毛怪被压倒了……暂时的。 不过情况仍然危险。 之前的战斗中，都是长毛怪想拉开距离，用它的武器致胜，也会尽力避免与狗熊近距离缠斗。 但此刻的它被狗熊扑到，反而试图用它残缺的嘴巴撕咬狗熊的皮肉。 两只怪物扭打在一起，季遐看到狗熊用爪子撕扯长毛怪的脑袋，但长毛怪的脑袋早就没了大半，不像是会在乎狗熊利爪威胁的样子。 反倒是长毛怪用爪子刺进了狗熊身上的一道蓝色龟裂，从中划出了一些发光的液滴。 液滴落在地上，变成了一些冰冷的红血。 季遐看到狗熊受伤，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所以第一时间采取了措施—— 现在的他没有太多的选择。 那种‘弓目’的技巧暂时用不出来，而且可以想象的是，就算用出来、多半也没什么作用。 射箭只能对活着的长毛怪造成伤害，无论技巧再精妙，也没法对这只根本不在乎物理攻击的死尸造成威胁。 当然，他也没把握近身战斗。 新得到的大宝剑属性加的很多，但是跟狗熊比起来还是跟幼儿一样可笑。现在面对死而复生的长毛怪，狗熊都没什么办法，季遐自然也不敢上去凑热闹。 于是季遐将食指放在眉心，意识沉入内观—— 这个举动本身没什么作用，但却能帮助季遐集中精神。 季遐试图在脑海中寻找，没有进入白雾空间，而在找到了另一个符号——也是刚才他通过长毛怪、得到的那枚符文。 他记得这个符文似乎有些别的作用，刚才没来得及试，当然也是因为我之书上写着的所谓的‘副作用’的缘故。 现在却来不及犹豫了。季遐将精神投入符文之中，符文回应了他。 季遐只感到一股异质涌入他的四肢百骸，脑袋充血、头晕目眩，血管暴起，浑身肌肉都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 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变强了，这种感觉非常清晰—— 季遐感到，此刻的他能一跳三尺高，能举起上百公斤的杠铃，甚至可能一拳打死一头牛……虽然这都只是感觉而已，但是此刻的季遐确实是变强了。 作为代价，他感到眉毛和头皮有些发痒…… 除此之外，他感到自己的大脑变得有些迟钝。 血管中的血液正在沸腾，刚才的恐惧不翼而飞，他只想拔出自己的大宝剑，跟那复活的长毛怪大战三百回合…… 当然，季遐还是有理智的。 虽然现在的他好像有些能够理解狗熊那种好战与狂躁的状态的由来了，但是越是如此，季遐就越是警惕。 毕竟狗熊皮糙肉厚，季遐的这种‘长毛怪形态’却没有经受过实战检验。 被一斧头劈在身上的话，他仍然不太可能幸免于难。 而对于目前的状况，季遐有一个更加可行的计划。 于是季遐捏了捏拳头，把随身带着的剑、斧头与长弓放在地上，然后轻装迈步向前冲去。 狗熊和长毛怪扭打作一团，现在是狗熊勉强占着上风。它们的扭打让角斗场上的桥梁摇摇欲坠，也堵死了前路—— 季遐没有按照预想的那样，试图从下面绕过去，而是直接冲向了正在扭打的两个怪物——他没有去想太多，脚步越跑越快。 狗熊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但是没有回头，只是在一门心思对付长毛怪；季遐便利用它作为支点，在狗熊背后借力一踏，直接纵身起跳，从它们头顶上飞了过去…… 此刻的季遐几乎是直接飞了起来，不过他紧接着发现了问题。 不好！…… 跳歪了！ 刚刚获得的力量显然有些强过头了，季遐感到自己飞了起来、在半空中旋转两周半，像是一颗炮弹一样撞向石墙，这种体验过于荒诞，让他一时间产生了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疑惑。 季遐当然知道这不是梦。 他只能在半空中用双手抱住了脑袋……然后他撞到了墙。 之后一阵天翻地覆，又从台子上滚落下去，直接跌在了下方的角斗场的地上，摔得七荤八素、尘土飞扬…… 然后竟然没事？ 胳膊撞得有点痛，但也只是有点痛而已；季遐发觉自己的状态非常好，没有骨折，没有摔伤，甚至都不觉得晕眩—— 虽然脑袋一直都有点晕，但是这种头晕的感觉是从激活符文开始自然就有的。 甚至从半空中翻转了不知道多少度、又跌落在地，平衡感都没怎么乱。 起身之后，季遐直接辨明了方向，他已经从角斗场入口的台子上摔下来了。 于是季遐直接跳了上去，用一个自从初中毕业后就没做过的引体向上、轻易爬到了台子上。 然后，他终于绕过了两只怪物的战场；回到了来时的长廊，看到了被长毛怪撞坏的铁闸门，以及离开的路……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祖利 当然，季遐绕过战场回来，不是想丢下狗熊一个人逃命。 而是想到了另一个东西—— 他的背包。 在入口附近，背包仍然被丢在地上。 旁边的火把倒是熄灭了，但是前方不远的墙壁上还架着一个。 火把边上竖着那根长矛，也就是从哥布林小丑那里缴获的平衡杆，季遐把它也抄在了手里，转身回到了角斗场。 角斗场的桥上，狗熊还在和长毛怪撕打，长毛怪已经从地上翻了起来，一对长臂抱住了狗熊的脑袋，狗熊一把将它推开。 “狗子，打倒它！” 季遐看到长毛怪起身，大声指挥了起来。虽然不觉得自己瞎指挥有用，但是狗熊居然真的听懂了他的话，重新冲了上去。 长毛怪用双手抓向狗熊的脸，狗熊不顾受伤，将它撞翻在地，看到这一幕，季遐大喜：“好，压住它！” 长毛怪在试图挣脱，季遐看机会差不多了，不顾危险，将火把的握把插入装满燃料的背包，然后把背包插在了平衡杆上。 “狗子，不要动，就保持这个样子！” 季遐说着，再度迈开脚步向前冲去，虽然只是跑步而已，但是第二次在这种情况下狂奔起来，季遐多少能够适应他现在的力量与速度了。 他不自觉地发出了吼声，将平衡杆在肩膀下死死夹住，眼看着狗熊与长毛怪越来越近，季遐强忍着避险的本能，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将手中平衡杆握得更紧了—— 噗嗤！ 比想象中更轻松，季遐感到手里的长枪轻易地捅进了长毛怪的身体当中，从它只剩半个的脑壳里，一口气刺穿了血肉深处。 没有惨痛的叫声，也没有喷涌的血污。季遐感到自己似乎捅到了一快塑料，又硬又僵。 长毛怪显然没有受伤的迹象。受到这下暴击，它挣扎却没有丝毫减弱，却反而变得更加猛烈了起来，在狗熊脸上又留下了又一道伤痕。 这其实有些危险——狗熊的身上皮糙肉厚，但是它的脑袋相对比较脆弱，之前的长毛怪就是在利用这一点与狗熊僵持，这次它在近身疯狂抓挠，让狗熊在压制着它的情况下、也不免会受伤。 狗熊应付得有些狼狈，用力咬住长毛怪一边的手臂，撕扯它的血肉。 不过就在这时，季遐大声喊道：“狗子，可以了，快让开！” 狗熊本来就有些抵挡不住了，连忙从它身上挪开前爪，拉开距离。 它看到长毛怪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站起身来，这是因为季遐刺入它身体之中的平衡杆——这根平衡杆从它的脑袋插入、从肋下刺出，虽然没能要了它的命，似乎也没有让它感到痛苦或者受伤，但仍然让它的行动受到了阻碍。 不过狗熊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地又退了一步。 却是因为，刺入长毛怪身体的平衡杆上挂着季遐的背包。 之前，背包里插着火把，插进去的是把手。 但就在刚才，季遐‘咸鱼突刺’成功之后，紧接着把着火的一边塞进了包里。 然后他与狗熊同时后退，就在长毛怪起身之后，火烧了起来—— “嘻嘻嘻嘻……咦？” 狗熊没有听到，但此刻的季遐听到了。那个无时不刻都在笑的声音突然一顿，并且显然发出了惊讶又厌恶的声音。 燃烧的背包迅速被火焰吞没，一些燃料漏了出来，落在长毛怪的身上，点燃了它的半边身体。 而此刻的长毛怪终于表现出了一些惊恐的反应—— 刚才它从复活之后，就没有过任何害怕的表现，它完全不畏惧受伤，并且看起来确实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它的大半个脑袋都没有了，行动却没有任何不便的地方。 但是在着火之后，它开始变得慌张——它似乎打算试图甩掉燃烧的背包，但背包挂在平衡杆上，而平衡杆又深深地刺入了它的身体内部。 长毛怪试图伸手去拔，却只能够到上方的铁杆；它试图倒在地上，用滚的方式压灭火焰，但是它翻滚的时候，尸体身上的长毛已经被引燃，短时间内似乎很难熄灭了。 战斗胜负已定，季遐看着火中挣扎的怪物，沉吟了片刻，终于问道：“如果我没猜错，你是祖利……阁下？” 狗熊露出了迷惑的表情，季遐对他说道：“不是在跟你说话。” 狗熊不明所以，而回应季遐的是他脑海中听到的声音：“哈哈哈……” 那个声音在干笑，倒是仍然没有回答；不过通过笑声，季遐听到了一股不快、并且透着狠戾的情绪。 季遐知道对方应该很生气，以及他似乎确实猜对了。 虽然从长毛怪复活之后，季遐就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仿佛只是季遐突然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在笑，想要跟它交流交涉，却只能得到恶意的回应。 对方不仅不愿意跟季遐和谐交流，而且让刚刚被打败的长毛怪复活了，又像是一场恐怖的恶作剧—— 复活的长毛怪仿佛不要命一样、上来就打，看着就很可怕。 季遐也是在关键时刻，想到了之前得到的符文。 符文本身能够让季遐的身体变强，但终究强不过狗熊，狗熊都拿这个复活的怪物没办法，季遐当然更不敢贸然近身了。 但是季遐记得符文的描述： ‘大领主‘祖利’赐下的符文，使用它将会得到某种好处，也需要承受某种代价，请小心运用。’ 之前季遐猜测那只长毛怪是祖利，倒是没有猜对，不过这个符文与祖利有关，让季遐多留了个心眼。 并让看到复活的怪物之后，产生了类似的猜想—— ‘祖利’不是长毛怪，却可能是这个在笑的声音。 起初，这个结论只是猜想。 不过季遐仔细一想，觉得这个结论应该有些可能性。 长毛怪拥有祖利的符文，这是一条线索。 之后它的复活与那个奇怪的‘笑声’有关，这是另一个线索。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线索，却是周围的地貌变化——穿过角斗场继续向前，周围变成了一些苔藓覆盖的阴暗地貌，也不再有火把，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发光的球体。 而这刚好与季遐听到的情报对应—— 当初季遐到门外的两个怪物谈话，它们说‘祖利怕火’。 也许祖利正是这附近的boss、领主、或者支配者，虽然不知道所谓的‘大领主’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那么周围没有火把也就能解释得通了，而这无疑是季遐能够战胜它的关键——之所以冒险将燃料口袋固定在它身上，原因便是如此了。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灼痛 这只长毛怪看起来不怕死，但它可能怕火……虽然只是猜测，但季遐觉得值得一试。 于是，季遐冒险进行了一次咸鱼突刺，将装满燃料的背包固定在它脑门上，将背包点燃，想烧死它。 现在这个计划成功了，似乎也侧面证明了季遐的猜测没有错，长毛怪不是‘祖利’，但是此刻控制它的那个笑声就是祖利。 季遐之所以能够战胜它，现在看来，似乎完全是这个猜想的功劳—— 长毛怪其实并不怕伤痛，当然也不会怕火焰造成的物理烧伤。 它怕火的原因，似乎完全只是‘怕火’而已—— 且不提它的脑袋已经不存在了，季遐看到它的一边的手臂已经被狗熊撕掉了大块血肉，有一段几乎只剩一根骨头连着，它却仍然可以自如活动。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烧坏血肉，好像也不会妨碍到它的行动。 但是火焰让它感到非常不适，不像是因为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或者即将造成多大的伤害。 而是像季遐对战过的那只火精灵一样—— 火精灵如果不是怕水，恐怕不会给季遐表演灭火的机会，它若是顶着喷水一头创过来，季遐当时就会非死即残。 对于眼下的长毛怪来说，‘火’的意义似乎相差不多。 它沾上火的时候，不像是对待某种危险的致命的伤害来源，而像是一个洁癖者沾上了大粪、白化病人讨厌光照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讨厌的东西从身上甩开。 所以它试图灭火、试图甩掉身上的燃烧源。 而在尝试失败后，它就直接放弃了—— 确实是‘放弃’了。 季遐看到眼前的长毛怪突然倒下，看起来却不像是突然被烧死了。 前一刻还在奋力挣扎，后一刻却突然倒地、然后没了动静。 看着倒在地上的燃烧怪物轮廓，季遐耳边听着‘祖利’阴恻恻的笑声。 它的笑声稍微轻松了一些，却也蕴着强烈的怒火。 好像是……将这位正体不明的‘大统领’给彻底惹火了啊。 但这也没办法，相比‘笑声’的态度，季遐看到了一个更加值得注意的东西——他在尚未燃尽的尸体上，看到一个突然出现的符文漂浮在空气中。 出符文了？ 虽然有些可疑，但刚才就得到了一个，也是长毛怪身上的。 那是个本质是‘长毛’的符文，但是季遐用了后，意识到这种东西可能很不简单。 按照书上说明，激活符文会导致一些未知的后果，但是与后果对应的是巨大的收益。此刻季遐正在激活符文，他的体质因为符文的激活而得到了极大的成长—— 通过‘我之书’，季遐看到自己目前的属性已经超过一些以力量为优势的普通怪物了。 这次长毛怪被再次烧死，季遐发现这个出现在火中的符文与刚才很像。 同样是一些线条交缠的符文，同样是看起来很不详的暗紫色。不过季遐仔细一看，又发现这个符文与自己的‘长毛’符文有些细微的差别。 像是同一系列产品的不同标志，又像是可以重叠起来的两个透明图扣，虽然只是第一眼看到，季遐就已经看出了其中门道—— 两枚符文密集的内侧线条似乎一样，外侧线条却有些差异。季遐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总之他很好奇。 火还没有灭，季遐就将手伸了进去—— 符文漂浮在火焰上，但距离不近。 季遐倒也没有在意，毕竟就算是在正常情况下，他也不会被这种距离的火苗烫伤。 但也许是这种符文本质上就是大领主‘祖利’的力量延伸，也带有一些‘祖利’的力量特性。 季遐伸手去碰触符文，一沾即走，却感到钻心的灼痛，一瞬间的痛感仿佛把手放在电磁炉上烤了好几分钟，瞬间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季遐连忙缩回手，夸张地甩来甩去，不过在用指尖碰触了一下符文之后，季遐已经吸收了这枚刚刚出现的符文。 然后季遐发觉，这两枚符文似乎确实存在某种联系。 第一枚符文只是‘获得’，第二枚却是‘强化’。季遐得到符文的时候，第一枚符文本身就在激活状态，所以他的感受非常清晰—— 他感到一股比火还要炽烈的力量顺着指尖涌入身体，像是喝了一口超辣的白酒，火辣的感觉从指尖向全身扩散，甚至一度盖过了手指被灼烧的剧痛。 虽然经过稀释，这种感觉逐渐变得不是很强烈了，但是力量提升的感觉非常清晰。 季遐打开我之书，发现自己的‘体’和‘神’又变强了一些。不过我之书上并没有出现新的页面，只是在‘狩猎者符文’的那一页，符文图案多了几道线条，却是两个符文组合在了一起，叠合成了一个更加复杂的图案。 还真是一个系列的。 收集这种东西能提升原来符文的力量，这个意思吗？ 又或者是说，目前的‘狩猎者’符文还不完整呢？ 季遐倒是没有马上深入思考这个问题。毕竟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有更加强烈的感受…… 首先是碰到火真的太痛了，不仅一开始很痛，后来吸收了第二枚符文，疼痛感也随之变强了…… 看来符文激活状态下，会获得祖利的怕火特性。 当然，这只是感觉罢了，倒是不会有额外烧伤，强行忍过去应该也可以。 但痛是真的有点痛，如果再烤几秒，季遐觉得自己可能会忍不住惨叫，再来十几秒的话，可能会痛到休克也说不一定…… 其次便是比之前更加强烈的热血上头，甚至让季遐的大脑也有些发蒙。 之前狗熊吃了苹果，便是一副狂躁好战的样子，季遐一开始也是这样。 现在这种感觉越发强烈，甚至都无法用理智压制了。 耳边‘祖利’的笑声若有若无，原本季遐还没什么感觉，此刻也感到心头火起，忍不住想去找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不行。 季遐只能试图克制这种冲动……当然，直接克制确实并不容易，就像人饿了想吃饭、困了想睡觉一样，这种欲望是自然而然出现的，哪怕是强行压抑，也不能让念头本身得到消解。 不过季遐也知道，这种念头是由于符文而产生的。 季遐试图疏远这种感觉，发现果然有效，连带着那个符文也黯淡了下去。 他看到自己暴起的血管平复了下去，心跳频率回归了正常，虽然暴涨的几项身体技能也恢复了常态，但他似乎是从符文附身的状态恢复，重新变回了常人的状态。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进退有据 而后，脑子里那种强烈的战意终于平复了下去。 不过就在这时，场上来了新的敌人，似乎是来晚了一步—— 长毛怪死后掉了个符文，季遐本来还期待着能与这个厉害的大领主‘祖利’和解，也在心中期待着，如果这是某种考验，而季遐获得它的符文，也许这就是祖利用来‘奖赏’的战利品…… 这个念头并非异想天开，季遐甚至觉得相当有可能，毕竟在他的认识当中，这个地下城本来就是一个类似‘仓鼠迷宫’一样的地方，创造者让入侵者面对挑战、获得奖励，本来就是一场安排好的‘游戏’。 所以他触怒冒犯祖利，也不一定没有补救的办法，或许祖利可能还会因此而赏识他，给他一些别的好处…… 季遐想得很美，不过下一刻，他看到狗熊在燃烧的桥梁对面，突然转过身，对着后方的大门低声怒吼了起来。 却是那个刚才被杀死的‘哥布林剑士’。 它姿势古怪，脖子耷拉向一边，刚才明明已经死了，脑袋都被狗熊啃掉了一半，现在却拎着剑出现在了门前。 甚至还有其他敌人——在哥布林剑士复活之后，它身后跟着一大堆显然是由尸体变化而成的东西。 有缺了半边肩膀的人尸，有长着腮腺的鱼人，有小巧玲珑的飞行生物，有高大畸形的四足怪兽…… 看到的一刹那，季遐就懂了。他刚刚用火打败了祖利的分身，却没有让这位‘大领主’放弃战斗。 祖利却是被他彻底惹恼了—— 它虽然没有亲自过来战斗，但却唤醒了更多死尸，朝着季遐和狗熊这边聚集了过来。 敌人太多，季遐有些怂，狗熊也有些怂，踩着火堆退了回来。 他们虽然刚刚又赢了一次，还摸到了这个大领主祖利‘怕火’的特征，但是这些敌人太多了。 它们看起来与长毛怪的死尸差不多，一旦被这些东西围住，说不定会被困死在这里。 不过一开始的时候，狗熊还有战意，季遐则是贼心不死。 不仅是因为残余的战意留存，也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对方怕火的弱点—— 而且就算只能杀死这些被复活的、和电影里的丧尸一样的诡异死物，那也不是毫无收获…… 打败它们，似乎能够获得刚才那样的符文——总之应该是有用的东西。 不过之后，季遐却发现并没有这样的好处。 这些小东西更加敏捷，实际上却更加弱小，它们本来就是不如那只长毛怪的小型生物，也没法只凭不怕死的精神、就跟狗熊旗鼓相当。 一个地精模样的小东西被狗熊一巴掌打烂，当场就没有了反应，季遐连忙去检查尸体，却发现这次没有符文了。 之后，季遐用火把挥打，打死了一只死鸟……或者说将它体内的‘祖利’赶走了。 成功之后，季遐发现死蝙蝠身体当中确实有一颗符文，但这颗符文与刚才长毛怪掉落的第二枚符文形状一样。 季遐吸收了它，效果却几乎没有，抽空偷看我之书的时候，发现符文页面也没什么变化。 却是因为这枚符文与刚才的一模一样，甚至都没有被季遐吸收。 季遐感到这枚符文就停留在他的指尖处。 用是不能用了，但是可以重新拿出来，却只像是一件多余的战利品，只是在感觉中有点累赘。 于是季遐懂了。 也许是用火赶走祖利之后，就能拿到它留下的符文了。 但是符文有强有弱，而且同一个形状的符文没法获得第二次……是这个意思吗？ 季遐发现了这一点，顿时战意大减。 而且季遐紧接着发现，这些东西并不好对付。 首先是它们跟狗熊对峙着，逐渐不敢从桥上正面进攻了。 却又从侧面绕了过来，让季遐不得不选择了暂避。 哪怕是季遐很快试探到了他们的另一个特征，那就是活动范围—— 这些死而复生的东西显然受到‘祖利’控制，但季遐能听到祖利的那种嗡嗡声，离开嗡嗡声的范围之后，这些东西就不会追上来了。 想到这可能是一种机会，季遐想卡在交界处跟它们慢慢周旋。 但是在他射了几箭之后，这些怪物就退了回去，退到了角斗场，埋伏在门的两边，会等到狗熊冲进去的时候才会发起反攻。 而在战斗中，它们还会采用一些别的变化—— 比如说，一开始持着剑的哥布林把它的剑交给了一个畸形的四足怪。 却是因为它的力气太小，不足以对皮糙肉厚的狗熊造成伤害，所以把沉重的武器交给了一个更强的同伴。 四足怪则非常笨拙，本来看起来不像是能使用武器的样子，也没有手；但是它将长剑直接插进了自己的脑袋里，却像是将剑当成了自己的抵角，看着就让人觉得痛。 而哥布林则与另外几个小动物回去捡了些苔藓球，专门往狗熊脑门上扔，试图妨碍狗熊的视线，也是一等一的烦人。 又比如说，死尸们开始与狗熊保持距离，会有意识地迂回攻击季遐这边。 一方面是在试图堵死退路，另一方面则是想攻击仇恨值更大、也更加弱小，并且还是明显是指挥者的季遐。 片刻后，桥上长毛怪的尸体熄灭之后，季遐甚至看到三个骷髅架子挺着长矛，以一个三角形的阵形缓步推进了过来，专门用来吸引狗熊的注意力。 其他死尸聚集在两边，只等狗熊朝前进攻，就会一窝蜂地朝着季遐这边涌来。 看到这些死尸的表现，季遐一方面觉得新奇，一方面则越来越心惊。 它们的实力其实很普通。 但是它们与外边的普通怪物完全不同，季遐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这些复活的死尸虽然本身不强，不是狗熊的对手，但却正受到一个强大的意志支配，不仅悍不畏死，在配合上也超过了普通人的默契程度。 等到长廊的那边出现了两个拿着弓箭的尸兵之后，季遐便完全放弃了继续战斗的打算。 他最后带着三个刚刚获得的多余的‘复活狩猎者’符文，强行拉着狗熊，从这条长廊退了回去。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德鲁伊？饲养员！ 只能退了。 面对这支怪异无比的死尸军团，季遐产生了一种发自内心的警惕—— 它们会配合，会改变，会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东西、试图对季遐和狗熊造成杀伤。 与之前的其他敌人相比，季遐面对这些死尸军团，有一种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压力。 就像是一个刚进入游戏、刷了两三个副本的新手，突然碰到了一个恶意pk的敌对势力玩家。 虽然对方似乎只是小号，但却经验丰富，而且有氪了金的复活道具。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能爆对方掉落的装备…… 也因为‘复活狩猎者’符文对季遐自己没有了用处，狗熊也无法从他们身上吸取彩色雾气，变得没什么意义了。 而且这毕竟不是游戏。 在这个危险的地下城中，普通的怪物虽然危险，但都有固定的出没场所、基本的行为逻辑。 面对一个完全不遵循一般怪物行为方式的敌人，季遐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再想到对方的本体可能还要更强，万一它会在这批死尸军团死后亲自杀过来，到时候跑不掉可就麻烦了。 所以季遐最后选择了放弃，他带着狗熊退出了角斗场。 死尸军团倒是没有追出来，和之前试探僵持时那样，到分界线处就停了下来。 不过为了避免那些万一的可能性，季遐还是不敢大意。 他甚至直接封死了后路—— 在角斗场的前一个石室，季遐用他的‘鲁班术’暴力破坏了石室的石门，让原本已经升起的石门重新降了下来，彻底封死了那些死尸军队追过来的路。 做完这些，季遐才松了口气，回头看到狗熊在瞪着他，季遐便安抚它道： “好了好了，你想打架，咱们去别处打猎吧。这次咱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本来是挑战那个长毛怪，反正已经成功了是不是？” 现在看来，狗熊吃掉的那颗苹果可能就具有某种符文效果。 不过狗熊和季遐不同，它在吃了苹果之后，‘变身’的效果更强，状态也是永久的，似乎已经无法退出这种‘变身’的状态了。 而这让它始终处于那种好战、狂躁的状态之中，虽然它也对那些不怕死的敌人有些发怵，但是季遐强行带着它逃跑，它多少有些不太高兴。 于是季遐只能试着跟它说话，试图用别的话题来分散它的注意力： “我看那些死尸死了你也没法吸收精华，还是先去狩猎普通怪物吧，反正死尸对你也没用，我看你只能从正常的怪物当中吸收精气。” “说起来，咱们的合作得这么好，以后肯定要继续组队。老是叫你狗子也怪难听的，要不叫你星期五吧。” “不喜欢？也是，这个名字太轻佻了，你应该更适合更黑暗、更残忍、更有压迫力的名字，那干脆叫星期一好了。” 季遐用了夸张的肢体动作，试着跟狗熊说话，效果倒是不怎么样——他给狗熊起了个名字，狗熊却并不是很认可，或者说它也不怎么在乎自己被叫做‘狗子’还是‘狗哥’。 不过即便如此，季遐这次带它离开，它总算是没有提出异议。 看起来刚才的战斗虽然危险，但也让它过了一把瘾，现在倒也还是很狂躁，但至少不会和之前一样，无论如何都要硬扯着季遐、去找长毛怪死磕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它也有些怕了那群不死的怪物。 总之不管怎样……这是好事。 不仅仅是离开了危险。 也是因为各方面的成长—— 刚刚得到的符文当然是好东西。 但是与星期一的默契也在增长。 季遐犹记得他被堵在密室里走投无路，最后不得不花费巨资、把一个珍贵的狗屋建在那里，当时凶恶的狗熊可一点都不讲情面，记忆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一样…… 现在他与狗熊都改变了很多，互相的信任关系也建立起来了。 这次因为自己的奇特能力，意外得罪了那位大领主‘祖利’。 不过这次战斗胜利后，获得的好处已经足以抵消那些风险，而以后若想继续变强，这只狗熊……或者说星期一都将始终和他站在一起，作为他的可靠战力。 说起来，若是季遐继续成长下去，多半会继续开发‘鲁班术’、并同时修炼伏虎拳法，而刚得到的符文也是强化身体的符文。 这种路线是叫德鲁伊吗？倒也确实没什么不好的，不过总感觉做个饲养员就够了。 最多是星期一一下子打不过的时候放放冷箭，如果还不行，自己上去恐怕也白搭。 心里想着未来的计划，季遐心情很好，摸了摸狗熊的脑袋，狗熊烦躁地甩开他的手，对他恶狠狠地呲了呲牙，看起来还是因为季遐主动撤退而有些烦躁。 不过季遐是暂时不想回去了，这一天的时间接近夜晚，季遐前途光明的冒险活动也该告一段落了。 事实上，在角斗场的第一战结束后，季遐就已经很累了。 也许是之前使用‘鲁班术’、又经历了各种危险，后来又激活了狩猎者符文，这些能力都会对他的身体造成负荷。 此刻季遐感到自己又累又饿，只是因为星期一还很不满，他不得不带着狗熊，又在第一层祸害了几个怪物房间。 普通的第一层怪物已经完全不是星期一的对手了。 虽然它们本来就不是狗熊的对手，但是现在的星期一实力已经得到了不弱的提升—— 有些比较弱的怪物会见面就失去战意、直接掉头就跑，然后被星期一召唤的冷气冻翻在地，冻成冰棒。 有的甚至伏跪求饶，完全放弃逃走与战斗的机会，然后被狗熊残忍杀害…… 这样的敌人自然不会引起星期一的怜悯，季遐也不会多管闲事。 不过对于太弱的对手，狗熊显得很不满意，它甚至不会在它们身上吸取那种彩色的雾气，也不知道是看不上、还是已经没有了帮助。 它显然想要面对更强的敌人。 于是季遐便带它去了图书馆—— 刚好，之前打败长毛怪的宝箱里，就有一把现成的金钥匙，最后一本泣血之书的保险箱已经可以打开了。 这本书本身有一定危险性，季遐第一次碰到的时候，就看到保险箱上面浮现出了一个‘危’字，为了保险起见，季遐本打算放弃的。 不过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 也许这本书会有危险，但现在的季遐需要的就是危险；星期一像是个喋喋不休、无论如何都想去游乐场的恶劣小孩，它想要挑战更强的敌人，但是第一层的普通怪物已经满足不了它了。 不得已，季遐将目光转向了这里，他带着狗熊来到图书馆，并且将刚刚得到的金钥匙插入到了钥匙孔里。 正文 第五十章 幽灵，离别，宵禁 上次的‘危’字果然再度出现了，这次季遐没有犹豫。 他继续旋转钥匙，随着咔哒一声轻响，保险柜打开了。 与此同时，季遐看到后方的走廊被一道蓝雾所阻碍，就和上次他误开密室门的情况一模一样。 这似乎意味着季遐将无法逃跑，而且保险柜上没有写明脱险的条件，似乎意味着季遐必须完全地战胜敌人之后才能离开。 不过在蓝雾出现后，季遐看到狗熊并没有被排斥出去，心里也就差不多有底了。 没有退路的死斗很可怕，但是有星期一在，所以不怕。 当然，之后的战斗过程倒也确实有了一些波折——至少比起那些第一层的普通怪物难对付了很多。 就和季遐猜测的一样，这本‘泣血之书’看起来很阴间，实际上也很阴间，季遐打开匣子，就传出一身鬼怪的尖叫。 然后居然真的出现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幽灵，从书中钻了出来，像是一团云雾一样，笼罩在了整个图书馆上空。 不过对于这种明显超自然的生物，季遐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经验，毕竟这只是一只鬼而已，而对付这种鬼怪，季遐和星期一都不是第一次了。 在白天的时候，季遐就试过、把一只幽灵引到了狗熊的巢穴里，当时他和狗熊都总结出了对付它的办法。 季遐的办法是用火，幽灵仍然怕火，用火可以让它短暂退避。 狗熊的办法则简单粗暴很多，那就是用声音…… 有这样的经验，季遐看到这只鬼，没来得及躲避鬼怪的攻击，反而连忙捂住了耳朵。 下一刻，星期一怒声狂吼，整个图书馆被它的吼声震得摇摇欲坠，几本书从书架上掉落了下来。 白天的幽灵就是被它用声音活生生给震死的，当然这只幽灵显然比白天那只厉害，一通狂吼过后，幽灵只是形体波动了几下，并没有直接消散。 若是换成之前季遐和星期一，多半就对它没什么办法了，但是由于获得的新技能，这场战斗还是很快就结束了。 狗熊开始控制冷气，一些冰冷的蓝色光斑在空气中成型，并且逐渐融入到了幽灵没有实体的身体当中，让它的行动开始变得滞慢。 季遐则用了‘狩猎者符文’——这个符文最有效的功能是强化身体，可以在短时间内大幅增加力气、防御与平衡感，看起来对幽灵没什么用。 不过‘狩猎者’符文本质上是个‘长毛’的能力，季遐趁着幽灵被寒气影响，将手伸入它的身体。 一瞬间的感觉像是将手放进了刺骨的冰水，但季遐一触即走，让一团‘毛’在幽灵体内生长，将它缠绕成一团乱麻，让它的动作越发迟缓。 最后对着被困在书架间的幽灵，星期一一通狂吼，季遐则用火把挥打，点燃了那些长出来的绒毛，终于将它彻底消灭在了这里。 考虑到中途遇到的小波折，这似乎是一场‘刚好发挥出克制效果’、运气大于实际操作的战斗。 但之后季遐看到，保险柜里出现了一些‘玄物’结晶。 旋即顿悟，可能幽灵的本体在保险箱里，要对付它的话，正常的思路应该是从保险柜里入手。 只是季遐与星期一大力出奇迹，总之这样一通蛮干，也把它给直接折腾死了……而季遐为了稳妥起见、提前去跟珈蓝大神换了那张辟邪用的‘安家符’，最后也没有用上。 倒也没什么不好的，看起来双方的综合实力还是有些差距。 结果便是，星期一还是没过瘾。 幽灵死后，星期一用它的大爪子拍击着打开的保险箱，似乎在催促季遐收集战利品。 季遐把‘泣血之书’收起来，星期一便用爪子推着季遐，要让他继续带路了。 季遐觉得它似乎已经恢复了理智，但是好斗似乎已经变成了某种秉性。 在不准备去更深处的情况下，季遐很难找到其他能让星期一尽兴的强敌了，而且就算找到了，也不太可能让它一次过够瘾。 更何况，夜已经深了—— 季遐还记得，业主说明上说过：‘不能在地下城过夜’。 而在他刚才回去兑换安家符的时候，也看到了群里的聊天内容—— 却是白天一直沉默的‘物管’突然说了一句话： “11点熄灯，请按时回家休息。” 虽然只是这样一句提醒，后续也没有任何解释，但是群里的人对此相当关注，认为了某种事件开始的通知。 季遐回去的时候，就在他们的提示下看到了这个消息。 等到季遐拿到‘泣血之书’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接近11点。季遐匆忙推着星期一、好歹让它回到了自己的巢穴。 狗熊显得有些依依不舍，咬着季遐的衣服不让他走。 季遐哭笑不得，安慰它道：“好啦好啦，明天我还会来的，到时候再一起去深处探索吧。” 季遐好歹让它回到了自己的狗窝里，它的身体变大了一圈，现在想用脑袋挤进季遐造的狗屋也不太容易了。 季遐想着自己是否可以给他扩建一个窝，但这个狗屋是他用设计图制造出来的，暂时没法轻易更改，要造就只能另外造一个，但质量肯定没这个好。 想着这件事可以以后再说，便拿着自己的东西回去了。 路上，季遐哼着小曲。 看到第一层的火把基本上都已经熄灭了，毕竟火把的燃料有限，一天也都自然熄灭了。 也不知道后续会不会自动补充——如果不补充的话，或许自己该去第二层搞一些那种发光的珠子。 不过第二层有祖利，而且之前去的时候，季遐也没认真观察，也不知道那些发光的珠子需不需要插电。 这样想着，季遐匆忙回家，回到家里，果然已经‘熄灯’了—— 不仅头顶上的那盏白炽灯熄灭了，就连给手机充电的插座也没了电。 季遐本来还想调试一下新家具——刚刚运回来的大冰箱还没来得及开始使用，现在被摆在了季遐家的窗户边上，但是因为没电，也没法正常运转了。 不过也就只有这样了，屋内除了停电，并没有其他异状。 季遐的手机还有一半电量，省着点还能用。 于是季遐便借着这微弱的光芒，打开出去的时候泡好、现在已经糊了的泡面，边吃边翻了翻刚得到的‘泣血之书’。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泣血之书 借着并不明亮的手机屏幕照明，季遐翻开了印着血手印的‘泣血之书’。 翻开扉页的时候，季遐突然有些担心。 毕竟……这玩意确实可能并不安全；虽然之前已经杀掉了出现的幽灵，但是书中可能有别的危险。 早知道就在星期一的巢穴旁边翻书，万一出点什么事，也好叫外援帮忙。 不过都回家了，季遐也没有再千里迢迢溜回去。 他嗦了一口面，有些紧张。 一手拿着之前没用到、表面上有‘辟邪’字样的安家符，一边翻开了‘泣血之书’。 在昏暗的光照下，季遐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了一个狞笑的怪物。 当然，那只是一幅画而已。 但是画中的怪物线条简单，形状猎奇，样子有点像是之前祖利的尸体军团当中的一个死尸怪物。 死尸脸上挂着猎奇的笑容，给人一种微妙的恶心感，在昏暗的手机屏幕微光下尤其让人难受。 季遐忍不住皱起了眉，想着自己要不要明天有电了再看。 又觉这一眼看到的内容就够精神污染了，就算马上合上书，今晚也别想好过了，还不如搞清楚这本书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这样休息也能踏实一点。 于是季遐翻开第二页，看到了相似的图案—— 仍然是那只怪物，怪物一边保持着奇特的笑脸，一边挥舞手臂，一边流下了血泪。 唉。 季遐合上书，深深叹了一口气。 做了几次深呼吸之后，季遐忍着恶心，去把一团糊的泡面倒马桶里冲了。 然后才回到椅子上，重新打开了第三页——流着血泪的怪物扭起了屁股。 第四页，将双手分开…… 就这样一页页看下去，接受了这种设定之后，恶心感轻了不少，却也让季遐不禁怀疑，‘不再觉得这种画猎奇’会不会本来就是一种猎奇。 然后他一路翻完，居然整本书都是这样的内容。 像是一本简单的画册，用里边小学生级别的画技画了一堆恶心的怪物。 每一幅画都有些差别，每一幅画都意义不明，季遐看到怪物的眼球掉了下来，口中吐出了血，但是除了让人睡不着觉，似乎也没有其他特别的用处。 奇怪。 按理说，这本书和《伏虎拳法》以及《我之书》一样，都是图书馆内的珍品藏书，另外两本书都很有用，这本书却意义不明。 而且季遐记得，图书馆里也有别的画册，那些画册相对比较正常，是地球上能看到的正常文娱书籍，没道理就这本阴间小人画册能进珍品区。 想到这里，季遐突然心中一动。 书中，每一页都是那个怪物的画，单独看的话确实意义不明。 但是快速翻书的话，好像……能动？ 当然，不是书在动，或者画在动。 而是在快速翻书的情况下，整本书的画的内容，好像能够连在一起。 就像是将一部动画的画面按帧装订成册，然后手动‘放映’起来一样…… 发现了这一点，季遐将书翻回第一页。 然后快速翻页，果然看到了一场‘动画’—— 一个形状畸形的怪物在纸张中间，流下了血泪。 然后摆动着身体开始跳舞，它的跳舞动作又乱又丑，而且在翻书频率不变的情况下，它的跳舞动作越来越快。 它的眼球被甩了出来，掉到地上，一条胳膊被甩得错了位置。 最后突然靠近了过来，向纸张外冲来—— “啊！” 季遐被吓得跌翻在地，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他捡起大宝剑，狼狈地环视房间，房间空空荡荡，昏昏暗暗，似乎并没有出现什么别的东西。 而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似乎只是…… 错觉？ 季遐挠了挠头，拿起书，翻过来。 翻开最后一页。 似乎……并没有突然从纸上冲出来的那一幕。 那刚才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季遐深吸一口气，重新翻开书，又快速浏览了一遍。 这次他顺利翻到底，没有看到书中怪物冲出来。 然后季遐翻回去又看了一遍。 到第四遍的时候，感到眼前就有小人在跳舞，胃里翻江倒海。 这他妈是中邪了？ 说起来我为什么要继续看这书啊。 季遐越想越难受，越来越想给这本妖书来一剑。 结果越是想，眼前的画面越是清晰，他看到眼前血光翻涌，满脸血泪的怪物在眼前直晃悠。 直到他手边的‘安家符’开始发光，让季遐感到了一丝清明，这才突然醒悟，然后逐渐恢复冷静。 季遐回过神来，扶着桌子喘气。 果然是幻觉。 是精神污染吗？季遐起初是这样觉得的，便像是抱着宝贝一样，把‘安家符’死死握在手中，然后面色不善地看向小人书…… 如果不是心疼那枚金钥匙，季遐已经一剑扎过去了。 不过安家符没有再起作用，用书签重新检查，也没有发现画册当中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反倒是季遐有了‘安家符’作为依仗，大脑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看到，那个书上的怪物确实如同钻进了他的脑海一样，在他眼前又蹦又跳，欢快地跳舞。之前觉得是幻觉，现在看来却有点滑稽，而且能够清楚地辨别出来，这并不是普通幻觉。 然后……小人也只是在跳舞，并没有其他什么反应；若是集中精神，应该可以完全克服。 这是季遐一开始的结论。 但是他很快产生了某种别的猜想—— 这种幻觉当然是有害的，而且确实很丑陋。 不过‘泣血之书’搞这种小把戏，也让季遐产生了某种好奇： 将这本书放在保险柜里，还要一个金钥匙才能打开，就只是为了坑人吗？ 这样看来，季遐似乎确实是亏大了，如果不是因为安家符刚才拉了他一把，可能情况还更加危险。 不过只现在看来，这本书虽然‘有害’，但是从头到脚，也只是限制于幻觉的程度，而这显然是一种超自然的东西，那么有没有办法将这种力量为自己所用呢？ 想到这里，季遐灵机一动。 这本书并不能用书签进行解析，似乎意味着它并非有意识的生命或灵体，也不是幽灵那种怪物，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泣血之书’完全安全，却也让季遐少了一种分析的手段。 不过既然自己已经受到了影响，那他可以直接通过自己、观察这种状态的细节。 没法直接通过书签分析它，但季遐可以用我之书看自己。 刚好，现在他自己已经受到了影响。 于是季遐拿出我之书，翻开了扉页。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倒映的眼睛 自己的影子轮廓当中，季遐看到了已经拼合在一起的‘狩猎者’符文——在先后得到了两种狩猎者符文之后，两种符文的交缠线条汇聚在一起，在‘我之书’当中的人体轮廓当中、在胸口处微微发光。 但是季遐也看到了，在‘狩猎者’符文之外，此刻书上的身体轮廓当中，却出现了一团之前没有的、暗紫色的浅色光晕，此刻正在他的头脑中央散发光芒。 这是什么？ 看到的一瞬间，季遐有些蒙圈。 他第一眼觉得这是个符文，但又不像；毕竟无论是之前倒三角的祝福，还有纠缠线条构成的狩猎者符文，都有明确的形状。 不过……这好像确实是个符文。 就比如现在的‘狩猎者符文’底下就有一团灰色的光，这团光的样子看起来很像，只是上面没有图案罢了。 所以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当然此时的季遐还不太清楚，不过他紧接着翻页，翻倒了我之书的第五页。 这一页原本是空白，但现在出现了内容。 季遐看到，书上出现了一个隐约可见的轮廓，还有字迹，但是内容全部都若隐若现，模糊不清。 只是通过格式、图案的轮廓、位置，隐约可以辨明—— 这确实是一个符文。 季遐差不多明白了。 刚才自己通过泣血之书，得到了一枚与‘狩猎者’相似的符文，只是因为一些原因，现在还无法搞清它的真实用法，也没法通过我之书看到它的样子。 确认这一点之后，季遐倒是有些高兴。 他大致知道符文是有用的东西，虽然会有危险、会有副作用，但应该对自己有利。 至于现在还在季遐面前晃悠的丑陋小人…… 虽然很讨厌，但它显然与季遐无法看清符文有关。 那么……该怎么克服它呢？ 季遐马上想到了一个直觉的结论——这个幻觉之所以存在，似乎本来就是一种引人恐惧的东西。 而要战胜恐惧，那当然是……要意志足够坚定了。 季遐刚才借助了‘安家符’的帮助，压制了它的负面影响，但安家符并不是一直都在生效。 他冷静下来之后，这个小人就不是很难以克制了。 这似乎说明，这个小人确实可以凭借‘意志’来战胜，而说到‘意志’，季遐便想到了简单直白的人物属性。 所以说，是否大量提升自己的意志——也就是我之书当中的‘心’，就能战胜这个东西了呢？ 这种办法对于季遐来说当然也不陌生，但是和当初‘堆幸运’的情况不同，季遐目前并没有什么能够大量增加意志的东西。 他把刚拿到了+3意志的大宝剑拿在手里，又取了两件之前得到的+1意志的小玩意，然后试着翻了一遍书。 结果却没什么反应，眼前的活动小人也没什么变化，于是季遐暂且放弃了这个计划。 也许，他需要更多‘意志’，可能得等到明天香火小卖部刷新了再看看，香火小卖部每天刷新，但实际上是24小时一次，大概要等到明天上午。 除此之外，季遐也有别的猜测。 需要‘意志’本身只是个猜想，也许这个办法并不正确，又或者并不是唯一解。 季遐不禁想到，现在发现的两个线索，除了是眼前的幻觉小人，还有另一个——也就是‘我之书’当中并没有正确显示出符文的形状。 想想也是，之前无论是那个祝福，还是狩猎者符文，季遐都是先看到了它们的形状，然后才能发挥出作用。 也许……这个符文之所以状态不对，就是因为季遐没有直接看到过它的形状。 当然，这本来就只是一次意外，季遐之前翻了好几遍泣血之书，也没有找到任何像是符文的东西。 不过想到这里，季遐突然灵机一动。 符文的形状可能存在于其他地方，就算要找，季遐也还没什么头绪。 但要观察符文的轮廓，季遐有一个更简单的办法，实际上，之前他也利用这种方法、直接观察过两种其他的符文，当时的季遐倒是没有在意，但是现在想起来，季遐便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季遐重新翻开书，翻倒了‘我之书’的那一页。 目前的白雾空间已经变得很稀薄了，刚才季遐翻我之书的时候，也看到迷雾空间的状态表示有了变化——不仅雾的厚度变得稀薄了不少，上边的提示文字也发生了变化。 之前是一个‘盈’字，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冲’字。 不知道我之书为什么会如此表示，但季遐知道我之书就是在提醒他、白雾空间可以进行下一轮探索了。 于是季遐坐在椅子上，闭目冥想，那些繁杂的念头逐渐被赶出脑海，意识沉入了白雾之中。 然后，探索。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季遐对这种‘冥想’的方式已经很熟悉了，并且开始感到枯燥。这里到处都是迷雾和土地，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当然，季遐倒是知道，运气好的时候可以找到金色的光团，那是一种类似于‘灵感’的东西，这些灵感装着一些一次性的设计图，都是很有用的好东西。 不过要找到设计图很难，目前季遐还是只能靠运气。今天晚上季遐运气不好，他坐在椅子上、探索了一个小时左右，却一个设计图都没找到。 当然这不重要，到了凌晨时分，季遐从白雾空间中醒来。 刚才的烦躁不翼而飞，季遐神清气爽，甚至看到、那个在眼前跳舞的丑陋小人也变得稀薄了几分。 当然这也不重要……季遐在冥想过后，便重新沉入内观，看向自己的白雾空间。 白雾空间凝实得如同液面，上边甚至出现了一些清晰的倒影。 通过倒影，季遐终于看到了—— 自己的意识当中，不仅有那枚用过了的‘祝福’符文，也有刚刚强化过一次、光芒异常强烈的‘狩猎者’符文。 还有另外一枚全新的符文。 这次看到，季遐自然看到了它的深紫色轮廓，也看到了它的具体线条—— 丑陋的幻影小人试图用身体遮挡它的形状，但随着季遐清楚地看到，小人的形象顷刻间烟消云散，符文的线条像是一个眼睛，在深紫色的背景之下，勾勒出妖异的轮廓。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恐惧 就和长毛怪的狩猎者符文一样，这是一个另外的符文。刚才季遐翻书的时候、让这个符文通过书中的图案烙印到了他的脑海中，也许是因为意志不够坚强，季遐未能准确辨认它的全貌。 看到的一刹那，季遐终于完全地理解了一切，与此同时，就在季遐手边，‘我之书’的第五页清晰地显现出了那个符文的样子。 以及配套的详细介绍。 -遭受污染，意外得到。 -‘诡舞者的幻觉模因’。 -适应恐惧，拥抱恐惧，遁入恐惧——一些有关恐惧的知识与能力。 -代表着‘泣血之书’所记载的知识，但知识也只是载体，它的本质是一种比‘知识’更加危险的东西。 还真是个符文啊。 季遐试图用自己的意志去引导‘诡舞者’，这次出现在他手中的是一些黑色的雾，雾的形状稀薄而怪异，并且难以成型。 季遐试了试，发现这个符文似乎比‘狩猎者符文’更难用。 目光扫过旁边的泣血之书，打开的书页当中，少了一颗眼睛的图画怪物在诡异地笑着，季遐看到之后心头一揪，却又紧接着产生了一种异样的通透感—— 手中的黑雾扩散开来，几乎是在一瞬间覆盖住了季遐的全身。 然后季遐就发现自己直接不见了——他低下头，直接看到了屁股底下的凳子。 原来是隐身的意思吗？除此之外，似乎还能制造一些简单的幻觉。 却并不是很好控制。 想要控制这颗符文，似乎需要…… 恐惧？ 只有恐惧了，才能控制这颗符文的力量，其他状态下虽然也能用，但是要求显然高得多。 还真是个……很有特色的符文啊。 季遐心中了然，但也并不失望。 尽管过程有点波折，限制条件有点坑…… 但这本‘泣血之书’居然是另一个符文，而符文就是力量，有总比没有好。 当然，季遐也确实意识到了，这种‘符文’也不太安全。 ‘狩猎者’符文有介绍，说使用会付出一些代价……季遐虽然用过了一次，但还是不太清楚所谓的代价是什么。他每次使用，头发和眉毛都会发痒，但并没有出现过明显的非自然生长和脱落的现象。 ‘诡舞者’则更加诡异，不仅要在恐惧状态下才能顺利地使用，还是某种‘比知识更加危险的东西’。 看来这两种符文还需要研究和改善，并且也不能对其太过依赖。 季遐最后看了一遍‘泣血之书’，他现在已经能够平和地对待它了，虽然看着确实有点阴间，但因为刚刚的符文，丑陋小人在他眼中甚至变得有些莫名可爱了。 季遐找了一张塑料，将它妥善地包裹起来，放在了桌子的抽屉里。 而后又整理了一下白天的东西，倒是已经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不过季遐因为刚刚冥想过，现在的状态好得出奇，一点困意都没有。 所以他打开群翻了翻，却发现大半夜的，业主群的消息刷得飞快。 “肚子好饿啊……” “白天让你们去地下城，你们非要不去。” “唉，我也想我爸妈，都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回地球。” “我手机要没电了，各位永别了。” “你没充电吗？” “放宽心吧，我觉得房子里应该不会有危险吧，说不定睡一觉就能到明天早上，明天早上就有电了。” “……” 因为消息同样刷得很快，而且很多人各说各的，季遐一时间没懂他们在谈什么。 不过大致翻了翻，季遐也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只是一些惊慌的人，一些伤感的人，一些对未来有所迷茫的人……也就只是这些人而已。 身处这片奇怪的空间当中，恐惧与害怕都的可以理解的反应，这种氛围白天就有，也一直都在。 却因为晚上突然的熄灯，让所有人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再加上孤立无援的处境，半夜的多愁善感，对其他人的情感共鸣。 以及夜晚不许去地下城的‘业主守则’，现在大多数人都待在家里…… 总之大半夜的，这群人不睡觉，就在群里聊得停不下来，季遐起初还觉得可笑，毕竟对于刚刚经历过真正的阴间玩意的他来说，这些人害怕的东西多少有点小儿科…… 不过后来也有些理解了。 他自己当然不需要这样。 他供奉了不明觉厉的珈蓝神，手中掌握着危险却强大的符文，食物与淡水的储备至少能吃一个多月，手头的武器装备十分富裕，甚至还有一只脾气和蔼的狗熊做合作伙伴。 然而其他人却不一样。 他们从今天早上、和季遐一起出现在了这个陌生的环境里。 虽然活到现在并不困难，但是他们多少都知道了自己的处境，知道自己处境危险，并且随时都会死。 而在半夜的黑暗中，他们只能借着手机的些许光亮，蜷缩在冰冷的被窝里。 黑暗中，不知道有什么恐怖的东西隐藏在墙角，在这个大得有点过分的房间里，每一寸空间都仿佛隐藏着令人难以承受的秘密。 在群聊中，季遐看到了一些熟人。 白天不好好说话的几个人开始询问地下城的详细情报，墨青轩劝他们积极探索，并说入口区的怪物真的很简单。 有几个名字后带井号的人开始聊自己原本的收入和家庭，并开始猜测被抓进来的人是不是有很多有钱人，说不定绑架犯过两天就要勒索要钱。 有人说自己听到门外有声音，却紧接着有人安慰他们，说地下城的怪物也不会接近房子，房子应该是安全的……季遐在安慰的人当中看到了毕天书。 又有人在群内打听攻略的消息，叉烧小杰马上出来发言，说第九版的攻略又加了一些新的怪物信息，欢迎大家私聊他传送。 虽然蔓延着恐慌与绝望，但也开始变得团结和谐，白天还会互相吵架，但现在却不会互相发脾气了。 上一次有这样的氛围还是在早上刚醒来的时候。 但是比起那时，现在的信息刷屏速度也慢了不少。 可能是一些人不再试图发言，也可能是有人去睡觉了，但季遐也知道，应该也有规模相当大的的一部分人已经死去了；而在这种情况下，活着人基本上都冷静下来了吧。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群空间 看到业主群的状态，季遐也有些感慨。 现在看来，短时间内应该是没法出去的；今天晚上如此，而明天、后天、甚至更久以后呢？ 群里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少，如果一直找不到出去的办法，会不会有一天只剩自己一个人呢？ 当然，季遐也不敢保证他能一直活下去，在这个‘好运小区’，显然有很多他目前还无法理解的强大存在，比如门外的那两个怪物，比如能复活死尸的‘祖利’…… 现在的季遐多半不是它们的敌手，甚至无法理解它们到底是什么。 所以他与其他人其实也是一样的——一样在艰难求生，一样孤立无援，一样需要依赖其他老乡。 想到这里，季遐想到了一件事，他打开手机文档编辑器，建了一个新文件： ‘第一日的探索心得’ 要说内容其实不多，但写出来也确实不少。首先是季遐碰到过的怪物，光是这些内容就足够大书特书了。 季遐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狐假虎威、利用星期一来对付地下城的怪物。 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他能大概描述出这些怪物的攻击方式、攻击范围、移动速度和特殊能力。 当然，这些东西不是季遐总结经验的初衷，他更加在意的是能够直接提升能力、挑战危险的取舍，所以他详细总结了钥匙的意义、开锁时候的危险提示、事件房内可能碰到的机遇与挑战，以及可能会得到的符文与武器。 季遐想了想，倒是没写神像基座的事，毕竟这件事就跟一场梦一样，而且还牵扯到巡女的保密要求。 也没写星期一……毕竟其中意外的成分太大了。 至于符文的内容则值得考虑——季遐最后没有写自己的具体能力，但是写了符文的特征、大体上的用法与副作用，以及对‘看到符文具体形状’的迷思。 季遐甚至拿出了一颗多余的‘复苏狩猎者’符文的图案，将其临摹在了文档上面。 不过这个东西似乎必须原包装的才有用，季遐临摹出来的并不能算是有用的符文，不过这也是预料中的事。 整理了一遍，也没怎么排版，写完一看，洋洋洒洒接近两千字，效率可要比平日里做工作总结快多了。 打开群一看，群里仍然乱糟糟的，有人说他听到了敲门声，其他人将信将疑，纷纷在给他出主意。 有的提议说通过猫眼看一看，有的说业主守则提醒了不能看猫眼，有的则突发奇想，说用手机摄像头拍段视频再看，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季遐在群内说道：“我个人总结了一份地下城新手攻略，想要的私聊我。” 虽然信息刷屏很快，但是这次所有人都很在意，季遐才刚说完，公共和私聊窗口都冒出了一堆“感谢大佬”“大佬牛逼”“求私发”。 季遐把自己总结的文档给每个人发了一份。 群内倒是没有立即产生什么讨论，在彩虹屁过去之后，还在聊天的人则重新开始讨论起了‘敲门’的事。 只是有几个讨论地下城攻略的熟人出现的时候，会有人提醒他们：“喂xxx，刚才有大佬发个人攻略，怕你不知道说一声。” 此时群友们的反应还很平淡，至于季遐则稍微有些期待—— 这毕竟只是一次心血来潮的尝试。 他本来也懒得自己搞总结，叉烧小杰不管目的如何，他做的攻略确实很全面，而且他很勤快；相比季遐自己搞文档、自己私聊发文件，当然是交给别人最方便。 不过叉烧小杰要搞小圈子，他想把‘事件房’与其他变强途径的情报都封锁起来，这一点季遐不是很认可—— 他倒是懒得纠正别人的想法，但至少他自己总结的情报要无门槛地分享出去，让更多人能活下来，叉烧小杰的小圈子不仅看起来不太体面，而且从功利的角度来看，也对季遐也没什么帮助。 现在季遐写攻略，更期待的是别人能在他探索的基础上发现别的东西，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只是因为私发文件确实很麻烦，季遐感到手都要点麻了，他想着自己是不是该找几个合伙人，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反正是手机的聊天软件，这群能不能直接上传到群文件？ 他倒是不确定能不能行，只是看叉烧小杰就在私发，所以依样画葫芦。他自己还没试过……而这聊天软件在穿越过来后，好像也变得与之前有了一些不同的地方。 季遐一看，群文件确实是有的。 也许本来没法用，但是季遐点进群空间，出现了两个不认识的弹窗： -检测到探索进度更新，群空间部分功能解锁。 -检测到探索进度领先，获得临时管理员身份。 还能这样？季遐有些好奇，便看了看群空间。 什么群文件、群相册都是有的，之前似乎没法正常使用，但是季遐进去后显示已经对他开放了。 除此之外，季遐甚至得到了一个所谓的‘临时管理员’的身份，这个管理员虽然不能踢人出群，但是点击其他聊天者的时候，能出现一个禁言标签，而且在右上角，还多出一个‘全员禁言’的按钮。 是因为我在地下城探索进度的原因，所以受到了优待吗？ 季遐倒是不太清楚，而且他本来也不是为了这个才去地下城的，现在也不打算用这个来对付其他业主，反而因此感觉到了一丝挑拨离间的味道，不过他也没有在意…… 倒是分享功能还真挺有用的，群文件有上传大小限制，季遐觉得这个限制也和探索进度有关。 他的文字总结不占什么空间，刚好需要，就转成txt文件，上传了一份到群文件里。 然后他在群里说道： “我的攻略上传到群文件了，接下来就不私发了。” 果然其他人都很惊奇：“还有群文件？在哪？” 又有人回答：“还真有，就在群空间里，右上角点齿轮能进去。” “我白天看了，群空间的功能好像都被锁定了吧。” “是锁定了，但是既然有功能就有能用的方式，我记得白天有人问了物管，物管回答了说是暂时不能用……” “物管会回答这个？” “是啊，不过他说‘就凭你们什么货色也想使用群空间’，然后就不回话了。”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对线 “原来如此……” “四季大佬牛逼！” “不愧是大佬。” “……” 翻来覆去说，群友们的彩虹屁也都有些词穷的意思了。 不过季遐确实还算得意，毕竟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他不用每个人挨个发攻略了。 而在季遐传完群文件之后，来找他私聊的人果然不多了，只有几个人试图攀谈，季遐也没有再回复，毕竟他刚发现了群空间，里边还有些别的有趣的东西。 比如其中有个‘群签到’。 季遐点了一下，小窗口当中出现了显示，‘四季长青参与群签到，是今日首位签到业主，获得今日纪念币’。 文字出现，紧接着一道黑影闪过，季遐面前居然真的出现了一枚写着‘第一日纪念’的镍币。季遐知道这是‘物流app’的送货员，一时间也对这些app之间的业务关联产生了困惑。 之后季遐又找到了‘群资料’，发现这里可以看到聊天成员的个人资料。 季遐倒是第一时间有些好奇，之前他就想知道群内究竟有多少个业主，但是季遐点开名单的时候、却只显示‘权限不足’。 又翻了两页，季遐找到一个能用的‘群相册’，相册的个人上传限制与群文件共通大小，也是只有他自己能用的功能。 另一个能用的功能叫‘名片管理’，好像不仅能修改昵称，还可以用一些特定的匿名身份发言，季遐现在能设置一个，也许他可以注册个小号给自己的攻略当水军…… 而除了这些看起来比较普通的东西，在那些小应用当中，还有两个画风有点不太正常的功能。 一个叫做‘群直播’，花花绿绿一大堆提示在诱使他打开这个东西，虽然还是空的，不过好像确实是能直播的玩意……内部还有打赏镍币之类的功能。 另一个叫做‘群切磋’，就是外界互联网上完全看不到的东西了，这个小应用好像能对其他群员发起一种备注是‘点到即止’的挑战，里面有些‘快意恩仇’‘恩怨不过夜’之类的标语，还有胜负投注，让季遐感到这东西可能有点危险…… 正在研究，突然又有人私聊他。 季遐本来没空回答，毕竟他文件都分享出去了，还没管过其他跟他搭讪的人，却发觉对话窗口相当靠前。 竟然是熟人发来的消息，窗口上的头像是叉烧小杰。 季遐打开聊天，就见叉烧小杰上来就问：“你什么意思？” 什么我什么意思？ 季遐觉得莫名其妙，虽然他隐约猜到这句话的意思，但又理解不了…… 叉烧小杰今天忙来忙去、忙前忙后，给业主们收集攻略，随时手动分发资料。 不管怎样，季遐是真心很钦佩他，哪怕攻略的内容是很多人一起完成的，他的付出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雇人上班都要发工资，义务劳动可不是谁都愿意做的。更何况叉烧小杰确实帮到了别人，季遐对他没有任何意见。 这次他另起炉灶，也不是故意在跟叉烧小杰唱对台戏，毕竟不想一起封锁攻略可以自己单飞，这是叉烧小杰自己说的。 实际上季遐甚至在心里琢磨着，也许应该想办法跟对方打声招呼什么的，以免对方不快。 但这样好像又有点拜山头的意思，而且季遐确实没空，所以没有细想。 不过叉烧小杰现在突然来问他，上来就问‘什么意思’，让季遐闻到了一丝令人尴尬的气息—— 不像是歧义，不像是误会。 也不像是季遐理解错了。 难道真的是…… 季遐被自己的设想尬到了，只好打回去一个不大不小、纯朴内涵的单独标点符号。 “？” 叉烧小杰回复依然很快：“劝你一句，把东西撤掉吧，误导别人不好。” “为啥？” 叉烧小杰没回复。 啧，不说话装高手？ 季遐不理他，继续研究自己的群应用，又翻了一会儿，叉烧小杰还是没说话。 妈的，最烦这种装逼犯了，对线都对不爽快。 季遐在心里暗骂了两句，不过他转头看了一眼群聊，却感到血压突然升高—— “大家当心群分享的总结攻略，很多内容真实性待考。” “大家当心群分享的总结攻略，很多内容真实性待考。” “大家当心群分享的总结攻略，很多内容真实性待考。” …… 叉烧小杰竟然在刷屏，虽然不是很快，但隔几行就要刷一句。 他的举动自然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有人问道： “叉总，啥情况啊？” 叉烧小杰一天都很活跃，而且提问的也是个名字后面带井号的，看起来很重视他的意见。 叉烧小杰就回答道： “四季长青白天从我这拿了一份还没证伪的内部版攻略，又在那份攻略的基础上添加了一堆东西，上传的东西就是这么来的。” “他乱抄攻略也就算了，关键是那份内部版攻略里，有很多内容都没有来得及验证，然后他还添了一堆二次创作，都不知道是怎么编出来的。” “而且别人都用不了群文件，就他可以，我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总之大家小心一点，遇到其他人也注意提醒一下。” 叉烧小杰说得貌似诚恳，听众立刻就信了大半。 “怪不得啊，难怪他的资料那么多，比咱们公共资料的内容都多了。” “说起来群主是物管，其他人只能聊天不能发图发文件，只有他能发，说不定他和那物管是一伙的！” 一个话题被说出去后就收不住了，群众越猜越离谱。季遐眼看着聊天内容失控，只得出来说道：“叉烧小杰，你说我攻略有问题，你的证据是什么？” 叉烧小杰看起来并不想跟他正面交锋，只是说了句‘呵呵’，阴阳怪气拉满。 只是其他人则更愿意相信他，虽然还没站队，但是已经在跟着起哄了： “四季长青出来了！要对线了。” “这啥意思，直接威胁人？” “他的攻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季遐叹了口气。 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了，他直接点了全员禁言，群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然后他说道： “各位我解释一下，群内功能需要随着探索进度逐渐解锁，管理员似乎是进度最快的玩家能够获得，大家也不用担心，我不会乱用权限的。” 虽然现在已经有点在乱用权限了，不过季遐脸不红心不跳，此事是叉烧小杰起的头，他只能这么做。 当然他也并不打算全靠这种方式解决问题。 于是季遐说完，单独解封了叉烧小杰的禁言，直接问他：“叉烧小杰，我问你话呢，你的证据是什么？” 正文 第五十六章 以理服人 群里安静了下来。 虽然季遐的做法有点不讲道理，但是他的办法似乎确实有用。 刚才他还能利用舆论，甚至不需要自己跟季遐对质，就能将季遐的攻略直接打得无法翻身…… 但现在他躲不开季遐的质问了。 于是又过了几秒，叉烧小杰有些恼火地回答道：“谁知道你说的是什么玩意，你就可劲编吧。” “我真没编，那攻略是我自己一点一点总结出来的。”季遐平静地反问他，“你说我是编的，你的根据是什么？” 叉烧小杰却仿佛很生气：“你这问题不是侮辱我们智商？” 等了一会儿季遐没回答，他只好继续解释：“今天才第一天，我们联合起来做的攻略才收录了十六种进阶区的怪物的信息，你一个人三十种？还有深层区的怪物？这怎么可能呢？” 季遐被他逗笑了：“这不说明我比较厉害吗？” “你可拉倒吧！” 叉烧小杰打字飞快：“你当我们没看到吗，下午的时候你名字后面进度还是1，你是想说你几个小时杀穿了地下城，还写了这么长一段攻略？” 季遐反问：“我又不是做现场直播的，在地下城怎么给你随时改进度？再说我下午都告诉你隐藏房间的解法了，你现在拿我的进度说事，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那行，那你说，为什么你的攻略内容里、有很多我们大家总结出来的内部攻略的东西？”叉烧小杰质问，“你下午还混进来，问我要了内部版的攻略，你这么牛逼怎么不自己写？” 季遐更莫名其妙了：“谁用你们的攻略了？你们的小群，我进去你才告诉我只流通内部情报，但我就想公开分享，不想跟你们搞小圈子不行吗？这还是你自己说可以的。” 季遐还要继续解释，但是叉烧小杰仿佛真的很生气，手速大爆发，一连串消息发了过来： “谁他妈搞小圈子？！” “我都他妈说了，那些东西有危险，你他妈怎么做的？自己编一堆东西搞二创出风头？” “你知道你他妈在干什么吗？” “现在咱们辛辛苦苦收集情报是为了干什么？还不是为了造福其他人，你把危险情报拿出去卖弄，还自己添油加醋……” “你自己是出了风头，就不想想误导别人出事了怎么办吗？” “更不用说，你的东西本来有一部分就是我们总结出来的，你老师教过你要尊重别人劳动成功吗？” “你他妈，” …… 叉烧小杰的手速很快，季遐一时间没跟上，被他气急败坏一顿骂，还真有点招架不住。 于是季遐动用狗管理权限： -叉烧小杰已被禁止发言 群内安静了下来，能说话的就只有季遐一个了。 季遐叹了口气。 他先沉思了数秒，平复了一下心情。 虽然现在的氛围有点狗血…… 但是比起白天给人出主意被怼，这次叉烧小杰非要跟他较劲，季遐其实不怎么生气。 毕竟他通过刚才的对话，不仅听懂了叉烧小杰的想法，也知道了叉烧小杰产生这种想法的原因…… 起初，季遐觉得叉烧小杰可能是嫉贤妒能，看到自己的攻略而发了狂，现在看来却并不是……或者说并不完全是。 不同人看待同一件事的角度不同，自然会有这样的观念差别。季遐自己当然觉得他不可理喻，但是叉烧小杰接触的事物与季遐完全不同，似乎确实没法想象季遐这一天的成果… 说直白点就是没见识。 当然，这也不是季遐瞧不起他。 叉烧小杰这一天忙着总结攻略、联络其他业主，似乎确实没什么机会自己去地下城。 而他更加热衷于笼络其他人，尤其对于那些有本事的‘高手’最为热情。 所以他可能还不懂如何成为高手，也不太懂高手的想法，但他却对‘高手’这种角色非常了解。 在他的眼里，季遐起初是个普通人，后来因为提供情报，变成了一个带问号的高手。 即便是后来获得其他高手的认可，也只是个高手罢了。 而一个高手是有极限的，在这个残酷且‘公平’的地下城，大家都是第一天刚来的新人。 季遐就算是个高手，也不可能比其他高手超出太多。 更何况，还有叉烧小杰更加熟悉的‘攻略’—— 一个人总结的攻略，怎么可能比几十个人一起总结的攻略更多？叉烧小杰自己光是总结那些东西，就已经差不多花光一天时间了。 季遐的攻略总体来看，内容不比他的攻略少多少，却集中于他的攻略所欠缺的‘高端’内容，但却比他的攻略更加规范，信息格式更加统一，还有简单的综合评价、风险提醒，一看就比他东拼西凑的攻略更加优秀、更加难做…… 再加上一些似曾相识、但又明显多了很多新内容的信息条目。 叉烧小杰在看到攻略之后，完全无法理解这份攻略出现的原因，发自内心地觉得季遐就是个骗子……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出来跟他较劲反而是理所应当的反应。 若是顺着这个思路继续下去，他的顾虑反而是好心，而事实上，季遐也确实不是个正常的‘高手’，这一点他还真没想错…… 所以对于现在的季遐来说，现在当然没有生气的必要了，甚至只要消除了误会，双方还有很大的合作机会—— 大家都是业主，不仅现在处境相似，以后也要互相扶持，这次的冲突如果只是个误会，也许季遐应该和和气气跟他解释，期待双方能够互相理解…… 当然，季遐同样知道。 这件事并不只是误会。 分享情报当然是有利于所有人的行为，但是对于情报的提供者来说，也并不是没有好处的。 季遐主动分享情报，尚且有所期待，他想让其他人以自己的情报为基础展开探索，回报自己以更多情报，而这也是季遐选择公开情报、不和叉烧小杰继续合作的主要考虑。 至于叉烧小杰，他似乎想利用情报垄断者的地位，把实际上并没有害处、并且最有用的‘如何变强’的情报限制起来，在业主当中创造阶级，并让自己处于天然最上端的位置。 当然这一点只是季遐的猜想。 但是有一点很明显，在这个误会当中，叉烧小杰一上来就用那种公开诋毁的方式、直接对季遐的攻略展开攻击，并且完全不愿意和季遐正面对质。 却不像是把季遐当成了个骗子，而是在不愿意相信季遐的基础上，又把季遐当成了不可调和的竞争对手。 这让他的行为看起来非常愚蠢，却让季遐更加了解了他的想法，也让此刻的季遐没有了顾虑。 网络骂战，目的不是说服对方，而是说服观众。 看起来，叉烧小杰似乎很熟悉这一套。 恰好，而季遐也很熟悉这一套。 莫名奇妙来到这片空间，季遐也确实处处不适应，白天刚开始的时候连个史莱姆都打不过。 但他拳头打人不太行，键盘打人可老会了，这次自己占着理，还是狗管理，可得好好来一次以理服人才行。 看着安静的群聊沉思了片刻，季遐心里有了决定。 他开始说道： “我其实理解你的意思，叉烧小杰。” “你让我尊重他人劳动成果，我的回答是：” “原话奉还。” “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说我的攻略有问题，谁主张谁举证，本来应该是你拿证据。” “但你半天叽叽歪歪不说重点，我也懒得听了。” “为了不继续浪费时间，那么我来帮你一把吧。” 正文 第五十七章 众人的利益 季遐说着，把叉烧小杰的内部攻略试阅版传到了群空间。 这份攻略是叉烧小杰自己的命根子，实际上这次他非要跟季遐死磕，就是觉得季遐胡编乱造、并且盗用了这份攻略。 季遐之前确实没冒犯的意思，但既然叉烧小杰非要拿这个当借口，那他就不客气了。 上传之后，叉烧小杰内部攻略的下载次数立即暴涨，转眼间就增加到了99+……虽然实际上可能更多，但更多就不显示了。 季遐解释道：“我刚上传的是叉烧小杰发给我的内部攻略，因为他们不许外传，我本来也不打算违规。” “但我其实不怎么在乎他们的规则，既然叉烧小杰说我盗用他们的劳动成果，那大家来看看，两份攻略到底有多少相似，又有多少不同。” “当然啦，他说我模仿他的攻略、胡编乱造……这我也理解。” “但地下城也不是他们发明出来的，一方发现的事实也能被另一方发现，对于我们业主来说，擅长探索的在前面开路，才能写攻略造福别人。” “这是叉烧小杰想形成的信息生态，他除了不相信我，也不信任我的能力足以独立完成这么多信息的收集……所以我光拿出一份攻略他可能也不太信。” “现在我也没办法去地下城给你们现场拍照，不如这样吧，我给你们看一看这个——” 季遐说着，拍了张照片。 照片就是旁边的墙角，但墙角处码着堆成山的泡面。 这是他从地下城收集的战利品，一开始的时候他也很重视这些生存物资，但后来实在是太多了，季遐将这些东西一股脑放在墙角。 现在一并发出来，似乎是相当有冲击力的画面。 大多数去过地下城的人都知道，一个宝箱里只能有一份泡面，而且只有进阶区才有。 季遐晒出他的‘泡面墙’，不仅能用来炫富，也能用来说明他在进阶区的探险成果并非虚言，并且足以让大多数人惊掉下巴了。 相片传到了群相册，转眼间又是99+阅读。 感觉自己的证据已经够了，季遐最后说道：“至于我的权限，是探索进度到达一定程度之后得到的。” “我刚才就说过，我跟你们一样，也是第一天进入这个好运小区的普通人。” “地下城的水很深，我自己虽然得到了一些实力成长，主要靠的是攻略里的符文……但我战胜不了的敌人也有很多。” “我希望大家能够互相帮助，共渡难关。就算暂时找不到回去的办法，也能让尽可能多的人活下来。” “至于叉烧小杰……” “你的功劳我不否认，但我感到你的作为有些问题，我除了不喜欢你污蔑我，也不喜欢你排除异己的行为。” “这次我就借着临时管理员的身份，给你一点忠告吧。” “其他人信任你，当然是因为你的贡献，也是因为你会帮助别人。” “但你想在业主里当带头大哥，那也得其他人活着才行，要是现在就急着封锁情报、排除异己，等其他人都死光了，你当了老大也没有用。”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建议罢了，不强求你接受。不过至少这次的事，我不能就这样放过你。” “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吧，如果你还坚持认为我是骗子，那我得想些别的办法解决我们的分歧，当然这都看你自己的选择。” “至于你对我的看法，我不在乎，但你也得把之前的话解释清楚。” “那么……你说说看吧。” 所谓的‘别的办法’，是指还没试用过的‘群切磋’，不过季遐倒是还没打算要直接用那个；说完之后，季遐解开了叉烧小杰的禁言。 叉烧小杰不知道是不是气晕过去了，半天没回复…… 季遐倒是暗自觉得遗憾，正要打开群空间看一看，叉烧小杰突然说道：“我认错，之前的话是我说错了，对不起。” 季遐乐了：“那对我的攻略，你还有疑问吗？” “……没有了，您的攻略比我的强，我也承认您的攻略没有借用我的那份。” 季遐故意追问：“你的攻略，作者不只有你一个吧，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其他人的意见呢？” “我不知道，但这件事完全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主张。” “那你们的攻略要内部封锁，这也是你自己的意见？” “是的，但其他人也支持这个意见，我们觉得那些东西有危险性，没有恶意。” “那‘其他人’具体是指谁？” 叉烧小杰没有正面回答，却说道：“既然您觉得这样不好，以后不会有这种事了，现在我们都认为您的意见很对。” 季遐点了点头，对他的回答很满意。 叉烧小杰道歉之后，他的目的本来已经达成了，不过经过刚才那些看似宽宏、实际诛心的指责，叉烧小杰就算不认错，以后也很难再有今天这样的影响力了。 他能做‘攻略’，原因不是有人需要，而是有很多人会向他分享刚刚得到的情报，让他做汇总……某种意义上，叉烧小杰只是借用了某种公共事务的机会，扯着虎皮拉大旗。 季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破坏团结的帽子扣在他头上，他以后想继续笼络别人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当然，就目前来看，季遐确实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只是季遐没得选择。 或者说，本来就没有瞻前顾后的必要。 不去冒犯别人、照顾别人的感受，这是文明世界的道德规则。 在这种异空间的环境当中，仍然能够以此自律的人则更加高尚，季遐也愿意以此自律。 但是比起这些道德上的考虑，季遐有更加实际、更加重要的目标。 他想以自己的意志影响他人，就不能被细枝末节的规则所束缚，他想不被规则束缚，就不该因为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而瞻前顾后。 这些‘业主’之间没有利益冲突，分享情报、共同合作是对所有人都有益的计划，这样才能让所有人得到好处，叉烧小杰的私心会是一个不稳定因素，提前排除出去没有坏处。 更何况，叉烧小杰认错态度还不错。 他主动认错，不仅是暂时的低头，也是个比较聪明的做法……各方面都是。 季遐不怕聪明人，只要叉烧小杰肯老实认错，继续合作也不是没有可能，现在两人只是在群里斗嘴而已，但季遐就算没法隔着网线打他一顿，也可以让他在业主群内‘社会性死亡’，现在他主动服软，其实是对他自己也更有利的选择。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明天再努力吧 说完，季遐解开了群内禁言，然后聊天群当场炸了锅—— “我信了你的邪，叉烧小杰你可长点心吧！” “卧槽四季大佬，那么多泡面，全是你一个人打的？” “大佬牛逼啊，我们还在饿肚子，你匀一点给我们好不好。” “你能不能争点气，大佬都把攻略喂你脸上了，不自己去探险，就知道瞎嚷嚷！” “……” 群内一片混乱，季遐倒是并不意外；他关闭私聊前，已经要被乱七八糟的信息轰炸过一次了。 所以季遐最后酝酿了一下措辞，在群里说道： “各位还有什么疑问可以现在说，不过这件事已经结束了。现在夜已经深了，我的提议是如果大家没什么别的事要做，最好还是睡一觉养精蓄锐。” “地下城的范围够大，不仅有战利品，也能狩猎动物充当食物，如果有计划明天好好狩猎，今天还是趁早休息一下为好。” 既然现在已经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可，那也该说点符合身份的话了。季遐一时间有些不太习惯，不过其他人过于热情，也让季遐有些无语…… 倒不是没话找话，而是他自己是冥想过后精神饱满睡不着，这些人也跟着他一起熬夜瞎折腾，实在是没什么必要。 季遐说完，群里自然是一片附和声：“大佬说的是。”“没问题了，大佬你也早点休息。”“我们休息了也没啥用，大佬您还要探索地下城，别管叉烧小杰那傻缺了。”…… 季遐挠了挠头，他倒是还想听听别人对自己初版攻略的意见，现在看来气氛有些超出他的预计。 倒不是被人夸多了不好意思…… 季遐在这些附和的人当中看到了几个参与叉烧小杰攻略的、他们核心小圈子里的人。 但这些人也顺着别人聊彩虹屁，让季遐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在以某种方式阴阳怪气，却又看着不太像。 当然不管怎样，这场争端本来不在他的计划之中，现在风头出到这个地步，也应该收敛一点了。 季遐看了一会儿，群内的讨论还没有结束，但他已经不打算继续东拉西扯了。 季遐关上手机，开始做自己的事了。 刚才的‘冥想’让他恢复了精力，似乎已经不用睡觉了，但是根据业主说明，夜晚不能去地下城。 虽然似乎能去窗外，但季遐打算等到白天再说。长夜漫漫，不仅能够在群内对线，还可以用来消化一点白天的收获。 季遐首先想起了那本‘伏虎拳法’，这是他目前最挂心的东西了。 珈蓝神的能力完全是身外之物，无论多强都只能引导，感觉上似乎有点难以掌控。 符文倒是简单粗暴，但是却给人一种邪异的感觉，而且‘我之书’也说这些东西不太安全。 要么有副作用，要么‘很危险’。 所以这本伏虎拳法就承载了季遐的相当一部分期待—— 虽然不知道这本书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拳法顾名思义，应该是一种武术技艺，它应该是形而下的，不是无法解析的黑箱，也完全受季遐自己控制。 如果能够掌握这门‘拳法’，以后的冒险应该可以优雅很多，甚至就算是使用符文的时候，也能得到一定程度的加强—— 季遐可还记得，白天他第一次使用狩猎者符文的时候，纵身一跳让自己撞了墙，就是他的经验技巧跟不上力量成长所导致的问题。 由此看来，现在他需要的正是这种技巧性的东西。 于是季遐端端正正坐好，将面前的《伏虎拳法》翻开了第一页。 第一页的内容他之前已经看过了，季遐又认真读了一遍。 然后拿起手机看了看。 翻到第二页，又看了一会儿。 突然想起之前拿回来一个坐垫，便去取来铺在了凳子上。 然后回来翻了会儿群聊，解答了几个别人提的攻略的问题，又跟墨青轩聊了几句——他与季遐的私聊窗口还没关，所以能发消息过来。 墨青轩仿佛知道季遐的担忧，主动向他解释。 说他们其他人也只是顺着叉烧小杰的意思在收集攻略，其实也并没有搞小圈子的意思，并说如果季遐愿意，他们可以和季遐合作。 季遐说自己不是很有空，而且他对叉烧小杰没什么恶感，也不反对他们继续和叉烧小杰搞那份旧版攻略（只不过会被记在小本子上）。 当然他们也可以自己做汇总，季遐帮他们把把关，顺便帮他们上传到群空间；如果需要的话，他们也可以自由引用季遐攻略里的内容。 墨青轩对此自然没有异议，便说他们几个人会重新总结一下之前的情报。说完后又和季遐互相吹了几句，季遐看他这么识相当然很高兴，又翻了翻自己的攻略，并开了一瓶冰红茶。 刚好看到供桌上的贡品已经进贡结束了，便把东西都撤了下来。 这些贡品‘上供’之后不会消失，会在一段时间增加香火值，等到结束之后，季遐可以撤下来继续自己用。 当然，第一次上供之后，就不能上供第二次了，根据供奉app的介绍，只要不把上过供的东西随意丢弃、或者喂给不信珈蓝神的生物，就不会有问题。 季遐吃了些肉，把洋酒和其他饮料收拾了一下，空的饮料瓶也都放在了角落，以备后用。 突然想起我是在干什么来着？ 一看桌上，刚才在看的伏虎拳法还在第二页，并且第一页的内容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季遐叹了口气……但这也太痛苦了。 就像是看一本跳了两个年级的数学教材，书上的内容他有三分之一的内容完全看不懂，另三分之一的内容能认得词、但是无法理解意思。 当然，若是硬啃的话应该……大概……可能是能看懂的。 但是季遐确实有些心浮气躁，想着干脆等明天去图书馆找点工具书。 除了他已经带出来的针灸大全，还能借一点普通的武术资料，用以参考对照……至于今天就先算了，明天书齐了再努力吧。 正文 第五十九章 灵感 季遐收起伏虎拳法，妥善地放在抽屉里。 然后躺回床上，看着群聊，又没什么聊天的兴致…… 明明刚才看书的时候、跟人闲扯还是很有动力的。 现在却又有些心不在焉。 当然除此之外，季遐也有些别的忧虑—— 重新开群时，季遐又不禁会想，他自己琢磨不出来，也许可以把秘籍发到群里。 不过小市民心态作祟，他自己也会在潜意识里排斥这种想法……拳法毕竟是他自己花费代价得来的，拿出去也得有看得见的好处才能放心。 而若是以己度人，也不禁会怀疑—— 如果别人真的能从拳法当中得到了好处，并且不再需要季遐的帮助…… 会从自己的经验里拿出多少、用来回报给季遐呢？ 更何况刚才键盘大战，虽然打赢了，但是对于当事人双方的关系来说，潜在的对立关系仍然存在。 叉烧小杰会不会记恨？其他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虽然关系不是很大，但是对于现在的季遐来说，也许他应该更加低调一点……观察两天再说。 季遐这样想着，看着后方黑洞洞的天花板，思维发散开来，一时间有些收不住。 毕竟…… 虽然刚刚放弃了今晚的练武计划，但是季遐一点都不困。 刚刚经历了冥想，季遐感到现在的自己跟打了鸡血一样有精神。 闭目养神只是勉强可以，却也经不住胡思乱想，反而徒增烦恼。 于是季遐将意识投入脑海，观察着那片翻涌的白雾空间。 由于刚刚已经冥想过了，现在不仅精神好，白雾空间也凝实得如同液体，想进也进不去。 季遐通过白雾的反射，看到了那三个符文的倒影。 倒是没什么用，纯粹只是在欣赏罢了，像是猎人在狩猎回家后欣赏一天的猎物、渔夫在清点一次出船的捕捞，满满的都是丰收的喜悦。 季遐看着暗中发光的‘符文’，心中自然很满意，看了一遍又一遍。 ‘诡舞者’符文是个血色的眼睛。 ‘狩猎者’符文是一些纠缠的线条。 这两个符文显然能够赋予他某种能力，让季遐能够获得某种超越常人、甚至与他的物理常识相悖的能力，也是季遐今日最大的收获。 而与它们并列的是第一个符文，也就是之前雕像给他的保护祝福。 虽然季遐不太确定这个东西是不是真正的符文，但它与另外两个并列在一起，就姑且当成是一样的符文好了。 这个‘祝福’符文的作用是救季遐一命，后来季遐回家一趟，救命的能力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意义不明的‘更重要的作用’，但是需要‘决心’…… 季遐之前倒是并不了解其中的意义，结果他跟着星期一去讨伐长毛怪的时候，这个符文起了作用。 当时季遐误打误撞、把长毛怪一箭射成了重伤；现在回想起来，那一箭本身并没有用到什么常识之外力量。 跟其他两种明显更加超自然的能力比起来，不仅效果只有一次，而且本身也并没有那么神奇。 甚至后来回想起来，季遐也觉得当时的那一箭其实没那么厉害—— 那不过是做了个假动作，然后把长毛怪晃了个趔趄罢了。 更何况，这个技能只能用一次，季遐便也没有深入研究过它。 不过…… 既然都用完了。 为什么它还会在这里？ 季遐突然对此产生了兴趣。 我之书上确实已经显示，这个‘祝福’的作用已经用完了，在自己的人影当中，也看不到三角符文的形状了。 符文的叙述本身还算清楚，后来变了两次说明，也都没什么难以理解的地方，比如现在的状态就说得很清楚—— -帮助了一座苦恼的雕塑，所以得到了祝福。 -‘悲伤者的祝福’。 -虽然未能以最强大的方式起到作用，但是在关键时刻引导启迪，帮助旅者战胜了强敌。 -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将会化做一段温和的回忆，留在旅者的心底。 季遐拿出书、又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翻倒了祝福所在的第三页，无论怎么看，这个符文都已经没有继续生效的可能性了。 这或许说明，符文本身也有分类，有的是一次性的，但是效果强大，有的是一直有效、随时可以动用的，但是可能会带来一些副作用…… 不过符文本身的作用是一回事，在季遐观察中的状态是一回事。 不仅‘我之书’当中的那一页还没有消失，季遐也可以通过白雾浓郁时的倒影看到它的‘符文’，这意味着符文显然还在他的脑海中停留。 也许…… 此刻的季遐感到，他隐约萌生了一些古怪的想法，但是思路并不明确。 但他开始试图使用这个倒三角的符文。 经过鲁班术的入门训练，这些符文对他来说其实很好上手，‘狩猎者’与‘诡舞者’都是一学就会，几乎是在短时间内就能上手了，这枚符文从一开始就无法直接使用。 不过一种符文是一种力量，用法不一定只有一种。 而我之书会对此作出提示，比如‘狩猎者’符文的本质就是‘长毛’，但若是将力量粗暴引入自己的身体，也可以起效，而且作用还比直接使用大得多。 至于这个祝福…… 季遐之前就试过了，它的力量并不能为自己所控，至于它的用法倒也简单，实际上‘我之书’也在提醒—— 最开始是个保命符，用法就是经历危险，然后它会自动生效。 然后是没有了保命能力，但是需要‘决心’，能够帮助他射死长毛怪。 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作用，书上的描述是‘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将会化做一段温和的回忆，留在旅者的心底。’ 这一行对应的是其他符文的‘用法’的描述，虽然意思是不能用了…… 但如果这句话本身就是暗示着它的用法呢？ 季遐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并且意识到了上面最重要的关键词。 “回忆” “留在心底” 也许回忆便是它的用法，是不是与精神、与心理暗示有关的能力？季遐想到这里，精神一振，从床上翻了起来。 正文 第六十章 不堪重负 一开始的时候，季遐知道自己的想法过于理想，却也忍不住会心存幻想。 以这个地下城的尿性，向来都是有一分付出得到一分收获；这只是个帮雕像做打扫虫子得到的能力，多半不是什么稀有货色…… 季遐期待着这个‘祝福’的符文也能有和另外两个符文一样强大的作用，却没什么头绪。 毕竟和‘回忆’‘留在心底’有关的能力，想来想去也就是精神暗示、记忆操控之类的‘心灵系能力’—— 不仅听起来有点离谱，名字本身也是季遐瞎编的，试验起来需要有个活物作为目标，但家里只有一个人，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不过就在季遐准备放弃的时候，他试图回忆白天与长毛怪的一战，想要借鉴一下当初激发这枚符文的办法…… 却意外地发现，记忆非常清晰。 甚至不应该称之为清晰—— 而是就跟真的一样。 季遐回忆起当时的情形，不仅能在脑海中想到那一瞬间所发生的事，若是沉下心来，还能回忆起更多。 一幅幅非常清晰而具体的画面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如同在脑内播放一场自带全方位视角的3d电影。 虽然画面只有一瞬—— 便是季遐拉开弓、然后在三秒之内晃得长毛怪一个趔趄，然后将它射伤的过程。 但是这一瞬的经历在季遐脑海中本不清晰，他之前也觉得稀里糊涂就射中了。 现在重新‘播放’了一遍，季遐看完之后只觉得有些懵。 确实很神奇，也很震撼。 季遐知道当时的他在干什么，本来只觉得那一箭普普通通，没有什么超自然的元素。 但是当那一瞬间的画面完全重现出来，季遐只觉得难以相信—— 那一箭确实普通，但是却蕴含着某种他不理解的原理与规则。 不仅力量很强，准度也很好，而且含有某种万事万物尽在掌握的自信，这些看似正常的细节从内到外，拼凑成了三秒之内、季遐自己也无法理解的爆发的一箭—— 季遐看懂了，但是理解不了。 就像是一个研究了一辈子传统物理的老学究、在自己的中学作业里翻出了一本大统一场论文一样。 论文的内容很厉害，更离谱的是这篇论文是自己写的，虽然好像有点道理，但是却又无法复制与重现…… 原来是这样的吗？ 从记忆中回过神来，季遐恍然大悟。 看起来，这个‘祝福’似乎确实没有季遐期待中的特殊能力。 而且它的作用确实已经结束了。 但正如介绍中所说的那样，这枚符文虽然已经没有了用处，却有一个‘记忆’的能力。 它能将季遐射伤长毛怪那一瞬间发生的事完完整整地重现出来。 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作用，但是即便如此…… 好像还很有用啊！ 季遐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之前他想学《伏虎拳法》，是因为这套拳法在他看来，是一种偏向技巧的技艺。 可能学习起来有点点点点难，然而没有副作用、并且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而调整用法，拥有一些符文不具备的优势，足以回报它的学习难度。 尽管最后还是半途而废了，但那也只是因为《伏虎拳法》太深奥，季遐精神上还是挺想学的…… 而这一瞬间的记忆让季遐有了全新的选择。 虽然只是几秒的记忆，但是季遐可以利用这些记忆，重新掌握那一瞬间、自己在符文引导下偶然射出的一箭的技巧。 若是能够学会，效果倒是还不好说。 即便是现在看来，当时那一箭的威力也不是很大，而且这终究只是一种用弓箭的技巧，很难想象它能比枪械更厉害…… 但是反正没事，练一练也没损失，由于记忆重现的作用，这些信息可比《伏虎拳法》好懂多了，一鸟在手胜过百鸟在林。 若是钻研得够深，说不定还能射出什么似慢实快、斩断因果、磨灭大道的东西，也未必会比《伏虎拳法》这种听起来只是武侠位面的东西差…… 而无论结果怎样，对现在的季遐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很亲民的修炼选择。伏虎拳法他完全看不懂，这一箭他至少能看懂，这就是进步了。 想到这里，季遐已经从角落的武器堆里翻出了自己的‘守林人长弓’。 弓还是那把弓，但人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之前季遐不用这把弓，完全是背在身后蹭属性，只是在对战长毛怪的时候临时用了用。 现在的季遐有了更强的武器，而他也试过了，同一时间，同一种装备只能有一种生效。 而且弓还需要用箭，季遐不想乱花钱，所以就把弓收起来了。 现在将守林人长弓重新捡了回来，季遐抚摸弓身的花纹，感到了异样的安心感。 在与长毛怪交锋的过程中，这把弓帮了他很多，而他在战斗的过程中，弓术也有了不小的进步。 现在把弓捡回来，季遐有了想法——或许本来就不该放弃这把武器，现在又有了祝福符文的‘记忆重现’的内容，季遐更不打算放弃它了。 箭只剩一根，不过用作训练应该是够了。 季遐找了个一个从地下城拿到的硬木板凳，将它侧放在地上，抵着一边的墙壁。 然后在五米外开弓，一箭射去，射中了板凳的边缘。 季遐有些感觉了，将箭从木头里拔了出来，这次站到了十米之外的黑暗中。 然后一箭射去，再一次准确射中，这次射中了板凳的中心位置。 季遐很满意，将箭拔回来后，热身算是结束了。 他深吸一口气，一边重新搭上了箭，一边沉下心绪。 他开始回忆重创长毛怪的那一箭，将当时的记忆在脑海中重现，然后试图从中捕捉出一丝当时的‘灵感’。 嘣！一箭射出。 这次射偏了，弓箭砸在旁边的墙壁上，让季遐有些担心——别把家里的东西砸坏了。别的倒还好，但旁边就是供桌和神像，射过去可能会把神仙给惹恼了。 于是他挪了一下位置，把板凳放在了没有东西的另一边的墙壁前。 然后重新开弓，开弓的时候，发现箭头被撞出了个缺口…… 力量倒是有所增加。 季遐在心中暗自结论，然后再次进入状态，又是一箭射出。 这一箭射的很准，但季遐不太满意，因为这次完全未能捕捉到那种感觉。 他将箭捡回来，在开弓之前，做了三个深呼吸，闭上眼睛感受了片刻。 然后才拉开弓，这次的感觉很对。 “嘣！” 第三箭射出，季遐松开弓弦，还在回味这一箭的感觉。 刚才他似乎抓到了些什么，但又描述不出来；季遐握着弓感受了片刻，过了大约五分钟后，才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上去捡箭。 感觉好像抓到了什么，但又完全没抓住。 季遐脑袋空空，只想继续把握这一瞬间的灵感，尽快用下一箭来稳固这一瞬间的感悟。 却看到这一箭力量很大，准确度也很高。 竟然直接从中心处射穿了板凳，在后面的墙壁上留下了一个深坑。 亲眼看到威力的变化，季遐感到很惊喜，他自己在平常状态下，是没法射出这种箭的。 不过紧接着，季遐的笑容僵住了—— 因为唯一的一根箭，在这一剑射穿板凳之后，又在墙壁上砸出了个小坑，看起已经跟一般的治安手枪的子弹差不多了。 但是那根箭却没能撑住。 射穿了板凳、凿开了石墙……但它只是一根木箭。 完成了这样的创举之后，它却不堪重负，终于折断成了两截，一截还在墙边，另外一截已经飞到数米之外了。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修复 季遐从板凳后找到了箭杆，箭头则迸到了数米之外，裂口粗糙，木屑翻起。 得，这下完了。 从角斗场回来，季遐就没有再兑换过箭，这根还是之前对付长毛怪的时候剩下的。 因为没想到自己还会用这把弓，回来的时候，季遐还在心里想着，自己兑换的三十根箭刚好够用。 但现在恰好要训练，一根箭断了，季遐就只能干瞪眼了。宵禁时间还没过，现在可去不了地下城、再去老爹铁匠铺买箭。 季遐开始发起了愁。 脑海中倒是还残留着刚才那些虚幻而崇高的灵感，眼前却不得不为了资源问题而发愁——他现在吃穿不缺，但训练需要武器，如果没法补充箭，训练弓术的事也得明天再说了。 看起来今晚似乎确实不宜训练。 伏虎拳法训练不了，这下弓也练不了了。 当然，如果还想练，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这根断箭是他从‘老爹铁匠铺’那里专门定做的，不仅质量很好，而且还有属性加成，季遐能够在第一次上手的情况下重伤长毛怪，这些箭的属性功不可没。 但是现在的季遐只是想要训练，箭本身只要能用就行，没什么别的要求。 既然要求不高，那么自己随便弄几根也问题不大吧？ 更何况他还有鲁班术。 白天的时候没空练，现在可以顺便练练鲁班术的效果。 想及此处，季遐倒是不怕麻烦，翻开背包app，直接拿出了一单位的木料。 一单位的木料就是一根火把的木材分量，经过背包app，木材变成了一根光秃秃的木棍。 季遐在地下城到处薅羊毛，这种东西他当然不会放过，现在他的木材储备丰厚——他的背包app里就有80多单位的木料，就算一单位只能造出一根合格箭杆，那也足够他训练使用了。 当然，拿着箭杆的时候，倒是还有点无从下手。 毕竟季遐自从离开狗熊窝，就没怎么使用过这种能力了，即便是后来使用的时候，也都是最简单的‘破坏’工作—— 无序的破坏总是比创造更加简单，到现在为止，季遐还没有在没有金色设计图辅助的情况下成功制造东西的经验。 不过既然有需要，试试也没什么影响，就当是顺便学习一下技能了。 于是季遐箭练了一半，又开始做手工了……他将木料放在眼前，将手放在上面，沉下心来。 感知的触角顺着鲁班术开始蔓延，季遐开始找回了感觉，他首先开始探查这根木头的状态，并以‘鲁班术’的方式勾勒出了它的轮廓，在脑海中描绘出了一个大致的形状。 然后他开始想象自己的目标——一根箭。 长度大约一臂左右，粗细要均匀；箭头和尾羽不好构思，不仅形状复杂，而且材料也很麻烦，所以干脆不要了。 这样一简化，季遐需要制造的‘训练用箭’也不比一根筷子复杂到哪去。 想了想没什么问题，季遐便直接‘开工’了，白雾将木材直接揉捏变形，然后转化成了一根箭杆的样子…… 不行。 还没到一半，季遐脑海中就产生了这个念头。他这次尝试开始得很草率，在开始之后，他也意识到了一些问题—— 首先是材料的大小不对，一根箭杆用不了这么大块的木头，不能在开始后用能力分割，而应该在开始之前、手动把没必要的部分分离出去。 除此之外，‘揉捏’的方式也不对劲，季遐之前就发现了。 在制作设计图的示范过程中，季遐看到了鲁班术的正确用法——要想不破坏材料的内部结构，他应该用那种‘打碎再重组’的方式，不应该粗暴地改变木材的形状。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第一根木料已经因为失误而报废了。季遐也不心疼材料，拿出了第二根木料，重新开始。 这次，季遐用消防斧将木料劈下了一截木头，然后用这一小截充当原料，进行变形—— 要打碎重组，不能胡乱揉捏。 脑海中重复着这个念头，季遐打起十二分精神，眼前的木料逐渐碎成了一些小块，然后又一点一点拼接了起来…… 掌握这种技巧并不困难，很快就变成了一种体力活，一块木料打碎而成的碎片千千万万，像是对着一个巴掌大的示例图、拼接一个几千块的巨大拼图一样。 季遐一方面要为‘拼图块’寻找合适的落脚地方，一方面又要确保最后的图案不偏离最初的设计。 当然这也就罢了…… 季遐辛辛苦苦，草草率率，花了接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才把一根箭拼凑了一半。 却眼睁睁地看着手里成型的箭杆出现了弯曲。 接下来倒是还能继续，但就算勉强完成，却也只能做个残次品出来了。 于是季遐暗自摇头。 可惜。 经历过两次失败之后，季遐感到有些受打击。 天底下确实没有一蹴而就的事，无论是鲁班术、还是弓术、还是拳法，似乎都需要大量实践经验才能有所成就。 而经过刚才的艰难尝试，季遐也感到有些希望渺茫。 这不仅仅是因为此次的失败，更是因为对将来的忧虑—— 这鲁班术，就算只是用来造一根筷子都这么难，制造更复杂的东西又会难到什么程度？ 隐约间，季遐感到自己疏忽了一个重要的环节，但始终不得要领，如果再观察一个‘设计图’应该会有所收获。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的技巧还是不太够用。 季遐有些头疼，把手里的残次品随手丢掉，想着要不用刀子自己削几根普通箭头，先把弓箭练起来再说。 伸手向旁边摸索，却最后又捡起了已经折断的刚才的断箭。 起初，季遐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想看看而已。 因为脑海中满是扭曲的木箭的形状，季遐感到自己受到精神污染的程度比刚才看了‘泣血之书’后还要高了，他本来只想看看正经弓箭洗洗脑子，顺便想象该怎么手动削箭杆。 不过季遐拿着短箭，却感到心中又有灵感了…… 看多了那种被分解的木屑，看到别的东西也会难免联想，比如眼前这枚断箭，折断后的破碎纹理就是明显的‘碎片’形状。 以他目前的水平，还没法理解这种特殊弓箭的属性——这根断箭不仅结构更复杂，而且还有特殊属性加成。 但如果直接从断面上下手，把工程局限在‘修复’的范围内。 好像……比生造一根木箭又简单了一些嘛。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打断又接上 季遐一拍大腿，马上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首先用鲁班术感知了两半断箭的结构。 虽然因为记忆能力有限、加上箭的内部结构太过复杂，季遐‘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但若只是按照其他部分的结构，依样画葫芦，把折断的地方重新弥合，好像确实没那么难…… 说干就干，季遐把短箭的碎片放在一起。 然后运用鲁班术，双手很快就被白雾笼罩。 破碎的位置逐渐粉碎剥落，碎片在鲁班术的引导下，重新引导组合在了一起。 虽然过程中继续出现了新的难题，比如季遐感到箭杆的一个位置存在某种奇怪的玄物结构。 他没法将结构重现出来，只能胡乱拼凑一气，结果就是让箭的‘弓特性’从+2变成了+1。 比如这根箭的油漆非常紧凑，季遐在修复的时候，明显无法将这些物质聚合起来，所以外边看起来很丑，像是干枯的老树皮…… 甚至最后修复完成后，有一些‘原料’明显多余了出来，放在哪里都不合适。 修复完成后，这种多出来的‘零件’堆在旁边，大概有指甲盖那么大一堆，让季遐不禁怀疑，自己到底是在修复还是在破坏…… 不过经过这样一番折腾，居然真的给他修好了。 修好的箭杆上残留着折断的痕迹，只是看起不太牢靠，而且很难看。 但实际上还算坚固，季遐用手掰了掰，没断。 虽然属性明显地下降了—— 原本这些箭都有‘弓特性+2’的效果，被季遐折腾了一番之后，弓特性只剩下1了。 但现在也管不着这些附加属性了。 季遐回到墙边，搭箭射出，或许是因为‘弓特性’属性下降了，所以瞄准起来也不是很顺手。 不仅未能复制记忆中那种奇特的灵感状态，也未能顺利射准目标，这还是今天晚上季遐第一次完全射失，箭射中了作为目标的板凳面旁边的墙壁，然后被弹开了。 季遐连忙去捡回失箭，却发现箭杆还很完整，并没有被坚硬的墙壁弹坏。 看来这次尝试真的有效果。 此时的季遐当然很高兴。 虽然只是修复了断裂的箭杆而已。 但是这确实是在设计图的辅助之外、季遐第一次成功使用鲁班术，对他来说，也算得上是一次里程碑式的重要成果了…… 季遐甚至开始想，若是从头开始制造一样物品太过繁琐，或许这种拿现成的东西试手、才是‘鲁班术’最有效率的练习方式。 之后，季遐又试着射了几箭，逐渐找回了准头。 并且因为箭杆的问题，他开始试图掌控自己射箭的力量。 就这样几箭下来，季遐重新开始产生了那种灵感，捕捉到了记忆中那一箭的感觉…… 啪！ 一不小心，又在灵感的引导下射出一箭。 这次的灵感不是很强，射出箭的力量也比之前更弱一些。 然而即便如此，刚修好的箭准确地射中了目标，然后这次连板凳都没射穿，就直接折断了。 季遐捡回断箭，发现折断的裂口很规律，并且显然就是他刚才‘修复’过的地方，又一次重新折断了。 于是季遐也明白了—— 这根箭看起来是修好了，表面上的硬度也很可以，但是内部仍然有些暗伤，坚硬程度也不如最初。 他之前控制箭的力量，只是勉强保证不断。 这次没忍住，用力大了一点，然后就又断了…… 季遐叹了口气，不过也并不介意。 虽然折断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但修复过第一次后，也能有第二次。 他重新开始试图修箭，有了刚才的经验，这次的修复过程更加顺利。第二次修好，季遐继续射箭，箭很快又断了，季遐第三次修复。 就这样一箭接一箭，这根箭被打断又接上。几次重复之后，箭杆当然是伤上加伤，几乎已经脆弱到了随便一箭就能折断的程度。 而附带的属性——也就是‘弓特性’——在第三次修复过后，便已经完全消失了。 不过季遐自己也通过训练，得到了一些更加深入的经验。 比如说，他开始尝试加入材料——每次修复，都会多出一些东西塞不回去，但‘鲁班术’本身不能凭空产生物质，季遐便备了一些木屑，用来填充一些能够找到的空隙。 经过这种简单的手艺改良，箭杆的硬度下降稍微减小了一些，甚至在后来有所回升。 又比如说，他开始尝试研究箭杆的‘玄物结构’，用来恢复它的属性。 玄物让道具获得一些特殊属性，这种现象季遐还完全没有研究过。 只是在这根箭已经完全失去‘弓特性’属性之后，反正情况已经变得不会更糟了。 季遐便开始根据直觉做一些轻率的尝试……然后还真给他试了出来。 经过一次修复之后，‘弓特性’短暂地恢复到了1点。 虽然很快就又改没了，但是季遐通过控制变量，最后发现了一种似乎与‘弓特性’玄物结构有关的结构图案，这种图案只能恢复1点‘弓特性’。 季遐还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只是把刚刚发现的图案单独记录在了一张纸上。 除此之外，季遐也开始试图寻找修复之后、箭杆变得脆弱的原因，并同样得到了一些想法—— 他的技巧当然还不算熟练，但是现在将材料‘打碎重组’的思路似乎也有进步空间。 第一次自己造箭的时候，季遐就感到过这种问题。 虽然‘打碎重组’的办法是根据设计图引导白雾自动运行、在过程中偷学来的，比起原本的粗暴揉捏，这种办法无疑是相当接近标准答案的解法。 但是‘打碎重组’本身也有一些细节值得商榷，比如他可以更加谨慎地选择裂缝的位置。 若是顺着一些材质原本的纹路打碎它们，显然要比粗暴打碎更加简单…… 当然，若是用了这个办法，原本就很麻烦的修复工序会变得更加繁琐，若是要用来制作成品箭杆，季遐恐怕得忙活一整天才能完成一根，效率上已经低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而且由于箭杆本身已经变得很脆弱了，季遐就算有所感悟，实践上也不太能够得到答案了，季遐只是想到了这种思路，却并没有立即投入修改。 相比之下，季遐更加在意的是别的东西—— 鲁班术这边进展顺利。 弓术一开始的练习势头也很好，但是他在抓住了一些弓术的灵感之后，却迟迟没能得到更进一步的成长。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力所不及 在前几次射箭时，季遐就感到自己有些抓到诀窍了。 箭首次被打断的那次试射，季遐几乎已经触摸到了那份崇高的‘真理’。 但是之后的情况却有点尴尬…… 不能说没有收获，也不能说收获不大。 现在的他无疑已经比当初和长毛怪战斗时更强了，若是让现在的他回到那时，他大概可以射得更厉害一些。 光凭暗箭，也能在远距离的状况下、对长毛怪造成准确的威胁，而不用只靠近距离逼射，或者在射程范围之外碰运气。 季遐能够感到自己的弓术成长——变准了，也变强了；对于一种战斗技艺来说，似乎已经没有必要再苛求更多了。 但是季遐知道，自己要练的弓术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季遐记得很清楚—— 作为记忆中那一箭的最终奥秘，季遐知道那一箭若是重新出现，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当时季遐的箭术并不如现在，弓术也还在摸索阶段。 但最后能够准确地射中长毛怪的要害，最关键的并不是‘准’。 也不是‘强’。 甚至不是那个晃晕了长毛怪的假动作…… 而是那种奇特的、非自然的、通过弓来观测万物的状态。 通过记忆，季遐清楚地记得那一瞬间发生的事。当时他在‘祝福’符文的帮助下，进入了一种仿佛万事皆在掌握的奇特状态。 之所以能够射准、之所以能够晃到长毛怪、之所以能够预判它的躲闪动作……原因就在于此。 而这种状态本身与射箭的杀伤没什么关系。 季遐现在只是在变强、变准，但是对于那种状态，他还完全没什么头绪—— 毕竟他每次试图向那种状态靠拢的时候，箭都会先一步支撑不住。 等到季遐把箭修好，射下一箭的时候，之前的灵感早就没影了…… 当然，倒也不能把锅都甩给那根可怜的箭头。 虽然没法持续锻炼可能确实浪费了一些灵感，但是季遐也能依稀感觉到，自己目前的状态似乎确实已经达到了某种极限。 就算万事齐备、箭也够用，那种张开‘弓目’的状态也不一定能触及得到。季遐隐约能感觉到，那种状态似乎超出了他的能力极限。 而之所以‘力所不及’，季遐虽然不太清楚，但也隐约有了些猜测。 ‘弓目’本身是一种基于技巧的状态，但是这种技巧显然需要一些硬件条件作为基础。在与长毛怪对战时，‘祝福’符文激活，满足了这种硬件条件的要求。 现在他要是想要重新到达那种‘弓目’的状态，就只能靠别的办法了。 一种办法是靠装备。 通过训练，季遐发现装备属性的意义。除了那些基础的体魄、精神，季遐发现了‘弓特性’的作用—— 这种‘属性’提供了一种很奇妙的助力，它似乎不仅能够作为辅助瞄准的工具，还能让处于灵感状态的季遐射出更加强大的箭矢，并且还能提供其他一切与箭有关的帮助。 起初，这种感受还不太深刻。 随着季遐折腾那根箭、让它的‘弓特性’从2到1、从1到0，季遐清楚地感觉到了这一点—— 随着弓特性减少，弓弦仿佛变得更硬了，灵感状态下射出箭的威力也会变化。有时候灵感明显更强，但因为弓特性的加成减少了，射出的箭反而会变弱。 季遐猜测‘弓特性’的属性本身就蕴含着一些额外的力量，之所以能够射出足以媲美子弹的箭矢，显然就是这种‘属性’的功劳。 而自己的‘灵感’想要有发挥的空间，提升‘弓特性’的总量就是一种能够想到的办法。 不过这件事不是季遐自己能决定的，那把塑料剑的属性更强，如果可以选择的话，现在的季遐当然会选弓。 但地下城可从来没有征求过他的意见，季遐只能等明天再去‘老爹铁匠铺’看看，碰碰运气。 而这本来也不是唯一的办法。 除了装备之外，他还有另一种办法，也就是直接提升自己的硬件水平…… 之所以能够感觉到‘力所不及’，也是因为自身的能力跟不上这种技巧的需求。虽然季遐也不知道这种状态到底需要什么类别的‘力’，但他隐约能感觉到—— 并不是代表体魄的‘体’，也不是代表敏捷的‘形’。 考虑到祝福符文特意提到的‘决心’，季遐觉得自己需要的是意志。意志这种属性当然可以通过装备来提升，不过也可以自己锻炼。 通过书签，季遐看到自己练了一晚上，代表着‘神’的那一角稍微亮了一点，虽然并不确定是不是错觉，但是这应该是个好的开始。 总之，到了这里，季遐折腾了一整夜，总算是感受到了一些学习的快乐。 这其实有点离谱……毕竟当年上学的时候，季遐也没有学习得这么专注过…… 不过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提升。 就算幅度很小，也比连背了两三周的知识点、却一点收获都没有的高等数学快乐多了。 季遐就这样忙了一整夜，射箭，修理，感悟，大半个晚上过去，连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留给自己，却仍然乐在其中……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季遐这一夜最终还是没学个通宵。 倒不是研究出了什么问题，而是一些外部环境的变化…… 频繁使用鲁班术，导致白雾空间里的充盈的白雾逐渐被消耗。 我之书上也能看到，白雾空间那一页的状态从‘盈’变成了‘冲’，随之而来的精神上的疲惫感，等到白雾几乎被用光的时候，季遐也感到自己的思维开始变得迟滞。 除此之外，还有更加现实的问题—— 在黑暗中训练，季遐需要工具；很多东西看起来普普通通，但是真的没有了才会觉得困难。 比如刚才的箭、现在的精力、作为场地的房子、作为靶子的板凳。 而这些问题都是可以克服的，比如箭没了可以修，靶子坏了也可以修，事实上之前季遐也试过修复一次靶子了。 甚至精力没有了也可以强忍着，白雾现在也还没有完全用光，只是感觉中变得更累了一些而已。 但即便如此，也有一些困难是无法克服的。 比如现在季遐就碰到了一个大问题，季遐练到五点左右，突然听到旁边的手机开始报警，却是手机要没电了。 正文 第六十四章 黑暗之中 这部手机季遐买来一年多，待机时间还行，但季遐练习射箭和鲁班术都需要照明，在熄灯的情况下，只能靠手机的手电了。 即便是季遐已经尽量省着点用了—— 除了射箭的时候，他只是在用屏幕的亮光照明，后来电量开始警报的时候，季遐甚至开始摸黑射箭，试图用来节省一些电量…… 但一夜过去，手机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季遐看了下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五点，如果换成外界，天空应该已经开始转亮了，但是此刻往外看去，窗外只有一片漆黑，一点光照都没给他剩下。 也不知道熄灯停电几点结束，不过现在开始冥想的话，说不定应该刚好…… 一次冥想，大概一个多小时，醒来七点左右，差不多应该有电了。 季遐这样想着，便趁着最后一点电量，收拾了一下屋里的东西，收拾到一半，电已经用尽了，手机直接强制关机。 周围一下子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一点光源都没有，感觉就像是突然瞎了一样。 若是没点底气，还真有点吓人。 也难怪群里那些人那么怕。 季遐有刚获得的求生技艺傍身，而且他过去也不怕黑，属于半夜起夜都懒得开灯的那种…… 但即便如此，现在心里都有点发毛。 若是换成别人，惊慌恐惧也是很正常的吧。 季遐想到了前半夜时群内的惊慌氛围，心中不免再度感慨，然后摸黑上了床。 不过就在此时。 嗡—— 黑暗中，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季遐突然感到寒毛直竖，正要躺下的身体突然间僵住了。 有怪物？ 如果是在地下城，季遐倒是不怕普通怪物，他虽然没有自己打过，但星期一打了就相当于他打了，季遐云过的怪物都有接近三十只了…… 更何况他现在得到了符文，一旦使用狩猎者符文，可以变成‘长毛怪形态’，从硬件上就比大多数第一层的怪物更强了。 但是…… 这里毕竟是在深夜的自宅。 不仅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而且季遐也有些心虚。 按照攻略上其他业主的试探，普通怪物应该不会接近房子，就算地板门打开的时候也不会进来，至少白天是这样的。 但是在这样的黑暗中，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个这样的声音？ 怪物在哪里？它已经出现了吗？刚才也没听到门的声音，是类似幽灵那种没有实体的东西吗？ 季遐不知道，他也不敢睡觉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都看不到，偏偏手机已经没电了。 当然，若是强行按开关，手机应该可以在短时间内发出一些光源。 但如果什么都看不到该怎么办呢？机会多半只有一次或者两次。 季遐终于感到了一丝难言的恐惧，他想出声提问，不过他忍住了。 在碰到过祖利之后，季遐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些更加神秘、并且非常强大的东西，它们当然很危险，但通常不会率先采取有敌意的行动。 也许是某种怜悯、又或者是某种规则，这些存在可能并不会对房子里的生物直接出手，但如果它们知道了季遐能听到它们的声音，结果就不一定了。 所以虽然很怕，季遐也没有动声色，显露出‘我听到了’的任何表现。 他只是顺手把立在床头的弓捞了过来，抱在怀里，躺在了床上。 然后开始集中精神，聆听那种奇特的声音—— 嗡嗡嗡…… “窝哈哈哈……” “真好笑，被吓成那个样子。” “是啊，不过小炉子也太废物了，猎物都凑了上来，愣是把机会给放过了。” “怎么了嘛，他又没把眼睛凑上来，我又不能隔着它的手机……” “你们安静，到30Z了，这次谁上？” “咦？30Z这小子，跟白天我们看到的不一样了。” “怎么了？” “他身上，有祖利那家伙的气息。” “管他呢，快点上，早点干完收工……” 季遐开始聆听，并马上听到了数个陌生的人声。 虽然在黑暗中，辨认方向并不简单。 但是他隐约听到，声音似乎在门外。 季遐大概听出了四个声音，其中两个也确实是他曾经听到过的，却是门外那两个吃人的怪物，一个尖细，一个粗犷。 除了他们，还有另外两个声音。 一个似乎有点稚嫩，一个则十分沉稳。 稚嫩的声音被叫做‘小炉子’，被尖细声音嘲笑，但三个声音似乎都会听那个稳重声音的话。 当然，季遐对它们不算熟悉，也不知道它们有什么目的。 他只是大概猜到了—— 这几个声音似乎都在门外，只是因为距离上靠近了一些，所以他能听到了。 明白了这一点，季遐心中稍定…… 至少隔着个门呢。 他仍然没动，抱着弓，紧张地躺在床上，也没有试图跟他们交流。 然后紧接着，敲门声响起的时候…… 虽然季遐还是忍不住抖了两下，不过他心中却明镜一般通透。 我不开门，我也不去用猫眼看。 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季遐想起刚才群里就有人说过，好像是大半夜的有人敲门，那人纠结了半天，不过最后应该也没啥事，至于季遐这边应该也差不多。 这四个声音，好像是挨家挨户敲门呢。 想到业主说明上的提醒，倒是依稀能够明白，也许是想引诱住户开门，又或许是想引诱住户通过猫眼往外看，总之他若是装听不见，应该就是最好的办法了吧。 笃笃笃。 敲门声又响了一次，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季遐仍然没动，他倒是在竖着耳朵听着，不过门外的声音都不说话了，一时间空气无比安静。 然后也正如季遐期待了那样，过了一会儿，四个声音不耐烦了—— “切，还躺在床上装睡觉。” “没意思，走，去下一个房间。” 隐约听到门外的声音好像要走，敲门声也没有继续。 不过季遐却感到心跳得很厉害。 因为他知道，这几个声音根本没有离开。 他们说是走了，但是却仍然待在原地，季遐甚至听到了粗犷声音的喘息声；耳边的嗡嗡声尖锐作响，同样没有远去的迹象。 正文 第六十五章 一惊一乍 这难道也是某种套路？让人以为它们已经走了，然后去看猫眼。 但这样好像也不太能解释得清楚—— 他们说‘走了走了’、实际上没有走，却不是普通人能听到的声音。 而结果他们根本没走，显然是为了达成某种欺诈效果。 若是考虑到这种可能性，目前的情况就有点危险了。 因为唯一一个能解释得通的可能性，让季遐有些难以接受…… 它们察觉到了吗？ 季遐当然知道，只有它们察觉到季遐能听懂，才有可能故意说出‘去下一个房间’，但脚下却丝毫不动，故意误导季遐的行为。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是自己的表现有什么疏忽吗？季遐不禁怀疑。 是了，刚才听到敲门，也许应该装模作样问一句“谁啊”，不然被它们发现自己醒着，又对敲门声没有反应，才会产生怀疑吧…… 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而对于季遐来说，现在的情况显然变得有些棘手了起来。 在无言的沉默中，季遐抱着守林人长弓躺在床上。 他试图让自己的表现变得更普通一些，毕竟他早就知道，外边的那两个粗犷尖细声音能够看到房内的情况。 然而他都不知道那两个家伙能看到什么程度—— 如果能够精确观察季遐的心跳和血压变化情况，那他的反应可能会很明显，就算掩饰也不见得有用。 而季遐又总是忍不住去听，去辨认‘嗡嗡’中的声音……不然万一它们真的进来了怎么办？ 周围逐渐陷入了绝对的寂静，季遐试图压抑心跳，一股难言的恐惧从四面入侵而来。 季遐突然想到——他们真的能进来吗？ 说不定已经进来了。 什么都没有看到，只听到‘嗡嗡’声与那个粗犷声音的呼吸声。 季遐突然起身，与此同时，手机强制开机，发出的微弱光芒照亮了周围一片区域。 季遐看到了一个黑影，几乎以为那就是敌人。 但是他捡起旁边的木箭，却发现那个黑影好像是刚来的大冰箱。 他下床到处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发现。 然后端着弓在房内环视，只看到依然如故的空旷黑暗环境。 于是这次就这样一无所获，季遐回到床边的时候，声音仍然在响，与刚才一模一样。 然后又过了几秒，手机启动后因为没电，再一次重新熄灭。 等到周围再度被黑暗包裹，季遐终于感到了同时到来的强烈恐惧—— 也许，刚才不该下床的。 还不知道这些怪物想干嘛，但是它们在门外，季遐始终不知道它们有什么企图。 自己该怎么办？要不试着跟它们说话试探一下？ 这当然不行，有过与祖利冲突的经验之后，季遐是不敢暴露自己的能力了。 但是要接着装睡吗？ 好像同样没什么意义了。 毕竟他这样咋咋呼呼起来找敌人，虽然不能说明他的能力，却也摆明了他知道敌人就在旁边。 现在继续装睡当然是没用了……或者说‘他能意识到门外的敌人还没走’这件事本来就已经暴露无遗了。 然后……自己该怎么办？ 季遐用力瞪大眼睛，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一种难言的恐惧在心中翻腾不休，逐渐侵蚀着他的精神。 事实上，这确实是自从穿越以来，季遐怕的最厉害的一次了。 倒是还没碰到敌人，但是他什么都不知道，眼前面临的尚未出现的不速之客，不管怎样都很危险。 这让季遐产生了一些悲观的想法—— 此时的他虽然藏在屋里，却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也许门外的怪物其实并不准备对他不利，又或许它们没法闯进屋里。 但如果这两种可能性都不幸猜对了，而它们真的有恶意，并且能进来的话…… 季遐其实没什么能活下去的把握。 于是在这种黑暗绝望的环境下，季遐握着弓站在房屋中间，迟迟没有动。 冷静倒是还算冷静，怕是真的怕，而没办法也是真的没办法…… 反正，装下去也没用了，只能索性摆开架势，好歹能给自己壮壮胆。 然后因为什么都看不到，干脆闭上了眼睛。 再然后…… 却感到心中有所触动。 仿佛条件反射一样，激活了那一段熟悉的记忆，并且不禁会想要以此而自保……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罢了。 季遐当然知道，这是在训练一晚上之后，几乎已经变成肌肉记忆的‘弓目’的灵感。 但灵感终究只是灵感，真正的弓目距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硬件上不过关，灵感多强都没用…… 吗？ 这一次，季遐的灵感前所未有的强，他感到手中的弓仿佛在为他欢呼，箭则发出疲惫的声音，却也在呼唤着战斗。 他感到，自己好像即将触及到某个重要的东西——可能应该称之为‘答案’，或者‘谜底’，又或者是‘真理’。 他已经站在了那个东西面前，只要使点劲就能打开，不会有任何其他阻力，但是……他没有力气。 就不能努努力吗？ 季遐咬紧牙关，下意识地积攒力量，身上的血管根根暴起，手指尖端也出现了一些白雾。 浑身的力量被他不自觉地激发，鲁班术与狩猎者符文自然而然地开始起效，状态甚至比平常更好一些。 但这还不够。 或者说，浑身的力气都无法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狩猎者符文让他的身体变强，‘鲁班术’则按照这一晚上一直在做的那样，对手中箭矢做起了自然而然的改良。 可是季遐所欠缺的，本来就不是这些东西。 他需要一种另外的帮助…… 想要再次使用‘弓目’，需要使用一些别的东西作为辅助。 恰好，他手头掌握的力量并不能为此提供帮助，狩猎者符文不行，鲁班术当然也不行…… 不过想到这里，季遐突然心中一动。 现在的他，好像已经把所有力量都已经摆在了明面上，但却并不是全部。 ‘弓目’这种状态，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季遐想要重新激活它的话，最终还是得借用外力。 之前，外力是那枚祝福符文，在成功过一次之后，祝福符文已经失效了。 而到了现在，季遐手头并不是没有别的所谓的‘外力’。虽然季遐并不知道那算不算是一种能力，但是季遐十分清楚。 倒是没什么好得意的，本来甚至都不值一提。 但是现在的季遐，似乎确实非常的‘害怕’…… 正文 第六十六章 门外的世界 害怕有什么用？ 答案是没有用。 如果害怕有用，那还要警察做什么。 只是对于季遐来说，这个问题可能有待商榷，毕竟他的‘诡舞者’符文就与恐惧有关，害怕可能真的有用。 这不能说是好事，实际上算是个不太稳定的因素，有时候需要能力的时候，万一不管怎样都不怕，那可就要抓瞎了。 不过现在季遐真的很怕，因而‘诡舞者’符文也显得非常活跃…… 在感知到符文的一刹那，符文已经自发地产生了作用，产生了一些银色的雾气，让季遐的身体一瞬间变得透明。 只是可惜…… 自己已经被看到了，现在突然藏起来，应该也骗不过门外的敌人了。 然后果然，门外的声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嗡嗡声没有消失，也没有离开。 尖细声音甚至发出了轻笑，不屑地‘切’了一声。 当然这也是预料中的情况，季遐的关注点也不在于此。 单纯的恐惧，只能用于躲避，只能用于隐藏，只能用于发出悲鸣。 但是恐惧可以作为力量，作为前进的驱动，作为攀登的助力…… 原本这只是一种文学性的修辞手段，但是现在的季遐真的拥有这种能力—— 他手中的弓告诉了他。 这不是答案，而是答案的解法；至于这个‘解法’的内容则很简单，那就是符文的结合。 早在晚上闲得无聊、第一次内观时，季遐就感到，两种符文可能存在某种联系。 而他也通过简单的观察，明白了不同符文相互作用的结果。 通常状态下，诡舞者与狩猎者各行其是，‘诡舞者’能够隐藏自身，‘狩猎者’的的核心是‘生长’，用法多种多样，但是不能一起用。 若两种符文同时生效，可能会发生一些糟糕的后果。季遐之前隐约感觉到了，但也并不清楚结果究竟怎样。 他只知道这很危险，就如同两个紧密运转的仪器被拼合在了一起，在平常状态下，可能会互相妨碍，甚至会很危险。 季遐感到，这次合作的主角是‘狩猎者’，平日里的狩猎者可以让他的身体产生变化，让他的肌肉更强、皮肤与骨骼更加坚韧、平衡感大幅提高。 这次以恐惧为原料，‘狩猎者’产生了一些危险的东西——这些东西如同毒药，让季遐的脑袋同时感受到了与奥妙并存的危险，季遐全身都涌起了鸡皮疙瘩，甚至在心脏处感受到了一丝悸痛…… 但这正是季遐所需要的东西。 一切都仿佛水到渠成，身体的疼痛逐渐积累，又逐渐远去，季遐开始进入了某种空灵的状态。 等到这种感觉累积到了某种阈值，季遐感到一声轰鸣。 轰鸣声响彻大脑，他的身体似乎在一瞬间内完全平静了下来。 当然事实可能并非如此，但就在这一瞬间，季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样了—— 他感受了一片真实的、任他操控的世界。 而‘自己’这个存在因为并不适合参与其中，所以被季遐干脆地删去了。 与此同时，季遐逐渐看向了自身之外的地方—— 完全的黑暗中，整个房子的轮廓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看到了满屋杂乱的物品，其中大部分都是季遐从地下城得来的，他现在能准确地说出其中每一件物品的来历。 当然这不重要。 季遐也看到自己手中的武器，看到了已经因为‘不重要’而被排除出去的自己的隐约的轮廓，以及手中的箭。 这根箭一晚上断裂了十几次，通过鲁班术能够看到内部的种种暗伤，此刻季遐观察到它的样子，却是一种另外的残缺姿态，在刚才被紧急修复过后，箭仍然脆弱，但已经够用了。 所以……这也不重要。 季遐将这些不重要的东西排除出外，床、杂物、地面……全部都消失了。 周围似乎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黑暗，但是季遐并不关注周围。 他将一切注意力从不重要的地方移开，并且也消掉了不重要的安全门。 然后……在季遐的感知当中，他看到了门外的黑暗。 汹涌的黑雾涌来，季遐看到了一幕注定让他终生难忘的画面—— ‘视线’穿透黑暗，他看到了楼道里的样子。 虽然实际上没什么心理准备，但季遐看到了夜幕下的楼道，白粉刷过的墙壁，控制板上显示着‘30’的电梯。 以及旁边有EXIT标志的、上了锁的安全楼梯。 这…… 这就是门外的世界吗？ 想想也是，从家里出来，不就应该是这样的吗？ 而这里是好运小区，离开家门后，果然就是小区楼道。 但是…… 季遐看到了。 旁边的工具间，灰色的、掉漆的门虚掩着，有目光在黑暗中往外观察。 电梯的缝隙间，渗出了一些如同发霉一样的白斑。 而在窗外，鲜红的月光下，似乎漂浮着一个巨大的影子。 季遐还没看清那个影子的具体形状，就被另一个东西挡住了视野。 那是一个布满血丝的眼睛，眼睛有拳头大小，长着筷子一样的手脚，动作却很灵敏—— 季遐看到它时，它跳上了窗台，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与此同时，还站在房内的季遐听到了刚才听到过的稚嫩声音： “30Z，他，他看到我们了！” 一瞬间似乎发生了常识无法理解的事，季遐只知道自己的状态是怎么回事—— 是‘弓目’。 季遐今天晚上练习了一整夜，在鲁班术上有了一些成果；弓术虽然有些进展，但是因为资质与基础的限制，他的成果并没有突破传统的弓术范畴。 不过也许是练习多少有了些成果，经验的堆积也会带来瞬间的顿悟。 总之就在此刻的危险环境下，也许只是误打误撞，也许是厚积薄发。 季遐的两种符文通过某种土办法，为他产生了一种能够满足‘弓目’要求的物质，然后‘弓目’在一瞬间被使用了出来。 他看到了自己，看到了房子，也看到了他正在观察的门外的情况。 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门外的样子。 他看到了门外普通的地方，也看到了门外危险的地方，以及这些在凌晨五点、黎明到来之前，深夜拜访而来的不速之客。 正文 第六十七章 一丝光芒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季遐心中产生了某种动摇，也感到了某种绝望。 凭借弓目，他也只能看到一个敌人。 而且窗外那个巨大的影子……似乎也不在他的射程范围内。 不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本来也没什么犹豫的余地。 季遐甚至来不及思考，因为他看到那个距离最近的大眼睛怪物已经发现了他。 弓目的视角点若是被袭击，会有危险吗？真实的家门会被破坏吗？ 季遐不知道，也来不及思考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 他闪电般地拉满了弓弦，下一刻，在弓目之中，一些原本不重要而被忽略的元素重新出现了，比如他自己，比如房门，比如墙壁—— 此刻这些东西重新变得重要，所以重新出现在了季遐的视野中，将门外的世界也封在了外边。 但是敌人的感觉没有被有丢失。 刚才看到了那个大眼睛怪物的样子，它的形体虽然已经被墙壁挡住了，但是季遐能够清楚地感应到它的准确位置。 不管怎样，它都是敌人，对敌人没什么好犹豫的。 射杀！ 嘣！ 一箭射出。 季遐听到了利箭飞出的尖啸，而由于弓箭飞出的力量、加上季遐有点头晕…… 一箭射出后，他甚至没能站稳，明明站在平地，却像是一根榔头一样、直挺挺地朝后倒了下去，一头撞翻了旁边的购物车，里边的东西洒了一地。 至于弓目状态，也在这一瞬间破灭消失了。 “哈哈哈哈哈！” 门外传来了大笑声。 是失败了吗？…… 也是，门外这几个怪物，显然要比他之前接触过的任何怪物都要强大。与它们相比，季遐的努力可能就像是跳梁小丑一样滑稽。 而比起是否丢丑，季遐更在乎的是射出去的那一箭。 可惜，似乎并没有射中，说不定都直接被安全门给挡住了。 季遐这样想着，却听到门外紧接着的讥笑声—— “真丢人啊，小炉子，这就被吓到了！” “原来是这种把戏，30Z这小子倒是挺了不得的嘛！第一天就能这样。” “小炉子还瞎说他刚才的举动有异常，是感觉到我们说话的声音了？看来只是一些低等的武器技巧而已嘛！” 好像有效果？季遐突然惊觉。 虽然另外三个声音还是不以为然，季遐也确实奈何不了它们…… 但是这一箭好像稀释了他们对季遐的怀疑……倒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而且，好像真的射中了。 季遐心中有些在意，抓住旁边的长弓，试图起身，但是失败了。 “喂喂，小炉子？不会真死了吧？” “靠，30Z这小子……” 门外的声音变得杂乱，季遐还是无法起身。 刚才那一箭过后，季遐浑身像是抽了筋一样疼痛，此刻倒在杂物当中无法起身。 不过他意识到了—— 刚才那一箭，好像…… 真的射中了门外的大眼怪‘小炉子’，而且还造成了伤害。 听起来，至少是重伤。 虽然不见得有用。 在这一瞬间，季遐甚至没觉得高兴，反而开始后悔—— 也许……也许他不该乱动。 他是理所当然地拿起了弓，然后想要反抗。 只是敌人太多，太强，就算射死小炉子，还有另外三个。 与其将他们视作‘敌人’、然后徒劳反抗，不如继续装孙子、装聋子，听天由命。 反正为了活命也不寒碜，倒是这下射中了那个小炉子，说不定会惹恼了他们，反而可能要倒霉。 只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甚至想起身都做不到了。 季遐躺在地上，听着门外杂乱的声音。 “怎么样了？真被凡人给射死了？” “小炉子真逊啊。” “别瞎乐呵了，他要死了，我和老大没事，你可是要负责的。” “我哪知道30Z……” “别吵了，快点回去给居委会汇报。” “30Z怎么办？” “他又没出门……” 门外的三个声音并不害怕，听起来其实也并不怎么在乎小炉子的死活，只是因为这起‘突发事件’，一时间显得有些混乱。 而在混乱声中，季遐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听着他们的声音远去了。 然后又过了许久，才挣扎着起身，从地上站了起来。 似乎是安全了。 周围重归黑暗，季遐射了一箭，似乎重创了一个门外的怪物。 之后事情的发展并不如他预期，他也只是射到了这些怪物里最菜的一个就不行了…… 不过不管怎样，这次危险算是过去了。 听着另外三个怪物有说有笑地离开，季遐自己还像是抽了筋一样、浑身都在痛。 这可能是刚才两个符文互相作用引起的负面效果，于是就在寂静与黑暗中，季遐起身之后，还有些哆嗦。 之后想去门边看看，他其实还是有点不太相信，刚才那一箭真的能够射穿防盗门…… 却突然看到，黑暗中一点金光。 季遐隐约感到这一丝金光有些熟悉，但是光芒又一闪即逝。 于是他顺着金光的痕迹，来到了门边。 然后强行按开手机，却发现安全门上有一个洞，竟然是他刚才那一箭射出之后，在门上穿出的箭孔—— 刚才他那一箭，显然是直接穿透了钢铁防盗门，直接射伤了门外的敌人。 可还真够猛的啊……亲眼看到，季遐自己也忍不住咂舌。 而且也确实有点草率…… 不仅是因为另外三个还活着、并且他没法奈何得了的离开的怪物。 更是因为，现在他能看到，屋子外的黑雾正在顺着箭孔往里涌来。 说起来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有害吗？季遐早上试图开门时，屋里就出现了一些黑雾。 季遐不敢赌，只能回去搜索，找到了白天翻宝箱得来的一卷透明胶布。 却才刚找到，手机就又强制关机了。 然后再也按不开了…… 这可怎么办？ 现在才凌晨五点左右。 就算最好的情况，六点来电，一个小时也能进来不少黑雾了。 万一这种东西有害…… 季遐有些惶恐，拿着胶带卷摸索了回去。 打算用手摸索寻找箭孔，但是他还没靠近门边，就感到一股阴寒的气息笼罩了过来。 是那种黑雾！ 黑雾弥漫在门外，通常情况下，会被安全门挡住。 但是刚才的那一箭射穿了门板，让黑雾涌了进来，不断降低室内的温度，并逐渐带走季遐的体温。 这可怎么办？ 季遐扶着在抽筋的大腿，脖子动一下都觉得头疼。 现在他的身体状况不太好，他能感觉到这一点。 如果过去被当场冻死，那他可没地方说理去。 可是不堵住箭孔，又会有更多黑雾进来。 一时间，季遐感到进退两难，而且他有些头晕，现在已经不太能够辨认门的方位了。 正打算咬咬牙、冒险冲过去，不管成不成，先试一试再说。 却在突然之间，再次看到了那一缕一闪即逝的金光。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入梦 是了。 刚才就看到过了。 这一缕金光若隐若现，而且很难看到。 但是……这似乎是门外的某个位置。 却是刚才他一箭射出去的方向，似乎就是他射中小炉子的地方，突然出现的一缕金光。 是小炉子死后出现的某种战利品吗？ 季遐觉得这个念头有点荒唐。 不过仔细一想……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或者务实来讲，这是他能想到的最靠谱的可能了。 隔着黑雾，季遐看不到东西的具体模样。 而且门外不知道还有没有危险，以他现在的状态，也还没法出去。 不过季遐知道，这缕金光的位置，就是门上破洞的位置。 于是季遐展开胶带，扯了两段。 冲过去贴了一段，然后又不放心，连忙用手摸了摸，并且真的摸到了门上的箭孔，已经被塑料覆盖住了。 季遐这才放心下来，把提前扯好的胶带又粘了一段。 最后摸了摸，确认万无一失之后，浑身已经被冻僵了。 等到他回到安全处，感到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头疼，头晕，胸痛，胸闷。 每一块肌肉都在抽筋，每一根骨头都在疼痛…… 甚至因为刚才临场修箭，一时间没把握好度，‘鲁班术’也用得有些透支了。 季遐狼狈地回去，一头栽倒在了床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感。 然后才刚拉上被子，就直接失去了意识…… 其实他本来没想睡觉，他是想冥想。 但是因为太累了，所以几乎是一沾到床，就直接昏了过去。 然后在昏睡中，进入了一个艰难的梦境…… 他梦到了不少东西，那只温度极高的火精灵，有充满酸液的史莱姆，有门外来历不明的大眼怪，这些怪物追着季遐，季遐却没有武器、也没有狩猎者符文。 所以他只能到处逃跑，跑到了好运小区的房子里，又跑回到地球上的家里，回到了他过去的工作单位，大街上空无一人…… 好在关键时刻，季遐通过安全楼梯跑到了星期一的狗窝里。 星期一追着那些怪物，将它们赶了出去，然后又穷追不舍，自己也追了出去。 季遐精神振奋，想到现在他弓术有成，也能去给星期一帮忙了。 这样想着，季遐甚至在旁边找到了自己心爱的守林人长弓。 就又重新跟了上去，想要追上星期一的脚步。 却又在地下城迷了路，走着走着，周围似乎开始出现了斑斑光点，然后远远地看到了一片星河。 季遐隐约感觉到这里有些熟悉，突然反应了过来，这不是碰到巡女的地方吗？ 这里当然是梦，而之前和巡女相遇，记忆似乎也像是一场梦，如果继续探索，也许能回到那片星河之中？ 季遐想到这里，心里倒是很高兴。 不过他意识到了自己在做梦，这场梦也到了头。 然后季遐就醒了。 总之醒来的时候，头顶上的灯已经亮了，空气安静，冰冷的房间里只有他自己的喘息声。 季遐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一觉睡醒，感觉浑身都不舒服，没有胃口，同时也很疲惫。 这一觉的质量显然不怎么样，不过他本来就是想冥想、然后昏过去的。 不过想到冥想，季遐熟练地观察了一下脑海，发现白雾空间稍微恢复了一些，却还是很空——看起来睡觉对恢复白雾没有太大的帮助。 于是季遐迅速进入内观，回到了白雾空间。 然后才一进去，就发现了不同，旋即大喜—— 因为昨天晚上的高强度训练，加上这次战斗的使用，季遐使用了过多白雾，几乎到了透支的程度。 而在进入白雾空间之后，雾气几乎完全消散了，进入之后，视野当中相当空旷。 虽然还是白茫茫一片，但至少周围一大片区域能够看清了，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一些金光的痕迹—— 若隐若现，朦胧不清，但是能够辨认。 这些标记让季遐很是惊喜，因为他知道，这些金光不是什么其他东西，而是那种‘设计图’—— 前几次进来的时候，季遐找到过两个设计图，却都是到处瞎转悠才找到的。 但是之前每一次进来、他都没有把白雾用得这么光。 所以之前每一次进来的时候，他能看到的也就只有周围的一小片视野而已。 这次他几乎把白雾用光了，自然获得了更加广阔的视野距离，虽然看到的那些金光距离不近，但是有了目标肯定要比四处瞎摸索来得简单。 季遐甚至马上想到，以后也许能够故意用光白雾，然后进白雾空间，这样或许可以得到设计图？ 不过季遐才这么想着，朝着一个最近的金光标记出发，却感到身体异常迟滞。 不仅很慢，而且比之前更慢——季遐之前探索过不少次白雾空间，但没有一次能比这次更慢了。 现实世界中身体的疲惫感也仿佛带了进来，让季遐每前进一步都觉得很吃力。 至于最近的金光源虽然不是很远，但也遥远得像是隔了一个世界一样…… 不是吧！ 照这速度，哪怕能看到满地宝物，也是一个都抓不到。 虽然仔细想想也能明白，这种开图一样的办法确实有点作弊。 但这珈蓝神是否有点抠门？用取巧的办法只给看不给摸吗…… 好吧，骂神仙不好。 季遐叹了口气，倒也没有太失望。 反正……既然看到了，那就走呗，硬磨，磨得到算赚到，磨不到反正也没损失。 于是他直接上路了，前进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季遐本来并没有抱有多大期待。 只是试探性地启动了两步。 结果意外地发现，‘长毛怪形态’在这里也能用。 原本的速度几乎和蜗牛一样，季遐按照脑海中的经验，激活了狩猎者符文。 没有浑身青筋暴起，没有浑身力量火山一样爆发的冲击，没有轻微的晕眩、抑制不住的战意，甚至一点反应都没有…… 但是速度明显快了一些。 至少是达到往日里的水平了。 季遐知道这样可能有副作用，但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冲向第一个金光光源，到达之后，将其纳入自身当中…… 确实是‘设计图’没错，这个设计图的内容是一把锯子，得到光团的时候，季遐就知道了它的大致信息，也知道自己确实没找错。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多久了 锯子当然是锯木头用的，而且拥有一些奇特的属性加成，季遐隐约想到，这个东西好像是工匠用的东西，也许能够对鲁班术提供辅助——他还是第一次得到这类东西。 这样想着，季遐在得到第一个光团之后，直接朝第二个光团出发了。 而这次才走到一半，就已经不太能看得清那些‘光团’的位置了……白雾空间正在恢复平日里的样子，视线范围也在缩小。 不过季遐照着直线，也顺利找到了第二个光团——第二个光团的内容是一把斧头，感觉是一把猛男专用的大板斧，脑海中对大小进行估量，就似乎有季遐半个身体那么大了。 而在拿到第二个光团之后，周围的雾已经很浓了。 虽然还不会马上把他排斥出去，但已经看不清周围的光团位置了。 好在季遐还有些印象—— 刚才他一边前进，顺便也记下了几个周围光团的位置，就算很快看不到了，季遐也隐约记得方向。 顺着记忆，他可以在白雾涌来之后继续循着记忆里的方向探索，说不定还能有其他收获。 当然，这只是季遐一开始的计划。 在找到第二个光团之前，季遐试图记忆附近光团的位置，并且顺便多留了几份心。 却不仅记下了好几个光团的方向，而且又有了新的发现。 他发现，这些光团虽然都是设计图，但本身各不一样—— 不仅内容不同，而且亮度也不同。 有些早早就看不到了，有些即便是被雾吞没，金光却能刺穿迷雾，如同夜晚的灯塔一样，继续存在一段时间。 这让季遐产生了某种期待—— 也许，这些设计图的内容不只有差异，也分高下。 他在白雾中，看到了一个最耀眼的光团——光团的距离不近，但几乎是最后才消失的一个。距离更近的光团都已经看不到了，那个光团却仍然清晰可见，甚至如同一根光柱一样直插天空。 所以在第二个设计图到手之后，季遐最后向着这个最亮的光团出发了。 这个目标有些远，即便是前进速度在浓郁的迷雾中变快了一些，季遐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这次探索结束前到达那里。 而随着他继续前进，其他光团的方向随着相对位置的改变，也变得有些不太能把握了。 季遐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然后逐渐产生了自己是否搞错了方向的怀疑…… 之后，白雾翻涌，眼看就要把季遐赶出去了。 不过就在这时，季遐眼前突然金光大盛。 显然是找到了东西，季遐要找的那个强烈的光团终于出现了。 金光确实很强烈，与之前碰到其他光团时完全不同。季遐之前还有些担心自己赶不上，现在看来，他的速度其实刚够。 季遐伸手准备去碰触，却在碰触之前，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却是想到了——是那种金光。 刚才……或者说昨天半夜，他射中了大眼怪‘小炉子’。 透过安全门的箭孔，季遐看到了一缕金光，就出现在了小炉子出现过的位置上。 之前季遐只觉得熟悉，现在他突然反应过来，这两种光不是刚好一样吗？ 所以……小炉子，跟这种白雾空间的设计图，有什么关系？ 季遐一时间没想通，不过也没有深究这个问题。 他知道自己随时都会被白雾空间排斥出去，连忙把光团抓进手中。 而他紧接着又愣住了，都没有继续前进，也来不及去想昨天小炉子的事了。 却是因为，这次拿到的东西似乎很不寻常。 之前，季遐已经拿到了两份设计图，一个是狗窝，一个是牌位，都还算有用。 这次得到的另外两个也都还好，季遐得到的时候，就能大概知道它们的作用。 锯子大概是做木工用的，似乎对木头类的物质有特殊效果，制作原料除了木料和金属，还需要玄物。 斧头则是武器，偏大偏沉，最重要的材料是6单位金属，其他反而不重要。 季遐能够在制造前就知道它们的用处，是因为光团带来的‘设计图’当中就有它们的相关信息。 但是这个巨大的金色光团，里边居然是一张纸…… 一张纸的设计图？ 这也就罢了，但明明只是一张纸，需要的材料也更多。 木料1单位，玄物1单位，这还是正常需求。 浮材1单位，染料1单位……这都是啥？ 除此之外还需要1份‘秘水’，季遐听都没听过。 而且这张纸又能做什么呢？ 根据记忆中得到的信息，这是一张纸。 然后质量似乎很好。 再然后……就没了。 季遐有些迷茫，我放弃了那么多其他选择，跋山涉水找到这玩意，但它有个啥用呢？ 当然这么想其实没什么意义，毕竟今天收获很大，而且不管怎样，他都得想办法把东西做出来，现在就断言没用属实有点凡尔赛…… 不过季遐期待的是弓。 尽管已经有了‘守林人长弓’，但守林人长弓的特性加成只有5点。 而他练习‘弓目’，对弓术已经有了些心得，对于拥有加成的武器、利用率最高的还是‘弓特性’，现在的守林人长弓其实有点不够用了。 季遐没想通，但是总之有了收获，他的心情倒是很好。 不管怎样，有收获就是好结果，而且今天这种经历并不是不能复制，他可以继续把白雾用得光光的，然后进入白雾空间，然后用狩猎者符文…… 哎呀。 季遐心中一惊，这多久了？ 说起来长毛怪形态也不能使用太久，虽然身边应该没有火源，但是我之书上明确地写了，这种能力本来就有副作用。 之前，季遐觉得副作用应该跟毛发有关…… 当然，如果真的是这样，就算用了就脱发，当个琦玉老师青春版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但这也只是季遐自己的猜测罢了。 应该只是跟毛发有关吧？ 季遐感到白雾涌来，在被排斥出去之前，他莫名地有些留恋。 突然有些不想回去了，留在这里也挺好的…… 此时的季遐已经有了一些不妙的预感，不过下一刻，他还是回到了冰冷的房子里。 正文 第七十章 传单 天已经完全亮了……指时间。 出去的时候，已经到了上午10点多。 季遐一出去就感到自己双眼充血，大脑晕晕乎乎，眼睛看东西有重影，浑身又痛又麻，甚至呼吸都很困难。 就这样，再一次回到了冰冷的现实。 仍然在那间陌生的房间里，虽然一觉睡醒也没有遭遇什么危险，却也的确没什么安全感可言。 冥想结束了，摸了摸头发倒是还在。 但是季遐感到自己的身体情况出了些问题，虽然不知道主要原因是什么，但无非就是昨天晚上超负荷战斗，以及刚才长时间使用符文，此刻他感到浑身难受，食欲不振，头晕目眩，比之前还要糟糕一些。 季遐连忙解除‘长毛怪形态’，休息了一段时间，却还是没什么改善。 而此时的季遐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起床后，季遐步履蹒跚，在房间里走了一圈，试图找回身体平衡的感觉。 晕眩感并没有因此而得到缓解，不过季遐在门口发现了一个东西。 却是从门缝里塞进来的一张传单。 传单上写着字，季遐看起来却满是重影，费了好大劲才最后看懂： -喜讯！ -首位业主通关地下城第一层巨斧怪物大挑战！为庆祝诸位业主屡创佳绩，开发商将于本周周六（后天）下午举办幸运大转盘！ -副食、家具海量放送，还有神秘大奖挑战等您来拿！本次抽奖绝对安全，请各位业主踊跃报名！（二维码） 旁边的配图便是说好的奖品，季遐看到了牛排、拉面、海鲜饭，还有电视、沙发、洗衣机，除此之外还有游艇和私人直升机，不知道拿来有什么用。 不过季遐看到传单，突然两眼一黑，坐在旁边板凳上差点没缓过来。 想到昨天晚上那四个敲门的怪物，季遐依稀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那四个家伙虽然居心不良，但传单似乎就是它们塞进来的…… 它们半夜敲门，难道只是发传单来的？ 这么说来，反倒是自己用箭杀了小炉子是误伤了？ 不不不，这些怪物当然该死，不管怎样都不算误伤。 但是他后来也没能赶走其他怪物，能活下来全凭幸运，而现在身体又难受成了这个样子，却完全是为了这起‘误会’而带来的后果。 季遐头晕得越厉害了，看了一眼门上的箭孔，箭孔还在，也能看到外面依稀可见的金光，金光并没有消失。 但是季遐并不敢出去…… 门外的怪物显然还在，季遐来到门边时，就能听到一如既往的嗡嗡声。 倒是还想听听门外的家伙在说什么，不过现在头晕目眩，季遐听着嗡嗡声就觉得恶心，连忙回到了室内。 回去坐在床上，想起昨天晚上也有别人听到敲门声，会不会也有别人收到传单……季遐打开了群。 而这个问题倒是很快得到了解答，季遐上线一问，马上就有一群人认出他了。 群员们和昨天一样热心，并告诉了他，从他昨天晚上下线之后，就陆续有不少人听到敲门。 为此，群里统一了对策，所有人都没有开门，也没敢往外看，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人违反，但至少活下来的人都是遵守了规则的…… 其中甚至有人作死，用手机拍摄了猫眼的画面，不过看到的画面也是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后来也平安无事。 至于传单，也是第一时间就有人发现了。 大多数人都认为传单上说的‘巨斧怪物大挑战’就是季遐完成的，在得到季遐的肯定回复之后，马上又是一阵恭维…… 群员们都很羡慕季遐。 但是作为受益人的季遐自己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比起这份传单，他开群之后，看到其他人正在聊一件事，却因此而感受到了晴天霹雳一样的冲击—— “四季大佬的攻略上就说了，第一层的范围是有限的，想继续前进，必须打败一个有明显地势特征的空旷空间里的厉害Boss……” “所以这个设定应该是为了照顾我们没法打过第一层Boss的人吧。想想就知道了，既然第一层的怪物数量有限，如果我们打完了所有怪物还没法打过Boss，不就只能饿死在第一层了吗？” “而且每个人碰到的事件房都不一样，但不是每个事件房都有符文，如果有人的地下城范围内恰巧没有符文，又没有老爹铁匠铺那样的地方，又该怎么提升自己呢？” “所以我觉得这种随机事件应该是每天都会发生的，业主说明上告诉我们每天晚上不能在地下城过夜，可能就是要用某种办法，重置每个业主家地下的箱庭世界吧！” 季遐看到的时候，聊天刚到一半。 但是他隐约感到这些人聊的内容有些他不想看到的内容…… 他往上一翻，就知道了这些人在讨论的原因。 季遐忍不住提问：“你们的地下城都刷新了？” 马上有人回答了他： “是啊四季大佬，你刚起床吗？我们今天下去，已经打过的石室都重置了，火把也补充了，怪物也重新出现了！” “这样也好，至少每个人每天都能补充一份入口区的简单口粮，而且事件房也能刷新！” “不过对四季大佬这样的高手，恐怕重打一遍就有点烦了吧，大佬们肯定都是想去挑战更深处的。” 季遐绷着眼睛看完这些文字，连忙下床翻开地下城的木板门，看到下方地下城入口的火把在明亮地燃烧着。 虽然还不看到更深处，不过季遐第一眼就认出了不同。 下了梯子后的通道明显换了个方向——原本的路是朝着门那边去的，但这次变成朝着神像那边去的了。 季遐心中惊疑，连忙取了装备下坑去了。 下去后，梯子背后有一张纸，季遐连忙凑过去，却是一张金色红底的排行榜。 -昨日业主探索指数排行： 四季常青：2050 楼兰雪：510 毕天书：455 逍遥一梦：445 血惭：300 简单一顿饭：300 墨青轩：295 …… 没有别的内容，总共20个人，顺序排下，后面还有个二维码，以及后缀的勉励语： “努力拼搏方能生存，勇敢探索才有收获，昨天你排行第几呢？快扫码发给群友交流一下吧！” 正文 第七十一章 物是熊非 这个排行季遐刚才就见过，有人在群里发，还以为是什么活动，原来是每个人都能看到啊。 季遐扫了一眼，其中没有发现叉烧小杰…… 不过现在也来不及管太多了。 季遐快速前进，来到第一个石室，远远地看到，石室的石门还关着，里边有一个怪物—— 不是史莱姆，却是个拿着擀面杖的矮个子哥布林。 季遐冲了进去，虽然头晕得厉害，但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攀在头顶上的另一个哥布林。 但是他实在没什么兴致，因为第一个石室本来是他探索地下城的中转站之一，季遐记得这里有昨天烧剩下的火堆，一些剩余的武器，还有一些没什么价值、又不太方便携带的家具，还有些剩余的野猪肉…… 原本石室的主人也不是哥布林，而是两个史莱姆，也应该早就被他消灭了才对。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两只哥布林偷袭失败，嚷嚷着冲了过来，被季遐一剑一个砍死当场，地板下正常升起了宝箱。季遐来不及翻看，继续往前，将入口附近的怪物石室惹得一阵鸡飞狗跳。 难度倒是没什么变化，战利品也会重新出现，不过季遐却心中冰凉。 “喂，星期一？” “狗子？” “狗哥？” 一边喊着，一边敲打每一处墙壁，但是没有反应。 反倒是他的声音吸引了怪物——怪物不会说话，却会被巨大的声音吸引。 一只进阶区的野牛追了出来，远远地对季遐刨着蹄子。 季遐倒是知道这很危险，搭起弓箭，试图用箭率先攻击。 箭倒是已经有了——刚刚在第一层的事件房，季遐找到一个自动贩卖机，里边有白板箭矢出售。 但是季遐头晕目眩，视线有重影，甚至无法正常瞄准。 所以最终没能射出一箭头，而下一瞬间，野牛朝他冲来，四蹄撒开奔跑，顷刻间就到了眼前…… 季遐不敢再瞄，不得不将弓扔开，然后激活‘狩猎者’。 青筋暴起，肌肉紧绷，伴随着酸痛与眼球干涩，季遐的力量获得了持续的力量提升，他看着奔来的野牛，错步朝着一边躲闪，惊险却稳妥地躲开了野牛的冲刺。 错身而过之后，野牛惨叫了一声，愤怒地转了过来。 季遐猝不及防——刚才交错的刹那，他试图把剑插进了野牛的侧颈。 只是未能把握住这一刺的力量，倒不是野牛冲太快，而是他自己没能握紧剑柄。 最后剑被顶飞，野牛回头冲来，季遐不得不往侧面躲闪，然后拿出了最后能用的斧头…… 虽然最后还是赢了，季遐挥了几下斧头，最后近距离一箭射死了它，这还是季遐还是第一次单独战胜一个进阶区的敌人。 但是他高兴不起来，反倒是在解除了符文附身状态后，感到头晕又严重了几分。 他继续在周围兜圈子，寻找，摸索每一面墙壁。 并且在已经转了向的地下城入口那里，用鲁班术在原来的入口方向抠出了一个大洞。 但是一无所获，事实上他自己也知道，已经没有继续寻找的必要了。 地下城‘刷新’了。 虽然好像很正常，甚至可以说早有预兆。 事实上昨天季遐就在想了，如果火把都烧没了该怎么办，而一片区域的范围有限，如果不想办法打败‘关卡boss’会不会被困死在第一层，他之所以冒险去挑战长毛怪，最重要的动机便是如此。 但是地下城确实会刷新—— 不只是如他所希望的那样，大半夜派些工作人员更换火把之类的东西。 也不只是打扫一下卫生、给石室重新增加怪物。 就连原本的地形也发生了变化，或者说…… 是直接变成了另一个地下城的样子。 当然重置就重置了，如果那个‘祖利’被刷新或者重置一下，季遐还是很乐意的。 这小区处处透着诡异，而地下城的创造者的本事也不是一般的大，季遐也并不意外它有这种本事。 但是我那么大一只狗熊呢？ 季遐找遍了周围，没有找到那间密室，也没有找到它留下的任何线索。 答案倒是很清楚，不过接受这个现实多少让季遐有些难受—— 他现在怎么样了？被抹消了？死了？或者被遗弃在了哪里？ 虽然昨天就死过一次，但是…… 季遐心中郁郁，收拾了一下刚才的战利品就回去了。战利品倒是没什么好东西，倒是入口区的事件房有个自动售卖机，售卖机里有不多的几件东西—— 最上层是一件武器，日本刀，季遐没要。 二三层是一件防具，金属锁子甲，太重，太贵。 还有一些闲杂用品，季遐从中挑了一捆卫生香，只花了2镍币，也许能用来供奉的时候点香炉用。 之后倒还是念头不通达，不过在回家之后，季遐把卫生香放回抽屉里。 突然想到了什么，打开供奉APP。 看了一眼，今天的香火小卖部同样刷新了。新出现的条目中，同样是三个选项： 第一项是一块特殊材料，叫做[灵铁块]，价值9点香火。 第二项是随机挂饰，似乎和昨天的门神一样，但是4点香火值买一个。 第三项则同样是金色背景的能力： 启迪-[鲁班术进阶]购买（100）更换（1） 100点香火值可真够贵的，季遐本来还觉得昨天收入接近25香火值已经很高了，现在看来，却是他对这香火小卖部的消费水平有所低估了。 当然此次看到，季遐的关注点也不在这里。 他看到，自己的香火值‘余额’是31。 这好像有些不对，因为季遐记得，昨天他买了安家符，余额本来只剩14。 莫名其妙多了17点？ 季遐心中惊疑，打开香火记录，果然发现了新的记录： -附庸信徒供奉，得到供奉香火值20%（7） -附庸信徒供奉，得到供奉香火值20%（1） -附庸信徒供奉，得到供奉香火值20%（9） 是了，那个牌位！ 昨天走之前，季遐虽然收拾了主要的东西，但是牌位还摆在狗熊窝外面，却是季遐想着自己有神像，牌位放狗熊那方便薅点香火回扣…… 现在星期一当然是没了，但季遐却不知道它到底怎么样了，是死了还是被藏起来了，他只知道星期一连同原本的地下城一起消失了。 不过这几条记录似乎说明了一些事。 首先，星期一似乎活着，这些供奉记录没有标记时间，但是季遐昨晚撤供品的时候，它们还没有出现。 显然是在昨天后半夜到今天早上的这段时间里，星期一又出去狩猎、并回家供奉，总共进行了三次的样子。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新情报 星期一这究竟是供奉了多少啊。 既然抽成只有20%，难道它总共供奉了85点？比昨天季遐供奉的野猪和洋酒多了几倍了都。 想到这里，季遐又叹了口气。 确实是有些释然了。 虽然不知道星期一为什么能在一天之内进行多次供奉，但是这足以说明星期一还活着。 也许，原来的那个地下城仍然存在，只是被移到了其他地方。 星期一仍然在那里过着幸福的生活…… 而回头一想，这次的分别其实是无可奈何的事。 地下城迟早会刷新，但这件事就算提前知道了也没办法。 季遐不能在地下城过夜，狗熊按照业主守则，也不能饲养在家里。 难道让他去窗外世界？看其他人介绍，窗外世界与地下城不同，不会刷新，只有一些类似于事件房会的地方会随机出现。 然而窗外似乎要爬梯子，而且看一眼狭窄的窗户……狗熊能挤出去吗？ 考虑到种种现实条件，也许饲养野兽本来就是无法持久的。 现在既然狗熊活得很好，季遐似乎也用不着担心它， 不过…… 季遐却仍然心情沉重。 事实上，关于狗熊的死活，季遐虽然很在乎…… 但回想昨天的经历，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星期一吃了毒苹果，当时差点死了。 毒苹果是季遐喂给狗熊的——毕竟按照他的计算，毒苹果经过一套运气组合拳，不是剧毒的概率应该到了99%，就算后来因为失误掉了一点，中毒也是小概率事件…… 但是狗熊中毒之后，他一方面有些愧疚、懊恼不已，一方面却也并没有格外纠结。 当时狗熊都还没凉透呢，他就跑去烤肉吃了…… 与昨天相比，现在的季遐却非常难过。 除了并肩作战的默契，以及共同合作的探险经历。 也不提未来的规划被完全打乱，在狗熊身上的大笔投资也打了水漂。 更是因为现在的自身状况太糟，对自己未来的担忧。 星期一没了他，其实应该没什么影响。 他没了星期一，他怎么办呢？ 季遐这样想着，心中自然遗憾。 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回来，也许星期一已经被刷新到了地下城的其他地方，也许会在未来某天的一个拐角处突然出现，就和上次一样，给他一个惊喜。 不过季遐还这么想着，才刚刚有了点对未来的期待。 回到家里，紧接着开群，却又看到了新的坏消息…… “四季大佬刚才出现了吗？” “是啊，好像是去确认地下城了，他刚醒，才刚知道地下城会刷新呢。” 季遐看到提问的人叫血惭，好像排行榜里就有。 总之季遐也勉强打起精神，一边绷着眼睛，一边打字问道：“我刚回来，怎么了？” 血惭说道：“大佬您好，我这有点情报想跟您汇报。” 季遐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私聊已经关闭了，便说道：“那我私聊你吧。” “没事，不是什么大事，我这有一些情报，想跟您的攻略汇合一下，因为比较重要，所以希望能尽快补充一下。” 季遐看东西都有残影，手机得调到最大号字体才好辨认，可没工夫修攻略。 “我这没什么空，你们有需要整理的自己整理一下，我用我的空间帮你们上传吧。如果有需要休正的错误，直接修改我的攻略内容也没关系，你们随意引用。” 得到季遐的答案之后，血惭道了声‘了解’，不过又有一人出来，叫三七粉。 “大佬我也有情报，您攻略里说了符文的获得方式吧？我这有补充的，我从入口区就掉了一个。” “啊？”季遐迷惑，“你说哪里？” “入口区啊，我就打了个胖哥布林，掉了个七边形的符文。”三七粉说道，“用途是投掷，能把一些不重的东西发射出去，用起来不是很强，没比自己动手投石更厉害，不过对别人也许有帮助，所以跟您报告一下。” 季遐咧了咧嘴，心道他妈的欧洲人，原来宝箱也会有符文吗。 此时的季遐倒是没怎么在意，不过还没等他回答，刚才说话的血惭抢着问道：“三七粉，你吸收了吗？” “符文吗？”三七粉答，“当然吸收了。” “我这的情报就跟符文有关，等四季大佬更新后你们就知道了。” 血惭说着，怕别人不知道，又补充道：“总之我先简单提一下，就是符文一个人只能有一个，我在窗外世界跟人打听了消息，对方告诉我一些符文的事，说在没有特定办法的情况下，大多数符文都有排他性，一个人最好只持有一个符文。” 三七粉问道：“多了会怎么样？” “反正最好别用。”血惭说道，“只有一个符文比较安全，而且符文的威力是可以成长的，总之不要为了一时的效果贪多。” 季遐看得血压升高：“严重后果是指什么？” “对方没说，只是告诉我，符文除了几种效果比较弱的、还有一次性的，其他多半是有危险的东西，混在一起会让使用者生病，而且就算不用，时间长了也会互相冲突……所以尽量不要同时吸收多个符文。” 眼前的文字仿佛正在远去，从昨天晚上开始的身体病痛让季遐难以呼吸，此刻突然轰的一声在脑海在炸开。 当然，血惭的话可能并不一定准确，他的情报也有不确定的地方。 不过季遐大概知道他说的没错。 季遐从今天早上就觉得病痛难忍，起因就是昨天晚上用两种符文配合而产生的副作用。 而如果说的血惭说的没错，这件事对于季遐来说，就是个十足危险的坏消息了—— 不仅仅是知道了自己生病的原因。 也不仅仅是印证了之前的猜想。 更是直接认识到了目前处境的危险—— 昨天晚上他还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不以为然，以为睡一觉就好了。 今天早上也只是担心，自己可能有一段时间的虚弱期，之所以对星期一的消失感到担忧，也有一大部分原因是担心自己没人保护…… 但是现在的季遐突然意识到，他最大的问题可能并不是‘一段时间内身体虚弱’、‘在病愈之前可能无法战斗’而已。 如果血惭说的是真的，一个人本来就不能拥有两种符文，否则就会生病，并且会逐步恶化。 最后能不能自然痊愈，也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了。 正文 第七十三章 高楼霓虹（一） 群里的其他人没有注意到季遐的异样反应，即便是季遐说了他有两种符文，身体不适，血惭也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开始为自己辩解了起来： “我也是听一个来历不明的情报贩子说的，一切都还停留在传闻状态，我自己没有符文。这次来找您汇报，是真的想听您的意见……” 也许是昨天季遐当权限狗整人的形象过于鲜明，这些群友好像都有些怕他。 不过季遐是真的有些茫然。 他也没有在群里多说，毕竟这种情况多半还只有他一个人碰到。他只是打开私聊，并说如果有关于符文的情报请一定告诉他，以后有途径了必有重谢……却反而没人来找他了。 大部分人还没有接触到符文之类的东西，有的人本来有别的情报对季遐反映，听说‘四季大佬因为符文太多有麻烦’之后，又都不敢来找他说话了。 不过季遐是真的没工夫考虑别的事了。 事实上，他也并没有在期待可能的其他的情报——之所以没有立即出发，纯粹是在犹豫罢了。目前大多数业主都没见过符文长什么样，基本上不可能为他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然而在家里枯坐等待，等待事情自然变化也不是个理智的决定。 可能会自然好转，这当然是好的结果，但情况也可能会变坏。 于是季遐坐卧不宁，等了一会儿，还是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 目前没什么好去处，但家里待着只能坐以待毙——虽然他吃的喝的有很多，大概能吃一两个月不会饿肚子，但如果这种异常状况继续发展下去，他可能会一病不起，到时候就算想去哪也去不了了。 当然，季遐也不是全无目标。 去地下城只能继续打猎，有事件房也多半没什么帮助。 就算可指望那个‘温泉房’，也不一定可靠—— 季遐记得，自己帮那座雕像疏通水源之后，不仅得到了祝福，还被一股力量治愈了全身，也许它也能帮助自己改善健康状况…… 但那里还是太难把握了。 首先是地下城刷新了，没法确定今天的地下城也有那个温泉房间，有也很难找到。 就算找到，也不一定有那种‘任务’…… 而就算有‘任务’，治愈效果也不一定对目前的状况有帮助。 至于地下城的其他地方，似乎很难对目前的季遐提供什么帮助。 而让季遐最后下定决心的，却是一个来自窗外世界的消息…… 目前，大多数人都在探索地下城。 但也有人去窗外世界，已经有些情报在业主群里流传开了。 窗外世界有不少‘事件房’，其实是类似店铺的地方。 其中就有一家‘贝比诊所’，距离小区似乎不远。 虽然医生据说有点不靠谱，但确实能看病。 季遐听了这个消息，虽然还不知真假，但还是打算先出去看看再说。 毕竟病急乱投医，那也该‘投医’，而不是去到处乱碰运气。 哪怕明知道这个世界的医生不靠谱，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季遐收拾东西，弓因为头晕没法瞄准，加上太大不方便，所以没带。 他带了自己的大宝剑，还带了一把斧头、一把短刀作为备用武器。 然后带了食物、水、绷带、武器，以及攻略上推荐的绳索。 然后踩着桌子与冰箱，爬到窗口，打开了窗户—— 按照业主说明，开窗要自备蚊帐之类的东西。 季遐目前也没有，不过他打算出窗之后反关上，似乎也不需要那种东西。 往外看去，却见窗外弥漫着与门外一样的黑色迷雾，迷雾下是看不到底的深渊，自己所在的这座大楼如同绝壁。 但是往上看去，有一排安全楼梯从窗户上方起，通往高到看不到顶的地方。 季遐看了一眼就觉得晕乎，也没敢直接出去，而是按照去过窗外世界的人的建议，在自己腰上打了个绳结。 然后用绳索扣住梯子，小心翼翼地离开了窗口。 出去的那一刹那，寒冷袭来，远方传来呜呜风声。 季遐往下看去，只看到自己所在的巨大楼宇如同一根光秃秃的石柱，插入了翻滚的云浪之中。 却除了自家窗户，其他地方一点形状起伏都没有，没有窗户，没有装饰，也看不到上与下的尽头…… 说起来，地下城也不过是在几米之下吧。 在这里看起来却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样，也许两个地方不处于同一个空间？ 季遐这样想着，眼睛看着下方云海，已经开始发晕了。 连忙用脚关上窗户，然后抬头向上，顺着安全梯朝上攀登而去。 首先……先上楼。 根据攻略上的说明，上楼的路程就很远，到了楼顶才是真正的‘窗外世界’，而半路上没有任何休息的地方，一旦失足掉下去，大概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季遐往上攀爬着，起初还会不断用绳扣扣住阶梯防止滑落，后来也来不及管了，直接往上爬去。 一路往上，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虽然在爬到一半的时候，上方云层中传来一声高亢的鸣叫声，并且有一只类似巨鸟的生物从侧面飞了过去，不过它并没有发现挂在梯子上的季遐。 再继续往上，季遐开始觉得手臂与双腿开始发酸，开始频繁停住休息。 并且越来越担心自己会不会突然坠落，因为身体状况欠佳，季遐不得不重视这种可能性，开始重新使用绳套，速度也因此而慢了下来。 不过还好，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意外。 季遐爬了大概二十分钟，逐渐离开云海，上方的迷雾开始变淡，楼顶逐渐能够看到了。 而后，季遐爬上天台，来到了这栋‘房子’的楼顶。 登上楼顶，劲风袭来，差点让季遐站立不稳。 往周围看去，只见云海茫茫，或高或低的建筑矗立于云海之上。 有的很近，有的很远，大大小小的建筑稀疏而杂乱；而在更远处，可以看到一棵巨大的树。 大树从云海中升起，生长于云上；高耸入云霄，即便是非常遥远，也能感受到它的形体之宏伟。 而在自己所在的这个建筑楼顶上，季遐看到了一个电子广告牌。 广告牌上有一个卡通形状的巨大指示手指，手指指向那棵大树，上面有一行夸张的字体： “你的目标就是那里！” 而在广告牌下方，有个小的手指，手指指着下方的某处：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先来转一次紧张刺激的老虎机吧！” 正文 第七十四章 高楼霓虹（二） 寒风呼啸，广告牌上的示意图发出艳丽的光芒。 季遐顺着手指，果然看到有一台老虎机，老虎机镶嵌在地面上，右上角有个数字‘111’。 下方有投币口，但根据攻略，似乎可以不投。 于是季遐没有投币，拉了一下杆，窗口里的三个图轮滚动了起来，看起来似乎是某种同图案中奖的模式。 不过他业主总结的结论是，其实没什么规律。 原因倒是没有细说，但季遐看到就明白了—— 第一个滚轮率先停下，原本是个樱桃图案，在停下之后变成了个阿拉伯数字‘1’。 第二个滚轮接着停下，原本是个宝剑图案，停下之后也变成了数字‘1’……值得一提的是，季遐没有在第二个滚轮当中看到任何樱桃、以及第一个滚轮当中出现过的图案。 第三个滚轮最后停下，原本锁定了一个长颈鹿图案，停下之后变成了数字‘0’，季遐也没有在滚轮当中看到任何樱桃和宝剑。 “叮！” 三个数字确定之后，老虎机上挂着的霓虹灯开始发光，头顶上的电子广告牌也出现了新的画面：“快跑，大风来咯！” 季遐感到空气开始震动，脚下一晃，建筑突然开始移动，和周围的大楼一起开始按照某种轨迹、朝着一个方向挪动了过去。 与此同时，季遐看到右侧一个方向的云层中出现了大片亮光，亮光靠近之后，季遐看到了那是一大片发光的虫子，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不过他不敢正面应对，连忙躲闪，躲到了一个障碍物背后。 然后成群的光虫飞了过去，铺天盖地的嗡嗡声如同蝗虫过境。季遐看到这些发光的飞虫身上闪着角质的寒光，每一只都有巴掌大。 这种情况没有人在攻略上记录过，不过攻略上确实写了，摇老虎机是前进的必要手段，但是在前路出现之前，似乎都会出现一些或好或坏的随机事件。 这次季遐似乎有点倒霉，飞过去的虫子看起来很危险。 季遐还在担心，被这种虫子盯上该怎么办？ 偏偏还真有几只蝗虫脱离虫群，朝着他飞了过来。 妈的乌鸦嘴。 季遐开始有些怕了，这种虫子又大又壮，最重要的是数量超多，如果每一只都咬他一口，大概也足够把他啃成白骨了。 现在才想到，也许应该去地下城拿一根火把上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季遐一边用剑驱赶虫子，一点都没有作用。 还好，刚好有点怕了。 便激活‘诡舞者’符文，一些黑雾笼罩了他的身体。 虽然因为还不够怕，没能完全隐身。 但是这些虫子很快飞走了。 之后，又过了三四分钟左右，虫子们逐渐飞远了，季遐消去了‘诡舞者’的效果，离开藏身处。 然后感到脖子有些发酸，和之前使用‘狩猎者’时候有些差别，但都很难受。 不过关键时刻，也没有犹豫的余地了。而得益于‘诡舞者’的藏匿效果，季遐顺利躲过了这波虫潮。 他看到，另一栋高楼已经在这段时间里、移动到了自己所在的高楼旁边，中间连起了一座起重机悬臂一样的桥梁，桥梁对面有一盏红绿灯，灯在发出绿光；而在红绿灯后方，是一座和这边一样的大号广告牌。 季遐一边走过去，一边看到了上面的文字： [EIREIR] [宝贝呼吸] [-3层，给疲惫的心灵和肉体慰藉的港湾！] 感觉是不是有点不太正经？ 广告牌很亮，粉红色的背景光照亮了下方的黑暗雾海。 季遐知道这道‘桥’的持续时间不会很久，连忙走了过去。 起初季遐还很谨慎，因为这桥布满空隙，一不小心就会踩空。 到一半的时候，对面的黄灯亮起，季遐有些慌，想起了其他人说过的注意事项，突然心中警惕。 也顾不得看脚下，踩着两边边沿处的铁框冲了过去。 刚刚到达对面楼顶，红灯亮了。 然后嘎嘣一声，两栋建筑开始移动。 中间的铁桥在巨响声中崩裂脱落，带着沉重的风声，坠入下方云海。 季遐不禁感到后怕，也知道这是楼顶世界的某种规则限制——每一次摇老虎机，所在的楼顶都能和另一个楼顶连接起来，连接的时间很短，黄灯亮起后，就不能再上桥了。 而在这个楼顶，倒是又有另一个老虎机。季遐来到老虎机跟前，看到这台老虎机右上角有和刚才一样的编号： 110 攻略上已经有人总结过了，窗外世界便是如此——通过老虎机摇出三位数的编号，就能到达对应的其他高楼楼顶。 季遐这次出门是想找那座诊所，诊所据说是在编号是000的楼上，这次他似乎没有找到准确的地方。 不过来都来了，季遐也是没有立即拉拉杆。 一方面是他知道，选择其实不多——虽然编号有三位，但是根据其他人的经验，似乎只有0和1，是二进制的编号，也就是说总共只有周围的八座建筑可以去。 而且目前的情报还不全，即便是已经知道了一些设施的位置，前往不同编号的高楼时，每一次碰到的情况似乎都不完全相同…… 具体来说的话，就是如果季遐能找到000号楼，那里的诊所也不一定在营业，而除非投币，否则每一次移动都要冒险。 既然这次已经来了，那就先探索一下这座110号楼吧，说不定也有诊所或者医院什么的地方呢？ 季遐在楼顶上转了转，顶层除了广告牌，只看到一个车库，车库不小，并且锁着门。 隔着栅栏，季遐看到里边有一台形状奇怪、像是工程车的装置，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不过旁边有一个金属楼梯，从楼梯能够往下。 第一层一个横幅的广告牌，牌子上写着‘海鸟酒馆’。 季遐钻过大广告牌，看到后面有几扇小窗子，不过窗子都锁着，往里看只能看到封死的石墙。 到了第二层，季遐看到名字叫‘神龙国际’，不知道有什么用。 但广告牌背后的窗户是开着的，透露出里边明亮的灯光。 季遐推开窗子，房内一个穿着制服的盘发女子转了过来。 并以熟练的揽客手段招呼了起来：“客人您好，这里是神龙国际拍卖会，拍卖会就要开始了，如需参加请缴纳2枚镍币入场费！”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小蓝 居然是活人？ 当然，这也是其他业主提前说过的情报。不过季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拿出书签确认了一下，才知道这真的是个普通人。 这还是他自从昨天穿越过来，第一次看到其他活着的友善人类…… 当然，是否‘友善’则得打个问号。对方在友善并熟练地打招呼的同时，两边也有其他人露出了警惕的神色，却是两个保镖打扮的人。 两个保镖都身强体壮、装备精良，拿着防暴棍。 看到季遐，便朝他走来，甚至对还在窗户里的季遐伸出手，一副想要把他拉进去的样子。 季遐感觉到他们可能怀有敌意，不过他也没有直接动手，而是退出了‘神龙国际’，重新关上窗户。 窗户重新关闭之后，内的世界就被一股灰雾封住了；虽然能够看到里边朦胧的亮光，但是两个保镖消失了，窗户也没有被他们重新推开。 看起来……好像确实是人的样子，但也不像是业主。 季遐倒是没有试着重新进去，而是离开第二层，来到第三层。 第三层的广告牌就是楼顶上的那个，叫做[EIREIR]，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干什么的，总之看起来就不太正经，而且窗户也是可以打开的。 季遐推开窗户，一股甜腻香味扑鼻而来；在粉红色的雾气中，他看到房间里设施可爱，有冰激凌机和吧台，而前方的圆桌周围，坐着三个美貌女子。 一个穿着铺地华服，年纪稍大，背对着季遐。一个年龄较小，头发是蓝粉相间的奇怪颜色，坐在墙角的板凳上，一双光滑白腿架在桌上，悠闲地晃悠着。 还有一个、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人…… 季遐看到一朵大红色的巨大鲜花种植在墙角，花朵盛开，中间有一个皮肤光滑的长发女子，却只有上半身，此刻正伏在一朵花瓣上。 看到季遐，三个慵懒女子各自有了反应—— 花女从花瓣上起身，季遐看到她只穿着一件泳衣胸罩，然后仿佛害羞了一样侧过了身，却刚好显露出玲珑美好的身体曲线。 蓝粉发女孩将一对大白腿从桌上放了下来，吃惊地捂住小嘴，然后看向了年长女性。 年长女性则露出亲和的笑容，款款起身，招呼季遐道：“唷，有客人来啦？快请进，快请进！” 说着，她起身提起华服，并拉开一张凳子：“小蔓，快去上茶。” “是，妈妈。” 花瓣女连忙去端茶倒水，季遐看到她确实没有下半身，只是随着巨大花骨朵一起到了吧台后，吧台上有个巨大的唇形图案。 季遐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味。心里想着这是我能随便来的场所吗？也确实没敢直接下去，只是在窗户里问道： “我是刚好路过，请问你们是否知道该怎么解决符文冲突、或者哪有诊所什么的地方？” 华服长女笑容可掬地答道：“是问路的小哥吗？我是不知道的唷，不过姑娘们可能知道，可以来试着问一问嘛！” “不是，我挺急的，我这边再待下去就要报废了，是真的很急。”季遐说完，补充道，“付钱也行。” “也好啊，快请下来，小蓝你陪他聊聊吧！” 季遐还有些担心，想着这地方是不是盘丝洞那样的地方，万一自己下去了可能要被妖精关起来……不过老妈妈似乎看出了季遐的担忧，又招呼旁边的花朵女孩：“小蔓，咱们先出去吧。” 花朵女将茶水放在桌上，然后就跟‘妈妈’一起出去了，蓝粉发女孩则有些拘谨地坐在了中间的桌边，一个史莱姆形状的小东西从吧台里跳了出来，将一个桃心形状的装饰放在了桌上，欢快地招呼他：“客人，请坐！” 感觉气氛还是有点不太对劲，不过季遐还是从窗户里下去了。 毕竟其他业主也说了，大部分场景都是事件房那样的地方，只要自己不瞎搞，应该不会有危险。 而且他也用书签观察过了—— 这几个确实是普通人，甚至就连刚才的花女的‘属性’也很普通。 “你好……” 季遐坐上去，女孩怯生生地跟他打了声招呼，眼睛躲闪着看向旁边，史莱姆却把一个饮料单放在了季遐面前，然后取出乐器，开始在旁边拉提琴。 套路吗？季遐看了一眼，好像也不贵，价格最高的也只有三枚镍币罢了，就点了一份标准价格1镍币的‘温情脉脉红霞飞’，然后倒是没急着问自己的事：“姑娘，我叫你小蓝可以吧？” “嗯，你可以哦。” “请问，您是哪里人？” 小蓝答道：“我住白金区。” “白金区在哪？” “就在伊甸城东呀。” “在这是工作吗？” “对的呀，不过没什么人来找我，因为我太小了。” “哦……” 季遐点头，看了她一眼，没感觉哪里小。 不过他也没有深究，问道：“伊甸城又是哪里？” 小蓝露出了困惑的表情，看了一眼季遐，只是低声说道：“就是这里呀。” 季遐捕捉到了她的表情异常，问道：“那你知道窗外的大树吗？” “我们不知道窗外的大树，也触及不到窗外的世界，就如同你们触及不到我们的世界一样，请别再问了。” 哦…… 季遐差不多懂了。 刚才季遐就看到了，老妈妈和花女出去的门外，季遐只看到门外是一片黑雾，似乎这些人确实是人，但是与他并不一样——他一关窗户就不会被这些人追上来，而这些人所在的‘伊甸城’也不是他能随意来往的地方。 明白这些问题之后，季遐开始问正事了：“姑娘，你知道符文吗？” 小蓝摇头，抿了一口饮料。 “那你知道不知道，我有什么办法能找到大夫……能不能帮我请个大夫到这里来？” 小蓝点了点头，不过想了想，又摇头：“我知道大夫，不过得去贝比诊所里就有。”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诊所！”季遐听到了对应起来的名词，精神一振，“能不能帮我把大夫带过来一下？我能额外给你们付钱，五镍币怎么样？治疗费用另算。” “不行的。”小蓝却说道，“我们的营业执照只能允许我们自己经营，不能带其他人来，也不能经营其他内容。” 正文 第七十六章 挽留 这个经营内容，是指…… 季遐看了看周围，这个房间不大，墙壁挂着几幅挑逗性感的挂画，旁边那只史莱姆一样的小东西演奏着氛围旖旎的音乐。 看得出这里的营业内容就是风俗营业，至于小蓝说的‘伊甸城’，季遐虽然并不清楚，但也多少能够理解。 “也就是说，你们这个EIR，是伊甸城的一个经营场所，而‘贝比诊所’是另一个地方。”季遐试图总结，“你们可以通过外面的伊甸城去那里，但我只能在你们的经营场所出没，是这样吧？” 小蓝点了点头：“是呀，贝比诊所也有经营执照，所以你应该也能去那里，通过你们的窗外世界。” “我明白了，贝比诊所也是个与你们一样的经营场所？” “嗯，他们也有经营执照，至于经营场所应该有好几个，我们也一样。” “有好几个贝比诊所？” “不是呀，是经营场所有好几个。”小蓝说道，“我们‘EIR’就有好几个经营场地呢，不同的场地在我们看来就是隔壁，对你们来说的话，应该是不同客人的招待场地，毕竟每个场所只能接待一个窗外来客，所以一般有经营许可的店铺都有好几处经营场所。” 季遐恍然大悟：“你们有多少个这样的房间？总共多少个姑娘？” “总共五个场所。”小蓝担忧地看着季遐，“姑娘也很多，您对我不满意吗？” “不是，我就随便问问。”季遐挠了挠头，“你们的营业执照是谁发给你们的？你们知道外边的世界吗？” “营业执照是伊甸城的市政府发的，外面的世界我听说过，但是我不知道，我们也去不了。” “哦……” 听到这里，季遐也差不多懂了。 他大概知道，这些人是一个叫做‘伊甸城’的居民，这家风俗店则是城里的店铺。 他们与自己所处的窗外世界有些关联，但又只有一小片区域可以作为经营场所、然后有限度地产生重合，季遐可以通过窗外世界的道路、拜访这些有经营执照的店铺。 不过对方并不是地球人，实际上季遐也完全不知道这个‘伊甸城’是不是虚构的…… 也许只是一些类似‘背景设定’之类的、只存在于纸面上的东西，毕竟刚才他看到另外两个人出了门，而门外却只有一片漆黑。 季遐沉思了片刻，小蓝在低头啜饮季遐点的饮料。 倒是还对所谓的‘伊甸城’有些好奇，但是季遐也暂时没心思再问了。他起身就要走，小蓝连忙跟了上来：“客人……” “你说的东西很好用，但我得走了，你们这没有额外收费吧？” 倒也并不排斥要给消费，又不知道该付多少钱，拿出两枚镍币塞过去，小蓝倒是收得很快，但又只是盯着季遐，眼泪汪汪： “您对我不满意吗？” 却看到女孩的脸蛋红扑扑的，雪白的双颊带着红晕，双眼迷离地看着他，似乎根本没在在乎他递过来的镍币，娇艳的红唇在微微颤抖着，看起来好像真的不想让他走一样…… 旁边的史莱姆也停下演奏，上来要挽留季遐：“不满意可以换的哟客人，不用另外点饮料的！” “请不要换走我……” 季遐有些招架不住了。 “不是，小蓝姑娘说的很好，但是我就真的只是来问问路，现在我问到了，必须得走了！” 季遐边说边退，心里倒是多少知道这是某种套路，反而警惕了起来，并把手放在了剑柄上。 史莱姆看到了季遐的动作，连忙停在了桌上。 倒是小蓝看起来很焦急：“请再坐一会吧，客人，我会好好听话的！” 说着甚至咬起嘴唇，仿佛下了某种决心一样，抓住季遐的一只手，就往自己衣领里塞…… 季遐哪见过这种阵仗，倒也感到小蓝的力气很小，知道对方没有恶意。 但季遐确实没见过这种阵仗，吓得用‘狩猎者’变身逃出窗户。 “客人您还会来吗？请一定回来点我……” “是是，我回来就点你！” “请不要忘记我……” 身后小蓝已经带上了哭腔，季遐推开她的手指，最后关上窗户，看到小蓝惊慌的脸消失在了那边，这才松了口气。 倒也……确实有些心动。 虽然知道是套路，但也会想起一些什么落魄书生风尘女之类的风流小故事。 毕竟现实世界中打了那么多年光棍，哪怕知道这姑娘是个出来卖的，却也封不住浮想联翩，毕竟他是真没跟这么漂亮的姑娘亲密接触过…… 然后，季遐就开始想入非非。 ‘EIREIR’在-3层，下面还有几层，楼梯能去的地方总共十层。 而在从风俗店出来后，下面7层都是各种店铺，但也只有3层是开张的。 其中一间是铁匠铺，与地下城的‘老爹铁匠铺’相似，却又有所不同。这里出售的是一些冷兵器，没有枪械，价格也偏贵，不过不用顾客提供材料。店主是个皮肤苍白、寡言少语的老头，季遐跟他攀谈了两句，他说店里的武器价格贵、主要是因为这家店是市政府投资的。 另一间是洗浴店，进去雾气升腾，里面是一些粗壮的男女洗浴工，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很像是正经的洗浴店，热情倒是很热情，但季遐并不需要洗浴。 第三间是个洗衣店，店长是个长着猪尾巴、脾气很好的胖老头。 按理说，这些地方应该很适合用来打听消息。 不过季遐总有点心不在焉，脑海里想着刚才女孩拉扯时不小心碰到的肌肤触感，眼前也仿佛能看到那只近在咫尺的娇嫩嘴唇，走着走着感觉头越来越晕了，过了-10层，季遐继续往下走去，却差点一个踩空，直接从楼梯的尽头处掉下去—— 却是因为，从楼顶往下，只有一道钢铁外附楼梯往下，通往各个营业场所的窗户。 外附楼梯没有扶手，看起来就很危险了，而到了-10层，也没有任何危险提醒。 但是楼梯却在中间处突然消失，哪怕是下方还能看到一些黑暗的窗户，楼梯却在半中央处突然消失，季遐差点一脚踩下去，他甚至看到了下方黑沉沉的云海，突然心中一惊，才收回了已经迈出的脚步。 正文 第七十七章 贝比诊所 差点从楼梯尽头栽下去，季遐才突然惊觉，回过神来。 当然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但也知道下面已经是尽头了。 季遐揉了揉有些晕乎的太阳穴，靠着墙吹了吹风，这才转身折返了回去。 却感到晕眩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美色误事啊。 得亏刚才没有喝酒。 他现在这样都已经很危险了，再去花天酒地，怕是身体要被掏空。 更何况，他都不知道这家店到底安不安全呢……心里突然惊觉，季遐又锤了锤自己的脑袋。 想什么呢，搞得好像自己非常想去一样。 就算真的能治好，那也得想办法回地球，跑这种地方对他的现状一点帮助都没有。 就算回地球也是还房贷，或者房贷都还不了了……但至少还算安全。 现在能不能活下去都两说，有空回去写写攻略才是正事。 所以不管怎样，也不能把钱和时间花在那种地方。 哪怕在地下城被野牛顶死，也好过变成‘四季大佬感染菜花’的新闻出现在群里……吧？ 想来想去却是越想越难受，季遐也不去想了。他一路往上，回到EIREIR的窗户前，看到里面诱惑而温暖的光通过模糊的玻璃透出，季遐只是紧了紧衣领，然后匆匆走过。 回到楼顶，双腿有些发软。 也不知道是因为生病的缘故、还是刚才爬111楼的体力耗费，总之季遐感到有些累了。 所以他这次休息了片刻，在老虎机拉拉杆之前，也在犹豫了几秒之后，在投币孔中塞进了一枚镍币。 塞了镍币，老虎机就不会出随机事件了。 虽然有时候这种随机事件有好结果，比如掉资源、掉镍币、甚至天上掉馅饼之类的好事，这一点季遐也从血惭和其他去过窗外的业主那里听到过。 但也会碰到刚才那种发光飞虫一样的危险情况，季遐急着去找医生，也没心思再折腾这些了。 并且……他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如果真的出来个什么危险的敌人，他不一定能打得过。 老虎机开始转动，滚轮按次序停下。 可能是因为这次投了币的原因，季遐这次看到滚轮上就是0和1的数字，并没有奇怪的图案变化。 最后三个数字合在一起……是000。 等等，是000？ 贝比诊所好像就在这吧？ 大楼开始移动，片刻后在即将与另一栋大楼相撞之前缓缓停下。 这次没有飞虫，季遐站在红绿灯前等待着，然后就看到，对面楼顶出现了一辆工程车。 车开始变身，几秒内变成一台炫酷的大机器人，然后机器人仿佛投掷标枪一样，扔过来一条投索。 投索在半空中划出弧线，准确地扣住了这边‘红绿灯’下的锁扣。 然后一座吊桥顺着锁扣滑了过来，将两栋楼连接在了一起，拼接得严丝合缝。季遐上次忙着躲飞虫，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看到桥梁出现的方式。 连忙过了桥，大机器人已经回车库去了，好像每一座楼顶都有车库，而车库里的机器人已经变回了工程车的形态。 季遐待在车库外，过了好一会才想起自己是干什么的，然后连忙下楼去了。 这就是000号楼，而根据血惭的情报，贝比诊所就在000号楼的某一层。 过吊桥的时候，季遐就看到，这边也有一个广告牌，而广告牌上的店铺标语不是贝比诊所。 而是一家鲜花店，店的位置在-3楼。 下楼的时候，季遐路过看了一眼，花店确实是花店，进去后就看到店里满是植物，其中大多数都开着花，五颜六色，色彩缤纷，各种各样的香味混合起来，重叠交织。 店员有一身健美杂志封面一样夸张的肌肉，外形酷似老虎，有老虎的皮毛、鼻子和尾巴。 却又穿着粉红色的连衣裙，双腿并拢坐在花朵之间的样子也很淑女。 季遐看了一眼觉得还很新奇，但是老虎男抛来一个妩媚的眼神，季遐被吓得鸡皮疙瘩直冒，赶紧关上窗户跑了。 然后继续往下，在第五层，季遐看到一家杂货铺。 铺子里有些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品，虽然大多数并不值得花钱，但是季遐从中看到了一副蚊帐。 想到业主说明上就提到过，开窗需要蚊帐。季遐原本还没有，现在看到，突然想起刚才那阵发光飞虫…… 如果有蚊帐，是不是能挡住那些飞虫？难道业主说明是这个意思吗？ 不过业主说明上说是‘自行安装蚊帐’，说的好像是在家里安装，似乎又不是在说窗外世界的事，季遐目前还是不太明白，不过买一副总不会有错。 蚊帐不贵，一副也只花两枚镍币，只是这东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季遐觉得一个东西就动用‘物流app’不太划算，所以背着蚊帐继续下楼。 然后到了-6层，终于找到了那家寻找已久的‘贝比诊所’。 “大夫，终于找到你这了！” 季遐进去看到了一间病房，一个白大褂女子坐在屏风前的椅子上，便直接闯了进去。 女子转头看向季遐，她是个四十来岁、气度沉稳的女士，看起来确实是个可靠的医生的样子。 不过季遐才刚下去，从旁边的屏风后闯出一个老头： “哎哟哟，你看你看，年轻人你病得不轻呀！快过来！” 老头抓住季遐的手，便带着他往屏风后的手术台上按，季遐坐了上去，又连忙起身：“不是，谁是医生啊？阿姨您不是？” 白大褂的女士微笑道：“我是保安，这位才是医生。” 季遐挠了挠头，不过他又看到，这突然窜出来的医生个子虽矮，但却是个瘌痢头、驼背、山羊胡子，个头一米四左右。 样子虽然很丑陋，但是一身白大褂也穿得很整齐，行动虽然冒失，但又有一种豪放不羁的赤脚医生气质…… 季遐连忙问他：“不是，您看我什么病啊？怎么就要上手术台？” “你是不是头疼，气短，胸闷，看东西重影，鸡儿硬得软不下去？” “你怎么知道？”季遐觉得有些麻，连忙解释，“最后一个不用管，你主要治一下别的……” “那不就得了，放心吧，保证术到病除，快躺下。” “什么术？” “手术！”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术到病除 季遐感到了巨大的荒谬感。 “你到底要手术什么啊？” “手术，当然是割掉啊，多余的东西，不割干嘛？” 季遐感到下体一凉：“这不是多余的啊，我不割。” “不是多余的，再长你就是死了，还不是多余的！”老头摇头晃脑地说道，“一般人有一个人都够呛，你有两个，你不死谁死？” “不是，你等等，您具体说的是啥？” “不就是你们那什么玩意，乱用符文什么的嘛！我见得多了。” 季遐一惊：“您真的知道？那您要割一个，具体割哪里？” “这还用说？当然是哪里有病割哪里！” “……” 老头拿着一把脏兮兮的手术刀，已经开始往季遐身上比划了。 不过季遐听到他说的，其实有些信了。 只是老头的样子太吓人，他还是推开了老头伸过来比划的手术刀…… “神医，您……就没有保守点的治法吗？”季遐觉得自己快上当了，急着追问，“或者能不能先告诉我到底咋回事？还有对了，要多少钱啊？” “不贵，手术六块钱，我不坑你，一次就能解决，比保守疗法好多了。” “保守疗法又是什么啊？ “保守疗法也有，不过效果会差一些，也不会割掉你真正生病了的地方。” “展开讲讲？” “听这个没意义，快说割不割，不割我走了。” “不是，您先等下，我治是想治疗，但是直接开刀是有点不妥吧？能不能先别……” “不开刀，那就是要保守疗法？行吧，那把手放下！” 老头说着，拿出一个圆形的东西往季遐脖子上戴，季遐越看越觉得不靠谱：“我又不是猫，这什么玩意啊……你们这是兽医吗？” 正说着，感到手腕一疼，却是已经挨了一刀，季遐大惊失色，想要挣扎，但老头一边喊着‘别动就好了’，一边让‘保安给我压住他’。 而且季遐条件反射地想激活‘狩猎者’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符文似乎被什么东西封住了，却正是脖子上戴的防咬圈…… 总之季遐将他推开、扔掉防咬圈的时候，手腕已经流了不少血了。不过老头却很满意，丝毫不管身上沾着的血迹，将他收集的一个装满血液的小瓶子放进了旁边的冰箱里。 季遐起初很生气，不过他解下了背后的大宝剑之后，却突然感到了些什么—— 当然很痛，流血的感觉也很恐怖，‘诡舞者’都要压不住了。 但是胸口有点不对劲，眼睛有点不对劲，全身都不对劲。 却并非难以承受，所谓‘不对劲’也并不包含任何不适。 比如说，季遐清楚地看到了眼前的诊所，视线的重影也消失了。之前的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现在也感觉不到了…… 当然，季遐仍然可以理智思考，而且血还在咕咚咚往外冒，这显然很危险。 然而就在同时，季遐感到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地舒适，自从今天早上醒来，他还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如此正常过。 这种想法让季遐觉得非常荒诞，毕竟中世纪的土大夫也不会这么胡来，这放的血实在是太多，但又不知道为什么很有用…… 而且相比失血的程度，也没有太大的不适感，季遐感到他这流的血都快有一桶了，但是他自己一点都没有失血过多的症状。 他想自己包扎止血，保安阿姨友善地对他提醒道：“年轻人别害怕，这就是你要的保守疗法！多放点，多放点你的病就好了！” “这……这出血也太多了，我觉得行了吧？” 老头凑了过来，将另一个瓶子接到了季遐流血的手腕底下：“只是保守疗法，这就怕了？要不来试试开刀，也就贵三块钱！” 季遐下意识地没敢多说，然后开始悲哀地想，自己说不定已经真的傻掉了，如果就这么流血流死了，算不算是笨死的啊？ 不过季遐最后还是没有死。 不仅没有死，而且病还好了…… 他没有再寻求逃跑或者反抗，也没有强制要求医生采取其他诊疗方式。就任由自己流出了超大剂量的血液的同时，也几乎是把自己的小命完全托付给了这所来历不明的诊所、然后整整过了十分钟…… 十分钟后，流血甚至已经自然停止了，阿姨帮他胡乱包扎了一下，然后治疗结束了。 他的血流了好几瓶、一大脸盆、又流了一地，季遐看着血迹斑斑的诊所，自己也觉得难以相信。 他没有死，头晕也好了；结束后阿姨给他一大碗鸡汤，季遐觉得自己的胃口前所未有地好，也来不及管这碗鸡汤有没有下药，端起来咕咚咚往嘴里灌。 倒是一入口就尝出来了，汤里一点调味都没有，甚至盐都没有放。 却感觉是长这么大，第一次吃这么香的东西…… 季遐几乎一口喝到底，连带着碗里的熟烂肉块一起囫囵吞下。 吃完长舒一口气，眼前的世界前所未有地清楚，浑身的毛孔都在欢呼，也没有一点不舒服的地方。 这诊所，还真……有两把刷子啊。 季遐看了一眼，阿姨坐在旁边微笑着看着他，仪态雍容端庄，老头则没有在看他，而是在一边漫不经心地整理冰箱。 他收集了好几瓶季遐的血，然后妥善地存储了起来，过了几秒收拾完，看了一眼季遐，才问： “怎么样，好多了吧？” 季遐无法反驳，因为确实好多了；不仅使用符文的副作用好了大半，连之前小蓝的影子也变得有些模糊了…… 斟酌了几秒之后，季遐敬畏地问他：“是因为我的‘狩猎者’的副作用是‘生长’，产生了太多血的缘故，才必须得放血吗？” 季遐试图理解老头的行为，老头背着手，大摇其头：“当然没那么简单啦！”却又不做解释。 “那我的病，这算是好了吗？” 老头关上冰箱门，来到季遐前方，看着他：“只是保守疗法，彻底治疗得做切除手术！” “手术是怎么做？”季遐追问：“切除的是指什么？多的符文吗？” “还有符文寄宿的地方，一起切掉。” 季遐惊恐：“我的符文一个在胸口，一个在脑子里，这能切？” “你自己决定。”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欲言又止 也就是说…… 同时拥有两个符文，真的不行吗？ 季遐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结疤，心中沉思。 他试着问道：“有没有别的办法？” “我们这没有。” “那如果不做手术，我以后会怎么样？我是说我的符文既然冲突，以后还能用吗？用多了会不会复发？” “你都知道了不能用，那你就尽量别用，尤其是不能一起用。” 季遐追问：“用多了会怎么样？比如我今天如果不来治病，大概多久会死？” “会死，不过没那么严重。以你的体质，刚才的状态大概是忍耐极限的一半。”老头说道，“不过若是拖得久了，你怕是没法来诊所，到时候吃点辣椒大概有用，吃了之后有半小时，应该够你爬过来了。” “就是调料的那种辣椒？” “没错，不过尽量不要用这种办法，毕竟有点危险。”老头说道，“你也不用担花费，如果你来的次数多，放血的价格可以打折。” 季遐问道：“我自己放血行吗？” 老头脸色一变：“不行，你先交钱！这次三块钱。” “好吧。”季遐拿出三枚镍币，然后又犹豫着问他，“能告诉我符文冲突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想了解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和情报，付钱也行。” 老头坐在医生的座椅上左顾右盼，抓耳挠腮，不仅没有名医的样子，也完全不像是在认真出诊。 看到他这幅样子，季遐也没什么信心了。虽然这老头好像确实会点医术，至少似乎会一些这边世界的医术。 但是这人确实有点不太靠谱，而且也不太在乎病人死活的样子，此时的季遐倒是并没有对自己的提议抱有太大期待。 不过这一次，老头没有立即回答，也没有要求付钱。 他坐在凳子上犹豫了几秒，然后对季遐说道：“我只是个大夫，我不懂符文，我只懂得治疗符文副作用的办法。” 他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脚步急躁地绕着季遐看了两圈，说道：“万物有明就有晦。” “啊？” “所以是个符文就有副作用。单个符文能够靠身体调解，多半没有直接危害。”老头用很快的语速说道，“有多个符文的话，符文会互相冲突，而如果多个符文一起用，副作用会非常大。” 季遐追问：“那我以后只要不再用其中一个，就没有负面作用了吗？” “我说不准，符文太多，在大多数时候都对人有害，也会互相拖后腿，你觉得不舒服了就来放血。” “也就是说，符文不仅不能一起使用，而且甚至不应该一起存在，只要拥有两个符文，就会有坏处，是这样吗？” “也不是，但是‘晦’……” 老头说了一半，停住了。 季遐想到了昨天晚上强行激活‘弓目’时的感受，符文共同使用的威力其实很大，倒是与老头说的内容并不符合，但是再转念一想，凡是有利也有弊；也许符文互相作用的效果很强，副作用便是因此而产生的健康问题，老头不管怎样都是专业人士，季遐现在不得不听他的建议。 不过才说半截，老头却有些焦躁，突然停了下来。 他坐在凳子上沉吟着，突然起身离开，打开旁边的冰箱。季遐本以为他要拿出个什么灵药大力丸什么的给自己卖，结果他就只顾自己翻腾冰箱。 过了一会儿面色不快地看着季遐：“还坐着干嘛？我还要招待别的病人呢，你没事我就走了！” “没事了，我就是想问问符文一起共存的事。”季遐连忙追问，“您说‘晦’怎么了？” “我哪知道，都说了我只知道治疗符文副作用，你问的那些我不懂。还有别的要问吗？” “您忙，您忙！” 老头很不耐烦，季遐觉得他好像在顾忌些什么。 倒是慈祥的保安阿姨仍然和蔼，对他说道：“你刚放了血，先坐会吧！” 老头也没说什么，直接走了。季遐隐约感觉到他突然生气有点莫名其妙：“我刚才说错了什么吗？” “不知道，我只是个保安。” 阿姨歉意地说明，季遐倒是不至于会对她发火，便接受了她的提议，打算坐一坐再出去。 现在季遐的病好了，身体状态很好，但即便如此，心中也有些发毛—— 放了那么多血，正常人都应该受不了，万一出去贫血、一头栽下楼梯怎么办？ 所以他还是打算留观一下。 本来还想再蹭点鸡汤，阿姨说“还喝得加钱”，他便放弃了打算，只是跟阿姨聊了聊闲话。 并自己拿出一块纸包的野猪肉，还要分给阿姨一起吃，阿姨礼貌谢绝了。 阿姨只是个保安，也完全不懂医术。 不过阿姨告诉他，这家诊所有好几个医生，实际上并不是季遐想象中的小诊所，而刚才的大夫说是资历很高、医术很强、心肠很好的名医…… 虽然稍微有点急躁，但是作为医生的专业素质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季遐问老头在他们诊所排名第几，阿姨说“大家都很厉害，一样强！” 当然，阿姨也说了些有用的东西。 她说，如果季遐下次要来，也是老头接待，记得夸一夸他的胡子。老头每天出门前都会花十几分钟打理外貌，听别人夸这个肯定很高兴，说不定可会提前给季遐的诊疗费打折…… 季遐已经不记得老头的胡子是什么样的了，不过既然阿姨这么说了，季遐便点头记了下来。 之后，阿姨又说起了城市的事。 关于‘伊甸城’，季遐也有些好奇。 原本没空细问，又有些怀疑这个‘伊甸城’到底存不存在，但是在窗外世界逛了这么久，季遐也发现了。 虽然他去不了，但这个城市可能是真实存在的。 而阿姨和之前的小蓝一样，也认为自己是个叫做‘伊甸城’的城市的居民，她家在距离诊所两条街的地方，而这座‘贝比诊所’是这附近唯一有‘经营执照’的地方，来这里工作通常被认为很危险。 只是因为她儿子前些年染上了赌瘾、欠了一大笔钱，所以只好来这里打工，也是无可奈何的办法。 季遐听着觉得越发新奇，他一边啃猪肉，一边好奇问道：“我们这些窗外来客，在你们眼里是很危险的存在吗？” 正文 第八十章 经营内容 “不，怎么会，哪里的话。” 阿姨突然一愣，又开始说起了客气话。 倒是与刚才的大夫说到一半突然住了嘴不同，这次就是完全的客气话了。季遐其实只是问问而已，但她仿佛突然意识到了某种危险，却似乎是担心她的话会冒犯到季遐，并且条件反射地开始推脱了起来。 季遐安慰她，直言自己不会打打杀杀，阿姨倒是仍然有点拘谨…… 不过季遐付了一枚镍币给她，阿姨才眼前一亮。 不仅愿意继续说下去了，剩下的车轱辘话也明显变少了。 她绞尽脑汁，开始主动说了一些伊甸城的事。 她说伊甸城中央是繁华的城市，有电有车，城中是富人区，外侧有下城区，富人区高楼林立，下城区视野空阔，就是治安稍微差一点…… 在下城区外，有山、有河、有农田，农田属于市政府管辖，而农田外的世界被铁篱笆关着，外面的世界没有人去，也没人想去。 季遐听完，其实还是不太确定、这些人究竟是不是一些空有背景设定的npc。 但是他也开始设想了。 如果这些信息都是真的，那这个伊甸城应该是一个与地球类似、但是似乎并不在地球上的城市，这个城市四周封闭，自给自足。 城市的规则与地球社会又有所不同，似乎所有人的食物都是免费提供的，但是所有人又都很穷。 窗外来客对他们来说是非常危险的存在，不过窗外来客提供的货币能供他们在城市中消费，季遐问了问，倒也知道了—— 一枚镍币在伊甸城的消费力很高，若是兑换成他们的货币，一枚能够买一身华贵但是很常见的衣服，两枚能买一栋房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物价能扭曲成这样，不过阿姨的儿子欠的钱总共也不过十枚镍币左右。 而且他们的货币叫做‘信用点’，听起来倒是很高端。 但是如果把信用点存在自己的账户里，它会随着时间自然减少。 相比之下，镍币就是一种很保值的货币了。 老阿姨虽然不太懂，但也知道伊甸城中流通的镍币似乎只有一个渠道获得，那就是通过窗外来客。 所以虽然谁都知道窗外来客很危险，但是伊甸城的市政府限量签发的营业执照，还是被城里的贵族和商人抢着要…… 听到这里，季遐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你们的窗外世界，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 阿姨认真思考了起来：“我不知道，好像很久了。我很小的时候，祖母就已经在用窗外人的传说吓唬孩子了。” 她又说道：“不过那时候，还没有市政府的经营许可，城里每一扇窗户都可能会出现窗外来客，而且那时候，窗外来客被称作是‘天人’……” “为什么是‘天人’？” “不知道，后来市政府说‘窗外之人’，还主动纠正大家的称呼，大家才逐渐不用这个名字。”阿姨说道。 “哦……那以前的‘窗外来客’，是到处都会出现的是吗？” “是啊，那时候大家都很怕天人，不过我们普通人家会把所有窗户锁死。就算有人家留出窗户，窗户所在的房间也是不会住人的。” 季遐点了点头：“那么有更早的记载吗？你们城市的历史有多长呢？” “什么记载？” “我是说，你们的世界有没有书，或者其他记录什么的？” “什么是书？” …… 季遐差不多明白了。 这个伊甸城似乎很久之前就存在了，并且在说普通话，发音还挺标准的。 但是他们所在的世界与地球并不一样，在常识之中，有一些非常突兀的信息缺失—— 比如说，伊甸城存在文字，存在工厂与政府，但是没有大段的文字记录，哪怕不少人都识字，阿姨自己就认得不少字，也会在工作的时候使用文字……但是这个世界没有书本。 除此之外，伊甸城没有月亮，没有刮风和下雨，没有生病和交通工具。这间诊所的大夫完全是将一些技巧口口相传培养出来的，但是城里的人根本不会生病，他们平日里的服务对象也只有窗外来客而已。 季遐问出了这些信息，倒是不太确定这些是不是全部，毕竟双方的常识差别很大，如果不是季遐提问，阿姨也不会觉得没有月亮的世界有什么问题。 说完之后，季遐沉思了起来，说实话，他又有些开始怀疑了——这个世界到底是存不存在？ 季遐最后问他们有没有去过城外，阿姨答道：“反正，留在城里才有东西吃，出去不就只能饿死了吗？” 季遐点了点头，没有再问，沉思了起来。 不过阿姨突然低下声音：“小哥，其实你有所不知。” “啊？” 季遐倒是不知道她突然鬼鬼祟祟的干什么，阿姨对他说道：“这里的医生，其实医术都不是很高。” 季遐心中一惊，旋即大喜：“那我以后只用自己放血，其实是可以的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最好还是来店里看看，刚才给你看病的，他其实是我们店里最厉害的医生了。” “哦……” 阿姨说完，却又低声道：“但是我们这里的医术都不是很强，在开始工作之前，他们大多数都对医术一窍不通，最多是像我这样、在店里干一年活，积累一些经验，若是记忆力好一些，就能当医生出诊了。” “你是说，刚才医生不告诉我真相，是因为他也不懂？” “倒也不是，但就算他知道，也只会留着治病，但不会主动外传。”阿姨说道，“除此之外，市政府也规定了，我们这里的经营内容是治病，所以不能做治病之外的营业内容，你问我们事，我们其实不太方便回答的，这不是钱的问题。” “原来如此……” “但是……如果小哥你真想问，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 “是什么？” 阿姨说道：“是海鸟酒馆……虽然海鸟酒馆是卖酒的，但是那里你能碰到不少人，如果你肯付钱，他们愿意回答你问题，这就不受市政府的规则约束了。” 正文 第八十一章 钱 阿姨倒不是贪财，而是真的缺钱。 拿了季遐的一枚镍币，她也没好意思多要，只是尽可能说了一些常识方面的东西，但是在这之外，她知道的就很少了—— 倒是还想说，但是真不知道了。 所以季遐坐了大概半个小时，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好，一点都没有贫血的症状，所以就直接离开了。 临走前，又给了阿姨一枚镍币，阿姨千恩万谢，出去的时候，看到地上的斑驳血迹，季遐才想起刚才发生的事，还觉得有些恍惚。 不过不管怎样，病好了……至少暂时好了。 从贝比诊所的窗户里钻出去，落在了外边的外附楼梯上。 现在季遐已经不晕了，下方的云海却仍然遥远可怖。季遐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刚才阿姨胡乱包扎了一番，没看到下面有什么止血药，不过血已经止住了。 甚至伤口都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季遐翻开纱布，能看到的只有浅色的伤痕，以及新长出来的新嫩皮肤。 是因为的获得了符文的缘故，身体的自愈能力增强了吗？ 季遐产生了这个念头，倒是没有再弄伤自己、做一做实验的打算。 不过在看到割伤的同时，季遐也看到了自己的手掌，上面有几道昨天战斗时留下的划伤，现在都还没有好。 也许，这个赤脚大夫诊所确实有一些特殊的地方。 季遐的符文冲突还没有解决，倒是已经知道了，以后如果还会再犯，应该可以采用放血疗法…… 季遐本来还觉得可以自己放血，这样一方面可以省钱，一方面也能防止意外——窗外世界倒是没有太多怪物，但是到处都是极易坠落的地形，季遐也有点怕以后自己过来的时候失足坠落。 但是现在看来，贝比诊所只是看起来比较离谱，但实际上却有一些他所不具备的能力。 为了安全起见，至少在一段时间内，季遐要做这家诊所的常客了。 而若是长远打算的话…… 以后该怎么办？季遐不禁开始考虑这个问题。 老头医生治好了季遐的病，却直说是保守疗法，季遐的‘病因’是两个符文的冲突，老头要直接切掉，季遐当然不会同意。 但是关系到‘符文’的根源，季遐自己也了解得不多，他觉得老头的提议应该有一些道理。 离开贝比诊所，季遐去探索楼底下的四层探了会店，看到一间叫做‘真爱小屋’的情趣宾馆、一间叫做‘快乐冲刺’的旱冰场，虽然打算转一转再说，但是看完之后也没什么印象。 之后回到楼顶，他也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 要找海鸟酒馆。 别的情报当然很重要，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符文的冲突问题。季遐觉得自己有必要先搞清这个问题，如果刚才阿姨说的没错，那他现在确实应该找‘海鸟酒馆’去问问。 于是季遐开始摇老虎机。 第一次，他投币之后摇到了111。 111是出发地，回到那里才能爬梯子回家。 也许老虎机在让它回家，不过季遐现在状态很好，他没有回去，甚至没有过桥…… 片刻后绿灯转红，桥梁脱落，季遐再一次塞了镍币，拉拉杆。 第二次直接来了个010，对面的机器人搭上了桥，季遐又没过去。 第三次是100，没去过，但季遐没有过去。 第四次是001，还是不对。 第五次又是100，和刚才一样。 季遐看到对面的搭桥机器人有些恼火，似乎临走还瞪了他一眼。 第六次是101，他妈的。 怎么就是没110？ 海鸟酒馆在110，按理说是七分之一的概率，季遐摇了一遍，唯独没摇到110，后来他想着如果再摇到111那干脆回家算了，结果111也摇不到了。 然后转眼间，六枚镍币已经没了…… 当然，实际上这不算什么。 对季遐来说，这些钱是可以负担的消费。 但是多少有点浪费……实际上季遐在摇第二次的时候已经开始后悔了。 他之前看病、加上买蚊帐，以及逛那什么……加起来也花没几块钱。 结果就为了回家交通，转眼间六枚镍币没了，如果这些钱都给阿姨，那阿姨都能把债还清了。 所以……来都来了。 干脆逛逛看吧。 机器人把桥扔了过来，去对面的101号楼的绿灯亮了。 季遐打定主意，便过了桥。 101楼的楼顶广告牌上，是一个叫做‘晨星画馆’的地方。 画馆就在1楼，进入后看到商品很多，大大小小的画作挤在架子上，又都包着牛皮纸，相当拥挤。 不过价格很高。 最便宜的也要50，季遐刚来的时候没懂，这个50是什么货币标准……结果一问他们的老板，还真是镍币。 画能有什么用呢？ 季遐不知道，也许很有用，而且最便宜的画季遐能买得起。 不过他完全不知道这画到底有什么用，店长也是爱买买不买滚的架势，季遐便走了。 之后，倒是找到了一家武馆。 看到武术季遐就不困了，他有一本‘伏虎拳法’，正愁没法修炼呢。 结果进去后，武馆的教习见了他，倒是没有马上回答季遐的价格咨询。 他要跟季遐练一练……切磋一下。 季遐感到很新奇，拔出剑。 结果武馆教习说不能用武器。 于是他问符文能不能用？ 对方说不能用，并在之后季遐顺便问符文的时候，告诉季遐，说他们也不会教有关符文的东西。 没办法，只能赤手空拳来了。季遐也是来到场地当中，才想起自己好像并没有掌握这种技艺…… 虽然武馆教习很和蔼，之后只是用指头点了一下季遐的喉咙，然后示意他输了。 前后用时不到五秒，战斗就结束了…… 但是他对季遐显然不怎么满意。 “以你的程度，大概……需要先上入门课，一期一个月，学费120，我建议你先学两个月。” “120？”季遐吓了一跳，“120什么？” “当然是你们的货币，镍币。”教习答道，“别嫌贵，其中的大头是我们城里的贵族武士，基础课你有机会跟着他学三天。” “那别的课呢？” 教习答道：“进阶课程一期三个月，每次的学费1000，你现在还不用考虑这个。” 正文 第八十二章 高消费 “……” 三个月一千，乍一听好像很贵，仔细一想…… 好像还是很贵啊！ 虽然地下城能刷新，多努努力，应该也不是非常极度特别难……如果真的耐得住性子，季遐应该是有能力凑到这笔钱的。 但是那大概需要长时间的准备，如果真的有必要的话，或许将会是一个长期的工程…… 跟这笔钱相比，120也不显得很贵了。 而且季遐原本还觉得，自己现在还挺有钱的。 经过这里之后，季遐又突然钱不太够用了。而现在虽然恢复了健康，但符文还是不太好使，并且没有了星期一…… 又该怎么凑这么多学费呢？ 当然，这件事可以以后慢慢考虑，对于现在的季遐来说，赚钱入学还不在计划之中，比起凑钱来练武，季遐觉得更加急迫的问题是符文冲突、还有了解情报。 说起来，这101楼是附近高消费区吗？ 季遐嘀咕着下楼去了，到是多少有些感觉到了，可能这七栋楼存在一些有条理的区域划分，有可能每栋楼的店铺都有某种共性。 而之后在楼下，果然也碰到了一样的高消费店铺， 首先是一家拳击俱乐部，似乎与楼上的武馆有合作关系。 进去可以买票、然后在一个狭窄的封闭包厢里观看屏幕上的拳击比赛，一次10镍币，当然这没什么用。 季遐问了工作人员，倒是知道自己可以亲自去参加，去参加一次花费也是10镍币，但是得打赢了才能赚钱，起步30，如果能够连胜还会更高。 季遐听着有些心动，不过倒是没有马上进去，只是把这家拳击俱乐部记在了心理。 然后是一个整容会所，师傅非要推荐季遐整一个‘忧郁沉稳套餐’，让季遐觉得有些难受—— 季遐的相貌虽然不算帅，但也算五官端正，人模狗样。 硬要说的话……属于中老年领导、还有老师长辈比较喜欢的‘五官标准’‘长相正派’的标准事业型年轻人的形象。 异性缘不算好，却也说不上丑。 但师傅非要说季遐眼睛小，还拿出一个眼睛大得跟ET一样的塑料模型，要给季遐整成那个样子。 而且还要收季遐三十镍币…… 季遐给整容师傅甩了个白眼就跑了。 继续往下，在楼下看到了一间算命室，让季遐有些感兴趣。 算命室叫做‘星运测算’，进去后天花板上点缀着星星形状的LED灯，装修得到处都很有神秘气质。 季遐进去，一个鹰钩鼻子的老女巫来接待他，问他要算什么，季遐问了问服务列表，什么塔罗牌、摇铜钱和水晶球全部都有，价格普遍不高，最贵的也只要3镍币。 季遐倒是因此而怀疑起了自己之前的结论，并且来了一份最贵的套餐—— 当然，季遐其实也不太相信算命，这次主要还是想试试、看看这个世界的神棍跟地球有什么区别。 结果倒是很简单，女巫告诉她“年轻人你印堂发黑，命犯天枢，最近两天可能要破财咯——” 然后就没了。 季遐还想问她倒了什么霉，但是解释一次就要5镍币，要提供建议需要15镍币，而提供直接帮助需要50，还要给季遐卖护身符，这个要100镍币…… 季遐当场摔门而去。 我要信了你的邪，才要破财吧？ 那些护身符、饰品和钥匙链是唯一有价值的东西，看起来也和地球上的江湖骗子一样、精准瞄准中学女生的商业模式，倒是都会有属性加成，而且都是加幸运的装备。 不过那些东西也基本只+1或者+2，在季遐看来也是完全对不起它们的价值。 而再加上那种循序渐进的骗钱方法；季遐一方面在心中暗自感叹对方的无耻商法，一方面也对这栋楼完全失去了兴趣，比起这些东西，季遐也是宁愿在地下城多逛逛…… 就这样探完整个101大楼，季遐收获颇丰，狠狠地涨了一波见识，并且更想回家了。 他到现在已经探了三栋楼，收获确实很大，但对窗外世界的了解算是逐渐变得立体了。 一方面，是知道了这里与‘伊甸城’的关系，也见识到了一些有用的设施。 另一方面，则是清楚地感觉到了…… 也许还有他没有发现的其他用法，但是窗外世界能够到达的地方大都是一些店铺。 而店铺都需要钱，有钱的话，他能买到各种各样的东西，但是没钱就只能瞎逛了。 看来还是要先去地下城赚钱……吗？ 季遐越来越想回家了，但是回楼顶摇了老虎机，还是没摇到111。 却意外地摇到了110……之前摇了多少次没来，这次想回家了，它却来了。 当然，现在季遐还来不及考虑那么多。 因此这次季遐没有投币。 在摇了老虎机之后，出现的是一些奇怪的图案，最后由‘葡萄’‘钢笔’‘飞机’的图案转变成了数字。 然后桥还没有过来，事件已经要发生了。 季遐倒是有些警惕，之前来的路上他就试过一次，然后来了一大堆会发光的飞虫，感觉还挺危险的。 不过这次他运气不错。 广告牌里提醒：“运气不错！” 然后在四个字下面，出现了一只地精。 季遐知道那只是个幻影，但是它迅速从屏幕里跳了出来，对着季遐扮鬼脸，然后到处乱跑了起来。 季遐倒是从其他业主口中听说过这种东西，拔出大宝剑一顿乱砍，自然也只能打着空气，但是地精头顶上的一个同样是幻影的血条，季遐越打，血条越空。 总之这样一通胡砍乱砍，虽然完全是在砍空气，一点打击感都没有，而且实际上很危险—— 砍到一半，地精从楼梯上跑了下去。 季遐追下去，它突然从上方平台底下跳了下来，吓了季遐一跳。 然后它绕着楼梯兜圈子，突然作势要撞过来，却是在诱使季遐往两边躲闪，让他失足坠楼。 不过季遐没上它的当，最后还是顺利砍死了地精，地精消失后，两件战利品掉在地上。 一件盒饭，摔在地上，一些米粒洒了出来。 一件是一张优惠卡，季遐看了一眼，是一家‘冰冰咖啡店’的VIP卡，附带10镍币代金券，上面还贴心地标注了地址——在100号楼的-4层。 季遐捡起盒饭，里面的东西还是热的。 他倒是已经吃了不少东西，不过刚刚大放血，肚子还是有点空，又看到桥已经搭好了。 季遐本来有些犹豫，刚才砍地精花费了不少事件。 不过紧接着想起来，这是110号楼。 那里有E……有海鸟酒馆，他可还要在那打听消息呢。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哈拉草 季遐看到绿灯还亮着，端着盒饭冲了过去。 冲过去的时候，看到对面的广告牌不对了。 第一次来，110号楼的广告牌就是那家风俗店，桃粉色的光几乎照亮了一大片云海，远远地就能看到。 这次过来，广告牌上的是一个‘OVVO科技’的店铺，背景是手机、电脑、游戏机，大概能够想到店的主营内容…… 看到这次的变化，季遐还在想，自己莫不是看错了？说起来刚才老虎机上摇出来的就是110吧？ 不过过去之后，季遐端着盒饭，在广告牌下塞了一大口猪排。 一边吃着，一边也想起来了。 好像还真有。 之前来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似乎在中间某层，有一面‘OVVO科技’的广告牌，但是广告牌后的窗户是封死的。 说起来很多店都是封死的，通常去一栋楼，一般只有一半左右的店是开着的，季遐也不知道这些店是有营业时间、还是有进入条件，又或者是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刷新。 当然，这个OVVO科技其实没什么所谓，季遐对它感兴趣，也对其他店感兴趣，但现在他不是很有钱，自然就没兴趣了。 季遐更在意的是另一家店……也就是之前阿姨说的海鸟酒馆。 季遐本打算是来这里看看，如果不开门就等一等，可能酒馆会在晚上开业。 季遐走下楼去，在第一层看到了海鸟酒馆的广告牌。 然后一看，窗户果然是开着的。 之后季遐往下走去，楼下的神龙国际的窗户却封死了，再往下是EIREIR，倒是仍然开着，第四层是广告牌里的OVVO。 继续去楼下，还有一家之前的洗衣店，老板说他们不会歇业，但是季遐此刻看到，洗衣店的门是关着的。 看来…… 确实是每一次来都会重置？这些店是否开业是一回事，自己能否从窗户进去却是另一回事。 季遐得到了这个结论，重新回到了第一层，海鸟酒馆的入口。 刚才下去是为了吃饭顺便看看，就算要进去也吃完再说。 不过盒饭的内容虽然丰盛，但却没有和地下城一样配饮料。季遐啃了一口大蒜，吃得口干舌燥。 要不去ERIERI那里讨一杯水喝？ 顺路路过3层的时候，季遐想起小蓝低头啜饮鸡尾酒时娇艳欲滴的红唇，纯洁的心灵有些蠢蠢欲动了起来。 仔细想想倒也不是不行，之前他是生了病，不敢到处晃荡，所以季遐完全没有想过。 现在虽然还有长期健康隐患，但短时间内能够控制得住、又没有立即根治的办法，根据马洛斯的需求理论…… 呸呸呸，我想什么呢。 季遐一口饭差点喷出去，不过他已经到了第一层。 现在钱不是很多，可不能随意挥霍。季遐最后扒了两口米饭，实际上也差不多饱了。毕竟之前喝了鸡汤，又吃了自带的肉食…… 倒是不打算浪费粮食，半份盒饭也还没吃完，季遐就把盒饭放在窗台上，然后擦了擦嘴，推开窗户进去了。 进去后，来到了一间温暖的酒吧。 看起来也是个普通的酒吧包厢的样子，一个房间里三个酒桌，但都是最多只能坐三四个人的小桌。 酒桌边没什么人，只有角落的一桌坐着关系亲密的一男一女，他们正在小声说着悄悄话。 吧台前的长桌边坐着几个人，也有人趴在长桌上睡觉，在吧台后，一个酒保打扮的男子正在擦拭高脚杯，并和一个粗壮的马尾巴壮汉低声聊天。 而在季遐推开窗户之后，他们全部转头看了过来，却没有和其他店铺里一样大张旗鼓招待迎接，给人一种微妙的疏离的感觉。 很好，要的就是这份神秘感。 季遐麻溜地从窗户钻了进去，来到吧台前，把武器立在了旁边。 角落里的男女开始看着他说起了话，很快就不再关注他了。吧台另一边的雀斑女人看着季遐皱了皱眉，移开了目光，而她身边的一个大胖子一直在睡觉。 季遐又看向另一边，马尾巴的男人还在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酒保则问道：“先生，需要点什么吗？” 确实需要，季遐有点渴了。 当然他也没忘记自己的目的。 他是来问情报的，可不是来喝酒的。 而且诊所的阿姨提醒过他。 酒馆鱼龙混杂，凡事要小心谨慎。 一方面不能露怯，一方面不能被人发现自己是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不然会被当猪宰。 所以现在要打听情报，就要讲究一个交谈手腕—— 之前倒是也没问问血惭、还有保安阿姨，第一次打听情报，该怎么装成经常来的样子？ 但现在已经问不到了。 于是季遐来到长着马尾巴的男子身边的座位上，熟络地坐下：“给我和这位先生各加一杯卡布奇诺。” 酒保笑了起来：“卡布奇诺是什么？” “我有点事要打听，请这位先生自己点，我请。” “那来就两杯麦角酿吧，度数不高，价钱也便宜，一杯只要一枚镍币，喝不过瘾还可以免费续杯，我推荐这种。”马尾男子看着季遐，他的脸也是一副马脸，“您想问什么？” “我有个朋友来过这里，他听说了一些有关符文的情报，我想了解一些更深入的知识。” “不不不，你不应该问我这个。”马尾男子却笑了起来，“他没有告诉过你吗？来我们这里的时候首先要问的问题。” “呃……什么？” “那就是‘有问题该问谁’，一般问酒保就可以了，这样可以省下额外请人饮料的钱。”马尾男子起身，对季遐说道，“跟我来。” 季遐感到自己像是一头值钱的货物，被马脸马尾的男人带着来到角落。 角落里是那一男一女，男的是平头、穿着黑西装、奶油小生模样，看人的目光不太友善。 女的穿着红礼服，戴着粉色礼帽，看起来年纪稍大一些。 马尾男人对季遐说道：“你的朋友见过的人大概不在这里，不过这里知道最多情报的人是这位哈拉草阁下，她是一位收藏家……我是说这位女士，她是你要找的人。” 正文 第八十四章 酒桌启衅（一） 季遐差点以为马尾男是在说桌边的男人，听他提醒后才知道女人才是情报贩子‘哈拉草’。女人抬头看着她，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请坐！” 季遐便老老实实坐了下来，酒保端上了一个大酒杯放在季遐面前，季遐连忙说道：“给这两位也上一份吧……” 男人面无表情地拒绝：“不用了。” 女人用手扇了扇鼻子，皱着眉看着他：“你吃大蒜了？” “对不起……” “算了。”女人往椅背上一靠，“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哈拉草，是个收藏家。” 实际上季遐也已经发现了，这两人面前摆着高脚杯，高脚杯里装着水晶一样的酒液，上边还嵌着樱桃，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总之比他这杯‘麦角酿’高档得多，也不需要他请对方喝酒…… 于是季遐答道：“我是季遐，是来自窗外的人，有些情报想打听。” “很好。”哈拉草点了点头，“看起来你是个新人，告诉你一件事——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真名，不然以后会被人把你的事说出去，比如我这种情报贩子就没有为顾客保密的习惯。” 季遐一下子就麻了：“好的，谢谢您的提醒……” “不过你暂且可以不用担心，我看你还算有眼缘，这次就特地关照你一次，你的名字我就当没听见，第一个问题我也可以给你半价。” 哈拉草看着季遐，露出了含蓄的笑意，却让季遐有些发毛——她虽然脸上浓妆艳抹、却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笑的时候也跟没笑一样。 而她话说完，旁边的男子似乎冷哼了一声，并且不快地移开了目光，留给季遐一个白眼。 季遐有些头疼，这人好像是哈拉草的男伴，听起来是吃醋了？ 季遐试着问道：“我想问符文的事，您知道符文吗？” “呵。” 听到这个词汇，哈拉草旁边的男子看着侧面，又冷笑了一声。 不过哈拉草倒是并不介意。 她没有回答，却用她戴着粉色手套的右手打了个响指，一朵小火苗出现在了她的指尖处。 然后，她从容取出一根细烟含在嘴里，稍微前倾身体，火苗在点燃烟头之后熄灭了。 然后哈拉草看向季遐，季遐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是这样的，我听说一个人不能拥有两种符文，我想知道这个情报的细节，以及如果有了两枚符文，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数字。”哈拉草听完，已经伸出一根手指，“两个问题都是这个数字的价格。” “是……十块钱？” “一枚。”哈拉草说道，“第二个问题是一百枚。” 这么贵？季遐头疼，拿出一枚镍币，顺便看了看自己的余额。 本来他还挺有钱的，但是刚才一通乱逛，现在只有35块钱了，第二个问题打折他也付不起。 便把一块钱先给了她：“我想先问问第一个问题。” “好。”哈拉草用细长的手指将镍币划到了自己面前，“答案是‘否’。” “啊？你是说……” “你问我，‘一个人不能拥有两枚符文’，我的答案是‘否’，一个人当然可以拥有两枚符文，比如你自己就是个现成的例子，你已经拥有了两枚符文。” 季遐一时间有些呆滞，感情自己是问了个蠢问题啊。 不过哈拉草倒是并没有在敷衍。 她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当然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她看着季遐，反问：“你是想问，能不能在不承受代价的情况下拥有两枚符文，是这样吧？” “啊对，你知道吗？” “当然，答案也已经告诉你了，与刚才一样。” 季遐来了精神：“那该怎么做？” 哈拉草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以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季遐。 而哈拉草旁边的男人却再次冷笑了起来，而且仿佛不以为然一般，带着不屑的神情，又重重地哼了一声。 季遐被他翻了个白眼，越发摸不着头脑：“怎么了吗？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们的。” “无知者无畏啊。”回答的是哈拉草，她感叹道，“别误会，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不过我也曾有这样的时候，看到你，好像看到了我的过去。” “那您能说了吗？”季遐问道，“需要钱？” “答案可以直接告诉你，那就是‘我不知道’，而且没有人能够知道答案。” “为什么？”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符文有‘明’，也有‘晦’。” 季遐想起了之前老医生说的话，“对，我听说过。” “知道就好，这个道理很简单，也很有用——你能从符文当中得到的好处就是‘明’，承受的代价就是‘晦’。任何一个长久有用的符文都有这种特征，而且‘晦’与‘明’的总量应该是差不多的。” “哦……那如果有两个符文，有什么不同吗？” “你也看到了，不同符文的效果各不一样，不同的符文有不一样的作用，也就意味着‘明’的部分性质不同，这你能理解吗？” “我明白。” “那么‘明’的部分不一样的符文不能互相叠加，‘晦’的部分也会相应的有所不同。而我刚才说过，‘晦’是什么，你记得吗？” 季遐挠了挠头：“‘晦’是明的对立面。” 哈拉草摇头。 “‘晦’是你在获得符文后，你要承受的代价……给我好好记住呀，你这个小笨蛋。” “抱歉，我以为你要问的是那个……” “没关系，总之你现在知道了。”哈拉草认真地说着，“你有了两种完全不同的‘晦’，你觉得会怎么样呢？” “承受两种代价……会比一种更多吗？”季遐有些明白了，“‘明’组合起来会比单独使用更强，‘晦’组合起来也比一种更……难顶？” “倒是不一定。”哈拉草答道，“符文是危险的知识。相比玄物，它距离使用者更近，对使用者的影响也更大，但是无论如何，符文不会自己产生作用，‘明’与‘晦’都需要使用者进行操控与引导，才会发生作用的。” 季遐点了点头，哈拉草顿了顿，看他听懂了，就继续说道： “一个人的精力和智慧终究是有限的，拥有一种符文、与多几个符文的差别不会很大，而反过来说，一个人若是始终在承受一种‘晦’，也会逐渐适应这种‘晦’的负面影响，承受能力也会提升……” “所以在大多数人看来，与其徒劳地增加符文的数量，不如将一枚符文利用起来，若是有机会的话，可以试着吸收相似的符文，让它继续变强。” “而就算找不到相同属性的符文，一枚符文与多枚符文的差别也不会很大。” “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正文 第八十五章 酒桌起衅（二） 哈拉草说完，终于在旁边烟灰缸磕了一下烟灰。她说得很清楚，季遐当然听懂了—— 虽然完全是一面之词，但是季遐也不是完全两眼一抹黑，甚至他已经有过类似的经历了。 这些内容与他记忆中的信息互相印证，得出结论并不困难。 所以季遐几乎是听完就知道了，哈拉草的话大部分都应该没有问题。 不过与此同时，季遐也产生了些许疑惑： “我大概明白了，您的意思就是，两种符文合起来的好处不会比只有一种强很多，但是承受的代价比一种更强；虽然理论上能够共存，但实际上效率很差，是吗？” “没错，就是这样。” 季遐继续提问：“两种符文联合起来只是量的累积，不会产生质变，而一个人能变得有多强，实际上还是要看自己，这样对吗？” 哈拉草笑盈盈地看着他：“这次你变成小聪明了。” 季遐点了点头。 “那么容我冒昧，请问、您的这些情报是从哪来的？” 季遐问得很含蓄，自己感觉也没有冒犯的地方。 哈拉草倒是愣了一下，也只是露出了些许困惑神色。 但是从刚才开始，哈拉草旁边的年轻男子就显得有些烦躁，还给季遐翻白眼。 此刻则突然转过来，不快地看着季遐： “你什么意思？” 哈拉草拍了拍他的手：“小甲，别生气，他想知道的话也可以。” 季遐也有些恼火了：“打听情报而已，怎么了？” 不过季遐的脾气一直很好，此刻虽然被这‘小甲’挑衅，季遐还是迅速冷静了下来。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服了个软： “抱歉，我只是觉得哈拉草阁下说的内容与我在其他地方听到的不太一样，所以……” ‘小甲’瞪着季遐：“什么不太一样？” “我之前听说，两种符文一起作用会很大，但副作用更大，刚才哈拉草小姐说的内容好像与此不太一样……” 小甲冷笑：“哼。” 这家伙根本就没想好好说话，季遐的解释似乎也没有起到作用。 季遐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知道没法可说，便也不打算与他继续交流了： “哈拉草小姐，我们能继续了吗？” 哈拉草叹了口气，正要回答，旁边的小甲突然大声说道：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弱者，愚蠢啊！” 仿佛恨铁不成钢一样，但实际上只是单纯地在挑衅，说话的同时，他并没有任何感叹的意思，反而昂起脑袋，斜眼乜视着季遐。 季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收拾东西，起身准备走了。 不管怎样……该问的也问道了。 虽然最关心的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 但这小甲总是在找茬，季遐有点受不了了。 考虑到现在不该主动惹事，所以季遐还是选择了离开。 然而……季遐转身离开，小甲却不打算就这样算了。 “站住！你这就要走？” 小甲看着他，脸上覆盖着一层戾气的霜寒。 季遐看了他一眼，平和地答道：“我好像也没得罪过你，你要是不乐意继续谈下去，那我走。” 小甲也站了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故意跟你找茬？你说的明明很有道理，我却总是在旁边说风凉话？” “难道不是吗？”季遐疑惑，他是真的搞不懂。 “是因为你愚蠢，懦弱，好端端的建议听不进去，”小甲用力敲了几下桌子，“我在为阿草的情报不值。” 季遐问：“我怎么愚蠢懦弱了？” “知道符文是什么吗？” “危险的知识，晦明的汇聚，是吗？” “那都是些有的没的，符文就是力量！就是变强的方式！有了他，你能做到过去做不到的事！” 季遐没有回答，小甲却看着季遐，又说道：“这当然是无法改变的真理，但是你要认为事情只有这么简单，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我们能够获得力量的途径数不胜数，符文是其中最简单的一种，也是弱者最喜欢的一种！” “但是弱者永远是弱者，真正的强者根本不屑于这种力量！” “不断获得符文，不断变强，听起来很好是不是？但符文的强大根本就是个陷阱，‘明’与‘晦’从一开始就是等价的物质，弱者自以为能够以此来变强，殊不知，自身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小甲说着，推开凳子。 “你看好了！” 仿佛来了兴致，小甲突然闪电般地向旁边推出一掌。 然后，一股气流以肉眼可见的轨迹冲向旁边的吧台。 吧台上到处到是杯盏器具，后方墙壁上挂着海报，还插了一个红色的纸风车。 气流吹过，这些东西丝毫没有动弹。 但是有一杯酒——刚才的马脸男并没有喝季遐请给他的麦角酿，他人刚走，杯子还在吧台上。 气流将酒杯推到了酒保面前，精准地停了下来，酒保点了点头：“谢谢！你的技巧又进步了啊。” 小甲很满意。 这个技巧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实际上很考验控制力，如果是正常的风与气流活动，虽然也能把酒杯吹过去，但肯定会把整个酒吧吹成一片狼藉。 而他能这样露一手，某种意义上可比强烈的破坏、以及声势浩大的战斗招式更难做到。 不过回头一看…… “你……你他妈给我站住！” 实际上，小甲刚才那样的技巧，并不是随时能够做到的。 他自己只能保证不误伤旁人，但要做到完全不引起其他任何气流活动，还是得在这种密闭、静态的环境下才行。 不过还没等他得意几秒，回头一看，季遐已经收拾起了自己的武器和行李，准备开窗子走人了。 看到季遐漫不经心、对他的神奇技巧毫不留意，小甲热血上头，上前抓住了季遐的手臂。 季遐很无奈。 他回头看了小甲一眼：“大哥啊，我不问了还不行吗？” 小甲怒道：“不许走！你是不是以为你有两个符文就了不起了？” “真没那个想法，我本来就快被折腾死了，放开吧。” “你是不是以为我在故意找茬？你说的全都是对的，我就只是在破坏阿草的生意？” “真没，你放手啊。” “你是不是觉得我劝你放弃一个符文，是在嫉妒你的力量？” 小甲面红耳赤，情绪激动。 季遐无奈：“再不放手我可动手了啊……” 此刻的他无比头疼，心里在后悔，早知道去风俗店了，这酒吧真不是人来的地方。 不过话音落下，酒吧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角落里的雀斑女人捂住了嘴，旁边睡觉的胖子抬起头，一脸困倦与惊讶。 酒保一手捏着酒杯，一手捂着额头，仿佛很头疼的样子，哈拉草则用手指夹着烟，坐在刚才的位置上，兴致勃勃地看着两人。 而在季遐对面，小甲咧开了嘴，露出了狰狞的笑意： “你要动手，那就来啊。用符文可以，不用符文也可以。不信是吧？这次我要让你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强者的力量……” 正文 上架感言 大家好，《诡境火种：好运小区求生记》中午12点上架。 好像感言大家都见得多了，所以没用的话就省略了，社畜时间有限，我尽量多写点正文。 这里是入行心得。 这里是心路历程。 这里是含泪卖惨。 这里是加更承诺……哦这个不能省略啊，那就按首订加更吧，100首日首订加1更，至少加3更，更不了的暂且欠着，走过路过的读者老爷赏个首订吧（这里是颜文字）……不是不想多更，是真的一滴都没有了（这里是哭惨）。 然后……是不是有点短？ 那就说说本书的题材吧。 诡境火种这本书，上传的题材是科幻。 但是很不好意思的是，书里并没有通常意义上的科幻内容，就算想加也加不上，在‘科学’方面基本上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当然这是起点科幻区的常态，作者和编辑都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不好意思’也就说说而已啦。 不过科幻之所以叫科幻，自然是有科学也有幻想，虽然科学搭不着边，但作者还是很擅长幻想的。 至于幻想的内容，是‘神秘学’，而且是东方体系的神秘学。神秘学是构建‘好运小区’这个世界观的灵感来源；因为没有见过类似的网文，所以其实也没什么比较现成借鉴的对象…… 然后就有人就会问，东方神秘学，不就是飞剑洪荒、修炼发波吗？ 其实，确实没错。 而且神秘学本来就不能说是一种独立于历史和宗教研究的研究学问。它的记载内容更多是时代民俗，严格来说是因为封建蒙昧、脱离现实，才从传统历史和民俗学中剥离了出来。 不过不管怎样，现代的神秘学作为一门立派学说，本质上也有现代的精神内核：神秘学的知识大都有个前提，那些神秘的传说、古老的宗教仪式，这些东西都是假的，并不是辩证可信的理论学说。 之所以能被当做一门学问，是因为这些信息有其价值，写小说的能够拿来凑设定，拍电影的能拿来做噱头，做买卖的也能从中摘录喜欢的词语，给新产品选个古典奢华的名字。 在这种时候，当然不用特地强调‘神秘学的东西都是假的’，谁都知道这只是神秘学，拿出来就是说着玩的，而这也是神秘学存在的意义。 现在我们的网文环境，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建立在现代神秘学之上的东西。 所谓飞剑洪荒、修炼发波，哪怕很多内容都是新时代才演化出来的东西，也可以当成未被总结进入东方神秘学著作内（也可能已经有了）、但是确实存在的神秘学概念。 不过对于《诡境火种》来说，灵感的来源当然不只是神秘学的内容，而是神秘学本身。 蒙昧的中世纪信教人士不会觉得德鲁伊的传说与诺亚方舟的故事有什么可以拿来相提并论的地方，到了工业时代，郇山隐修会与自由石匠都是很有近代色彩的资产阶级神话，但又总会扯上墨洛温的王朝联姻、诺斯替信仰、圣殿骑士团的财宝，最后七拐八弯绕到圣经里去。这种传销记录一样的历史记载给人很有时代感的胡扯体验，其中有意思的点并不只是上帝视角下的神棍行为记录，更在于这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历史很有趣。 对于阅读者来说，以此为鉴避免重蹈历史覆辙当然是比较正面的心态，但是对于被神秘学吸引而来的读者来说，又难免会想——如果这些传说是真的又会如何呢？ 那肯定会很可怕。 凯尔特神话试图将最厉害的神描述为能够变成动物的强壮男性，聊斋志异里的神仙狐狸也不过是棍棒武器就能降服的农村小偷，甚至到了金庸的时代，一群天下无双的武功高手也会被一群关外泥腿兵围住陷入危险。 但是到了工业社会，一切都不一样了——只有出生在工业社会的人才能想象，一种拥有无可抗拒的力量的恐怖事物究竟有多令人绝望。 也许这就是共济会控制世界的谣言经久不衰的原因，而洛夫克拉夫特的绝望幻想也可能代表着神秘学进入新时代之后的发展潮流。在天朝网文界，金庸式的江湖侠义还没有过时，但是一板一眼、拳脚来往的世界背景已经无法让新一代的读者感到满意了。 我们渴望更强大的个人伟力、以及比个人强大更多的危险世界。 这是我自己的期待，也是创作《诡境火种》的最初灵感来源，《诡境火种》现在只有开头，但是我期待着能够创建这样一个故事的世界—— 看起来神秘古老，但是内核现代。表面上传统刻板，又远比那些传说本身更加恐怖，个人能在这种环境下呼风唤雨、快意生活、实现自我价值，但是遥远的恐怖始终将悬挂于天边—— 可能没什么用，但是一定很酷。 当然啦，这些都只是目前的设想而已，也只是一些初期的创作思路，本身并不是简单粗暴的反套路小说，也不会在故事中过分喧宾夺主，只是作为一些提供新奇感与阅读乐趣的点缀内容，会在本文当中大量出现。 而《诡境火种》现在更了小二十万了，世界观还没有完全展现出来，虽然可能确实不太常见，但是由于这种初期设想，这个过程会持续很久—— 对于这本书来说，世界观作为作者认为的重要卖点，一方面会为了阅读体验，融入到小季个人的故事里、不会一下子出现太多。 一方面也会在逐渐揭示的过程中，逐渐开始左右小季、以及和他一起穿越过来的倒霉业主们的个人想法。目前构思的故事会引导小季逐渐变强，会让他得到成长，也会增加一些不同人之间的立场冲突—— 一开始的时候，业主们会互相扶持，克服困难。 但是等到初期的困难被克服之后呢？而构建这个箱庭世界的‘幕后黑手’，会不会收起轻视，稍微正眼看他们几下呢？ 倒是也没打算现在就剧透，不过一不小心说的有点多。 所以关于接下来的剧情——‘敬请期待’。 最后感谢支持本书写到现在的读者朋友们，我一直记得大家的支持，《诡境火种》这本书虽然成绩不算太好，但也混了个万收上架，来日方长，我会好好写下去的。 正文 第八十六章 酒馆起衅（三） 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喝大了吗。 或者是作为雄性的竞争意识过剩？ 又或者是某种对他所说的‘力量’的某种偏执？ 原因可能是其中之一，也可能三者都是，准确的答案可能连小甲自己也说不清楚，季遐就更不知道了。 毕竟喝醉的人不会觉得自己神志不清，做梦的人不会知道自己正在梦里，爱吃螺蛳粉的人也不会觉得腐竹味道不好闻。 在季遐看来，小甲当然不可理喻，也有点中二，甚至有点可笑。 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原因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小甲气得面红耳赤，眉宇充满戾气。 对于季遐来说，他面临着棘手的问题，那就是小甲的挑战。 季遐被他扯住衣袖，而小甲进一步堵在了窗户前，摆明了不想让季遐平安离开。 季遐试图交涉：“我直接认输行吗？” 小甲回答：“不行。” “你要钱？” “找打是吧？” 季遐叹气。 “那好吧，我不是你的对手，但如果这对于你说的‘力量’有必要的体验的话……” 说着，季遐将其他物品放在桌上，剑收回了背后的绑带。 然后学着拳击手的样子，摆出了一个起手的架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在和平的地球，尚且会有酒后冲动闹事的人。 即便是可以报警、可以叫专门的保安，那种情况就已经足够麻烦了，季遐就曾经碰到过不少次。 而这里的情况更加糟糕。 不知道有没有警察，不过季遐没有听说过伊甸城有警察局，也没见到这所酒吧有保安。 狭窄的酒吧房间，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助季遐—— 哈拉草在看戏，旁边的酒客看到小甲要打架，只顾自己后退。 就连酒保都只是一副头疼的样子，心疼地看着房内桌椅，却并没有出声阻止。 在这种情况下，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季遐再次叹气，摆出架势。 小甲似乎没有想到季遐真的敢应战，当然对此也乐见其成。 “哈哈，敢打？那好啊！” 季遐听到他好像很高兴，还想试着跟他确认一下这次所谓‘比试’的规则…… 毕竟小甲说了，可以双方都不用符文。 但是小甲却是没怎么想，就直接动手了—— 直拳袭来，季遐只能用双臂挡在面前，然后感到自己的手臂被铁砧撞了一下。 身体未能卸去冲力，差点当场被打倒，勉强稳住平衡，也不得不后退了好几步。 而后，季遐还都没有站稳。 小甲又追了过来，而他动作给季遐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本来正常人是没法这么快的。 但是小甲的半身以腰背为支点，将展开的右拳如炮弹般弹射而来。 季遐本来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他突然想到了，一段刚刚经历的实战经历。 却是之前在101号楼的磐石武馆中，被武馆的教习五秒‘毙命’的经历。武馆的教习在五秒之内击中了季遐的咽喉，将他瞬间劝退。 此刻……小甲的招式似乎就与武馆的教习相似。 也很明显地有所不同。 季遐看得出他的技巧并不如武馆教习，他的目的暴露得很明显。武馆教习的那一掌无声无息，让人防不胜防。 而后又点到即止——季遐是被他提醒过后，才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此刻的小甲动作幅度很夸张，攻击的意图很明显。季遐倒是看不出他的目标在自己的咽喉，但是季遐看得出他的敌意很重，也看得出这一招就是武馆教习的那一招。 季遐可不相信他这一招也会在自己咽喉前停下，所以季遐只能靠着酒桌往侧面翻滚。 然后—— 嘭！ 小甲的招式携带着巨大的力量，像是猛扑的鳄鱼，将一张凳子撞飞了出去，后面的雀斑女人惊叫了起来，然后开始气急败坏地咒骂…… 但是小甲没有理她。 他晃了晃脑袋，看向旁边躲开的季遐——季遐刚才勉强躲闪，撞在另一面小酒桌上，这才停了下来……背后的剑硌得他皮肉生疼，并且还是差点摔翻在地。 季遐才刚稳住身形，就看到小甲已经挥着拳头追了过来。 这一拳没有招式，看起来比刚才的那一招……安全一些。 于是季遐用双臂招架。 挡当然是不太能挡得住，季遐对这一点很清楚。 不过……反正，挨打就挨打。 作为一个新人，又大病初愈，季遐本来就不敢招惹是非。 之前他对小甲再三退让，可不只是因为他谦逊有礼、与人为善、崇尚和平…… 而是因为他真的怕了。 他才刚来一天，一天之前，他连一只史莱姆都打不过，而这些人拥有符文的时间可能比他工作的时间还久。 除此之外，也是确实不太合适—— 目前季遐谨遵医嘱，不敢随意使用符文，最拿手的弓也没有带在身边。 而就算带着弓，他也不能自由使用‘弓目’的技巧。 并且就算使用‘弓目’，也必须将两个符文完全解放，用一次可能又要去放血。 而且‘弓目’的特性与代价决定了，季遐每次出手都必须一击必杀，杀了人之后又要落一身病根，一点都划不来。 想到这些乱七八糟、毫无收益、一地鸡毛的斗殴后果，季遐就觉得头疼。 这种酒吧斗殴的破烂事，他穿越前就不想参与，现在也是避之不及。 所以刚才看到小甲纠缠不休，他选择了顺着对方的意思，在不使用符文的情况下小比一场。 主动提议却是为了争取把剑留下，不是为了用剑砍人，而是蹭那把大宝剑的属性加成。 而不使用符文是为了控制规模，在双方都有所保留的情况下，别让这场斗殴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此刻正式开打，小甲来势汹汹。 不过他遵守了约定，没有使用符文，看起来是有些理智的。 反正就让他打个落花流水，然后认个输。 再然后，虚心请教他一下所谓‘力量’的真谛，被他残忍拒绝之后，灰溜溜地离开酒馆……好像就能顺利脱身了吧？ 这样想着，季遐看着双目血红、面目狰狞、毫无章法地冲过来的小甲。 感到有些头皮发麻。 他只能再次护住门面，然后小甲的拳头再一次击中，也再一次如同铁砧般打中了季遐的手臂。 季遐因为已经有了防备，这一次倒是勉强抵住了。 但是紧接着被小甲推了一把，失去平衡，右手扶住地面才没有摔倒。 转头看到小甲用街头把式，朝着季遐一拳挥来，却已经躲不开了…… 嘭！ “好！” 酒馆里响起喝彩声，季遐眼冒金星，被打得后退了好几步，撞翻了酒桌，一杯酒落了下来，蕴着樱桃香味的强烈酒液淋在了季遐的脑袋上。 不知道为什么，小甲没有追上来，而且在狭窄酒吧的另一边，传来了桌椅翻倒的声音。 季遐一时间没有理解其中的意义。 他有些晕乎，起身后没分清东南西北。 只看到，之前睡觉的胖子发出喝彩、稳坐在吧台边，乐呵呵地端着酒杯向他致意。 酒保一手拿着酒杯，腾出手指礼貌地鼓掌。 哈拉草本来在看戏，但是她的桌子被季遐砸翻了，现在退到了门边，在季遐后面不远处，一边继续看戏，一边以一个优雅的姿势捏着香烟。 然后季遐才看向前面。 在金星直冒的视野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对手—— 小甲摔倒在一堆翻倒的桌椅中，狼狈地起身，却不知为何被打倒了。 是谁帮忙了吗？季遐起初这样觉得。 但是小甲起身之后，双眼冒出炽烈的怒火，像是生气的小奶狗一样露出牙齿……却不是在对别人，而是在对季遐自己。 更重要的是，此刻他的右眼眼眶，有些血迹正在渗出，并且鼓起了一个逐渐浮现的肿包。 事情好像大条了。 季遐伸出右手，擦掉脸上的酒液，强烈的气味涌入鼻腔，手心处也蹭到了一抹鲜红……以及触电般的痛感。 痛感当然是来自伤口——嘴角被小甲打了一拳，流血倒是不多，但是很痛。 除此之外…… 季遐反过手背，看到中指的指节出也有血迹。 血迹不是自己的，而且那里也很痛。 痛感不是很强烈，却让他感觉到了正在变得猛烈的脉搏跳动。 怎么回事？ 面对小甲的凶猛攻势，季遐虽然怀着挨打的心思，但他不是不想反击，而是没办法反击。 小甲的起手的一套连招——那种奇异的刺掌招式，季遐狼狈躲过已经很不容易了。 接下来，小甲完全是街头把式，但是季遐被他追着打，只能招架。 而就在刚才，季遐甚至已经失去了平衡。 只用肩膀和手臂的力量招架，别说是反击，就是保护自己都够呛—— 小甲看起来是个奶油小生的样子，但是他的力量很强，至少比季遐要强。 哪怕季遐将剑留在背后，取巧保留了这把剑的属性加成，也不是他的对手。 却好像真的一拳打中了他，之前没反应过来，是因为季遐也没觉得那一拳很厉害…… 该不会不小心激活哪颗符文了吧？ 季遐有些头皮发麻，毕竟不用符文是提前约定好的。 他自己也更希望这件事能够平安揭过、能够和平解决，如果自己先使用符文、破坏了规矩的话，接下来…… 这样想着，季遐犹豫了起来，小甲气得面目狰狞，话都说不利索了：“好啊，你敢打伤我的脸！这阔是我……这可是我！” 季遐皱起眉，试探性地回答：“抱歉……？” “你抱歉就完了？你要付出代价！” “我不是有意的。” “那你也伤到了我的脸！你这……” 小甲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 季遐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小甲确实很生气。 但是他确实也还有理智，也并没有以为季遐犯规了。 是因为……他没看到吗？ 这倒是很有可能，毕竟季遐拥有‘诡舞者’—— 诡舞者以恐惧为养料，而刚才的季遐确实很怕，也许就会做出一些他自己想不到的事。 比如之前射穿防盗门，虽然主要起作用的还是‘狩猎者’，但归根结底还是‘诡舞者’提供恐惧、才满足了弓目生效的条件。 而诡舞者也有一些隐藏效果，也许是诡舞者在起效的同时，用这种效果隐藏了符文的效果…… 这可能吗？ 确实有可能，但是好像与事实差得有些远。 毕竟符文的本质是危险的知识，不存在无意识使用的情况。 而且刚才，他一拳击伤小甲，确实是无意识的行为，季遐当时甚至没有想着反击。 不过他脑海中的记忆很清晰。 他清楚地记得——小甲朝着他扑了过来，那一瞬间的季遐仍然和其他时候一样，一方面很怕，一方面也足够冷静。 季遐知道自己招架不住了，而若是要对方一拳打实了，他可能会出事…… 所以既然招架不住，那么只能用别的办法缓冲了。季遐当时没有多想，也没想反过来将他打飞，但是反击是唯一的办法。 所以…… 季遐深吸一口气。 “那还打吗？”他突然提问，主动上前一步。 小甲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然后他仿佛受到了某种羞辱一样，大喝一声：“啊啊！” 并且与此同时，举起拳头冲了过来。 旁边的喝酒胖子发出了高声喝彩，酒保提醒道：“别，我的椅子！” 可是两人都顾不了那么多了。 季遐再次举起双拳，做出了不太标准的拳击架势，他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在理智当中，也忍不住开始叹气了。 不过小甲很生气，就算现在求饶，恐怕还是不会有用吧。 而且…… 是人都有三分火，季遐是有火气，之前都忍住了。 只是此刻他的血管之中，一种悸动正在蔓延 这种感觉让他想到了第一次战胜地下城的怪物时，血管中出现的勇气的冲动，如同酒精一般，让他不甘于继续站在原地—— 那是疼痛，是拳头的撞击，是高声呐喊。 此刻，高声呐喊的对手从正面猛冲而来，但是季遐没有出声……不管怎样，这样太中二了，不是季遐自己的风格。 季遐最后看了他一眼，却在这一瞬间闭上了眼睛，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再次睁眼的时候，对手已经近在眼前了。 他的风格是冷静…… 季遐后撤步，全身往后躲闪。 当然没能躲开，或者说对手本来就不只是简单鲁莽的扑击。 他在中途突然变招，愤怒的双眼闪过某种狡黠。 却做出了之前第一招的把式——拳头变为刺掌，腰背舒展开来，然后再一次发出了那一招如同鳄鱼的攻击，将整个酒吧都纳入了他的攻击范围。 对此，小甲怀有充足的信心——季遐无论退到多远处，他都有把握在下一瞬间刺中季遐的喉咙。 不过这一次，季遐没有躲闪，也没有害怕。 他退了一步就停了下来，卡在了一个让对手施展不开的尴尬距离。 然后护在面前的右拳突然发力，如同闪电般，一拳向前刺出。 正文 第八十七章 酒桌起衅（四） 在没有超能力的地球，拳脚的力量自成体系，哪怕是到了和平的现代，也仍然是男人们天然热爱的话题。 季遐当然也一样，他对此有所了解…… 虽然只限于‘话题’。 只是在视频网站看看全甲格斗、跟人聊聊wwe的今日剧情。 但是至少，一些基本理论他是知道的。 要想让敌人受伤，最基本的要求是——力气要够大。若是体型有差距、力气有差距，就算打在对手脸上，对手可能都不会歪一下头。 而很多技巧便是因此而出现的——光靠拳头的力量不行，那就拧动全身的力量。 势大力沉的冲拳是从脚底下开始出力，猛烈的鞭腿主要靠腰腹出力，就算是追求出其不意的刺拳也要利用背部的力量。 刚才他知道自己出了拳，但是那一拳完全没有力量，与其说是出拳反击，不如说是伸手去阻挡。 所以对于季遐来说，小甲不可能是被他那一拳给打飞的。 不过……事实如此，季遐也差不多回味过来了。 那一拳的力量确实很弱，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只有他自己的手臂力量，就算打中小甲飞过来的脸，也很可能是小甲的脸更有力一些…… 可是就在那一瞬间，季遐似乎感觉到了些什么。 他没有在想着打拳，也没想着要打倒对手，也没有在想着调动全身力量。 却意外地感觉到了某种理所当然的技巧，其中没有任何让他陌生的东西，有的只是一种水到渠成的感觉。 季遐一开始的时候没有反应过来，后来突然想起来了。 是……射箭。 这是挥出那一拳时的感觉，季遐感到自己借用了某种力量，然后…… 像是射箭一样，把拳头‘发射’了出去。 在他的感觉之中，这一拳的效果，无论是动作还是结果都理所当然。 但是那一箭……或者说是那一拳，也确实起到了和他训练时候一样的效果。 一箭飞出，击中了对手。强大的力量把对手直接打飞出去，甚至季遐自己的拳头都被撞得生疼。 想明白了当时发生的事之后，季遐也就差不多明白了。 原来……弓的技巧，不仅仅可以在射箭时使用吗？ 而就在此刻，季遐再一次挥出了刺拳。 没有任何借力的动作，他的身体反而在卸力——脚步在后退，肩膀在侧转，腰身笔挺，纹丝不动。 若是普通的挥拳，这一拳的力量必然将会小到极致，可能连个啤酒杯子都打不出去。 但是逆向的发力，如同拉开弓弦，突然间一拳刺出，又如同振羽飞箭—— 嘭！ 一声闷响，拳头结结实实打在了对手的脸上，小甲的招式还没发出，被季遐一拳正中门面。 挥拳的一刹那，季遐倒是又有了一些心得—— 拳是箭，但又不是箭。技巧确实如一，但是力量却并不一致。 在地球上，这种力量无疑是不存在的。他之所以能够张开‘弓目’，也得到了武器当中附带的玄物的帮助，现在‘守林人长弓’不在身边，但是他背后的大宝剑拥有更强的属性加成，还有10点的剑特性。 也就是说…… 不同武器特性不同，提供的力量的性质不同，但是技巧却有相通的地方吗？ 噗通一声，小甲被打倒在地。 实际上，这一拳力量还更小一些，毕竟无意中施展的那一拳虽然简单，但是自然流畅，如同水到渠成。 这一拳处心积虑，反而落了下乘。 不过……这样已经够了。 对手被一拳打倒，就倒在了季遐前方，呈一个大字型躺在地上，看起来已经没法轻易起身了。 季遐走上前去，看到小甲口斜眼歪，鼻孔里流出鼻血，淌在地上。 季遐俯下身，用膝盖压住他，然后再次摆出了那个有些蹩脚的拳击手的架势—— 还没缓过劲来的小甲还有些恍惚，看到季遐的攻击架势，一瞬间的神情似乎还是很愤怒。 不过他的愤怒逐渐被惊恐所替代。 “不，别伤害我的脸。” “请……请别杀我。” “我向您道歉，我……” 小甲逐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此刻的酒馆也安静了下来——刚才季遐再次击中小甲的一刹那，看得很嗨的胖酒客还在起身喝彩。 现在却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与角落里的雀斑女一起绕过季遐，逃也似得从门口出去了。 而酒保则面色凝重地看着，虽然只是在看，但是那两个客人都还没付钱，他也没有意识到。 “请饶他一命。” 声音从侧面传来，季遐知道那是哈拉草的声音。 不过他仍然刺出一拳—— 这一拳仍然和刚才一样，没有借助任何手臂之外的身体力量，但是比刚才稳了一些，一拳下去，一声厉响。 啪！ 旁边的木板地面上出现了一个陷坑，就在小甲耳边。 小甲眼球凸出，吓得几乎停止了呼吸，季遐则转头看向哈拉草： “是他先动手的。” “我知道。” 哈拉草面色凝重地看着季遐：“他是我请来喝酒的，不管怎样，我得把他活着带回去。” 季遐没有回答，抬起的右拳仿佛弹簧装置一样突然弹出， 啪！ 小甲也是终于回过神来了：“不，大哥，大爷，请饶了我吧！……” 季遐突然转过头来，用平静却冰冷的目光看着他。 小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叫了起来——却不是刚才热血贲张的大吼大叫，而是如同恐怖电影里女人一样的尖叫…… 啪！ 又是一声脆响。 小甲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却不是被打晕的，而是被吓晕的。 季遐第三拳还是打在旁边的地板上，脆响声依旧，但是这一拳没有打穿地板。 季遐看着他吓晕过去的样子，摇了摇头。旁边的哈拉草已经有些急了：“您想要什么？” 季遐再回头看向她：“你觉得我要什么？” “你要钱吗？”哈拉草说道，“三十以内我可以付。” 季遐错愕：“他的命就这点钱？” 哈拉草歉意地笑了起来：“抱歉。” 不过她又补充道：“但是我真的没有在开玩笑，我没什么现金，我身上都是信用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免费给你咨询情报。” 季遐狮子大开口：“刚才说的一百块的，可以吗？” “可以。”哈拉草说道，“我还可以告诉你更多。” 季遐好奇：“更多是多少？” 哈拉草弹了弹烟灰：“今天的费用全免吧，这样如何？”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四条路 “啧……臭死了。” 一片狼藉的酒馆之中，酒保过来扶起了一面桌子。 哈拉草一边坐下，一边嫌弃地扇着鼻子…… 却是晕过去的小甲被酒保拖走了，地上留下一道腥湿的水迹。 季遐看着她嫌弃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毕竟这是没办法的事。 刚才……季遐其实没想杀人，看到小甲刚才嚣张狠戾的脸变得惊恐，他确实感到内心有一种陌生的快意正在苏醒。 当然，也只是有一点罢了。 之所以用拳头打地板，本来只是在战斗过程中抓到了一点灵感，却感到还不够‘尽兴’。 本来是想照着小甲的脑门再来两拳出气。 却看到被打倒的敌人已经没有了反抗的本事，又想到自己拳头的力量可能会出人命，季遐就没用他试拳，改用地板来试了……当然，这也是为了顺便吓唬吓唬他，让他别再敢纠缠自己。 结果哈拉草直接把他的动作当成了要杀人，小甲本人甚至直接被吓得失禁、然后晕了过去。 虽然是没什么不好的…… 却也让季遐对这个世界的治安水平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好像他打倒了敌人，然后就该顺着氛围把敌人顺带弄死一样。 此刻一场架打完，小甲被抬走了。 季遐和哈拉草重新坐回了酒桌边，哈拉草一边用手扇鼻子，一边点了个季遐没听懂名字的酒。 然后酒保摆上了一杯粉红与翠绿混合的鸡尾酒，两人按照之前的约定，开始情报交易了…… 哈拉草说了可以这次全免单，季遐就不客气了。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最想知道的无非就是符文共存的问题，之前季遐听了哈拉草的说明，也大体上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符文本质上有明有晦，而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按照之前的说明，季遐似乎确实不该继续抱有幻想，而应该果断地把自己的两枚符文去掉一个，以后只专精于一个。 不过季遐也确实有别的想法。 却不仅仅是因为之前小甲所说的‘弱者心理’，也不只是因为哈拉草的话与之前赤脚大夫的告诫有冲突。 而是因为，季遐自己有过这种经验——他的弓目就是在诡舞者与狩猎者共同生效的情况下，才获得了再次施展的可能性。 “据我所知，两种符文能够共同生效。”季遐试图组织语言，“我有这种经验，两种符文互相作用的时候，能起到一种副作用很大、但是作用很强的效果。” 哈拉草点头：“我知道，你说的没错。” 她的回答太快，季遐一时间倒是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那你之前告诉我说多种符文有害无益……” “那是大部分情况，但是凡事都有例外。”哈拉草说道，“有时候，不同的符文就是可以互相搭配生效的，这种情况很少，所以没有告诉你。” 季遐问：“那符文的副作用呢？” 哈拉草说道：“当然有害，虽然也有偶然情况，但是这种偶然与刚才的偶然并不相关，你不能总是期待偶然。” 季遐疑问：“你是说，符文之间有时候会互相辅助，也有时候会互相抵消副作用？” “是的，这其中有一些规律，特定的符文之间有这种关系。” 哈拉草吐了口眼，看着季遐，继续说道：“具体说，应该是不同符文的‘明’能够互相配合，不同符文的‘晦’可以互相抵消，有时候也有不同符文的‘明’与‘晦’互相产生作用的情况。” “你似乎拥有两种能够互相配合的符文是吧？那你应该很幸运，但通常来说，这种情况确实不多。” 季遐想了想，问道：“那有没有不同符文互相作用，让‘晦’的作用变强的情况？” 哈拉草说道：“当然是有的。” 季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这两个符文，应该是‘明’的部分可以互相配合，但‘晦’的部分也会互相加强的情况。” 哈拉草点头：“原来如此，那我还是建议你去掉一个。” 季遐问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哈拉草回答：“办法是有。” “这是你一开始的问题——‘有了两枚符文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原本售价100镍币。” “既然刚才答应了给你免费，这个问题我可以直接告诉你，答案是‘不止一种办法’，我收集过信息，这间酒吧里，应该不会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个问题了。” “实际上，这并不仅仅是‘拥有两种符文’时才能起作用的知识。符文作为一种知识，它有好处，也有坏处，我们人类若是想利用它，只能另想办法——而前人总结出来的知识总共有四种。” 季遐来兴致了：“你是指修炼方式那种？” 哈拉草吐出一口烟。 “可以这样理解。” “不过我能提供的只有思路而已。不管怎样，想驾驭符文、为自己所用，并与它尽量和谐相处，最终都会走上这四条路。” “现在我可以全部告诉你——第一种，就是你说的特殊情况” “如果符文‘晦’的部分能够互相抵消，或是‘明’的部分能够互相加成，确实可以拥有多枚符文，也就是他们所说的‘归一’之路。” 季遐问：“归一有什么寓意？” “你不要什么都问为什么。”哈拉草说道，“我不知道。” “好吧，那你还知道什么？” “我只知道一个人精力有限，这条路很难，最后成功的人也很少。就我掌握的情报来看，除非拥有合适的符文，否则最后只能事倍功半，白白浪费资源……这也是我提议你放弃的原因。” “好吧……” 哈拉草倒是没有继续讥笑，继续说了下去。 “而第二种……就是他。”哈拉草指了指门外，“小甲他的能力，你应该已经见识到了吧，他是擅长身体技巧的符文者，他们一方面持有符文，一方面锤炼技巧、充实体魄。” “这条路叫做‘真道’，而真道又分为真心、真性和真识，虽然教条不太一样，但总体都是强化自身、强行驾驭符文的路子，一般人不会为了符文而选择这条路。不过你既然还挺擅长这种技巧，我觉得你可以去磐石武馆碰碰运气，当然你得有钱。” 季遐倒是没说自己已经去过磐石武馆了，问道：“你的男伴是武馆的学徒吗？” “他？”哈拉草笑了起来，“他是想去，但他舍不得那钱，就跟你打的一招半式也是去武馆偷学的。” 季遐咧了咧嘴：“好吧，那还有呢？” “第三种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叫做‘万物’，利用的是器物、药物、丹物，用外力镇压符文的‘晦’，如果条件齐备，你找七八个符文，装满了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这条路我不太了解，会来这座酒馆的人也不会有人知道。” “是因为很难吗？” “因为代价很高。”哈拉草说道，“城里的贵族大概知道，你们窗外来客可能也有人知道，但我们是不可能知道的。” 季遐问道：“那最后一种呢？” 哈拉草最后吸了一口烟，却没有马上回答。 她将烟头摁在烟灰缸里，并且脱掉了右手的手套——季遐看到她的右手手背有一个丑陋的伤疤，伤疤呈现出火焰的颜色和纹路，深深地镌刻进她的血肉里。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性价比 生物使用符文的力量，众所周知的办法有四种。 但对于大多数伊甸城的居民来说，可以选的办法却只有一种…… 相比之下，‘归一’需要运气和冒险，两者缺一不可，实在苛刻。 ‘真道’则需要大笔的学费和时间，‘万物’则摆明了需要海量资源。 所以普通人能走的就只有第四条路了，那就是‘造化’。 ‘造化’很简单，也很普通，实际上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拥有一种符文，然后等就可以了—— 符文的‘晦’虽然对人有害，但是人的身体会逐渐适应所拥有的‘晦’，这种情况只有拥有单独符文的时候会出现，而这也是哈拉草劝说季遐舍弃另一个符文的原因。 造化之路简单、稳妥、安全，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接触这种危险事物的不二之选。 作为例子，哈拉草展示了她自己的符文之痕。 季遐看到，哈拉草的手背上有一枚符文的轮廓，那是哈拉草的符文，虽然不知道名字—— 根据哈拉草所说，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符文的名字，城里的‘星运观测’提供收费观测服务，收费很贵，也没什么实际意义……知道名字并不能让符文变强，当然这是题外话了。 而哈拉草的符文造成了一个狰狞的伤疤，周围出现了大片焦红的细密颗粒，这些颗粒覆盖着她的皮肤，如同坚硬的石块，却似乎很自然地覆盖在上面，丝毫不会影响她的关节活动。 这是走上造化之道的人普遍拥有的身体特征，虽然看起来有点吓人，但是实际上还算有利，哈拉草当场给季遐表演了空手碎玻璃和手指穿木板，似乎就算不论符文的作用，‘造化’之道也能让人的身体得到强化。 不过季遐听她说明，突然来了精神—— “这种变化需要多久？只要有一种符文，就会自然转变吗？” 哈拉草回答：“一般会很久。” 季遐问道：“过程会很痛苦吗？” “是的，所以我这份情报里，就包含着能够缓解‘造化’之道的痛苦过程的方式——我可以给你一份药方，药方的材料很好收集，但是对于很多符文的‘造化’之道，都能起到一些缓解痛苦作用。” “有没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 “可以是可以，但那是‘万物’之道的作用，一些物品可以催化‘造化’之道的速度，你们窗外来客也许能够接触得到。” “那野生动物能不能融合符文？” “野生动物融合符文，基本上只能使用‘造化’一条路。” 季遐点了点头。 倒确实对这条‘造化’之路产生了一些额外的兴趣，不过季遐没有告诉哈拉草原因。 他之所以突然问这些，却是想到了另一件事。那是昨天的毒苹果，季遐把苹果喂给了星期一。 当时星期一看似中毒，实际上似乎是触发了毒苹果的隐藏特效，获得了一种与寒冰有关的蜕变…… 现在看来，季遐当然知道星期一其实并没有事。 但是服用毒苹果之后，星期一确实承受了不小的痛苦，季遐曾经一度以为它死了。 现在再想起，季遐当然明白了。 显然，苹果内藏着的东西不是某种特制的毒药，而是一颗符文，狗熊后来吸收符文，不仅获得了一些控制冷气与寒冰的能力，而且还得到了大幅身体强化，这无疑是那颗苹果的功劳。 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也将会是季遐自己的未来了。 倒是理所当然地有些在意，哈拉草所说的四条符文之路，虽然各有特征，‘造化’之路并没有特别的大的优势。 相比其他，唯一的好处似乎就在于一个‘性价比’。 不过季遐不讨厌性价比，他在详细了解过后，也差不多认可了哈拉草的提议，她说的确实有道理。 甚至就连刚才小甲的话……如果‘抛开事实不谈’，也确实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造化’之道听起来很普通，但是季遐也没指望着自己能只靠符文就变得很强；如果这样真的能够解决符文的副作用、并持续提供一个增加实力的途径，那季遐也乐意选择—— 他可以腾出更多时间，放在鲁班术与弓术的锻炼上。符文的作用有益也有害，他目前确实不太信任这种东西。 如果说有什么舍不得的地方，也就只有‘弓目’了。 季遐现在只有配合着两种符文、才有可能展开弓目的领域，若是放弃两种符文，在找到其他办法满足‘弓目’的硬件要求之前，就只能一切靠自己了。 这样想着，季遐心里也大概有了计划。 哈拉草告诉他，如果要去掉一个符文，确实可以去贝比诊所，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多花三枚镍币、点名要求他们的主治大夫开刀，一般不会有副作用。 若是还不放心，还能试着去找联络一名城里的催眠师，或者寻找特殊的‘天书’来学习有关的技巧，然后靠自己把一个符文分离出来。 季遐起初不懂这种‘天书’是什么，哈拉草解释说道：“是古代的天人留下的知识，一般会装订成一沓的样子。” 这么说，季遐当然懂了。 然后他倒是想走了，不过哈拉草按住他的手臂：“决定好了吗？” “我打算先看看再说……” 哈拉草提醒道：“我是说你真的要走吗？你可想好了，这次出去，下回我可不会继续免费了。” 季遐想了想也是，机会只有一次，这次他光是问‘符文之路’的事、就价值一百多镍币，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于是他又打听了一些伊甸城的消息，伊甸城里的贵族，市政府的管理方式…… “还有吗？快想想，错过这次机会就没有了。” 哈拉草蕴着笑意，季遐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不过他问的问题也差不多了。 最后灵机一动，提了一个自己关注的问题： “我们的好运小区，到底是什么？” 刚才已经问过了，哈拉草对窗外世界的事并不是很了解，这一点大多数伊甸城的居民都一样。 哈拉草果然回答：“这个我不知道，那毕竟是你们的世界。” “以前的窗外来客也在好运小区吗？” “不，以前是别的小区，我知道的就有幸福小区、快乐小区、还有温馨小区。” “你跟那些业主们打过多少交道？” “多是很多，但详细的可不能告诉你。” “那些人都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偶尔也能看到，不过他们一直都处于危险之中，每一期交房之后，会在短时间内大量出现，然后逐渐变少，最后彻底消失绝迹。” “都死了吗？” “大部分死了，少部分活了下来，只是离开了那里。” “出去了？”季遐一惊，“他们去哪了？我们还能出去吗？” “哈哈哈哈……” 哈拉草突然笑了起来。 季遐不明所以：“怎么了？这个问题不对吗？” “没事，你别误会，只是觉得好玩罢了。”哈拉草笑着点了一根烟，“你这个小新人，明明才刚来，问的都是一些我回答不上的问题。” 说完，她吸了一口烟，然后看向季遐：“除了一些穷酸桂，这个问题是大多数有钱的新人会问的问题，我提醒了几次你都没反应，前还以为你是不想回去了呢！” 正文 第九十章 纪念币 季遐挠了挠头，他倒是也想起来了…… 他当然是想回去的，而且之前还为此做过不少功课。 毕竟……这种朝不保夕的地方，几乎每天都有新危险。今天不知道明天能吃什么样的饭，待久了说不定会发疯。 他努力了，可惜回不去……然后就开始忙别的事了。 再后来，或许是生存资源逐渐富足，至少吃穿已经不愁了。 又或许是昨天晚上那一箭过后，被临时的病痛牵扯了太多的注意力。 总之在那之后，季遐忙着治病、忙着解决自己的符文异常、忙着在窗外世界乱窜，倒是把这件事逐渐忘了。 “你知道？”季遐好奇问道。 “我不知道。”哈拉草笑着看着季遐，“我不知道你们原来的世界有其他通往外界的路，也不知道你们的处境，所以我也不知道你们该如何‘回去’，但我知道你们该如何进入伊甸城。” 季遐心中一惊：“回不去，但是能来你们的城市？” “没错，我们的城市好着呢，免费吃住，消费方便，过去的窗外来客挤破头都想混进来。”哈拉草惬意地眯着眼睛，“刚才你问我，那些过去的窗外来客，后来都去哪了？答案是来我们这里了——虽然不是全部，但我知道活着的，最后都到我们这来了，城里的‘贵族’，大部分都是那些从窗外进入我们城市的人。” 季遐问道：“那他们是怎么去你们那里的？” “通常来说，有五种办法。” 哈拉草伸出五根手指。 “第一种办法……去你们小区的地下最深处，凿开寒冰之门。” “第二种，从大树顶端飞跃云海，到达彼岸。” “第三种，在虚幻的最深处，得到四位仙人签过字的通行证。” “第四种，找到一颗幸运的蓝色药丸，将它吞下。” “至于具体内容的解释，你别问我，我也是听说的，一个字都没有改过。你只要达成任何一种，都能得到邀请……” “然后立即成为我们的一员。” “哦……”季遐又挠了挠头，“不是有五种办法吗？” “哦对。”哈拉草呼出一口烟气，“你不说我都忘了。” “那第五种是什么？” “第五种是什么呢？”哈拉草说道，“刚才说得太多，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哈拉草看着季遐，目光明亮，季遐突然明白她的意思了：“下次能想起来吗？” 哈拉草以确定的口吻答道：“应该可以。” “那这个情报，要多少钱？” “因为别人都不知道。”哈拉草解释道，“你也不太可能能从其他人口中听到这个情报，所以代价会麻烦一点。” 季遐越来越明白她的意思了：“那要多少钱？” “不要钱，需要些别的东西……你也知道，我是个收藏家。”哈拉草笑了起来，“如果你有来自你们的世界、有特殊意义的东西，我可以用这条情报交换，还能支付额外的酬劳。” “那这个行吗？” 季遐想了想，拿出了一枚镍币。 却不是普通的、表面上光滑无字的镍币，而是之前签到获得的第一日纪念币。 “这个啊，可以。”哈拉草看了一眼，却把纪念币推回给了季遐。 “啊？那现在不行吗？” “这……我都说了我忘了。”哈拉草嗔怪道，“如果收了你的钱，岂不是我在故意骗你了？” “……” 行吧。 季遐算是知道了，哈拉草从刚才开始，为什么那么热心、要他多问几句了。 不过这样也好。 季遐也不知道这纪念币多少钱，以及这条情报到底是不是她的独家信息。 至于哈拉草说的离开的办法…… 她说有五种，现在只知道四种。但季遐也大约听得出来，都不是那么容易达成的。 至于第五条，季遐当然是想知道的。 可是根据前四条来看，这些办法都很艰难。 所以这笔生意也用不着急着去做。 于是季遐把纪念币收了起来，也没有生气，哈拉草看着季遐，也对他的态度更满意了：“好了，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了。要留下来品一品这家店的限量版甜酒酒吗？一般人可喝不到，叫一声姐姐我请你喝。” 季遐忍住没看哈拉草的脸：“我还有事……” 哈拉草作为女性，严格来说相貌也算不错，如果出现在法治节目里大概会很有收视率。不过其他地方还是多少有点……就算是富婆，也仍然有点那什么。 而她之所以这么说，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下了逐客令。季遐最后跟她道了个别，然后就离开了。 出去的时候，看到满地狼藉，多少有些感慨。 刚才与哈拉草对话知道的情报很重要，但是与之前小甲的酒吧斗殴……哪怕最后赢了，而且还悟到了一种奇特的挥拳技巧，也并不能算是一段美好的记忆。 出去的时候，酒保还在收拾残局，季遐路过的时候，他小心地退让到了旁边，对季遐赔着笑。 季遐对他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话，出了窗户，回到了外边的外附楼梯上。 正琢磨着接下来该去哪，并又举起拳头，同时开始回忆起了刚才的击拳心得。 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一看，却又在下一瞬间汗毛倒竖—— 之前进门之前，季遐的盒饭吃了一半，放在了窗台上。 饭盒还在。 但盒里的食物却不见了。 损失倒是不大，但是季遐仔细一看，发现周围都没有食物洒落的痕迹，而盒饭旁边散落着几根黑色的兽毛。 夜风飕飕。 在空无一人的110号楼楼顶，季遐终于感到有些背后发凉，他没有看到周围有其他生物。 季遐拿着大宝剑，小心地退回楼上，一切仿佛都和之前一样，耳边也没有听到怪物的嗡嗡声。 回到楼顶，没有看到任何活物的存在，搭桥的大机器人也没有动过的痕迹。 季遐倒是没敢去楼下，过桥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110号楼安静而沉寂，在复杂色彩的广告牌灯光的点缀下，在云雾上安静地矗立着，看不到其他生物存在的痕迹。 但是在黑暗中，仿佛正有一个眼睛正在黑暗中看着自己，它不知道是在树上、还是在云下，但是季遐隐约感觉到了，在这片无边广阔的空间之中，他自己并不是唯一存在的生命。 正文 第九十一章 罚单 因为脸实在黑，后来季遐又在窗外世界逛了几圈。 他又用银币刷了一次，然后摇了三次老虎机，去了一次000，一次011，一次100…… 在店里的收获几乎没有，毕竟没什么钱了，逛也就只能涨涨见识。 倒是摇老虎机有其他偶遇。 一次是楼顶刮了大风，季遐被吹得桥都没敢过。 一次是广告牌里钻出来的像素敌人，完后给了点生活用品。 还有一次是天上掉下了馅饼和镍币，还掉的挺多的。 不过馅饼都摔烂了，镍币则像是子弹一样砸下来，威力比普通规模的冰雹大多了。 季遐不得不躲了起来，本想结束后再捡钱，结果雨下完之后，满地镍币都消失了…… 最后只收集了十几块钱，数量有点少。 但反正不用代价，白捡钱的事，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之后第五次摇老虎机，他终于回到了111号楼。 111号楼没有楼梯和商铺，也没有窗户，像是一根光秃秃的石头，不过这是来的地方。 季遐顺着安全梯一路回家，往下看去的时候，整个建筑仿佛从云中直插出来，环绕着一股森然的寒意。 这甚至让季遐有些担心——还能回去吗？ 他开始有些担心，如果自己回去之后，自家的窗户也和其他地方一样，变成了石头怎么办？ 不过还好。 远远地，季遐往下看去，就见自己家的窗户透出温暖的光，照亮了窗外的一些迷雾。 回到窗前，季遐甚至有些心虚，不得不启用了‘狩猎者’。 然后吊在最后一个阶梯上，用脚踩开窗户。 最后抓着窗台，顺利爬进屋里，那种无处安放的危机感终于得以消解，而他在回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那把守林人长弓。 检查了一遍屋内，房间还是老样子，冷冰冰的。 桌上放着之前兑换来的白板弓箭，还有早上晕眩时打翻的一瓶矿泉水，地上残留着湿迹，安全门上则是昨晚留下的箭孔，上面胡乱粘着透明胶带。 总之……也没有多出什么危险的东西。 季遐终于松了口气，在心里感叹还是家里安心。虽然这里是否算是他家还值得商榷，不过也是他在这片空间之中的唯一栖息之处了。 “四季大佬，你没事吧？” 一进群，又是很热情的群友们，季遐心情好，也对他们说道：“去外边看病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正要找血惭聊一聊窗外世界的见闻，顺便先把刚才的事记录下来，弄一份建议攻略，省得之后忘了。 但是群友却提醒了他：“四季大佬，刚才物管出现了！” “说什么了？”季遐看了一眼时间，现在下午三点不到，距离宵禁的时间还早。 群友提醒道：“物管来找你的！说你杀了人！” 季遐一惊，自己杀什么人了？倒是另一个群友马上纠正道：“什么叫杀人，是杀了工作人员！这些工作人员不是好人，反正我是支持季遐大佬的！” “对对对，我们都支持四季大佬，杀他丫的，杀光了这些好运小区的绑架犯，我们回地球！” “别别，你们稍安勿躁。” 季遐连忙打开聊天记录，一搜物管的记录，马上看到了他之前的发言： -物管：业主‘四季长青’杀害小区工作人员，居委会对此事高度重视。 -物管：经讨论，居委会决定对‘四季长青’开出罚单，要求其在三日内缴罚款100元，如不上交，后果自负。 -物管：另需支付抚恤金，请自行与死者家属联系商议。 -物管：除此之外，居委会决定切断其供水一月，以警示他人，请各位业主引以为戒，再犯一律断电！” 陆陆续续几句话，季遐明白了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去盥洗台看了看，发现果然没自来水了。 回到门边，透过安全门上的箭孔与透明胶带，依稀能够看到那一缕金光—— 小炉子果然死了吗？ 季遐看着黑雾之中，那一缕金色的光芒。 他当然不敢出去，但是仍然对此非常在意。小炉子被他当场射死，战利品掉在了楼道里，其实还挺好笑的。 不过想到刚才物管的通知，季遐就笑不出来了。 门缝里一看，果然塞进了一张通知单。 这份通知单是专门给他的，上面有一行用红色的颜料写的大字：“给四季长青”，看起来怪吓人的。 内容倒是和物业说的差不多，就是他昨天晚上杀害小区工作人员，必须赔偿云云…… 季遐倒是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有后续，也没想到这小火炉居然真的死了。当然，这也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事；就算当时就知道惩罚的结果，季遐也不会顾虑现在的惩罚—— 这些人说是工作人员，但是它们首先不是人，而且季遐也知道它们会吃人，当然不会把他们的规则当成自己应该遵守的规则。 昨天晚上，季遐的想法不仅仅是要杀害小火炉，起初还想杀害其他三个一起来的家伙。 当时他自然没想过杀了这些怪物还要赔钱，但是最后只杀了一个小火炉。 然后当场失去了战斗能力、生了一场大病，自然没法再继续反抗了。 甚至就算有余力，另外三个也比小火炉更强；季遐当初射其他目标，也多半射不死他们。 由此一战，季遐自然没有了与这些门外怪物为敌的念想，后来发现他们半夜只是在发传单，自然就更没死磕的打算了。 现在他们反过来要罚款。 男子汉大丈夫……说交就交。 “物管大哥，你们到底罚多少钱？” 季遐马上私聊了物管，物管过了几秒才回复：“四季长青？” 你瞎吗？不认识字？ “是啊大哥，我这刚出门一趟，刚回来，看到您的提醒。” “你怎么把小火炉给杀了？” “他们大半夜敲门，我怕啊。”季遐连忙解释，“我当时隔着门，也没看清楚，这件事是个误会啊。” “真的？” 季遐说道：“这还有假，我是真心很抱歉。” 然后物管好像真信了：“你等等。” “好嘞，您慢走。” 等就等呗。季遐便写了会攻略，结果心不在焉，半天也没写几句。 过了一会，物管回来了。 “季遐？” 季遐精神一振。 但物管带来的却是坏消息：“我问了别人，他们说你当时明显看到了外面，就是在故意杀人。” 正文 第九十二章 修改与创造（一） 问了谁？是那仨一起来的怪物？ 季遐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接着狡辩： “啊这，我也不知道那是小火炉，它长得那么有特色，谁能认出他是工作人员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你故意杀害工作人员，就是要赔钱，不赔的话……” 倒是一会儿没说话，季遐追问：“会怎么样？” “你懂得，呵呵。” 懂你妈。 季遐忍不住翻着白眼，回答：“是是，我哪里敢，就是想问问要赔多少。” “居委会这边一百，抚恤金还没决定，大概几十，你提前准备好。” 才几十？去伊甸城整个容都要三十块，这小火炉倒是还挺便宜的。 “好吧，但我这边真的手头有点紧，您看能不能宽限几天？” “不行，罚款必须三天内交齐，抚恤金按照家属的意思也要尽快交，这是居委会的意思，你就别再问了。” “那我这边先筹一下钱，到时候我上哪交？” “自己看通知啊。” “是是。” 物管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但季遐知道这人平日里就嘴臭，相比之下，今天已经很文明了。 季遐倒也没敢跟它计较，然后看了下通知，需要自己赔偿的项目里，居委会的罚款与抚恤金是分开的。 至于收款条件，只是说到时候会‘派遣专人处理’，季遐要先筹够钱。 季遐最后重新看了看聊天记录，又算了一笔账。 总之……现在又多了一笔开支。 想想看，他不仅要筹钱去消除多余的符文，还要赔钱，经济压力一下子就上来了。 本来还想去磐石武馆看看的，现在也得搁置了。光是赔款就接近一百五，到哪去筹这么多钱呢？ 答案倒是很清楚，那就是去地下城，虽然外边有馅饼雨，但是一方面时间段、一方面不可控、一方面出现的情况很偶然，季遐在楼顶溜达那么久才碰到一次，其他玩家也没有这种机遇的记录，多半没法在短时间内指望得上。 现在看来，唯一稳定的赚钱方法还是去地下城打怪。 除此之外…… 能不能卖东西？变卖家产听起来很惨，但实际上很多东西根本没用。 家里这些货物堆着也不一定有用，也许能找点什么买家。 武器与防具根据伊甸城武器铺子的价格，一件属性+1的武器就有两三枚镍币，就算卖出打折，也能处理一些。 以及还有符文—— 季遐之前跟祖利死磕，得到了三个多余的复生符文。那三颗符文还在季遐指尖处储存着。 之前问了哈拉草，她倒是不知道具体价格，不过这些东西显然也是能用来卖钱的。 季遐这样想着，又开始后悔刚才去110号楼，没能多打听一下—— 可能别人不会要，但是‘神龙国际’那里可以参与拍卖，说不定能把手里的多余符文处理掉，哈拉草就说过，拍卖会是专门处理高价货物的地方，对于‘窗外来客’们来说，是相当受欢迎的交易场所。 当然，这件事倒是不急。 现在季遐没钱了，出门应该也舍不得再给老虎机投币了。 这件事可以之后去的时候顺便再问，现在还是抓紧时间下坑比较实际。季遐想了想自己的账单，顿时连攻略都没心思写了。 随口回答了几句群友们的好奇八卦，告诉他们自己没事，也让他们别随便得罪小区的人。 季遐带着弓与剑，打开了去地下城的木板门。 倒不是第一次了——今天的地下城，季遐之前已经来过一次。 之前是突然听到刷新的消息、为了回来找星期一。 但星期一显然已经没了，此刻出现的是一个全新的地下城。 季遐拿着弓，来到第一层的事件房，那里有个自动售货机。 之前季遐买了几根，现在却不打算节省了。 通过之前酒馆的斗殴，季遐又学会了一点别的技巧，但是回头来看，却坚定了季遐专注于弓术的觉醒…… 自己这一天下来，最能打的不是两颗符文，也不是武器和防具，而是之前练出来的弓箭技艺。 现在没有了星期一帮忙，弓术就是季遐最能依仗的东西了。哪怕现在很缺钱，弓箭的花销也不能省。 季遐先一口气买了十块钱的箭，因为没有‘弓特性’，这些箭更便宜实惠，也不需要材料，总共五十根买来，背在身后老重了。 季遐便把顺便带来的别的武器都放在这里，然后自己带着十根箭、和防身用的佩剑，轻装出发了。 很快，来到了早上来过的地方，那只进阶区的野牛的尸体还留在地上，倒是可惜了这么大一块肉。 早上离开前，季遐想之后有空回来，想个办法将它塞进冰箱。 不过现在是来不及了，反正每天都刷新，看起来饿肚子的问题不用再担心，就算这些肉有地方卖，也是以后再考虑的问题。 越过这个石室，下一个石室就是之前没探索过的区域了。 远远地看到，石室里有个老熟人，竟然是昨天见过的那种小丑哥布林。 季遐搭起一根箭，在拐弯处远远地瞄准…… 嘣！ 弦响声起，小丑从独轮车上掉了下来，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宝箱紧接着从地下升起。 季遐过去一看，小丑颈下胸口中箭，现在还在抽搐流血。 实际上是射偏了，毕竟季遐是瞄着它的脑门射箭的。 也许下次应该再靠近一点。 而且因为武器技巧实际上还不够熟练，也许锻炼弓术的计划应该继续加入日常。 除此之外…… 也能试试一些别的办法。 季遐拿出手机，调出了一个图案。 却是昨天通过穷举法总结，研究出的一个‘弓特性’的纹路。 季遐拿出一根贩卖机里的普通箭，闭目运转鲁班术，试图给它加上这个玄物图案…… 然后失败了。 却是因为，箭杆里根本没有玄物，想用也用不了。 刚好，宝箱里出现了几颗可以转化为玄物的‘灵晶’，季遐顺手把一颗塞进了箭里。 然后通过短暂的拼凑修改，他手里本来没有任何属性的箭、在app扫描之下，显示出了‘弓特性+1’的属性。 正文 第九十三章 修改与创造（二） 成功了！ 季遐大喜。 现在还不会制造，但学会附魔也是个进步。 而且季遐也意识到了，这次的成功还只是开始。 不仅纹路很简单，这次尝试本身也不够完美—— 特定图案的玄物让箭拥有了弓特性+1的属性，但是一块‘灵晶’几乎是两份玄物。 就算多了没用，也不能这么浪费，而且加入太多杂质会影响箭本身的硬度。 比如这根箭，季遐在下一个石室就用了。 他在石室里看到一只强壮麋鹿，一箭射过去，倒确实射中了。 但箭杆没射穿麋鹿的脑壳就断了……却正是箭支里混入了过多玄物，影响了本身的强度。 之后，被激怒的麋鹿从石室里冲了出来，身边喊了两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鹿兄鹿弟。 三只麋鹿追了季遐三条走廊，顶得季遐肩膀生疼。 不过还好，季遐也不是一被近身就没办法，最后他还是用剑、把三头鹿成功砍死了。 而且这种情况确实只是意外。 之后，季遐倒是没有放弃自己的附魔计划。 他开始控制玄物构成‘弓特性’的分量，虽然有时候会因为分量太少而‘附魔’失败，但在数次训练之后，季遐‘附魔’的成功率逐渐增长，消耗的玄物逐渐被控制在了一个合理的范围内，箭的质地也不太会受到影响了。 甚至似乎变得更强了——获得了‘弓特性’的箭的威力当然有所增加。 虽然也会因为季遐一时的灵感状态起伏而变化，而且也没法和那天晚上一样，一箭射穿钢铁防盗门。 但是在将+1的弓大量使用之后，箭矢已经可以将一些目标较小的敌人直接射穿了。 当然，在实战中而言，一点属性的差别不是很大，毕竟无论是射中还是直接射穿，目标都会被一箭毙命。 不过现在在第一层，季遐基本上都在对付很简单的敌人，考虑到未来将会面临更强的敌人，力量的提升无论如何都是不嫌少的。 而在一次尝试成功之后，季遐因此而产生了新的想法，他在一个箱子里拿到了一只有+1弓特性的短弓，便用白雾将它分析了一遍，试图从中找出另外一种‘弓特性’的纹路…… 之后倒是同样成功了，短弓的弓弦连接处，似乎有一段非常隐蔽的玄物结构，季遐把这个图案也记了下来，然后用一段木材制作了一把新的弓。 这把弓的质量很差，实际上根本无法作为弓来使用，从外表来看，就像是一根折断的木头拉了一根绳子一样，应该很难用在实战中起到任何用处。 不过虽然样子很丑陋，但是季遐照猫画虎添上了那种玄物纹路，也得到了‘弓特性+1’的属性。 之后季遐突发奇想，往弓臂上添加了那种箭用的玄物纹路，居然再一次成功了—— 这个破烂弓箭获得了‘弓特性+2’的能力，虽然完全不能用，但只看属性，似乎比宝箱里的短弓还要厉害了。 不过…… 季遐对弓特性的研究，也就到此为止了。 弓特性本身并不是一种常见的属性，季遐一下午就拿到一把弓，虽然他手中有‘守林人长弓’，但是这把弓可是他吃饭的家伙。 季遐生怕自己贸然动手损失，甚至都不敢用白雾侵入去分析它的结构。 他转而去尝试其他属性——季遐逐渐发现了，除了‘弓特性’，其他所有属性都有相似的特征，一些玄物在它们内部结成特殊的形状，以季遐目前的操控能力，他足以把这种图案原模原样地‘抄’到其他装备上面。 就这样，季遐在枯燥的打猎生涯中，开始研究起了鲁班术的‘附魔’技巧。 相比之下，狩猎的技巧反而不是很重要了。 没有了星期一的帮助，效率其实并没有下降多少。之前季遐基本上要把怪物引到星期一那里，虽然胜在一个安全，但是效率并不是很高。 现在季遐一个人打猎，实际上还变快了一些，他有弓有箭，若是遇到一些单独的怪物，并且顺利射中猎物的要害，战斗可以在开始之后瞬间结束。 当然，有时候也会遇到一些比较头疼的情况—— 比如不小心射偏、遇到复数个敌人手忙脚乱、忘记提前备箭被复数个敌人追杀、遇到不怕箭矢的敌人、以及一些诈死的狡猾对手…… 在这种环境下，季遐一方面开始重新重视一些其实很入门、但又确实重要的经验了。 比如昨天看到的‘三步原则’，以及怪物的选择攻击与退缩的行动规律，还有确认敌人死活的技巧。 这些技巧其实很简单，对于其他业主来说，也是比攻略里的那些事件房信息更加入门的注意事项。 季遐昨天逃了课，今天一开始的时候吃了点亏，但后来也逐渐进入了状态。 相比之下，对季遐帮助更大的却是另一种技巧…… 这种技巧叫做欺软怕硬。 季遐倒是会在心里觉得，应该尽量不偏科，学会应对各种各样不同敌人时候的战斗方法。 但总有一些敌人，各方面都与季遐相性不合。 有的目标很小，有的非常灵活，还有的根本不怕弓箭—— 碰到这种敌人，非要打的话也不是不行。 比如说史莱姆，季遐好不容易射中它三四箭，它也仍然活蹦乱跳。 又比如岩石傀儡，只能抡锤子跟它近战。 以及一种攻略上说过的‘石像鬼’，它对远程武器有额外抗性，弓箭对它的威胁还不如火把。 碰到这种敌人，又费时间又费力，也容易受伤，打过去的战利品可能还不如花费的弓箭。 再想到自己现在的任务…… 现在不仅要筹钱赔偿。 还要想办法解决符文冲突、并凑钱去武馆。 全打进阶区的石室，那得打差不多七十个石室只才能还清债务还债，若是想去无关修习，可能还要更多…… 多吗？ 好像确实不多。 跟动不动就还个几年几十年的车房贷款，这些钱还真不算什么…… 不过赔钱的事迫在眉睫，季遐必须得尽快筹钱。 所以就只能以效率为先了。 季遐在地下城努力了两个小时，等泡面的时候算了算，发现自己打出了七份战利品，平均下来大概十几分钟一个，相比之下，反而是走路、准备、回收能用的箭矢、研究鲁班术花的时间更多一点，战斗发生后，往往一两分钟之内就会分出胜负。 不过这个速度虽然不快，但也不算慢；考虑到熟练度会逐渐提升，或许还能预见到、将来能将效率进一步提高，再考虑到鲁班术用多了需要冥想，吃饭休息的时间也得安排，这个速度其实应该就是差不多的狩猎效率了。 正文 第九十四章 修改与创造（三） 虽然性质其实不太一样……不过对于社畜来说，果然还是机械而安稳的工作更加容易投入。 然后就这样，一直干到了当天晚上11点…… 确实有点过去的意思了，不过这里也到底不是安稳的办公室。一方面要费力费心，一方面又要全神贯注，毕竟就算敌人很弱，也不能就此疏忽大意。 工作失误了多半也不会罚工资，这里失误了说不定要丢命。 一下午过去，季遐累得够呛，收获也不小。 钱当然不用多说，一下午过去，最后打通了接近三十个第一层的石室，配套的战利品又是一堆。因为东西太多，季遐不得不花钱用‘物流app’把东西打包送回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卖钱。 只论普通怪物石室的收获，已经和昨天差不多了。 不过昨天的季遐并没有一门心思去打普通的第一层怪物，而和昨天比起来，其他地方的收获就很有限了。 比如说……关底的Boss。 季遐有个指南针，能帮他找到直接前往第二层的路。来到第二层，季遐看到了一模一样的角斗场，以及角斗场中‘刷新’出来的怪物，这次却不是长毛怪，而是一只像是金刚一样的大猩猩。 季遐看到它就不想打了，想想这东西答打赢了也只有二十枚镍币，刷普通石室也就一个小时过一点的工作量，而且还很危险。 倒是可以通过降下来的桥、从上面绕过去，但是季遐不确定会不会半路突然锁门。 而且靠近角斗场的时候，季遐仍然听到了祖利沙哑的笑声。 看起来，怪物会刷新，但祖利不会消失。季遐可不敢闯进它的地盘，甚至没敢进去试试，就原路折返了回去。 而除了Boss之外，还有事件房—— 今天季遐找到了七个事件房，数量倒是很多。 除去门口自动售货机，进阶区就找到了足足六个，而其中有两个是熟面孔。 一个是老爹铁匠铺，仍然和昨天一样、收费收材料帮忙代工，季遐倒是还挺想要一把更好的弓，不过现在忙着还钱，暂时没有余力在这里消费。 一个是昨天的恶魔，它又来了。 不过这次的选项让季遐有些头疼—— ‘三日内体魄、精神+20，支付玄物20’ ‘三日内体魄、精神-20，符文：赤尾狐’ 昨天是临时减少属性、然后增加永久属性，但今天对应的奖励变成了一个符文，这让季遐有些失望—— 当然，即便是到了今天，季遐仍然不确定自己的体魄会不会被扣成负数，不过现在本来就不想要其他符文了，季遐也就没有纠结了。 季遐爽快地选择了第一项，付了20单位的玄物，然后感到自己的精神变好了一些，体力也增加了不少，变化不能说特别大，但是非常明显；根据我之书的显示，已经在正常状态下、达到与‘长毛怪形态’差不多的力量水平了。 这两个地方都是季遐来过的，除此之外，也有两个季遐没见过，但是在其他业主的分享情报当中见识过的地方。 一个是‘鲶鱼老妈’饭馆，能用来加工食材、制作增加属性的便当，可惜要收钱，季遐只做了一份酱牛排，打算当做今天上供用的贡品。 一个是‘阿刑健身馆’，和名字一样，里面有不少健身器械，一个没有头的肌肉怪人在里面健身，并会邀请进去的人和它比试力气。 提供其他业主猜测，如果在力气比拼当中胜过阿刑，多半可能会有些奖励，但季遐看了看，这没头阿刑的体魄在书签显示中比昨天的长毛怪还强，季遐不是它的对手，就没跟它白费力气。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两个没见过的事件房。 一个是赌场，叫‘逢赌必输’，里面有个会玩牌的大章鱼，它从鱼缸里伸出触手，洗牌洗得啪啪响，赌博要收镍币。 季遐当然不想赌，不过他看赌场里的一张挂画挺好看的，就顺手带走了，章鱼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不过季遐拿着弓对它比划了两下，它还是老老实实回鱼缸里去了。 另一个叫‘标本馆’，里面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生物标本，小到昆虫蚕蛹，大到活人都有，若是投币付费，还可以阅览对应的信息。 季遐还是不愿意花钱，所以只看了几个他比较在意的。 比如他之前碰到过的僵尸，标本馆的介绍是‘通常意义上的丧尸，笨拙呆滞，但是只要被抓到一下就会被奇怪病毒感染，感染后必须尽快就医，否则会在六小时内发生变异，可能会拥有‘变异’符文’。 以及还有楼顶见过的电子地精：‘不存在的虚拟生物，被击败后会留下有用的战利品。若是和合适的电子容器，可以将它抓捕回家，但是基本上没什么用。’ 从这些内容来看，这个标本馆提供的信息倒是挺有用的。不过季遐今天没钱，还是随便看了几眼就没有继续消费。 倒是比起这些付费的东西，季遐更加在意标本馆里的几个上锁的箱子。 虽然上锁了，但是季遐有钥匙——地下城的钥匙是通用的，这三个箱子当然也一样。其中两个需要银钥匙，一个需要金钥匙。 两个银钥匙的箱子倒是没什么收获。 银色的标本箱插进钥匙，直接出了个‘危’字，季遐直接把钥匙给拔了。 另一个是普通箱子，倒是没有危险提醒，季遐打开后，发现里面有一张光碟，上面的标签是‘猿类异常行为动作记录’。 不知道有什么用，季遐也没电脑，只能收了起来。 而需要金钥匙的也是个标本箱，季遐本来不想合的，他今天得到不少银钥匙，但是金钥匙合成需要钱，季遐有点舍不得。 只是想了想不合白不合，说不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于是季遐忍痛合了一枚金钥匙。 打开箱子的时候，没有出现危险提醒，季遐心中稍定。 打开之后，发现里边是个蝴蝶标本。 蝴蝶标本能做什么？季遐这样想着，差点伸手碰到了它。 然后就在触及到之前，突然发现，标本背后的图案有点熟悉…… 好像是个符文？ 卧槽。 季遐被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收回手，蝴蝶背后的花纹看起来鲜艳而妖异，如同流淌着的某种毒药；他正被其他符文搞得焦头烂额，哪敢再碰触其他符文。 还好，标本可以带走。 标本被装在一个比较小的金箱子里，这个金箱子没有和大多数宝箱装置一样、被固定在墙壁和地面上，而在季遐打开锁之后，它与标本房间的虚幻锁链也消失了，季遐连箱子将它带了出去，却是越看这个金箱子越喜欢。 箱子不知道是不是纯金的，但是色泽美丽，入手沉重，季遐想着自己其实可以把里面的标本扔掉只留个箱子，只是想到也许能卖钱，所以才把标本留了下来。 正文 第九十五章 修改与创造（四） 能买的拿走，不能买的也刮了一层，季遐感觉自己在地下城探险已经有些心得了。 当然，即便如此，今天的收获也只是还行，不仅理所当然地比昨天少了一些，自己的实力提升也没那么明显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 一方面是运气的缘故，一方面也不舍得花钱，另一方面则是没有了星期一，他在遇到一些危险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地选择退避。 以及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季遐不敢再碰触其他符文了。 符文当然是重要的战力来源，但是一个人只能有一个，多了反而对身体有害，现在他拥有两个符文就会生病，天知道再来几个会不会当场爆炸。 当然，符文多了也有符文多的用法。 季遐这两个符文虽然有用，但害处也很大。如果最后的结果没有意外，季遐觉得自己还是应该选择‘造化’之路。 而对于这条路来说，符文再多也只能是累赘，相比获得更多符文，也就只有‘强化’还有点用处—— 之前哈拉草倒是说过，一个符文能够通过合并同类进行成长，而季遐的‘狩猎者’符文就成长过一次。 而再看未来，这枚符文本身与祖利有关，想要继续进化符文，只能去找祖利死磕，而这对于季遐来说，又多少有些过于危险了…… 总之，现在还是老老实实筹钱，等以后债务解决了，再试着往更深处探索吧。 季遐抱着这样的打算，逐渐适应了今天晚上的工作内容， 时间逐渐接近深夜，季遐也逐渐开始疲惫了。 疲惫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频繁的战斗，更是因为白雾过量消耗，实际上季遐可以随时冥想恢复，这样不仅能够补充白雾，也能恢复精力，不过季遐惦记着昨晚的发现，暂时没有这么做。 一直到了宵禁之前，季遐才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战利品和工具收获很多，怪物的尸体大部分都因为不方便收拾、所以被放置在那里了。 临走前，季遐去老爹铁匠铺合了两把金钥匙备用，又去入口的自动贩卖机，咬咬牙买了一百支箭，搬着东西回了家。 回家后，从鲶鱼老妈那里做的酱牛肉供奉好，搭配了一罐冰箱里的快乐水，还有三根早上购买的卫生香，收入香火值28点。 除此之外，记录上还有新得到的8点香火值，却是星期一上供给他的抽成……虽然不多，但是和早上的加起来，已经有20多点了。 倒是不知道星期一一天为什么能上供这么多次，但是一天下来，它的贡品抽出20%也和季遐自己100%的供奉差不多了，让人哭笑不得。 只是很可惜，就算加上星期一的香火支援，现在的香火也才67点，而在今日的香火小卖部里，最值钱、最有用的东西要属‘鲁班术进阶’，却需要100点…… 所以季遐换了下别的。 目前小卖部总共三行，季遐试着都换了季遐。第一行原本是‘灵铁矿’，刷新了一下是‘邂木砖’，然后是‘阳燧石’，每刷新一次、刷新费用上涨1点，好像都是同一类型的物品。 季遐最后用5点香火兑换了阳燧石，然后发现这东西是‘浮材’，是刚刚得到的那张奇怪的纸所需要的材料，那张纸还需要‘染料’和‘秘水’，也不知道能不能从这里获得。 至于抽奖的选项也一样，季遐刷新了一次，刷成了昨天一样的‘随机门神’，看起来第二行都是这类东西。 于是季遐干脆没动，反正这都是一次性的东西，与其花费、兑换来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不如攒起来换第三项。 所谓第三项，自然是‘鲁班术进阶’，这个东西是金色背景，而且没法更换——季遐点了后面的重置选项，但app显示‘没有其他符合条件的交易对象’。 看来确实还有别的选项，但是他现在还选不了。 选不了就只能攒钱了。 上供完，也差不多已经很累了。季遐内观看了看，发觉白雾空间虽然很空旷，但还是差点意思，所以最后准备动一些小工程。 却是昨天收获的三张设计图，还都没来得及用过。 三张设计图分别是锯子、斧头与纸，斧头明显是用来战斗的，而且用的金属很多。 纸的材料则还没找齐。 季遐最后选择了锯子、作为临时的练手对象。 一方面锯子大小刚好，季遐觉得自己造完之后就可以把脑海中的白雾全部用光了，一方面则是因为锯子与斧头都要‘金属’这种材料。 而季遐目前还没法大量获取金属，只能将一些武器与装备分解成金属来用。而锯子需要1单位金属，斧头则需要6单位，多少有点浪费。 于是季遐准备妥当，白雾顺着指尖蔓延开来，没有受到鲁班术的指引，就开始操控着预备好的材料、然后发生了变化—— 破碎，分解。 这已经不是季遐第一次使用白雾中的设计图了，在设计图的引导下，白雾自然而然地开始了活动，季遐则强打起精神，仔细观察着白雾自发运作时的方式，唯恐自己漏过一个细节。 毕竟，这也是对于季遐来说，这些设计图的另一个重要的用途。 季遐昨天就已经发现了，他可以观察这些设计图自然驱动白雾的方法、用来学习一些‘鲁班术’的小技术，这一次，季遐也凝神关注，观察着图纸中的锯子成型的过程。 在设计图的引导下，白雾的造物技巧仍然令人惊叹，不过因为之前已经见识过了，这些技巧季遐基本上都见过。 却要么做不到、要么因为效率原因，很难投入到实际应用当中—— 就比，季遐倒是早就发现了，要像尽量减小材质在造物过程中的损失，他要尽量将物品碎成成碎片，然后像是拼积木一样，将碎片再重新组合起来…… 后来他又自己发现，为了让材料尽量保持强度，‘碎裂’的过程也不是随便打碎就可以，而是要沿着材料本身的材质纹路、将材料分解成碎片。 这是季遐自己的感悟，这次观察白雾的示范，果然发现了这一点——当然季遐自己仍然做不到，无论如何，他只是个普通人。 要将成千上万块碎片沿着材质分割，无论如何都太费时费力了。设计图自发运作的时候就像是被紧密机器引导着，这些运算量不算很大，但是季遐自己尝试的时候，就算知道了原理，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果然还是不太行啊，也许自己是缺少了某种关键的技巧，应该兑换了那个100香火的鲁班术进阶，然后再继续深入学习吗？ 季遐这样想着，也逐渐开始有些懈怠了。 然后甚至开始走神，试着用另一只手去出触摸正在成型的锯子的钢刃。 本来以为会很烫。 手指接触之后，感到刃口冰凉，光滑细腻。 这种感觉……说实话有些舒适。 于是季遐继续，并且沿着正在成型的刃口，轻轻滑向了刚刚成型、有一半还是原材料的刃口的一端。 到了这里，季遐也不敢继续了，他有点怕手指会被那些破碎的材料划伤。 不过到了这里，季遐突然一怔。 其他的感觉倒是差不多，锯刃仍然光滑而细腻。 但是他在逐渐接近‘施工地段’的刃口附近时，手指碰触到锯子的金属刃面处，除了一如既往的冰凉与整齐，却似乎有一些微不可查的细微变化—— 倒不是有什么问题，而是季遐突然感觉到，金属的锯刃正在微微震动着。 正文 第九十六章 修改与创造（五） 震动感？ 季遐突然感到，自己可能发现了些什么。 此时的感觉倒是还不太明显，之后季遐继续感受，仔细体验，没有得到什么别的结论。 然后，这次工程很快结束了，季遐得到了一把锯子。 很普通，属性没有通常的武器特性、没有属性加成。 但是—— [稳定+2 效率+2] 似乎确实是个工具的样子。季遐比划了两下，找了根木头锯了锯…… 因为没什么木工经验，上次用锯子还是小时候的事了，记忆过于遥远，没感到比普通工具好在哪。 倒也确实挺顺手的，季遐将它收了起来。 然后……再次拿了出了一根箭。 毕竟比起产物，季遐更在意的是刚才的心得。 其实通过直觉就能想到——技巧有极限，就像是人不能像机器一样运转，一些硬件上的限制是无法通过经验来突破的。 但是…… 啪！ 季遐用指头敲了敲箭杆。 除了疼，没反应……却是理所当然地没有用。 震动本身没有意义，也与白雾没有关系。季遐用过不少次鲁班术了，没感觉到它会引起任何形式的震动。 之所以会震动，问题是…… 共振！ 对，就是共振。 季遐灵光一闪，感到自己的思路逐渐打开了。 要将成千上万块碎片沿着材质分割，重要的不是技巧、不是熟练度，而是工程量。 这是季遐自己目前所面临的瓶颈—— 表面上看起来，这可以说是个天堑，毕竟人的运算量没法和计算机相比，要把成千上万块碎片都妥善地分割好，需要的时间和精力将会成为不可忽视的巨大成本。 不过季遐之前没有想过——有没有另一种技巧，能让这种过程在一定程度上缩短呢？ 而共振或许是个不错的方法。 不同材质，在不同声波频率下，会有产生共振的可能性。 若是活用这一点，虽然不能直接提升造物的能力，但是或许能够提升效率，用来缩减分割材质、并且将其重组的过程…… 季遐拿着箭，认真观察着它的表面形状。 这是季遐最熟悉的造物类型，从昨天开始，他在使用‘鲁班术’的时候，实验对象基本上都是箭。 到了现在，已经总结了一套相当熟练的白板箭矢加工流程—— 按照预定的图案，将箭的材质一点点替换成玄物，最快三分钟就能搞定一根。 尽管硬度会稍微下降，也可以用时间来解决——他可以在分解材质的过程中、沿着材质纹路精细分割，但时间要长很多倍。 季遐将白雾注入箭矢。 用指甲轻敲箭杆，感到一股声波荡漾，如同静潭落雨。 而在这时候，季遐感觉到了——声波传递，箭杆的材质有一部分发出了回应。 季遐又敲了一下。 这次更用力一些，外表的漆似乎微微躁动，如同幽谷风啸。 感觉更近了，整根箭的轮廓在季遐脑海中成型，不过还差一点。 季遐第三次敲击的力量更大了——这次他直接用箭头用力敲击桌面。 然后感到，整根箭都在发出嘈杂，如同热闹的集市，或者嘈杂车站，整根箭都在震动，却又嘈杂不清，互相影响，互相干扰，没法得到有用的信息。 不过就在这时，季遐突然以手指摁住，箭杆的震动迅速平息，然后就在这一瞬间—— 豁然开朗。 感觉到，自己似乎进入了一种类似‘弓目’的境界，但又差别很大。 弓目是看清周围，范围巨大，但在开启的时候，时间仿佛停止，周围的所有生命都变成可以随意舍弃的物质，只留下没有情感的杀戮判断。 此刻却只是看到了这根箭，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然而就在箭杆的内部，却又嘈杂着乱七八糟的声波频率。 季遐感觉到自己来到了一个混乱的小学教室，无数顽皮的眼睛在下面看着自己，他可以与箭内部的任何一块物质进行交流——并且真正地将其‘引导’—— 仍然是鲁班术，仍然是引导着白雾控制内部的形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是此刻的他不再需要处处亲力亲为，将每一块碎片如同拼图一样拼凑起来。 他可以以某种方式，用‘震动’的方式来引导造物变化，就如同一种可以下达命令的‘语言’—— 季遐凝神发出命令，便感到箭的内部自发出了某种自然的物质流动，在一片选定的范围内，不同硬度、不同材质的物质次序脱落，变成形状各不相同的碎片。 然后逐步替换、移动、剥落。 加入玄物之后，箭杆重新组合成型，只用了十秒，这根箭便‘附魔’成功了—— 结束之后，箭杆恢复如初，附魔速度远远超过季遐之前最快的记录，甚至能赶得上使用‘设计图’时、白雾自发运转的造物速度了。 除此之外，质量也没有下降。 不仅比之前季遐用心雕琢时更强—— 之前的季遐只能做到不损失强度，让箭杆在‘附魔’的同时、材质不会下降得太多。 但这次成功，箭杆不仅没有损失硬度，而且变的更坚硬了；季遐感到箭杆内部的结构变得更加致密、合理，只论硬度的话，似乎比附魔之前的状态还强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附魔’的变化—— 季遐‘附魔’的原理是把特定的玄物纹路植入白板弓箭当中，因为原本就只有弓特性+1的效果，所以只要出现属性就算是成功了。 不过这次附魔结束后，季遐看到箭杆上出现了一些微弱可见的玄物光彩，在黑暗中散发着绿色的荧光光彩。 这已经不是之前的附魔能够产生的外在变化了，若是打开背包app，甚至可以看到，附魔后箭的属性也有增长—— ‘弓特性+2’ 季遐觉得有些懵。 这是什么情况？抄作业的能比做作业的分高？ 虽然发现了新的技巧，但是附魔的图案还是从老爹铁匠铺的产品当中偷学来的。 季遐不明所以，找了另一根没有附魔的箭，打算再试试看。 用指甲在箭杆上敲击了几次，感觉差不多了之后，突然开始附魔，十秒过后，这根箭的附魔也顺利完成了。 正文 第九十七章 修改与创造（六） ‘弓特性+1’。 这次的结果普普通通，外表也没有出现那种绿色发光纹路。 季遐稍有些失望，倒也还算理解——也许是刚才超水平发挥，或者是不小心掺杂了什么别的玄物，然后歪打正着，成功加强了……吧？ 不过季遐重新拿起那根发光的箭，用鲁班术分析了一遍…… 一切正常。 没有出现多余的玄物图案，没有出现多余的物质，甚至结构也清晰明了，没有一丝多余的地方。 整根箭杆普通得有些诡异，季遐甚至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发光，以及它的两点‘弓特性’究竟是从哪来的…… 毕竟就算是超水平发挥，玄物的量也是有限的。 之前季遐就总结过—— 装备当中的玄物效果一方面取决于玄物的排列方式，一方面取决于玄物的总量。 就像是一间几百台机器的大工厂，不可能只用一架柴油发电机带起来一样。 这根发光的箭，内部的玄物材料非常标准，一方面能够获得加成，一方面也没什么余量—— 这是之前季遐为了尽量少破坏箭矢内部结构、以及节省用料，总结出来的最小材料用量。 现在就算是触发了某种他不知道的玄物技术，玄物的总量就那么点。 这个+2属性是从哪来的？ 难道真的是偶然？ 季遐想不通，又拿了几根箭，再次用共振技巧进行附魔。 第三根很快完工，属性也只有1。 第四根也只有1。 第五根一时间有些卡壳，还是只有1。 第六根修改到一半，出了点小失误，季遐觉得这根也不行了。 不过他试图修复，纠正弄错的部分。 回头一看，却意外地发现…… 修改过的其他部分也多少有些问题。 大体上当然是很完善的，也比他白天修改过的那些箭杆更加完善。 但一些细节处，似乎仍然有不少无足轻重的瑕疵，这些瑕疵宏观上不太看得出来，只有仔细观察的时候才能看到。 于是季遐便按照白天的节奏，一边使用新的技巧，将图案重构了出来，一边自己做了些后期修饰。 然后就这样…… 时间用了二十分钟，比他之前手动拼合的时候还慢不少。 但是完工之后，季遐睁眼，看到这根箭的表面也发出了绿色荧光，果然成功了。 而且还不止如此—— 季遐把这根箭与第一根箭放在一起，明显感到这根箭的光更加强烈一些。 虽然属性还是‘弓特性+2’…… 但是季遐算是明白这种属性特征增加的原理了。 或许……玄物图案本身的力量不止是简单粗暴的资源分配。 想要增加效用，或许可以以更加精细的手段进行修饰。 若是能够将一个玄物图案修改得更加合理、精巧，也许它能发挥出远超本来的效果—— 现在的效果能够变为两倍，如果继续精进，能不能有三倍、甚至更多呢？ 季遐不知道，但他觉得可以一试，于是季遐打开手机，找了个另外几个图案—— 在白天探索的过程中，季遐除了给使用的箭矢附魔，还从别的战利品内部，剽窃了不少其他用途的玄物图案。 这些图案季遐基本上没怎么用过，一方面是时间有限，另一方面是当时的技巧有限，塞入过多玄物会破坏装备本身的强度。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季遐虽然还对两倍效果的附魔技术不太擅长，但是现在的他已经能够保证自己的附魔不会破坏武器本身的强度了。 也许……以后能在箭矢中加入更多玄物图案，哪怕是‘弓特性’的图案不多，也能加入其他属性的玄物图案。 而这把‘守林人长弓’本来不敢轻易修改，以现在的技巧，或许也能做些保守的分析了。 鲁班术练到现在，季遐倒是还不太擅长创造，但是对于‘修改’……至少已经算是入门了吧？ 这样想着，季遐还很兴奋。 正打算把一个加强体魄的玄物图案加入箭中练练手。 突然感到脑袋一疼…… 然后这才发现，脑袋空了。 是了，该冥想了。 之前造锯子之前，白雾已经几乎要用完了。 结果因为临时的感悟，又加班加点摸索了一会儿，现在白雾已经一丁点都没有了。 算了，先冥想再说。 季遐甚至都没上床，披了件衣服，趴在桌上就开始冥想了。进入白雾空间，经过一天刻意的消耗，果然看到周围视野广阔，能够看到很远的地方。 果然能和昨天一样。 季遐心中暗喜，便迈步向前，然后就感到，自己的移动速度如同乌龟爬…… 其实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昨天也这样，在耗费了太多白雾之后，一方面视野更大，一方面速度会变慢。 昨天，季遐用了狩猎者符文，速度是上去了。 不过他已经知道了，过量符文有害健康…… 而且这些设计图的效果各异，但是对于鲁班术来说，真正重要的还是自己的技巧。 拿太多设计图，其实也没什么太大意义。 所以今天是不敢用了。 慢归慢，季遐一点点往前前进着，反正能拿到就是赚到，拿不到就拉倒。 于是他开始前进，一开始的速度很慢。 随着白雾恢复，季遐的前进速度逐渐恢复，但还是很慢…… 然后……他本想去抓一个普通光团，在白雾逐渐变浓郁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其他方向的、更强的光团，比昨天那张纸的光团弱一点，但比普通的光团强烈一些。 季遐想着反正普通光团不一定有用，不如搏一搏大的，万一能拿到一把弓呢？ 所以季遐临时转变方向，朝着那个方向出发了。 转向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将近一半，而且那个光团很远，季遐本来觉得自己赶不上了。 不过……仍然是在即将被排斥出去之前。 季遐的速度恢复了一些之后，也随着白雾重新变得浓郁，重新开始变慢了。 却突然感到眼前金光炸开，一个强烈的光团出现在了眼前。 季遐生怕自己赶不上，连忙将自己的身体投入了进入。 然后大量信息涌入。 季遐感受到了一些熟悉的元素与部件信息，虽然与他脑海中的信息有些差距，但是他几乎在一瞬间兴奋得跳起来…… 等了这么久，它来了。 好像这次得到的，真的是弓啊！ 正文 第九十八章 神机弓 虽然已经自己发现了增强武器的方法。 但是季遐当然知道，武器本身有其强度和质量。 他现在的技巧，只能把最简单的玄物图案进行增强，更多的不知道行不行，但至少很难。 而考虑到最好的情况，也只能把守林人长弓的属性增加一倍。 但如果能直接得到一把大宝剑等级的弓…… 无论是直接用、还是继续修改附魔，起点都会比现在强很多吧？ 季遐有些心动了，之后也没来得及细看，就被白雾给挤了出去。 回到房子里，时间已经过了三个小时，周围一片黑暗。 季遐摸索着找到手机，起身才发现自己浑身难受，却似乎不仅仅是因为他趴在桌上冥想。 想到昨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浑身难受，季遐之前还觉得那只是因为身体不适的缘故。 现在看来，或许也有白雾空间的缘故——白雾用的太多，进入白雾空间之后可以看清更大范围，却也会导致进入白雾空间的时候速度变慢，而在冥想结束后，恢复体力和精力的效果也会变差…… 倒也是可以接受的代价。 季遐对此并不在意，醒来之后，他便开始筹集材料，材料就在手边，他可以马上就把刚得到的弓做出来。 不过准备到一半，季遐突然又停了下来。 然后挠了挠头。 这次得到的这个东西…… 是一把弓？ 这倒是没错，确实是弓。 不过刚才没仔细想，现在回头一想，季遐发现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这把弓好像有点……特殊？ 回顾这份知识的内容，季遐逐渐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把弓箭的形象。 原理上看，好像确实是弓。 有弓臂，有弦，有箭。 但是还有些别的装置…… 有机簧，有卡槽，有箭轨，而且还能同时射出三组箭。 这玩意看起来有点像是弩吧？ 季遐产生了这个念头，不过紧接着又反应过来了—— 它同样不是弩。 它不仅不是弓，也不是普通的弩，却是因为它根本无法像普通弓弩那样、被人手持使用。 毕竟，这把弓虽然结构很简单，但是外形笨重，使用时也不需要人为操控。 它的名字似乎叫做‘神机弓’，使用方法…… 应该是静置固定，当做机关武器来用。 季遐把材料收集好，也差不多想明白了，这个东西可能仍然不是他期待的弓。 当然，就算这样也会有些用处，之前季遐从箱子里拿到一把+1弓特性的短弓，就从里面发现了一种额外的‘弓特性’图案，似乎可以用在别处。 如果能从这把神机弓当中找到类似的东西…… 季遐这样盘算着，却紧接着又一次愣住了。 因为在得到图纸之后，图纸的信息已经进入了他的脑海，用不着制造出来再重新解构结构，他就能知道—— 这把神机弓当中并没有‘弓特性’有关的玄物图案，也没有任何其他加属性的东西。 事实上，这把弓本身并不是由人正常使用的武器，所以就算加属性也没有用，某种意义上甚至有属性加成也没用。 想到这里，季遐一时间有些失望。 不过坐回到椅子上，季遐回头一想，突然意识到，这把弓还真简单啊。 作为一种来自白雾空间的设计图道具，这把弓确实有点朴素过头了—— 实际上，无论是之前的锯子、狗窝、还是与神明有关的供神牌位，以及尚在脑海中的重斧、还有那张复杂到媲美纳米电路板的奇怪纸张…… 这些东西内部的构造都是非常复杂的。 不仅没法理解原理，而且看都看不懂，哪怕是以他现在的技巧，也很难理解这些东西的结构。 但是这把神机弓却不同。 这是一个小型装置，也许是能够充当消耗品的陷阱道具。 所以内部是很简单的，大部分结构甚至就只是普通的机械装置。 季遐在脑海中构想了一下，大概能够理解它的构造，就算有些地方的原理不太理解，但至少能明白这个地方是发箭的、那个地方可能是激发装置。 然后…… 是不是能试着自己动手，将它做出来？ 季遐脑海中产生了这个念头，灵光一闪。 事实上他很早之前就产生过这个念头了——那还是他第一次获得设计图、并发现了这些设计图的使用方法之后，就在心中产生过这种想法。 他发现，这些设计图的信息虽然可以随意读取，但是如果直接使用，脑海里的知识也会在工程完成后自然消失。 然后季遐就开始想办法了。 要么、他可以在工程开始之前，用一些方式把脑海里的设计图做个备份。 这个办法可能比较简单，但是需要CAD之类的工具软件，而且会非常耗时耗力，季遐目前做不到。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办法，那就是读取脑海中的物品信息，不自动激发白雾，而是自己使用鲁班术，照着图案把东西造出来…… 这样的话，不仅可以在完工之后保留那些信息，还可以批量制造一些复杂的东西。 在这把‘神机弓’之前，两种办法都不实用，毕竟那些设计图都太复杂，不仅信息量太大、需求的技术也很复杂，照着设计图使用鲁班术也很麻烦。 不过这次刚好掌握了共振法，神机弓也不难掌握，对于这个季遐来说，反而是个绝佳的实践机会。 说干就干，刚好材料都找好了。 一份神机弓需要普通的木材、绳材，以及不到一个单位的金属。季遐很快把东西准备好，然后…… 然后有点无从下手。 将手放在一块大木头上，季遐感觉有些头疼，现在他的技巧已经过关了，确实可以用简洁的震动引导的方式、直接将普通材料进行修改。 但是神机弓虽然简单，但那是超自然意义上的简单，本身的结构还是很精细的。 那么多部件，总要分个先后；而且那些看起来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大块头也要耗费精力、用‘鲁班术’单独改造，总觉得有些亏…… 对了，瞧我这脑子。 季遐马上想到了办法，却抡起刚刚造好的锯子，取了一块木板出来，首先造了几块板子。 这几块板子是家具用的板子，厚度偏大，本身也不够坚固，实际上和图纸里的需求相差很大。 但是季遐紧接着以这些材料作为基础，不需要从头开始造物，而是在这些毛料的基础上进行改造，不一会儿，神机弓的基础结构就已经完工了。 正文 第九十九章 晒妹人与攻略人 基础部分做完之后，接下来是内部的机关、弓胎、以及其他部件。 这些东西比较复杂，季遐只能用锯子切一些简单的小碎块，然后按照脑海中的信息将部件一一改修，然后安装上去。 期间出了几次失误，不过‘神机弓’不需要什么贵重的材料，浪费材料也不心疼。 而他之前领悟的‘共振法’在修改上的经验让他如鱼得水，大部分部件在经过十几分钟的修改之后，就差不多全部做好了。 等到其余部分全部完工，剩下的最难的部分就只有一个了—— 神机弓虽然没有装备属性，但也有一个玄物装置。 这种结构季遐还是第一次看到，季遐因为无法理解它的用处，一时间又仿佛回到了之前无从下手的尴尬处境。 不过季遐大概想了想，开始从原理上理解了它的功能…… 根据脑海中的信息，‘神机弓’是个陷阱装置，不需要人操控就能自动触发、攻击敌人。 但它没有引线与机关，也不需要手动控制。 如果不是设计图自带的信息在说明它的用途，凭季遐自己，可能都看不出它到底是做什么的。 而这个问题，显然需要从玄物装置上找突破口，季遐也因此想到了—— 这个玄物部件，大概是个类似于红外感应装置的东西？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季遐其实……还是不太懂。 不过他想象地球上的洗手台感应器，重做了几次。 他自己看不懂到底算不算合格，但是与脑海中的信息对照，至少能判断个大概。 两处不太确定的地方用穷举法尝试，试了四次之后，就把这个玄物结构稀里糊涂地做好了。 然后组装起来，‘神机弓’就这样简单地完工了。 季遐倒是早就知道了它的样子，成功后仔细观察，也仍然能感到它的形状有点怪。 这是一把弩，上面架着个笨拙的木头匣子。 季遐往匣子里装上了无羽箭，打开保险。 然后用自己手在‘玄物感应器’上晃了晃，没反应——神机弓的玄物感应器似乎有敌我识别功能，只要提前来一次‘滴血认主’，就不会被误伤了。 然后季遐找了个空瓶子，在箭头前一晃…… 笃笃笃！ 啪！ 轰隆！ 家里的桌子被打翻了，发出巨大的声音。 季遐被吓了一跳，这才想起自己忘记调方向了，虽然没把弓对着自己，但是不小心把桌子打坏了。 而且…… 箭的威力还真的挺大。 三根无羽箭射出，桌子直接被掀翻在地，上面的东西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季遐连忙过去一看，有一根箭被碎裂的桌子卡住了。 另外两根射穿了桌子，在远处墙壁上砸出了小坑，并撞碎成了渣。 好家伙，这是不是有点猛？ 季遐连忙把桌子扶好，又对着墙壁试了两次。 ‘神机弓’抱在怀里不太好用，因为后坐力太大，季遐现在有事件房的限时体魄加成，也不太能在射击时稳住目标。 所以正常来说，应该是直接放置在地上，用木桩固定在地里、或者自己架住——这才是神机弓的正确用法，到了这里，季遐算是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把弓不能手持使用了。 而这显然也正是神机弓的优势所在—— 大多数时候，它可以这样当做是陷阱来使用。在被成功激发后，神机弓就会瞬间射出三支无羽箭，过程中基本上不需要人为控制。 三箭的力量都足以媲美季遐不使用‘弓目’时全力射击的箭矢威力，考虑到无羽箭的箭杆太脆，若是换成金属箭杆，说不定威力还会更强。 当然，就算是现在也够好用了。 从结果来看，‘神机弓’的可能比季遐预想的高属性步弓更有实用价值，甚至让季遐有点怀疑自己练箭的必要性了…… 不过总而言之，这次的收获当然很大，验收完之后，季遐很满足，然后就开始觉得腰酸背痛了。 没办法，之前冥想未能顺利得到休息，现在已经累麻了。 然后本打算研究一下‘守林人长弓’，也有点怕自己太累失误、把装备给搞坏了。 而且现在有了神机弓…… ‘弓目’确实很好，但是时代要变了。 于是季遐没有继续训练，一头扎进被窝。 然后拿出手机，准备正式睡觉，睡前顺便看看群友们都在聊什么。 却又发现，今天大半夜的群里也很热闹，却与昨天群里的似乎氛围不太一样—— 有的在讨论攻略，有的在交流今天的战斗心得。 虽然仍然有人在喊肚子饿，也有人还是不敢去地下城。 同时，也有人仍然怕黑睡不着，甚至有人在战斗中受了伤，在讨论建议的处理外伤的办法…… 从气氛来看，好像比昨天平和了一些，不过之所以大多数人不再恐慌…… 一方面似乎确实是业主们都开始适应这个世界的环境了。 另一方面，则是正在同步讨论、并且吸引了大多数人注意力的内容确实有点离谱。 “我不知道啦，反正就是个事件房，你们将来也会碰到吧。那房间整个是黄金的，也许确实稀有，只是房间的金块撬不下来，其实用处也不是很大。” “房间里没有其他东西，就中间有一圈黑色的帘子，一开始的时候里面什么都没有。” “然后前面有个操作台，能捏脸……你们懂的吧？就跟游戏里捏老婆的一样。” “然后我捏了个佩罗酱，她就从幕布下面出来了，不过只有人，连衣服都没有，而且捏过一个之后操作台就不能用了。” “这能算晒吗？再说正确解法应该是捏个肌肉男帮自己打怪吧，一个猫耳萌妹有什么用，我也舍不得让她一起狩猎。” “我就是说出来给大家提醒一下，不过我也不后悔，我跟佩罗酱过得很好，今天已经帮她准备好衣服和床铺了，她还泡面给我吃呢，以后我们可要一起生活了，嘿嘿。” “……” 看起来很兴奋地‘分享经验’的业主叫三七粉，季遐隐约记得他，好像昨天普通怪物爆了符文的就是他？ 季遐出现之后，甚至有人对他提要求：“四季哥你来得正好，给这海豹点一份三十天禁言套餐。” 当然这也只是个小插曲而已。 季遐看到这种欧洲人显摆，确实同样有些受打击，别人都把猫耳萌妹抱回家了，他折腾的这些鲁班术弓目之类的东西，虽然好像很高端，但一比好像又有点寒酸…… 不过在他出现之后，倒是有正事在等他来办。 却是上传攻略的事—— 白天季遐跑去打猎赚钱，其他人却要汇总情报。因为没找到他，便各自进行了一些汇总。 只是因为其他人都没有群空间的容量，做好的攻略只能按原来的内容、在线下互相发送，只能等季遐回来帮忙上传。 季遐倒是确实忘了这回事，不过倒也没耽误什么功夫，而且季遐也对其他业主的功劳很感兴趣；现在刚好有空，季遐便把传来的几份攻略都翻看了一遍。 正文 第一百章 生白 传来的攻略有四份。 一份是普遍的传阅版，创作人很多，基本上谁都能改，也是量最大的——集合了季遐昨天的情报，又多少增加了一些今天群里随时汇总的内容，数量最多，质量也是最参差不齐的一份。 另一份来自一群业主，叫做‘风雨组’，成员有几个熟面孔——比如毕天书，还有排行榜上的逍遥一梦、以及楼兰雪这些人。 他们的攻略内容不多，但是非常周密，能教业主活用投掷、工具与环境物品攻克前几个石室，对所有入口区的石室都有周密对策，至少能够每天获得足够的给养，算是一份保姆级教程。 在其他攻略都还在创作中的时候，这份攻略已经差不多定稿了，在业主当中影响力反而后来居上，普及度是最高的一个。 第三份则来自叉烧小杰，他是自己请求季遐帮忙上传攻略的。 季遐看到之后皱起了眉，不过想了想也释然了。 叉烧小杰不知道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他要么真的认同了季遐的想法，要么够识相，打算以此来与季遐示好。 又或者根本没想这么多，只是将昨天的工作收个尾。 无论是哪一种，总之应该不是坏事。季遐大概翻了翻，他的攻略基本都是昨天的内容，但是进行了整理归纳之后，比昨天的更有条理了，倒也确实像是用了心的样子。 而第四份是血惭的攻略。 今天白天，血惭就在群里分享经验，他个人总结了一些经验，量不多，却是季遐最关心的——白天季遐去窗外世界，主要就是听了他的情报。 不过血惭也没有去很多地方，而且他的消费数目也不多，对于窗外世界的了解也不算很深入。 在攻略中，他加入了相当多的‘四季大佬说过’内容，让季遐有些哭笑不得。 现在资料重新到了季遐手中，季遐不得不继续添加修改，改了一些错误的内容，添加了一些补充的内容，把白天窗外探险的内容也一并加了进去，越写越多，越写越困…… 直到最后写不动了，便也没有勉强自己，草草结了个尾，把四份攻略都传了上去。 最后把刚刚从小黑屋出来、又开始抱怨猫娘说梦话吵的三七粉顺便封了三小时，然后倒头就睡。 看来还是要睡觉。 如果要继续利用空旷视野探索白雾空间，就没法利用冥想来恢复体力和精力了。季遐一沾枕头就睡着了，隐约感到自己忘了些什么，一时间也懒得去想了。 直到他感到自己从床上翻了起来。 似乎清醒了过来，但又明显还在梦中。 他能清楚地知道自己还在做梦，环顾四周，周围还是自己的房子…… 等等，我知道自己在做梦？ 不仅知道自己在做梦，而且产生了这个想法，季遐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了。他逐渐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结论，房间就和白天时一模一样，乱七八糟的东西堆积在各处，头顶上的灯也正常亮着。 到白天了吗？有没有可能根本不是梦，而是一觉睡醒了呢？ 季遐找了找，在枕头底下找到了手机，按了一下却没反应。 他以为手机是没电了，找到充电器，回过头，突然看到一个人—— “呀。” 一个女孩站在自己身后。 季遐也被吓到了，手里的东西差点一哆嗦扔出去。 “小蓝？” 确实是小蓝，也仍然穿着那身紧致性感的短裙与衬衫。 她慌张地问：“你干嘛呀！” 季遐反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做的吗？” 季遐越发莫名其妙：“你硬闯到我家，还怪起我来了？” “不是你还能是谁，”小蓝嘟哝着退到墙边，“你要想找我，来店里找呀，我可不想来这里……” “……” 季遐挠了挠头。 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把她赶出去，不过又想到这果然是个梦吧。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来今天一天经历了这么多，最让他受冲击的还是白天的风俗店经历。 正这么想着，回头却又看到一个男人。 对方也看着季遐，这次反而季遐被吓得一哆嗦，心中一凉…… 不对，不过是梦中出现了个男人而已，显然并不意味着自己有那种趣味吧。 季遐精神一定，认出对方是小甲，忍不住又皱起了眉。 对方也退了两步，警惕地捏着拳头，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你……小甲？” 小甲面色不善：“你做什么？我都跟你认输了，你还不放过我吗？” “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我没想对你怎么样。” “那你快放我出去。” “是你硬闯进我家的吧，”季遐被他瞪着，也有些不快，“倒是你给我说说，你莫名其妙出现在……” 说到一半，季遐突然感到开始头疼，大脑一下刺痛。 而且也同时感觉到了什么。 回头一看，却见旁边又来了两个人…… “虚室生白，天人语梦。真即是假，假也是真。” 摇头晃脑在说话的，却是那位瘌痢头赤脚医生。 他身边是白天一招秒了季遐的磐石武馆教习： “你是来过武馆的人吧？我记得你资质平庸，没想到能在梦里见到你。” 季遐问道：“你们怎么会出现？” 医生老头答道：“我们白天跟你接触过，你心不静，又没有守白，自然会梦到我们。” “你们是真实存在的吗？” 季遐说完，又感觉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不过医生老头答道：“这就不知道了，我们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 说着，他走了过来，看了一遍季遐全身上下：“白天你是因为那什么……符文冲突来的吧，现在也没什么恶化迹象，真是可惜。” “啊？” “符文那类东西，你获得之后就是拿来用的，用得不舒服了，就来我们诊所放血就是；多来几次我给你打折，到时候还能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不了，其实我在想要不还是做手术算了。” “那也好啊，记得到时候来找我，就报我的名字……哦对了，你还不知道是吧？我姓安。” 说着，安医生顺手从供桌上拿了一罐可乐：“总之，记得多来诊所。这次就先不奉陪了，我看你也够吃力，就先跟他们待着吧。” 季遐追问：“安大夫，这个梦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只是梦而已，你心不静，自然会产生‘白’……回去记得在睡觉的地方安装守白。” 正文 第一零一章 友好切磋 季遐其实没懂，不过安医生说完，也不解释，哼着小曲开门走了。 季遐倒是有些好奇，这些人能直接出门吗？说起来这里是梦，也不知道梦里的门外世界是什么样？ 结果安医生进入门外黑暗，直接消失不见了，季遐看到门外的黑雾在这里不太一样，并不只是汹涌的雾气，而是一张如同墨水一样的屏障，甚至窗外也是如此。 然后……他感到自己的脑袋稍微轻松了一些，刚才的痛感已经不见了。 而安医生出去后，小甲也想跟着出去，碰到门外的黑色，却未能穿过去。 竟然像是撞了墙一样被弹了回来，然后跌倒在地…… “他与你们不一样，你们出不去的。” 说话的是磐石武馆的教习，他站在旁边，出声提醒。 然后又问小甲：“我记得你曾来武馆偷学技艺，‘飞燕掠水’学得不三不四，但也已经胜过常人，你怕他做什么？” 小甲露出了尴尬的神色，起身恭恭敬敬地答道：“我白天与他……较量，他胜过了我。” “空手较量？” “是的，只是较量。”小甲心虚解释，“也没用符文。” 季遐觉得可笑，不过没说话，而武馆教习看向季遐，露出了赞许神色。 “白日见面，我只知道你资质平庸，对你不假颜色，但现在看来，你似乎有些潜力……寻常窗外之人，梦中最多加入一人，你能容纳四人，又能徒手击败一名学徒，已经很不容易了。” 教习面容肃穆，季遐倒是没好意思说，这多半是因为白天从恶魔房间那里得来了一段限时的属性加成。 不过与此同时，季遐心中一动。 刚好有这人，是不是能把自己的《伏虎拳法》拿出来请教一下？ 如果对方真的态度友善，或许能够帮季遐解决一个问题。 但是季遐还没想好，却听教习说道： “此次能入你之梦也算有缘，不如这样……我可以教你们一套拳，来跟我看好。” 说着，教习直接开始就地演示，季遐倒是没想到这人说来就来，看到小甲已连忙起身、连滚带爬地凑了上去，季遐也不敢错过机会。 他也上前模仿，有样学样，认真观察了起来。 倒是教习边打拳，边说道： “由于时间有限，所以我只能给你们教两遍。后续如果还想学习，记得来武馆报名，若是能够打熟这套拳法，接下来只需一期入门课巩固基础，即可跟随众人一起学习进阶课程……好了，大概就是这样，我还有事，你们就先自己练着吧。” 倒也不算是特别草率，季遐看得出来，几个动作他打了两遍，速度也不算快，有些动作处还额外做了停顿。 不过才一段话说完，教习就教完了，事后只看他拍了拍衣服，然后双拳击肩。 紧接着空气爆响，教习直接从季遐的房间——或者准确来说，是从季遐的梦中——凭空消失了。 教习走后，季遐感到脑袋里沉重的感觉越发轻松，也大概知道安大夫之前话的意思了。 然后房里还有人，面对着小甲那副令人讨厌的小白脸，季遐倒是有些不自在。不过为了不浪费刚才的记忆，季遐也来不及跟他较劲，自己开始练起了拳。 刚才教习摆了几个动作就走了，虽然确实有点草率，但季遐以实际上外行人的经验，也看得出确实有料。 倒不是有什么深刻的道理，而是因为这些动作显然不是常人能够做出来的动作。 比如说单脚蹬地转向侧踢，比如人在半空中凭空转身挥拳，比如脚步侧滑的同时扭腰，将手臂像鞭子一样甩出去——季遐云过的格斗技巧也不少了，但这种动作怕是连wwe也不会演的。 但与此同时，又能感觉到这些动作确实很合理，不仅发力方式似乎存在某种规律，而且感到这些动作确实很有威力…… 季遐也不敢轻忽，趁着记忆还新鲜，自己试了几遍。 一开始的时候，完全不得要领。 而小甲那边没有找他的麻烦，季遐倒是没有为难他，也跟着练了起来，却把一个动作率先做了出来。 不过季遐紧接着把角落里的大宝剑背到了身后，在装备的帮助下，也逐渐抓到了一些诀窍。 然后，时间开始迅速流逝，季遐不断试验这几个动作，也差不多有些成果了—— 教习演示的动作有六个。 季遐学会了三个，有些不确定的有两个，剩下的一个不太会做。 倒是小甲的学习进度明显差了一些——季遐倒是没有格外注意他，但是在自己逐渐陷入瓶颈之后，开始下意识地观察小甲的动作。 小甲学习的进度不太行。 季遐不知道这是玄物装备差异的缘故、还是恶魔房给自己的属性加成的缘故、还是小甲的悟性确实不太行…… 但是在季遐看来，小甲除了有一个与那招‘飞燕掠水’有些相似的动作掌握得很好，其他动作的掌握水平都不怎么样。 不过偏偏就是那个动作，是季遐自己唯一没能掌握的动作。就算季遐看教习演示了两遍，又看着小甲的动作偷学了两遍，还是没什么头绪。 也许，可以互相学习一下？ 小甲似乎也看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有些犹豫，气氛因此而有些尴尬，仿佛下一刻两人就要冰释前嫌，然后开始共同磨练武技，并且开始诞生一段男子汉的友情了…… 别，就算是星期一也好，但这个人……还是算了吧。 季遐有些被尬到了，如果是普通人，甚至陌生人也可以考虑一下。 但是作为文明世界来的现代人，人际交往往往会掺杂上一些由个人意志所主导的现实考虑…… 话都说不到一起，而且还有旧怨，合作关系还是免了。 不过一起学武倒是可以…… 察觉到季遐的目光，小甲停了下来。 不过季遐对他摆出那个蹩脚的拳击架势，对他笑了起来：“来，咱俩练练？” 小甲脸上浮现出希望的表情凝固了。 “不，我的意思是……” “上次不也这样？还是你先动手的，别怕。”季遐安慰他道，“我会掌握分寸的。” 小甲信了，也许他还对现在自己的实力有些信心，对接下来的战斗倒是真的很认真…… 然后转眼就被季遐用刚学会的甩臂一拳给抡了出去，撞在墙上，半天没起来。 季遐有些歉意：“不好意思啊，我今天的体魄有强化过，刚才没收住。” 是真的没收住，加上小甲那么认真，他也有些被感染到了。 小甲是真的被打痛了：“我……我认输……我错了。” “我知道，上次已经原谅你了，这次真不是故意的。” “您想要什么？我认输……” “就用刚才那招，快起来，不然我才是真的要生气了。”季遐笑着把他拉了起来，“另外你放心，我真不会再下狠手了，这次就只是切磋一下而已……” 正文 第一零二章 飞虫 小甲最后还是哭丧着脸同意了。 这里是季遐的梦境，之前的安医生和卢教官可以用一些办法提前离开，但小甲是想走也走不了的。 不过季遐倒真不是故意的。 刚才不小心把他打飞，确实是没小心。 接下来，季遐开始有意识地节制力气，甚至开始给他喂招——故意用很明显的动作做出攻击前兆，让小甲能有办法自由脱身，并有机会反击…… 这样可以让小甲不至于一直挨打，也能让他有机会用出他学会的招式。 而季遐自己在实战中投入应用，对刚学会的技巧掌握得更加清楚，除此之外，也终于通过各种方式，体验到了他自己没法入门的最后一招—— 当然其中包括挨打，不过有时候光凭眼睛看到的不够清晰，确实是自己挨两拳的印象更加深刻一些。 好在小甲也算上道……被季遐硬拉着‘切磋’好像有点惨，但他自己没钱加入磐石武馆，能得到这次学习机会，本来就是沾了季遐的光。 而在重新开始切磋的时候，季遐确实没再故意打他，他便也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眼前的训练上…… 一晚上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虽然足足训练了三个多小时，但对于一趟训练课程来说，实际上是有些短了。季遐要么自己练，要么拉着小甲切磋，而小甲的速度明显比不上季遐，两人的进度不一样，也让实际的学习进度受到了很大影响。 最后季遐突然感到周围开始变得透明，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小甲一屁股坐在地上，如释重负地大声说道：“终于能走了！” 说得好像很累的样子，又没让你去跑马拉松…… 季遐摇了摇头，还有些意犹未尽，自己擦了擦汗。 总共六个动作，季遐越学越觉得自己还掌握得不够，现在得心应手的只有一个动作，另外四个则只能说还不够熟练。 至于还有一个，却是一开始的时候，他掌握的最好的三个动作之一。 结果越练越别扭，而且小甲也没学会。 他都没办法找人请教，现在感到已经有些陷入瓶颈的感觉了。 季遐叹了口气，正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再去磐石武馆请教一下，当然就算要去，也要等手边的事做完了再说。 然后又突然回过头，看到旁边还蹲着一个人。 小蓝一个人坐在季遐的床边，抱着膝盖，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季遐倒是记得…… 两个大人物走后，季遐家里除了小甲，小蓝一直蹲在这边。 一开始是藏在床头后面，后来怕被波及，躲到了墙角，再后来又躲到了桌子背后…… 季遐也不是故意折腾她，实际上季遐始终控制着切磋范围，一方面是避免误伤，一方面也是保护自己家的东西——反正房子还蛮大的，切磋的时候选一片空地就好。 当然，季遐也不是故意不跟她说话。 也不是不想，但就算季遐愿意，小蓝自己也说了、必须去EIREIR才行，这是她自己的要求。 想想这种出卖色相的工作也不容易，季遐便老实遵守市场规则，没跟她说过话，而且也确实没空理她。 然后……可能是因为无聊，也可能是看上旁边的小白脸了？ 总之她在旁边看了很久了，季遐看过去的时候，迎上她小心翼翼的目光…… 然后她还连忙转开了视线，并且脸红了一瞬间。 啧…… 倒确实挺可爱的，但季遐在心里暗自感叹了起来。 看她这模样，不知道还以为是几百年前没出阁的地主小姐呢。 该夸她演得好、还是专业素养过硬呢？ 季遐收回目光，自己开了一听可乐，顺便擦了擦手背上的一道划伤—— 这是不小心被小甲的指甲割开的伤口，小甲这小白脸虽然人模狗样的，但有时候有点娘娘腔，而且还留指甲。 一方面确实有点让人害怕。 一方面也让季遐开始思考—— 既然是梦境，那也可能确实会有一些虚幻的部分。 虽然季遐隐约能意识到，这些人是真正的白天见过的伊甸城住民，并不是他通过妄想虚构出来的。 但是……这道伤口确实不怎么疼，而且其他挨了打的地方基本上没有受伤的迹象。 也不知道家里的其他东西是不是这样的，季遐开始思索这个‘梦’与通常意义上的梦的区别。 自己想着自己的事，顺手甩了一罐可乐给小甲，小甲手忙脚乱没接住，不过又连忙把落在地上的饮料罐捡了起来。 正要另取一罐招待旁边的小蓝，小蓝的声音已经从后面传来：“喂，你！” 季遐转过头，就看到小蓝抱着手臂，站在他身后。 季遐刚关上冰箱门：“妹子你也要喝？” “我不要，你要喝的话就来店里嘛。” 她的话中带着嗔怪，给她一罐可乐，但她转头不要。 季遐不明白她在生什么气，挠了挠头。 不过小蓝也没有走开。 她继续说道：“你……你上次说了要来找我的，你到底什么时候来？” 季遐有些尴尬：“说实话，我对那种地方其实不太……” “你上次都摸了我，你肯定是想要女人的。”小蓝目光热切地看着季遐，“你来找我呀。” 旁边噗呲一声，小甲拉开了易拉罐的拉环，颇有兴致地看着这边。 季遐更尴尬了：“那我也不一定要去你们那种场所，而且我现在真的很忙！” “那你来店里说呀！上次你都答应了要来找我，我有哪里不好了？你嫌我是……” 嗡嗡嗡！ 季遐突然惊醒，从床上翻了起来。 耳边听到了响亮的嗡嗡声，倒不是危险的怪物声音，而是蚊子的响声。 声音非常响，并且不止一个。 季遐感到浑身寒毛竖立，条件反射地怕了……是真的很怕，诡舞者符文都快压不住了。 结果抬头就看到，有两个飞虫在房间里乱飞。 它们的样子很眼熟，似乎就是季遐第一次出门时，看到的那种发光虫潮里的飞虫。 季遐光着脚飞奔下床，抓起弓又抓起箭，结果突然感到有些不对—— 这俩虫子是不是有些透明？ 一只飞虫飞过面前时，季遐发现了这个问题。 飞虫本身体积很大，有一个巴掌那么大了，但是仔细看去，它们的身体好像是半透明的，并且不是某种半透明的材料的效果，而是和楼顶上的虚拟地精一样，本身就是半透明的。 就像是一个有边缘模糊、而且透明度60%左右的飞虫图案一样，不仅看起来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从面前飞过的时候也不会有气流流动。 然后季遐才捏起弓，两只飞虫就直接穿过锁着的玻璃，然后直接飞走了—— 季遐盯着玻璃，揉了揉眼。 刚睡醒，季遐有些懵，看了一眼手背上的伤痕已经不在了，但是供桌上的可乐没了。 不过在想到刚才的梦、以及这两只飞虫的关系的时候，季遐又打开手机。 手机还打开着昨天修改了一半的攻略文档。 这是昨天晚上季遐正在修改的血惭的攻略，因为晚上困得不行，所以季遐直接睡了，文档也改了一半就直接上传了。 他本来打算睡醒来再补充一点的。 结果刚好有些懵，起来一看，却一眼就看到了一段感兴趣的内容—— -‘守白’与‘春秋’ 正文 第一零三章 春秋梦境 昨天季遐去了不少地方，主要去窗外世界求医，地下城也亲自探索了一些地区。 内容很多，主要是窗外世界，而窗外世界又有哈拉草那里打听来的收费情报。 季遐把这些东西全部写了上去，比血惭原本提供的信息内容都多了。 不过比起前天，倒是地下城的战斗经历那边，有点不知道该写什么了。 前天他整天都跟着星期一，星期一在前面打，季遐在后面云……晚上的攻略虽然多，但都是云来的。 毕竟狗熊打架就是突出一个实诚。 拳拳到肉，不紧不慢，在对峙的过程中，敌人多半有机会出手，而星期一虽然靠蛮力取胜，却也会根据经验、准确地挑选敌人的弱点进行攻击，季遐在旁边看着也能有收获。 相比之下，今天季遐亲自狩猎，心得不少，但别人大概用不了……季遐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这种弓术技巧，只能简略一说。 至于怪物的信息，更是几乎完全不记得了。 在战斗中，大多数猎物防不住季遐在视距外放冷箭。季遐一般起手一箭，有用的话一箭过去，对手基本上半条命没了。 没用的话，除非是射偏了，这种时候会再来一箭。 不然的话，季遐就直接走了，也不会留下来纠缠。 这当然是为了提升效率的所做的妥协对策，但现在写起攻略，是真的不知道写什么好了—— 很多时候，差不多的怪物他都打死好几只了。 但他连这种怪物站着的时候是什么样的都没印象…… 所以昨晚最后，季遐也没有再勉强自己，主要写了一点窗外世界可以分享的信息，然后就睡了。 至于后面的内容，他自己没怎么写，也没怎么看。 本来兴趣也不是很大。 不过今天早上，季遐对那两只虫子的来历很疑惑。 找了找还真找到了—— 刚好是血惭攻略上，写到了一个他知道的地方，却是昨天去过的标本馆。 标本馆里会有一些业主能碰到的生物的介绍，季遐自己当时并没有花太多钱去调查信息，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个地方。 不过血惭分享的信息里记载了两个季遐现在才察觉到意义的名词—— ‘守白’。 ‘春秋’。 这两条信息是连在一起的，血惭也提供了相当准确的信息，刚才季遐做梦，碰到了白天遇到过的一些人，就是他自己的‘春秋梦境’。 这是血惭从‘星运观测’老太婆那里听说的——若是白天去过伊甸城，并且与城里的人直接产生了肢体接触，晚上就会把这些人强行拉入到梦中。 通常来说，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 倒不是安全上的隐患——实际上，就算是在梦中死了，人也会完完整整地醒过来，梦里受伤也不会带到现实里。 但是这样似乎很容易遭贼。 如果不小心被有心人碰触过，对方恰好又是能和武馆教习、以及安大夫那样，能够在他人的春秋梦境之内来去自如的人。 进了房间拿了东西就跑，还是很麻烦的。 季遐也发现了——刚才他做了一场梦，几罐拿出来的饮料醒来时就消失了。 以及刚才为了练拳，搬弄折腾的家具也是梦里的样子。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事发生，业主很需要‘守白’—— 实际上刚才的安大夫也说过。 只是当初的季遐不知道‘守白’是什么。 不过血惭在标本馆里查到了——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梦境，是因为一种叫做‘白’的虫子，也就是刚才室内乱飞的发光飞虫。 它们就是在春秋梦出现的时候一同出现的，某种意义上，春秋梦境就是被这些东西引来的。 而‘守白’……自然就是蚊帐，有了蚊帐，自然不会被这些东西干扰安眠了。 到了这里，季遐当然明白了，所谓的‘守白’，还有业主说明上的提醒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季遐看到这里，又想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其实这种情况，他并不是第一次碰到。 上一次碰到就是昨天，当时他就感觉到了自己在做梦，然后远远地看到了星河，紧接着就醒了。 再上一次，却是刚来的时候，登入星河、获得命星的那一次。 虽然遨游星河、天翻地覆的经历独此一份，但是季遐记得自己那次找到‘星河’的经历。 当时他甚至没感到自己在睡觉，只是看到头顶上的日光灯，感觉很可疑，然后就用梯子爬了上去，并稀里糊涂地发现了自己的‘神像基座’…… 后来，季遐重新试着用梯子爬上房屋高层。 他用了更多的稳固手段，当然不会再被摔了，他甚至用手摸到了房顶的白炽灯。 但却一点变化都没有，那天的星河经历仿佛真的就像是一场梦一样，根本没有发生过。 不过今天经历了这场‘春秋梦’…… 季遐感到了一些熟悉的地方。 比如说，当时他在攀登星河的时候、从梯子上摔下来，摔得还挺重的。 不过他醒来后，发现自己没事，但家里的陈设乱成一团…… 都不会受伤，但都能在梦中，对自己的屋子产生干涉。 而如果这个设想没错。 也许……那片星河根本就不在真正的房间里。 而是在春秋梦境的房间里吧？ 想到这里，季遐精神一振，刚好看到群里血惭在说话，而且就在找季遐。 “四季大佬在吗？” “怎么了？” “我刚才仔细研究了一遍您昨晚改过的攻略……能不能请您再改一下呢？有几个错别字，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理解有误，这边已经整理好了，您有空看一下。” …… 昨天季遐拿血惭的攻略修改，没有另外重写，只是将自己加注的部分写在了几个大段落的后面，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介意…… 主要原因是懒，不过季遐也想过，反正血惭在攻略里提了他好几遍，万一不行的话，他下次就自己写了。 不过这人好像有点太认真了吧？ 居然认真整理了一份修改意见过来，上面有详细的错字标注，季遐看了一遍，忍不住开始心想……在公司上班的时候，他手下的几个应届生要是也这么靠谱就好了。 血惭的态度认真，季遐甚至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之后，他又问了问春秋梦境的事，血惭却不知道更多情报了—— 他对这件事也是将信将疑，而且他在昨天晚上睡觉之前，他老老实实用了蚊帐，所以并没有进入他的春秋梦境。 正文 第一零四章 饲养史莱姆 不知道就没办法了，季遐便也没有多问。 接下来，他修了修昨晚剩下的文本工作，又在群里吹了会水。 很快就到了早上九点，该上工了。 虽然有不少其他事可做，但现在负债那么多，当然还是得先还债，别的计划都要推后。季遐起了床，用瓶装水随便洗了洗脸、刷了牙。 下坑看了一眼今天的排行榜，没有了星期一，第一果然丢了： -昨日业主探索指数排行： 逍遥一梦：830 四季长青：820 楼兰雪：805 黑日：765 毕天书：755 墨青轩：700 血惭：675 老火车：660 …… 倒是在意料之中，第一天的大头是长毛怪、可能还有进入第二层的额外加分。 相比之下，昨天打的时间不够长，季遐下午才开始探索，看起来也是重新回归大多数人的水平了，实际上能拿第二已经很令他意外了。 不过…… 回到地下城，地下城果然又刷新了。脑子里想着前天不劳而获的快乐时光，季遐忍不住叹气。 星期一不在的第二天，想它。 进门第一个石室，又是熟悉的大蝙蝠，季遐舒展筋骨，挽弓引弦，之后凝神瞄准射击，开始了新一天的探险生涯…… 或者说工作。 经过一天熟悉，其实季遐在地下城的探险生涯已经不能称之为‘探险’了。 反正就是放冷箭，只要箭放得好，剩下的只要开箱子就行了。 虽然第一层的怪物普遍很弱，每个石室只能赚两块钱。 但是比起冒着危险挑战Boss，或者去挑战那些更强的敌人。 季遐宁愿在这里折腾，现代生活经验告诉他，稳定高效才是最有价值的收益模式，这些第一层的怪物够弱、够安稳、收益也不错，而且大部分都能用箭猎杀。 与其冒险去挑战更强的敌人，不如在这里工业化刷钱，把债都还够了再论其他…… 然后一早上就这样平安过去了。 季遐越打越顺手，背包app里的镍币也在迅速增加，很快就突破了三位数。 虽然因为缺乏变数，倒是不免有些有些枯燥。 但是季遐累了就数一数app里的钱，马上就不困了。 他现在欠债很多，罚款一百，抚恤金四十，现在已经差不多交够了。 而且逐渐发现了这种快速赚钱的手段，季遐也有了下一步的目标。 现在他能去的地方无外乎地下城与窗外世界，窗外世界到处都要钱，这次交了欠款，他无论练习武技还是切除符文都要钱，那干脆顺便多搬几天砖，凑够了钱再出去好了。 于是季遐下了决心，心里倒是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被他疏忽了。 不过一直到了中午，季遐凑够了一百四十块钱，也没有再出什么意外。 到了这里，季遐可算是长长松了口气。 无债一身轻，把钱凑够了确实轻松多了，就算是在这个荒诞诡谲的好运小区，好像也是一样的道理，考虑到这次是居委会找他要罚款，如果不交的话，结果肯定要比地球上的老赖严重得多。 期间，倒也不是没有别的收获…… 不过经过两天探索，季遐也差不多明白地下城房间的大致规律了。 就和第一天总结的那样——普通的怪物房报酬固定，但不会有很好的东西；事件房代表着一些奇遇，里面的东西相对更好一些，但是往往需要代价。 可无论是真正的奇遇、还是普通的战利品，都不会超出这片区域太多，对于季遐来说，第一层已经不会有很吸引他的东西了。 毕竟……要说符文，其实他已经够多了，昨天晚上安大夫还嘱咐他，让他别再吸收更多符文了。 至于武器，倒确实需要一把弓，但碰不到也没办法，而且季遐暂时拿不出很多闲钱。 其他东西……非要说的话，季遐也想定做一只暖床的猫娘，但碰不到也没办法。 于是这一早晨就普普通通地过去了，季遐想着还钱的事，一早上下来，也没遇到什么让他印象比较深的地方。 相比之下，这一天早上最大的收获反而来自事件房之外—— 不是在宝箱里，也不是什么罕见的际遇。 而是在一个进阶区的房间里，找到了一只史莱姆…… 要说史莱姆，季遐当然已经不陌生了。 他第一次进入地下城，面对的就是这种基础的怪物。 不过也许是地下城的创造者灵感不足、故意整这种换皮小怪，或者是有意利用重复素材、好降低探险者的学习成本…… 不同怪物有不同的衍生形态，比如季遐熟悉的哥布林一族，有抡着擀面杖的小哥布林，有进阶区的哥布林一家，有擅长杂技的小丑哥布林，还有会被狗熊一巴掌开瓢、但是至少看起来变厉害了的哥布林剑士…… 史莱姆也一样。 季遐这两天打打杀杀，见识过了各种各样的史莱姆。 虽然比起一箭一个的哥布林，史莱姆与他的相性不太好，季遐见到之后多半会躲开。 但是这只史莱姆不一样…… 这是一只特殊种类的史莱姆，虽然在进阶区的石室，但却没有同伴，通体墨绿色，行动也不比普通史莱姆敏捷。 以此为代价，是它身上出现的强烈剧毒—— 季遐通过其他业主分享的情报知道了这条信息，所以因此而产生了兴趣。 据说，它的体液的腐蚀性变弱，但是毒性变得很强。 一旦进入血液，就会让目标瞬间中毒、甚至当场暴毙，对付一些体型不大的敌人，只需要稍微一丁点就足够让它死于剧毒了。 其他业主的情报中，就有人曾经尝试着用它的残余汁液毒杀难缠的敌人，季遐试了试，发现这些情报基本上是真的，这次他找到的这种剧毒史莱姆无疑拥有这种特征。 于是季遐有些心动，他从家里找了昨天的金箱子。 这口箱子原本的用处是那颗蝴蝶标本的保险箱，季遐把标本腾了出来，放在了别的地方。 而他拿着金箱子，来到石室里，用棍棒拍了一顿，趁着史莱姆晕头转向，把它锁进了箱子里。 然后季遐把它活捉了起来，却并没有在意石室里的奖励，而带着史莱姆、直接回了家里，还给它喂了点吃的，却是把史莱姆当成了宠物一样，把它给饲养了起来。 正文 第一零五章 黄金香火大转盘 没了星期一，自己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其实还的确想养一只宠物。 不过现在自己都过活得很艰难，当然不能再养一只吃饭的闲嘴，而且根据业主守则的寿命，普通宠物不能养在家里。 所以漂亮的猫咪、活泼的狗勾自然不用考虑。 至于这只史莱姆……实际上也只是名义上的宠物。 如果把它放出来，季遐毫不怀疑它会对自己来一发毒液喷吐，据说它的剧毒汁液连蛇都受不了。 而季遐之所以抓它回来，完全是为了一些实用方面的考量—— 不只是收集它的残余毒液，更是可以作为长期淬毒用的工具，季遐觉得应该很好用。 哪怕现在的狩猎工作里可能用不到，但季遐也想尽快凑够了钱，然后去更深处探索一下，到时候史莱姆应该会很有用…… 比如说，第一层的Boss房间。 Boss房间每天也会刷新，今天季遐倒是还没去，但无论是昨天的金刚、还是前天的长毛怪，都是体积巨大的大型怪物，其他业主总结的经验也印证了这种猜测。 这些怪物普遍皮糙肉厚，哪怕季遐现在的实力已经超过了第一天很多，而且还有了‘神机弓’这种大杀器，也不是很有把握能够战胜它们。 为此，季遐想了个办法，那便是下毒。 皮糙肉厚不是问题，就算那Boss能挺得住箭，中了毒也得嗝屁。 所以季遐把这个史莱姆装了回来，就算不用来打Boss，也能为以后的探险提供不小的助力，只论杀伤力的话，下毒可比老老实实提升武器质量容易多了。 回家安顿好史莱姆，季遐心里也开始为接下来的活动做了计划。 反正，钱已经差不多够了。 待会问问物管能不能提前交了，提前交了罚金，自己也能安心下来了。 接下来重回自由身，也该去深处继续探索了。 这样想好，季遐先把带回来的猎物上供好。 上供之后，又捡起手机。 本来打算看看星期一怎么样了。 却看到小卖部页面有个感叹号。 昨天晚上看了一眼之后，季遐忙着做别的事，倒是没来得及看这里有什么新东西。 看到小卖部标签有个感叹号，季遐一时间有些新奇，毕竟他确实没见过这种提醒，是今天的小卖部有好东西的意思吗？ 于是打开页面，发现今天的小卖部也重新刷新了，正如他预料的那样——第一行出现了‘请神香’，是和前两天一样的普通道具。 第二行是‘随机护身符’，也是和前两天一样的普通香火转盘。 至于第三行，果然还是固定的‘鲁班术进阶’ 看起来好像很正常。 但是今天的小卖部有个提醒，却是在‘鲁班术进阶’后面，跟着一个感叹号。 然后……后面的标价只要25点了。 季遐一时间还没明白，毕竟昨天这个‘鲁班术进阶’还是100香火。 难道这小卖部还有限时折扣的吗？25%off倒是还挺香的。 不过季遐点了点后面的感叹号，出现了解释： -检测到对应知识已基本自学完成，点击购买以获得额外自学奖励。 还能这样？ 季遐大喜。 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昨天他看到了这个‘鲁班术进阶’还很正常，之后也确实试着自学鲁班术，然后领悟了用震动方法协助分割碎片的手段，成长非常明显。 不过当时的他可没想到、所谓的‘鲁班术进阶’就是他正在研究的共振法。 现在回头来看，他可能不用费这么大力气。 也许等香火值够了，然后直接购买的话，可能就能直接得到这种技巧了……不知道自己学会的和买来的会有什么区别？ 季遐倒是还不知道这个问题，但是现在看来，这香火系统似乎还存在某种奖励。 在小卖部里的‘启迪’内容被提前学习完成后，季遐可以用25香火值兑换一份奖励性质的东西…… 倒是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总之应该是好东西。 季遐马上选择了购买，然后屏幕上又出现了香火大转盘—— 季遐倒是已经见过一次了。 上次是购买随机门神，当时就看到了相似的转盘。 不过与那次相比，这次的转盘看起来就是金光闪闪的样子，不仅仅是香火转盘，更是黄金香火大转盘，转起来彩光流离，完全就是街边棋牌室与阿拉斯加大赌场的区别。 而且看转盘里的奖品内容，也确实更有价值—— 面积最大的、显然是最差的奖励有两种，一个是一枚符文，叫‘鉴识者’。 还有一个‘随机3级灵知’，季遐起初没明白所谓的‘灵知’是什么，根据旁边的图注，却是白雾空间的那种金光设计图。 然后面积大小第三等的奖励也有两种，一种是是‘随机4级武器类灵知’。 一种则是‘宠物：机关猫’，看图示有点像动画里的蓝胖子。 面积较小、似乎是第二等的奖励仍然有两种。 一种叫做一种叫‘白龙级玄物图册一份’。 一种叫做‘进阶启迪：机关术’…… 季遐看到这个机关术就走不动路了。 过去他从这个小卖部里买到的所有东西当中，显然是鲁班术最为有用。 但是季遐也发现了，通常方法已经买不到更多的‘启迪’的知识了——他接下来只能买进阶的鲁班术，而这个‘机关术’不仅是新的能力，而且听起来就比鲁班术厉害。 如果说鲁班术还在常识范围内，机关术则一听就是超越了常识、可能是‘鲁班术’完全上位的能力。 想一想就能知道，他昨天晚上发现的‘神机弓’就很像是一种机关造物，尽管不能加强自身，但是威力巨大。 所以季遐马上就瞄准了这个东西…… 然后点了转转盘。 倒也确实很想要，但这是个转盘的结果不是他能控制的。试了增加幸运的装备没用，季遐只能老老实实赌了。 于是转盘从快到慢，逐渐停了下来—— ‘随机4级武器类灵知’ 倒还行，不是最差的一档。 不过总共四档，这是第三档，实际上也不算很好。 季遐叹了口气，却紧接着发现下面有个按钮—— -再来一次-（10） 可以花费10香火再试一次……可以吗？ 季遐没有犹豫，直接点了重转。 然后—— 转盘重新开始转动，片刻后停在了另一个三级的奖励上。 -宠物：机关猫 倒是还不错，这算是转不到机关术，附赠个安慰纪念奖吗？ 再来！ 第二次刷新，要20点了。 转盘旋转了起来，但季遐逐渐产生了一种不妙的预感，因为转盘的指针显然在指向一个最大的灰色区块，指针越来越慢，季遐感到自己的血压已经开始上升了…… 正文 第一零六章 蜃灰 指针最后停在了灰色区块的边缘处……虽然快出去了，但是又完全过去。 至于奖品则是…… -符文：‘鉴识者’ 什么破玩意儿啊！ 季遐气不过，手指头猛戳‘再来一次’。 结果显示香火不够，一看自己剩余的香火点数28点，但第三次刷新的费用居然要30点…… 本来应该是够的，但是因为刚才购买机会的时候就浪费了25点，哪怕加上昨晚星期一又上供了一些，合起来也还差两点。 季遐的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他知道自己必须再随机一次，不然这就是赌鬼的末日了—— 就算赌不到‘机关术’，也不能要这个。 不然不仅副作用更上一层楼，多半还得掏钱做手术去掉，可以说是亏到姥姥家了。 现在香火值差2点，还不够第三次的再来一次，但是供桌上的贡品正在起效。 只是上供的香火值来得很慢，季遐又从抽屉里掏出三根卫生香。 然后取了些冰箱里薯条可乐，一大堆放在桌上，然后眼巴巴地杵在旁边。看着香火转盘的确认时间一点点减少。 香火涨得很慢。 眼看着倒计时进入30秒内，香火值才勉强增加到29…… 结果突然又涨了两点，却是在此时此刻，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星期一又供了一次……却刚好给季遐加到了31点。 好，够了就再转，拼了！ 季遐点了‘再来一次！’，然后在心里祷告神仙，自己已经花了这么多香火，可别再来这个什么破鉴识者了，现在他都已经有两个符文了，这种不知道从哪来的破符文，狗都不要…… 想到神仙可能就在看着，季遐在心中默默祷告，看着屏幕上的转盘。 然后转过来了！ 季遐看到指针速度减慢。 指针似乎正在接近‘机关术’。 并且逐渐停了下来，接下来一大片红色区域都是‘机关术’的范围，而指针的速度在迅速变慢。 好，停！ “停啊！” 季遐忍不住喊出声来，一拳锤在供桌上。虽然看起来这把已经稳了，那个什么‘鉴识者’在转盘另外一半，看样子已经不会再过来了。 不过有这个机会拿到‘机关术’，季遐还是忍不住有些红了眼，因为力量的增强，手机被他捏得咯吱响，也是连忙收了手，才没把手机当场捏坏。 然后……指针滑过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都要停了，它几乎就停在了机关术的范围内…… 然后又往前滑了一小截。 停下来后，季遐仔细一看，发现指针刚好越过线，刚刚超过了机关术的红色区块。 却停在了隔壁一个金色区块里。 行吧。 随不到就随不到，看起来是没有缘分，而且他的香火值已经没法再来一次了。 而且隔壁这金色区块…… 这不是一等奖吗？饼图范围比‘机关术’还小。 季遐突然狂喜。 实际上，就算是‘机关术’的启迪，虽然可能很好用……但至少从概率上看，并不是这次香火转盘最好的奖品。 这次香火转盘，概率最小的两个选项才是一等奖，之前季遐倒是看到了，但是因为概率太小，也是从一开始就没怎么关心。 至于具体内容……因为区块面积不够，奖品细节甚至被写到了饼图外面。 加上季遐看到机关术就走不动路，基本上就没怎么关注这两个最小的选项。 而这两个‘一等奖’当中，比较好的一个他也有点想要，奖品的名字叫做‘破境级玄物图册一份’。 倒是还不知道破境级是多强，但玄物图案是季遐正在研究的东西，也是他相当愿意得到的奖励。 如果真的能碰到，那季遐当然很乐意。 不过…… 季遐往旁边的注释区看去，却发现这个金色区块不是那份‘破境级玄物图册’——‘破境级玄物图册’的标注是紫色。 而还没等他看清，app已经弹出了奖励弹窗： -中奖啦！您得到一等奖！ -符文：‘蜃灰’ -以兹鼓励，请继续努力研究！ 然后下一刻，一道光从手机当中钻了出来，季遐还没想好要不要，就自然而然地钻进了他的脑袋里…… 季遐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也许这就是人生的大起大落…… 明明是一等奖。 结果奖品却是个符文？ 看了一眼，要继续刷新的话，价格继续上涨——已经涨价到40香火点数了。 再打开我之书。 看到自己的咽喉处出现了一个新的符文轮廓——这个轮廓很简单，是直白的圆形，中间有一些大小不均匀的斑点，像是望月的投影。 而到了第六页，果然出现了新的符文页面。 -付出代价，艰难所得。 -‘蜃灰’。 -火餘之碱，地骨之烬，草木之膏，曲糵之灰。 -命神‘珈蓝’赐下符文，其力量侵蚀万物，也会侵蚀自身。 描述似乎还挺厉害的，副作用的提醒也够直白，确实符合哈拉草的介绍——‘明’越强，‘晦’越深。 对于现在的季遐来说，这是不请自来的第三个符文，因为有了前两个，他其实已经不需要新的符文了。 不过……这毕竟是个一等奖。 季遐捡起旁边一块用剩下的木头，心念闪过，木头便开是在他手中腐朽，在短时间内就变成了一把绵软的灰烬，从指缝间漏下。 这种感觉似乎与‘鲁班术’相似，但是更加蛮横，也更加强大。鲁班术本身可以操控物质，操控的力量却很弱，而且易被干扰，实际上很难在实战中投入应用。 但是‘蜃灰’不一样—— 季遐可以将碰触到的东西变成灰烬，虽然生效方式与鲁班术类似，但是效果的差异很大——季遐可以感觉到，就算是长毛怪重新出现在他面前，他也能在几秒之内、在它肚子上掏出一个灰坑。 当然，副作用也很明显。 一块木头转眼间变成了一把灰末，季遐将剩余的灰烬扔进旁边垃圾桶，又去洗了个手。 瓶装水稍微一冲，手心就暴露出了一大片血痕——却正如我之书上说的那样，‘蜃灰’可以侵蚀其他物质，也会在同时侵蚀自身。 行吧。 季遐的内心毫无波动，大致上明白这是个什么样的符文了。要说副作用确实很大，但也确实对得起作为一等奖的奖品，也许以后可以深入研究一下，如果确实比较厉害，或许可以把另外两个去掉，以后专门用这种符文…… 而且哈拉草说的另外几种办法，是怎么做的来着？ 正这么想着，季遐回到桌边，擦了擦手。 却看到手机上有人私聊。 季遐打开一看，却被吓了一跳——发消息的不是别人，却是群里的物管。 正文 第一零七章 小别致 物管的消息其实刚才就到了，不过季遐眼睛盯着大转盘挪不开，完全没有理会屏幕上的信息表示。 此刻打开一看—— “在不在？” “说话啊，该还钱了。” “人死了？” 季遐翻了个白眼，刚下去的血压又高上来了。 不过对面是物管，是群主，是居委会的成员……季遐还是老实回话道：“没死呢物管哥，钱我正在筹，不是三天内还上就可以了吗？” 过了一会儿，物管说话了：“居委会的钱是三天还，家属还要抚恤金，懂？” “是是，我懂，你昨天说过了。”季遐问道，“要多少？” “我又不是你保姆，待会自己问。” “……” 季遐无语。 结果物管又说：“待会我给你拉死者家属的好友，你要小心点。” “怎么小心？” “就别看。”物管说道，“他可能要跟你视频，你可以接受，但记得不要用肉眼看屏幕，也不要让摄像头对准自己。” “懂？” 季遐挠了挠头，这提醒还有点分量，让他想起了业主说明上‘不能看猫眼’的提示。 不过物管说‘不能用肉眼看屏幕’，季遐也知道了，用弓目应该是可以看的—— 想起前天半夜，他就用弓目看到了小炉子的样子，倒是并没有什么影响。 “我懂，那我现在就加？” -群成员‘物管’向你介绍了好友：小别致 这什么东西？名字倒是真挺别致的。 季遐加了好友，几乎是一瞬间，一个视频邀请就发了过来。 这…… 季遐愣了一下，连忙翻过手机，然后又想起了什么，从桌子里拿出‘泣血之书’，找到了他甄选的眼眶流血的一页。 然后用手机对准那一页，才接通了视频通话。 倒是不知道那边究竟是什么——说起来，视频功能现在的季遐都还没有解锁呢，这个小别致似乎是居委会方面的怪物吧。 季遐才这样想着，对面一声尖叫，听起来像是女声，又像是男声……准确来说，就是男女声音混合起来的双声道混响尖叫。 “鬼啊！” 季遐问：“您好，请问你有什么事？” “你这鬼东西，竟然杀了我的老公，我一定要报仇。” “那你可要认准了。” 季遐知道现在插科打诨不好，但还是忍不住戏弄了它两句，然后那声音也反应过来了，生气地问道：“你在耍我？” “不是的，这件事我很抱歉，而且当初我没看清……” “物管说就是你杀的！你赔钱！” 行吧，季遐也不想跟她扯皮……说起来这‘家属’到底是不是女的？不过就算是女的，也应该是女大眼怪吧？ 季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继续狡辩：“我真没什么钱，而且我对你家小炉子也没有那个……其实没有恶意，出事完全是意外，还请通融通融。” “不行！”声音说道，“我要赔偿，抚恤金四十块，丧葬费五百块，一块都不能少！你这凶手，要是不赔钱，就下地狱去跟我老公作伴吧！” 季遐一时间没听清：“不是，大姐您冷静一点，我只需要付抚恤金就行了吧，四十块我可以给您。” “还有丧葬费！”声音尖叫了起来，“我老公因你而死，现在还躺在你家那该死房子的楼道里，都没人给他收尸，他太可怜了！” “但即便如此，五百块也太……” “五百就是五百，这个数目居委会昨天就确认过了！你要是明天拿不出五百，就给我等死吧！” 嘟…… 挂断了。 季遐一时间愣住，端着手机与书愣在桌前。 说起来，刚才为什么要对着这本‘泣血之书’啊，这是把她惹恼了吧？ 不对，她说居委会之前就同意了，并不是临时起意……但这个丧葬费之前没说过吧？ 季遐不得不再问物管： “物管哥！问下，那家属找我要丧葬费，请问这笔钱是要我出的吗？” “你自己不知道？” “不是，我虽然是不小心杀了它老公吧，但我会付抚恤金，丧葬费就不用我管了吧？而且五百也太多了吧？” “你跟他商量去，我不知道！” “物管大哥，这种事通常是怎么处理的，能不说一说？” “去去去，别烦我！” 季遐没办法，只能暂且作罢。 刚刚从地下城回来，还抽了个一等奖，虽然奖品有点打乱之前的计划，但季遐心情还是很好的。 只是这突然又来了一笔账单，好心情当然是直接没了。 而且还有更严重的问题——好像是被人赖上了。 这小别致狮子大开口，一上来就要五百，还是明天就要，这怎么可能？ 之前，季遐赚钱倒是得很顺利，但他的顺利仅限于之前的数额，他从昨天忙到现在，合起来也才一百多。 这样算下来，可能三天下来应该能凑三百，若是时间宽限一点，五百倒也不是赚不出来。 但是一天的时间，季遐把自己卖了都不值这么多钱…… 当然，问题似乎并没有这么严重，至少现在看起来，似乎有一些回转的余地。 比如季遐自己也反应过来了—— 四十块钱是抚恤金，是居委会说定了季遐必须给的。 这五百不是居委会要的罚款，只是这小别致自己要求赔偿，无论是权力很大的物管、还是居委会给他的通知单，都没有让季遐掏这笔钱。 那么，如果自己不交，结果会怎么样？ 季遐一时间有些踟蹰。 他自己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没有得到过相关处罚的说明，而且这件事与其说是钱的问题，不如说是个规则问题。 如果他不交，会被居委会惩罚吗？ 季遐现在不觉得自己能对抗居委会，比如前天塞传单的那四个怪物当中，他用‘弓目’也只能杀死小火炉。 如果另外三个真的很强的怪物打定主意要杀他，季遐觉得自己应该没什么反抗的余地。 所以现在要交罚款，本来就是没有选择的办法。 至于这笔丧葬费…… 之前物管并没有说，通知单上也没写。 小别致却一口咬定是季遐必须赔的钱，那到底哪边是对的？ 不行，这件事必须得搞清楚了，不能稀里糊涂就掏钱——更何况，他本来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所以季遐开始打听消息。 打开群聊，季遐提了个问题：“问个问题，在线等，挺急的……昨天有人去窗外世界了吗？” 正文 第一零八章 神龙国际 “四季大佬，我去过了，我找到110了！” “我也去了！那个EIREIR，慕名已久啊！” 季遐问：“不是，我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见过律师事务所之类的地方。” 群友却很热情高涨：“没有……我的心里只有小蔓。” “小蔓真有那么好？不是说她是个花女吗？只有上半身的……” “去了你就知道了，不过最近小蔓被我包了！你们就乖乖等我玩腻了再说吧，哇哈哈哈哈！” “你们也太变态了吧。” “就说你心动不心动吧。” “我是女的啊！” “原来是姐妹，姐妹也有去处啊，楼下有猛男洗浴店呢！四季大佬攻略上没写，改天我就造福大家，出个洗浴店的攻略罢。” “谁需要这种攻略啊！” “……” 这群人还真是容易满足啊。 季遐在心里暗自摇头，不过也不再指望离谱群友了，事实上群里的人都是和季遐同一期的业主，来这里不过三天罢了，而且在情报分享频繁的情况下，他们知道得不会比季遐更多。 要问的话，果然还是得去伊甸城。虽然出门要花时间，但是现在被人讹钱，光靠工作已经很难凑够五百多块丧葬费了，而且不管是不是冤大头，这笔钱季遐是不太想出的…… 所以季遐出发了。 第二次去窗外，出去还是一样晕乎，上楼顶的路和上次一样漫长，或者说这次变得更难走了。 也许是上次出来，浑身不舒服，虽然被病痛折磨，却也被分散了一些注意力。 这次没病没灾，除了刚才使用了‘蜃灰’的手心还缠着绷带，季遐的状态很健康。 这次出了窗户，低头往下看，季遐心中不免开始思考，如果自己不小心掉下去会怎样…… 听起来很无聊，但是很有杀伤力。 季遐本来并不恐高，但是每次往下，都会被下方不见底的云海所震慑，看了几次之后感觉已经开始腿软了。 双臂死死抱着梯子，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之后季遐不敢往下看了，只敢死命往上爬。 当然，怕是仍然有点怕。 半路上，他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带绳套，毕竟窗外世界总体上没有太大危险，但是也仍然隐藏着一些未曾发觉的秘密与危险。 季遐仍然记得第一次出门时，从天空中飞过的那种怪鸟的影子，以及偷吃了他的盒饭的神秘有毛怪物。 于是季遐一边害怕，一边上楼，来到楼顶，为了省钱，这次没有投币。 然后季遐又倒霉了—— 第一次摇到了010，显示屏上出现了一段叫‘噼里啪啦’的短片，不过季遐也没来得及看，却是天上开始下冰雹，冰雹中没有镍币，却夹杂着钢珠，打得地面啪啪响。 季遐用行李护住脑袋，冒险冲过临时的桥梁。 但是看了一遍，010楼几个店铺，基本上都对他目前的处境没什么帮助。 倒是有个‘天天事务所’，但是招牌上写的是‘债务代理’‘保安’‘金融操作’什么的，好像也不是和法律有关的地方。 而且这次过来，这家事务所的窗户是封着的。 又摇了一次，摇到了101，101日常高消费，店铺想想就没用。 而且在老虎机转完了之后，脚下水泥地如同沼泽一样开始变软、下陷，季遐生怕自己被水泥直接吞没，爬到旁边车库的铁栅上没敢下来，片刻后地面重新变硬，而红绿灯已经转红了，刚刚搭上的木桥也断开了。 之后摇到了000，地面开始长出花草，并且长出了几颗水果，味道还挺美。 但是对面的000仍然没什么好东西，就这样兜兜转转，最后季遐还是到了110。 可能是之前一路上都没碰到什么好事，这次海鸟酒馆开着，而且神龙国际也开着的，并且来到了广告牌上。 季遐上次忘了没来，这次直奔神龙国际。进去后，还是和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的情形，负责招待的是盘发女人，旁边是两个不太友善的保安，实际上似乎还就是上次的那三个。 见面后，盘发女人也认出了季遐： “客人您又来了！别担心，我们这边没有恶意的！” 说着，她还特地挡了挡身边的两个保安，两个保安挠了挠头：“不管怎样，不能让他带武器进来！” 季遐之前已经跟哈拉草打听过了，伊甸城是有几家黑店，但神龙国际确实是值得信赖的大拍卖场。当然他对这些人还是不太放心，如果不让带武器，他是不愿意进去的。 “那我不进了，就在这说吧。”季遐对窗子里面说道，“我有些东西要卖，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收。” 盘发女人面对着窗户，很职业地抬头微笑道：“请问您要卖什么？下场拍卖会半小时后开始。” “有很多，得看你们要不要。”季遐从背后解下沉重的东西，“这种武器是样品，我这很多，你们看看值不值钱，还有这种泡面。这副画只有一幅，还有这个蝴蝶标本……” 季遐拿着各种各样的家当，隔着窗户展示给了里面的人。起初他有些警惕，生怕东西放进去就拿不出来了，不过仔细想了想好像没必要，所以他开始把东西交给里面的女人鉴定。 而女人的答案也给得很快： “这些武器，我看价值不怎么样呢，虽然如果数量比较多的话也可以接，但是数量变多之后价格也需要折扣，我们建议您去楼下的武器店看看。” “这幅画，我不太确定，如果您非要卖，我得去找画馆的人鉴定一下，大概三天后才能给您答复。您说价值？这幅画是普通单调的景物画，恐怕不怎么值钱呢，最多大概二三十镍币的样子。” “纪念币……我不知道，您要是愿意寄售的话，可能会有感兴趣的人拍卖，但你如果要卖个好价钱，最好还是提供鉴定说明。” “食物……抱歉，我们不会拍卖生活用品呢，我不想说得太失礼，但是我们拍卖所确实不卖这些低价值的东西。” “这个标本……哎呀，这是什么？” 打开简易封装，房间里的一个蜂鸣警报器突然响了起来。 两个保安连忙起身，如临大敌，却又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而与此同时，门外又有个黑手套男人冲了进来。 不过盘发女人以手势让其他人不要激动，指着掉在桌上的标本盒子，警惕地问季遐道：“先生，这是什么？” 正文 第一零九章 议价 季遐也吓了一跳，他看到女人手里的东西是那枚昨天拿来的蝴蝶标本，蝴蝶背后的纹路实际上是个符文，因为箱子被他拿去装史莱姆了，所以现在只有一个普通的塑料匣子。 至于房间里的警报器，就是女人打开匣子的一瞬间开始蜂鸣的。 季遐问道：“这是符文啊，你们收不收？” “这是符文？”女人仔细看了看，似乎还有点不敢相信。 刚进来的黑手套男人与保安也凑了过来，三人讨论了一会儿，才说道：“真的是符文。” 季遐不明所以：“符文怎么了？” “我们还没见过这样的符文。”盘发女人说道，“至于符文，虽然并不罕见，但是这种等级的也不多。” 季遐大喜：“能值多少钱？我这还有几个呢。” 说着，他把吸收在手指尖处的‘复苏狩猎者’也展示了一下，盘发女人大惊，看了一眼周围，竟是把身边的保安与黑手套男人一起打发了出去，反锁上了房门。 然后才问道：“先生，您有多少个这样的符文？” “能卖的就这些，你要的话我可以再找找。” “不，不要了。”盘发女人说道，“符文很珍贵，高级符文更是如此，属于是有价无市的珍品，您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季遐问：“是很贵的意思？” “不是，是价值无法确定的意思，每一枚符文的成交价格都不一样，贵的大概五六百，便宜的只有几块钱。” “那我这些多少？” “您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盘发女人说道，“符文的价值确实有差异，只是因为稀有，需要的人也少，所以价格忽高忽低，也有很大的操作余地。” 季遐稍微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那就是说，你们要利用我的东西搞操作，才能卖出高价？” “操作当然需要。”盘发女人说道，“但是物以稀为贵，如果您一下子拿出这么多，恐怕最后也卖不出什么好价了。” 季遐恍然大悟，也知道现在他该怎么做了——毕竟他现在急着用钱，但这种事显然是着急也没用，万一这些全卖了还是不够，反而影响了售价，那也确实有点吃亏。 而且他本来就不打算赔这笔钱，钱却是多多益善，盘发女人的提议让他很心动—— “那可以，你们能卖多少？”季遐问道。 “说不一定，但是肯定比零卖更高。如果您愿意许诺将其他符文都封存起来，我们可以帮你运作。” 季遐点头：“可以，那我这些符文，哪些比较适合出售？” “应该都差不多，根据我的初步辨别，应该都是残缺的三级符文。” “符文还分等级和完整度？” “没错。”女人解释道，“你可能不知道，所有符文都有它们天生的名字。” “这我倒是知道，这三枚符文叫‘狩猎者’，全名应该是‘狩猎者的复苏决意’。” “咦？那你既然知道名字就好理解了。”女人说道，“一般符文有四个等级，等级的关系与它们的真名有关——大体上看，名字有几个字，它就是几级符文。” 季遐突然一惊，想到了自己之前得到的‘蜃灰’：“那完整度呢？” “你刚才说这枚符文叫‘狩猎者的复苏决意’，如果没搞错的话，狩猎者应该就是符文的名字。”女人解释，“因为并不完整，所以不同的部分又有自己的名字，‘复苏决意’就是碎片的名字。” “那如果是完整的符文呢？”季遐问道，“假如我……我是说我有个朋友，他有个二级的完整符文，能不能取出来给你们卖？” “没错，不过二级符文很少，我们这里也是没有资格经营拍卖的，完整的二级符文就更少了。” 季遐热切地问道：“那高级符文和低级符文比起来，有什么区别？主要是强度吗？” “是的，一般来说越高级的符文越强，代价也更大，一般人用不起，也不敢用，只有贵族才有能力持有高级符文，但就算是他们也不敢随意使用。” 季遐心中一突：“不敢用是什么意思？是指‘晦’……我是说副作用的缘故吗？” 女人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然呢？” “好吧，”季遐讪讪地转开话题，“那我这几枚符文，能卖多少钱？” “先生，现在还说不上。” “价值都差不多吗？” “是的，如果你能提供鉴定证明，价格可以稍高一些，但是只知道名字也是不行的。” “那你们先卖这个吧。”季遐说着，把一枚‘复苏狩猎者’放在了桌面上。 “好的，另外其他几枚要暂且封存，我们会帮您进行封印，以确保几天内不会被投入交易，您看这样可以吗？” “好……”季遐点了点头，又皱起了眉，“封存起来交给你们保管？” 盘发女人连忙解释：“符文封存起来，仍然由您保管，三日后我们会为您解封，到时候如果您愿意继续，再出售下一个。” 季遐这才答应，之后盘发女人进来，找来三个圆形的小盒子，其他两个‘狩猎者’与蝴蝶标本被放在了小盒子里，然后被粘上了一层鬼画符一样的小纸条。 “请把这三个符文妥善保管，如果提前启封，可能会导致内部符文损坏哦。” 季遐点了点头，把东西收拾好。 其他东西都没什么价值，要么拍卖时间太久，要么神龙国际不收，最后都没能成功寄售。结束后，拍卖会还要半个小时才开始。 季遐倒是没等着看现场直播，他的时间很紧张——离开后，季遐把带来的武器样本带到了楼下的铁匠铺。 虽然是来打听消息，不过这两天累积了不少东西，确实需要卖了回回血。刚才季遐卖出了几颗符文，铁匠铺则可以收购一些不用的武器。 只是……季遐拿出样本之后，老板开除的价格也比预想中低。 季遐收集了六十件武器，其中二十件带属性，现在大部分都还放在家里。老板给季遐开出的价格是普通武器一到两块钱，带玄物效果的二到五块钱…… “你们这武器售价这么贵，为什么收购价格又这么便宜？” 武器店老板的态度就没刚才的神龙国际那么好了：“出售价格贵是因为这里属于市政府投资，收购价便宜则是这些东西确实不值钱，你不想卖就算了。” 正文 第一一零章 发光 虽然是爱买买不买滚的架势，不过季遐之前就打听过了。 101楼的那些店铺之所以收费都很贵，就是因为市政府投资的缘故。伊甸城的市政府是个神秘的组织，所有这些经营场所都要持有市政府的经营许可才能营业，而其中有一部分又是市政府直接雇人开办的，所以价格格外高一点。 “行吧，”季遐又问，“那为什么两种武器的价格差距那么大？带玄物效果很重要吗？” 老板答道：“当然了，没有玄物效果的东西根本没人买，只能送给工匠去再加工、或者熔炼成金属材料。” 季遐好奇：“城里还有工匠？” 老板警惕：“你又不是开店的，问这个干嘛？” “我又不跟你抢生意，就随便问问。” “有什么好问的，你把东西拿来，我自然会给你钱，我又不会赖你的账。” 老板嘟哝着，一副不耐烦的架势。 “我当然是因为有用才问这个的。” 季遐也懒得跟他细说。 他也没等老板回答，拿出一小颗用剩下的玄物结晶，放在做样品的板斧上，肉眼可见的白雾覆盖随着手指展开，覆在了武器的表面。 这是一把地下城兽人用的扭曲手斧，本来没有属性加成，但是季遐临时拿出一颗玄物结晶，随手加工了几点属性上去…… 结果倒是不算顺利，因为季遐是临时起意，开始动手后发现斧子的结构有点复杂，最后怕失败出丑，加工上去的图案是他的老几样。 一点弓特性，一点意志，弓特性成功双倍，总共三点属性。 季遐有些尴尬，跟着解释道：“我有能力加工武器，你如果能开四块钱以上的价格，我能把所有武器都改造成这样，当然这只是举个例子，如果你肯开价，我会选择更有价值的属性。” 斧头加上弓特性完全是无用功，用起来也根本不会生效。季遐有些心虚，还好店长并不在乎，反而因为弓上出现的绿色纹路而大惊失色—— 刚才还懒洋洋的样子，看到之后从座位上蹦了起来，仔细观察斧头形状，季遐看到他的鼻子都要摁在斧头上了。 “怎么样？我能把白板变成带玄物结构的武器，但你得掏钱，如果钱不够，我可不会免费给你做加工。” 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然而却是抓耳挠腮的样子。 然后过了一会儿，才对季遐说道：“这……很抱歉啊，不是咱们不想要，真的是咱们这里没有执照，没有权力雇佣工匠，而且这种品质的武器……” “怎么了？不够吗？”季遐试图谈价，“我可以做更好的。” “不是那个意思，客人您的水平我大概看得出来，应该能达到城里正规工匠的水准，但你可能不知道，咱们伊甸城里，武器生意其实并不是很好做。” 季遐来了兴趣：“什么意思？” “武器生意，供货渠道很多，但是会买的人不多。城区内的大部分平民区不允许持械，只有治安混乱的下城区的人才需要靠武器防身……”老板说着，擦了擦头上的汗，“当然上面的贵族、还有你们窗外来客都会购买高级武器，更强的武器价格高得离谱，并且有价无市，但我们这里没有经营高阶武器的许可。” 又一个有价无市啊……季遐问道：“那我这种武器，就是给贵族没人要，给平民买不起？” “对，就是这样，当然我们可以收购二十把左右，您如果能够提供这种品质的武器，或者卖相稍好一点，我可以根据品质，给您三块钱到六块钱的收购价……” “好啊，这种就可以吗？属性在三点以上……也就是和这种手斧差不多，以及稍好一点的层次？” 季遐若有所思地捏着下巴，倒是有些纠结于该怎么表述这一点——之前与哈拉草谈论的时候，季遐倒也听说过，伊甸城的人虽然也能接触到符文与玄物，但是他们没有好运小区给的系统app，也没有‘我之书’这样的鉴别用道具。 对于季遐这样的窗外来客来说，装备的意义便是和游戏属性一样简单直白的数值，但是伊甸城的人却未必会懂。 不过季遐还在顾虑自己的表达方式，老板却大摇其头： “不不不，客人你误会了。刚才我就说了，这个价位、真正想买武器来用的人不多，他们看中的往往是武器的附加价值，也就是代表着工匠水平的光痕。” “光痕？” “就是这种痕迹。”老板小心地指着手斧上出现的一些绿芒，“优秀的工匠会在加工时产生光痕，光痕本身不一定有用，但却是精良武器的象征。” 季遐有些明白了：“也就是说实际属性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发光？” “没错，反倒是你的武器如果威力太强，可能会因为禁令，无法在我们店里出售。” “那价钱呢？” “价钱看品质，我的意思是，如果发光的面积大，光的色泽更好看，或者是直剑与太刀这种抢手货，那就贵一点，如果面积小，光芒更淡，或者武器造型不太好看，那就便宜一点。” “哦……” 这下季遐完全懂了。 倒是不知道伊甸城的工匠到底用的是什么技术，是否与他的‘鲁班术’一样、或者说其实就是鲁班术。 但是这次铁匠铺老板要季遐提供装备，看中的不是季遐的附魔效果，而是武器的光痕。 哪怕季遐往斧头上镌刻了‘弓特性’，老板也并不在意——属性可以差，但是发光的痕迹不能少。 从实用角度出发，这种逻辑不能说不对，这种发光的痕迹似乎代表着武器内部玄物图案的工艺水平，以季遐目前的水平，就能将他熟悉的玄物图案加强到一倍左右，此时的装备就会发光。 而这也正是铁匠铺老板看重他的原因—— 在伊甸城，就算是武器的销路也得经过市场的检验，对于购买中档武器的客人来说，武器本身并不只有战斗一种用途，他们更乐意在预算有限的前提下，拿一把更方便炫耀的有光痕的武器，而这也刚好可以帮助这家铁匠铺避过市政府的营业限制。 行吧。 老板都不在意，季遐这个卖货的当然更不会反对了。老板明确告诉他，这次采购二十把附魔武器，附魔的装备要尽量用季遐最熟练的玄物图案，就算是弓特性也没关系，季遐便答应了下来。 只是由于大部分东西都还在家，而且附魔还需要时间。 季遐与老板约好，接下来通过物流app交易，他现在急着用钱，会尽量做完这批货，而老板虽然很同情他的遭遇，却在收了两份样品之后，只愿意付一笔三十镍币的定金，其余的部分会在收到货之后再给季遐。 正文 第一一一章 情报贩子 谈好了生意，季遐在心里算了算，如果能把那些东西顺利完工，那他可以短时间内赚到一百多块钱，只可惜这家武器店只收二十把发光武器，其他东西大都只能卖一块钱的破烂价，但反正留着也没用，卖了就卖了。 这样想着，季遐和武器店老板商议妥当，然后便离开了。 回到上面的楼层，路过EIREIR，EIREIR的窗户是锁着的……当然季遐本来也不是来找这里的。 现在谈好了生意，还需要把定做的武器给做完，不过季遐却也不准备马上回去。 一方面是来一趟不容易，来都来了，至少等拍卖完了再说。 另一方面则这次出来，本来就不只是来凑钱的。 现在确实负债累累，五百块的额外赔偿是一笔对他来说格外艰难的债务。 但是尽快赚钱本来就是不得已的办法。 刚才离开之前，季遐问了问，他的这把大宝剑做个鉴定、送去神龙国际能卖大概一百多，守林人长弓二十块左右，武功秘籍可以卖去武馆，安家符可以卖去星运观测。 考虑到接下来万一实在不行，他可以把东西全部卖掉，把全部家当变卖掉、用来还掉那笔天价赔偿金，虽然还没想好，但是至少有了条后路。 至于到底要不要赔…… 季遐确实还没想好，所以他需要打听些消息再做决定。 于是季遐来到上面的海鸟酒馆，再一次推开窗户。 “酒保，今天情报该问谁？” 一回生二回熟，虽然这次的店里没有熟人，都不是同一个酒保，但是季遐是老司机了，进门熟络地提问，酒保果然回答：“这两位，今天有这两位掌握着情报。” 两个情报贩子站了起来，季遐与他们握了握手，然后邀请他们坐在了一个小桌边，各请了一杯两块钱的饮料。 “两位怎么称呼？” “我是伊拉伊乐。” 这是一个红色毛寸头的强壮年轻女性，长得有点贾斯汀·比伯。 “我是福我自。” 这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戴着礼帽、脸上挂着一幅墨镜，像是天桥下的算命先生。 季遐放松地翘起二郎腿，向后靠在椅背上：“是这样的，两位，我这边有些情报想问。” 福我自恭谦地点头：“您说。” 季遐问：“你们知道好运小区吗？” 福我自答道：“知道一些，听说最近才交房，是最新的天人住所。” 天人……之前诊所的阿姨倒是说过。季遐问：“为什么叫天人？” “呃……这是以前的叫法，大概是一种习惯，具体原因我不知道。” 季遐点了点头，倒也没有深究。 “你们对好运小区了解多少？” “您想问哪方面的？” “应急处理方面的。”季遐说道，“一些关于尸体收纳、死亡善后的事。” “您不妨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 “我在好运小区杀了个工作人员，它老婆在追着跟我要抚恤金，你们知道有什么办法吗？” 伊拉伊乐皱起了眉：“你连工作人员都杀？” 季遐迎上了她的目光：“对啊，工作人员都是怪物，你是想说我不该杀？” “不，我没那个意思，抱歉。” 伊拉伊乐竟然真的低下了头，小心地移开了目光。季遐感到有些惊讶，他倒是不是故意扮横，完全是上次跟哈拉草交涉时、气势上被压制得很死，所以这次故意摆出了强势的姿态。 至于他刚才反问伊拉伊乐，却是因为他真的好奇，但是伊拉伊乐似乎被他唬住了。 这家伙是个新手？ 季遐看了她一眼，跟上次见过的哈拉草、以及福我自相比，伊拉伊乐显得不太专业，虽然看起来个头不小，但坐在一起却连话都说得没什么底气。 当然季遐也不嫌弃，这次他打听的杀人赔偿的事，应该不算是什么秘密，如果要问，那当然要多找几个人来问。 于是他描述了目前的情况，把自己杀了小炉子之后的事给两人说了一遍。两人听完，各自沉默着——福我自似乎真的在思考，伊拉伊乐则像是一只鹌鹑一样缩在座位上。 季遐问道：“你俩有办法吗？” 伊拉伊乐小心地问道：“就是说，您不想赔钱？” 福我自也说道：“这种事距离我们太远，我们大概也帮不了您。” “没指望你们帮忙。”季遐问，“有没有律师事务所之类的地方？说起来你们知道律师吗？” 两人又面对着摇头，福我自说道：“事务所我倒是知道。” “律师事务所？” “不是。”福我自摇头，“就是城西的天天事务所，其中好像就有债务委托的内容。” “对对对，我记得，天天事务所好像也有经营执照。”伊拉伊乐附和，“好像的确有处理纠纷的功能。” 福我自补充：“当然，也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处理纠纷，‘天天事务所’为人所知的是它的灰色背景……”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对季遐热心介绍了起来，季遐暗自摇头。 虽然听起来像是那么回事，但是这个‘天天事务所’，季遐之前就去过。 说是可以解决金融和债务委托，而且似乎在当地很有名气。 不过不管是看起来、还是听起来，这家事务所都是个黑社会组织…… 而它所宣传的处理债务纠纷，其实就是帮人讨债。 金融操作，好像黑市兑换之类的勾当，能把信用点高价换成镍币之类的保值货币。 至于‘保安’‘私人业务’听起来就是收保护费、雇凶打人之类的黑社会勾当。 当然，如果真的能起作用，季遐倒是不怎么挑剔。 他其实不介意手段，如果能够买通黑社会，威胁那个小别致放弃丧葬费，那他乐意试一试。 哪怕听起来不太正派，现在也不是关心这种问题的时候了。小别致、小炉子这俩一不能算是受害者，二不能算是人，如果价钱实惠，季遐甚至很乐意直接买凶把它们全家都杀了。 只可惜…… “那你们说的这个事务所，它能管得着我们小区的事吗？”季遐问道。 “呃……大概是不能的。”伊拉伊乐也知道答案，连忙摇头。 “情况我已经说了，你们觉得它能帮我解决这次的赔偿纠纷吗？” “我觉得可以试试……” 伊拉伊乐还要继续说下去，福我自打断了她的话：“我想应该是不行的。” 这次是伊拉伊乐提问了：“为什么？天天事务所，那群人好像挺有本事的吧。” 福我自摇头：“不可能的，天人居所本就不是我们能触及的地方，天人居所的管理者也与我们不是在同一个世界。就算天天事务所本事很大，他们也不可能影响到天人居所的世界。” 正文 第一一二章 合同 季遐倒是早就知道了——根据他多方打听到的消息，好运小区与伊甸城并不是一个地方，甚至显然不在同一片空间。 就算种意义上有些联系，而且伊甸城流传着不少好运小区的传说和秘密，但是小别致与小炉子都是好运小区那边的工作人员，伊甸城的黑社会显然管不着他们。 果然是没办法吗？ 还是…… 季遐想了想，说道：“好吧，这件事先放一放，我有些别的问题要问。” “您说。” “我现在有三枚符文，你们知道该怎么才能让这三种符文和谐共存吗？” “知道，这个知道！” 伊拉伊乐高兴了起来，福我自也点头认可，季遐问道：“你们知道的办法有几种？” 伊拉伊乐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还能有几种？” 福我自说道：“我知道四种。” 季遐便问：“真道，万物，造化，归一，你们知道的都是哪种？” 福我自点头：“原来客人您知道。” 伊拉伊乐还是有点蒙，福我自对她说道：“你是不是认为只可以持有一种，然后身体会自发适应？” 伊拉伊乐点头：“是啊。” 福我自说道：“这种道路是‘造化’，只是众多道路的其中一条。” 伊拉伊乐有些惭愧，季遐倒是没有不耐烦，又问：“我们窗外来客，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天人’，其实也是被困在那片空间里的。你知道我们该怎么出去吗？” 伊拉伊乐摇头不知。福我自说道：“我知道……两种。” 季遐给他一块钱：“你可以说几个关键字，我看看和我知道的能否对得上。” 福我自写了个纸条，递给季遐： 飞跃云海，仙人许可 递完他补充道：“我知道我的情报不全，我可以出钱跟您买。” 季遐咧了咧嘴：“不用了，我把我知道的答案直接告诉你们吧，不过之后请你们帮我找个人，她叫哈拉草，你们知道吗？” “哈拉草啊……当然知道。” 福我自若有所思，季遐问他：“她怎么了？” “没什么，她可能知道的情报更多一点，不过在我们情报贩子当中，她的收费是最贵的。” 季遐点了点头，心中暗自叹息，他其实也看出来了，这些其他人的情报收费确实便宜，就比如刚才的四种符文之道，即便是哈拉草能额外赠送一些‘造化’之道的协助办法，正常收费100也属实太贵了。 只是一分钱一分货，只是对于现在的季遐来说，他想解决困境，确实需要一些情报的指引，哈拉草知道的明显更多，就算贵也得捏着鼻子问了。 “那要不这样吧，”季遐想了想，说道，“你们帮我找一下哈拉草，告诉她我有急事，请她来一趟海鸟酒馆。” “顺便……我现在的处境，刚才已经跟你们说过了。你们帮我去打听一些消息，我出钱。” 说着，季遐拿出镍币，一人三枚放在他们面前：“这是定金，如果能有我感兴趣的消息，一条一块钱，最后能解决的话再给你们十块钱。” 伊拉伊乐看到钱，很高兴，当场就出去了，福我自倒是有些迟疑：“先生，有一句话，我觉得我该提醒一下您。” “什么？” “凭我们的层次，接触不到那个世界的东西，我想我们能接触到的其他人也差不多。如果按您说的时间限制，我建议您还是先准备一下后路比较稳妥。” 季遐叹了口气：“不用你提醒我。” “好吧，”福我自把季遐之前放在桌上的钱收入口袋，“既然如此，我去找人。” 倒还算是个不错的人，不过只可惜还是没什么头绪。季遐坐在桌前，等了一会儿，两人倒是还没什么反应，不过半小时已经到了。 “酒保，帮我看一下座位，我待会回来。” 季遐跟酒保打了声招呼，出门去了楼下。下去的时候拍卖会还在继续—— 推开神龙国际的窗户，正对面的小屏幕电视正在直播拍卖现场，目前正放在台上的一把金光闪闪的宝剑。 宝剑看起来很不寻常，而拍卖的价格也远远超出了季遐的想象。季遐看到有人举起了一个报价的牌子，牌子上有很多零，他认真熟了三遍才数清，这个报价者付出了三千万的价格。 三千万？这也太高了吧？ 季遐一时间觉得有些困惑，之前接待她的盘发女人看到他出现在窗口，过来接待：“客人您先进来吧，您的东西已经拍卖完成了。” 季遐知道他们不许佩带武器的人进去，便扒在窗户上说道：“不用了进，我就在这看看，我的东西卖了多少钱？” “没关系，您可以进来，保安我打发走了。” 女人说着，去饮水机前倒了两杯水，并自顾说道：“您的货物拍卖相当成功，本次成交额162。”盘发女人自信地说道，“考虑到上个月有符文成交价曾经跌倒过一百以下，这次您的符文卖出的价格超出均价50%以上。” 季遐有些意外：“那我能赚一百六？” “大约如此，不过要扣除一些中介费，最后您的收益大概会在140左右。” “也……也行。”季遐点了点头，“就这一个吗？” “其他符文已经还给您了呀？” “我是说……没事。”季遐问道，“那钱什么时候给我？” “请在交易凭证上签个字吧。” 拿出一张纸，上面是神龙国际的交易契约。 季遐过去蹲办公室的，跟法务打交道不少，对这种交易合同倒是很敏感，所以接过来认真看了看。 结果什么都没看出来。 倒不是什么一堆权利义务的法律车轱辘话，而是一些很口语的东西： -乙方承诺三天内不继续出手其他符文 -甲方收取21手续费 -签完之后不能反悔 -三天之后继续合作 …… 季遐看着觉得很离谱，想说些什么，想想算了。 反正没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地方，至于手续费则是提前商议好的。一式两份签了，旁边很职业的盘发女子已经准备了一袋镍币，放在了旁边。 季遐打开袋子用手机一扫，一百四十一镍币确认无误。 这钱还赚的挺顺利的，季遐本以还为会出点什么岔子呢，甚至想好了可能会被骗。 说不定……也许这钱对他们来说，其实只是毛毛雨？ 季遐转头看了一眼，屏幕上正在直播的画面那里——那把金光闪闪的宝剑刚刚成交，最后的成交价格是五千多万。成交人的编号是507，衣领处有代表着贵族身份的水晶徽记，虽然刚刚完成了一笔千万级的生意，但是气质处变不惊，在镜头中保持着沉稳与神秘。 正文 第一一三章 骗子们与骗子 “那个剑是什么啊，那么贵？” 季遐指着屏幕，虚心提问。 盘发女人看了一眼，告诉他：“那个啊，也不是很贵。” 又说道：“多是因为我们这里的货币的原因，用的是信用点，跟你们的货币比，价值换算过去也就五六百的样子。您想参加吗？” 季遐恍然大悟——你们的货币是津巴布韦币吗？ “不了……” “那如果您要继续拍卖符文，可以三天后再来！” “好的。” 女人很热情，季遐点了点头，心想三天后都多远了，到时候的事到时候再说吧。 这样想着，季遐本来便准备要走。 临走前又看了一眼app页面，却发现他已经有三百多镍币了——除了刚才的酬劳，以及最近两天的狩猎所得，再加上这次拍卖，手里的余额已经有三百了。 若是再加上尚未做完的那批武器，应该能有四百。 季遐问道：“对了，刚才我在铁匠铺做了鉴定，这把剑或许能在你们这卖上一百。” 盘发女人问：“有鉴定证明吗？” 季遐把证明交给了她。 “那……您要卖吗？如果拍卖的话，大概要到明天的拍卖会，不过既然有鉴定证明，我可以直接开价收购。” “收购就是一百吗？” “是的，应该不会比正常拍卖的价格低上多少。” 季遐又问：“说起来这种食品之类的东西，真的没地方卖吗？” 女人摇头：“不行，我们伊甸城禁止与你们进行食品交易，而且我们的食物和水都是市政府免费供应的。” “好吧……” “不过您若是真的要卖东西，可以考虑一些珍稀材料，玄物可以去波波五金店看看，一般一两都能卖三四十块钱，一些特殊矿物和骨材也可以去楼下铁匠铺，像是青碧与箴文石这种稀有的物品可以在我们这里拍卖……对了，前不久还听说城北的整容店在高价收购甘华和荀草呢。” 也许是因为刚才做成了一笔生意，盘发女人比刚开始热心了不少，给季遐出着主意，虽然这些东西季遐大都听没说过，但他还是拿出自己收集的东西都问了问，又问了问普通玄物道具的价格…… 算来算去有些晕乎，季遐最后到是没有再直接做买卖。 不过大略算了一遍，季遐也差不多知道了—— 虽然直接卖了是有点亏，但季遐手里的这些东西，如果能全部出手出去，其实应该已经能够凑够这次的赔款了。 季遐叹了口气。 说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但现实是往往是该认怂处得认怂，他得不到别人的帮助，又不想冒险，对小别致这种狮子大开口的要求，有时候只能自认倒霉。 而且…… 杀人放火，能赔钱了事本来就是好的结果了。 现在觉得500贵，还是因为之前100太便宜。 如果真是杀人放火的事，能够赔钱了事已经是侥幸的结果了。 但是…… 季遐离开神龙国际，看着下方云海，心里沉思着。 钱确实该赔，杀人确实不该。 但他杀的本来就不是人，这里也不是和平的地球。 这老赖……不能说当定了，但如果有条件，还是得当。 此时的季遐稍微有了些自己的判断，回到海鸟酒馆，进去就看到了伊拉伊乐，她确实带着人来了…… 她带来了一个目光精明的胖老头，一个扇着鼻孔、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一个小混混架势、脸上长着痣的年轻男人，一个有龅牙、长着狐狸尾巴的小男孩。 季遐挨个问了一遍，发现这些人全部都是骗子。 也许是听到有一点消息就能领钱，而且负责联络的又是伊拉伊乐这样一个看起来没什么心机的年轻人，所以这些人自然而然地聚了过来，要给季遐出主意…… 结果季遐挨个一问，这些人有的连好运小区的名字都不知道，就算是从伊拉伊乐口中套出了话，其他信息也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季遐有心修理他们一顿，好让接下来的骗子能够稍微收敛一点，不过想了想现在不宜惹是生非，最后还是把他们全赶走了。这些人走后，季遐悲哀地心想，如果接下来都是这种骗子，那就算能有真正有价值的情报，他也不敢相信了。 于是季遐就这样等着，过了一会儿，福我自来了——说他打听到了哈拉草的居所，但是没找到哈拉草，对方今天可能外出了。 他倒是顺路领来一个关系人，此人据说有亲戚曾在‘幸福小区’工作过，他告诉季遐，说业主杀害工作人员的事确实曾经发生过，但结果一般都是业主赔钱了事，至于赔钱的名目他并不清楚。 季遐因此有些好奇：“我们那里的工作人员，会从你们伊甸城招募吗？” 关系人答道：“我不知道，他虽然后来曾经回来过，但是这些信息签过保密协议，据说是不能告诉别人的。” “好吧……” 季遐更失望了，想来也大概明白了，伊甸城与好运小区的关系可能没那么简单，但之所以很多信息流传得不广，多半就是消息封锁的结果。 看来……果然还是要交罚款了。 季遐长叹一口气，旁边的福我自有些心虚，对他低头告歉，但是季遐沉默不语。 想着再等下去也没用了，也许应该回家上工，准备赔钱了。 不过就在这时，伊拉伊乐又推开酒吧的门进来了。 季遐看到他又带人来了——这次是个红鼻头的邋遢老头，老头双目无神，杂乱的胡子贴着皮肤，看起来是个醉汉。 季遐一看到就皱起了眉，伊拉伊乐也有些心虚：“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这人听说我们在到处求购天人居所的情报，非要跟我一起来。” “什么情报？他知道小炉子？” 伊拉伊乐似乎也有不太清楚，对老头说道：“老头，你说。” 老头也不生气，眯着眼，脸上有酒气：“我不知道小炉子，也不知道你们说的小别致。” “那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杀人案的判例？” “也妹听过。” 倒是挺老实的。季遐被气笑了：“你来干什么的？” “我听说，老板你要问窗外世界？是不是好运小区？” 季遐一凛——考虑到伊拉伊乐的不靠谱程度，找来的人知道这个名字都很不容易了。 “你知道什么？” 老头答道：“我儿子隔壁老鹿家，有个小年轻，就在好运小区工作！” “什么工作？” “不知道，好像是武馆什么的……不记得了！” “到底是武馆还是好运小区？” “谁知道呢，我也没细问。”老头大大咧咧地说道，“他儿子进去后，很快老鹿全家就搬走了，也不是在贵族区，反正不在城里了！” “都去好运小区了？” “对呀！他儿子进去了，家属也要一起跟着进去！”老头说道，“他家跟我家很熟，老鹿亲口跟我说的！” 季遐点了点头。 “但你这消息可有点少，我现在要的是和杀人案判罚有关的情报，你说这个也帮不到我。” “哎？不行吗？” 老头有点失望，季遐说道：“可能不行，只能拿一点信用点的咨询费，你跟伊拉伊乐说吧。” “嗨……” 老头似乎很失望，伊拉伊乐也习惯了。 她拿出一张卡，准备给老头划钱了，这些情报没什么价值，季遐的镍币又找不开，只能靠情报贩子划信用点。 不过也许是确实很失望。 就在这时，季遐听到老头嘀咕了起来。 “还以能卖点钱呢，老鹿那儿子每年还拜托咱家帮忙买土特产，还让我们不要说出去呢……” 正文 第一一四章 墙皮 好运小区，数层空间。 每一层都有特定的居民，每一层又有不同的生活方式。对于住在最里层的业主们来说，今天是逐渐步入正轨的一天—— 已经是来到这片空间的第三天了，业主们的生存状况大同小异。有的业主还没吃饱肚子，吃饱了肚子的在为明天的早餐发愁，有的已经差不多不用为生存物资发愁了，但是在这片举目皆是危险的奇异空间，还没人敢放松警惕。 不过今天的业主群里，虽然不算最惨、但是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攻略大佬‘四季长青’。 据说他杀了人，被居委会断水、罚款，然后好像还被家属勒索，似乎合起来要赔的钱有六七百。 上哪去找这么多钱呢？ 两天过去，普通业主就算一点不用，也省不下这一半的钱，要在短时间内凑齐这样一笔赔款无异于天方夜谭。 其他业主们议论纷纷，他们大多对季遐本人印象不错，但是要帮忙也是有心无力，在大多数人看来，‘四季大佬’怕是挺不过这一关了—— 考虑到最糟糕的情况，他可能会和那些失踪的业主一起，悄无声息地消失，然后被这个小区彻底吞没吧。 他不是第一个消失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与那些其他的失踪者不会有什么区别，就算是少了一份攻略，没了他还有别人。 不过……也难免会物伤其类。 今天是四季长青，明天又是谁呢？群聊里的消息速度明显降了下来，有几个前几天很活跃的人，今天已经看不见说话了。 甚至在业主之外，也有人关注这件事—— “你干什么呢？” “我在看30Z那小子，这次他死定了！不老老实实去赚钱赔偿，净在这瞎晃悠。” “我听说，居委会好像减少了他的赔偿要求吧？一般要赔两百，他好像只要赔一百就可以了，数量也不多吧？” “为什么？” “好像是因为时间还短，现在的业主普遍没什么油水，所以特地给他减免了一半。” “那你就错了，他这次惹上大麻烦了！小别致那个泼女人，硬纠缠着居委会，要30Z给她赔五百丧葬费！” “五百？她怎么不去抢？不过就死了个丈夫罢了。” “窝哈哈哈！30Z这小子也倒霉，而且你看他，他在看门外，是那天晚上的箭孔。” “他看什么呢？” “我猜，他是在看小炉子的尸骨，而且看了很久了。” “他难道是想自己出来帮那家伙收尸？” “对啊，他可能会为了省一笔收尸的钱，所以冒险出门一次，到时候我准备杀了他解解馋，你不会跟我抢吧？” “不至于吧？他应该知道门外有危险了。” “谁知道呢，他平时当然不会出来，但被欠债的逼急了可就不一定了。毕竟如果他还不上钱，说不定会破产。” “会破产吗？小别致的债又不是居委会的债……” “但他又不知道，说不定被逼急了真的会出来。总之我就等着，就等他出来了。” “好吧，那我也等等。” “你到头来还是要跟我抢？” “我看看热闹，说不定会发生其他有趣的事呢。” …… 季遐蹲在自家的安全门门前，听着门外两个声音在聊天。 这两个声音不是陌生人，而是尖细与粗犷那俩吃人哥俩。 季遐听着它们的声音，想到昨天晚上的事，都不太敢往箭孔外看了。 不过两个声音说起了话，意外地让他得到了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门外金色的光团……果然是小炉子的尸骨。 季遐倒是早就猜到了，小别致硬要他提供丧葬费，这件事是有回转余地的。 那就是门外的金色光团。 如果光团只是战利品，倒也就算了，就算吊胃口，季遐也不敢出去。 但如果光团是小炉子的尸骨，那它就很重要了…… 所谓丧葬费，肯定包含收敛、下葬的花费，如果这笔钱真的是用在丧葬上的，那么么季遐或许能自己动手，把尸骨收来……这样至少能省一笔钱。 而若是有可能的话，季遐甚至可以把尸骨藏起来，或者销毁掉，这样的话，小别致就无论如何都没有理由收他的钱了。 现在听到这两个声音的交谈，季遐越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或许，真的能从这方面想想办法。 当然，直接‘想办法’，那也确实没有办法。 两个声音在门外守着，季遐就算是知道了也没用。 毕竟这太危险了。 出去收尸只关系到赔钱，就算能免五百块钱，季遐也宁愿咬咬牙凑出来，而不是自己出门去冒险赌命。 于是问题又回到了一开始，这笔‘丧葬费’似乎确实与门外的金色光团有关，但季遐没有办法将它拿回来。事实上，季遐之前看病回来，就开始想到这种可能性了，只是当时没有得到确认而已。 不过…… 这次回来，季遐又在门口往外看，倒也不只是好奇。 也不只是想听这两个声音聊天……听到他们的说话内容，实际上完全是意外的收获。 相比鲁莽出门，他心里有了另一个计划，而这两个声音在聊天中透露的信息让他打消了最后的疑虑。 于是…… 现在是该决定的时候了。 两个声音已经不会说话了，不过季遐在门前沉思了片刻。 突然伸出手，拔掉了门上的透明胶带。 这些胶带是前天晚上、季遐射死小炉子之后粘上的。 确实因为箭孔当中有黑雾涌入，如果季遐当时没有直接封死箭孔…… 房子会不会凉倒是不太确定，但他自己肯定是要凉透了。 之后，季遐一直都没敢动过这条粘起来的胶带，还特地在周围补充了一圈，生怕黑雾再漏进来。 不过就在此时，季遐突然扒开了透明胶带。 然后，黑雾马上通过箭孔涌了进来。 季遐连忙后退，退到安全处。 然后看着黑雾越聚越多，逐渐整个房间都变得有些阴森了。 差不多了……吗？ 季遐想了想，屏住呼吸冲过去，重新粘住箭孔。 黑雾熏得他连连咳嗽，并且清晰地感到，体温正在迅速下降。 季遐粘住箭孔，退回来还是冷得浑身哆嗦，去地下城烤了会火，这才恢复了过来。 不过之后，季遐仍然没有回去。 他便去在地下城溜达了一圈，顺便打了几只怪物，烤了一只獐子回来、打算用它做今天的祭品…… 期间看了看供奉app，星期一不知道供奉了多少，总之香火值已经回到20点了。 回家之后，季遐看到黑雾已经消失了，一切回归原状，除了气温又降低了一些之外，似乎并没有出现其他变化…… 不过季遐当然不只是在瞎折腾。 他把獐子搭配饮料供奉起来，点了香。 然后离开供桌前，在房间各处走动了起来，沿着墙壁一点一点找了过去。 起初没什么发现。 但很快，他在墙角的墙壁上摸索，却成功找到了几片翻起的墙皮。 正文 第一一五章 臭枣泥 刚住进来的新房子，起了墙皮…… 季遐他顺着痕迹找到门边，墙皮翻起的幅度更大了。 果然有戏！ 季遐心中一喜，昨天他就发现了。 黑雾涌入家里，不仅会让温度降低，还会让墙皮翻起…… 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用，但季遐之所以折腾这么多，就是为了墙皮起翻的这一片区域。 然后——季遐拿出手机，马上联络了群里的物管。 “物管哥，在吗？” “我不知道，别问我，说了这事不归我管！” 这次物管答得飞快，季遐都不知道他能打字这么快……大概是因为之前季遐纠缠着问东问西，这次给他搞急了。 季遐回复：“物管哥，不是问你那个，是我家出事了！” “怎么了？” “墙皮翻起来了，我看业主说明上说找你。” “真的？你可别骗我。” “哪里敢那，我这真的掉墙皮了。” “那我来看，你给我等着。” 物管干脆地答应了。 季遐倒是想起第一天的时候，群里好像有个业主就拿这件事糊弄了物管，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反正季遐后来没再见过他。 于是季遐也来不及斟酌措辞，直接问道：“等下，物管哥，我能直接看你吗？” 没有回复。 大概是已经在路上了？ 季遐一时间有些惶恐，毕竟他知道，门外那些怪物是不能直接用肉眼看的。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了物管的回复： “没关系。” 然后下一刻，突然传来粗暴的敲门声： “我是物管！” 声音很大，季遐还以为门要被砸坏了。 正犹豫自己该不该去开门，却听到钥匙声，物管竟然直接用钥匙打开了门。 然后他进来了。 季遐连忙站了起来，鼓起勇气看了过去—— “四季长青？” 声音问来，季遐应了一声：“是我。” 此时季遐有些紧张，定睛一看，却见进来的是个人，不是怪物…… 以及还能听到，对方是男的，不算很老。 不过除此之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季遐定睛二看、定睛三看，移开目光看向别处，又看了回来，然后揉了揉眼…… 却完全看不清。 季遐隐约看到一个人的轮廓，轮廓之内却带着一种不自然的模糊。 若不是周围其他东西都很清晰，季遐都要觉得自己是不是瞎了。 而就在此刻……物管语气不善地问他：“墙皮在哪呢？快指给我，快点！” 他很不耐烦，季遐连忙来到墙边，指着翻起来的墙皮给他看。 “哦……还真是。”物管跟了过来，语气缓和了一些—— 季遐感到那片滤镜跟到了自己身边，浑身寒毛直竖。 不过物管倒是很冷静。 他仔细看了看起了墙皮的地方，问道：“你房子怎么回事？怎么起皮了？” “我前天战斗时射了一箭，一些黑雾从箭孔里漏进来了。” “哦……” 物管的模糊人影点了点头，然后拿出一个遥控器一样的东西，对准有些粗糙的墙壁，扫了一遍。 季遐看到那些起来的墙皮像是中了某种魔法一样，在瞬间恢复如新。 而后，物管又问：“箭孔在哪？” “在门上，物管哥您先等下。” “怎么了？” “您先别急着工作。”季遐从桌子下拿上来一个箱子，“您特意来一趟也不容易，不款待下您可不行。” 说着，季遐拆开装饰华丽的包装盒，从中拿出一个水滴形的酒红色陶瓷瓶。 “臭枣泥？” 物管的声音有些惊喜。 季遐把陶瓷瓶往前推了推，模糊的物管伸手接过，仔细看了看，并且熟练地打开盖，往手心挤了一点，一股微妙的酸馊味蔓延开来。 物管尝了尝，似乎很高兴，笑骂道：“妈的，真是，正宗的安骑士臭枣泥。” 又问季遐：“你不吃？” “您吃，您吃。” 物管怔了怔，仿佛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他把臭枣泥瓶子放在旁边桌上：“谁告诉你的？老灯头？” “是的。”季遐老实回答，“我之前在酒馆碰到了他，他说您喜欢这个。” “哦……这玩意也不便宜，你是想来找我帮忙？” “是的，我的情况您也知道。”季遐站在桌边，诚恳地说道，“我实在拿不出那笔赔偿金，就请您高抬贵手帮一把。” 物管摇头：“不行的。这事不归我管，实话跟你说了吧，那笔丧葬费没有规定由你负担，但也确实没有规定不能由你负担。死者的老婆非要纠缠，居委会只能息事宁人，现在的情况是只能让你赔。” 季遐问：“那丧葬费就是下葬费用吗？有没有标准？” 物管耐心解释：“有标准的，丧葬公司的收费票据是证据，我听说已经被提交给居委会了，五百块钱真不是随便说的。” 说完，他又辩解：“但这事也确实是不归我管，要不这样吧，你这份礼物我不能白拿，那笔抚恤金我替你交了，怎么样？” “这怎么好意思，我不能让您破费。”季遐说着，又拿出一瓶，“这些都是送您的见面礼，您有心帮忙我就很感激了。” “啊哈哈……”物管有些尴尬，看了一眼第二瓶枣泥的包装，越发透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惊喜，“好好好，很好。” 季遐趁热打铁：“其实这件事我也已经有了计划，您既然管不着，就先不管了，毕竟我这边也有计划了，只是有些问题想请教下您。” “好说，好说。”物管笑呵呵地问，“你说吧，我告诉你。” “其实我之前看到了，死者的尸体就在楼道里。”季遐说道，“我在想，我要是收回来……” “哦这样啊？”物管想了想，想要回答，又顿了顿，问道，“你是想出去帮忙收尸，然后抵扣一部分丧葬费？” 季遐问道：“这样可以吗？” 物管点头：“可以。” 季遐又问：“那如果尸体消失了呢？” 物管看了他一眼。 然后似乎想了一会儿，才微微点了点头——“应该……也可以。” 物管似乎在顾虑些什么，不过回答得很清晰。季遐看不清他的脸与身体，但是隐约看出他点头了。 “我明白了。”季遐从桌子下拿出第三瓶臭枣泥：“我这边初来乍到，对你们这的规矩还不太了解，这次实在没办法了，请物管哥帮个忙吧。” 正文 第一一六章 给个面子 季遐故意放黑雾弄起墙皮，叫来物管，当然不是为了折腾人，而是为了叫物管过来当面行贿，而行贿的目的，就是为了从门外捡回小炉子的尸骨。 说明了自己的意图之后，物管算是完全明白了，倒是并没有不高兴，对季遐的态度好转也没有变化。 不过他显得很谨慎。 沉思几秒，才用模糊不清的声音说道：“我不能碰那个东西，你自己去呗。” 季遐问道：“外面有吃人怪物，我出去有危险吗？” “哦对，是挺危险的。” 物管低下头，做出沉思状，又看了一眼手心的臭枣泥痕迹，对季遐说道：“但我不能碰那个东西，那种遗骸只有你们人类能碰，我看都看不到。” 季遐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道这物管是不是在骗人。 季遐提议：“我可以告诉你位置……” “不，也不行。”物管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过他顿了顿，又仿佛突然下了某种决心： “那要不这样吧，门外的……那种，危险的怪物，我能帮你暂时挡住，到时候你自己出去拿尸体。” 季遐有些犹豫：“就不能请您代劳一下吗？” 物管这次很坚定：“真的不行，这是唯一的办法。你要是不行，那这些礼物我不收了。” “……” 季遐陷入了沉思。 事实上，这已经是相当好的交涉结果了——之前他在海鸟酒馆，委托伊拉伊乐与福我自帮忙打听消息。 结果伊拉伊乐拉来了一个来历不明的老头。 起初，他觉得这老头多半是醉汉，或者和之前那些人一样的骗子。 而且…… 老头上来就说他不知道小别致和小炉子，也不懂好运小区的法律。 他说他在好运小区有个老邻居一家，季遐也听着像是吹牛，至于老邻居一家的儿子在小区上班，他说叫个什么‘武馆’，季遐还以为是他把磐石武馆和好运小区搞混了。 结果把老头打发出去，季遐突然反应过来了。 根本不是什么‘武馆’，而是物管。季遐连忙让伊拉伊乐把老头追了回来，然后又问了一通…… 然后通过一些标志性的情报，却是越听越耳熟，老头他家的老邻居叫‘老鹿’家，老鹿的儿子在好运小区当了物管，然后全家人都搬走了。 这个老鹿家，显然就是眼前这位的物管的原生家庭。 虽然他知道的情报不多，但是季遐通过他，知道了物管的嗜好品—— 物管一家搬进好运小区，本来已经不会再回伊甸城。不过物管本人很喜欢伊甸城的某种品牌的‘臭枣泥’，季遐听到之后，去买了三瓶臭枣泥回来，就打算以此贿赂物管。 现在看来，季遐的计划很顺利。 物管确实被他请了过来，然后季遐当场把礼物交给了对方。 这马赛克物管虽然没办法帮季遐说情、也似乎没法去把门外的小炉子尸骸直接弄进来，但是他提议要帮季遐挡住门外的吃人怪物，让季遐自己出去拿尸骨…… 这个办法不能说不行，反正只要能把尸骨拿来就可以了。 若是可以成功，甚至几乎可以完美解决季遐的问题—— 不仅仅是可以免去一部分丧葬费，这是门外两个声音聊过的好处。 说不定可以直接把尸骨直接藏起来。 所谓丧葬费，那当然得有尸体才能用。 但如果季遐把尸体给销毁了，拿到之后就掷出窗外，或是在地下城找个地方藏起来…… 到时候小别致找不到尸体，自然就无所谓丧葬费了—— 然后……真的要行动吗？ 季遐最后关头陷入了沉思。 倒不是有别的什么顾虑，而是单纯地不敢出去。 在目前情况下出门，无疑是一种非常危险的行为。他并不十分信任物管，这还是双方第一次见面，季遐不敢直接相信对方的话，尤其是这次他要把自己的小命托付给对方。 当然，季遐也确实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来到这个‘好运小区’，寻求完全可以信任的人本来就是无法想象的事。 而根据情报，物管原本来自伊甸城。 因为一些有选拔的上升渠道，现在成了好运小区的工作人员，但季遐觉得他应该有一些基本的契约意识，既然约定了要帮忙，还有季遐的贿赂品，至少……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害人。 所以，这件事还是有些尝试的必要，而且季遐这边也有些别的想法…… “好的，有劳您了，如果能够成功，事后一定会有所回报。” 短暂犹豫过后，季遐做出了判断。 之后他又问：“那么您要出去，让门外害我的怪物暂时无法行动，然后我趁机去捡东西是吗？” “是的。”物管即答道：“到时候不要带武器，不要左顾右盼。” 季遐一下子警惕了起来：“是指不要看门外的怪物？武器为什么不能带？” 物管答道：“因为你是杀人犯，虽然知道你没那个本事，但你要是带武器，我也没办法给门外的怪物交代。” “好吧，那为什么不能看？看了会怎么样？” “你可以试试。” “可是我如果找不到那个东西怎么办？出去总要找吧？” “找不到就回来，我只能给你十秒时间，这已经是最宽限的条件了。” 说起来也简单，季遐答应了。来到门前，物管随手开门走了出去：“待会我叫你你就赶紧出来，出去的时候可别锁门。” “是……” 季遐应了一声，物管直接走出去了。季遐早有决意，物管离开之后，他拼命深呼吸，然后迅速进入了窃听状态—— “喂，你俩，搞物业呢！给我待在原地不要动！” 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声音当然不是门外两个吃人怪物，也不是物管的声音，嗓音完全不同，只是语调听起来有些熟悉…… 季遐很快意识到了，这就是物管在说话。 然后，之前的粗犷声音传来：“我们可都听到了，你在里面收了贿赂！” 尖细声音则说：“你在里面发财，得给我们兄弟些好处吧？” 粗犷声音跟着附和：“就是就是，反正你的好处都拿了，这个人就放出来给我们吃吧。” 物管草率地说了一句：“给个面子，下次请客！” 说着，他也没等两个声音回答。 而是他人类的声音往里喊道：“快！四季长青，快出来！” 正文 第一一七章 工具间 季遐感到呼吸一窒。 这当然是他计划中的一环，他通过这些声音，或许能够得到一些额外的消息，反正物管是刚刚得知季遐的要求，如果他要和门外的怪物紧急密谋，季遐可以以此来提前察觉——如果真的有阴谋，他就不出去了。 而现在看来，物管似乎确实是在帮忙。 不过它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甚至没能得到两个怪物的许诺，就喊季遐出去。 是不是有点草率？自己要是现在出去，被这草菅人命的物管害死了该怎么办？ “物管哥……” “快！” 物管催促着，没时间犹豫了。 季遐一咬牙，看了一眼旁边的守林人长弓、还有昨晚造的神机弓，最后还是没有拿武器，徒步冲了出去。 门外一片黑暗，漆黑的迷雾汹涌起伏。 季遐跑了两步，没感到雾在变淡，反倒是在一片黑暗中，其他什么东西也看不到，让他开始怀疑—— 昨天通过‘弓目’，明显看到门外只是一个外表很普通的楼道，但是现在亲自出来，只看到周围遍布着黑暗。 不仅没有任何黑雾之外的东西，而且连脚下的地面也像是云团一样，踩着没有实感。 此时的季遐稍有些迷茫，倒是仍然记得物管的叮嘱，没敢左顾右盼。 往前几步，季遐心里不自觉地开始疑虑，不过就在这时，前方突然金光一闪。 季遐心中一振，他出门前就确认过方向，虽然没看到其他地形标志，但是他出门就是朝着小炉子的尸骨方向笔直前进的。 又前进两步，季遐看到了光团的全貌，接近之后，季遐看到，这个东西确实有点像他在白雾空间中看到的物质。 它被金色的光环绕着，如同一个光柱一般，从地面插入了上方的雾气之中。 不过季遐伸手过去，并没有像白雾空间的光团那样，直接将作为知识的光团直接吸收进入体内。 而是碰到了一个冰冷而沉重的事物—— 季遐将东西抓在手中，感到这是个拳头大的东西。 沉倒是很沉，虽然似乎是小炉子的尸骨，但是很有分量，并给人一种金属的质感。 拿到了，总之先回。 季遐没来得及细看，转身就跑，不过对于此刻的行动，他并没有提前做过计划。 后来季遐想起，他可能应该不转身、直接后退回去，或者在回身的时候闭上眼睛。 然后就在转身的一刹那，季遐看到了—— 一瞬间，季遐似乎理解了一些东西，他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是那次‘弓目’视角下看到了工具间。 而在工具间内，似乎有某种相当诡异的东西。 他无法描述那种东西给他的感觉，那种东西也并不是符合常识的物品或者生物。 非要说的话，那似乎是一些与‘符文’一样的物质。 但又比一颗符文的内容多了无数倍，在看到的一瞬间，就往他的大脑涌来…… 也许值得庆幸的是，信息本身没有质量，不会直接把他的脑袋挤爆。 不过即便如此，季遐也觉得头疼欲裂，周围的一切都在远去。 他感到自己被沉入了海底，距离海平面越来越远。他想呼吸，哪怕肺里已经容纳不下更多空气了，他还是在试图用力吸气，仿佛这样可以缓解他窒息的痛苦一样。 此时的理性早已离他而去，季遐听到了物管的提醒声，但是完全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来我这边，别乱动！” “抓好东西！” 紧接着，物管的声音被巨大的轰鸣所取代，季遐奋力挣扎，直到一股凉意从头浇下—— 哗啦！ 季遐突然清醒了过来，被一股冷水兜头浇下。 “行了吗？” 已经回到了房间里，安全门也被重新关上了。打了模糊滤镜的物管看着他，将一个空的矿泉水瓶扔到旁边。 季遐连忙擦了擦脸：“刚才怎么了？” 物管看他似乎清醒了，这才松开他按着房门的手：“都叫你小心了，你刚才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季遐挠了挠头，并紧接着发现，自己的手正死死抓着门把手，却是被物管按住，才没有重新冲出去。 物管说道：“现在东西拿到了，我走了。” “啊？那我要的……” 季遐说了一半，低头一看，才看到旁边地上放着那个金色的东西，刚才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不过小炉子的尸骨一直抓在手里，已经顺利拿回来了—— 季遐看到这是个拳头大的金球，有胳膊有腿，正在散发出强烈的金色光芒。轮廓隐约可见那日小炉子的形状，但却如同被浇灌了一层金汁一样，沉甸甸地摆在地上。 “这个就是小炉子的尸骨？” “不然呢？快验收，验收完我走了。” 季遐没什么要验收的，当然他也知道这句话的意思，物管说着要走，但还等着季遐送礼呢。 也许他们有规矩，不能强拿业主家的东西？ 季遐去把三瓶臭枣泥拿来：“这次多亏您了，日后一定会再行酬谢……” “这怎么好意思？” 物管眉开眼笑，嘴上还在谦让，手里的遥控器一扫，已经把东西都收起来了。也许是季遐够识相，物管也很满意，指着门上的箭孔：“那接下来你自己看着办吧。对了，这个孔可能有用，我就不给你填上了，不过你有空涂黑一下。” 季遐倒是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说起来物管哥，这外面的怪物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是什么神圣，你待在家里别开门，他们就拿你没办法。然后……没有然后了，你知道这些就够了。” 季遐又问：“那我现在把这个东西处理掉，丧葬费就不用赔了？您不想答的话就算了，要不您点下头或者摇头。” 物管低声说道：“刚才就说了，理论上可，反正别让发现就可以了。再说东西现在归你了，别人跟你要，你就说你没见过，不会有人发现的。” “那小别致……” 物管想了想，拉着季遐来到房子最里边：“你可别告诉别人，她其实已经折腾不了几天了。” “啊？” “实话告诉你，那疯女人的丈夫死了，她自己又惹是生非，居委会已经开了投票，如果顺利的话，她可能很快就要被赶出小区了。” 正文 第一一八章 线下活动 原来还能把她赶出去？ 季遐大喜：“怪不得她急着要丧葬费……” 随即又问：“那她是不是没办法跟我要钱了？” 潜台词是我三瓶臭枣泥岂不是白送了？ 物管回答：“钱多半是会要的，在那之前你想点办法，死赖着不给就行了。而且这个消息还不确定，我回去再给你打听一下，你等着。” 说完物管就走了，季遐倒是还想跟他攀谈一下，不过对方似乎不想久留了。 带着季遐贿赂的三瓶臭枣泥，物管离开的时候还客气地摆了摆手，顺手带上了门。 听着他的脚步声从楼道里离开，季遐这才松了口气。 想到刚才经历的惊险一刻，季遐当然会感到后怕——他不小心看到了门外的工具间，似乎陷入了某种危险的精神错乱。 如果不是物管带着他回来，可能就算是被杀了都不知道。 而且如果不是因为物管拉着，就算回来之后，他也会不由自主地前往门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季遐摇了摇头，拿起小火炉的尸骨，仔细研究了起来。 表面上看来，这具尸骨就只是一个金块，看起来金光闪闪。 实际上……也完全就是金块。 季遐研究了一会，只觉得这具‘尸体’完全没有尸体的样子，里面完全就是实心的金子。 用我之书的书签观察没有反应，用‘鲁班术’控制白雾入侵，则会被直接弹出来——这种情况季遐只从地下室的宝箱那里感到过。 由此可见，这个东西显然拥有一些类似玄物的特殊性质，并且蕴含着一股非常强烈的能量。 但现在还不太清楚有什么用，但它有个最简单的特征—— 它不只是看起来金光闪闪，更是在字面意义上发出金光。 季遐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感到自己要瞎了。 也许晚上熄灯之后，能用这玩意来照明……？ 季遐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毕竟好不容易从门外把这个东西捞回来，却用来当电灯，可实在有点逗。 不过……虽然用来当电灯很浪费，直接扔了好像更浪费。 季遐本来的打算是，把这个东西直接丢了。 掷出窗外，把它扔进窗外的云海。 或者藏到地下城，到时候小别致找不到尸骨，自然没法要他出丧葬费。 但是……这具尸体显然很有价值，现在还不知道它究竟有什么用，但是白白丢了难免可惜。 而小别致找季遐要丧葬费，却似乎快要被赶走了，季遐只要拖到那时候，就不用担心这具尸体可能带来的麻烦了。 不如先放着，说不定以后有用呢？ 季遐把玩着手里的金球，若有所思，有心想从里面找到些用处，但一时间得不出什么。 只能把东西妥善地用黑布包住，然后藏在了卧室的床底下。 一件事就这样解决了，季遐心中的石头也算是落下了大半。 虽然代价不菲——且不提刚才的危险。 三瓶臭枣泥花了总共接近六十块，虽然不算特别多，但季遐为了巴结物管，也是下了血本。 不过还好，这件事的结局还算圆满。 现在小炉子的尸骨拿到手了，也从物管那里问道了小别致与居委会矛盾的细节；钱虽然还得掏，但似乎只用掏一笔抚恤金和罚款，实际上现在他就能拿得出来了。 之前季遐出售符文赚了挺多，加上狩猎所得，已经足够让他重回自由身了…… “大佬，你那边怎么样了？我们一些人其实愿意帮忙，给你凑点钱，就是不知道群里那个‘群众筹’怎么开启。” 群友们仍然很暖心，季遐心情好，说道：“不用研究了，我这边有了些进展，总之这次钱的问题应该可以解决了。” “五百块？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今晚照常开始更新攻略了，我最近知道了不少东西。” “好耶！” 季遐倒是没有直接说明自己解决债务问题的办法，毕竟物管交代了不能告诉别人，他总不能在物管眼皮子底下泄密。 时间是下午八点，距离宵禁时间倒是还早。季遐也不想再去继续探险了。 今天一天忙着跑来跑去，倒是没看群里有什么新消息。 有人问：“大佬，明天就是幸运抽奖了，你去不去？” 季遐好奇：“什么幸运抽奖？我白天没看聊天，来个前情提要呗？” “就大转盘啊！大佬你忘了吗？前天晚上你杀了人那次，传单上写着的。” “哦……” 季遐想起来了，从抽屉角落里拿出那份传单，果然看到了他们说的东西—— -首位业主通关地下城第一层巨斧怪物大挑战！为庆祝诸位业主屡创佳绩，开发商将于本周周六（后天）下午举办幸运大转盘！ -副食、家具海量放送，还有神秘大奖挑战等您来拿！本次抽奖绝对安全，请各位业主踊跃报名！（二维码） …… 实际上季遐也看到过，不过这是他射死小炉子之后第二天早上才看到的，看到的时候，季遐已经生了病，出去治病回来，又收到了杀人账单……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季遐也是现在才想起这件次居委会的活动。 因为没有参加过，一方面不知道有什么好处，一方面试试也未尝不可。季遐才正在看，群里又有熟人说话了。 “四季大佬啊，你大概对这种东西没兴趣吧，不过我们研究了一下这次活动的页面，这次活动大概率是线下活动。” 说话的人是毕天书，季遐倒是从第一天之后就没怎么跟他说过话，不过上次在排行榜上，就看到了他的影子——说起来，季遐能听懂怪物语言的能力是前百大礼包，但前百大礼包显然不止一个。 毕天书他有吗？ 季遐这样想着，心不在焉。 “线下活动是什么？” 毕天书答道：“就是在字面上的意思，这个活动要到小区的活动大厅进行，如果不意外的话，到时候咱们能碰到一起。” “到一起能做什么？” “就只是一起参加活动而已。”毕天书说道，“不过群友们线下碰碰面也挺好的，到时候能咱们互相认识一下。” 正文 第一一九章 注意安全 季遐倒是没想过有这种事—— 在这好运小区，业主们虽然处境相似，而且会在群里聊天。 不过无论是地下城还是窗外世界，似乎都是每个人单独划分的空间，至少到现在为止，季遐没找到能和其他人碰到的办法。 季遐听了他们解释，依言扫了码，加了一个叫‘好运小区活动委员会’的公众号。 号里有自动回复，活动介绍页当然还是那个样子。 不过后面还有一篇文章，是‘活动须知’—— 1.本次活动开始时间为本周周六中午12：00，时长约2小时，受邀人群为小区业主3群的全部成员，若有任何身体不适、或其他任何原因，都可自由退场。 2.报名时，请在采集页面填写自己的个人信息，为保证个人信息安全，请不要填写自己的真名。 3.报名后，请注意安排时间；活动开始前十分钟内，委员会将会引导业主前往场地，若是在错误的时间收到参加提示，请不要回应。 4.在活动场地，请注意整理个人仪态，不要光着身子进入活动场地，不要穿戴奇装异服。 5.参加活动必须戴面具，如果业主自己提前准备，请注意面具覆盖容貌的比例需超过50%，若是不佩戴面具，须佩戴活动委员会提供的制式面具。 6.场地内不能说话，不能吹奏乐器，不能发出40分贝以上的噪音，不能携带重型枪械，轻型枪械需加装消音器。 7.进入活动场地之后，请听从引导人员的安排，抽奖活动的过程中不可交头接耳，不可揭开自己与他人的面具，抽奖活动结束前不能到处走动。 8.请注意保护个人生命财产安全，不要把自己的真名告诉他人，不要把随身物品忘在会场里，场地提供的饮料和食物不能带走。 9.活动期间活动委员会会尽力保护所有参加者的生命财产安全，但违反活动规则的业主会被驱逐出场，除此之外，请不要招惹场地保安。 0.本次活动的最终解释权归居委会所有。 季遐看了两遍，感到……还是很受震撼。 这是去抽奖还是去开自由射击大会的？为什么不能说话，但是可以带枪？ 不过……好运小区经常会有这种看起来有点吓人、但实际上也很吓人的规则。 规则本身可能确实会坑人，但通常不会是字面上看起来的那个样子。也许——这只是在提醒参加者注意安全，看来到时候要去的话，必须得带上武器。 因为没有更多的说明了，问问题公众号也不会回答，季遐倒是没有多想。 只是按照引导报了名，报名表上需要提供个人姓名、年龄、性别、婚姻状态和兴趣爱好，不知道填这些有什么用。季遐按照要求，填了‘四季长青’这个名字，其他胡乱填完，公众号给他发来一个电子邀请函，就算是报名成功了。 总之…… 不管是个怎么样的活动，看样子不会太大的危险，参加总是要参加的。 抽奖的内容倒是其次，重要的还是去见见世面，之前季遐跑来跑去，对这个‘好运小区’却始终没什么了解，季遐倒是很想知道，小区的工作人员到底有多少怪物、又有多少物管那样的马赛克人呢？ 报完名，回去看到群友们还在聊这次活动的事。 于是季遐也跟着聊了会天。 顺便挑了些相对比较能看的武器装备，用鲁班术分别进行了附魔。 把铁匠铺老板定做的二十件发光武器做好，时间已经是九点了。 考虑到时间已经不早了，也许要明天才能去把这批货交了，季遐也没急着去窗外世界。 他正打算坐下来看看书、总结一下自己今天的收获，物管突然主动发来一句话。 “那女人明天中午就滚粗了，不过在那之前，你得随时注意安全。” 季遐一惊：“什么意思？” “不好说。” 季遐茫然地坐起身来。 他当然知道物管的意思，物管说的是小别致。 小别致要季遐付丧葬费，确实给季遐带来了一些困难。 这次季遐把小炉子的尸体藏了起来，理论上说，他已经不需要付这笔钱了。 除此之外，物管还说小别致要被赶出去了，这也是个好消息。 物管临走前说他回去帮季遐打听，季遐之前还以为他只是在说场面话。 不过……‘在那之前随时注意安全’，是什么意思？ 是指小别致要闯进小区来对线吗？ “那我在家安全吗？要不要去楼上躲一躲？” “别去。” “她能闯进我家来？” “现在不好说。” “她是一个人来的吗？” 季遐继续追问，但物管不会回复了。这让季遐有些茫然，是因为这件事涉及到某种秘密？还是因为手机聊天会被监控？又或者……是自己送的贿赂不够多？ “物管哥，明天来我家玩玩吗？我也对臭枣泥感兴趣，您来指点一下？” 季遐心惊胆战地问了一句，物管还是没反应。 便也知道，说不定是真的有某种不能说的原因，看起来接下来只能靠自己了。 不过…… 季遐对于这件事，却是之前就在担忧了。 想想也是。 这个小别致硬要他的丧葬费，而季遐可以选择不交，当初在小别致提出要求之后，他就产生过这个想法了。 这当然是因为小别致要的太多了，也是因为小别致背后没有站着居委会，季遐没法反抗居委会，但不一定会怕小别致—— 居委会当然很可怕，但小别致既然是小炉子的老婆，那应该不会比小炉子厉害到哪去。 如果她直接找上门来，季遐不介意再用一次自己的弓目，送他们小两口去阴曹地府团聚。 只是…… 当初是有心算无心，小火炉是来塞传单的时候被他给杀了的。 如果在他练箭、睡觉、吃饭、聊天……或者说任意时刻突然出现，季遐有可能反应得过来吗？ 而且万一小别致叫了帮手呢？ 这也是季遐冒险回收小炉子的尸骨的原因，如果尸骨没有了，小别致暂时没法收丧葬费，就这么拖延一两天，到时候她被居委会赶出去，就万事大吉了。 不过眼下物管特意提醒这件事，又不说清楚。 现在季遐也拿不准，这究竟是让他以防万一，还是小别致真的要杀上门来了？ 正文 第一二零章 机关阵 果然还是要做些准备。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虽然这小别致不知道有多大本事，但物管既然说了让他待在家里并小心，季遐也不敢轻视他的提醒。 那么…… 环顾四周。 生活三天后，这个房间已经很有独居单身汉的气质了。地下城搬来的东西到处摆着，桌上放着书本与工具，之前做木工活的时候洒了满地木屑，现在也还没来得及打扫…… 对了，木工。 考虑到接下来有可能会面临的危险，如果真的要战斗，多少还是有点危险，哪怕刚得到的‘蜃灰’，也必须接触到才能生效。 要对抗一只来历不明的怪物，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还是利用工具。 而‘神机弓’在地下城不一定好用，在这种地方却可以轻易派上用场。 现在季遐手头有一把神机弓，确实可以放在自家门口。 万一小别致要硬闯，到时候可以用神机弓给她一个见面礼，季遐甚至可以多造几台，到时候给它来一波大的。 说干就干，季遐抡起锯子就开始做工。神机弓本身的结构不算太复杂，对于季遐来说也是能够轻易驾驭的难度，而且他之前已经有过一次成功的经验了，这次更加熟练。 然后——季遐一口气造了五台。 实际上并不算难，因为材料简单，技术门槛也已经攻克了，再加上上次已经学会了利用设计图的信息、自己用鲁班术制造造物的技术。 所以哪怕季遐的技巧本来还没有达到的足以创造大型装置的地步，但是在这些知识的帮助下，他似乎成功做到了这一点—— 季遐先按原来的办法造了一台，用了半个小时。 然后学着流水线的思路，先把板材全部锯好，然后再分别制作零件，最后统一拼装。做出另外四台神机弓只用了一个小时。 此时甚至都还没有熄灯，季遐也完全可以继续生产。 不过……五台神机弓造好，再加上之前加工武器店的订单，他的白雾已经用了过半了。 倒是可以继续强撑下去—— 学会共振法之后，季遐使用鲁班术的效率加快，白雾损耗的速度也大大降低了。现在的他虽然白雾变少，但是要想再造几台还是可以的。 他甚至可以就地冥想。 在白雾尚未用光之前冥想，可能无法在白雾空间抓到光团，但是能够一边冥想、一边恢复精神与体力，是一种相当实用的时机取舍。 现在当然不是贪图白雾空间的光团奖励的时候，季遐确实应该及时冥想，然后就能继续批量制造神机弓了。 但是季遐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 刚才物管的提醒还在耳边，季遐不得不多留个心眼。冥想的时候，白雾空间会把他的意识引入其中，期间季遐自己完全没法预警敌人，某种意义上可比睡觉危险多了。 而且在经历了三天的小区生涯之后，季遐也不是对战斗全无把握的新手了，他当然知道，神机弓本身并不是多了就一定有用。 毕竟，真实的战斗不是游戏。 怪物也不会有血条，打一点少一点。 实际上就是来个皮糙肉厚的可怕怪物，季遐也用不着一个劲堆神机弓的数量，他现在有了六台神机弓，就算来一只长毛怪，一轮齐射也足够将它干趴下了。 对于季遐来说，最大的问题是他不知道‘危险’到底来自何方，小别致虽然是个寡妇，但却是个门外的怪物，季遐并不确定它会怎么出现，以及具有什么样的能力…… 至于火力不足的问题，其实也很好简单；要提升现有神机弓的杀伤力，季遐其实有更简单的办法。 “乖乖，别动啊，给你吃好的。” 季遐拿出被他妥善封藏起来的黄金保险箱，这个保险箱他还挺喜欢的，然后今天早上去地下城的时候，他给这个宝箱找了个用处—— 却是抓了只剧毒史莱姆，塞到了宝箱里。 这只史莱姆有剧毒，季遐的想法是用它给箭头淬毒，提升箭矢的威力。当时还想用下毒的方式去自己挑战boss，不过后来被小别致讹钱，去挑战boss的计划暂时搁置了。 至于现在，却似乎是下毒的好时机。 季遐动用鲁班术，用刚学会的共振法，在保险箱的上面开了一扇小活窗。 小活窗只有三四厘米大小，并且附带一个简单的挡板装置，能通过两层活板，把史莱姆挡在保险箱里，而季遐可以随时将箭伸进去淬毒。 短短几分钟，十几根无羽箭的箭头都被插入保险箱，并被淬上了剧毒。季遐一边淬毒，一边把试图从里面钻出来的史莱姆顺手塞了回去—— “别动，待着别动……” “你这小东西看起来不大，力气倒是不小。” “我之前养过一只狗熊，它叫星期一，力气倒是比你大多了。” “它更强大、更残忍，更难以战胜，给人的威压比你更强，也更爱动……” “但是你更容易被人忽视，却更加恶毒，也多少有点欠缺人道主义精神，能够杀人于无形。” “面对着你的人哪怕存在战胜的希望，也会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惧。” “这么看来，你和它倒是还挺像的，不如就叫你星期二好了。” 季遐一边淬毒，一边把刚刚成为星期二的史莱姆塞回宝箱，并擅自决定了它的名字。 之后，季遐把毒箭装进了神机弓，然后分别将它们安置在了房间的各处。 其中有三台，被季遐设定好触发方式，直接指着房间门口，如果有人从门口闯进来，会被三个方向的毒箭围攻。 另一架对准窗户，最后两架则架设在室内，呈十字形状、用神机弓将室内分成了四部分。 安置好这些机关，季遐这才松了口气。刚才物管提醒他要注意安全，其实没有说小别致一定会来。 季遐对他说的‘危险’却不敢小视，他也有点怕小别致会突然闯进来，不过现在已经按照自己的理解，提前做好了准备—— 小别致是小炉子的老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季遐觉得它应该也是怕箭的，所以用神机弓、在室内拉开了天罗地网，如果这次是小别致要硬闯，那这个机关阵应该足够给她一些教训了。 正文 第一二一章 设想 做好了东西，刚好熄灯了。 黑暗降临，床底下藏着小炉子尸骨的箱子微微发出金光。想到接下来可能会面临的危险，眼前的黑暗似乎变得有些危险了起来。 也因为可能会到来的危险，季遐没敢继续练箭、或者锻炼其他技巧，当然也没敢进行冥想。 他保持着自己的良好战斗状态，枕戈待旦。 季遐倒是想把小炉子的尸骨拿出来当照明，不过想了想有点缺德，说不定还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他只是准备了一些发光的玄物构造，黑暗中，这些东西能够作为微弱的光源，在房间内提供照明…… 他也准备了应急的火把，不过这个东西有点危险，季遐怕自己一把火把房子给点了，所以只是作为应急手段，将火把放在了屋子的一个空置的角落。 黑暗。 寂静。 过了一会儿，房子里发出‘叮咚’的一声脆响，却是季遐白天刚得到的一架壁钟在提醒12点了。 又过了一会儿，房间的角落处，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摩擦声。 季遐如临大敌，连忙握着弓、循着声音找了过去，却是箱子里的星期二在蠕动。 就这样过了半夜，还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季遐干等着也没事干，写攻略又静不下心，只能在黑暗中胡思乱想。 起初，想法很难控制得住，他甚至开始设想—— 如果一个与小炉子那样的怪物从门口闯进来，那他布置的机关真的能生效吗？ 之前的答案似乎是理所当然，小炉子怕箭，小别致应该也差不多。 但是季遐又想，小炉子的身体似乎是个拳头大的眼球怪，至少在弓目视角下是这样的。 如果它能撞破防盗门闯进来，那万一提前布置的神机弓刚好射不到，或者没射准怎么办？ 而且她毕竟是怪物，季遐不能直接用肉眼看他。 到时候万一神机弓不行，他又该怎么弥补呢？ 季遐本来已经准备好了，想到这里，又开始担心了起来。 他不得不半夜起床，重新布置了六门神机弓，却怎么摆都不合理，黑暗中，季遐感到心中烦躁，又隐约觉得有些背后发凉，甚至开始怀疑小别致是否已经溜进来了。 他不得不拿着书签，在房间四处搜寻了一遍，最后一无所获，才稍微放心。 不过……季遐也因此而认真了起来。 长夜漫漫，真正的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虽然不知道最后是否会来，但如果真的来了，他又不是很有战胜的把握。 这样越想越急躁，季遐便又开始想起了办法。 问物管当然是最方便的办法，但对方不回答也没办法。 至于神机弓——现在只有三架神机弓对着门，若是增加到三十或者更多架，那无论小别致有多谨慎，都会在出现后被无死角的机关阵射成筛子。 但是火力虽好，却不是现在的自己能追求的，季遐最多再造四五台，而那会耗费大量白雾，做好之后，季遐怕是必须得冥想三四个小时才能恢复过来，而季遐也并不确定小别致一定会走门，所以他还是得保留状态。 所以…… 可能还是应该得靠弓目。 而弓目又需要符文交汇，到时候季遐得足够害怕，然后才能使用符文交汇的方式射出一箭。 但就算前面的步骤全部成功，也只有一箭—— 如果一箭落空，或者开启弓目的时机不对，都会导致他陷入相当危险的处境…… 这当然是非常危险的状况，哪怕只是最坏的设想，也让季遐不寒而栗。 不过想到这里，季遐突然灵光一闪。 倒不是想到了什么其他办法。而是季遐想到了另一件事—— ‘弓目’的状态要求很高，季遐必须用符文交汇的状态激发潜能，是因为只有符文交汇的状态能够让他的意志增强到能够使用‘弓目’的程度。 但是要满足这种条件，符文交汇显然并不是唯一的办法，事实上，他通过符文交汇的方式强化自己的状态，这其实是一种邪道的办法…… 最正常的方法是提升自己，增加符文所说的‘决心’。 这种办法对于季遐来说，原本并没有怎么考虑过。 毕竟，现在才是进入好运小区的第三天。 就算要想办法锻炼，那也没法急于一时，所以现在只能靠符文交汇，实际上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季遐也不会随意动用这种代价巨大的能力。 不过…… 要想办法提升自己，并不是没有取巧的办法。 比如说昨天的魔鬼雕像，季遐就兑换了一份‘三日内体魄、精神+20’的临时加成，效果非常明显，虽然没有增加最重要的意志，但是季遐也感到自己的弓术因此精进了一些。 以及还有，手中的武器弓箭。 季遐之前就发现了，‘弓目’的施展要求，一方面与意志有关，一方面与‘弓特性’这种加成有关，而两种状态都能通过武器与装备直接提升。 但现在季遐能‘附魔’更强的箭了—— 昨天晚上学会了箭矢附魔的手段，今天季遐一直在用，效果确实很好。 一方面是附魔的效果很高了，也更快了，普通的箭矢往往只需要四五秒就可以附魔完成。 一方面也是回收率增加了——在‘共振法’的作用下，箭杆会在附魔的同时变得更加紧致结实，所以用完之后也多半能够重新回收，一早上下来，用坏的箭甚至都不到十根。 所以季遐就开始琢磨起了新的附魔办法—— 之前是怕加入的玄物太多影响强度，现在不用很担心这个问题了，实际上季遐昨天就想过，他可以更加大胆地改良装备的玄物结构。 于是，季遐还是拿箭练手，又在箭的尾羽处、以及箭头的金属部分分别附加了‘意志’属性的玄物图案…… 虽然他也逐渐感觉到了。 一件武器镌刻玄物图案的容量是有限的，他做了一些实验，根据对照组的表现，第二个图案就会显著降低造物的强度，但第三个图案的时候，成功率已经很低了。 就算勉强刻上去，也会显著降低箭矢本身的强度。 但是在这些失败的例子当中，也有一些并不正常的成功案例。 季遐尝试了不少次，也许是因为超水平发挥，又或者是运气到了。 在那么多箭矢当中，季遐制造出了一根有三种玄物图案、并且不影响箭矢强度的附魔造物。 它能提供2点弓加成，根据光芒来判断，实际上应该能够达到3的程度了。 除此之外，它还能增加4点意志属性。 到这个程度，这根箭的强化程度已经到了季遐能力的极限。 而季遐那时候就在想了—— 有没有可能利用自己手头的这些资源，把其他装备也继续增强一番，然后以此来使用弓目呢？ 就算代价昂贵，至少也比自己射一箭就扑街更有价值。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当然是个很有诱惑力的选项，虽然不一定能够成功，但是在这看不到尽头的漫漫长夜，若是能用装备与其他手段、提前达到随时开启‘弓目’的状态，那他的处境应该可以安全很多。 正文 第一二二章 深夜来客 季遐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开始动手了。 他的第一个目标是‘守林人长弓’。 要说属性，‘弓特性’的属性来源还是以守林人长弓为主。 之前季遐不敢用白雾解析守林人长弓，昨天的技巧进步之后，季遐已经可以在不对弓进行破坏的情况下，完整解析守林人长弓的结构了。 当然，要进行强化修改的话就很难了。之前季遐分析了‘守林人长弓’的结构，发现长弓内部的结构非常复杂—— 虽然属性是+5，但内部却不是他预想中的五个单独的‘弓特性’结构，而是一整个连成一体的复杂玄物图案。 因为这个发现，季遐不得不临时放弃了解析并复制这些玄物图案的想法，就算他可以把这么大一个玄物图案复制到其他弓的内部，他也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长弓…… 但是刚好现在有空，季遐便重新开始凝聚精神。 他重新开始分析‘守林人长弓’的内部结构，然后将里面的玄物纹路全部临摹了一遍。 这个过程花了他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因为结构太复杂，季遐起初在手机的画图软件上做记录，也逐渐感到不太够用了，他不得不用鲁班术进行临摹，最后用一些细细的木条，做了一副如同模具一般的小型3d结构模型。 做好了备份，才开始尝试他的修改计划—— 白雾终于正式侵入了守林人长弓内部。 这种‘附魔’工序他已经进行过很多次了，除了箭，武器与其他道具也都试过了，只是像‘守林人长弓’这么复杂的造物，季遐他还是第一次经手。 不过之前是‘附魔’，这次只是‘强化’。 强化的原理很简单，就只是用自己的‘共振法’技巧将这把弓重塑一遍，就像是布料进了染坊，生铁入了转炉，本身没什么可以值得一提的经验，就只是靠基本功，用简单的材料重组，对武器进行强化。 若是顺利的话，就和之前的那些弓矢一样，不仅能够保持原来的属性与强度，而且能够变得更加坚硬，甚至能让特定玄物图案的属性增强。 之前的弓箭有一些可以达到二倍属性，那根特别的箭几乎达到了三倍强化。 至于这一次，季遐的办法是如法炮制。 随着白雾渗入到了弓的玄物结构当中，守林人长弓一点点重组，表面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片刻后，季遐睁开眼睛，看到守林人长弓表面出现了一些隐约可见的绿色荧光。 荧光并不是很亮，如果拿去铁匠铺卖钱，大概会被老板退货。 但是打开手机一看，强化的效果还算不错—— [体魄+1 敏捷+3 意志+2 弓特性+8] 因为弓内部的结构复杂，季遐没有进行过于复杂的修改，这番强化过后，弓的属性大概增加了一半过一点。 就增幅比例而言，倒是比普通箭矢的发挥水平差了一些，但考虑到守林人长弓的复杂度远超普通箭矢，这样的强化结果也很不容易了。 一遍强化成功，季遐没有再继续，重复强化会导致武器损坏的风险增加，这一点他也已经有些心得了。 然后…… 季遐拉弓试了试，又搭上那根最强的箭试了试。 属性的增加逐渐累积，从量变逐渐到达质变。 原本基本无望，此刻从头开始梳理，感觉似乎能够触及到了—— ‘弓目’的境界。 之前虽然成功过两次，但那两次全部都是借助了不可控的外力因素；第一次是榭寄生房间的祝福，第二次是危险的符文交汇。 这次的‘弓目’境界显得有些模糊，季遐还触及不到它，但是已经能够感知到这种境界正在接近自己…… 总之有进步就是好事。 虽然现在还达不到，但是季遐的计划才刚开始。 根据业主们总结的结论，一个人身除了武器，能有最多四件玄物道具。 衣服、饰品、鞋帽手套都在其中，其他武器也在其中，不过不用的时候，武器特性不会生效…… 当然箭也在其中，虽然理论上说，只要带着就可以生效，但如果带的太多，一部分装备会随着个人的主观忽略而无法生效，再多出来的则会按比例平均，多带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季遐现在有了弓，也有了箭，还能带三件。 刚好，武器之外的东西没地方卖，他可以在这些装备上下功夫。 比如说，今天早上，季遐在一个隐藏房间中得到了一只‘意志+3’的手表。 看不出它作为手表有什么特殊用途，但是它的基础属性比其他装备更高。季遐拿出手表，按照之前的流程做完备份，一阵光华闪过，手表变成了夜光表，内部的一根转轴被季遐不小心弄坏了，表的时间永久停在了凌晨三点半。 不过属性附魔成功了。原本意志+3，现在升到了意志+6，很完美。 至于第二件，本来会是那把关底宝箱出的大宝剑，就算+10的剑特性没有用，也有+3的意志属性。 只是因为这把武器的内部玄物结构非常复杂，比守林人长弓还要复杂，季遐试了试，发现基本没有成功的可能，便没有再继续。 最后季遐翻出一顶潜水帽，这顶帽子是今天早上一个事件房里的奖励，戴着很笨重，平日里并不好用。 但是这次刚好可以用上，而且它的属性也不错，有意志+2、敏捷+1的数值。 于是季遐又一番修改，首先是把护目镜给涂黑，这是为了在碰到小别致的时候能够避免目光接触。 然后他开始按照老办法强化属性……但是这次失败了。 却是因为，他认出了帽子里的‘敏捷+1’图案，是个单独的玄物结构。 季遐想把图案修改成增加意志的图案。 结果不管怎么样都不行，连带着2点意志属性也受到了影响，强化过后也只有1点。 季遐以为自己失误了，毕竟这种情况确实会有，看起来这个帽子可能要用不了了。 是自己选择的图案有问题吗？季遐有些犹豫，倒是还打算再修改一下，毕竟除了这顶潜水帽，他已经没有其他+2以上的素材了。 +1意志的小玩意倒是很多，但是那些东西就算带着，属性加成也不如多带一根箭。 季遐想再抢救一下这顶帽子，结果就在这时…… 嗡嗡嗡。 微弱的耳鸣声逐渐接近。 季遐心中一惊，抬头看去。 周围的黑暗一切如故，但是这股声音似乎正在接近…… 季遐想了想，最后没有声张，继续低头研究潜水帽，不过心中逐渐聚集精神，试图聆听其中的声音。 一开始的时候，什么都没能听到。 也不知道是门外的嗡嗡声并没有在说话，还是他没能听清，季遐试了半天，几乎都要打算放弃了。 不过就在半晌之后，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奇怪，不是说在这里吗？” 正文 第一二三章 丧葬公司 这似乎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声。 声音说着话，仍然逗留在原处，季遐倒是很轻易就猜到了，这个声音是在门外。 这是小别致吗？虽然声音听起来是个男的，不过季遐大概知道，自己这种能力应该是一种类似‘自动翻译’的能力，而且小别致是怪物，本来就不能用人类的常识去衡量它。 嗡—— 正在心里嘀咕着，蜂鸣声接近了。 季遐心中一惊，几乎要一把抓起手边的长弓。 然后下一刻，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 沉重的敲门声非常强烈，季遐几乎以为自己的家门要被砸破了，他连忙抓起刚刚修好的守林人长弓，然后搭上了箭。 “喂，有人在吗？这里的业主？” 季遐听到声音，倒是第一时间就想回答。 不过下一刻他感到毛骨悚然——这个声音竟然不是在用耳朵能听懂的语言说话，而是在用‘嗡嗡’声当中混杂的语言提问。 如果刚才回答了，是不是要暴露了？ 这样想着，季遐越发心中惊慌，不过紧接着，他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窝哈哈哈，你真是个蠢货啊！你这种话，里面的业主可听不到！” 竟然是门外的那个声音粗犷的吃人怪物。 敲门者的声音回答道：“我不会用人类语言，怎么说？” “你连话都不会说，来这里做什么？” “我就是受人委托，来办点事。” “算了，给你这个……” 两个声音的交谈告一段落，季遐在屋内听着，也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 不过紧接着—— “喂，有人在吗？” 一个柔美的女声传来，这次不是通过能力听到的，而是季遐直接听到、从门外传来的声音。 季遐心中惊疑，不知道声音是什么，不过上次视频通话，小别致好像本来就会说话，而且她的声音也不是这样的吧？ 季遐提问：“你是谁？” “您好，我是丧葬公司的代理员工，最近有个工作人员被您杀了，请问这件事属实吗？” 季遐不愿意回答：“你们走开，我不认识你们。” “您好，我们这边呢不会做对您不利的事，这次过来只是为了收尸。”声音说道，“您家门口的尸体就是我们的收敛对象，请问您知道去向吗？” “我不知道！” 季遐睁着眼睛说瞎话，然后他听到那个粗犷的声音在嗡嗡声中响起：“扯几把淡！我看到了，尸体被他拿进去了。” 一开始的敲门男声也在嗡嗡声中问道：“真的？” “当然没错，我还亲眼看到了。” “哦……” 敲门男声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然后下一刻，真实声道的柔美女声问道：“先生请打扰一下，我刚才与小区工作人员交流了一下，他说尸体就在你家里，死者为大，能把东西交给我们吗？” 他妈的，死人妖。 果然是用的变声器。 季遐在心中暗骂两句，嘴上却毫不松口：“我不知道，你看我像是能出门的人吗？” 敲门男将信将疑，在嗡嗡声中问道：“他真的出来了？他们是新来的吧？” “当然了，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 “那你们在外面守着，他们能出得来吗？” “你丫是不信我？把东西还我！” “信信信，别激动。” 两个声音嚷嚷了两句，柔美女声又说话了：“先生，我们也是收钱办事，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也知道您的情况，这次您主动帮忙收尸呢，也是对我们工作的支持，足以说明您是个有爱心、乐于助人的人。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帮您向甲方申诉一下，如果能够协商成功呢，应该能免一部分丧葬费，这样甲方肯定是会同意的，您的赔偿金应该也会少一点……” 季遐当然不会上当：“我根本没有你们说的东西。” “先生，我们知道您被卷入这件事也是有自己的苦衷的，但是现在人已经死了，死者为大，是不是？他的家属也很着急，就非常期待那个尸骨能够顺利安葬，入土为安，您现在提供一下尸骨，死者家属也会很感激您，至于我们也只是做些本分工作，对您并没有这个恶意在里面……” 变声器的声音喋喋不休，季遐听着烦，一箭射了过去。 咚！ 这一箭射中了门板，然后被弹开了。季遐在有意控制力量，不仅没用‘弓目’，实际上也怕一箭把门板给射坏了—— 毕竟这一箭只是威慑用，只是让门外那家伙别BB了。 不过门外声音被吓了一跳，却似乎不是因为季遐，而是因为别人的反应—— “哎呀，你干嘛？” 门外声音惊叫了起来，粗犷声音解释道：“你没看到他射箭吗？” “连门都没射穿呢。” “你是没见，前天小炉子就是被他用那把弓射死的。”粗犷声音说道，“你可长点心吧。” “好吧，但我这工作也不能落下……” 门外声音应了一声，还是不肯放弃，季遐暗中摇头，这丧葬公司的人可真够烦人的。 正琢磨着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到底是不是在借着要尸体的机会害人。 不过这次还阵营还没来得及问，粗犷声音就接着催促道：“知道了你还不快走？这人可不好对付，你要是死在这，我可要负责的。” “但是我的任务都完不成，能不能通融一下，开一下门？” “这里的房间都是被那个东西保护着的，不是我不让你进去，是我们都没有能力侵犯室内，你要是想骗开门，得去找他们的物业。” “物业没在上班，联系不上啊……” “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你自己看吧，我已经帮过你够多了，回头可别给我乱投诉。” “好吧……” 说到这里，门外声音恋恋不舍，显然对这笔还没做成的生意耿耿于怀，不过由于粗犷声音的劝说，它最后还是放弃了——季遐握着弓守在门前，那个声音最后也没有能够进来。 它最后隔着门缝塞进了一张传单，却是个‘丧葬服务’的广告传单，塞进来之后，他说季遐想通了可以加上面的二维码联系他，然后终于没有纠缠，从楼道里离开了。 正文 第一二四章 通宵 听着嗡嗡声逐渐消失，季遐也是直到现在才松了口气。 听起来这次来的不是小别致，而是小别致说的‘丧葬费’请来的收尸人。 收尸人通过门外的声音知道了季遐提前收走尸骨的事，倒是个季遐没有提前想到的坏消息，不过通过刚才的对话，季遐也确认了一件事—— 自己家其实是安全的。 其实之前哈拉草就说过，小区的房子里，一般情况下都是很安全。 虽然季遐自己能一箭射穿门板，在他看来，这层安全门倒也并不是真的坚不可摧…… 但是在这个诡奇的世界当中，似乎存在一些季遐不理解其原因、但是确实存在的奇怪规则，而这些规则对于业主们来说并不完全是坏事。 比如说，物管没法碰触小炉子的尸骸，这个东西收一次尸要几百块钱，要求显然很高，但是季遐可以直接捡到手里。 比如说，门外的怪物哪怕很想吃室内的业主，也得指望业主自己出来、或者透过猫眼污染业主的眼睛，却没办法直接从安全门闯进去杀人。 这些规则倒是不能说明门里的业主天生就比门外的怪物高贵强大，事实上哪怕是季遐，也不敢用肉眼直视怪物的眼睛。 之前那次出门，要不是物业帮忙，可能他都已经死了。 至于现在…… 季遐之前还在担心，万一小别致要硬闯该怎么办。 不过他本来就对小区的信息一知半解，事关自己小命，往往都要做好更坏的打算。 这次亲耳听到了粗犷声音的话，才知道之前的担忧完全没有必要。 当然，即便如此，季遐也只是暗自舒了口气。 却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四点了。 距离中午已经只剩八个小时了。 反正……都到现在了，哪怕家里很安全，也要以防万一。 毕竟物业已经提醒了，他现在确实有危险，好歹撑过这最后的八个小时。 等到中午，小别致要被赶出这片空间，等它被赶走了，季遐也就安全了。 这样做好了计划，心里差不多踏实下来了，便终于打开群，群友们问道：“四季大佬，说好的攻略呢？”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季遐便准备开始动笔了，刚好血惭已经发了一份他写好的过来，似乎对昨天的配合很满意，打算继续合作攻略……季遐当然也没意见。 然后就在黑夜中，季遐抱着屏幕开始写攻略。 今天要写的东西其实不多，不过也很重要——窗外世界他没去几个地方，倒是拍卖会的见闻足以好好写一下，他知道了符文的品级，也汇总了一些伊甸城的民生情报。 一写就收不住了，写完又加了点早上的地下城内容，到六点的时候，头顶上的灯泡突然亮起，窗口的冰箱发出工作的嗡嗡声。 季遐被吓了一跳，不过这还是他自从穿越过来，第一次看到看到清晨的六点的……白炽灯光。 由于物管的一句提醒，季遐直接熬了个通宵。 说起来，这物管到底有没有谱啊。 季遐当然有些怨言，现在他又累又困，却因为物管的警告不敢睡觉，结果白等了一晚上，除了来了个丧葬公司的人，其他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在这种情况下，当然免不了有所不满……不过想到物管也帮了他不少忙，不仅帮他拿回了小炉子的尸骨，还帮他打听了小别致被赶走的时间。 这样想来，似乎也没什么好抱怨的，而且熬夜总比被人半夜偷偷杀掉来得好。 至于物管提醒的‘危险’，也不一定就是假的。 毕竟季遐也不知道——这个‘危险’究竟是最后没有发生，或是发生了却没有成功，还是仅仅在指那个丧葬公司的工作人员的拜访呢？ 季遐若有所思，现在已经是白天了，但是都等到现在了，还是别冒险出去了吧。至于物管那边，或许可以问一问再说…… “物管哥，昨天晚上家里来了个丧葬公司的人，不过我没开门，他塞了张名片就走了。” 季遐发了条消息过去，没反应。 想想也是，他多半还没起床呢，而且一般物管是几点上班的来着？ 季遐倒是没有再骚扰他，继续写了会攻略，写好窗外世界之后、把写好的部分传了上去，又打算写写今天早上的事件房，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要不先眯一会？ 可以不进入更深的‘冥想’，只是稍微打个盹，如果有动静应该能醒来。 季遐这样想着，又劝说自己放弃了这个打算，他在屋里走了两圈，之后开了一罐冰镇可乐，冰凉的饮料下肚，郁积的倦意被暂时压制住。 好，就要这样。 季遐拍了拍脸，打算给自己找点事做分散精力。 继续写攻略太催眠，鲁班术会耗费白雾，练箭倒是可以，但是现在室内到处都是神机弓，也腾不出地方给他训练。 至于地下城和窗外世界……不知道安不安全，总之现在还不能去。 最后季遐开始练拳。 一开始是武馆教习教给他的那几个动作，是昨天梦里学会的，似乎应该及时温习一下——反正动起来就不会困了。 然后季遐发现自己有点忘了……总共六个动作，季遐还完整地记得三个，另外三个倒是还记得，但是已经有些细节上的记忆却有些模糊了，虽然使了一遍还算像模像样，但季遐也不知道自己使对了没有。 那么…… 要不等这件事结束后，还是去武馆报个名吧？ 之前觉得基础班的120很贵，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无法承受的代价了。相比想不起来在这硬练，或许花钱去接受正规教育是个更好的办法。 到时候，不仅能学到更多实用武斗技术。 而且说不定能接触到哈拉草所说的‘真道’，能够学会持有更多符文的办法也说不一定——现在季遐有了三颗符文，一方面确实在想，或许自己应该割舍另外两个符文、用造化之路来强化‘蜃灰’，一方面也开始想，那些伊甸城的普通人无法接触的其他符文道路，自己也应该想办法多了解一些。 “咚咚！” 突然消息声响起，却是有特别关注的人私聊。 季遐连忙打开手机，是个视频邀请，季遐心中一凛，定睛一看，却是物管的。 接通后，屏幕上满是马赛克。物管的声音传来：“什么名片？” 季遐回答：“就是丧葬公司的名片。” “你确定？” 物管问完，又追问：“上面有什么？” 季遐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连带着自己也紧张了起来，取出名片，把摄像头对准丧葬公司的名片。 物管通过摄像头，看名片看了好几分钟，期间让季遐调整角度、不要遮挡光源，看完正面，又催促道：“背面呢？快，快给我看。” 正文 第一二五章 高位的眼睛 季遐把背面也发了过去。 “你确定来的是丧葬公司的？” 季遐倒是不能说自己听到那个人的声音了，就回答道：“大概就是吧，这个人隔着门说他是丧葬公司的。” “你看了名片，没有感到耳鸣、心悸、恶心、眩晕，这一类的情况吧？” “没有啊，熬夜犯困算吗？” 物管没有回答。“家里出现过什么情况吗？比如桌子板凳莫名移动。” 季遐狐疑：“我还没检查过。” 说完看了一眼房内，一切依然如故，昨晚制造神机弓的那些材料还好好地放在桌上。 要说确实记不太清，但就季遐有印象的地方，应该都没有莫名移动动过。 “好像没有。”季遐说道。 “哦，那就好。” 物管却没有继续解释，季遐被它讲谜语搞得有些懵：“物管哥，这名片怎么了吗？” 本以为他会继续‘你懂得’或者‘别问了’，结果这次物管解释了：“丧葬公司的话，其实没关系……丧葬公司的人通常很守规矩，如果只是普通业务需求，他们基本上不会主动对业主出手，就算面对面碰到了也没关系。” 季遐想到刚才偷听到丧葬公司的人和门外怪物的谈话，有些狐疑：“但他们骗我开门来着，而且它们也是怪物吧。” “那很正常。”物管说道，“别的什么东西骗开门可能就真的有危险，他们是收尸的，开门最多也只会强制收尸，不会把你怎么样。” 季遐越发困惑了：“你不是说可能有危险吗？” “危险就是让你别乱看，不过当时没来得及解释。” 物管说完，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昨天不是急着下班嘛，就没跟你详细解释。” 怪不得昨天说得语焉不详，还真是下班啊。季遐感到拳头硬了：“好吧，那您说小别致危险……这是为什么？” “我也说不明白，实际上那个小东西也不厉害，而且比它老公差了很多，很多地方可能都还不如你。” “她唯独眼睛很厉害——你应该看到过吧，它们生来就是高位的眼睛，这是它们唯一的优势。” 季遐心中一凛：“眼睛是什么？高位又指什么？” “高位就是高位者，这个不好解释。至于眼睛……眼睛就是眼睛。” “高位者不一定比我们普通人厉害，不过他们拥有一些我们没法理解的能力……你不能用肉眼直视怪物，这一点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所以你更不能用肉眼直视他们，直接与它们对视的后果比直视普通怪物更加严重。就算它们出现在你面前要杀你，你也要记得闭着眼睛，千万不要直接看它们。” 反正都是死，能有什么区别？季遐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物管继续说道： “而且……不止是不能看，高位的眼睛有很多你不能理解的东西，你要记得在所有与他们有关的东西都不能看。” 季遐稍微有些明白了：“你是说名片？” 物管回答：“是的，所以我刚刚才问你，来的到底是不是丧葬公司的人，这个你一定要搞清楚了……” “丧葬公司当然不会把你怎么样，你要是打算把尸骨给他们，把东西隔着门缝交出去就行。” “但如果敲门的是那个小东西，它把印着危险图案的东西交给你，你就算看到那样东西也可能有危险。” “当然情况肯定没这么危言耸听，它不一定能闯过小区保安和工作人员，也不一定能找到你家，就算找到了进不来，小区安保措施很严格。” “我提醒你小心防范，主要是让你提高警惕，别看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这样就不会有事。下次如果有这种名片，你可千万不要再看，就算要看也等到今天中午十一点半之后……” “十一点半是准确时间，到时候它就要被小区扫地出门了，就没法再害你了。” “这样说，你听得懂吗？” 季遐连忙回答：“是是，我知道了，多谢你，物管哥。” 这物管吊儿郎当，这次倒是说了不少内容。季遐倒是还有点想吐槽这物管昨天晚上不把话说全，害得他白白熬了个通宵，而且在刚才对话的过程中，季遐隐约感到自己想到了些什么，但又描述不出来。 不过反正最后无事发生，好像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总之大概情况就这样，你还有问的不，我可没时间整天陪你聊天。” 季遐明白他的意思：“没有了，再就是臭枣泥的事，您什么时候有空了，我想请您过来指教下。” “好说好说，不过过两天吧，你先把今天过去，睡大觉也可以，主要别乱看就行了……对了，睡觉记得拉好蚊帐啊，这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知道的。” 物管热情地叮嘱，乐呵呵地结束了对话，至于季遐这边，当然也没什么要问的了。 也许以后应该再买点礼品什么的，跟这人好好‘结交’一下。对方显然知道不少对季遐和其他业主来说更加重要的消息，如果他愿意说，可比窗外世界那些情报贩子靠谱多了。 季遐这样想着，退出聊天，刚好看到血惭已经发来了消息，说季遐在第几行写了个错别字……这人不睡觉的吗？ 季遐进去回了一句收到，正要退出去改错。 却在血惭的聊天窗口的下一列，那是‘近期通信’的小别致的账号标签—— 倒是没什么新内容。 昨天物管搭线、商议赔偿金，季遐加上了它的账号。 打开是一个视频通话的记录，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内容了——在那次通话之后，小别致就没有再找过季遐。 说是今天就要赔偿，实际上她中午就要被赶出去了吧？ 虽然也算省事，就算她要问，季遐也不见得会回答，在决定了要当老赖之后，季遐不打算跟这个小别致好好谈赔偿了。 不过也亏这家伙能沉得住气啊，这样也好。 她要怨，就去怨这个好运小区吧。 等到中午十一点，它就要被赶走了，到时候，这场恩怨也算是要告一段落了。 季遐感叹了一句，没有多想。 改完错字，又去群里看了看，现在刚七点，早上的群聊很安静，只有几个人互相说早上好，然后互相指引下载昨天刚传上去的攻略，并互相提醒“记得要随时检查武器状态哦”“打不过的怪物千万不要勉强哦”，氛围倒是有点小温馨。 至于星期一，它也不知道要不要休息——季遐看了一眼，昨的供奉记录还是满满当当，再往上翻了翻，季遐有些头皮发麻，这狗东西整天都在供奉，虽然对季遐是好事，而且看到它没事也让季遐安心。 但是……它也不睡觉的吗？ 季遐摇了摇头，因为星期一的抽成、加上昨天的供奉，季遐的香火点数已经又涨了十多点，现在已经有32点了。 刚好打开，季遐又看了一眼小卖部，今天的小卖部依然如故，普通道具和普通转盘与往日一样，第三行则变成了一个金色的条目—— 启迪-[鲁班术精通]购买（2000）更换（1） 正文 第一二六章 入门水平 这啥玩意啊？ 季遐有些傻眼，虽然因为上次的提醒与收获，他知道自己在鲁班术上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不过一开始学习才5点，第一次进阶100点，这次直接就往2000点去了？ 就凭他现在的香火收入速度，恐怕完全不用，也得凑两三个月吧。 算了，反正现在也不急——之前获得的共振法都还没消化完，‘精通’技巧似乎也可以慢慢自己感悟。 万一能自己学会，可不就是卖的越贵、赚得越多…… 而既然买不起，季遐随手点了点更换。 还记得前天尚未学会‘鲁班术进阶’的时候，点第三项刷新的时候，只会显示‘没有其他符合条件的交易对象’。 不过这次居然真的成功了—— 点完之后，‘鲁班术精通’换成了一个新的选项： 启迪-[斧斗术]购买（100）更换（2） 这算啥？开新转职了？ 不过自从得到命神，季遐本以为自己选了这个珈蓝房神当命神，通过供奉学来的应该都会是些生产生活之类的技能。 没想到这里还有个斧斗术，听起来却是战斗用的……这是自己鲁班术初窥门径，能够有资格班门弄斧了的意思吗？ 想想这个技能还挺有用的，虽然用斧头当武器听起来就有一种杂鱼感，但是季遐之前就抓到了一把斧头的设计图纸，也许能拿来防身用。 说起来怎么就不来一套剑法呢？为了一把武器来学习一门技术，听起来多少还是有点奇怪。 季遐心里吐槽着，当然这样的念头只是想想。 不管买不买、季遐到底有没有兴趣，现在他手里并没有足够的香火点数。 对他来说，重要的还是现在该做什么。 放下手机，季遐本想继续练武，起身之后有些犹豫了起来，又重新坐了回来。 刚才练了一会武馆教习教会的动作，已经很难有什么更大的进步空间了。 要继续学武，或许只能去老老实实报班。 不过季遐并不是只有这一条路。 除此之外，倒是有个现成的好东西——也就是伏虎拳法。 之前，季遐倒是想过要学这个东西，但它是真的太难了。 现在虽然很困，里面的文字多半是看不下去的。 不过季遐在看到‘斧斗术’之后，又莫名地想起了这本武功秘籍。 于是季遐从抽屉里翻出自己的压箱底家当。 抽屉里已经堆了不少东西，翻出泣血之书的时候，季遐感到书页有点奇怪，扉页上似乎多了些乱七八糟的痕迹…… 当然，多出的痕迹并不明显，也并没有给季遐什么特别的感觉；考虑到这本书一直都很阴间，季遐暂时也没有翻书，打算等之后再研究一下它。 他从抽屉最底下，取出了珍藏已久的《伏虎拳法》。 伏虎拳法的小薄本仍然是那个样子，季遐重新翻了几页。 本来倒也想好了，如果还是不懂就算了。 结果翻开书…… 果然还是不懂。 什么乱七八糟的穴位、气息、内力运转，季遐一看就觉得头大，现在又累又困，更是一点研究的欲望都没有。 不过……季遐多翻了两页。 跳过前两页重要的基础部分，后面出现了一些招式的图例，他看到的第一个招式，是一个叫做‘虎口逃生’的步伐动作。 季遐看了两眼，突然感到有点熟悉…… 与武馆教习教会的几个动作，似乎有些微妙的相似的地方。 季遐便照着动作试了试，发现果然还是区别很大。 不过照着秘籍的动作，季遐磕磕绊绊地开始了练习，有实用经验作为补充，那些困难的内容却有些能够辨认了。 练了一会儿，也是越练越觉得深奥。 如果说他的‘弓拳’是原理简单、只是对某种熟练度有要求的复杂乘法心算，武馆教习教给他的是高中课本上的函数运算，‘伏虎拳法’这些动作只是做出来，复杂程度就至少有高等数学的等级了。 动作、步伐、发力、气息，单独一项就难得令人头大，合在一起更是让季遐顾头不顾腚，有时候甚至无法理解书上动作的做法，平地把自己狠狠地绊个跟头，摔得头破血流。 哪怕有一些动作能勉强做出来，也基本上不能指望在实战中稳定使用；在真正开始学习之后，季遐终于感觉到了自己与这本伏虎拳法之间的巨大鸿沟…… 之前只以为自己是欠缺了一些作为门槛的基本知识。 现在基本功有了，却更加感受到了这本书的内容之深奥，对他来说距离遥远。 不过，这也算是进步。 季遐刚拿到伏虎拳法的第一天，就试着读过这本书，实际上他试过不止一次了，却都完全无法入门。 这次总算是有了些收获，至少看这本书的时候，能够知道它在说什么了。 然后要说最大的收获的话…… 倒是的确不太好确切描述，粗略地说，或许只是某种抽象、但是不够显山露水的经验积累，毕竟季遐学了一会儿，除了一开始的‘虎口脱险’的步伐方式，其他一点成果都没有。 但是之后回头去看武馆教习教给他的那几个动作，季遐感到这几个动作容易了很多。 不仅之前熟练掌握的三个动作，已经能够如臂使指地用出来了。 另外三个不够熟练的动作也突然学会了。 甚至他原本记不清一个动作的细节。 之前困扰了很久，本来觉得要想完全学会，可能只能指望以后报班再说…… 但此刻回头重试，季遐用一种自然而然的方式，六个动作流畅如水地使用了出来，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算是什么？融会贯通了？ 虽然似乎没什么可骄傲的——那几个动作都只是初学者的基础动作，实际上可能本来就不难，之前武馆教习演示了一遍，都没提醒他忘了该怎么办，可能本来就是最简单的招式，根本没想过学不会的情况。 季遐因此而精神振奋，开始照着拳法秘籍，动作一个接着一个练了下去，逐渐投入了进去…… 等到他感到腰疼背困、眼冒金星的时候，一看时间，已经三个小时过去了。 再看聊天软件，期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小别致也没有再来找他…… 看来这件事应该告一段落了吧。 季遐擦了擦汗，拧开一瓶矿泉水，咕咚咚喝了几口。 然后在盥洗台前，用剩下的水浇下来洗了个脸，结束后，坐在床上缓了缓，倦意逐渐从心底涌了上来。 正文 第一二七章 痛觉危机 突然惊觉。 季遐睁开眼睛，却被烟灰熏得什么都看不清。 本能地感觉到了某种危险，季遐从床上跳了起来，将身上一些冒烟的东西扔向旁边。 下床离开两步，周围一看，却发现自己仍然在自己的房子里。 床，桌子，桌边的购物车，以及更远处的盥洗台与马桶。 刚才冒出黑烟的东西，却是床上的蚊帐。 蚊帐整个燃烧了起来，当然也有可能不是燃烧；季遐看到蚊帐在冒烟，被烧得支离破碎，但没有感到着火的温度，他自己也没有被烧伤。 这是怎么了？ “嘻嘻嘻嘻……” 季遐拍了拍身上的灰，听到了一股尖锐的混合笑声响起，在他耳边突兀炸开。 声音确实是通过耳朵听到的，但又听不到其源头。季遐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敌人。 麻烦了。 季遐感到浑身寒毛直竖。 在全身血液凝固之前，他快步来到床后…… 但他的守林人长弓不见了。 同时不见的是还有几根属性最好的箭，季遐今天一天都在防备着小别致的袭击，弓与箭随时都放在手能够到的地方，刚才睡觉之前，他已经把所有重要的武器都放在了床边。 不过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惊醒之后，季遐发现弓不见了。 “嘻嘻嘻，小哥哥，你在找什么？” 耳边的刺耳笑声又说话了。季遐捡起长剑，往周围看去，房间里除了蚊帐‘燃烧’后正在飘荡的黑灰，什么都看不到。 “你是谁？”季遐反问。 “你猜呀，小哥哥。” “我猜你是小别致。” 季遐说着，来到一架他设好的‘神机弓’跟前，大略检查了一下——神机弓没有损坏，但也没有触发过的痕迹。 “猜对了，你想要什么奖品？” 季遐当然不敢要奖品：“您是来收钱的吗？五百镍币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差不多是差多少呀？”声音笑道，“但你既然在准备钱，为什么要把我老公的尸体藏起来？” “……”季遐咽了口唾沫，“这是误会。” “你是不是还要说，我老公的死也是误会？既然你这么爱误会，那你就下去给我老公陪葬吧！” 声音还很和善，季遐也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但是下一刻，他感觉到了某种致命的危机感。 他连忙往侧面躲闪，但却为时已晚。 两根毒箭突然飞来，第二根被他躲开了。 但是第一根射中了他，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脏。 这还是季遐第一次感觉到心脏被刺穿…… 疼是真的疼，害怕是真的害怕，但是…… 人也确实没有死。 季遐感到，那仿佛只是一颗重锤轰入自己的胸腔，直接插中了他的血肉。 在剧痛之中，他坚持着没有倒下。 “咳咳咳。” 声音笑道：“哟，还没死呀？” “不，不要……” “怎么，想求饶？你要是求饶，我说不定可以给你个痛快。” “大姐，有话好好说，”季遐艰难地争辩道，“如果我没猜错，这里你应该杀不死我吧？” “哦？心脏都被轰烂了，而且还有上面的剧毒毒液，你觉得你的身体很结实吗？” “也不是，”季遐艰难地吸了一口气，“主要是……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地方应该是在我的梦里吧？” “哈哈哈哈……” “我猜对了吗？” “还行，不愧是杀人凶手，在这种情况下也能搞清情况。”小别致带着笑意，“不过你该不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吧？” “我也知道这是真的。”季遐看了一眼旁边烧毁的蚊帐，“但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应该是我的春秋之境，这里的别人能被杀死，但我不会死。” “哦？”小别致饶有兴致地反问，“为什么你认为我杀不了你？” “因为春秋梦境是我的梦，我本人不会在梦中死去。”季遐说道，“你这样伤害我，我的本体也不会有事。” “嘻嘻嘻……哈哈哈哈！”小别致笑了起来，“你还真是知道得很清楚啊。” “所以咱们能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愿意付给您约定的抚恤金，你似乎要离开好运小区，以后咱们也不会有冲突的机会，我们就此罢手好不好？” “哈哈哈哈哈哈！” 小别致笑得非常大声。 季遐还是没看到她的位置，正在试图从背后拔出箭头，不过下一刻，他前方的神机弓仿佛活过来了一般，突然转过来对准季遐。 季遐看到机簧发动，想躲，但是仍然只躲开了一根箭——其中一根擦着他的大腿飞了过去，另一根射中了他的膝盖。 然后季遐感到了自己骨骼碎裂的剧痛。 “咳……” 季遐痛得难以自已，能醒来吗？ 背后与膝盖的箭伤传来钻心的疼痛，季遐站立不稳，倒在地上，几乎开始全身痉挛。 “感觉怎么样？” 小别致的声音很愉悦。 “你倒是知道得很清楚，你确实死不了。” “不过你在这里死不了，不代表你不会因为梦境世界而死。” “这里的你虽然是虚幻的，但你的脑子会感到疼，这不是假的吧？” 小别致说着，声音逐渐变得阴冷。 “我能给予你真实的疼痛折磨，以这样接连不断的凌迟之刑，让你疼痛到极致。” “你能忍吗？那就忍忍看吧。” “十一点半的时候，我确实就要被赶出这里了，你能忍到那时，我就放过你。” “不过在那之前，作为杀人凶手的你……” “就给我好好承受吧，失去挚爱之人的悲痛，我比你沉痛一万倍！” 嘭！ 桌子飞了过来，把季遐打倒在地，随即一瓶矿泉水直接砸中季遐的脑袋，砸得他脑袋嗡嗡响。 然后是一把改锥钉入季遐的背后，而就在此时，远处的第三台神机弓转了过来—— 笃笃！ 心脏被撕裂，背后与身上扎满了异物，甚至脑袋也稍微凹陷进去了一点。 常人受了这样的伤，当然是不可能再活着闻到下一秒的空气了。 但是就在此刻，本来已经倒地的季遐翻起身，把刚刚翻倒的桌子推开，两枚利箭钉在了上面。 正文 第一二八章 梦中来客 季遐当然知道，自己似乎是上套了。 还不知道小别致是怎么闯进来的，但是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蚊帐被小别致直接焚毁，而后还被小别致在梦中折磨。 接下来会怎么样？真的会死吗？ 如果什么都不做，那他可能真的会死。 毕竟根据之前的经验，在春秋之境世界所受的伤害不会被带到现实里，但是自己的大脑总不会有备用的。 而现实世界毕竟不是热血漫—— 凡人的潜能有其极限，忍耐也有其极限。如果疼痛过度，可能会休克甚至死亡……这他也是知道的。 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想办法脱险。受伤并不重要，但是要想办法脱离这种险境，哪怕受伤也在所不惜…… 季遐鼓起勇气，翻起了身。 迎接他的是更强的攻击——他低头一躲，一枚斧头飞了过来，钉在了桌子的背面，但紧接着又是一把小刀飞来，从侧面戳中了季遐的喉咙。 季遐眼前一黑，几乎要晕死过去。 不过就在这危急间的刹那，季遐的大脑出奇地活跃—— 只靠躲，当然也是不行的。 小别致不知道在哪，总之季遐现在还杀不了它。 甚至这种状态下，他就算能忍，也忍不了多久了。 季遐心中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又看了一眼周围，还是没找到小别致的影子。 不过他突然起身，从桌子后冲了出去。 侧面马上就飞来一个罐子，巨大的力量将季遐击倒在地，随即他的购物车从天上掉了下来，重重地砸在季遐背后。 一切都仿佛活了过来，仿佛这个房子里的一切物品都被赋予了某种力量，前赴后继地对季遐这个主人发起了攻击。 不过再一次，季遐不要命地站了起来。 只见符文的光芒闪过，季遐身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红着眼睛冲向一片狼藉的屋子中间，并伸手抓住戳中自己喉咙的刀柄。 用力一拔，在仿佛能让一切变成鲜红色的剧痛之下，季遐发出忍耐不住的呐喊，将刺中自己咽喉的小刀拔了出来。 然后一把按住了一本正要飞走的书本—— 泣血之书。 紧接着，毫不犹豫地一刀斩下。 啪！ 沾着季遐的血的水果刀刺入了泣血之书当中，因为用力过大，刀刃当场被崩断，留在书中。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飘在半空中的香炉与可乐落了下来，从背后飞来的大宝剑从季遐肩头飞了过去，在巨响声中落在墙边。 如同海潮一般汹涌而来的攻势突然停止，刚才仿佛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 不过…… 只是一场梦吗？ 季遐扔掉断了刃的刀柄，一屁股坐倒在旁边，大口喘息着。 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你还活着？” 小别致的声音照常响起：“不然呢？” 她的声音依然如故，完全没有虚弱受伤的迹象。季遐听后连忙起身，捡起了旁边的剑。 不过小别致并没有重新发起进攻。 “你是不是想问，我到底有没有事？” “我当然不会有事，你从进入这场梦之后，就已经死定了。 “现在这样只能逃得了一时，却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不过……你能发现那本书就是我控制你的梦境的源头，倒是很不容易啊，嘻嘻……” “那我就特地允许你多活几分钟吧，让我算算……你还能休息六分钟。” 季遐心中明白了什么——“你果然是那个时候……” 小别致笑了起来： “对呀，真是很巧呢，” “我本以为这次没法给我的丈夫报仇了。” “要给你打视频的时候，你虽然避开了我的目视，但你刚好把一个好东西送到了我面前。” “你们大概很喜欢那种东西吧，似乎把那种东西称作‘符文’。” “但你可能不知道，所有符文都来源于我们，高位的馈赠。” “如果是一般的物品，我没法通过电子图像就进行污染，但是这本书不同。” “但这本书里恰巧有一些符文碎片，这些碎片又与我极其相似，刚好可以成为我寄生的宿体。” “而我何其侥幸，又恰好很想报仇，连命都可以不要，当然不会怕以身犯险。” “所以……我抛弃一切寄生在了这本书里。” “刚才我能控制你的整个梦境，你以为我用的是什么？” “用的就是你自己的宝物，你自己的武器，你自己的梦……” “我利用这些东西将你杀死，你现在觉得怎样？是生气，还是害怕，还是后悔呢？” “总之，你就尽情地生气、害怕、并且后悔吧。” “哪怕你看破了一次，我也不会让你活着从这里出去，接下来让我看看……还有两分钟。” “等我到了，我会让你承受更大的痛苦，你就给我等着吧，嘻嘻嘻……” 小别致阴恻恻地笑着，声音逐渐远去，季遐听后摇了摇头，当然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无疑，物管的提醒是有道理的，而季遐自己的防备也并没有出问题。 但是…… 现在想起，季遐只觉得后悔。 第一次小别致找他索赔的时候，季遐不知道有这种春秋之境，也不知道小炉子和小别致的‘高位之眼’的能力，当然也不知道自己手中的泣血之书就是与小别致一样的‘眼’的馈赠。 只想皮一下，在小别致打来视频的时候，手贱把泣血之书对准了摄像头。 却没想到，居然会让小别致通过符文的相似性，刚好通过视频画面，寄宿在了这本泣血之书当中。 后来，季遐看到泣血之书，其实隐约意识到书发生了些变化……只是没有过多多想。 现在想起，可能这其中就是有些主观意愿之外的变化。 也许‘看’到的一瞬间，就已经中了招了。 物管说过季遐不能看小别致的本体，连媒介也不能看，既然泣血之书已经变成了小别致的媒介、甚至可能是本体，她应该是从季遐之前找武功的时候就已经对季遐施加影响了。 却并没有直接对季遐造成伤害，或是打算以此为媒介降临在季遐家里。 而是在试图将季遐诱入梦中。 当然，这一点倒也不能确定，毕竟季遐自己确实因为物管的说明放松了警惕，而且他之前熬了个通宵，本来就很困了，并且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上当。 不过从结果来看，季遐确实是在无意间、给小别致创造了绝佳的潜入机会，并且让对方通过泣血之书，潜入到了他的梦中。 最后到了现在…… 后悔当然来不及了。 季遐冒险用小刀戳坏了‘泣血之书’，至少小别致不能再随意拿屋里的东西对付他了。 不过季遐的危险并没有解除。 哪怕毁掉了泣血之书，现在的他已经受了重伤。 心脏与膝盖中了箭，全身好几处骨骼断裂。 哪怕现在还可以忍受，小别致却并不打算就此停手。 季遐一瘸一拐地起身，找了两件武器，但小别致说的时间也到了。 然后他听到了从门外传来的响亮的摩擦声。 摩擦声伴随着破碎与摩擦的嘎吱相声，距离房门越来越近。 季遐如临大敌，来到一台之前还没坏的神机弓前，就听到一声巨响，从门外突然传来。 正文 第一二九章 眼 嘭！ 梦中的安全门被重重敲击，灰尘从天花板上落了下来。 小别致的声音这次很清晰，隔着一道门——“开门呀小哥哥，你不是很聪明吗？现在我亲自来找你了！” 咚！ 又是一声巨响，季遐看到墙壁出现了裂缝。 “你这么有本事，这次应该也有办法吧，快开门，杀了我啊，让我和我家的小炉子死在一起，我就原谅你……” 轰隆！ 咣啷！ 第三声巨响，房门被直接砸开，砸中了地上的一大片东西，旁边一台神机弓射出毒箭，却只是射中了门后的黑暗——一切就如昨天晚上‘春秋梦境’时的那样，打开的门后是一片漆黑的水幕，神机弓的箭矢没入黑幕，如同雨滴入水。 而就在下一刻，一只巨大的、湿润的、布满血丝的眼睛从黑幕后浮现。 并如同吸管里吹出的肥皂泡一样，迅速变大到了三四扇门那么大—— “你要是杀不了我，那我就要亲自来杀你了唷？” 巨大的眼睛挤了进来，季遐看到眼睛上还插着两根箭，但小别致浑然未觉。 这让他感受到了某种荒诞的恐惧，下一刻才反应过来—— 是不是不能看？ 不过手总比脑子快，季遐已经把最后一台神机弓转了过来——这台神机弓本来对准着窗户，刚才也没有被小别致利用，季遐将它转向了正在占据房屋空间的巨大眼睛。 咔咔！ 两箭射出，准确地射进了从门口涌入的巨大眼睛，也许是距离更近、瞄得更准，这次的两根箭顺利命中、直接钉入了这只正在膨胀变大的眼球之中。 而眼球紧接着发出了稍微的痛呼，以及放肆的大笑—— “呜啊——”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好啊，真好啊，哈哈哈哈哈哈！” “阿炉他就是被这样的箭给杀死的吧？我也体会到啦！” “阿炉，你死的好惨啊，我都没能给你留下后代，你就这么早死！为什么这个世界如此不公，为什么就是我们两个？” “说好了将来有了孩子，就一起去伊甸城当人，你为什么突然要离我而去？” 嘭！ 小别致凄厉地大喊着，一只细长的大手伸了进来，一把拍在季遐刚刚站着的地方，季遐躲开被拍飞过来的购物车，购物车撞在后方墙上散了架。 小别致继续袭来，季遐已经没有更多神机弓了，短时间内也没法装箭，季遐只能向后躲闪，躲过了小别致的一巴掌。 但是小别致的眼睛上面钉着箭，却颤抖着、痉挛着，瞳仁死死盯着季遐，紧接着第二巴掌又要来了。 它的动作不是很快，季遐稍稍侧闪躲了过去，并且看到了机会。 紧接着它的大手横扫而来，把冰箱也砸翻了，但季遐这次激活了‘狩猎者’，用力一蹦，直接从上方跳了过去。 毕竟——此刻的季遐倒是很痛，但是除了痛得都要背过气去了，倒是并不会影响行动。 就算膝盖里还插着的那根箭，也只是稍有些阻塞感而已。 于是季遐从容躲过它枯枝一样的大手，开始借着激活符文带来的速度优势，迅速接近了过去、用剑劈砍。 小别致尖叫：“死啊！” 说着，它伸手抓了过来，季遐再次闪躲，这回小别致的动作不快，但是目标很准，几乎就像是季遐把自己送到它手里的一样。 但是就在小别致伸手一抓的同时，季遐以一个不算熟练的‘虎口逃生’架势，飞快地闪身一翻，灵敏地躲过了这一巴掌，并且接近了巨大眼球的近前。 然后顺势一剑，刺了进去。 噗嗤一声，利箭刺入了柔软的眼球之中。因为力气太大、加上完全没什么阻碍，这一剑几乎是连柄一起塞了进去。 成了！ 季遐一瞬间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并且还在这一瞬间继续加码，在大量血液从中喷涌而出的使用，用刚刚获得的‘蜃灰’覆盖住了自己的手掌。 然后只用了一瞬，就让大片碰触到有机质变成了灰烬，喷涌出的巨量鲜血激了季遐一头一脸。 不过下一刻，季遐被巨大的惨叫声震得头眼发花，然后被突然出现的另一只手甩飞了出去—— 这一巴掌又打烂了季遐好几根肋骨，将他撞飞出去好几米远才停下。 季遐完全不在意受伤，飞快地起身；相比自己的状况，他更加在意的是此时的敌人的状况—— 却见，巨大眼球上出现了一道血痕，此刻正在疯狂流血。 不过…… 就和现在浑身浴血的他自己一样，小别致并没有因此停下攻击，只是还在不断变大，并且在用她枯枝一样的双手，以狂热的精神维持着攻击姿态，并且大声叫嚣着—— “还敢还手……” “就凭你！” “杀人凶手，我和你不共戴天……” 季遐起身后退，躲开了它挥打的双手，并避开了被扔过来的半面桌子。 然后从旁边捡起一把武器，深吸一口气。 却没有再继续进攻…… 果然还是不行。 现在的处境比刚才好转了一些，面对着已经现出原形的小别致，季遐一方面面临着危险，一方面也看到了机遇。 这里是他的梦境世界，他在梦境世界中不会死，但其他人不一样——虽然不知道小别致控制他的梦境世界的具体方式，但是这里是季遐的春秋之境，小别致进入这里的身份是外来者。 它不能避免受伤的影响，而如果季遐能杀了它，那么它会永久死亡，到时候季遐也能离开这个梦境了。 所以要杀了它……季遐看到眼睛钻进来的时候，就在心里逐渐萌生了这个想法。刚才一剑刺进去的时候，季遐一度觉得自己要赢了。 可惜……这样还是不够。 小别致巨大的眼睛上，生长着一对枯树般的双手，虽然毫无章法地挥打破坏，但是因为体型优势，所以杀伤力很大。 它的动作很笨拙，季遐凭借自己的拳脚身手，足以避开她的大部分攻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它的身体变得如此之大，要对它造成有效杀伤的话，就算是剑与枪，造成的伤害也非常有限。 一次攻击失败了。 不过季遐没有气馁，他看着逐渐涌入房内的小别致，心中浮现出了一个清晰的念头—— 从昨天开始，季遐就设想了无数种与小别致战斗的情况，虽然过程有些偏差，但结果有些相似。 一切也正如之前担心的那样，小别致有备而来，他的处境因此变得很被动。 他想过其他攻击不奏效的可能性，也想过久战不下的情况。 不过在进入这场战斗之前，季遐就曾对这种情况做过预案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小别致当然是个非常棘手的对手，这次能打到这个地步，也已经很幸运了。 但季遐还有后手—— 除了神机弓，除了刚学的半吊子拳法，以及随机应变。 季遐最信任的、也是他最依赖的技巧却还没有来得及使用过，而到了现在，季遐开始重新这个问题了…… 说起来，我弓上哪去了？ 正文 第一三零章 星的呼唤（一） 答案很清楚，弓当然是被小别致藏起来了。 季遐一开始就找过，但是梦中的房间里，守林人长弓哪里都不在，可能根本就没有入梦。 不过即便如此，季遐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一方面敌人皮糙肉厚，那么大的伤口都没事，流血也不在乎，季遐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某种方式制造的幻象…… 另一方面，则是没有了后顾之忧。 之前季遐倒是在担心物管的叮嘱，不能用肉眼观察小别致。 物管说的肉眼，显然是指季遐在现实中的眼睛，所以季遐之前要对付小别致，能用的只有‘弓目’。 这次在梦中碰到，他似乎可以直视小别致，梦中的眼睛不是肉眼，甚至‘弓目’也不是很必要了。 再加上小别致现在还被卡在门里，只能攻击半边房子。 就算只是攻击瞳孔之类直觉上的要害试探，也是弓更方便一些。 现在想来，小别致可能正是害怕季遐用弓，所以才把他的守林人长弓藏了起来。 守林人长弓找不到也没办法，不过有了这个计划，办法总是可以想的。 季遐从旁边的一堆武器当中翻找，他记得这里面有一把他改造过的短弓。 短弓没找到，却发现了一顶潜水帽。 本身是之前季遐战利品所得，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现在它的属性很平庸，却是季遐想多弄一点加意志的装备，好让自己能在不用符文交汇的情况下、徒手开‘弓目’。 这顶帽子是他失败的作品，本来是修改到一半，还没做成功，本来打算再改改。 结果当时发生了点什么事，后来不知为何忘了。 此刻季遐在一堆破烂中找到了它。 倒也确实需要一顶潜水帽，刚才刺伤怪物的时候被喷血，什么都看不到了。 于是季遐把潜水帽戴上，放下护目镜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什么东西——潜水帽的内侧因为涂黑，有一个他之前没注意到的玄物图案。 季遐突然知道之前为什么会失败了，白雾迅速引导着进去，三秒过后，修改成功了…… 倒是不记得这帽子原来的具体属性了，不过初始是有2点意志。 经过修复，之前修复失败的玄物图案被完整重塑，并且顺利获得了修改增幅——季遐看到护目镜边缘出现了一道强烈的发光绿纹，也大概能猜到，现在的护目镜应该有3到5点的意志加成。 再加上，手腕的手表，是他之前修改好的——现在这块手表增加6点意志属性……说起来我手机到哪去了？ 季遐摇了摇头，属性一下子加起来了，但还是没有弓。 本来确实只能自己做了，属性差也没关系，总之能有弓就好。 只是他的大多数材料都在手机里，现在手机不知道去哪了，而且季遐记得梦境世界没法开手机。 季遐回头看了一眼，小别致又进来了一截，因为刚才季遐对它的伤害，它看起来更生气了，也更谨慎了。 趁着他挥打的空隙，季遐从旁边武器堆里找了一把扭曲的木柄镰刀，又找了一根铁钎。 镰刀的木柄可以做弓，铁钎缩小一下可以做箭。 然后…… 弓除了需要的木材和金属，还有更重要的作为弓弦的绳材。季遐之前为了制作神机弓，特地收集过绳材，有的是别处拆下来的，有的宝箱里摸来现成的，还有他自己学着剥下来的牛筋。 但是现在也找不到，季遐印象中好几样能用来当弓弦的东西，却都没有出现在这场梦里，就连供桌上作为贡品的獐子也没了—— 且不提能不能用，但小别致非常谨慎，这些东西全部被她排除出了梦境。 季遐一时间头疼无比，这可怎么办？难道只能继续跟它正面血战了吗？ 正这样想着，握紧了手中准备做箭的铁钎，季遐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学一学投矛这门本事。 不过就在这时。 季遐突然感到了什么——季遐抬起头，看到上头顶上空。 正在进行的战斗声势浩大，整个房间都被破坏得一片狼藉，但是头顶上的空间没什么变化。 仍然是往日的天花板，仍然是颜色单调的日光灯。 不过季遐感觉到了。 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正在那里呼唤着自己。 对了！ 季遐突然心中狂喜，几乎是迫不及待想要跳上天空，不过他倒是很快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与小别致的距离，趁着小别致的双手还没挠过来，将床一脚踢了过去。 然后一声巨响，季遐的床就被小别致一巴掌砸碎了。 不过季遐没有关心，他只是飞快地推开了床下的活板门，看到往地下城的通道也被一股漆黑如墨的屏障封锁着。 季遐伸手去摸，只能碰到光滑坚硬的隔阂，如同冰冷的玻璃。 但是在液面之上，他的梯子露出了两个尖端。 季遐抓住梯子头，将梯子从地下拖了上来。 小别致当然不会坐视他拖梯子。 伸手拍打了过来，季遐倒是不担心自己，却有点怕梯子被拍断了…… 关键时刻，一张符纸跳了出来，却是季遐不知何时放在枕头底下的安家符，在床被砸坏之后，它突然跳了出来，帮助季遐挡住了小别致的关键一击，然后被彻底击碎，化作漫天碎片。 而趁着这个机会，季遐带梯子跑出了小别致的攻击范围。 然后把梯子架在了墙边。 季遐快步爬了上去，本来是在小别致够不到的地方，但不知为何，小别致急了。 “站……住……！” 它发出了压抑的咆哮，季遐看到它的大眼球死死盯着自己，血丝在整个眼球之上蔓延。 季遐没有理她，继续往上，时隔几天后，再次爬到梯子顶端。 虽然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过季遐能够感觉到，那种感觉更加清晰了。 倒还不知道正在呼唤自己的是什么，但那种感觉隐约有些熟悉；而让季遐在意的是那股熟悉感觉的方位，它在房子的正上方，季遐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昨天的春秋之梦醒来之后，季遐就想到了，这场梦与他第一次进入星河、获得命神时的经历非常相似。 所以他之前始终未能找到重新回到星河的办法，也许从梦境世界想想办法。 季遐之前已经产生了这个想法，倒是还没有来得及做过尝试。 至于今天进入春秋梦境，这是一场意外。 季遐自身难保，本来应该来不及多想。 但刚才他突然感觉到了来自头顶上的熟悉的感觉，季遐突然心生希望，他从地下把梯子带了上来，然后从梯子爬了上来…… 起初，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他一步一步登上梯子的顶端，周围没有出现星辰与光华，自己也没有和上次一样，看到太空与银河的画面。 但是…… 到达梯子的顶端之后，季遐感觉到，那种正在隐隐召唤自己的神秘事物的位置也发生了变化，刚才它在头顶上，现在它在季遐正前方。 正文 第一三一章 星的呼唤（二） 没错，就是那里—— 那个呼唤着自己的东西的位置，正好就是房间的灯泡所在的地方。 虽然只是比梯子稍高一点，但那片区域已经处于小别致的控制之下，季遐直接在那里搭梯子会被打。 不过…… 季遐现在用梯子靠着墙，看准了那个位置。 他突然深吸一口气，然后全身的青筋根根暴起，肌肉力量在短时间内暴涨到了远超常人的水平。 然后他摆出一个不算熟练的‘虎口脱险’的架势，身体蓄力，然后脚步蹬着身后的梯子与墙壁。 猛然纵身一跃，冲向天空—— 纵身跃起，季遐感到自己像是飞了起来一样，他这才往下看去，下方是熟悉又陌生的房间。 这还是他第一次以俯视视角观察这个属于自己的房间。 却看到，整个房子本来就乱成一团，到处堆着舍不得扔的武器、材料、工具与其他陈设。 几天过去，已经有些家的感觉了，此刻却因为刚刚进行的战斗，到处都是碎片与杂物，已经几乎变成了废墟。 而罪魁祸首，从侧面看起来仍然诡异的小别致还在努力破坏。 它每次一巴掌拍过来，都会把范围内的东西扫得七零八落，而看到季遐飞了过来，一边挣扎着往外钻，一边伸手朝着季遐抓了过来。 它的身体还有一部分卡在门框里，不过在此刻的天空视角下，季遐看到了——它已经眼看就要完全钻进来了。 小别致伸出手枯枝一样的手爪从季遐面前挥过，几乎都要够着了，季遐看到它的身体在伸展之下，已经随着一声巨响，从砸破的安全门里完全钻了出来。 不过它的手指擦着季遐的身体飞了过去。 然后下一刻，季遐看到周围光华流转。 他并没有和预想中的那样——被重力所捕获，然后一头撞在巨大眼球怪身上。 却在接近房子中央的一瞬间，莫名地丢失了重力的感觉，冲入了一片闪烁着群星的黑暗空间…… 到了，就是这里！ 季遐大喜，果然看到了周围变成了记忆中的样子，神秘的光华流转，而他似乎来到了一片全新的空间之中，身后的房子与灯光已经消失不见了，星辰在天空中闪烁着，或远或近地呼应着他。 不过……季遐的惊喜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因为就在回头看去的时候，季遐看到了，就在身后的黑暗中。 虽然房子消失了，但是小别致没有消失。 不仅没有消失，而且追上来了——季遐看到一个巨大的、冒着鲜血的眼球怪物从后方追了上来，它身边失去了安全门的约束，速度甚至还快了很多—— “站住！” “我要将你碎尸万段，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尖厉的声音同时响起，季遐吓得魂飞魄散。 他只能向前跑去，但是此刻的他正处于失重状态，想要前进可不简单。 “救……咕咕咕……救命！” 季遐呼救，才发现自己无法呼吸了，但是他浑身的伤势足以他死个几十遍，现在当然也顾不上挣扎了。 黑暗与虚无的空间之内，他慌忙寻找那个正在召唤他的东西，之前他在房间里无计可施，正是这种虚无缥缈的感召，让他发现了头顶上的逃亡之路。 不过季遐记得—— 还记得上次来这里的时候，他就经历过这样的危险。 当时的他是被巡女拉了一把，才从星河当中钻了出来。 至于这次，他似乎陷入了一样的困境，现在的他似乎已经进入了星河之中。而他想要钻出星河的话…… “巡女小姐姐救我！” 季遐模糊地喊着，是水中胡乱游动。 却又感到了一股奇异的力量——这股力量并非突然出现的，却仿佛一直都在跟随着季遐，却在此刻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季遐对这种感觉很陌生，但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小别致正在接近，它的眼球上还插着一开始没射进去的那根箭。 季遐看着急速逼近的巨大眼球，没有向前逃走，反而利用那股奇特的力量作为借力，往后沉了下去—— 噗通！ 水声破开，光芒迸溅，季遐从星河之中冒出了头，周围流淌着群星的光华，头顶的天空布满极光，不知天地，不知东西。 而出现在他面前的，正是之前召唤他的东西—— 温和的暗星漂浮在他的头顶上，正在安静地保佑着他。 而刚才他突然发现的那股力量，也不是其他什么东西。 正是一些细微的烟雾——却是他供奉所得的香火。 “是巡……呃……神仙大……珈蓝大人，谢谢您保佑我。” 不是巡女，她显然不在这。 危急中，救了季遐的是他的命神珈蓝。 果然遇到困难还是要指望神仙，不应该指望只见过一次面的女人…… 季遐利用香火做台阶，从星河中淌了出来，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水渍，有些尴尬。 不过却也没时间再纠结了。 回头看去，小别致果然追了上来，从星河当中冒出了个头，然后尖叫着朝季遐追来—— “你跑不了了！” 模糊的尖叫声中，巨大的眼球怪逼近了过来，它巨大的身体用两只手拨动着游了过来，即便是在这片无边无际的星河之中，也显得异常庞大狰狞。 逼近之后，它的两只枯枝细手拨开星河，以远超季遐游泳的速度，破开河水，追向了季遐，然后一巴掌挠了过来—— 嘭！ 星光迸溅，水势汹涌。 季遐在空旷的星河之中难以躲闪，但他也没有躲闪。 一道几乎没有颜色的暗红色透明光幕出现在了季遐身边，挡住了小别致的爪击，并且将它弹飞、击退了好几步。 小别致尖叫着。 “啊啊啊！” 它重新游了过来，又一巴掌拍向季遐，却在巨响声中，再一次被弹开了。 “什么东西？！”小别致尖声大叫，“受死吧！” 第三次，小别致一巴掌袭来，力量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大，但受到的反击也是前所未有地猛烈。 小别致被红色光幕弹飞了出去，在汹涌的暗流之中受到了巨大的反冲力，在星河之中被弹出去了几十米远。 正文 第一三二章 星的呼唤（三） 季遐躲在光幕之中，什么都没有做，看着小别致被三次弹开，心中暗自叹息。 终于安全了……暂时。 没有碰到巡女是有点遗憾，但是招呼他来这里的显然就是他自己的命神。 神仙可比小别致这样的怪物厉害多了，也是突出一个可靠；甚至之所以指引他来这里，当然也不是别的原因，就单纯只是提供帮助——神明的保佑就是这么实诚，既然要保护他，那季遐肯定稳如泰山。 唯一令人在意的一点是，神明的保佑不是免费的。 这一切都有其代价——什么都不做的人不会被神仙眷顾，季遐首先得进入星河。 只有来到这里，才能得到珈蓝的力量保护。 除此之外，则要信仰……确切来说，是香火。 来到星河之中，季遐就感觉到了自己身边环绕着青烟，这是在昨天的狂赌之后的剩下的香火点数。 虽然已经几乎没了，但昨天的供奉点数逐渐上涨，星期一在另外一边也不断供奉，现在又累积了一些—— 之前在供奉app上看到，目前的香火值大概30多。 现在的季遐没有手机，不过这些香火正环绕在季遐身边，并且正在起到作用，除了能让季遐离开星河、借力站在河水之上，而且还能保护他，帮助他抵御怪物的袭击—— 刚才他被小别致袭击了三次，珈蓝神的光幕帮他挡了三次，看起来很厉害，实际上也很厉害，但每一次都会消耗一些香火值。 于是季遐在心中暗想……还好星期一够勤劳，不然昨天赌转盘花光香火，今天就要抓瞎了。 当然，只用来格挡也不够。 小别致虽然没法攻破屏障，但是每次消耗一点点香火，少归少，说不定她把自己撞死了也没用，但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想彻底解决这次的危险…… 当然得继续靠神仙。 季遐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命神，珈蓝的暗星在发出柔和的光芒，安静地悬挂在半空中。 神仙大哥，您要帮忙，就好事做到底呗？要不出手给它个痛快的吧？ 季遐这样想着，在口中暗暗嘀咕着……却理所当然地没什么用。 并且逐渐意识到了一些东西—— 这里的神仙虽然是神仙，但是又与想象中的神仙不太一样，实际上季遐之前就发现了，他从得到命神之后，与神仙的关系就类似于某种交易、或者说契约的关系。 现在倒是发现了，珈蓝会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保佑’他，但即便如此，这种保佑信徒的方式也和之前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与其说是看季遐可怜，特地把他喊上来保护他。 不如说是拿出了一种基于新平台的交易内容，现在季遐受到保佑，虽然确实很划算，但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契约交易关系，还是得付香火值。 而对于现在的季遐来说…… 他当然可以请求命神帮忙降服怪物，但首先是他得有香火，其次是命神可能并不会提供这种服务。 季遐突然顿悟，脑海中出了这些信息，也知道现在自己的期待落空了；珈蓝神对他做出了启示，这本是神明启迪一样神圣崇高的感悟，结果却像是某种‘使用说明’一样，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清晰而具体。 行吧，帮不了就帮不了吧。 倒也是个坏消息，不过季遐在明白了‘命神的交易范围’之后，也在同时获知了一些别的东西。 比如说，他的这些香火的本质。 香火自然就是季遐的香火值，之前app里能看到，却不只是一段数据而已。 香火代表的是量化的信仰，是季遐对珈蓝神信仰的凭证——app本身提供的只是一种观测的手段而已。 当然这不重要，对于现在的季遐来说，重要的是香火这种物质的本质。 它代表着已经转化的信仰，季遐得到信仰点数之后，这些信仰本身已经被珈蓝神所获得，现在漂浮在季遐身边的这些并不是信仰本身，而是信仰所代表的、珈蓝神对季遐的恩赐。 通俗来说，可以看做是一种在某种程度上遵循市场规律的‘通货’，而既然是‘通货’，自然是能在珈蓝神这里获得保佑，也能用在别处…… 比如说。 季遐看着被撞飞出去的巨大眼球怪物，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南天，深深作揖： “请星宿相助！” 一些香火飞向天空南方，那是繁星璀璨的星河中央，虽然并非季遐的命星所在，但是他现在的他可以在星河中求助——既然珈蓝神不行，那季遐可以向别处求助。 香火值不算很多，所以季遐的目标也很明确。 他的求助传向星河深处，起初音讯全无，却紧接着出现了两个巨大的星宿轮廓。 一个是母豹的外形，豹目凝视，一道光练飘落而下，落在季遐手中，作为长弓的弓身。 一个是犀牛的形象，牛尾轻摆，一道神光闪电般降临，以为弓弦。 两道星光在季遐手中化作一把长弓，这也正季遐目前最迫切的需求——他的香火值不多，正该用在最需要的地方，而且珈蓝神很同情他的遭遇，这把弓还是特地说情、请南天星宿优惠过的价格。 看着手中的星光之弓，光芒璀璨，论造型的话，比那把塑料一样的大宝剑都要厉害了，而它本身也确实不弱——握在手中没有一点重量，却给季遐一种神秘的振奋，仿佛握着它就能战胜万难，握住它，像是握住了一条星河。 季遐握着这把星弓，爱不释手。 当然，他也没有被这意外的收获冲昏头脑。 毕竟对于现在的季遐来说，目前的情况多少还是有点尴尬。 星宿赐弓，这把弓实际上并不是一把有实体的武器，而且还是没有箭。 季遐拉开弓，长弓发出璀璨星光，却看到把长弓体型巨大，竖立着比季遐的个子还要高了。 于是季遐灵机一动。 将手里的铁钎——这本来就是他用来做箭的材料，上来的时候，季遐顺手将其带上来做短矛防身，却没想到真的用在了箭上——搭上了弓弦。 拉弓的刹那间，他已经用应用了无数遍的技巧，将铁钎内的玄物图案修正成为了标准的箭矢附魔。 耀眼的绿光在铁钎表面浮现而出，铁钎的体积稍微缩小，但却更加凝实，内部玄物在复杂图案的引导下，使得强大而危险的助力顺着手臂，涌入了握着箭的季遐体内。加上星宿赐弓赋予他的一种力量，季遐几乎摸到了弓目境界的边缘。 正文 第一三三章 顿悟 只差一点了。 只是很可惜，到底还是差了一点。 于是季遐没有立即动手。 反而问道： “大姐，冷静下来了吗？” “杀人犯……”小别致的声音嫉恨发狂，“要动手便动手，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如果你现在放我离开这场梦，我杀不了你。”季遐提醒她，“之前我没有资格，你要杀了我也没办法，但现在是该我提条件了。” “那凭什么！？你以为我愿意吗？”小别致的声音都在扭曲，“我们将来都是和你一样的人，凭什么要我们承受这一切？！” “那也是将来，我只知道现在的你们不是人。”季遐摇头，“我也是被绑架进这里的普通人，我也只想保命。” “住口！我和阿炉是不是人，又不是你说了算，现在你杀人就该偿命！给我受死吧！” 说着，小别致又冲了过来，季遐无奈，也松开了弓弦…… 之所以扯皮聊天，一方面确实是发自真心——小炉子被季遐亲手射死，小别致找上门来寻仇，季遐现在也不认为自己有错，但他也觉得小别致有点可怜。 如果她愿意就此罢休，那自然刚好，季遐已经有了反抗之力，在双方都没有一定获胜把握的情况下，能够就此休战是对双方都有利的决定，之后小别致将被赶走，却总好过被直接射死。 只是很可惜，小别致不同意，就只能战了。 季遐一箭射出，沉重的铁钎带上了星光，如同闪电般呼啸飞出。 小别致被一箭射中，只来得及转开瞳孔，巨大的眼球从中间被铁钎贯穿。 “啊啊啊啊——” 小别致惨叫着，甚至跌落沉入星河之中，喷涌的血水染红了星流。 却仍然没有死。 “就此罢手，可以吗？”季遐问道。 小别致重新浮起，以诡异的声音狂叫道：“休想……咳咳……今天你必须死——” “这样下去是你会死。” “还说不一定，你……你没有箭了，就算你有了弓，箭也被我藏起来了，你根本不可能……咳咳咳……” 小别致挣扎着冲出星河，大量血水喷涌而出，它的眼球身体像是一团塑料一样正在皱起，但即便如此，她也在试图向季遐靠近，甚至还在试图向季遐发起进攻…… 季遐叹了口气，又开始感到头疼。 倒是不打算评判眼前这个可怜对手的对错是非，只是现在的季遐没得选择——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过在唯一的那根铁钎被射飞之后，小别致受了伤，季遐手里则没有了箭，这也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星宿赐弓，机会只有一次，这也是他刚才之所以犹豫、要跟小别致谈判的原因。 季遐抬头看去，珈蓝神的暗星已经不在了，说起来刚才虽然是交易，却也是在珈蓝神特地关照下的交易，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他可没法只靠那么点香火就换到这把星河之弓。 所以接下来，季遐不能再换一支箭——他只能靠自己了。 于是季遐深吸一口气。 他将弓弦拉开，手中本来什么都没有。 但是就在他身边，那些已经所剩不多的香火气息聚集了过来，在他手中凝聚，变成了一根沉重的香火之箭。 与星宿赐弓不同，香火之箭很普通，没有任何玄物特性，也没有任何属性加成，这是在箭矢用尽之后不得已的办法。 而且这根箭的分量很足，足到这一支箭就用光了季遐剩下的所有香火。 这似乎不是个很好的决定。 不仅是因为，这一箭射出之后，季遐身边也不会有香火屏障替他阻挡伤害，到那时，他将无法继续弹开小别致的攻击了。 更是因为，这一箭若是再失败，季遐就真的没有下一箭了。 不过季遐很冷静。 他当然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他也确实是深思熟虑之后才这样决定的。 这一箭看似孤注一掷，但是季遐知道，他欠缺的从来都不是再来一箭的机会。 刚才那一箭，不是不够强，也没有射偏。 此刻的他除魔到了弓目的边缘，只要再强一点，他就能够进入弓目的状态，一箭将敌人彻底杀灭。 以直觉来看，这一点差距似乎是属性——也许是意志，也许是‘弓特性’，总之季遐堆了这么多属性，包括手腕的表、戴在头顶的潜水帽、以及背在身后的短斧，以及虽然遗失了守林人长弓、但是经过星宿赐下的更强的星河之弓。 然而此刻的季遐却隐约反应过来了，那一点差距可能并非属性—— app与‘我之书’上显示的属性似乎代表着一些可以量化的能力增幅，但是对于季遐来说，他的‘弓目’也确实有一些由属性而来的硬件门槛，但这种要求并非绝对的约束。 当初榭寄生房间的祝福就明确地说了这一点，对于‘弓目’而言，最重要的一点乃是决心。 决心可以是意志，意志这种属性也许就是决心的一种形式。 但除此之外，决心就是决心。 刚才没有把握，试图交涉停战——这不是决心。 虽然动手了，但是试探性地射出了一箭，弓目果然也未能启用，这也不是决心。 现在季遐当然可以继续这样——香火本身是一种凝实的材料，季遐可以把剩下的香火分成两三支箭，用完之后说不定还会有结余，到时候就算小别致还活着，那他也能够用这些香火自保，掩护自己继续逃亡。 但是……这同样不是决心。 所以季遐将所有香火聚集在一起，凝聚成了一枚势大力沉的重箭。 不能算是破釜沉舟，但也确实有点自断后路的意思了，只是现在的季遐完全没有再想这些问题。 他要专心致志，要射杀眼前的敌人，要一击致命。 这需要勇气，需要鲁莽，需要决心。 这是唯一的办法，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季遐拉满弓弦，前方的巨大眼球怪物挥着枯枝大手越来越近，它的口中模糊着怨毒悲痛的呢喃、早已不成人音，但是季遐心中坚定，虽然正在看着，但是就在此时此刻，仿佛有一只并不存在的眼睛，正在季遐的箭尖处缓缓睁开。 正文 第一三四章 何苦 此刻，星河入眼，波澜不惊。 在弓目张开的一刹那，季遐完全明白了。 弓目不并是真正的力量，不能像符文一样直接增强他的身体能力。 也不是某种状态……之前激活弓目时，季遐受益于‘状态’，所以产生了这种错觉。 但是弓目同样不是一种受限于时间的状态，它不需要代价，其实并不受物质环境的制约。 甚至也不完全是一种技巧—— 虽然有一些技巧的成分，但并不能够通过练习、使一种爆发的力量成为常态，让自己能在战斗更加游刃有余。 相比之下，弓目更像是一种知识，一种经验，或者说是一种本能。 如同以肉眼看到空气中的灰尘，如同耳朵聆听阳光下的树叶婆娑。 一切都自然而然，但又无比困难，过去的季遐摸不到弓目的门槛，但是门槛只是入场券，‘弓目’本身并不是强大的意志与精神，也不是观察世界的手段。 弓目的作用就是弓目，只要拉开弓，就能以弓的视角观察万物，只要拥有决心，就能将真实的意志贯注于箭中。 而就在此刻，季遐看到了完整星河，从他手中的箭尖处倒映着，映入脑海。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季遐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已然进入玄境。 星河流淌，在弓目的视角下丝毫不变，季遐无法看清，也不可能能够看清，或许以后抽时间再来，可以用弓目好好观察一下星河的全貌。 而在星河中央，季遐看到了自己。 他看到自己遍体鳞伤，背后还插着一根神机弓的毒箭，他知道毒箭的尖头此刻就在自己的心脏之中，而且正在一阵阵地传来疼痛。 而他手中，握着的是一捧虚幻的星河之水，虽然凝实有力，却仿佛随时都要散去一般，给人虚幻缥缈之感。 至于香火之箭，则如同根本不存在一样。 弓目尚未将其排除，但是在弓目的视角下，这根箭完全无法看到。 只能通过正在瞄准的敌人，感应到它能够用于杀伤的奇异特性——这根箭虽然无法看到，但是季遐能够感到它的强大破坏能力，或许比之前感觉中的还要更强一些。 而顺着弓箭所瞄准的位置，季遐看到了自己的敌人。 事实上，季遐几乎没能注意到它…… 那是一个小小的眼球怪物，它漂浮在季遐前方，在弓目的视角之下，看起来甚至有些滑稽—— 滑稽的地方在于，它太小了。 虽然并不令人意外，就和上次看到的小炉子一模一样，在弓目视角下，小别致的样子回归了常态——或许这才是他们的通常形态。 但就在季遐闭上眼睛之前，它在季遐的肉眼看来，也还有至少星期一那么大，它有巨大的眼球身体，如同枯树一样的细长双手，黑压压地朝着季遐袭来…… 然而在弓目的视角下，季遐看到了，小别致的身体只有一个拳头大小。 她像是一只哈哈镜里的小鬼一样，用了一些特别的手段，让自己看起来无比巨大。 但是弓目识破了她的真面目，季遐看清了她的样子，睁开眼睛，果然看到巨大的眼球怪物从眼前凭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便是刚才看到的、滑稽又笨拙的小东西，它浑身是血，漂在星河之上，大量漂浮的血痕还在星河中蔓延，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但此刻的它已经变回了原形，只能徒劳地划水，还在努力朝着季遐靠近。 季遐摇头：“何苦呢？” “何必多言！” “抱歉，现在我只能这样。” “阿炉，我来了……” 嘣！ 香火之箭飞出，血光迸发，小小的眼球怪物被一箭撕成碎片，在星河中消散，残骸向着上方尘世间飘零跌落。 季遐叹了口气，手中星光消去。 随即朝着后方鞠了一躬：“多谢诸位星宿相助，多谢尊神珈蓝指引保佑。” 星河流淌，不回一语。 不过季遐说完，也已经无法再继续停留了—— 他脚下的借力之处是香火所聚集的方圆之地，但刚才那一箭用光了他所有的香火，现在就算是这一片小小的踏脚之处，也没有办法继续维持了。 脚下一空，季遐果然从星河中跌落，周围陷入黑暗，季遐感到强烈的失重感，然后回过神来，已经从房间高处跌落了下去—— 嘭！ “啊！” 季遐惊叫一声，从铺盖上翻了起来。 本来，春秋之境是他自己的梦境，若是无意停留，他其实可以随时醒来，回到现实。 不过——脱胎于梦境的春秋之境并不是简单的梦魇，梦中事物大都是真的。 而梦境本身并不稳定，却容易受人操作，若是被有能之人从中作梗，哪怕是梦的主人也要陷入危险。 刚才的小别致就是利用了这种特性，它以泣血之书为媒介，进入了季遐的梦境，并且几乎完全支配了那里，季遐就是想逃也逃不出去。 此刻终于醒来，季遐心中感慨着劫后余生，摸了摸脑壳，刚才凹进去的地方完好如初，身后的毒箭也并不存在——却被摆在了他的床边。 不过起身之后，季遐看到满屋狼藉。 虽然是从床上醒来的，但是床已经完全被破坏了。刚才梦境之中，房间内经历大战，他的床被巨大形态的小别致一巴掌拍成了两截，现在的床也已经断成了两截，季遐醒来的时候，就躺在断床的铺盖上。 而受到破坏的当然不只是这张床而已。 事实上，整个房间都已经遭到了毁坏。桌子变成了碎块，购物车的零件到处都是，一台神机弓被巨大的眼球压碎。 就连冰箱也被打翻在地。 好在冰箱受损不太严重，季遐当场使用鲁班术，将破损的冰箱门重新安了上去，扶起来插上电还能用。 至于床与桌子、以及边上的供桌，当然也可以修一下继续使用，不过这将会是个漫长的工程，并且有一些东西应该是修不好了——季遐看到屏幕上戳了个大洞的手机，却是刚才被小别致戳了一指头，已经完全被弄坏了。 季遐摇了摇头，却在继续寻找。他翻开桌子的碎片，又移开一堆翻倒的泡面，在一些纸张与武器的碎片当中，最终找到了那本‘泣血之书’。 正文 第一三五章 走马灯 泣血之书被季遐用小刀刺穿，此刻重新打开，季遐看到书中的内容也发生了变化。 扉页处，仍然是那只眼眶流血的小丑，季遐正是因为手贱把这个东西给小别致看了，所以才发生了刚才的那场战斗——回头想想，只能说是手贱惹的祸。 不过季遐及时反应，在梦中用刀刺穿了这本书。 此刻看到，‘泣血之书’上有一道刀痕，书中的小丑也在画中倒地，好像真的因为季遐的一刀而死了一样。 季遐一页页翻了过去，就看到每一页的画面都发生了变化，小丑躺在地上，纸上的刀伤在流血，已经变成了死人一个，书页不断翻过，只有它身下的血泊逐渐扩大，最后被埋进了一个写着R.I.P.的坟墓里…… 直到看完，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不过季遐收起书，却看到刚才放着书的地方飘着一颗符文。 却是一直都与被刺穿的‘泣血之书’重叠在一起，实际上应该就在书被刺穿的那个地方。 原本它被书掩盖着，或者说与书被刺穿的位置完全重叠。 在季遐将书捡起之后，才让它暴露了出来。 而这个东西…… 是‘诡舞者’。 季遐一眼就认了出来，并看到了符文上标志性的血色的眼睛纹路，看起来是符文的碎片，而且是符文的补充碎片——就像是‘御寒狩猎者’与‘复苏狩猎者’一样，是本来属于同一个符文，但是能够互相组合的碎片。 与记忆中不同的是，这次得到的‘诡舞者’的颜色不太对劲。 表面上像是褪色的布料一样，并不是与之前一样的鲜红色，反而有一些细微的褪色痕迹。 不过季遐找到我之书对比了一下，并且感觉到这确实就是‘诡舞者’，也没有疑虑，直接伸手吸收。 果然感到，这枚诡舞者被他的手指吸引，被成功吸收之后，与‘诡舞者的幻觉模因’融合在了一起。 并且在这一瞬间，对季遐进行了某种启示，季遐几乎是瞬间理解了它的用途—— 我之书上显示，它的名字叫做‘诡舞者的支配模因’。 也许是这枚褪色符文的特别之处，季遐在将它吸收之后，自然而然地知道了它的作用。 它的用途同样是‘恐惧’，力量比第一枚符文更大。 不只是如第一颗符文碎片那样，能够用自己的恐惧来隐藏自己的身形。 而且可以收集别人的恐惧。 比如刚才的梦中，季遐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反面例子。 他从梦中醒来，被小别致吓唬了一顿……虽然表面上很冷静，但心里确实怕了。 然后就被这颗符文碎片吸收了大量恐惧——这些恐惧就是小别致控制他梦境的根源。 哪怕是季遐很快反应了过来，一刀毁坏了泣血之书，之后小别致已经无法收集新的恐惧了。 但是即便如此，旧的恐惧也未能消解，季遐之所以看到体型巨大的小别致从房间外冲进来，就完全是一开始的时候、被小别致吸收了他对门外怪物的恐惧，并且利用这种恐惧，将他从家里追杀到了天上星河。 最后要不是季遐用‘弓目’看破了它的幻影，可能它那种虚假的巨大体型还能继续保持下去，并且继续用来攻击季遐自己。 当然，现在才明白其中原因，确实是有点晚了。 季遐合上书，将东西收了起来，心中却高兴不起来。 他没法进入别人的梦，也不擅长操纵恐惧，现在看来，这颗符文虽然厉害，但好像只能让小别致拿来对付他，落到了他自己手里反而不见得有用…… 相比之下，反而是刚刚获得的星河之弓更加有用一些。 不过这把弓似乎只有刚才的星河里才能直接使用，现在留在他的脑海里，却如同那些设计图一样，变成了一些奇怪的知识，没法直接拿出来用…… 算了。 总之既然有了就先拿着，而这一战打完，季遐更头疼的是满地的狼藉，这次和小别致打起来完全是意外，收获再大，麻烦也只会更大；马上就要参加物业活动了，但是他连手机都没了。 说起来现在几点了？ 季遐想找挂钟，结果只在碎片当中找到了挂钟的破碎表盘。 不过他取出已经损坏的表盘之后，却又在下方碎片中看到了一缕金色。 却见，一些蒙尘的碎片下，是一副金光闪闪的骨骇——那小别致的骸骨。 它维持着死时的样子，身体却变成了发光的金属，光芒比小炉子的骸骨还要更强一些。 啧。 一家人还真是整整齐齐啊，不过想了想也挺可怜的，季遐摇了摇头，想着要不要找个地方把这俩怪物给葬了。 虽然尸体看起来好像有用，但把人家的尸体拿着盘也怪渗人的。 季遐想着，从杂物堆里找到了装着小炉子骸骨的袋子。 本打算把尸体收在一起，但随着两具尸体逐渐接近，金光仿佛在互相呼应，变得非常强烈。 季遐继续靠近，光明变得刺眼而灼热，等到他意识到不对，想把两具尸骨分开的时候，金光已经强到无法直视，而两具尸骨也仿佛产生了某种变化，黏在一起分不开了…… 这啥啊，核聚变吗？全剧终了？ 季遐捂着眼睛，被白光吞没。 然后一些信息映入眼帘，这是突然开始走马灯了吗？ 却见，春天的原野上，一个小眼球与另一个小眼球一起开心奔跑。 两个眼球逐渐长大，负担起了生活的责任，公眼球对母眼球说道： “等我在天上找到了工作，就回来跟你结婚。” 母眼球等了很多年，公眼球终于回来了，于是两个眼球组成家庭，一起来到好运小区，公眼球赚钱养家，母眼球在家做主妇，有一天，公眼球对母眼球说： “还记得我们相遇的那片原野吗？我突然想回去看看，等我送完手头这批传单，我们回去那里旅行吧！” 季遐看到这里，感觉到有些不想继续看下去了。 说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他感到自己好像是看到了这俩眼球怪生前的记忆，能换台吗？ 不过还没等他搞清该怎么离开这段记忆，突然眼前的画面一闪……好像真的换台了。 画面回到了一片清冷的山坡，最初的原野。 原野上的生机早已凋零，天空被阴云填满，北风吹着雪花，钻进了一座荒芜土丘地下的破败洞窟。 山洞里，盘杂着枯萎的树根，堆积着经年累月的淤尘。 不过就在枯萎的树根之中，一个仿佛与泥土化为一体的枯瘦人形突然惊醒。 他逐渐醒转，打了个响亮的呵欠，舒展身体，抓耳挠腮。 却突然惊觉，发现了什么。 连忙用漆黑缺指的双手摸向了空洞的眼眶，急得卡出了一口痰： “呃……咳咳，我……我眼珠呢？” 正文 第一三六章 随机电梯 “客人您喜欢哪种样式的面具？很抱歉蓝色和黑色款还没有到货，现在有货的只有白色款和粉色款，当然您也可以选用这种透气性更好的大斗笠，还有这种防暴口罩，但是因为这两种面具呢未能经过活动委员会的覆盖率检查，如果您非要使用的话必须对额头进行涂黑处理，当然您也可以选择这种补水美容面膜，这是诗兰若流行博士为此次活动提供的限量免费产品，不仅覆盖率很好，您可以贴着它参加活动，而且爽肤补水，是本季美妆风向产品，如果您愿意再加一下诗兰若公众号，还能领一份三块钱的优惠金……啊，您的手机坏了呀，那我下次再向您推荐吧。” 在狭窄的电梯间，挤着一个小桌子，以及一个戴着面具、穿着红礼服的年轻女人。 女人是活动委员会的接待员，负责指引业主参加这次抽奖活动。 她的接待很熟练，声音甜美，前凸后翘，戴着白色的面具。 不过她背后有一双蛾子一样的翅膀，一开始季遐以为是衣服的缀饰，但仔细一看，却发现这双翅膀居然是真的，随着女人说话，翅膀还会微微抖动。 而面对这样一个奇怪的接待员，被接待者自然不敢随意冒犯，并且忍不住会感到好奇—— 比如季遐现在就有些害怕。 虽然这人听起来没有怪物的嗡嗡声，但这翅膀确实看着有点吓人，她究竟是不是敌人？ 对季遐来说，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不仅是因为好奇，更是因为他手机坏了…… 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这次活动的时间是今天12点整，到11点50的时候，活动委员会才会接待业主前往场地。 这是活动须知上的说明，而而在那之前，似乎可能会出现其他的指引人，那些指引人不能相信。 之前，季遐其实没记得这件事，实际上就算是记得也没用。他的手机坏了，家里的钟表全部都在之前的战斗中被弄坏了，一个都没剩下。 他是从梦境世界中回家后，过了一会儿，家里不知为何没有受到梦境世界战斗波及的防盗门突然上升，从下面升上来一扇电梯—— 电梯门打开，就出现了这个有扑棱蛾子翅膀的接待女郎。 当时季遐没有多想，其实他还在想别的事——片刻之前，他与小别致在梦中激战一场，然后在收拾战利品的时候，小别致与小炉子的尸骨发生了某种反应，展示了一段奇怪的画面……季遐不知道画面是什么意思，结束后还在想。 然后就在那时，电梯来了，季遐连忙带好武器，收拾稳妥。 进入电梯之后才想起，他并不知道时间到底对不对。 然后他整个人都麻了—— 此刻电梯发动，季遐在心中忐忑着。 该不会，自己上错电梯了吧？ 如果搞错了时间，现在还没有到11点50，那他会怎么样？ 会被怪物吃了吗？ 虽然记忆中，活动指南上并没有说明这样做的结果，但季遐一时间有些担心，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所以就陷入了现在的尴尬处境。 电梯正在缓缓上升，接待女郎帮季遐整理了一下仪容，指引着季遐挑选面具，季遐心不在焉，选了一个白色的面具……当然，实际上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就是了。 然后问道：“对了，其他业主都到场了吗？” “还没有哦。” “请问现在的时间是几点？” “十一点三十六。” “……” 季遐有些慌了，伸手握住了背后的守林人长弓——之前的梦境世界中，守林人长弓被小别致藏了起来，不过季遐醒来之后，他的弓与箭还好端端地摆在家里。 当然这已经不重要了，如果现在是十一点三十六，那季遐确实来早了：“我好像来早了是吧？” 接待小姐仿佛对此并不意外，回答道：“是的哦。” “你是待会抽奖活动的接待员吗？” “对的哦。” “那你为什么提前带我进电梯？” “为什么要这么问？我的工作就是接待你们上电梯。”接待小姐答道。 “那你要带我去哪？提前去会场吗？” “会场还没有开放呢。” 季遐吐出一口老血，看了一眼旁边的电梯的显示窗，这架电梯没有操作板，但是可以显示楼层，刚才进来的时候是30层，现在看到却已经是86层了。 “那你要带我去哪？能不能送我回家？” “可以哦。”接待小姐问道，“你确定要回家吗？” “是的，我想立即回家。” “立即的话，现在还不行，要等到下次了呢。” “下次是什么时候？” “等这次电梯停靠之后，再关门。” “要停靠在哪？” “不知道呢，活动场地在1层，因为还没有开放，所以电梯随机选择了楼层停靠。” “那这些楼层都有什么？”季遐有些崩溃了，“大姐您快点送我回去吧！” 叮咚！ 就在这时，电梯突然减速，停在了89楼；季遐连忙把武器解了下来，如临大敌，电梯门缓缓打开了。 “……” 本来，电梯间顶端的照明灯正在发出惨白的光芒，但是随着电梯打开，一股红光照了进来。 季遐看到，89层是一个血红色的房间，虽然房间隐约有些眼熟，但进门看到大片蠕动的红云，像是浸水的红色棉花糖。 这些棉花糖一样的东西似乎拥有生命，感到电梯开门之后，便朝着电梯间靠近了过来…… “关门，快关门啊！” 季遐甚至都来不及用书签观察一下，在电梯门两边胡乱摸索，想找个电梯按钮把门关上。 他最后也没找到，不过他说完之后，接待小姐不知道做了些什么，电梯门迅速关上了了。 季遐这才松了口气，小心地提议道：“大姐，我要回家。” “回家是吧？好啊，这次停靠过后，下次就可以回家了。” “不是，刚才就说了要回家的吧？” “刚才我向您确认要不要回家的时候，您没有回答呢。” “你……您是故意的吧？” “倒也确实啦，毕竟我们是按照次数计费的，但您要是好好回答的话，那我还是可以送你回去的。” “行吧，那下次请一定回我家……” 反正只要一次，这次开门了就赶紧回去吧。季遐这样做了决定，握紧了手中的弓。然后电梯重新停了下来，叮咚一声响，显示的数字定格在了44层。 电梯门逐渐打开。 季遐浑身紧绷着，握紧了手中的长弓，正等着开门之后、一旦有危险就反击，并且火速让接待小姐关上门。 不过这次电梯开门，季遐愣住了——在打开的门后，季遐看到了一个人。 正文 第一三七章 偶遇 来到好运小区，季遐见到的人也多了。 去掉地下城的僵尸那种人形怪物，去掉小别致夫妇俩那种有人类心智的怪物，虽然也有正常人，却始终有些隔阂。 比如，小蓝与安医生那样的伊甸城的人，以及物管那样的工作人员。 他们虽然是人，但是距离和季遐认识中的‘地球人’还是不一样。 但这次，季遐确实碰到了个地球人，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毕竟，这人与他太像了。 此刻的季遐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装备，上身是衬衫搭配救生衣，下身是牛仔裤，鞋子是一双长筒靴，头顶上是那副潜水帽，都是地下城找来的，不仅风格一点都不搭，而且破破烂烂，完全是出于实用考虑，才从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装备当中挑选了这几样防具。 而眼前看到的这个人也一样—— 看起来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个子不高，穿着一声灰色的卡其布外套，上面还有些斑驳的血污，而他背后背着一杆长矛，手里拿着一挺十字弓，也是全副武装的样子。 “……” 见面之后，季遐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了对方，对面的年轻人却没有认出来。 当然他看起来并没有敌意，主动提问道： “请问你们是？” “您好，这里是好运小区抽奖活动的活动委员会，刚好路过您家。”接待小姐礼貌地做了陈述。 对面的年轻人点了点头，不过他问道：“现在还没到十一点五十吧？” “是的呢。”接待小姐说道，“您可以等到十一点五十了再搭电梯，或者来电梯上等。” 年轻人答道：“那您先忙吧，我再等会。” 季遐却对他说道：“等会，我不是活动委员会的人。” 年轻人看向季遐，季遐戴着和接待小姐一样的白面具，但是拿着弓箭，背后还有一把长剑，看起来确实与接待员的画风不太一样。 季遐问他：“请问您是好运小区的业主吗？” 季遐说着，看了一眼年轻人的身后的房间，这个大房间有些混乱，与季遐的房子的并不一样。 不过两个房子的大小非常相似，标志性的桌子、马桶与盥洗台都能找到。 季遐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而在提问后，对方果然回答： “是的，怎么了？” 季遐说道：“我也是的，我是提前上了电梯，跟着电梯过来的。” 说完，他补充道：“我是四季长青，如果你是三群的，我们说不定认识。” 年轻人大喜：“你是四季长青？我是墨青轩啊！” 倒是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熟人。 虽然不算很熟，但墨青轩确实是经常一起聊天的群友，季遐第一天贡献了隐藏房间情报的时候，就和墨青轩说过话，后来季遐和叉烧小杰吵了架，之后墨青轩还表达过要支持季遐。 不过季遐后来很忙，除了主动找过来合作的血惭，也没跟其他人怎么合作过，墨青轩似乎在跟另外一群人折腾攻略，倒是也打过一些交道。 在群聊里，双方还算友善，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无论是季遐还是墨青轩都很意外。 于是，墨青轩邀请季遐来他家里：“四季哥，在我家等吧，11点50前不能上电梯的。” 季遐接受了，进去的时候，接待小姐提醒了墨青轩两句：“你应该戴上面具，不然其他业主看到了你的容貌，你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 然后又问季遐：“客人您不回家了是吗？那我待会来接您。” “是的，你待会来吧。” 接待小姐又说道：“你不能随便杀人哦，不然活动委员会会很难办，而且杀人的后果很严重。” “我又不是真的杀人犯……”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季遐也有些底气不足，墨青轩的神情似乎也认真了一点。 当然……也只有一点而已。 相比好运小区的工作人员，业主们更加信任彼此；季遐并不认为墨青轩与自己有任何敌对关系，反倒是这些工作人员，似乎总是在以此来挑拨业主们的关系。 墨青轩招呼季遐坐在一台看起来很高档的按摩椅，并且显然对这架家具很得意，并告诉季遐这是他没花几块钱，就从地下城一个行脚商人那里打赌赢来的。 季遐也很新奇，把武器放在旁边，一屁股坐在上面，恭维了两句。 说完后两人关系拉进了不少，墨青轩问道： “四季哥，你怎么不小心一点？活动的主办方也说了，十一点五十之前根本不能进电梯，你就不怕提前进来有危险？” “我也不知道啊。”季遐说道，“我刚刚对付了和很危险的敌人，手机在战斗中毁了，钟表也没有能用的了。” 说着，季遐把自己的破手机给墨青轩看了，墨青轩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不过手机伊甸城也有卖的，我记得110的ovvo科技就有手机卖，一台也就两三块钱，而且还有十几块钱的那种全息投影的高档款式呢，换了之后背包里的东西也全继承，要不这次你买个试试？” 季遐想了想还真有这回事，实际上他也知道，之前和血惭讨论攻略的时候就留意过，就把这件事记了下来。 然后两人又聊了些别的。 期间说了说最近的探险经历，墨青轩的话很多，他印象最深刻的是第一天的隐藏房间，他反复跟季遐说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他面对的巨大蜘蛛有多恐怖。 又说他后来得到了一个符文，虽然不知道名字，但是也开发出了一些功能，似乎是一种元素类的技巧，能够产生危险的雷电，并且用一个铁棒打火给季遐看，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发射出去。 两人研究了一会儿，十几分钟很快就过去了，然后接待小姐果然又来了。 一见面，她看着墨青轩：“你还活着呀。” 季遐摇了摇头：“我上次杀了他们一个工作人员，他们估计都知道了。” 墨青轩呵呵笑了起来，用并不友善的目光看着这个接待小姐，接待小姐也不生气： “我们与居委会不是一个系统的，用不着在意我的态度，但我们真的是在为业主们的安全做考虑，所以在我们管不到的地方请一定要注意安全。当然啦，我们的会场是绝对安全的，这一点请一定放心，活动就要开始了，请快点上电梯吧。” 正文 第一三八章 入场（一） 两人当然也不以为然，不过还是上了电梯。 说话的时候，季遐也已经把面具接下来套在了头上，墨青轩也开始挑面具，然后看到黑色和蓝色的面具已经补充好了。 季遐倒是想换一个，这个白色面具是个看起来有些瘆人的鬼脸，相比之下黑面具是个猫猫头，蓝色的是个机器人，都比白面具友善一些。 不过接待员说已经有了一个就不能再拿了，墨青轩看上了旁边的斗笠，不过小姐姐说脸必须涂黑才能用斗笠。 然后墨青轩改要白面具，小姐姐说白面具也也没货了。 “说是随便选，最后能用的就这两个吧……” 墨青轩抱怨着，最后随便挑了个蓝色面具戴上了。 然后到了1层，电梯门打开，出现的是一个环境还不错的接待室，接待室里有沙发有桌椅，还有饮水机。 不过守在接待室里的是两个黑西装壮汉，戴着与季遐一样的白面具，手里拿着霰弹枪。 一个问道：“业主是吧？你俩一起来的？” 一个看向季遐：“你怎么戴这个面具？” 黑领带身材高大，体型壮硕，虽然有两个，但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给人一种蛮不讲理的压迫感。 季遐要回答，墨青轩用胳膊肘捅了捅，季遐这才反应过来，指着后方刚刚关闭的电梯比划了起来。 本来觉得黑领带可能会说‘休息室里可以说话’之类的，然后继续问话，到时候他再解释原因——毕竟刚才季遐上错电梯，这个面具也是那时候拿的，但在11点50之后，这个白面具已经无法再选了。 不过白面具很满意，说道： “很好，看来不用我提醒你们了，这里不能说话，不能吵闹，不能偷窃！如果犯了规，就要被驱逐回家！” “还有，被工作人员驱逐的时候不能反抗，以及不能杀人，如果违反了这两条，可能会被保安人员当场击毙！” “听懂了吗？听懂了就进去吧，外面是等待区，你们大概能等十几分钟，期间可以在遵守规则的前提下跟其他业主进行交流，也能自己吃东西，到时候会有工作人员接待你们入场。” 白面具说着，拿着霰弹枪退到了旁边，季遐二人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便走出了这座休息室，拐过一道长廊之后，迎面看到一个黑面具的小胖子被保安推了回来： “别啊哥，我就一无辜肥肥，什么都不知道，说话也影响不了啥啊，再说我也没有对你们不尊敬的意思，能不能别赶我出去，就给一次机会可以吧？……” 季遐和墨青轩让开路，小胖子被推进了一个旁边的休息室。 两人继续往前，走出走廊之后，来到了活动的等待区。 等待区上面挂着个‘严禁喧哗’的牌子，旁边写着个‘等待区（男性A）’的小字。 里面的布局看起来像是上世纪的迪厅，乱七八糟的灯光闪烁，桌椅随意拜访者，烟雾缭绕，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只能看到不少人站在灯光下，戴着面具，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数量还不少——一些人在吃东西，可以看到桌上摆放着一些零食，脏兮兮的业主们用手将食物从面具下塞进嘴里。 也有一些其他业主在互相交流，却只能抱着手机说话，有的三两成群，聚在一起，却又只能拿着手机互相比划…… 看起来倒是还算融洽。 季遐二人找了个座位坐下，用墨青轩的手机看这些人聊天，有人在讨论为什么等待室要分男女，有人说三号桌有糖醋里脊，有人说旁边的盥洗间有热水，想用的可以抓紧时间。 墨青轩打了个四季大佬在我这呢。 马上就有一群人聚集了过来，虽然知道了季遐手机坏了，但群友们的交流热情很高，在屏幕上打字给季遐看。 内容倒是和之前一样，相当于平日里的彩虹屁来到线下。 当然也有些实质性的内容。 聚在一起的男人们开始议论这场抽奖活动，有人开始讨论别人对这场活动的看法，有人开始抱怨这个好运小区，还有人把手机塞给季遐，要他也说两句…… 季遐没什么好说的，只能说“现在形势还不清楚，而且这些人很强，我建议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参加活动。” 这是真话，顺着气氛，也许他能领着这些人公然捣乱，但这多半不会有什么用处。 毕竟旁边那些白面具保安就不是他们能对付的对手—— 不仅拿着枪，而且季遐刚才用书签偷偷看过了，这些人的基本属性很强，每一个的四项属性都堪比星期一，体内还有一种形状像是英文‘S’的符文，符文的光芒几乎遍布他们的整个身体。 看起来就算是徒手来两三个，应该也足够把所有业主放倒的样子。 季遐这样说了，其他人也没有反对，接下来就是普通的联谊时间了。 有人把其他桌的食物拿过来一起吃，有人戳季遐的肩膀，摸他的弓和箭。 然后有人笑出了声，旁边的黑西装便拿着霰弹枪过来抓人了。 “干什么呢？谁让你出声的？” 发笑的人愣住了，但其他人簇拥了上来，要保护那笑出声的哥们。 有一个人甚至没按捺住：“干什么，我们笑一下碍着你了？” 业主们互相团结，同仇敌忾，一个人不敢反抗，但一群人却有了底气，甚至除了这边，其他桌上的业主也一起站了起来，一副要打群架的架势。 不过终究还是退让的观点占了上风。 其他人连忙捂住那出声哥们的嘴，之前笑出来的那个主动走了出来：“大家好好参加活动，我回去了。” 后来叫嚣的哥们也反应过来了：“这破会不参加也罢，我走了。” 说得很消散，但他又把其他要跟他一起退场的人推了回去：“别冲动，老哥们，别冲动。” 最后被驱逐的两个人一起勾肩搭背走了出去，白面具跟在他们身后，临走回头看了一眼剩下的人，恶狠狠地说道：“没事别聚在一起，不想死的话，都回自己地方待着去！” 正文 第一三九章 入场（二） 说着，其他白面具也行动了起来，季遐这边聚集起来的业主被赶了回去。 倒是没有再发生其他冲突，但是经过这场小风波，接下来讨论的气氛也低落了一些。 聊天的人开始坐下来、用手机各自说话，饿肚子的人开始抓紧时间吃东西。 桌上的盘子和餐具很精致，但里面都是些小零食，有火腿肠，有沙琪玛，有辣条和泡泡糖，以及塑料包装的巧克力糖果，每个人面前还有一罐桔子罐头，吃完了会有穿着招待服装的白面具女人过来补充。 季遐剥了一根火腿肠，一个叫做三七粉的业主和另外一人来跟季遐说话，他们似乎也想写点攻略，内容是也许能从地下城和窗外世界找人进自己家，能在各方面帮一些忙，想找季遐咨询一下。 不过在这期间，墨青轩抱着手机不知道在跟人说什么，突然碰了碰季遐的胳膊，在屏幕上对季遐打字：“我有点事，先失陪一下。” 季遐也没有在意，心里想着墨青轩要去哪也没必要跟自己说吧。 他走后，三七粉坐在了边上，拿着手机跟季遐讨论他们要写的攻略内容。季遐本以为三七粉要晒他家那个订制的猫耳女仆，结果他说他在101楼碰到了一家家政公司，说是可以在那里雇佣仆人，能帮忙业主整理家具做饭。 而在010的天天事务所，季遐也知道那里，似乎是一个黑社会事务所。 跟三七粉一起来的那个业主在其他地方得到了一张天天事务所的介绍信，去了之后被塞给了一份人口买卖的黑市交易报价单。 事务所说若是价钱足够，买卖的人口也能送到窗外世界的天人家里，当然光是‘配送费’就要一百块，而且去了就不能退货。 季遐记下了这件事，但他也没法提出什么建设性的建议，只能提议先缓一缓，他知道让外人进入家里是危险的事，所以劝说两人暂且等一下消息再说。 不过这件事给了季遐一些启发。 他之前也去过墨青轩家里，显然与这种活动电梯的使用规则有些关系。不知道这种电梯什么时候能用，如果主动使用，说不定能好几个业主聚在一起生活，反正房子空间那么大，好几个人聚在一起也不挤。 当然这个想法也还在设想阶段，季遐才这么想着，都还没来得及跟两人讨论，一个白色面具、和之前接待小姐一样的扑棱蛾子工作人员走了出来： “各位久等了！活动即将开始，请各位有序进场。安全起见，请业主们在入场的时候不要拥挤，和其他业主保持距离！” 一声通知，业主们一窝蜂地挤了过去，却有拿着霰弹枪的白面具出来维持秩序，将很多人挡了回来。 季遐倒是不急，想到墨青轩都不知道去了哪里，看了一眼没找到，便问旁边两人，旁边两人也摇头表示不知。 是不是该帮忙告知他一声？ 不过刚好就在这时，季遐看到墨青轩和另外两人回来了。 他身边是另外两个人，一个黑面具，体型与服装都很普通，一个高壮，穿着一件防弹背心，没戴面具，但是贴着电梯间提供的面膜。 看到季遐，墨青轩似乎愣了两秒，然后走了过来。 季遐指了指门，墨青轩示意他知道，并且开始低头打字。 然后就在这时，跟他一起来的两个人也过来了。 普通的那人拍了拍墨青轩的肩膀，墨青轩看向他，两人似乎交换了一下目光，季遐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然后他们好像统一了想法，墨青轩回头看着季遐，把打了一半字的手机收了回去。 跟着他而来的两人当中，高壮的拿着手机跟季遐打招呼：“四季长青你好，我是楼兰雪。” 另一人说道：“我们都是你的粉丝，以后多多合作。” 这…… 总觉得这三人有点怪，不过两人也没有停留，‘自我介绍’一下就都走了，墨青轩道了声失陪，三人去排队入场。 季遐挠了挠头，他有些困惑，却不是觉得哪里有问题，而是这个楼兰雪—— 名字倒是可以不吐槽，但楼兰雪脸上没有戴面具，反而贴着那张推销的面膜，看起来确实有些怪。 说完，墨青轩和另外那两个人一起去排队进场了。 季遐也和三七粉二人起身跟在后面，进去后，三七粉突然指着前面一个人，飞快地打字给季遐看： “四季大佬，你看那个人，他是叉烧小杰！” 季遐看去，第一排的一个普普通通的短发青年别开目光，尴尬地转过了头。 季遐也装作没看到，继续前进，进入会场。 会场看起来有点像是个大电影院……或者一个空旷得有点过分的剧院看台。 舞台被幕布遮住，现在还看不到里面。 观众席很大，空间堪比运动场，不过座位却不是很多，只有中间两片区域有座位。 右边挂着‘女’子，并且有个女性的简略图示，左边挂这个‘男’字，有个男性的简略图示。 虽然简明扼要，大概是男女要分开坐，但看起来怎么跟公共厕所的性别标签这么像呢？ 季遐这样想着，在男性一边的座位上找了把椅子坐下，而大量女性业主从另一边的几个门里进来，也在逐渐落座。 倒是有人到对面性别的座位上去就坐。 但这些人很快就被工作人员请回到正确的区域内，其中好几个是多事的男性业主，也有个身高体长、有一米八九，和楼兰雪差不多高的女业主跑男性区域这边，同样被赶回去了。 到了最后，男女两区的交接地区的人特别多，但结果其实也差不多，众人坐定之后，旁边的其他座位都在半米之外，业主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能低着头用手机聊天。 季遐现在没法蹭手机了，只能老老实实坐着，东张西望。 他看到，三七粉和他的同伴坐在前排，靠近女生的那一边。 墨青轩与另外两人进来后，却没有坐在一起，墨青轩坐在最后一排，楼兰雪坐在三七粉前面，另一人在最前排，似乎和叉烧小杰坐得很近。 至于这场活动，两边大概的座位都是20x20，上座率不高，参加者合起来目测四五百人的样子，倒是比想象中更多一些。 没有提前安排座位号，所以就座的业主们是乱糟糟的样子，却仍然没人说话，只有两个白面具的女招待在指引业主们就座。过了大概五分钟，入场的人差不多了。 两边的舞台灯亮了起来，随即一些灯光亮起，季遐看到舞台的幕布被缓缓拉开了。 正文 第一四零章 抽奖大会 “各位业主，大家中午好！我是本次活动的主持人小芳。” 一个声音甜美的女人从拉开的幕布后出现，她戴着粉色面具，看起来身材微胖，穿着很喜庆的红色旗袍，与之前的电梯接待员一个款式。 只是她的身高很高，足足有三米左右，出现在舞台上有点吓人……当然这也是预想中的特别之处。 此刻帷幕拉开，女人出现在灯光下，一同出现的是一些别的东西。 花哨的宣传画自不用说，两个戴着白面具的小矮人在拉绳子，季遐还看到了一个大转盘，大转移的样子与之前的黄金香火大转盘有点像，不过上面的奖品很多，密密麻麻，季遐有点近视的眼睛还不太能看得清楚上面有什么。 主持人小芳隔着面具，用愉快的语气开始了主持—— “让大家久等了，这场活动是居委会出资，我们活动委员会主办的一次活动，内容也不多，主要呢是给大家送点福利，如果有什么没做好的地方，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抽奖的内容分三部分。” “第一次部分是咱们的赞助商抽奖阶段，因为咱们这次活动有十几个组织和单位参加了赞助，赞助商也提供了一部分奖品，所以先按座位号，进行赞助商抽奖。” “第二部分是‘人人有奖’阶段，这是咱们这次抽奖的重头戏！‘人人有奖’就是所有人都有机会上台抽奖，到时候呢咱们会根据这个大转盘进行奖品大派送，其中还包含有三个神秘奖品，等大家前来探索！” “第三部分呢，就是我们这次活动的‘幸运大奖’！‘幸运大奖’包含千元大礼包、别墅扩展券，还有一架私人飞机等待各位抽选！” …… 三米高的主持人滔滔不绝，说的东西似乎也很正常，其他人反正也不敢说话，并且也不敢鼓掌, 所以要么在台下认真听讲, 要么边看手机边听。 然后抽奖活动就照常开始了。 首先是主持人说的第一部分, 赞助商抽奖是这场抽奖仪式的开胃菜；所谓赞助商，当然也很好理解。 一开始出来的是之前电梯小姐介绍的诗兰若面膜，抽了二十个人, 每人一盒面膜，季遐没抽到……当然他也不感兴趣, 相比之下, 他更在乎之前看到的楼兰雪, 楼兰雪就贴着面膜，不过这次抽奖他也不是很有兴趣的样子。 然后出来的是110号楼上的按摩店, 给所有人送了一份体验券，并抽了三十份会员券，季遐中奖了, 不过没感到有什么用。 随后又出来了小区电业的负责人, 他们的奖励抽一排、又抽一列, 抽到的人能得到一年免费之外的第二年免费电费, 行列交汇的人能得到幸运奖…… 季遐又没有中奖，最后得到幸运奖的人是一个女性业主, 赞助商邀请她上台，详细介绍了他的幸运大奖，似乎是一把便携式的充电电锯。 在详细介绍了性能、售价、优惠活动之后, 中奖的业主被要求现场做个演示，却因为发出太大噪音, 要被白面具当场赶出去，然后赞助商和白面具争吵了起来…… 奖品一样接着一样, 看起来都还算有用，随着活动进行, 季遐也中奖了好几次。 除了按摩店的会员券，还中了一家伊甸城的灯具店的商品自选券，以及一个新上市的、能够通过物流app互相交易的网商平台的充值券，虽然感觉上好像有些荒诞，但是在这场抽奖活动的氛围渲染下，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第一项活动很快结束了，最后登场的是两家店联合，一家是季遐去过的EIREIR，一家是另一个男性技工组织，活动地点是000号楼的真爱小屋。 季遐看到EIREIR的老妈妈和另一个长着羊角的男人走了上去，说是男女各抽三个人，据说抽中了可以把姑娘和技工直接带回家。 抽奖的过程中，男性席位普遍更活跃一些，可以看到不断有人在交头接耳，白面具警告了好几个人才让他们安静了下来。 最后抽完奖，季遐当然没抽到，然后赞助商环节结束了。 不过抽奖活动的气氛似乎是调动开了——业主们当然不敢说话，也不敢发出声音，不过这样一番热场之后，可以感觉到业主们的注意力逐渐集中到了抽奖活动的内容上。 “好了，我们欢送最后两位赞助商，接下来是‘人人有奖’环节。不过在开始这个环节之前，我们首先要说明此次抽奖开始的原因，居委会之所以要举办这次抽奖，其实主要原因是我们的一位业主，也就是四季长青先生, 他第一天就挑战巨斧怪物成功，让我们欢迎他上台！” 说着, 舞台灯光突然照到了季遐身上，季遐感觉有点尴尬, 起身上了台。 走过去的时候，主持人在台上鼓掌, 旁边的白面具跟着一起拍手，其他业主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倒还确实有点大型活动的意思。 结果季遐来到舞台前，突然听到了一股奇妙的声音—— 嗡嗡。 声音不是很响，不是很吵，但确实存在。 季遐逐渐走近舞台，声音也开始变得清晰。 什么意思？舞台上有怪物？ 是这个主持人？她这么高，看着倒是确实有点像…… 季遐倒是有些后悔自己没带面具，不过之前上台的人也有不少，而且这好运小区摆明了到处都是怪物，这次活动参加到现在才碰到一个反而有点奇怪了。 至于现在…… 当然不能暴露自己能听到声音的能力，于是季遐坦率上了台，嗡嗡声又变强了一些。 迎面飘来一股强烈的香水味，季遐看到巨大的主持人来到他身边，声音的源头似乎并不在她身上。 看起来……嗡嗡声的来源是在别处？ 季遐在心里想着，主持人说道：“这位就是我们的四季长青先生，我们看到他果然很帅，很职业，而且戴着一副我们工作人员的面具，似乎很有勇气啊。” 台下的白面具们发出了笑声。 主持人又说道：“那么站在我们的这个舞台上，我想先给四季长青先生一个袒露自己内心的机会；您在第一天就完成了第一层的挑战，能否请您讲几句，说一说自己的心路历程呢？” 正文 第一四一章 神秘大奖 说着，她俯下身，话筒塞到了季遐面前，季遐有些无奈，看着台下的白面具看着他，仿佛随时都要上台赶人，季遐有些恼火——又不让我说话，你这是几个意思？ 会场安静了下来，场面陷入了一种相当尴尬的情形。台下的业主们也不敢说什么，纷纷低下头开始打字。 空气安静极了，季遐只能站在原地干愣着，站得有点煎熬，甚至想当场走了，不受这鸟气了。 不过就在此时，季遐又隐约听到了些什么—— 嗡嗡…… 嗡嗡声仍然在响，不大不小。 也许是突然的寂静，让季遐隐约听到了一股混杂在其中的说话声。 “哈哈哈哈……” 笑声？祖利的兄弟？ 不过这个笑声很快就停了下来，并且在说话了——“喂喂，快醒醒。” 另一个声音睡眼朦胧：“唔……呃？该关灯了吗？” “不是，让你看笑话呢，你看这个第一天的挑战者，都不敢说话。” “哦……还以为约定的时间到了呢，那我再睡会。” “你倒是还记得清楚，收了人家的钱，也没见你上过心。” “怎么了嘛，反正到时候灯一关，追责起来也管不到我们……” 两个声音一个刻薄，一个憨厚。 季遐不知道声音的源头在哪里，但两个声音似乎在议论些什么，讨论的对象就是他自己。 不过季遐还要再听，主持人收回了话筒。 “好的。” 主持人似乎这才感到尴尬：“好的。看起来真的是很不容易，那么作为这次的特邀嘉宾，主办方决定让四季长青先生率先开始抽奖，并且可以比其他人多抽一轮！” “请过来。” 说着，主持人来到转盘前，单手把两米多高的转盘拎了过来, 下面的白面具们稀稀落落地鼓起了掌, 也有业主在小心地拍了两下手。 季遐倒是隐约听到‘嗡嗡’声中的两个人还在说话, 不过因为突然开始的杂音，他也无法辨别那两人的说话内容了。 于是他开始转转盘。 转盘的样子与黄金香火大转盘有一些相似之处，甚至让季遐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些偶然之外的联系, 不过现在季遐也没法提问，而且实物的转盘与app里的转盘终究不太一样。季遐握住转盘边缘, 用力转了一下, 五颜六色的奖品随着后面闪烁的霓虹灯亮起来—— “恭喜, 得到四等奖，热水器一台！”主持人高兴地说道, “那么来进行第二次抽取吧！” 季遐老老实实转动转盘，心里还在想着刚才那两个声音的谈话。 “卫生纸卷一袋！请进行最后一轮额外抽取！” 再转。 “好的。好的！” 主持人小姐的语气突然变得强烈了起来：“停下来了！” 季遐连忙抬头一看，大转盘转到了一个很细的黑色区块。 啥情况, 又中大奖了？ 上次香火大转盘, 就转到了个好像很厉害的符文, 用处还不知道, 但总之用处不小。 这次业主大抽奖，又抽到概率很小的黑色区块。 不过就在此时, 他听到幕后那个刻薄身影又狂笑了起来，发出的声音：“哈哈哈哈哈哈！快看快看……更大的洋相来了！” 什么洋相？季遐倒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主持人热烈地说道：“我们恭喜我们的四季长青先生, 他中了我们这次活动当中，限量神秘大奖的第一份！” “那么究竟是什么神秘大奖呢？其实大家应该注意到了, 这次活动呢，咱们把业主分成了男女两席, 男性左边，女性右边。” “这其中的原因其实主要是安全的考虑, 不过想必大家都特别想去跟异性坐在一起吧？” “这个大奖将会满足大家的这个愿望，那么让我们欢迎四季长青先生，获得女生区特等席一个！” 啥？ 季遐有些傻眼了，下一刻他脚下舞台地板突然打开，季遐掉进了一个管子里，都没反应过来，就滑过了这段滑梯，然后一屁股跌在了女生区的一个金光灿灿的位置上，炫目的灯光闪烁，季遐知道这为什么是‘更大的洋相’了…… 总之就这样抽了个大奖，大奖的内容是能到女生区就坐，听起来没什么用，实际上确实完全没用，只是在原本谁都一样的座位席中间，出现了一个像是国王宝座一样、又高又亮的金椅子，季遐坐在上面，被好几道聚光灯照得睁不开眼。 然后身边确实是其他女业主了，旁边的女孩们看着他、捂着面具笑得东倒西歪。 倒是有姑娘对她挥手打招呼，看起来也并不是在嘲笑戏弄，不过对季遐来说，反而有些煎熬了起来—— 他的这个神秘大奖并没有任何后续，接下来的抽奖还在继续，不过相当多的人都将注意力投在季遐身上，季遐被聚在他身边的灯光照得睁不开眼，又被他们盯着，浑身难受。 直到过了三个人之后, 抽奖轮到了一个看起来很乖巧的女孩上台。 转完轮盘，主持人高声宣布：“第二个，第二个神秘大奖出现了！恭喜业主‘颜酉’, 抽到了亲妈一个！” 白光一闪, 一个穿着居家服的中年女人出现在了台上：“啊？这里是哪里？阿雯，你怎么在这？我这几天找你找得好苦啊！” 中年女人一把抓住戴着面具的女孩, 母女两人抱着大哭了起来，然后迅速被白面具用某种手段隔绝了声音，被当场送走了。 这一幕让台下不少人也受到了震撼，并且感同身受，甚至有人开始随着这母女二人一起退场了。 主持人有些控住不住局面，一边说‘破坏秩序可是要被追责罚款的哦’，一边说着‘这次‘人人有奖’不强制，有人不想抽可以不抽！’，又有白面具拿着枪守在门口，才让剩下的业主基本上留了下来。 不过之前有些起色的会场氛围完全破灭了，谁都不想自己倒霉还把亲人也拖进来，所以哪怕主持人再三保证‘神秘礼物’不会有重复，但是接下来愿意上台转转盘的人也不多了。 季遐这边本来被架在这个又高又亮的位置上，与其说是大奖，不如说是被拿来开涮，刚才被四面八方的目光盯着，现在的压力也小了一些。 并且开始在心中感慨。 比起抽奖被直接送一个亲人进来受罪，他这个神秘大奖好像也没那么坏；不过他本来就没什么亲人，由此看来，或许应该把他跟刚才那姑娘的奖项对调一下才好，而由此联想，却又可能是因为他本来就没亲妈，所以才没抽到这个奇怪大奖，却是由果而因的关系也说不一定…… 正文 第一四二章 备用手机 季遐正胡思乱想着，台上的主持人还在卖力解说，一个长着蝴蝶翅膀的工作人员飞了过来，把他的东西交给了他。 这是季遐带来的东西——他被送到这烤架一样的女生区的金光宝座上，但带来的武器和背包、还有之前抽到的那些奖品还在原来的座位上。季遐接过东西，弓和剑放在身后，但之前抽奖的热水器却不知道该往哪放，他这个金椅子有两米高，放也放不下去。 看了一眼工作人员已经飞走了，季遐一时间有些尴尬，正琢磨着自己抱着这么大的东西该怎么跳下去，旁边传来了细微的‘叮叮’声，却是有人在敲他的座位。 季遐回头一看，一个戴着蓝面具的短发女孩站在旁边，示意她可以帮忙，季遐把东西交给他，女孩力气还挺大，轻松把东西放在地上，结束后季遐没法说话，只能用手势表达感谢，但女孩没有走，拿着手机指指点点。 这是什么意思？加个好友的意思吗？ 季遐没搞懂，不过他也确实没法搞懂，因为他手机已经坏了。季遐拿出自己破了个洞的手机给她看，然后女孩直接把手机递了上来。 季遐不明所以, 接过一看，上面是一行字：“这个手机是我备用的, 你先拿着用吧。” 真的假的？之前业主群里讨论, 不是说穿越过来的时候强制只能带一部手机的吗？ 倒是挺暖心的, 不过这姑娘都不知道是谁。 对自己这么好…… 现在就给以后的孩子起名会不会有点仓促？ 季遐当然没有接受，连忙示意她先别走, 匆匆打了行字“我待会就去窗外世界买新的了，你的自己用吧，这次多谢你”。 然后不由分说要把手机还给女孩, 女孩无奈，却在自己手腕上点了两下，一个手机屏幕凭空投影了出来。 季遐有些傻眼，倒是知道这是什么, 之前他跟墨青轩聊天，就知道伊甸城的ovvo科技在卖手机，而且还有一些投影屏之类的高档玩意，一个十几块钱, 不算贵, 但也不便宜。 原来是富婆啊。 倒也确实自作多情了，但这次白拿了人家的东西, 季遐也仍然很感谢。 季遐讪讪地收回手机, 又要打字感谢, 然后却见对方直接在投影上写道：“我是血惭，之前看群里别人说你手机坏了, 你需要的话放心留着用吧。” 然后就回去了……季遐则傻了眼。 啊？ 倒也确实没留意过。 而且墨青轩和季遐知道ovvo科技卖手机, 这本来就是血惭攻略里的东西，而那些内容是她自己实践过后才分享出来的。 就目前阶段, 也确实只有她会整好几台手机了吧。 只是…… 季遐之前看名字，还以为他是男的来着。 季遐挠了挠头，看了一眼另一边的楼兰雪。 快一米九的那么壮的猛男, 名字倒是很铁骨柔情, 季遐之前虽然也没特地留意过，不过印象中还以为是个擅长某种剑法的白衣美女呢。 行吧。 既然是血惭的话, 倒也确实正常, 甚至接受帮助的心态也坦率了一些, 虽然也和其他人一样刚认识没几天, 不过之前一起写攻略，起码算是合伙人的关系了。 季遐拿着手机，坐回椅子上，打量了一下这部手机的样子，确实只是个很普通的营业厅颜值机，性能差屏幕小，还套着粉底白兔头手机套。 不过毕竟是人家送的，现在也没什么好挑剔的，季遐当场拆了自己的手机卡塞进去，血惭手机的app虽然不全, 比如供奉app就没有，不过至少能聊天。 季遐打开几个小时没刷的群聊，看到刷消息的速度快得惊人, 已经要赶上第一天的速度了。 “我就说吧这群人没好心, 早知道跟着小颜一起退场了。” “不是说都要被罚款吗？” “罚就罚，又不是怕了他们。” “别冲动，怕还是要怕的, 至少明面上咱们没法跟他们对抗，出头也没用。” “说起来这抽奖是真的没意思，还以为真能有好东西呢，老毕的内部消息到底靠不靠谱啊。” “……” 之前在等待室，倒是通过别人手机看到过群聊的内容，不过场地当中随意走动会被工作人员警告，而关于正在进行的抽奖，业主们因为不能说话，讨论都在群内进行。 所以季遐之前只能干坐着，现在才看到了热闹无比的群内聊天，便跟着问了一句：“什么内部消息？” “老毕说他在伊甸城认识了一个人，知道了一些这次活动的情报。”马上有人解释, “情报说这次活动会有个一级符文，就四季哥你攻略里说的那种。” 还有这回事？季遐惊奇：“是这一轮的奖品吗？”想了想好像没在转盘上看到——转盘上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 虽然没看全, 但好像都是些生活日用的东西，能用来战斗的没看到过, 好像并不像是能抽到符文的样子。 而且一级符文…… “这个你们还是别抱太大期望的好。”季遐说道，“如果拿到了，应该也不会很好用，副作用会很大。” 说完又觉得自己的结论是有些太武断了，补充了一句：“当然东西应该确实很有价值，就算卖钱也很好，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说完，其他人倒也并不是很有兴致——毕竟这场抽奖进行到现在，因为一些迷惑操作，业主们多少有些焦躁。 哪怕是这所谓的大奖，就算真的有，大多数人其实也没有抱着多大期待。 季遐心里想着，正有些感慨。 突然转头看向周围。 在强烈的灯光之下，他也看不清其他人的位置，只是看到一个个手机屏幕在会场中发光，在抽奖仪式开始接近一个小时之后，大部分业主们心怀期待，但也正在被一种焦躁的情绪所支配，就这样随波逐流地等待着。 而就在此时，一个声音隐约响起。 嗡嗡—— 季遐手指微动，不着痕迹地放下手机，将手放到了身后的弓上。 不过这次的嗡嗡声很远，响起之后也没有再继续接近。 季遐连忙闭目凝听，声音也很微弱，很容易就会被主持人的声音所掩盖。 只能在嘈杂之间，隐约听到之前那两个声音若隐若现的交谈声： “是在这吗？……” “……管那么多，他们业主的……” “……好他妈乱，这几条线……” “反正……按顺序关掉……” 声音就是刚才舞台上听到的声音，两个声音说着话，突然头顶上的一盏灯熄灭了一会儿，在下边的人看来不太明显，光照也完全没有变化。 无论是白面具的保安、粉面具的主持人、还有其他正在参加活动的业主都没有发觉，但季遐注意到了，说话的声音不是在周围，而是在灭灯位置附近的天花板上方。 正文 第一四三章 弓的嗅觉 季遐有些困惑。 这两个声音在干什么？ 正在动场馆的线材？ 突然刻薄的声音激烈了起来： “你傻啊，别乱动那个！……” “对对不起。” “你真是个猪脑子……部熄灭的，我们不能被牵扯进……” “……” 季遐在认真听着，听到刻薄声音在责备另一个憨厚的同伴。 因为距离不近，声音模糊不清，季遐正在努力辨认。 突然间，台上的转盘出现了第三个神秘大奖，白面具们幸灾乐祸地鼓起了掌，中奖的业主转身就想跑，并且开始大喊大叫，结果被白面具推了回去。 然后奖品揭晓了—— 这次的奖励是一张‘免费地精宝库一日游’的兑换券，奖品给了中奖的业主，当场就把他给传送走了。 台上的吵闹持续了两三分钟才结束了，不过嘈杂声过去之后，头顶上的那盏灯已经重新亮了，嗡嗡声也离开了。 后面的话，季遐理所当然没听清。 不过他隐约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无疑，那两个声音虽然是怪物，但却是场地的工作人员。 而他们似乎正在进行谋划着某种幕后活动。 至于活动的内容倒是没有明说，但是结合刚才上台时、以及刚刚在天花板上听到的内容。 季遐隐约有了猜测。 也许，这两个声音是打算灭灯？ 他们灭灯做什么？ 季遐不知道，但他隐约觉得这个猜测有些危险。 突然灭灯的话，场馆显然会突然陷入黑暗。 是抽奖仪式的一环吗？ 正常来看，可能确实如此。 但季遐不禁会想。 会不会有怪物突然跑出来，趁乱吃人？ 听声音说, 它们是收了别人钱才这么做的，而且这件事似乎并没有他人知道。 所以……这显然是一项密谋。 而抽奖仪式这么多活人, 对于小区里那种吃人的怪物来说, 大概就跟一场令人眼馋的自助餐一样。 这样一想, 好像有怪物盯上这场活动也能解释得通，虽然季遐觉得这个推论好像什么地方有些疏漏, 但不管怎样，必须得做些准备了—— 如果灯突然熄灭，甚至如果全灭。 正在大量灯光下的他肯定会瞎很久。 至于其他人…… 倒是应该会比他好一点。 但应该也好不到哪去, 这里并没有窗户和自然光，如果灯熄灭、突然变暗，其他人应该也会短暂性失去视觉。 如果在这期间发生些什么，大多数人都不会有反抗的能力。 所以季遐必须做些准备。 比如……让双眼提前适应黑暗。 季遐想了想, 也没在群里说这件事。 只是推了推面具，然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不管怎样，身处这片奇怪的空间, 哪怕是在抽奖活动中, 周围到处都是拿着霰弹枪的白面具保安，也不能放松警惕。 季遐靠在椅背上, 这个黄金椅子有软垫, 若是不在乎其他人随时的观察目光, 躺着倒还挺舒服。 季遐就这样躺在座位上，脑海逐渐沉静了下来。 躺了一会儿, 大脑开始进入一种舒适的放松状态, 季遐开始提醒自己不能睡着，并将身后的长弓自然放在了怀里。 然后又自然而然地搭上了箭。 “喂, 不许使用武器，把东西收起来！” 一个白面具来到旁边，用枪托敲了一下季遐的黄金特等席, 季遐连忙收起箭, 对椅子下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然后季遐便只是反手在背后握着弓, 继续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刚才的季遐当然不是在想使用武器, 而是在试图进入弓目状态。对于现在的季遐来说, 当然确实需要弓目, 毕竟弓目能看清天花板上的怪物到底在做什么，也能在万一突然灭灯的情况下更快地了解情况。 事实上之前经过梦中星河那一战，季遐已经能够在不依赖符文交汇状态的情况下顺利展开弓目了。 不过……当时的情况与现在还是不同。 没有星河之弓倒是影响不大，没有决心也影响不大；在已经成功过一次后，季遐已经可以随时使用弓目状态了，只是效果会因为即时状态而有所差别。 但是弓目使用起来，如同在箭尖出张开了一只眼睛。 所以要打开弓目，拉弓确实是个必须的环节。 既然没法拉弓，那就只能先放弃了。 于是接下来，季遐没有试图展开完全的弓目, 却仍然在用心感受。 握住弓的时候，他似乎真的能够捕捉到一些五感之外、与弓有关的奇妙感受。 起初，季遐什么都赶不到。 直到他突然发觉, 这种感受与刚刚获得的‘支配诡舞者’相似。 于是他开始有意地使用诡舞者的能力, 并且辅以弓目，进行感受。 果然感到，之前模糊的感受突然变得清晰了起来。 通过这种不完全的弓目, 季遐感受到了周围别人的心情，这些心情像是一些混合的弥散气味，被季遐的弓‘闻’到了。 这算什么？是弓鼻吗？ 听起来有点没牌面，不过确实很有用——季遐感受到了各种各样的情绪，除了恐惧，还有烦躁，不安，期待，同情。 烦躁是因为周围的环境，季遐能够理解。 不安也很好理解，拿着枪的保安，长着蛾子翅膀的女招待，都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业主们, 就算什么都没有做, 也会让他们不自觉地产生负面情绪。 期待则是对这次活动本身——如果不是期待可能的奖励，大部分人可能也不会选择参加。 同情则是因为刚才抽中了神秘大奖的倒霉业主。 由此看来, 这些情绪基本上都来自业主，事实上也很好理解——‘支配诡舞者’不管怎样, 需要他们人的恐惧作为媒介，而在这场活动中，工作人员显然不会怕，只有业主才会心怀恐惧。 当然，能够感觉到的也不止这四种情绪。 包括愤怒、高兴、幸灾乐祸、无处安放，这种感觉也有一些。 而除此之外，还有些季遐无法形容的微妙情绪…… 比如说，在这些所有的情绪气味之中，有一个非常明显、甚至可以说是最为明显的情绪源头。 这股情绪在所有业主当中都很引人注目，或许可以想到，这个情绪的源头比任何人都要害怕。 而除了恐惧之外，它的气味也与其他所有情绪气味不同，季遐也无法通过情绪理解它所代表的想法。 像是愤怒，但又比愤怒更隐忍一些，像是嫉恨，但又比嫉恨的更加狂躁，缺乏信心，紧张不安，而在这其中，季遐甚至感到了一丝自暴自弃的绝望。 正文 第一四四章 奇怪的女人 这是咋了啊？ 季遐感到这股奇特的情绪，忍不住把面具掰正，往周围看去。 因为这只是通过弓目、加上已经刚刚得到的‘支配诡舞者’而领悟到的一种感知技巧，所以这种技巧与弓目并不一样。 弓目是看，这种技巧是‘嗅’。 而一种通常意义上的嗅觉显然不会有多复杂的空间感，而且这种技巧季遐也是第一次使用，本身很难说得上有多熟练。 所以季遐只能感觉到这股‘味道’。 而味道虽然很强，但季遐也无法确定情绪的主人到底来源于哪里。 然后又确实很好奇，就只能用眼睛看了。 一开始的时候，季遐在试图寻找藏在业主当中不是人的东西…… 却是因为，刚才的三次倒霉大奖，大多数业主的心情都不是很好，但也不至于会坏到这个程度。 如果真有这么怕，直接退场不就好了？ 季遐感到这个情绪的主人很有问题，便四处寻找，首先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个刚好飞过去的扑棱蛾子接待员身上。 对方戴着面具，是个小女孩模样，一边飞过，一边很愉快地晃动着脚丫。 她很烦吗？ 季遐目送着她飞过去，飞过去后一看手机，三七粉在跟他打趣：“四季哥，您怎么老盯着人家小姑娘的脚丫子看呢？” “说什么呢，四季哥是在研究对方弱点呢。” “脚丫子是弱点吗？” “这个我也想知道……” 季遐咧咧嘴，看了一眼左侧，三七粉在对他招手，却紧接着就被一个白面具警告了。 季遐倒是没有回答。 他看到，群聊里打趣了他两句，与此同时，也有人在讨论退场的事。 似乎确实有些业主失去耐心，打算要直接离开了。 不过若是看只看讨论的的内容，却仍然与刚才那种感觉对不上号。 季遐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总之大家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以找我。” “四季，你是担心刚才那种神秘大奖？神秘大奖已经抽完了。” 这次说话的是毕天书。 季遐回答：“我不知道，总觉得这次活动有点蹊跷，总之多留个心眼也没错。” 季遐回答了一句, 其他人也附和了起来, 毕天书也没有再问, 又说了两句，有几个约好的业主似乎因为季遐的提醒，终于鼓起勇气, 集体起身离开，场地当中空了一大片。 主持人显得有些尴尬, 季遐则不以为意。他看了会群聊, 也把手机重新收了起来；相比群聊里的内容, 他更加在意的还是刚才感应到的那个奇怪的情绪，它的主人究竟是谁？ 此时, 季遐再次闭上眼睛，右手在身后握住守林人长弓。 再度感应，那股情绪仍然没有变化, 与刚才一模一样……非要说的话, 好像稍微平静了一些？ 季遐睁眼一看, 周围却已经没有其他活动的工作人员了。 也就是说, 那股情绪不是工作人员，而是业主？ 业主为什么要这么急呢？ 他尿急？ 季遐这样想着, 便又开始环顾四周，本来只是随便看看。 结果真的就在旁边不远处，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女人。 那是女生区坐着的一个高个子女性业主。 她的个子很高, 在其他女性业主当中很显眼。 因为这个特征过于明显，季遐记起, 刚入场的时候就注意到过她。 当时，这个女人想来男生区就坐, 结果被挡了回去。 现在她坐在季遐位置后方的不远处，而且看起来非常烦躁的样子, 一会挠头，一会搓手，一会在摸索她包在黑布里面的武器。 她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面具也歪戴着，季遐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刚才那股情绪，仔细感觉，好像确实跟她的状态很像。 咋回事啊老妹，网恋被骗了？ 季遐倒是不想多管闲事，所以他只是看了几眼，虽然确定了对方就是那股情绪的源头，在发现对方不是怪物之后，就重新歪了歪面具，闭上了眼睛。 本想继续适应黑暗，以应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灭灯意外。 不过季遐紧接着反应过来了，突然惊觉。 他这里在周围灯光的直照下，想要适应黑暗，除了闭眼睛，还得将面具的眼孔错开。 所以季遐的目的很清楚，也知道这么做的应该只有他自己一人。 但是季遐回头看向那个烦躁的女业主。 刚才就看到，女人的衣服有些乱，衣领是歪的，工装服的衣袖只有一边被挽了上去。 除此之外，她的面具也歪向了左侧，虽然仍然能够遮住相貌，但却呈现出了一个错开的角度。 一般人这么戴面具，应该会很难受吧？ 难道她也在适应黑暗？ 季遐警惕了起来，仔细一想, 这女业主之前好像并不是在这里, 甚至刚才血惭过来的时候她也不在这里。 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而且她距离季遐很近，就在季遐侧后方, 只有相隔两个位置的距离。 按理说, 她抬起头就能看到前方金座上的季遐，位此刻季遐看着她，但她浑然不觉——季遐被这么多灯光照着，刚才就算是看看服务员脚丫子都被三七粉注意到，现在直接看她，她居然完全没有动静。 于是季遐越发相信了自己的猜测。 看来，那股情绪确实不是错觉，而且应该就是这个女人。 此时的季遐甚至开始疑惑这个女人的目的——她想干什么？ 偷东西？ 倒不是不可能，实际上这也是通常来看、可能性最大的猜想了。 不过，季遐觉得她之所以可疑，是因为她的奇怪情绪，还有她提前适应黑暗的举动。 在季遐看来，这个问题非常重要——季遐是因为听到上方的两个怪物说话，所以才猜到待会可能要灭灯。 那她是怎么回事？ 如果她也听到了怪物说话的声音，若是还听到了更多，那她现在这么烦躁焦虑，倒也可以解释，而且似乎还是好事…… 不过季遐隐约感到，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 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移开目光，却在暗中注意着这个坐在他身后的奇怪女人。 之后，倒是一切都很顺利。 抽奖活动仍然在继续着，那两个奇怪的声音没有再从天花板上经过。季遐继续感受周围其他人的情绪，结果与之前差不多，身后那高个子女人也很安分，虽然她一直都焦虑得不得了，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做，季遐也不知道她具体在想些什么。 正文 第一四五章 灭灯 这场抽奖活动进行到现在，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了。 ‘人人有奖’环节过去，正在进行的是‘幸运大奖’阶段，与之前的两次抽取不同，赞助商抽奖按照座位号抽，‘人人有奖’让业主依次上台，‘幸运大奖’则按照报名的名单来抽取。 第一个上场的幸运大奖是1000镍币，朴实无华，引人渴望，但是只有一份，最后中奖的是三七粉，他中奖后高兴得不得了，群里的人都在骂他是狗海豹。 第二个幸运大奖是一张扩建券，虽然没听说过，但是根据主持人小姐的解答，似乎可以把自家的房间面积扩大一倍……同样很诱人，结果被一个女业主抽到了。 两个幸运大奖抽完，是最后一个了。 工作人员把其他东西都抬了下去，很隆重的样子。 但谁都知道，毕竟之前宣传过——好像是私人飞机吧？ 所谓的1级符文，果然是不存在的。 倒也确实对得起大奖的名头，主持人也吊足了胃口——“这次活动进行到现在，已经是最后一个奖品了，不过下面将要抽取的，是我们这次抽奖活动的终极大奖！” “接下来，让我期待最后的奖励登场……” 哗！ 会场里的灯一下子全部熄灭了。 突然的黑暗引来了一些惊讶的声音，当然，基本上都是白面具的声音。 季遐也看不清了——刚才开始他就在努力适应黑暗，结果不断被一些其他事情打扰，最后也还是完全没能适应，灯灭之后，他的情况只比其他业主稍好一些。 不过此时的他知道，灯果然如他听到的一样灭了，但却并不是他预想中的事故灭灯。 好像，只是普通的表演内容？ 最后关头突然灭灯，然后亮起来之后, 就看到台上有一台私人飞机, 引来一阵夸张的赞叹声, 这操作想想就能知道。 不过…… 等了几秒，主持人没有说话，反倒是男生区那边, 传来一声尖叫：“杀人啦！” 季遐回忆起刚才那两个声音的交谈内容，突然心中毛骨悚然。 他提弓起身, 并且紧接着感觉到了一股尖锐的目光, 以及危险的预感。 目光就在他身后, 季遐感到如芒刺在背，刚刚拿起弓, 却也来不及再拿剑，凭着直觉回身招架。 嘭！ 季遐挡住了，却又完全没挡住。 确实有人偷袭——或者说就是身后那个奇怪女人。 她突然袭击了季遐, 偷袭的东西是一个势大力沉的东西。 这个东西本身不算很沉, 但是力量也不小, 季遐用弓脊挡住, 却被这个东西打得站立不稳，从两米高的椅子上摔了下去。 然后便是天旋地转, 在其他人的惊叫声中，季遐摔到了前面的座位当中，引发了更大的混乱与女人的尖叫, 并砸塌了一把椅子。 骚乱正在扩大。 不过……季遐一点事都没有。 从碎片与杂物中翻起身来，起身的时候, 季遐浑身血管暴起，‘狩猎者’已然进入了激活状态。 摘掉脑门上的一块木屑, 季遐甚至有空看了一下周围。 倒是没人被他砸中，坐在前面的女业主紧急躲开了。 不过就在这时, 刚好看到了室内的光源亮起—— 不是灯亮了，而是在看台中间、男女业主席之间的那片区域，不知道被谁点起了烟花。 烟花又红又绿的火光之下，业主们陷入了混乱。 季遐则提前适应过黑暗，借着烟花的光芒，看到了一个高个女人朝自己奔来。 是那个女人。 她手中拿着一把长刀，刀刃在火光下闪着寒光。 她大喝了起来：“喝啊！” 长刀高举过顶，然后朝着季遐当头劈下。 季遐没有武器，也没有正面抵挡，错身一闪，突然轻巧地躲开了。 而女人一刀砍下来，却似乎没想到季遐说躲就躲，脚步还如此之快。 而她出力太大，却又砍了个空，几乎当场跌个趔趄，然后差点被地上的椅子绊倒。 季遐本来还想试探一下再说，或者拉开距离用弓。 现在看来，对手虽然很凶，但好像并不是很难对付，甚至好像根本不用拉开架势专门‘对付’她…… 季遐顺势推了她一把，女人摔倒在地。 并伸手拿走她的刀，扔到一边。 然后去抓她的面具—— “不……” 女人尖叫着伸手来挡，季遐突然觉得有某种力量在聚集—— 却是‘支配诡舞者’的感知效果。 刚才就试过了，‘支配诡舞者’可以利用他人的恐惧，洞察他人的情绪。虽然没法和小别致一样，在现实中利用别人的恐惧增强自身，但是辅以弓目，也能用来洞悉他人的想法。 比如此刻, 季遐能感觉到眼前高个女人的恐惧, 在恐惧之中，季遐不仅能够嗅到他的情绪，而且在突破了某个临界点之后, 季遐嗅到了她的意图。 季遐发现，她用以对抗恐惧的东西就在他手中聚集—— “去死！” 女人突然尖叫，季遐因为提前有所感知，侧身一扭，提前避开。 然后女人双手之中才聚集处了一个灰色的球体，像是炮弹一样朝着刚才季遐的位置发出。 季遐早就躲开了，此刻继续伸手抓向她的面具…… “停手！干什么呢！” 就在此时，一道光幕在二人当中出现，原本不会击中季遐的灰色球被一道光幕挡住了，季遐抓向女人的手也被挡住了。 一大群白面具蜂拥而来，季遐和女人在突然之间，分别被关进了一个白色的透明光幕里。 “怎么回事？” 领头的白面具走了过来：“是这两个？” 又看向季遐，不快地问道：“你在这干嘛？” 季遐辩解：“是她先动的手。” 白面具以责备的目光看向季遐，季遐隐约感到，这人似乎误会了些什么。 不过就在这时，天上一个长着蛾子翅膀的小女孩喊道：“杀人啦，在那边，在那边！” 他对一群白面具比划着一个方向，白面具首领本来在跟季遐说话，现在也顾不着了。 “快走！” 季遐倒是知道，刚才灭灯之后，他就听到那边一声尖叫，白面具们去的就是那个方向；此刻白面具首领带着手下，朝着那个方向出发了，转眼间就走了出去，去男生区的那一边了。 正文 第一四六章 另一边 没看到白面具们用什么能力，脚步也不是很快，但是一晃眼就消失得没影了。 只有最后一个停了两步，用夸张的手势对季遐比划：“快跟上！” 然后也追了上去。 季遐目瞪口呆，但紧接着反应过来了。 倒不是因为他见义勇为，而是他戴着白面具，被这些白面具当成了自己人？ 毕竟季遐因为提前上了电梯，现在戴着的也是白面具。 所以现在好像得到了某种特别对待…… 他们临走前，似乎做了些什么，让季遐身边的白光光罩消失了，而被困住的长刀女却还是被关在白幕之中。 白光隔绝着，季遐也没法翻她面具了。 季遐问她：“你是谁？” 女人愣在白光光幕里，没有回答，她试着后退，又试着用拳头攻击光幕，并再次召唤那种灰色的球用来攻击，但是光幕纹丝不动。 而且光幕似乎会隔绝声音，季遐也知道问不到什么事了。 当然，季遐知道这件事还没有结束——现在看来，他自己是逃过一劫，或者说本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季遐用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手段，提前发现了这个女人有问题，但是这个女人好像其实没什么威胁的样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季遐不知道，看到旁边被白面具推开摔倒的女业主也是一脸茫然。 不过……这件事显然还没有结束。 这个奇怪的长刀女突然袭击季遐，却似乎并不是单人作案；季遐不知道她是什么，但是就在此刻灭了灯的抽奖大厅，似乎还有其他和她一样的袭击者—— 不仅刚才那些白面具就得到了消息，据说男生席那边出现了‘杀人事故’，季遐一直在注意着长刀女的动作，知道他没有去过男生席一边，中间的礼花也不是她放的。 对于季遐来说，他能够确认的只有一点。 这个女人也是业主。 她与普通业主一样弱，和普通业主一样紧张不安。 之所以被注意到，是因为那种奇特的情绪…… 而关于那种奇特的情绪，刚才季遐不理解, 但是现在他知道了。 那似乎是杀意。 一方面充满暴戾, 一方面又在害怕, 她大概也是第一次杀人吧？季遐暗自摇了摇头。 于是他对旁边的人大喊道：“大家不要惊慌，注意保持距离！人群中有袭击者，大家注意互相保持距离！” 季遐高声提醒, 随着他这边开始呼喊，喊了一遍, 稍远处也有个女声跟着喊了起来：“大家注意保持距离！” 却是血惭在不远处跟着他喊, 混乱的场地当中, 两人的声音多少起到了一些作用。 季遐正打算过去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发现，不过就在这时, 远处突然又传来一声尖叫。 “啊！” “救命啊！” 同样是在男生区，却在另一个方向。 不是一开始发出尖叫、白面具们去的地方，而是在另一边。 黑暗中, 又隔着正在燃烧的礼花, 季遐也看不清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季遐知道, 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正在发生。 纵身一跃, 跳到了他的黄金座位上。 箭还在，季遐熟练地拉开弓, 然后下一刻，周围的声音离他而去，时间仿佛停滞在了一秒之内, 原本又乱又黑，但是就在这一瞬间, 整个大厅的模型出现在了季遐脑中。 弓目——熟悉的感觉。 用过几次之后，这种感觉已经烙入了季遐的脑海。 虽然实际用起来, 能够发现弓目的局限之处，有些地方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比如说, 要穿过门板一箭射死小炉子，这当然需要‘弓目’的力量，但是在没有符文交汇的情况下，季遐是没有把握做到的。 但是不管怎样，这种技巧都是前所未有的巨大提升，就算只以‘自我突破’的标准而言，弓目的效果也是颠覆性的。 季遐能够感到——只要装备管够。 他能用弓目轻易杀死以前的自己，来多少都没用。就算以前的自己在用神机弓和狩猎者符文，用‘弓目’也能一箭射死。 此刻季遐搭上箭，拉开弓弦，感觉到了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冷静与从容。 他看到—— 抽奖大厅与刚才一模一样。 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只是灯灭了而已。突然冒出的烟花引发了一些恐慌，业主们四散逃跑，已经有人逃到门边去了。 并没有出现什么怪物，也没有出现什么特征明显的杀人狂…… 而且大部分业主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于是这些无关者被去掉了，脑海中的大厅变得安静。在空旷了很多的模型中，季遐看到了舞台上的主持人，正在用哆嗦的双手揭开幕布后的一个玻璃罩，玻璃罩内有个红色按钮。 另一边，则是仍然有点乱的白面具们，他们他们好像也会因为黑暗而被影响视觉，但他们在弓目视角下非常模糊，却反而有点像是肉眼看到的马赛克物业。 此刻，白面具们在季遐之前的座位附近，那里有个人躺在血泊里，却是刚刚中奖的三七粉。 凶手似乎没抓到的样子，不过季遐刚才听到的声音也不是这里发出来的。 已经有两个白面具往那边赶了, 但是他们显然不太赶得上了，季遐将他们也‘去掉’。 最后，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季遐看到了刚才发出求救声的源头。 那是在第一排, 正在进行的一场凶杀案。 一个人被击倒在地，季遐看到这是个熟人——竟然是叉烧小杰。 他腹部中了一刀，正涌出鲜血。 但刺伤他的人却不肯罢手，将他击倒在地之后，正在高高扬起短刀，准备再次一刀挥下，没有丝毫犹豫；在弓目的视觉下，季遐甚至同样感觉到了他的杀意—— 疯狂，残忍，但也在恐惧。 他也是第一次杀人。 一瞬间的洞察过后续，季遐完全了解了此刻抽奖大厅当中的现状。 下一刻，那些不重要的东西回到眼中，而季遐松开了弓弦。 嘣！ 一箭射出。 这根他昨天做的那些箭里最好的一根，本来是用来对付小别致的，但是没用到，所以现在刚好拿来救人。 一箭飞出，箭矢穿过喷发的烟火，穿过闪烁的黑暗，穿过旁边的无辜行人。 然后准确地命中了目标——季遐没看到究竟有没有射中，但他出箭的一刹那就知道这一箭不会偏离，而在黑暗中，似乎有一声低沉的痛呼声隐约传来。 正文 第一四七章 央求 射完一箭，季遐从椅子上飞快地跳下，打算冲过去将凶手控制起来。 毕竟他并不知道那些白面具能不能得及赶到，他只射一箭也未就能让对手缴械。 不过就在这时，周围的一切陷入静滞。 季遐刚刚从椅子上跳下去，直接冲向了目标的方向，结果还在半空中，一道红光降下，化作坚硬的幕布，将他捕捉在了其中，硬生生地停滞在半空中。 这道红幕与刚才拦住他的白幕差不多，季遐动弹不得，其他人也一样。 旁边一个戴着黑面具的女业主看着季遐发呆，她也被关进了红光幕里，远处的白面具们忙碌着走来走去…… 混乱被止住了。 季遐倒是能猜到这是怎么回事，似乎就是刚才他使用弓目的时候，主持人在舞台上按下的红按钮。 此刻虽然他被困住，但所有业主都被困住了，这是提前准备的安保措施——虽然他一开始不理解这个活动的主办方为什么总是纠结一堆安全问题，仿佛业主们随时都会开始自相残杀一样…… 但现在看来，他们的准备似乎确实没做错，季遐自己不明所以，现在也不想反抗，也只能看着没头苍蝇一样的工作人员跑来跑去。 片刻后，灯亮了。 数百个业主被困在气泡一样的红光屏障里，处境尴尬，季遐被挂在半空中，却和刚才一样，是最尴尬的一个。 不过季遐差不多已经习惯了，只能老老实实被挂在天上，。 本来打算看看群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不过白面具们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了。 对面的行凶者被抓了起来，受伤的叉烧小杰躺在地上没人管，但刚才那个领头的白面具拿着箭，倒是找到了季遐—— “箭就是他的？” “是的。” “这人不是刚才那个吗？他是业主？” “是的，他都没穿我们的制服。” “那他怎么戴着我们的面具？接待组怎么搞的？” “我也不知道, 但这人从一开始就是这个面具。” “算了, 两次被抓到出手伤人, 万一上面怪罪下来可不好搞。” “怎么办？要不把他处理了？” “想什么呢？先抓起来。” 季遐隐约有些警觉，这些白面具听起来好像不太靠谱的样子。刚才混乱中不起作用，现在却因为季遐伤了人, 一副要乱来的样子…… 季遐没办法，也没法辩解。他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但里面的声音传不出去。 一个白面具用绳子套上, 把季遐连人带身边的光幕一起拖走。从安全门离开之后, 又经过了之前的休息室，经过一扇之前锁着、不知何时打开的通道门, 地上还能看到滴落的血迹。 就这样来到了一个暗示里，里面挤满了白面具，白面具当中一个圆形的台子, 台子上站着个红面具。 “打架生事的就这两个？” 季遐被放了出来, 看到红面立在一个圆形的小台子上, 它的身体非常肥胖, 实际上也确实不是常人，季遐看到他穿着华丽的红金外套, 但手和脚是猪蹄的样子，身后也有一条猪尾巴。 不过这个猪人戴上面具，却不知为何、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 季遐被它隔着面具看着，它面具后的双眼冷漠而残忍。 红面具对这边提问, 声音字正腔圆，季遐没有回答。 毕竟这话不是问他的, 红面具提问之后，自然有白面具上前报告。 说刚才活动有人打架, 有业主被谋杀，抓来的两个虽然不是犯人，但都是可疑的打架犯。 季遐想辩解，不过他倒是没有马上发言。 因为就在此时，季遐的目光注意到的是旁边被带进来的另外一人。 这人已经被解下了面具，看起来普普通通，一个鼻子两只眼，只看相貌确实不认识。 而此刻看到，此人站在房子另一边，双手被铐在身后，血液还在从指缝间滴落。 他是刚才季遐射伤的那人，季遐弓目一箭，隔着半个会场射伤了他的手臂，眼下之所以受到怀疑，就是因为他的缘故…… 当然，如果只是个普通杀人者也就罢了。 此刻季遐看着他，他也在看着季遐，嘴角弯曲了一个弧度，却隐约有些在发抖的样子。 “果然是你，四季长青。” 季遐叫出了他的名字：“毕天书？” 倒是不太确定，毕竟毕天书看起来很普通，相比刚才和他一起的楼兰雪，毕天书属于是扔到人堆里就找不到的类型。 不过季遐进场前他特地留意了一下，隐约有些印象，此刻也大概能够确定。 刚才刺伤叉烧小杰、被季遐阻止的杀人者就是毕天书。 毕天书看了季遐两眼，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你果然厉害, 我甚至都不是你的对手。” 季遐看着他：“毕天书，你为什么要杀人？” 毕天书盯着他：“我技不如人, 当然要认输，但这不过是普通的切磋而已, 没什么好说的。” 季遐皱起眉，旁边一个白面具跳了出来，指着毕天书揭发道：“胡说，你除了跟他打架，明明还刺伤了另外一个业主。” “我们两个人过招切磋，不小心伤到了别人，是误伤罢了。” 白面具质疑：“误伤能那么重吗？我看那个受伤的人肚子都被戳了一刀，如果不是我及时救治，可能都要被你杀了。” 毕天书说道：“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们要罚我认，但我明明就是在跟他正常切磋，根本不是你们说的严重违规。” 然后他看向季遐：“四季长青，你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向来无冤无仇，也都是一样的业主，这次输给你算我认栽，这次就这么算了吧，我日后一定向你赔罪，你肯定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毕天书说着，他以尖锐的目光看着季遐，季遐看到他的手在背后发抖。 季遐没有回答，反而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不过是在切磋而已。”毕天书说道。 “我不理解。”季遐说道，“我原本以为这次混乱是有怪物在作祟，没想到居然是你们，既然大家都是一样的业主，你为什么伤害别人？” “我跟你是一样的业主，但跟他们又不是。”毕天书满不在乎地说了一句，看季遐紧皱着眉头，连忙又补充道，“要不，这件事结束了再谈，我什么都说，以后我给你当牛做马都可以，我手里有一个层城贵族的介绍信，也可以让给你，你看这样行吗？” 正文 第一四八章 神探 季遐叹了口气。 他明白毕天书的意思，也知道他在害怕些什么——此刻毕天书的手在背后发抖，通过诡舞者符文的感应，恐惧的气息明显得像是在冒火一样。 他无疑就是这场混乱的罪魁祸首，甚至可以说是幕后黑手，季遐一箭射去，不仅破坏了他的杀人计划，而且还让他被白面具抓到，现在看来，他在活动的过程中‘严重违规’已经跑不掉了。 只是，现在的情况与地球上有所不同。 在地球上，自然是杀人要偿命或者无期徒刑，杀人未遂也要按照情节判罚。 但就算是地球上，也有串通伪证、庭外谅解的情况。 这里之所以不能杀人，是因为活动委员会的规则——刚入场前，白面具就特地警告过，唯一两种严重的惩罚，一种是违抗管理者，一种就是杀人。 所以对于现在的毕天书来说，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于季遐——季遐说他们是在切磋，以此混淆是非，也许就能让毕天书脱罪。 那么…… 季遐在这一瞬间有些犹豫。 以地球上好市民的观念而言，毕天书杀人未遂，罪证确凿，只能该被送去蹲大牢才对。 但这里已经不是在地球了, 指望好人有好报、恶人认罪伏法, 虽然不能说不行，但确实没什么好处。 而且这次活动本来就不正常，也似乎是一次偶然才出现的线下活动。 正常情况下，业主们也不会互相见面。 就算放毕天书一次, 他也不见得有什么害人的机会, 更何况别人的死活非要说话，好像也跟季遐没什么关系…… 不过季遐又暗自叹了口气, 心中却早已经有了决定。 “不行。”季遐简单直白地说道, “你就是杀人犯，我亲眼看到了, 之所以射你的手, 就是为了阻止你的恶行。” 毕天书瞳孔收缩，全身不自觉地抖了起来：“别胡说，我和你真的是在切磋, 四季长青，求你了。” 季遐摇头：“我看到了，你在用刀刺伤叉烧小杰，如果不是我那一箭，他就要被你给杀了。” “你跟叉烧小杰的关系明明不好, 你知道你是在圣母吗？” “我要放了你才是圣母。”季遐说道, “你这种人，连人命都不在乎，我还有点怕哪天背后捅我一刀子呢。” 啪！红面具用尾巴敲了一下台子：“既然如此, 事情已经很清楚，所以业主毕天书杀人未遂, 构成严重违规, 没问题吧！” 几个白面具在旁边唱和：“经理哥英明！” 红面具又问毕天书：“既然如此, 那罪人你认不认罪？” 毕天书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认！我无罪，我没有杀人！” 他指着季遐、自暴自弃地说道：“杀人的明明是他, 他用箭射我的手！你们看, 这也是杀人，他想杀我！” 红面具摇头：“他说他是看到你行凶，所以出手阻止你的——上面有规定, 见义勇为的误伤不算违规。” 旁边白面具也说：“他比你厉害多了, 他要杀你，你还能活着站在这里？” 毕天书浑身都在抖：“不，不能这样算, 其实杀人的根本就是他，明明是他想杀害跟他有旧怨的叉烧小杰，我跟叉烧小杰一点关系都没有，之前都没说过话。” 之后看红面具没有立即说话，毕天书仿佛燃起了某种希望：“没错，就是这样，杀人凶手根本不是我，是他才对，我是为了救叉烧小杰才挨了这一箭的。” 季遐暗自叹气，毕天书看起来已经失去了理智。 不过叹完了气，旁边的白面具都在看着台上的红面具，还是没有说话。 季遐感到了一丝荒谬，忍不住说道：“你狡辩也没用，我射箭的时候，叉烧小杰明明已经被你刺伤了。” 毕天书却激动地指着季遐，继续胡搅蛮缠：“不对，根本不对，你在胡说！” 他又说道：“你的话里有矛盾，为什么你在女生特等席，但又能射到这边？明明当时灯都黑了，你那么远怎么可能看到我在杀人？这说明你在说谎！你是提前瞄准了叉烧小杰射的！” “你这……” 季遐还没辩解，毕天书不顾一切地大叫了起来，把季遐的声音盖了过去：“不对！闭嘴！你才是在胡说！” 一个白面具忍不住说道：“但你说的那个受伤的人，他身上的伤是你造成的啊。” 毕天书激烈地说道：“他就是事先看到叉烧小杰的位置，所以才想杀他的，我保护了叉烧小杰，他要不是我才会死。” 然后又慌不择言地辩解：“我刺伤他是误伤，你们刚才不是说了吗，见义勇为的误伤不违规，所以我无罪！” “行了行了。”白面具也忍不住了, “住口。” 之后毕天书还要胡扯, 却被砸了一枪托。 不过白面具紧接着看向中间的红面具：“经理哥, 您看呢？” 红面具的猪人沉吟着：“有点棘手。” “经理哥您是觉得这人说的对？” “我觉得两面都有些道理, 你们觉得呢？” 其他白面具面面相觑，角落里的一个白面具说道：“我觉得这人就是在狡辩，他的话前后矛盾，而且不管怎样，刺伤无辜者的是他。” 红面具却严肃地说道：“如果他是为了见义勇为，所以刺伤了别人，确实可以原谅。” “经理哥英明！”其他白面具奉承了起来，并且有人推了一把刚才提意见的白面具，“你小子懂了没有？” “懂了懂了……” 季遐目瞪口呆。 “喂喂，你们讲点道理啊，看一看时间也知道我是看到他伤人之后才出手的。” 季遐忍不住辩解了起来，然后也被砸了一枪托：“老实点！” 这一下势大力沉，刚才毕天书挨了一下，季遐还觉得没什么，但他自己胸口被砸了一下，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但他必须得说，毕竟这红面具居然真的在犹豫…… 这人长得就很猪鼻，脑子也是猪脑子吗？ 季遐忍不住心想，把毕天书放了也就算了，别真给这群傻子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吧？ 不过还好，红面具倒是没有当场把季遐给拿下了，只是装模作样地沉思着，也不知道脑子里有几个脑细胞在动。 “有点棘手。”他又说了一遍，突然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去请神探来。” “是！” 一个白面具依言下去了，然后转眼间又来了。 然后他带来一个穿着风衣的白面具，就是所谓的‘神探’了。 这个‘神探’进门的脚步仿佛在跳舞，还戴着一顶绅士帽，看起来很专业的样子。 说话前摆了个姿势，然后清了清嗓子，对红面具正色说道：“早就猜到会有大案件，所以在下刚才等在门口了。你们的对话在下都听到了，所以让我们直入正题吧，如果经理您需要，在下这就开始断案。” 正文 第一四九章 小红花 红面具点了点头，台下的白面具们附和了起来：“果然不愧是神探！” “神探，快指出凶手吧！” 神探自然满嘴答应，然后指挥着其他白面具，把季遐和毕天书带到了墙角。 然后他用一盏探照灯照在了两人脸上，像是个医生一样，看着二人的脸。 首先看着毕天书。 毕天书央求他：“神探哥，您一定要看好了，我是个好人，我根本没有对那个受伤的人故意伤害过……” 他喋喋不休，季遐在旁边撇了撇嘴，却看到神探被他唾沫星子溅到，有些不耐烦，用胶带封住了他的嘴。 然后他看着毕天书说道：“这人……天庭饱满，双眼阴阳分明，看起来是个诚信的人。” 毕天书的目光带着希望看着他。 “但是脸黑如锅，眉碎目眦，又似乎心中有鬼。” 毕天书仍然只是用惊恐的目光看着他，伸手要拉扯，却被神探甩开了，然后就被其他白面具架到了一边。 然后到了季遐。 季遐自己走了上去，手术台的无影灯一样的灯光照在了季遐脸上，神探的白面具凑了过来。 并听到他在说着：“此人唇凝如油，看起来心思复杂。” 季遐眯着眼睛，按照预先的想法, 伸手也在试图拉扯神探：“神探哥, 我知道您很会断案。” 但是手心里塞着五块钱，不是不想给更多，而是没法藏得住。 这是情急之下的办法，当然季遐也不是在孤注一掷。 他对此很有把握—— 不仅是之前成功过一次的经验, 至少小区的物管挺好说话的。 同样也是因为, 之前听到的怪物聊天内容。 两个怪物就是收到钱，所以才灭灯的, 也不知道是否跟毕天书有关。 或许, 这里的工作人员也会受贿吧。 此刻季遐把钱塞了过去，隔着面具, 看不到神探的表情。 但神探似乎已有准备。 他用身体挡住了后方的视线, 季遐把钱塞给他，他不着痕迹地把钱收下，然后手一翻, 五块钱就看不见了。 “别动，让我看看……”他仿佛只是推开了季遐，在认真观察。 季遐想继续拿钱，不过神探摇了摇头，退了一步。 并且继续说道： “但是此人面白如耳, 正气凛然, 一看就是会见义勇为、大公无私的大好人。” 然后移开灯光，并转身看向身后。 “这种好人怎么可能害人？肯定是他在胡乱诬陷！” 说着，神探指向毕天书, 毫不留情地指出：“此人正是杀人凶手，虽然杀人未遂, 但后来试图陷害好人, 肯定有问题！” 毕天书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却只能呜呜叫，红面具拍了起手, 威严地称赞道：“好！” 刚才被打的白面具重新得意了起来, 指着毕天书：“听到了吗？经理哥说你才是凶手！” 然后转眼就被其他白面具赶了出去。 红面具则说道：“神探说得很好，继续说。” 神探优雅地欠身一躬：“我的意见便是此人应该从重责罚，请经理裁决。” “那就如此吧。” “经理哥英明！” 白面具们唱和了起来, 毕天书面如死灰, 季遐站在旁边，微微苦笑，却也很识相地在跟着鼓掌。 “那就让我来裁断吧。”红面具说道, “业主……四季长青，涉嫌谋杀他人，但是经我审理，罪名不成立！” “谢谢大老爷。”季遐连忙低头。 “那么赏你五十块钱，作为见义勇为的表彰。” 季遐咧了咧嘴，这是在玩过家家吗？虽然五十块确实不少，还是不要白不要的赏金。 但一来他现在也不缺钱，二来刚才一副要砍头的架势，现在只怕再来个反转，哪会敢要这五十块钱。 于是季遐谦逊地说道：“受之有愧，这些钱自该贡献给断案的大老爷，还有神探大哥，还有各位……那个……保安员。” 红面具问他：“到底给谁？” 季遐连忙回答：“就由老爷您做主吧。” “那好，这笔钱就当这次活动的经费了，也算有名目，可以收了。”红面具说道，“当然你见义勇为也不能亏待了，神探，你去取一朵小红花赏给他。” “是。” 神探下去了，又转眼间进来，果然拿着一朵小红花，颁给了季遐。 季遐哭笑不得，却也只是暗自摇头，没拒绝这份奖励。 毕竟这朵花好像……看起来在发光？ 不是正常的发光，季遐辨认了一下才发现，这是玄物的光芒——他用鲁班术进行附魔的时候，若是对玄物图案的利用率超过100%，物品本身就会发出光，光的颜色与玄物图案、以及所用玄物的特性有关。 但是那些东西都是死物, 都是道具。 这朵小红花看起来明显是真正的花，花朵娇艳饱满, 花枝青翠欲滴, 上面隐约可以看到一些发光的花纹, 看起来并不是道具的玄物图案，而是一种季遐不了解的玄物结构。 接过花，神探也许是拿了钱，态度倒是很好，对他小声叮嘱道：“这是外面最好的一朵了，回家去插在水里，记得施肥。” “施什么肥？” “自己不知道就用玄物，灵晶最好。” 季遐点头：“它有什么用？” “高档货，我也不知道。” 行吧，季遐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拿着花，想收起来，又不知道放在兜里会不会弄坏，只能持在身前。 而且现在也来不及考虑花的问题了，因为下一步的审判要开始了。 “那么还有你。” 说话间，红面具已经看向被胶带封着嘴的毕天书。 毕天书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了，跪在地上，呜呜地说着什么：“我会给钱，大人您饶了我吧，我也会给钱，给更多钱，饶了我吧……” “说什么呢？本经理是徇私枉法的人吗？给我打！” 几个白面具上来一顿拳打脚踢，毕天书被打倒在地，好像绝望得哭了起来，涕泪齐下。 经理毫不怜悯地看着他，说道：“你刚才就死不认罪，而且还诬陷好人，虽然杀人未遂，但也该按照杀人已遂的办法来处理！” “而且你糊弄本经理，现在罪加一等！” “那么，业主毕天书，犯了杀人罪，糊弄长官，罪无可赦！” “现在听我判罚……” 正文 第一五零章 得意忘形 “裁定断水断电一个月！罚款一百五，给受害者精神损失费三十！即日缴纳！” “带下去！” 经理大手一挥，白面具们便上来恭维，说什么经理英明、令人叹服之类的话。 但是被打倒在地上、眼泪鼻涕一大把的毕天书愣住了，像一条蛆一样，从地上飞速翻了起来。 季遐握着他的小红花，也愣住了。 虽然这些白面具和红面具好像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但是按这个气氛，再加上入场前煞有介事的威胁。 不应该是无期徒刑打底, 说不定要当场炮决的节奏吗？ 结果只是罚点钱…… 然后断了一下水电，就这样算了？ 当然，想到自己之前杀了工作人员，正常的罚金也就一百块，另外强制停水而已。 这样想来, 业主的命可能都不如工作人员的命值钱，在某种意义上倒也在意料之中。 但毕天书看起来都已经做好了被判刑的心理准备, 这个结果对他来说，当然完全就是人生大起大落、莫过如此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甚至响亮地笑了起来，然后果然又被打了一顿，并被加罚了十块钱。 当然毕天书根本不在意，至于红面具也确实不怎么在意。 红面具判完就走了，白面具们抬着它脚下的圆台子，一窝蜂地将他送了出去。 毕天书则激烈地呼吸着，瞪着眼睛、咧着嘴看向季遐。 “哈哈，傻了吧，爷没死。” “……” “你是不是以为我死定了？结果我没死，哈哈，就赔点钱就完事了, 哈哈哈哈！” 他好像很高兴，并且好像很意了。 并且看着季遐，目光变得越发不友善了起来。 季遐也确实不理解，但事实如此。 他只能问道：“你为什么杀人？” “想知道？”毕天书趾高气昂，“晚了，刚才你干嘛去了？” 季遐摇了摇头, 往外走去。 “怎么，还想跑？” 毕天书好像有点得意忘形。 季遐回头看向他，目光不善：“你想打架？” 又十分冷静、却意有所指地说道：“杀个人的后果，看来确实不太严重。” 在文明世界当惯了好人，季遐还从没跟人这样说过话。 不过也许是之前和小甲打架，已经有些心得了，这样转头突然一盯，毕天书好像被吓了一跳，他连忙后退，语无伦次地答道：“懒得跟你打，而且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说了两句，刚好看到一个白面具回来了，他又来了精神：“我又没在怕你，你凶什么凶！” 结果季遐已经走了。 毕天书倒是有些心虚，没敢继续挑衅，只是在嘴里嘟哝着什么，季遐也没心思听他胡咧咧了。 迎面看到神探和两个白面具回来，神探因为之前的好处费，显得非常热心：“小哥你刚才好像还被一女人袭击？接下来要判那个女人了，不去看看吗？” 季遐摇了摇头：“不想去了。” 又判不了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判了跟没判一样。神探倒是很有兴致：“放心吧，这次不会有事的，还能给你来一笔赔偿……当然你不想去也可以。” “嗯。”季遐又握了握他的手，“拜托您了，我就不去了。” 神探感受到手中塞进来的冰凉圆币，面具下的眼睛更有笑意了：“好说，好说，您现在打算去哪？活动已经结束了，会场里的其他人也正在疏散，我派个人送你过去吧。” “好，还请帮忙取一下我的东西。” 季遐最后还是走了，毕竟什么事都是这群活动委员会的人说了算，毕天书逍遥法外，他也没办法干涉这些人的决定。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开始在心里想着—— 倒不是在后悔刚才的想法。 而是在后悔会场里的决定…… 杀人当然不好，若是让季遐选，他过去没杀过人，现在不是万不得已，也不是很想杀人。 只是现在在气头上，也不禁在心里嘀咕了起来。 如果之前没有留手，在会场里直接用弓目一箭射死毕天书，倒是省的麻烦。 反正这家伙杀人未遂，也不是什么好人，杀了就杀了，至于赔钱更是无所谓，最多一两百块钱，也就几天的工作量罢了，还不用给黑心外包掏丧葬费。 只是当初不知道，还以为言之凿凿的惩罚有多严重…… 季遐在心里暗自嘀咕，神探派了个白面具，带着季遐离开。 季遐想找自己的随身物品，倒是没找到，不过他在那里碰到了上电梯的电梯小姐，电梯小姐说已经把他的东西送回他家了。 季遐道了句谢，然后回到场地。场地已经打烊了，地上扫了一些垃圾、摆着水桶与工具，几个蛾子翅膀的女孩在打扫卫生，另一些霰弹枪白面具站在场地各处，聚在一起说话。 看台上摆着一架真正的飞机，显然是最后的压轴大奖，只是不知道有什么用、该怎么用，而且活动中止后，这个压轴大奖已经不打算再抽了——季遐看到业主们已经几乎走光了。 只有在墙边，季遐看到了几个黑蓝面具的业主，在几个握着枪的白面具的陪同下等待着。 季遐进来后，他們便朝他聚了过来，季遐在其中看到了血惭和三七粉的同伴。 “四季，我们看到你被白面具抓走了。” 一个业主上来给季遐看屏幕，季遐回答：“刚才有些业主故意断电，在黑暗中杀了人。” “是说三七粉吗？”三七粉的同伴焦急道，“他被抬走了，白面具说他死了。” 旁边的白面具喝令道：“你们安静！” 季遐连忙解释：“这我是走了关系的，我能说话，你们继续打字吧。” 他又解释：“三七粉我不知道，不过确实是袭击事件，我也被袭击了，除此之外叉烧小杰也挨了一刀子，是毕天书捅的。” 血惭捅了捅旁边一个女业主的胳膊，女业主把屏幕上提前打好的字给他看：“总共死了两个人，一个是三七粉，另一个不知道。” 季遐错愕：“叉烧小杰死了？” “大概吧，”一人解释，“保护起来的现场有两处，公众号上说的死亡人数也是两人。” 正文 第一五一章 花 季遐倒是知道。 他之前看到了，在叉烧小杰被袭击的时候，三七粉已经倒在了血泊里，但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受到袭击的人了。 如果一个死者是叉烧小杰，行凶者自然就是毕天书。 季遐阻止了他，不过季遐动手的时候，叉烧小杰已经中了一刀。 难道是他后来失血过多死了？ 季遐倒是不太确定，只能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他们： “三七粉我不知道, 伤害叉烧小杰的就是毕天书，我当时用一种能力看到毕天书将他击倒，就一箭射伤了他的手腕，然后我们都被保安员们带走了。” 有人疑惑：“毕天书，我记得也是写攻略的吧, 还以为他是好人呢。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季遐回答：“我问了，他不说。” 之前的女业主在屏幕上写道：“我们都相信你, 四季大哥。” 血惭点头, 三七粉那同伴也说道：“我们听说了，女业主这边也有人行凶，不过被四季场制伏了。” 季遐之前制伏长刀女，当时有不少人看到，看起来业主们比起那猪鼻经理还是明事理一些，而相比季遐个人自证，这些人本来也没在怀疑他，他们更在乎的还是这次杀人事件本身。 于是季遐随着他們去看杀人现场，三七粉的尸体已经被运走了，远远地看到了一点血。 但是死的地方还被警戒线围着，白面具也不让接近。 过去的时候，还被几个白面具嫌弃了：“没事别瞎晃悠，要打烊了知不知道？” 季遐学到了新办法，想用钱请他们‘通融一下’，便给身边护送的白面具又塞了五块钱, 请他帮帮忙。 然后就得到许可，倒是看到了两处事故现场。 不过之后走近，却也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三七粉的尸体已经被运走了，现场只有一小片血迹，叉烧小杰被袭击的地方也一样，而且季遐还看到了毕天书的血脚印。 几人看了一会儿，拍了照片，又讨论了一会儿。 却又有白面具进来，远远地问道：“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之前贿赂的只是普通白面具，这个白面具却是个头目；虽然可以继续行贿，但继续看下去也没有用了。 于是也差不多该走了。 其他人各自道别，季遐本来也想走。 不过季遐远远地看着杀人现场，三七粉就死在他原来座位的前一排。 季遐看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就招了招手：“血惭你等下。” 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 其他人回头看向季遐，又看向血惭，面具下的目光有些古怪，让季遐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然后季遐之后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到自己手里还拿着小红花。 …… 虽然确实只是没地方塞，所以捏在手里，后来也忘了。 不过这样果然要被误解的吧？说起来血惭怎么就是个女的呢？ 季遐犹豫着自己要不要把花藏起来，又想着这样会不会不太对劲，结果才一个犹豫间，其他人就走得没影了，有人临走前从门口往里偷看，一副八卦的样子，却又被白面具赶走了——“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这样一番训斥，气氛更加尴尬了，血惭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看起来也有些紧张，清了清嗓子，旁边白面具下意识地想提醒，不过因为刚才给过钱，只是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然后主动挡在两人前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血惭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季遐一时间都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其实刚才我想到了一件事，不过当着其他人的面不太好说。”季遐说道，“最近几天你在写攻略，看过其他人的吗？” 血惭愣了一下，然后才打开手投影手机，输入：“看过。” 季遐问：“你看过毕天书他们的攻略吗？” “你是说风雨组吗？” “没错，我记得这个组，就是毕天书和几个人一起合作的，你有印象吗？” 血惭从一堆文档里打开一个快捷方式，却正是风雨组的攻略，打开得很熟练，与刚才一样的莫名尴尬气氛逐渐消散了。 这份攻略不长，之前季遐就看过，都是一些相当简单、并且适用于入门者的狩猎技巧，在新手当中很受欢迎。 血惭翻到最后，果然看到了一些人的名单，季遐在上面看到了楼兰雪和墨青轩的名字，当然也有不少其他人。 血惭在旁边打字：“你怀疑这些人？” “是有点，而且没有证据。”季遐说道，“但这次明显是有预谋的团伙作案，但咱们都是刚来的新业主，不太可能有什么熟人，毕天书若是有同党，说不定能从这些人里找。” 血惭提议：“要不要问问男生区那边的人？” “不用问了，我进来之前，就看到墨青轩和楼兰雪跟毕天书待在一起，但是他们没有异常的举动，只是一起去过一趟卫生间。” 季遐说完，又问：“那个袭击我的女业主，你知道吗？我之前没留意，也没问她的ID是什么。” 血惭摇头，然后打字：“不知道，那个人在另一间等待室，我回去问问其他女业主。” 好吧。 没什么进展，而在说话的过程中，之前进来的白面具头目朝这边催促着，让业主没事就快走。 季遐便血惭告别，他从男休息室方向离开，血惭去了女休息室那边。 离开的时候，季遐当然还捏着那朵小红花，到了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血惭连忙回过头，从门口离开了。 “……”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季遐走了出去，才把小红花塞回兜里，不过想了想人都走了，就又取了出来，花朵绽放着美好的鲜红色，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味。 电梯里，季遐碰到了之前的扑棱蛾子女接待，她夸赞季遐手里的花很漂亮，似乎很想要的样子，季遐装没听到。 路上又拿出一张表给季遐填，要他对这次活动打分。 包括供给食品、服务态度、奖品质量、会场秩序、安保水平，还有乱七八糟一大堆其他选项。 季遐全部打了5分满分，只有安保水平打了个1，离开的时候，接待小姐对她道歉，说以后一定会加强改进服务质量，然后电梯门打开，季遐看到了自己废墟一样的家，脑子里却有些心不在焉。 说起来…… 血惭究竟长什么样呢？好看吗？ 正文 第一五二章 喷子 回家后，季遐看到了被扣押的东西，倒确实被送到了他家门口。 但家里还残余着之前与小别致大战后的废墟，季遐看到就头疼。 总之，他先找了个小水瓶，把刚刚带来的小红花插进水里。 然后开始整理乱糟糟的房子，忙了半天，先把桌子和床勉强修好。 其他地方还是很乱, 而且有点无从下手。 但也确实没什么办法，只能一点点整理。 于是季遐忙前忙后，很快一个小时过去了。 忙的浑身是灰，满头大汗，家里还是一团乱。 在休息的时候，抽空打开手机。 刚好看到物管在跟他说话——从早上说过话后，季遐还没跟物管说过他的事。 本以为物管是来关心他的安全的，不过打开却是在要钱：“明天你罚款必须交了，可别忘了啊。” 季遐当然没忘。 现在小别致已经死了，但他也不想多事，没有提之前梦中的那场战斗。 结果物管发来一个付款码，季遐一扫，发现只要100块。 “只要100？” 物管答道： “我听说那个小东西是死了，所以不用你的抚恤金了……该不会是你杀的吧？” “不不，怎么可能。” 季遐连忙否认，此时倒是有些心虚。 结果物管显然并不格外在意小别致的死活，要了钱就没有再说话。 了却了一桩心事，季遐无债一身轻，剩下的钱倒是不少，再加上那笔订单, 反而因此而暴富了一波。 不过季遐带着这样的好心情, 顺便看了一眼群聊，却是进去就看到有人在骂战。 却是毕天书在怼三七粉的那个同伴—— “你就知道四季长青说的对？他自己要杀人，我帮叉烧小杰挡住了一箭，你以为他是好人？” “算了吧，我跟叉烧小杰又没仇，你猜这群里谁跟叉烧小杰梁子最深？”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是四季长青的狗？” “再说你朋友三七粉死了，跟我有卵关系？这里死的人也不少了，要是没我写入门攻略，你猜会多死多少人？” 一番嘲讽，之前还有人在说他刺伤叉烧小杰，愣是给他喷得没声了。 又有人在提议，大家都说一说座位号，毕竟除了坐在VIP座上的四季长青，参加活动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谁是谁，如果大家能统计一下，说不定就能确定凶手的大致范围了…… “有什么好查的，你把名单给四季长青，不怕他按表来杀人？” 有人看不惯, 直言道：“刚才公众号都公告了，说你涉嫌故意伤人, 被罚了款。” “你眼睛瞎的吗？我是失误伤人, 杀人的是四季长青！” “但上面都写了你故意伤人……” “伤人和杀人分不清？此外还死了两个人，你认字吗？想洗四季长青就直说。” 此时的毕天书还振振有词，可说了一半，叉烧小杰刚好冒出来发言： “我没死呢。” 他又说道：“我是被人用小刀捅的，四季长青在另一边，用刀伤害我的不是他。” “伤害我的是个蓝面具男性，他捅了我一刀，然后手被人射伤了，我才活下来。” 群里安静了一会，毕天书似乎也有些傻眼，他以为叉烧小杰已经死了。 季遐倒是知道——其实这是一场意外。 毕竟‘叉烧小杰已经死了’，这是季遐刚才和血惭等人讨论出来的错误结论。 季遐也是后来才反应过来，刚才其他人说会场里死了两个人，会场里也有两个‘案发现场’，其中一个正是叉烧小杰倒地的地方。 但是案发现场并不代表死者被杀的案发现场。 哪怕当时看来这个可能性很大，那些白面具还跟侦探动画片一样，给受害者的身体描了粉笔线，搞得跟叉烧小杰真的死了一样。 但即便如此，后续的公告也否认了这一点—— 公告说，死者一个在男生席位的中间位置，似乎就三七粉死的的地方，而另外一个在后排，并不是叉烧小杰遇袭的第一排。 显然，一个死者是三七粉，另一个在最后排；叉烧小杰遇到了袭击，袭击现场被保护了起来，但是他确实没有死。 当然，这件事对于其他人来说并是很不重要。 季遐没有特别关心，其他人也没有深究，但毕天书听了，却以为叉烧小杰死了死无对证，特地做文章来编排季遐，被叉烧小杰出来指了个正着。 但是…… 这并不会有什么用。 一个真正的喷子肯定不会被随便打一下脸就当场幡然悔悟，而隔着互联网，别人显然没法拿他怎么样。 比如现在，他仍然不慌不忙，反唇相讥：“叉烧小杰都死了，你他么谁啊，用叉烧小杰的手机唬人？” 叉烧小杰反驳：“我没死，我被一个黑面具的捅了一刀，但一个工作人员拿着遥控器把我治好了。” “编不出来可以不编，公众号上都说了死了两个人，你去看看再编呗？” “是真的，反正我觉得你就是凶手。” “行吧，叉烧小杰死后又活了，然后还成了四季长青的舔狗，我姑且信了，你滚吧。” 季遐着就觉得两眼一黑。 实际上毕天书之前就这么做过了——他在红面具面前混淆是非，说自己无罪，季遐才是凶手，被神探当场识破才没有造成恶果。 他现在故技重施，在群里又来了一遍。 虽然还是没什么人信，至少现在叉烧小杰出来之后，更没人相信他了。 只是，也确实没什么办法…… 隔着互联网，季遐确实没法将他怎么样。 总不能下场跟他对骂。 互联网上论战，那是用来说服旁人的。 毕天书摆明了要死缠烂打，大多数人都看得出他在胡扯，跟他争论只能惹一身骚。 却又不能不管。 且不提，如果放任他这样胡扯下去，逐渐没人反驳他了，好像还真是他占着理一样。 如果继续下去，会不会真的有人相信？ 更何况，现在业主群就这一个，总不能就让他这样浑水摸鱼。 季遐不知道，但他觉得这是有可能的。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季遐打了些字，想了想又删掉了。 最后只说了一句话…… “毕天书，你做个人吧。” 正文 第一五三章 再探角斗场 “哟哟哟，这不四季吗？” “心虚不？” “有的人看来是急了啊，套皮小号骗人骗不过去了吧？” 毕天书果然跟个猴子一样跳了出来。 叉烧小杰急了：“你他妈胡搅蛮缠什么呢？” 毕天书讥笑：“用错号了啊哥，看清楚了。” 叉烧小杰怒道：“我不是四季长青，你他妈颠倒黑白呢吧！！” “……” 季遐摇了摇头。 他没有再说什么，当然也是从一开始就没指望着能说服他，只是沉默着把手机收了起来。 然后带上武器，拆下那台完好的神机弓。 打开地板下了坑。 下去后, 特地看了一眼墙上的公告—— -昨日业主探索指数排行： 楼兰雪：1305 墨青轩：965 血惭：875 毕天书：850 逍遥一梦：830 老火车：780 四季长青：760 …… 第一天的时候是第一，第二天的时候还是第二，不过昨天早上回来后就没怎么打猎，探索指数已经快要掉出前十了。 不过季遐本来不在意这个。 这次下来仔细看了一遍，心中大概有了底，便快步进去了。 第一个石室，一只大公鸡。几天前季遐跟它差不多强，这次季遐看到就一箭，大公鸡被一箭钉在了后方的石墙上，死得很干脆。 宝箱弹出，季遐没急着收拾，去把石墙上的箭收了回来，然后拿出指南针看了看方向，前往了左侧的岔路。 第二个石室，一只小土狗，看了一眼还挺可爱的。 可惜季遐对狗毛过敏，而且狗屋设计图已经没了，现在想养也没处养了，所以仍然一箭射死。 第三个石室，到了进阶区，不知为何是一只入口区的普通哥布林。 仍然一箭射死, 但季遐进去的时候, 抬头看到另一个蒙着面的忍者哥布林从头顶上跳了下来…… 其实早就发现了，不过季遐也懒得试探，进来看到它偷袭，身体按照计划中的动作回旋避开，首先躲开了它的当头一刀。然后拳头像是钟摆一样，从身后甩了过来，一拳将它打飞出去两米远。 忍者倒是还没死，但季遐熟练地开弓补了一箭，宝箱升起。 季遐这次打开了箱子，取出里面的矿泉水洗了洗手，然后继续前进。 第四个石室是季遐不擅长对付的史莱姆，因为绕路比较麻烦，所以捡了根火把，捏着鼻子打了。 第五个石室，事件房，里面一个金色宝箱，季遐知道这应该是宝箱怪, 接近的时候甚至都能听到它的粗重呼吸……不过季遐仍然没有试图与它战斗, 直接走了过去…… 就这样一路前进。 大概五分钟不到, 季遐找到了今天的Boss房间。 走过一段比普通走廊更长的长廊，周围的地貌逐渐起了变化。 季遐看到了熟悉的角斗场，以及如约响起的嗡嗡声。 仔细一听，季遐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呼吸声，却并不是祖利的奸笑声。 这个声音同样隐藏在嗡嗡声中，却像是哮喘病人一样，吃力地呼吸着。 今天不是祖利？还以为它会一直在的呢。 季遐心中想着，当然，这次他不会再主动与声音说话了。 只是来到角斗场入口，设置好神机弓，装好毒箭。 然后将手放在墙上。 轰隆一声，头顶上的铁栅栏掉了下来，然后准确地卡在了一米高的地方。 做好准备，季遐来到台子上，看到了里面的怪物——一只巨大的螳螂，它的个子相对前两次看到的金刚和长毛怪更小，但长着一对寒光闪烁的大镰。 季遐没有多想，瞄准了大螳螂的眼睛，准确地一箭射去。 大螳螂刚才就注意到了他，举起大镰挡住了季遐的开门一箭。 然后以不合常理的敏捷速度飞奔而来，然后借着冲力纵身跃起…… 嘣！ 季遐没有后退，并且搭上了第二箭。 而这一箭不仅瞄得很准。 还刚好看准了它纵身跃起时一刹那的空隙。 大螳螂想扭头避开要害，但是箭矢速度极快，它最终没能躲过，被一箭射准了左边眼睛，发出了尖厉的惨叫声。 然后它落在台子上，一时间无法视物，扭过头才用独眼看到季遐又在搭箭，终于感受到了这个看似弱小敌人带来的强烈危险。于是它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但是季遐仍然早有准备。 他从台子上轻巧地跳了下去，螳螂还想追，却突然听到侧面的机关响起，两根无羽毒箭准确地射入了它的身体。 螳螂发出尖锐的怒吼，追了下来。 倒是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它早早地做出防备的动作。 冲下去的时候，果然看到季遐已经重新站定，并且拉开了弓。 不过就在这时，它感到自己的口器很危险，仿佛感觉到了自己的口器下一刻就会被利器贯穿，这种危机感让它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并且疏忽了对独眼的防护。 但季遐紧接着开弓，一箭飞来，泛着绿光的箭矢准确地刺穿了它仅剩的右眼。 这场战斗到了这里，已经算是胜负已分了。 虽然大螳螂还没死——不知为何，季遐的箭射穿它的眼睛，并穿入了它的脑子，却没有让它立即死亡。 而且它似乎很能抗毒，史莱姆的毒液并没有能够马上毒发。 不过瞎了眼睛，季遐只要不出声，它连看都看不到。 所以接下来，大螳螂奋力反抗，能做到的却只有‘僵持’而已。 期间，它先后尝试了猪突战法与z字走位，但季遐应对得都很从容，要么闪避，要么反击，要么站在原地不动，都能轻易避开它的袭击。 反倒是它自己只要稍微不小心一点，就会被季遐的箭矢射中身上的角质薄弱处。 最后把自己绕得毒发垂危，在一番折腾之后又试了一次假死，却最终还是没逃过死亡的宿命。 季遐补了几箭，等到宝箱升起，也知道它是彻底死透了，而这场相差悬殊的战斗也在短短十分钟的时间里，简单地分出了胜负。 正文 第一五四章 适应 战斗结束，季遐收起了弓，去回收了几根箭，然后先去检查大螳螂的尸体。 倒是没有和长毛怪一样，掉落可以收集的符文…… 季遐有些意外。 所以，只是有概率掉落吗？ 还是因为第一天的长毛怪比较特殊？ 又或者…… 仔细一想，第一天刚来的时候，长毛怪一开始也没那么厉害。 不过后来星期一使用了它的冰霜符文, 所以长毛怪才激活了狩猎者符文。 这一次，季遐并没有使用符文之力，这只大螳螂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与符文相关的能力，最后也没有掉落符文…… 看来是只有挑战者使用了符文，这个boss房的怪物才会使用符文吧。 看来这Boss房还有动态难度？挺专业的啊。 季遐想了想，觉得这个答案应该就是真相了。 虽然没什么影响…… 现在季遐有三个符文，但因为副作用太猛，一般也不敢乱用。 所以就算用了，并且最后打败了同样使用了符文的怪物，也不敢再收集这种战利品了——季遐知道有些工具能够不经过人体、直接把符文安全保存起来，神龙国际那里就有卖，但上次出去的时候舍不得钱。 而相比之下，因此带来的难度提升反倒是不怎么重要了。 季遐自己在心中估计怪物的实力，昨天他造出神机弓之后，就已经计划过要来自己单独挑战它了。 只是后来被小别致盯着要钱，没有顾得上继续探险。 再后来完全掌握‘弓目’之后，季遐的实力变得更强。 又经过了与小别致战斗的经历。 当时与两种形态的小别致战斗，季遐若是搁在现实里，已经足够死伤七八回了。 现在回想起来，倒是不能说季遐的实力已经完全超过了那种形态的小别致，但是因为当时的经验, 在面对这只螳螂的时候, 季遐甚至觉得有些不够意思了。 就算让季遐重新面对那只长毛怪，他也是有把握能赢的。 此刻战斗结束，季遐顺便清点了一下其它战利品。 巨大的虫尸看起来有点恶心，流出来的汁液发出强烈的气味，季遐本想把Boss顺路捎回去供奉，现在当然也没心思了。 之后巨大宝箱弹了出来，季遐一路上都没管宝箱，这次打开看了看。 与上次一样，宝箱奖励倒是没有缩水。大量钱和材料自不必说，这次掉落的装备是一顶皮帽。 -[精神]+4 [体魄]+2 [特性：魂]+10 加得倒是挺多，附加10点属性，只可惜没有意志。 而且还有一个之前没见过的[特性：魂]，显然与通常的武器特性并不一样。 不过倒是可以理解—— 除了武器有特性，之前季遐就碰到过附加其他特性的东西，比如说他的狗窝就能增加‘兽’特性。 这个魂特性虽然不知道具体有什么用，但是用处肯定是有的。 虽然暂时用不到，但也可以先带回去再说。而除了帽子, 里面也有家用电器，却不是上次的冰箱, 而是一架投影仪。 仍然不知道这有什么用, 不过还是把东西收了起来。 大略收拾了一下，季遐直接回头，原路返回。 迅速回到家里，时间才过去了二十分钟不到。 打开聊天，毕天书还在怼人，却是在跟血惭吵架。 血惭之前憋了半天，似乎是理了一个篇作文。 详细复盘了灯灭之后凶杀案的发生顺序，一方面指出毕天书的逻辑漏洞，一方面指出了公众号里的座号与毕天书说的话里的冲突，并推断说叉烧小杰确实没死。 然后还说，毕天书在活动开始之前就在欺骗其他业主，他说活动里会送一级符文，但这件事根本就是假的，足以说明毕天书的行凶计划早有预谋。 结果…… 当然还是没什么用。 “妹子你干脆改一下户口姓四吧，为了洗四季长青也是辛苦你了。” “不过四季长青鼻子都翘天上了，你这样洗他，你猜他正眼看不看你一眼？” “贱不贱啊，自己天天往上凑，结果人家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妹子你觉得你这样值吗？” 血惭不知道是不是被气到了，说话都语无伦次了，有其他业主看不惯，却也招架不住毕天书到处转移话题，胡搅蛮缠——季遐看到的时候，毕天书就跟一只好斗的公鸡一样四处骂人，群里乌烟瘴气。 于是他在心里想着——如果没点办法，还真奈何不了这种无赖。 不过此刻的他已经有了办法。 在没有法律与规则的好运小区，毕天书或许确实很能适应这里的环境，之所以这样胡搅蛮缠，或许就是看准了别人拿他没办法。 但是很巧合的是，季遐自己比他更善于适应这里的环境—— 季遐直接点后台，看到了熟悉的提示。 -检测到探索进度领先，获得临时管理员身份。 季遐没有犹豫，直接点了毕天书的头像。 于是就在此时，好运小区业主三群的所有人—— 大多数人知道毕天书是在胡搅蛮缠，却拿他没什么办法。 不只是‘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毕天书不仅不断转移话题、撒泼打滚，还对反对者恶语相向，别人是真的有点怕他。 这里已经不是地球了。 法庭与警局很远，倒是毕天书这人是个疑似杀人犯，却是不知道有多近的邻居，大多数人除了生气，也有点怕他。 所以在一开始的愤懑过后，很多人开始认清了现实，放弃与他继续争吵了。 并且忍不住心生忧愁和感慨——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虽然并没有因为外部环境的变化产生什么隔阂，却因为突然的杀人案件，以及毕天书这番丧心病狂的表现，让大多数人产生了某种幻灭般的感慨。 现在大多数人已经脱离了一开始的困境，至少活着的人，生存压力不会有那么大了。 但是开始那几天互相交换情报、互相鼓励打气的聊天群，看起来有点可笑，却果然只是和肥皂泡一样、虚幻又脆弱的希望吗？ 很多人这样想着，却也只是看着灰蒙蒙的房间，最后长叹一声，要么无可奈何，要么只能互相私聊安慰，抱团取暖，却也懒得正面跟他较劲了。 看血惭突然冒出来跟他争辩，不少人私聊劝她，让她算了。 不过就在这时。 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很多人也是发觉信息数突然停了下来，才回头去看群聊。 打开一看，就看到了三条灰色背景的系统消息…… -管理员开启了全员禁言，现在所有人将不能发言。 -管理员关闭了全员禁言，现在所有人将可以发言。 -毕天书被 管理员封禁99年9月9日 正文 第一五五章 现场照片 “啊这。” 过了一会，才有人敢说话。 此时，大部分人还有点搞不清状况：“谁封的？毕天书这厮估计是失心疯了，我只能说封的好。” 又有人跟着说道：“他有没有杀人我们也确实没资格评判，但他刚确实有点胡搅蛮缠……” “就是，他根本就是在打滚撒泼啊……” 之前没几个出来说话，现在才开始齐声声讨毕天书。 当然，季遐理解他们的顾虑。 就算线下往来的活动并不常见, 大部分人也不敢招惹毕天书这样的恶徒，即便是看不惯，也不敢主动出面与他争吵。 现在直接把毕天书封了，多少让这些人安心了一些，才跑出来众口一词声讨了起来。 季遐也不掩饰，直接承认：“是我封的。” 又说：“毕天书谋杀未遂，已经被活动委员会罚了一百多块钱，想知道的可以去公众号上看，把他留着影响公共秩序，所以我把他封了。” “我支持。” “封的好。” “早该这样了，刚才就该把这人骂出去……” 业主们纷纷附和，季遐则叹了口气。 “已经封了就别想那么多了，不过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提一下。” 季遐说道：“现毕天书被塞了，但这件事肯定还没完，首先是我建议大家注意安全，这段时间就算有机会，也尽量不要再和其他人线下来往。” “好的，多谢四季哥提醒。” “我們明白的。” 季遐又说道：“另外我之前得到了一些信息，知道毕天书这次活动有很大概率早有预谋，而且会场当中发生的事其实还没调查清楚。” “虽然只死了两个人, 但是在灭灯的同时，发生了四起袭击事件，其中两个凶手还没抓到，他们很可能是毕天书的帮凶，现在正隐藏在咱们当中。” 有人问：“也就是说总共三个行凶者？” 季遐回答：“我的猜测是四个……灯灭的时间很短，期间三七粉被人杀了，后面还有另一个人也死了，有个拿着长刀的女业主砍了我，再加上毕天书，短时间内发生了四起事件，所以总共四个杀人者。” 有人问：“他们为什么要杀人？都到这种地方了，他们怎么还杀自己人？” 又有人问：“还会有人和毕天书一样吗？感觉毕天书疯了，说不定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干的，他杀人未遂说不定就是烟幕弹罢了。” 季遐回答：“我不知道，你们如果有线索的话可以告诉我。” 业主们这才开始讨论之前发生的凶杀案，有人描述当时看到的情形，有人猜测毕天书他们的动机可能是想抢夺三七粉的千元大奖，还有人说：“我这里拍了一张照片，是后来灯亮之后拍的，拍到了一个死者。” 其他好几个业主跟着说了有的说‘我也拍了’，有的说“xxx也拍了, 刚才我们私聊的时候他发了。” 拍了照的人不少, 但的灯灭的时间总共不到一分钟，而且大多数人也不会想到身边会突然有人杀人，季遐自己的反应虽快，但是他张开弓目的时候，三七粉已经被杀了……所以他也不知道另外两个死人是怎么回事。 于是刚好季遐提到，很多人把照片发了过来，让季遐汇总。 大多数照片都是后来灯亮之后的照片，有的拍了受伤的叉烧小杰，有的拍了被抓走的季遐和毕天书，有的拍了被红色光幕锁死现场时的情况，当然也有灭灯之前和灭灯当中的拍照。 表面看来，值得注意的有两张—— 三号照片是事故后亮灯之后的照片，拍到了一个死者。 其实季遐之前就很疑惑了，为什么明明死了两个人，现场的两处警戒线当中，有一个却在叉烧小杰被刺伤的地方，显然另一处死亡现场并没有被封锁。 通过一张照片，季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看到了三七粉之外的另外一个死者。 在慌乱的人群当中，有个人歪着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身上没有任何受到外伤的迹象，光看照片还真看不出他死了。 据说在其他人退场的时候，有人提醒了他一声，然后才发现他毫无反应，报告给白面具之后，这人就被迅速抬走了。 又根据后来公众号的通报，大概可以看到，这个人的座位就是另一处死亡位置，基本上可以确定他就是另一个死者。 除此之外，则是被季遐编为十二号的灭灯照片。 照片拍摄在灭灯时，礼花刚刚点起来的时候。 在暗淡的光照下，三七粉倒在地上，被一把数米长的镰刀刺穿胸膛。 凶手站在黑暗中，手持黑镰，只能看到他戴着一个蓝色的面具。 而这张照片是唯一拍到了凶手的照片。 虽然看不太清楚，也不知道凶手到底是谁，但这确实应该就是杀人案发生一瞬间的画面。 之后，季遐跟其他人讨论了一会儿，群聊的氛围逐渐回归了往常，毕天书被禁言之后，众人终于开始认真讨论起了这场‘谋杀案’的来龙去脉。 有人提议要不要等一等公众号的消息，毕竟之前就有人问了活动委员会的公众号，号上说了关于‘四季长青见义勇为’‘毕天书杀人未遂且顶撞长官’的情况通报，倒是没有说另外两次刺杀事件的调查情况……但季遐觉得希望不大。 又有人提议统计业主的着装情况，根据唯一的凶手照片，凶手似乎穿着黑衣，并且戴着机器人面具、用镰刀作为武器。 但季遐同样觉得希望不大。 一是这个特征太宽泛了。 面具所有人都戴着，不是黑面具就是蓝面具，根本不可能完全统计清楚；而且画中的那把大镰刀看起来黑雾弥漫，季遐怀疑它根本就不是有实体的武器。 其次则是就算能知道，也没法跟ID对应起来，实际上毕天书如果不是被季遐碰到了，季遐都不知道在会场内害人的就是他。 相比之下，季遐在意的是另一个证据。 片刻后，季遐私聊血惭，想到刚才她帮自己说话、结果被毕天书骂了一顿，季遐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安慰一下人家，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结果血惭直接说起了正事。 “我翻了一下风雨组几个不同版本的攻略，最初的是这几个人，其中就有毕天书，后来加进来的是这些人……” 季遐看了下名单，在里面看到了毕天书，墨青轩也是第一批就加入的，反倒是楼兰雪是后来加进来的。 他看了一遍，问血惭：“刚才发的图包你看了吗？” 血惭回答：“看了，没什么头绪，毕天书这人真的跟疯子一样。” 血惭也无奈，但季遐却对她说道：“其实头绪是有一点的。记得我为什么让你翻那份攻略吗？” “你根据毕天书的人际关系，认为风雨组的那些人有嫌疑？” “是的，不过现在有了新线索。”季遐说道，“你看刚才图包里的五号照片。” “这是……灭灯前的照片吧？怎么了？” “这张照片大概在灭灯前三分钟，虽然没什么直接线索，但是座次排得很清楚。”季遐说道，“你看楼兰雪和墨青轩，他俩是跟毕天书一起进场的，根据灭灯前的五号照片，他们分别就在两个死者旁边不远处，楼兰雪在三七粉前排，墨青轩的座位就在另一个死者的旁边。” “……而且墨青轩和毕天书，他们的面具都是歪的。” 正文 第一五六章 付出代价 因为是没有根据的猜测，所以还不能直接公开指控，季遐没有对大部分人说明自己的想法。 但季遐之前就在怀疑了。 毕天书进场前，就和墨青轩、还有楼兰雪两个人待在一起。 在地球上，当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来证明有罪，但这里毕竟是异空间，没有那么发达的取证技术，甚至连场地都没法勘察。 现在看来, 这两人显然很可疑——无论他們是不是真凶，至少眼前已经看到了真正的线索。 血惭问道：“面具歪的是什么意思？” “是为了适应黑暗。”季遐说道，“突然熄灯后，其他人会因为一下子进入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们提前知道，所以闭着眼睛，用歪的面具遮住光，灭灯后能通过微弱的光源看清周围，然后实施谋杀。” “原来如此，”血惭惊讶，“而且你看，照片里楼兰雪虽然没戴面具，但也是闭着眼睛的吧？” 季遐回答：“是的。” “我也怀疑这两个人，要不我去问问他们？” 季遐提议：“嗯，你假装问问风雨组的攻略的事吧。” 季遐自己去问的话，意图太明显了。 虽然血惭去问也不一定很保险，但是问一问也没损失。 “我会说的。” 血惭没有多说，季遐便安静等着。之前家里收拾了一半，然后为了跟毕天书对线跑出去打Boss，现在还没有收拾完，季遐把修好的床和桌子收拾好、按照朝向摆回原来的位置。 之后看到插在水瓶里的那朵小红花, 用app看了一眼，却发现这朵花也有属性，精神与运气分别+2，但是也不需要装备，不会占据装备的位置。 要使用的话，只需要闻一下，花的加成效果就能持续好几个小时，确实是很有用的东西。 季遐因此对这种植物产生了兴趣，想着自己的鲁班术能不能也对植物起效，不过试了试没有用，植物与他的鲁班术完全不是一个系统的东西，最后只能遗憾放弃了。 之后，季遐把家里一堆垃圾扫起来，正琢磨着要丢到窗外还是地下城的时候，血惭那边来信息了。 她直接发来几张聊天记录，却是两段聊天记录。 一段是和楼兰雪的—— “在吗？” “在的，怎么了？” “您好，我是写窗外攻略的血惭，我想了解下你们风雨组的毕天书的情况，能说一说吗？” “他的事, 我们也不知道，目前根据情报，他应该就是凶手之一。”楼兰雪说道，“倒是另外两个人，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我恰好就坐在三七粉前面，但我第一时间就跑了，也没看清怎么回事……老火车可以作证。” “听说开场前你跟毕天书待在一起，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觉得，开场前我们是在一起，但开始后就没说过话了，也没坐在一起。” “那你们风雨组以后准备怎么办呢？” “本来就只是临时合作一下，那份入门指南已经完工了，现在又出这事，其实已经差不多散伙了。” “哦……” …… 聊天记录里，血惭也没怎么拐弯抹角，很直接地跟楼兰雪问了几句，表达了自己的疑惑……但是没什么结果。 而后来血惭去问了‘老火车’，第二份记录就是她和老火车的聊天记录。 老火车说他坐在楼兰雪前面，在抽奖大会当中、跟楼兰雪说过几句话，聊得很熟，出事之后，两人是一起跑出去的。 虽然因为当时很乱，双方也没说话，只是在一起往外跑，后来失散了，老火车也不是很清楚情况…… 但楼兰雪贴着一张面膜，个头又那么大，他认为自己不会认错，至少在熄灯后最关键的那几十秒之内，老火车认为，楼兰雪是在他身边的。 季遐看完聊天记录，又问：“墨青轩呢？” “没人回答，好像不在。”血惭说道。 季遐点了点头，陷入沉思。 血惭问道：“你觉得呢？楼兰雪是不是在说谎？” “看样子不像，主要问题是，这老火车是不是在说谎。”季遐说道，“毕竟他们只有四个人也是我猜的。” 血惭赞同：“确实。” 但她又说道：“不过除了他们之外，没人更像是凶手了，我看了下五号照片，和三七粉比较近的除了楼兰雪，其他人都更加没嫌疑，总不能是三七粉旁边他那朋友杀的人。” “而且墨青轩和那个死者旁边根本就没别人，不是他还能是谁？现在不会信多半就是在装死。” 季遐无言以对。 虽然这只是聊天软件，不一定谁都会时时都在看群，而聊天群本身只能是房内有信号，无论是去窗外还是去地下城，都没法收到信号。 但是季遐同样记得，上次他跟叉烧小杰吵了架，墨青轩还第一时间跑出来跟他私聊表达支持。 这次他直接没了声音…… 这是偶然吗？ 季遐说道：“总之先等等吧，也许墨青轩不在，又或许再等一等，可能还有别的线索。” 说到这里，这次讨论也差不多了，季遐倒是知道自己确实有些悲观，实际上聊天群里调查本来就不靠谱，真正凶手肯定不会自己承认，而且就算查出来也没什么用，就算是被委员会查到了，也只会罚点钱而已。 不过血惭最后说道：“嗯，我会盯着他们的，还有毕天书那贱人，我要他付出代价。” 突然说这话，有点让人意外，但又有些掩饰不住的愤恨，季遐觉得此刻的血惭有些陌生—— 当然，倒也不是不行。 实际上季遐自己也对毕天书颇为不爽，甚至想过要干脆杀了他了事，只是没有机会，现在只能这样干巴巴一个禁言。 而此刻血惭的话其实也没有问题，在季遐看来，有问题的不是该不该，而是可能会因此而带来的后果。 季遐想了想，只是劝了一句：“我们的敌人是整个小区，我觉得现在还是得抓紧时间增强自身，这样才能活下去……我的建议是应该暂时冷静一点，别被贱人打乱了计划。” “我知道，我分得清主次。” 血惭干巴巴地回答了一句，季遐挠了挠头，倒是紧接着回过神来了。 现在不是讲大道理的时候。 其实应该说点别的……具体来说的话，应该是要安慰一下人家，毕竟对方是女生。 只是确实没经验，事到临头，说都不会话了。 而且现在回头一想，季遐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想法。 血惭究竟为什么这么生气呢？ 是因为毕天书结党杀人，还是因为他嘴贱，又或者是立场是的单纯敌对姿态呢？ 问题对于血惭、或者季遐自己来说，实际上都是一样的。虽然答案不一定必须是其中一个，可能是三者全有，又或者并不重要，而季遐之所以想安慰她，也和这些原因无关，只是出于个人社交本能的想法罢了。 不过想到毕天书，季遐却只觉得茫然。 进场前，季遐跟他也说过两句话，楼兰雪、毕天书都很友善，虽然现在看来，多少是有些虚伪的成分。 但是墨青轩是和季遐结伴一起来的，季遐之前还误入过他家。 上来的时候，季遐跟他有说有笑，没看到墨青轩对其他人有什么敌意。 如果真的存在某种东西，能让墨青轩突然性情大变，甚至让他当场杀了一个人，这个东西会是什么呢？ 季遐想得出了神，回过神，已经过了好几分钟，好像气氛上已经不适合再安慰血惭了。 于是季遐摇了摇头，收起手机，继续回去打扫卫生了。 正文 第一五七章 深入第二层 季遐收拾完屋子，重新前往了地下城。 本来的计划是去一趟窗外世界，毕竟手机坏了，不过现在有血惭送的那部闲置机，也不是很急着出门了。 倒是之前急着跟人网上骂战，下去匆匆忙忙杀了个boss，路上的东西不是看不上, 只是没来得及收拾。 而且今天角斗场那里的声音不是祖利，虽然仍然不见得绝对安全，但是也许可以更加深入一点试试看了。 于是季遐开始做起了准备，首先冥想了一会儿，休息了一个多小时。 结束后精神焕发——昨天熬了个通宵，之后在梦中大战, 刚刚又出了一趟门, 确实有点累了。 经过一番冥想，疲惫感才缓解了一些。 之后，季遐打起精神，重新前往了地下城。 今天已经打败了第一层Boss，所以季遐把路上的战利品都收集了，并击败宝箱怪，得到了一堆不知道在哪里用的金币。 一路回到角斗场，并着重探索了一下第二层。 而就和他想象中的一样，第二层果然比第一层危险了一些。 不仅仅是怪物变得更强了—— 一些敏捷类怪物偶尔能够躲开季遐的箭，一些聪明的怪物会试图寻找掩体，一些怪物群落也大到了有些费箭的地步。 而除此之外，最大的影响因素来自于环境。 在第一层，那些石室的怪物其实并不是真的很好对付，但业主之所以能够迅速适应，主要原因还是他们的行动模式很单一—— 就算偶尔会躲起来偷袭，但不管怎样，在被惊扰之前都不会满地宫乱窜，在被甩开之后也不会主动追逐偷袭, 只会老老实实回自己的石室。 所以就算业主有时候打不过它们，也可以直接掉头就跑，并且不会因此承担更大的风险。 相比之下，更大的变化是第二层的怪物生态。 虽然大体上还是很像的，这里的地貌变成了夜明珠照亮的洞窟，普通的怪物房间却没什么变化，除了房间里的敌人稍微变强了一些，总体上的行为方式却并没有变化很多。 但是在第二层，除了这些普通怪物房间，还额外出现了一种大型怪物房。 季遐进去后不久就碰到了一个，这个怪物房的范围更大，天花板更高，里面长满了树木，也有地形起伏，方圆两三百米左右。 在树木之间，隐藏着不少野兽与怪物，它们会在大怪物房里到处移动。 虽然还不会成群结队一起行动，但是因为复杂的地形、加上怪物房内部怪物们难以预测的行为模式，也变得危险了很多。 第一次进去，季遐倒是没敢大意，提前侦查了一番才进去，却也被大怪物房搞得有些狼狈。 他刚射死一只花豹，突然发现后路被一群哥布林堵住了，想要跟那群哥布林慢慢周旋，但是一只凶恶的大猿盯上了他，在树枝上逐渐接近了过来…… 当然，在弓目的辅助下，这些怪物并不是季遐的对手，季遐也感觉到第二层的大部分区域还在他能轻松应付的范围内。 之所以稍有些吃力，主要原因还是对第二层的环境不太熟悉，第一层的怪物重复得很多，某种意义上也是好事；第二层既没经验、也没其他人分享的信息，一切就只能他自己慢慢摸索了。 而相应地，第二层的奖励更好了。 第一层入口是瘪馒头，里面的正式区域是没调料包的泡面。 第二层入口也有一小片过渡区域，里面会掉落小零食，大包薯片，压缩饼干，虽然大部分还是方便食品，但类型多了不少。 进去后，会有些米饭面条面包之类的正常主食，打开宝箱的时候甚至还是热的，像是刚做好放进去的一样。 至于水倒是不会有了，不过走廊里偶尔会有些没法挪动的饮水机，里面有热水、热茶和饮料，只可惜和宝箱一样固定在地上，还被奇怪的力量保护着，没法搬回家去。 而除了食物，第二层掉落的其他东西也更多了。 二层入口的奖励变成了三块钱，普通石室掉落的奖励变成了四块钱，大型怪物房是八块钱。 看起来增加了不少，倒是在意料之中，考虑效率和难度，感觉上其实没有比第一层好很多——毕竟对付一个大型怪物房的时间可能已经足够在第一层清扫很多个石室了，第一层还更安全。 相比之下，更大的提升来自于其他战利品。 比如，第二层的宝箱里，出现了以前没有的东西。 其中有‘胶材’与‘浮材’，其中‘浮材’很令人意外，其实是一团蛛网。 要不是出现在了宝箱里，季遐碰都不会碰……结果一扫描才发现这是他的那张‘纸’所需要的浮材。 还有金属，这是之前就非常常用的东西，季遐之前都是自己通过鲁班术处理金属道具，但现在会直接出现宝箱里了。 第一层有的玄物、还有随处可见的木材和石料也出现了，但出现的都是一些品质更高的高档货。 比如季遐在香火小卖部里换到过‘阳燧石’，就在一个大怪物房又得到了小一块。 倒是不知道具体有什么好处，但是想也能想到，这些东西做出来的物品应该会好一点，也可能对对描绘那些大型玄物图案更有帮助。 不过季遐用鲁班术试探了一番，能够感觉到这些高阶石料特质各异，有的更加活跃，有的更加稳定，有的握在手里就在发烫，有的甚至会在白雾进入之后、用某种方式刺激使用者，感觉如同针戳手心。 其中最让季遐在意的是，是在一个大怪物房的宝箱里，得到的一块‘星屑’。 星屑是一种石材，拥有一些玄物特征，其中的玄物特性也很特殊。 这一点倒是与其他高级材料差不多，但是季遐在这块‘星屑’之中，感受到了一些与星河之弓有些许相似的属性—— 从星河回来之后，季遐就曾经尝试过要在现实中重塑‘星河之弓’，发现没什么头绪，不仅技巧上有些难关尚待克服，普通木料与绳材也并不能让重塑出来的星河之弓发挥出完全的作用。 但是在看到这块‘星屑’之后，季遐知道了，要重塑星河之弓，似乎只能用属性相似的材料，‘星屑’就是一种与‘星河之弓’的属性完全相容的材料。 对于季遐来说，普通高级材料就很新奇了，‘星屑’又是重要道具，确实意义重大。 不过现在还没有研究过，‘星屑’又还不够，只能说未来可期，看看以后能不能碰到更多。 相比除了这些材料，季遐倒是得到了一种用途更加简单暴力的东西—— 在进入第二层后不久，季遐打败了一只幽灵之后，打开箱子，就看到了一把袖珍手枪，一把枪带着十发子弹，直接出现在了一个普通的宝箱里。 正文 第一五八章 网课 之前，第一次碰到老爹铁匠铺，季遐其实没想用弓，他更想要的东西是枪，只是太贵就没买，后来想换也换不了了。 而在第二层，枪变得非常常见了。 得到了第一把, 季遐又很快得到了第二把。 两把手枪都是小型手枪，子弹型号相似，一把更便携，一把带消音器。 季遐也很快就意识到了——或许之前他心心念念的热武器在这里并不罕见。 不仅威力在线，而且子弹也不是很贵，在自动售货机那里, 只是比普通箭稍微贵一点。 当然, 对于现在的季遐来说, 却又稍微有些晚了。 弓的威力可能不如大型枪械，但是只差在破甲性能，实际杀伤力并不会差很多。 而除此之外，枪械就很难与弓相比了。 季遐射箭很准，基本上指哪打哪，而且在预判与出手时机上已经有了一些自己的心得。 枪却不行，哪怕想射准，也要从头学起，这显然不只是属性能够弥补的差距。 更何况，枪没法用来开弓目，在季遐心里的评价就很难有多高了。 不过即便如此，枪也不是完全没用，至少现在的季遐也有需要枪械的地方。 作为一个猎人，总会需要不同的武器进行战斗，之前季遐虽然主要用弓，但也随身带着剑，狩猎时还带着矛。 用处一般是补刀、破坏环境、以及紧急情况下近身搏斗用。 现在有了枪，时代变了。 但弓是不会下岗的，被淘汰的是剑和长矛…… 正常情况季遐只会用弓, 特殊情况下用枪，比如用枪杀不怕箭的史莱姆，一枪一个，别提有多爽了。 除此之外，季遐又带了一把小刀割东西用……就已经足够应付大多数情况的需要了。 刚好，季遐又在一个事件房得到了加意志的新装备，是一个手镯；稍微改造了一番，装备起来。 那把第一天得来的大宝剑的属性优势也不再领先，最终被季遐送去吃灰了。 季遐拿到新武器，爱不释手。 倒也隐约意识到，这两把枪的威力还不是很大，以后说不定会有连发步枪和大口径猎枪之类的大杀器。 但他本来就只是需要个副武器随便用用，更厉害的枪械并不重要。 这种小口径的手枪，带着轻巧，子弹似乎还更便宜一些。 于是之后季遐碰到一个事件房里的自动售货机，一口气买了两百发子弹。 还自己改造了一个弹药箱，把备用的子弹装了起来，作为今天最重要的战利品…… 相比之下，别的东西倒是并不重要了。 无论是枪还是材料，在地下城都是普通道具。 在地下城，更珍贵的是一些事件房里的稀有奖励。 之前季遐很热衷于这种东西。 到了第二层，它们变得更多了。 季遐拿到一颗符文，等级未知，外表形态是一颗白色药片，因为是有包装的，所以季遐顺手带上了。 又拿到两本武功秘籍，一本叫《白练刀法》，一本叫《地堂棍》。其中《白练刀法》是白银级的，《地堂棍》是黄金级的——这个标准是季遐根据它们所需的奖励钥匙来判断的。 想到之前还在把伏虎拳法当个宝，现在也不是很有兴致了，季遐连着两个事件房，拿到两份秘籍，但是心中毫无波澜，只想着拿回去、有空去磐石武馆问问，万一不行就卖了吧。 相比这些更加稀有的奖励，今天季遐得到的最后一个有用的东西是一根线…… 刚好，之前打败第一层的Boss螳螂后，得到一台投影仪。 季遐后来折腾了一下，发现投影仪内部有一些玄物结构，而且镜头旁边有‘禁止触摸’‘危险品’的标志，不知道有什么用，似乎不是普通投影仪。 这让季遐有些好奇，但是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其它特殊的地方——毕竟他手头并没有电脑，配套的线材连不上手机。 但是这次在第二层的一个大型怪物房，扫荡完成后，季遐在宝箱里得到了一根转接头…… 似乎可以把投影仪的线材转接到手机上。 季遐觉得这有些荒谬，不过试一试也没损失。 刚好，时间差不多了。 没找到第二层的Boss，季遐现在也不打算继续深入。 折腾了大半天后，季遐直接回家了。 原路返回，回到入口处。 季遐按照老办法，把入口的大公鸡处理了一下，埋在火堆里。 回家研究了一下投影仪，发现这东西果然能连上手机。 然后打开背包app，提示‘发现新设备’。 之后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了……只是背包APP多了个播放窗口，投影仪也亮了起来，但投在墙上却只有蓝屏。 不过季遐接下来打开供奉APP的时候，进去就出现了一个弹窗—— -发现新设备，新交易项目已解锁。 季遐起初没懂，不过他来到香火小卖部，发现真的有新项目—— 之前，香火小卖部只有三项，第一项是些特殊材料，第二项是普通抽奖，第三项是金色背景的能力启蒙。 但这次出现了第四项—— 网课-[教授公开课（墨矩）]购买（80）更换（1） 原来投影仪是干这个的啊。 不知道这个网课有什么用，也许和鲁班术有关。 直接启迪下一步的鲁班术需要2000香火，自己琢磨起来又难免会走弯路，若是能跟着专家学一学，那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是不知道这个公开课的量有多少，而且虽然价钱相对便宜一点，但季遐也不知道里面会教什么内容，而且现在的季遐确实买不起。 今天早上跟小别致大战，季遐最后用香火做箭，又把剩下的香火点数用了个精光。 现在虽然有了选项，但是季遐的香火才十几点，基本上还是星期一上供来的，看来是只能先作罢了。 之后，季遐把他从第二层顺来的几颗夜明珠装在了房间里，以后夜晚不用再继续摸黑了。 回到地下城，公鸡已经烤好了，敲开黏土盖，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不过季遐只把公鸡供奉好。 自己则只是随便吃了点东西……却是今天战利品里的盒饭。 反正味道也不错，又没法保险，不吃了怪可惜的——今天才一天探索第二层，季遐就赚了十几份盒饭和快餐，除了自己吃，剩下的塞满了冰箱之后，又和泡面一样，在角落里堆了一堆。 正文 第一五九章 社会工程学 浪费可耻，但季遐一个人确实吃不了那么多。 然后一边吃东西，季遐也因此而感慨了起来。 他首先想着，如果星期一在就好了，至少不用浪费粮食了。 可惜星期一都不知道去哪里了，未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不过，现在已经安家下来了。 如果能碰到的话, 来日方长。 再回想这几天的大起大落，过程确实有点坎坷，看向这个安静的房间，也是到了今天仍然也很陌生，黑洞洞的窗外，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观察着他。 不过…… 第一天的时候, 季遐生怕自己马上就要吃不上饭，每一点体力都在省着用, 每一点时间都在斤斤计较，在掌握了冥想手段之后，当天晚上甚至都没敢睡觉，直接练了个通宵。 后来季遐因为符文冲突生病了，又因为射死了小炉子，陷入了各种各样的危险。 过程当然也很曲折，但是到了现在，也确实告一段落了。 虽然又遇到了毕天书杀人这件事。 但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没有给他压力，也不会对他造成实际上的威胁。 在掌握了弓目之后，毕天书与那个长刀女在他看来，威胁程度甚至不如一只不怕箭射的史莱姆，哪怕季遐心里并没有瞧不起普通人的意思，这些人也确实会杀人，但他确实并没有为自己的安全发过愁。 而既然一时半会还回不去，或许以后可以适应这里的生活了，以后白天打猎, 晚上睡觉，有空去伊甸城逛一逛街, 这样的日子……其实好像确实要比996舒服一些。 说起来今天抽奖舞台上, 颜酉她妈说外面时间还在继续，看来自己应该也在原来的世界失踪了，房子可能确实要断供了吧…… 没了就没了吧，不过想到这里，季遐越来越不想回去了。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至少自己基本的人身安全与生存条件是没有问题了。 倒是可以想到，身边有不少危险的东西，他现在仍然有可能会因为突然看到门外的怪物，稀里糊涂出门去死了，也有可能明天就会在窗外世界失足跌落云海，摔得粉身碎骨。 不过…… 想到这里，季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也许，想办法去伊甸城，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那座城市与地球不太一样，但好运小区的钱在那边还挺值钱的，到时候靠着鲁班术的手艺，也不怕没有经济来源。 或许确实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一条还算不错的出路。 而在那之前，当然不能完全放松下来—— 哪怕季遐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他业主，但现在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距离哈拉草说的那些去伊甸城的办法，季遐各方面都差很远，现在他哪怕重回自由，重要的还是要变强。 没错，还不能懈怠。 于是季遐重新打起了精神，去把白天收集来的一些装备做了分析、一一做了分析记录。 然后又研究了一会儿白天得到的星屑、还有两本秘籍，却没能得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之后打开手机，却照常看到了血惭的消息。 季遐看到她发来消息，还以为要写攻略。 然后开始想……这个还要写吗？ 要分享情报，其实季遐并不完全是为了造福别人，更大的原因是为了自己也能获取情报，虽然并非损人利己，但至少刚来的时候，别人的情报对他也很重要。 但是现在度过了‘新手期’，至少对他自己来说，其他业主的情报已经意义不大了。 当然，如果单纯是为了帮帮别人，那也仍然值得花一些时间，更何况其他业主的情报只是意义不大，并不是完全没用。 但是因为今天的活动，业主们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 之前，谁都觉得众人要互相帮忙，现在看来，不仅互相帮忙是很多人一厢情愿的想法，甚至有人还会自相残杀，而杀人犯现在正藏在业主之间。 现在分享情报，分享出来能够造福大众，也会造福杀人犯…… 这样也可以吗？ 季遐还在想这个问题。 结果点开血惭的聊天，血惭发来一堆整理过来的信息。 格式倒是和之前的攻略差不多，但这次是一些别的东西—— 聊天记录，情报分析，他人证词，延伸推理。 季遐看了一眼就觉得头大，心里想着，血惭穿越前大概就是个社会工程学高手。 她不仅又问了一些附近的业主，又对‘风雨组’的那些人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番，还发现了一些别的信息—— 其中最重要的是第四个行凶者，也就是袭击季遐的高个子长刀女，她的ID叫做‘孤独芳菲’，已经通过活动委员会提供的信息确定了。 而血惭按照群内昵称，把四个人的聊天记录全部都翻了一遍。 并且已经划出了重点—— 比如说，楼兰雪第一天起得很早，六点多就在劝其他人去地下城探险，而且进度一直很领先，但是到下午的时候，却在别人讨论的时候问了一句‘事件房是什么？’，有点奇怪。 毕天书则更加沉稳一些，不怎么聊自己的状况，但是经常会随着别人的话题谈论一些别的话题，并会以说教的口吻对别人提一些建议，至少在昨天之前，他说话文质彬彬，聊天风格也是四平八稳，完全没有活动后那副丧心病狂的样子。 又比如说，墨青轩虽然现在在装死，但原本是这几个人里话最多的一个，血惭通过他自己的聊天记录，几乎把他家庭情况、职业年龄、还有每天的探险经历都给完整总结出来了。 并发现，第四个人‘孤独芳菲’没有参与过风雨组的攻略，也和其他人没什么交集，却唯独与墨青轩关系不差，经常一起说话，而且明显经常私聊。 季遐看了一眼一大堆聊天记录就头疼，虽然知道这些情报可能有些用，但他不是很在意。 酝酿了一下措辞，说道：“阿血啊，我今天去了第二层，要不咱们谈谈攻略吧。” 血惭说道：“攻略我也写了，但我觉得这个比较重要……” 说着还真把攻略发过来了，季遐有些麻了，心道这人该不会一下午没出去、就在这翻记录吧？ 虽然不是不行，也不能说小题大做，更不能说她记恨心眼小。 毕竟追查凶手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事，反倒是季遐自己没当回事显得不太应该。 不过……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既不能报警，又不能顺着网线过去砍人。 而且凶手既然已经发现了，强行找些罪证也没什么用，不如随机应变。 当然，现在用这些道理来劝说血惭，又显得有些冷血了。 于是季遐没有正面回答。 他对血惭说道：“不是的，我今天发现了新的东西，非常重要，是两份武功秘籍。” 说着，也不管青红皂白，直接把《地堂棍》和《白练刀法》用手机拍照，一张张发送过去。 血惭倒也知道这东西很重要—— 之前季遐拿到了伏虎拳法的事她是知道的，其实这几天也有别人提到武功秘籍，但是分享的人还没有，能把这种东西研究明白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血惭问道：“是要写在攻略里吗？我这就开始手打。” “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在杀人犯还没找到，所以也不急。”季遐对她说道，“你先自己研究下吧，咱们先琢磨下这些秘籍有什么用。” 正文 第一六零章 收心 “好吧……” 血惭被武功秘籍吸引了注意力，总算是暂时收住心了。 季遐也在心中暗暗叹息——这姑娘人是不错，精神头也高，就是没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不过他之后看了一眼群聊，却有些理解血惭念念对白天的事念念不忘的原因了。 现在已经大半夜了，但是群里的人还在聊白天的凶杀案，聊得非常热烈, 在翻记录的也不只有血惭。 而且他们也并不是毫无收获。 有人根据一些位置情报，把墨青轩和楼兰雪两个人给找出来了—— 楼兰雪之前解释了几句，加上旁边还有其他人，只是被人怀疑，偶尔被拉出来讨论了一下。 但是墨青轩和死者非常接近，旁边也没别人，现在已经被认定是凶手之一了。 季遐出现的时候，还有人直接问他：“四季大佬, 你下午都没说话，是查到什么新线索了吗？” 季遐欲言又止。 直说自己根本没调查，好像会让人失望。 但顺着气氛、带着他们做无用功，却也不见是好事。 季遐想了想，说道：“我觉得线索就这样了，暂时先搁置一下吧。” 然后他打开血惭传过来的攻略……其实这份攻略基本上都是之前的信息，但是血惭整理了一遍，框架很好。 于是季遐按照之前的方式，最后还是写起了今天的攻略—— 并且不仅写了今天的探索内容，还写了春秋之境的特性，第二层的结构变化，武馆教习教给他的几个入门动作。 以及最重要的—— 第一天去过、但是没搞懂原理，今天第二次踏足之后，才终于知道了真相的梦中星河。 尽管考虑到巡女的约定，季遐仍然没有写命神的事，只是说里面有好东西，如果用心体会，会有更多收获……但也是相当成熟的指引信息了。 可能会被杀人犯利用，但杀人犯终究只是少数, 而且他们普遍本事不小，如果确实是嗜杀成性的恶徒，想杀人的话，办法多得是。 相比之下，大多数人无辜又盲目，虽然不坏，但是很弱，并且会死。 无论是饿死、被怪物杀死、还是在坠楼而死，死去的人都不会少，反倒是死于内斗的现在也只有两个，对于死去的人来说，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而活着的这些人也并非没有其他威胁，力所能及之处，确实不该吝啬。 接下来，攻略传上去，季遐又在群里喊了几嗓子，说今天有重大更新，大家要好好探索，努力保命。 很快，群里讨论凶杀案的人变少了，开始讨论起了今天更新的攻略。 而季遐这才松了口气，放下手机。 然后练了一会儿鲁班术，之后稍稍冥想了片刻，有些累了…… 不是身体疲惫了，而是懒病发作，有些不想继续了。 脑海中给自己打气——不就这样松懈下来，你还要去伊甸城呢！ 刚好，血惭那边发来消息，却是逐渐在明白了季遐的意思之后，给季遐投桃报李，分享了一本她之前获得的‘冰心吐纳功’…… 虽然是白银级，但看起来是内功的样子，武侠小说里都是给外功当辅助的好东西。 季遐来了精神，架起一颗夜明珠做台灯，在旁边支好，躺在床上看‘冰心吐纳功’。 然后一觉睡到第二天大亮。 倒是有些尴尬，不过随着这种‘生活逐渐步入正轨’的感觉，变得怠惰也是不可避免的结果，这种超自然的东西其实也不算很难学，理解难度暂且不论，实际上学起来还算流畅，至少比数学简单多了。 但是没有了生存压力，季遐显然不是一屁股坐定就能闭关一甲子的老禅师。 就这样一觉睡到第二天，也是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当然，第二天了，正事还是得接着干。 大清早洗脸刷牙，然后背上弓去打猎。 去了地下城，本打算直奔第二层。 结果在第二层入口，又听到了祖利的笑声。 角斗场里有一只猛犸象，季遐很快射死了它，结果就在季遐收拾东西的时候，一只死猫从天而降，对季遐后背一阵狂挠。 季遐倒是在时刻警惕着角斗场的出口，完全没有想到还能这样，并且真的被刺伤了。 死猫得手的一刹那，季遐听到祖利高兴地大笑了起来。 还好死猫只是用爪子挠，上面没有毒，伤口也不是很深，很快被季遐用一罐提前屯来的红药水治好了。 但是祖利的死尸大军很快就又来了，它们数量庞大，而且不怎么怕箭。季遐不得不抱着今天的奖励微波炉紧急退出，离开后又两次试图折返，并与死尸大军展开交火，结果只是又得到了两枚复苏狩猎者符文，就没有其他收获了。 当然，两枚复苏狩猎者也很好，现在季遐只要小心一点，也不会很怕祖利的死尸大军。 若是把这种地方当做是一个能稳定刷符文的地方，想想还还挺划算的。 不过祖利之所以可怕，本来就不是它的死尸大军有多难对付，而是它不按常理出牌。 季遐虽然能够和它的死尸大军过过招了，但也不能说完全不怕了，毕竟之前祖利玩阴的，季遐就被阴到过。 就算与它的梁子似乎一时半会过不去，季遐也不敢继续激怒它了。 不得已，季遐只能放弃继续深入，封死了今天的道路。 回去的路上，季遐在周围游荡了一会儿。 意外碰到了一个攻略中看过的事件房黑市，并在黑市当中找到了一个他馋涎了很久的交易项目，用50镍币买了1点体魄属性。 价格不算便宜，但提升的是永久属性，在有了这些天的经验之后，季遐已经知道永久属性有多重要了。 并且之后梅开二度，紧接着又碰到一个魔鬼房。 这个房间之前倒是碰到过几次，但是后来碰到的时候，要么是别的交易项目，要么是属性不对——季遐后来碰到过一个永久精神+2的魔鬼房。 但是精神对他意义不大，反倒是24小时DEBUFF有点糟糕—— 根据其他业主的反馈，有人直接兑换了体魄-20，倒是没直接死，但之后差点爬不动梯子了；后来勉强回家后得了重感冒，确实如季遐设想的那样很危险。 对于现在的季遐来说，这个魔鬼房间是他最想碰到的事件房之一。 他的想法是‘体魄’——之前造了一把体魄+20的斧头，足以抵消体魄的所有副作用，季遐想要的是这个。 不过体魄到底只能锦上添花，只是有了更好、没有亦可的添头。 但是这次季遐看到了天平上的奖励，看到就直接走不动路了……却不是体魄，而是他更加想要的意志。 ‘永久意志+2，24小时内意志-20’ 正文 第一六一章 网商app 季遐想把魔鬼雕像抱住好好亲几口，不过当时忍住了。 只是选项没忍住，看到直接就选了永久+2的选项，仿佛生怕这份奖励会突然消失一样。 另外一边则看都没看…… 毕竟对于季遐来说，意志可以说是比任何其他奖励都要重要的东西，见到就选，基本上没什么犹豫的必要。 只是后来才想到, 意志属性的基础很高，有装备加成，扣了就扣了，只是接下来就没法用弓目了，或许可以打猎活动结束了再兑换。 当然影响也不大。 反正今天第二层的领主是祖利，想去探索也不行了，所以刚好趁今天硬吃Debuff, 直接在家休息算了。 换完了永久属性, 季遐看到魔鬼雕像仿佛看着他笑了起来，一股阴影进入了他的身体，感觉倒是并不格外清晰，然后试了试弓目，果然用不了了。 用不了了就回家，季遐原路返回，在地窖口，季遐看了一眼排行榜。 昨天他为了聊天群里耍权限，紧急杀了个Boss，后来又探索第二层、探了一段时间，今天成为了第一名并不令人意外。 但是在排行榜上，季遐也是回来才注意到，第二名变成了另一个熟人…… -昨日业主探索指数排行： 四季长青：2900 毕天书：1885 逍遥一梦：930 老火车：900 楼兰雪：880 简单一顿饭：865 …… 因为昨天的活动，大部分人没怎么探索过地下城，所以分数普遍比之前低了一些。 季遐当然是个特例，之所以分那么高，原因也不只是勤快和个人实力的增长，而是急着用权限封别人账号，后来随便深入了一点, 结果就这样了。 但毕天书不知道为什么，一口气打了接近一千九。 他是想通过超越探索进度的方式夺走管理权限，然后把那99年的封禁去了吗？ 季遐产生了这个念头，旋即摇头。 且不提毕天书知不知道这个权限的规则和由来。 毕天书虽然烦人，但是当时胡乱骂人，应该只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倒不是说他本人无辜，而是这件事对他来说也是个台阶。 他现在已经名声狼藉，出来骂人也改变不了什么，有必要再纠缠不放吗？ 而他之所以一口气打了一千九，原因其实很好理解。 大概只是欠了债，又被封了号，所以下坑狂暴赚钱交罚款了吧？ 这样一想就合理多了，不过他这接近一千九的探索分数，倒也确实有点吓人。 印象中，之前除了季遐自己之外，其他业主最高也就一千五百左右。 毕天书突然打了这么高，由分数来看，或许这人比他想象中难对付一些。 季遐这样想着，倒是有些担心。 连忙回家，确认自己的权限还在，又看了一眼群签到，到今天为止，签到的也只有季遐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说明毕天书还没打败第一个Boss，只是刷了很多普通房间而已。 之后倒是稍微放心了一些。 却还是有些紧张……紧张地供奉，紧张地休息，紧张地吃零食，紧张地在群里吹水，然后在家窝到了下午。 当然，倒也不完全是在偷懒，毕竟用不了弓目，去打猎也没什么用。 季遐本想练练鲁班术或者拳法。 但是今天的聊天群里确实有大事发生—— 要说昨天的活动当中，虽然有意外的杀人事故，而且最后被迫中止了，但其实没耽误什么东西。 最后除了那架都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私人飞机，其他大奖都抽得差不多了。 过程中，基本上大多数人都有些收获，就算是最差的一卷纸、一套餐具、一份全家桶，也是迫切需要的生活资源。 不过现在回过头来看，这些东西当中最重要的并不是蚊子腿奖励，也不是一顿免费的餐饭。 而是一个赞助商推广起来的网商APP。 这本来是昨天活动中投放的赞助商广告之一，当时还没什么人在意。 昨天回来后，有不少人开始发app的有奖邀请码，其他人安装之后也跟着发，据说邀请一个人就给一些交易代币，然后到了今天早上，基本上所有业主都已经安装了。 然后这个平台也确实有用—— 之前季遐把‘物流app’的安装二维码分享出去后，有不少人也安装了，倒是有人试过，可以把东西交给其他业主，但一次交易就要来去各一枚镍币的路费，而且口头商量交易多少有些不太可信，所以也没人用。 这个网商app也差不多，就只是把东西挂上去，然后用平台支付，不仅收邮费，还收手续费。 但是可以根据分量免邮费，总体来看交易成本便宜了一些，并且在平台上交易，不用单独邮寄货款。 所以到了今天早上，app里做买卖的人已经很多了。 有人将多余的武器挂上去，实在看不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就是有人买。 多余的泡面挂上去，一块钱四五盒，两块钱六七盒，大半都被收了邮费，却成了目前最热销的交易方案。 对于季遐来说，这也是个一看就很有用的东西，之前季遐苦于屋里一堆垃圾没处去，窗外世界没人要，扔了又可惜，但是现在看来，这是个处理多余物品的绝佳的手段。 当然，如果只是卖货，现在又有些尴尬，昨天小别致大闹一场，把一面墙的泡面砸得稀巴烂，现在暂时还卖不了很多。 但是季遐也不是只有多余的生存物资要卖。 他手边值钱的东西不少，如果不是业主们普遍没什么钱，手枪、以及随时能刷的‘复苏狩猎者’符文就很值钱，神机弓甚至可以说是无本生意。 季遐一开始的时候，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更重要的交易项目—— 那便是材料。 目前根本没人用材料，基本上只要季遐给点钱，就能买到很多东西了。季遐自己需要玄物，一口气买了一大箱子。 因为没处放，所以很快就收不了了，之后别人还在不断私聊，问四季哥还要不要买了…… 买完这个，季遐本来觉得差不多了。 结果刚好供奉过后，季遐看了一眼app。 今天和昨天的收益合起来，再加上星期一那边的抽成，已经又有40多点香火了。 所以季遐去看网课，网课又刚好刷新了—— 季遐记得，昨天是个‘教授公开课’，今天的网课改成了另外一项： 网课-[名师一对一（铸陶）]购买（40）更换（1） 正文 第一六二章 特殊纸张 公开课昨天连上设备就有，昨天是八十块钱的普通公开课。 今天不仅价格便宜了一些，而且背景变成了金色，季遐不知道这有什么区别。 刚好能买得起，季遐直接买了，并试图调试。 结果他马上就知道投影仪标注的‘危险品’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光投在墙上，烧黑了一大片墙壁, 季遐用手碰了一下，结果被烫出来一个疤。 之后有些纳闷，毕竟昨天调试的时候，投影仪还很正常。 看了半天，投影仪上没什么头绪，倒是播放课件的栏目有注释：“检测到课程为高位课程，请搭配专业级耐光幕布使用。” 季遐哪有什么耐光幕布, 不禁嘀咕了起来，这投影仪不仅线材不齐全，幕布又不知道该去哪找，需要的配件也未免太多了。 现在投影仪这个样子，刚买的网课自然是没法直接上了，季遐只是在心里盘算着，也许自己能找几根长一些的电线，然后把这个投影仪拉去地下城烧怪物用…… 不过与此同时，他也想到了一件事。 要说耐光幕布，季遐当然没有，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但他手头刚好有一样能东西，说不定能够代替所谓的‘耐光幕布’，也就是那张从白雾空间发现的奇怪的纸。 那张纸还是设计图的状态，结构复杂得难以言说，是季遐接触了这么久鲁班术，经手过的最复杂的东西。 然而与此同时，纸张的用途却与原理和结构相反, 在脑海中的其他信息看来, 显得异常朴实—— 季遐知道它是一纸, 特别之处在于‘质量很好’…… 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之前季遐不知道它有什么用, 只是觉得先造出来再说。 现在看来，这张纸的质量好，刚好可以用来代替投影幕布。 当然如果是之前，他也确实没办法——这张纸需要的材料很特殊，都不知道该去哪找。 刚好就在今天，有了这个网商平台，季遐开始想办法，办法就是在平台上和人交易…… 自己一个人，碰到的东西不多。 如果只是跟人线下交易，或者在群里求购，或许能有收获。 当然，这个途径也有问题，那就是别人根本不认得这种东西。 他的背包app是在学会‘鲁班术’之后，才能辨认那些材料的名称的。 别人只能通过口述和来历，粗略辨认一些玄物、木材、金属与绳材，事实上这些基础材料季遐也不太缺，但是换成高级材料就不太行了，那张纸的材料恰好都是一些高级材料。 但是网购刚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季遐现在还缺一份染料和一份秘水，染料是比较少见的普通材料，秘水是稀有材料，他可以直接求购，然后由交易对象把东西拿过来，如果他要的话可以按照标价付款，不要的话可以退货，只收很少的运费。 虽然交易开始时，季遐也有些担忧，如果有人故意消遣他，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塞给他充数、浪费他的邮费该怎么办。 不过这样的事并没有发生，几种染料被送了过来，有人拿出地下城里得来的钢笔墨水，有人特地从那个‘逢赌必输’房间的墙上刮了些蓝染料给季遐试看，虽然都不是背包app认定的‘染料’，但看起来都不是胡乱送来的东西。 后来还是血惭给了确实的帮助。 他看到季遐在收购染料，就告诉季遐，说他之前试着在地下城的标本馆里读过不少怪物的信息。 据说，有一种鸟形怪物，身体硕大不能飞行，但是力气很大，被业主称作‘独角鹰’，是第一层的普通怪物。 而在标本馆里，它的名字叫‘蛊雕’。 标本馆详细介绍了这种雕的特征、身体结构、弱点与习性，还介绍了这种动物的特征——据说它的肉有毒，吃了会产生幻觉，它的羽毛非常柔顺，是值钱的消费品。 而它的独角含有一些染料成分，也可以当做生产原料…… 不知道为什么血惭会看这么多奇怪的东西，而且还记得这么清楚，看到相关信息就能想起来。 不过这对于季遐来说，确实是个重要而有价值的情报，季遐记得前两天碰到过蛊雕，但是今天没有，群里一问，立马就有好几个人答应。 然后季遐只花了九块钱块钱，就买到了三只独角鸟的脑袋，买到之后，三只角看起来还普普通通，并且也看不出是‘染料’的样子。 不过季遐用锯子锯下来一些粉末之后，这些粉末确实变成了可以被APP辨认的‘染料’。 之后，‘秘水’也被找到了。 而比起通过情报获得突破的‘染料’，‘秘水’的出现显然更加偶然一些。 季遐给‘秘水’开了十块钱的价格，来卖的人却不多，倒不是不感兴趣，而是这样东西听名字就是一种液体，而且应该是相当特殊的液体，其他玩家基本上都没见过。 结果有人送来一个矿泉水瓶，瓶子里装着一层浅浅的蓝色液体，季遐一看，居然真的是‘秘水’。 卖家是之前抽奖中抽到亲妈、还挺可怜的颜酉。 季遐跟她谈了谈，也知道了这个东西的来历。 据说是对方在一个事件房，按照季遐的攻略，认出了一个可以讲话的雕像。 按照季遐说的话术，听对方提出要求。 雕像却说‘我好无聊’，有些意义不明。 颜酉自己不擅长战斗，碰到这种机会不容易，所以软磨硬泡，几乎一整天都浪费在了那里。 最后他给雕像讲完了一整个韩剧剧本，雕像被感动哭了，颜酉说得口干舌燥，刚好喝完一瓶水，看到它眼角流出谜之蓝色液体，连忙去接，只接到了一点。 却也真的是一个单位的‘秘水’，季遐用鲁班术感知，感觉到这种材料非常神奇，虽然是液体，但是玄物含量比他手里那些稀有材料还高，说不定是一种更高级的物品。 听完颜酉付出苦劳不少，卖人10块钱多少有些黑心了些…… 于是季遐多跟她聊了两句，颜酉说道：“白天回家后，妈妈住在家里，现在很好，大家也支援了我一些东西，现在的情况还过得去。” 季遐没好意思说他十块钱开低了，就提议道： “你这份秘水，我很需要。虽然我卖十块钱，但十块钱其实不多，主要原因是现在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要。” “现在我给你个选择，我这有个被封印的三级符文碎片，到明天可以启封；你如果答应不把符文拿出去卖，只给你自己或者身边的人用，我可以用符文跟你换。” “当然你也可以继续卖十块钱，不满意的话我可以多给你多开几块，你自己决定吧。” 颜酉当然知道季遐是好意，便直接答应了用符文更换。 季遐把一个被神龙国际封印的复苏狩猎者符文送了过去，倒不是他不想送没有封印过的，而是符文作为危险品，没有被封装的情况下没法被直接拿来交易，而且这个封装明天就到期了。 交易完成后，季遐将秘水放好，又把一只独角鹰的角磨碎，然后取了木料和玄物，制作特殊纸张的材料在时隔几天后，这次是终于集齐了。 正文 第一六三章 意外收获 一切准备妥当，季遐直接开工了。 他没有选择自己尝试，而是直接启用了代表着设计图的光团—— 在初步掌握了‘鲁班术’之后，季遐倒是可以自己按照设计图制造物品，比如神机弓就能自己批量制造…… 但是神机弓之所以能够保留设计图、以自己的经验进行观察，原因除了技巧达标，另一个原因是设计图的结构并不复杂。 相比之下, 这张纸就太复杂了，季遐不仅做不出来，连它的结构都看不太懂。 所以季遐准备好材料，就直接开始了。 这张纸需要木料1单位，玄物1单位，浮材1单位，染料1单位, 还有一份‘秘水’。 激活了脑海中的光团, 白雾自发地运动了起来，将三种材料糅合了起来，季遐又把‘秘水’倒了进去。 比起季遐自己动手，这种方式虽然会消耗掉整个设计图，但也能在季遐面前、运用一些在季遐看来近乎鲁班术最优解的手法，进行一场‘标准示范’的表演。 季遐不仅能够得到完美的造物，而且可以在造物过程中学习‘设计图’操控白雾的细节，本身就是个偷学的好机会。 当然，这一次造物的时候，季遐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抱着太大期望。 毕竟他之前通过模仿，学会了‘碎裂’与‘共振’两种技巧，倒是知道模仿才是他最好走的路。 但是昨天他造了一把武器，是上次在白雾空间抓到的第二个光团——也就是那把大斧。 大斧是把武器，属性很特别，没有季遐预想的‘斧特性’，只有一项很极端的基础属性——“体魄+20”。 之前季遐惦记着魔鬼房，就是有了这把斧头之后才产生的想法, 而之所以要造出这把武器，却不是贪图这点属性，而是因为季遐就是想要通过设计图的‘演示’来学点新技术。 结果昨晚做工的时候，季遐收获确实不算很大。 他只看到，‘标准答案’确实有一些远超自己的地方。 熟练度上的差异自不用多说，卖油翁倒个油都能磨炼十几年功夫，季遐这才几天，对鲁班术的熟练度还远远不够。 除此之外，一些细节和思路上的优化空间也有不少。 而且都很难学—— 无论是产生振动的手法、区分材质的方式，还是引导归类的技巧、最后将材质顺序重组的层次感，‘标准答案’与季遐自己摸索出来的办法都有一些明显的差异。 其中有一些地方确实很厉害，季遐说不上原因，只觉得过程赏心悦目、行云流水，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合理感。 自己去做的时候，单纯的模仿总差点意思，季遐能学个九十成像，但总觉得差点意思，从结果和原理上看，也没觉得自己这样模仿能有什么用处。 而除此之外，有些地方季遐都不觉得对—— 比如季遐就注意到，‘标准答案’预处理材料的时候，有好几个环节似乎可以精进一些，进行更加细致的材质重塑。 在这一点上，‘设计图’的手法似乎还不如季遐——毕竟季遐在预处理的时候，会对材料进行初步改造，让它们比原来的样子更加致密、坚固。 但是在这些‘示范模板’当中，所有预处理的材料都会保持原样，若是从单独的步骤看来，比季遐自己处理材料的方式还要稍差一些。 是有什么其他原因吗？季遐想到今天也没想明白。 然后到了今天。 这次示范的过程中，季遐再次看到了很多昨天没看懂的步骤。 到了今天，当然也还是不懂。 除此之外，也看到了白雾自发处理材质的方式，也和昨天一样，基本上保留了原来的材质结构—— 季遐看不懂，越看越糊涂。 因为这张纸的制作过程，又与昨天的斧头稍有差异。 至于季遐自己的想法又与两种办法都差别很大，自然是完全无法理解了。 于是，季遐也有些失望。 想着果然还是得靠网课，得直接跟老师提问了。 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光靠看，果然是没法看出更多头绪了。 不过…… 就在接近结束的时候。 季遐突然注意到了，这次用到的稀有材料‘秘水’，似乎正在发出强烈的反应。 作为一种玄物特性非常强烈的物质，它在操作中的特征显示得非常明显，季遐一开始只觉得有些奇怪，后来仔细观察，却意外地注意到了一些他之前没想到、也确实不太明显的细节。 那就是所谓的‘媒介’—— 这些秘水并不会变成成品的成分，而会在制作过程中被消耗掉。 白雾以相当粗暴的方式激发了‘秘水’的玄物特性，让它们的成分被彻底破坏，最后变成普通水分，渗透在了成品当中。 但是‘秘水’在被破坏的过程中，产生的能量被某种方式引导了出来。 让其他材料以通常状况下根本不可能呈现出的状态进行重组，最后产生了一种看似普通、但是正常状况下根本无法出现的材质转变。 最后，一张普普通通、但是质量好得难以想象的银灰色纸张出现在了季遐手中。 原来是这样。 季遐捧着纸，脑海中却在想着刚才的心得。 只如同恍然大悟，豁然开朗。好像什么都没懂，但是明显知道了什么东西—— 为了总结归纳，季遐首先把这次的发现都写在纸上、画在图上，挑重点记录，记了下来。 在总结的过程中，隐约有了一些想法，但是意犹未尽。 所以季遐抡起锯子，现场做起了装备，做的过程中，又有了一些想法—— 季遐开始试着把刚才的心得融入进去。 结果当场失败，而且发生了之前没发生过的事故。 嘭！ 玄物爆炸，直接把桌子炸翻，东西散了一地。 季遐满脸木灰，连忙洗了把脸，在虎口处炸开的血痕上抹了点药。 本来以为这次失败了。 结果回来一看，作为试验品的一把武士刀，属性并没有显示出来。 但是表面上泛着强烈的绿光，季遐隐约知道，这不是坏了，而是没有完工。 于是季遐捡起半成品，发现装备果然没坏，而且内部的玄物图案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季遐闭上眼睛，把最后的收尾工作做完了。 然后睁眼开眼睛，看到手中的武器正散发出强烈的绿光—— 不仅比刚才还亮，而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亮。 此刻正像是一根荧光棒一样，散发出耀眼的光辉，甚至能拿来晃人的眼睛了。 正文 第一六四章 铸陶 进步倒是没有之前几次那么大，而且成品仍然没用。 季遐用背包app扫描了一下，发现这把刀最后的属性是‘弓特性+6’，仍然是驴头不对马嘴的属性搭配。 敲一敲刀刃，感觉也有点不太结实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爆炸引起的。 不过季遐当然知道这件武器的意义—— 他之前用的玄物图案，本来只有弓特性+2。 但是最后能到+6, 就是300%的成果，已经是他之前没有到达过的境界了。 而之所以能获得这样的成果，原因也很简单—— 就是从刚才演示中学到的技术，也就是所谓的‘媒介’。 刚才制造的过程中，‘秘水’只是作为媒介存在，它在制造过程中被完全消耗，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有点糟蹋东西，但是实际上并没有浪费。 季遐也有样学样, 锯了一点木头粉末，又拆了一点玄物粉末。 以此作为媒介进行附魔，结果确实很有用，并且能够以此而取得突破性的技术革新—— 他显然可以加入一些额外的材料，作为处理材料过程中的媒介，更加大胆地强化玄物图案、提升成品品质。 用的过程中，难度会相应增加，而且失误会导致爆炸。 只论提升，倒也确实没‘碎裂’和‘共振’那么大。 但也算是一个重要的发现——如果能够掌握熟练，以后说不定就能批量产生300%以上强度的装备了。 而现在看来，疑点也仍然很多…… 不仅成品的强度变得有点脆弱，季遐怀疑这把刀用力敲一下就会碎。 而且更重要的是。 这他妈也太亮了吧？跟灯管似得。 握在手里，都看不见前面的敌人了，感觉这把武器只会妨碍使用者啊…… 季遐挠了挠头，不过还是把武士刀妥善收了起来。 算了。 铁匠铺老板会肯定很喜欢这个吧。 这次中途发生爆炸，本来就不算成功。 至于工艺，可以以后想办法再改良——由此看来，网课的重要性进一步提升了, 季遐确实是需要有老师能给他指一指路。 这样想着，季遐看了一眼时间，才发觉已经两个多小时过去了，都过了下午的饭点了。 然后回头看那张纸…… 之前忙着总结心得，这张纸造完之后就放在一边了。 却是真的很普通—— 不仅没有任何属性加成，也没有属性加成，就像是普通的桌子凳子、床铺被褥一样，用app扫了两遍都没有任何显示。 要不是季遐试着用鲁班术解析它的结构的时候、被纸张直接弹开了的话，季遐都不知道它到底是不是完工的成品——就和地下城的宝箱地板一样，这张纸显然拥有某种不能被白雾入侵的特质，从这方面看，又似乎很神秘。 于是，季遐把纸粘在墙上，打开投影仪，对准纸张试了试。 进入调试模式，光线投影到纸上，显示出了一个标准的蓝屏画面，边缘处有一丝光漏了出去，马上在后面墙壁上烧出了一片黑痕…… 果然没错。 季遐心中一喜，也知道这次自己是找对东西了。 刚好有一大堆问题想问，看来网课也能上了。 于是他直接点击加载，APP提醒他：“该课程只能播放一次，中途不能暂停，确定要加载吗？” 季遐挠了挠头，态度倒确实认真了几分。 不过他只是去泡了一碗面，然后就准备边吃边看。 虽然之后又想到，或许可以和血惭那样，再找一部手机，然后用手机录下来方便以回顾——上课也可以做笔记的。 不过手边有纸有笔，好像也用不着如此大张旗鼓，而且这堂课也只是40香火的普通课程，总之先看看再说，如果需要的话，以后再录屏。 点了按钮，手机变得不可操作了。 显示‘输出中’，蓝屏的投影仪出现了画面。 首先出现的是一个开场画，胶卷形状的金色飘带构成了一个LOGO，天罡影业。 然后是一个简易片头，中央是‘名师一对一’五个大字，背后出现了一些包含上课的学生和老师、科技感十足的都市街头、一个打坐在莲花上的人浑身发光、以及巨大哥斯拉袭击地球的剪影画面。 剪辑手法是标准的乡政府宣传水平，看起来很土，却让季遐有些怀疑，背后那些夸张的画面到底是不是真的。 于此同时，震撼破音的背景音乐响起，吓了季遐一跳。 还好，片头很快结束了，在背景音乐中，首先是一段念白介绍—— “倾情奉献，知识无价！” “名校名师，助您成材！” “师资力量雄厚，教学经验丰富，三十年征程砥砺耕耘，醉心教育桃李满天下……” “资深进阶老师铸陶，曾获年度成材奖，多个领域皆有建树，一节课助您成材！一对一指导，认准名师一对一！” 介绍完，面都泡好了。 正片终于开始，季遐擦了擦筷子，捞了口面。 首先是一段风景，春意盎然的院落，湿润的枝条，翠绿的池塘。 蝉鸣鸟叫，水声潺潺。 镜头逐渐拉远，出现了一个漂亮的院落，风景很好，房门打开着，门上的珠帘轻轻摆动。 季遐喝了口汤。 怎么感觉有点糙呢？ 风景倒是很好，但画质不高，看着就跟摄像头的录像画面一样。如果对比度再高一点，大概突然钻出个鬼也很正常了吧。 而且…… 右上角个倒计时，40分钟的限制时间逐渐减少。 算上片头已经过去6分钟了，总共也才四十分钟一节课，这风景怎么就播不完呢？嗯拖时间是吧？ 季遐盯着房子，吸了一口面。 “提问吧。” 风景倒是没变，但是在珠帘之内传来了一个声音，声音是个老婆婆的声音，季遐听后精神一振，以为课程终于开始了…… 然后又没声了。 等等。 这名师一对一…… 季遐试探着问道：“我？我问吗？” 手机的播音器内，老婆婆的声音回答：“你不问谁问？” “哦哦。” 季遐连忙把泡面推到一边：“我在鲁班术上有了些学习进展，但是现在积累了一些问题，想请老师指点。” 正文 第一六五章 成材学 季遐异常顺利地接受了这种设定。珠帘内的铸陶也不含糊。 她直接说道：“这节课呢，我主要会指点你成材，有关的问题都可以问，鲁班术当然也可以。” “不过我不太清楚你的学习进度，所以演示吧。” 她果然能看到吗？季遐看了一眼投影仪，却也没有多问，在这个世界, 这或许是很正常的事吧。 于是季遐擦了擦嘴，临时找了些原料，然后首先演示了一遍自己的造物技巧，然后按照最熟悉的办法，附魔了一根箭。 最后想用新领悟的‘媒介’技巧，才刚开始，听屏幕里的铸陶提醒：“离远一点。” “什么？” “我让你远一点，别炸到器材了。” 季遐连忙退了两步：“哦我以为您会看不到。” “看得到的, 正对着画面就可以了。” 然后果然爆炸了, 不过季遐防护服还没脱，距离投影仪也不近，除了炸了一脸灰，没有造成其他损失。 “好的，好的。” 季遐听到老师的声音，连忙凑过去：“老师我再重新试一遍，刚才好像失误了。” “不用了。”铸陶说道，“我已经大概了解了。” “那……怎么样？” 铸陶好像很满意：“大体上很好，继续努力，可以成材！” 季遐追问：“那到底该怎么努力呢？” “你的方向没错，就按照原来的方式研习就可以了。” 看季遐一脸茫然，铸陶似乎能够理解他的疑惑，说道：“我的课程内容是‘成材’，只会告诉你成材的路径，但成材到底是你自己的事，所以还是得自己努力。” 季遐有些明白了, 随机感到了一种强烈的自己被坑了的感觉…… “那, 那我的那些问题，要是想找人请教，该去哪里找答案？” 铸陶回答：“就按你想的，上课就可以，不过我不行，你得上墨矩和车岩的课。” “成吧。”季遐挠了挠头，看到旁边桌上的秘籍，“那既然是成材，别的成材内容，您能教吗？” “可以，与成材有关的都可以。” 季遐便说道：“我最近也在练拳，从武馆教习那里学了几个把式，然后又有一本武功秘籍，但是我不太看得懂…… “演示吧。” 季遐倒是没有含糊，便重新起身，搬开凳子，把自己刚学的几个动作演示了一下，之后又演示了自己领悟的弓拳，并把学了个大概的‘虎口脱险’也表演了一遍…… 这些演示过程都很顺利，‘虎口脱险’尤其成功，季遐猛地一蹦，从房内平地蹦起两米高，虽然不算很夸张，但是季遐完全没有用符文的能力，结果一下子跳这么高，他自己都没想到。 然后跌下去，差点碰翻投影仪，竭力调整平衡的结果就是把自己摔了个底朝天。 “呵呵。” 听到老师笑了起来，季遐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就这些了，怎么样？” “嗯……” 铸陶沉吟了两秒：“还可以，前几招还算扎实，倒数第二招很有新意，但是……有些欠缺雕琢，至于最后一招。” 又沉吟了几秒。 “很……很有探索精神。” 季遐问道：“那您看能成材吗？” “还可以吧，你的发展空间很广阔，属于是未来可期的类型。” 怎么感觉这老师的情商突然高起来了？ 季遐倒是不介意，毕竟他对练拳确实没什么心得，这次就是想问问这老师的意见：“我要是想继续学下去，该怎么做？” “你应该先不急着深入，多了解一些知识，接触一些不同流派，找一个适合自己的风格，再继续深入钻研。” “那我该去哪里了解呢？” “都可以，武馆可能比较贵，你可以找一些擅长武术的其它业主，交流一下。”铸陶说道，“我的提议是重视‘意’与‘形’的流派，你似乎对此更加擅长，以后若是碰到了，可以多了解一下。” 季遐当然不懂什么流派，不过他在心里想着，‘意’与‘形’不就是意志和敏捷吗？这流派是按照加点来算的？ 顺着这个思路仔细一想，似乎确实——‘意’不必说，季遐目前的属性就是意志最高，再加上弓目的影响，铸陶看得显然很准。 ‘形’虽然不高，但季遐目前掌握的最复杂的招式‘虎口脱险’就是一种敏捷类的招数，学习的过程也算顺利。 由此看来，这老师虽然有些不太靠谱的样子，但是眼光确实很高，刚才她就能看到‘媒介法’的爆炸风险，季遐还以为她是鲁班术的老师，看懂了故意不说。 现在看来，这个‘成材学’可能真的有些东西。 季遐倒是有些惊喜，不过之后继续追问，老师却说她不知道，就和刚才一样—— 这老师的授课范围只有粗略的梗概和指引，却不会深入教导。 季遐大概明白了她的‘成材学’，当然也没有继续死缠着问武功。 毕竟武功这边超水平发挥，结果只有个‘未来可期’的评价，鲁班术倒是最后搞砸了，铸陶却说他可以成材。 所以季遐有点想问问别的东西—— 刚才季遐练拳，在他演示的那些拳法当中，评价最高的不是最复杂的‘虎口脱险’，而是他最先开发出的弓拳。 说很有新意…… 那如果直接使用弓，甚至使用弓目呢？ 于是季遐说自己还有别的本事，铸陶的语气依然波澜不惊：“演示吧。” 季遐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开弓，结果没成功。 却想起今天有debuff，光靠身上的装备意志不够。 正要去找东西，却听到铸陶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 “对不起，我还没准备好。” 季遐连忙解释着，却从柜子里翻出一颗巧克力，巧克力能临时加十点意志，是季遐从地下城里赚来的，之前没舍得用，但这次课程时间有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吃了东西，感到意志果然变强了一些，加上今天更新的装备，差不多恢复到之前的水平了。 季遐张开弓，瞄准了墙角一个饮料瓶。 开弓的时候，听到铸陶认真地‘嗯’了起来。 季遐稍微有些分神，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便在射箭之前，用弓目看向投影仪，多看了一眼。 结果一看之下，只觉得头晕目眩，混乱不已…… 正文 第一六六章 传化之法 倒是没发现投影仪有什么异常。 投影出的光线果然很危险，季遐在弓目中，看到投影的光线就像是一道火浪一样，炽热而暴烈，投影到那张纸上面，却被安全阻断，恐怖的高温被纸张完全化解, 直接消失不见。 当然，这些特征还很正常，虽然之前没有用弓目观察过，但也在预想的范围内。 不过季遐多看了一眼，看到了投影画面的内容。 顺着光线看去，竟然真的看到了那个绿意盎然的院落, 以及垂落的珠帘…… 能够感觉到, 院子里的空气湿润，充满生机, 与他的破房子完全不同。 在弓目视角下，并不像是投影画面，而像是真的一样，季遐甚至能够感觉到其中确切的空间与距离感，就像是3d游戏出了画面错乱的Bug一样，将一个巨大的空间烙印在了那幅画的平面位置上。 当然，季遐看到这里，一切都很正常。 弓目看到的画面让人有些错乱，但是也很新奇。 不过季遐同时注意到，摆动的珠帘后方，房子当然也是存在的。 在珠帘后方的室内，季遐看到了一个人。 只看到，一对干枯的双腿，穿着华丽的长裤，坐在一块巨大的金属板上…… 结果还没看全，就感到眼冒金星, 如遭雷击。 只能草草射出一箭，准头与强度都有所偏差—— 他本想射一个空饮料瓶，结果一箭射中旁边的墙壁，箭矢被墙壁砸碎，飞溅开来。 这个失误让季遐有些尴尬……又一次失败了。 不过铸陶却惊叹了起来：“哎唷！” 然后赞叹道：“这个可以！不仅有新意，而且很坚定，很周密，浑然天成，运转如意……” “很好！已经成材了，可造之材啊！” 铸陶的语气兴奋了起来，季遐听后松了口气。 听起来，好像并没有发现刚才他在偷看？又或许并不在意。 随即又在心里嘀咕了起来。 这叫可造之材的话，那刚才两项就是根本不是可造之材的意思吗？ “那这个该怎么成材？” “已经成材了。”铸陶说道，“当然还可以更进一步，但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不过之后，她认真说道：“按照别处的经验，现在的你需要和实力接近的敌人进行实战，或许能在战斗中有所提升。” “哦……” 季遐点了点头，却又想着，实力相近的人去哪找？ 现在要找到实力接近的敌人，无非就是在地下城继续往深处探索，但是那肯定会很危险—— 季遐虽然不介意冒险，但他更愿意接受的是安排妥当、目标明确的冒险，而不是为了历练、去找没把握战胜的强敌死磕。 当然即便如此，这个建议也很有价值，而对这件事，或许铸陶确实没有更好的提议了。 对于季遐来说，虽然得到了夸奖，但得到的情报却不是很有价值…… 不过此时的季遐的思路也很清晰了。 他没有在弓术之上继续浪费时间，说道：“那我这边还有最后一种能力，请您看一下。” 说着，他没等铸陶提问，就开始演示了起来……毕竟时间已经不多了。 首先浑身青筋根根暴起，与此同时，身边环绕起一些迷雾，勉强让他的身形暗淡了几分。 然后季遐大步走去，捡起刚才射失的空饮料瓶，将其抛起，然后低喝一声，一拳打在上面…… 看起来有点傻，不过饮料瓶被直接打得四分五裂，有一半甚至在打中后当场变成了灰烬。 然后他退出变身状态，回去问道：“老师，我这些符文的本事怎么样？” 铸陶这次沉默了一会儿。 不过就在季遐开始怀疑她究竟有没有听到、是否应该再重复一遍的时候，铸陶说道：“有一件事，我得向你申明一下。” “您说。” “我是成材老师，我的所有建议都以‘成材’为第一要务，但我的建议并非绝对准确，只代表着作为‘成材’这一目的的最好的选择。” 季遐一时间没都懂她的意思，结果就听铸陶继续说道：“你是想问这几枚符文的事吧？我的提议是直接割掉吧。” 季遐挠了挠头：“您是说只留一个？” “不，一个也不要留，全部都丢掉。”铸陶说道，“这种东西作为获得力量的最快捷的手段，代价也很高昂。庸才只能依靠这种东西成材，但你有自己的道路，用不着依靠它们。” 季遐了然，倒是知道了她事先说明的那番话的意思。 “那您刚才那么说，意思就是这种东西很有用，所以如果留下来的收益很大，是吗？” “这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我作为成材老师，原则上不建议你贪心于此。” “那如果我要保留，只是过渡用用。”季遐摸着下巴，问道，“我该用什么办法能更加省事、又能方便临时借用符文的力量呢？” “我建议你用传化之法。”铸陶问道，“知道传化之法是什么吗？” “我听过有四种办法，造化、万物、归一，还有个是……” 季遐一时间没想起最后一个。 不过铸陶说道： “归一与真道，法不同，但都主黑，安徐正静，天阴守一，是为传化之法。” “而造化与万物主白，湛然常寂，地阳调合，是为奇恒之法。” 季遐问道：“您的意思是说，我应该从归一或者真道里选一个是吗？” 铸陶说道：“如果你只是随便用用，可以都试试，以后再决定选择，对你而言，传化之法不扰本心，不会干扰你成材。” “那分别要怎么做呢？” “真道不用我教，我看你应该已经会了一些，效果相对较弱。”铸陶说道，“归一的话，对你而言更强，但也更难。” 季遐当然知道铸陶的意思——季遐之前用‘支配诡舞者’辅助弓目，能够清晰闻到别人的情绪气味，这似乎就是真道的办法了。 至于所谓强弱，倒是很好猜：“是我学习真道必须抛弃过多符文的意思吗？” “以道驭道，不能贪多，多则不谐。” “那归一怎么搞？” “晦数无常，先知后行。” “那怎么才能‘知’？” 铸陶说道：“办法有不少，最常见的是一种法门，名叫‘望气’。” “第二是占筮之学，若是从头学起，没个一年半载学不会，除非你能找到愿意帮助的老师。” “第三种最简单，是一个符文，叫做‘鉴识者’。” 季遐大惊：“啊？这符我见过。” 铸陶总结：“有其中一个就足够了，只有理解符文的特性，才能通晓晦数，和谐归一。” 正文 第一六七章 出价 铸陶当然不知道季遐在想什么。 但是季遐想起来了——他想起了当初黄金香火大转盘里，似乎就有这个选项，季遐还曾经转到过。 不过他嫌弃‘鉴识者’是个符文，砸锅卖铁又赌了一次，把到手的东西给扔了。 现在要找也不知道去那里找，毕竟铸陶只会提供‘成材’的办法，具体该怎么办却只能靠季遐自己去找了。 铸陶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季遐揉了揉太阳穴, 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六分钟。 现在自然知道了，这位‘铸陶老师’是有真材实料的。 这些具体东西的位置当然不会直接说出来，季遐问了问没有答案，也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便开始继续提问道： “老师, 一个破碎的符文分几片？” “少者二三，多则千万。” “老师，我这个‘蜃灰’的正确用法是什么？” “你道心不稳，根基不深，正确用法是暂时不用。” “老师，我这种射箭的技巧，跟武馆教授的武术是一回事吗？” “武术是众生之法，你的弓艺未来可以成为天才之法，原理相似，也可互补，但本质不同。” “老师您知道伊甸城吗？” “听说过，但那与成材无关。” …… 问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时间接近结束，季遐其实没什么要问的了。 毕竟季遐虽然什么都要知道一点，铸陶也确实什么都只说一点。 结果现在临近结束，季遐也刚好问完了。 不过到了最后，季遐突然灵机一动——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便从床底下袋子里拿出了一团金子。 当初击败小别致之后，季遐把两具尸体靠在一起，让他看到了一些两只眼球怪生前的记忆，结束后, 两具尸体结合在了一起，熔合成了一颗盘子大小的金色桃心，看起来有些滑稽，却也有点惊悚。 当然，这也和成材没有关系，季遐本来没想问。 只是突然想到，刚才看到了铸陶的干枯双腿，依稀觉得有点熟悉。 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的身体，好像与小别致那两人死后，季遐在回放幻影中看到的那个枯瘦人有点相似。 确实有点像，但又不是一个人，季遐觉得这或许是个线索，所以把金桃心拿出来，想听听她是否知道些什么。 而铸陶果然回答了： “这大概是‘命运之蜕’，真可怜。” “啊？您看得出来？” “魂魄归去，空余形蜕，但确实有用。”铸陶说道，“你可以去找命具师，将其打造成合用命器，助你成材。” “那它有什么用？” “可用于兰若之境。”铸陶说道，“兰若之境可以通过春秋之境前往，你屋内即有一处。” “至于兰若之境的用处……” “好了，这节课也差不多了，我看你精于弓术，日后应多加训练，必能成材。若问起打分事宜，烦请打个五分。” “那么下课。” （无信号） …… 季遐目瞪口呆，好歹先把半截话说全啊。 不过这名师一对一听了这么久，感觉上好像有点用，也知道这老师确实有点厉害，回头一想，很难说究竟学到了多少东西。 这最后一件事应该也差不多——铸陶说话就是只说半截，就算继续问下去也多半没用，指望她能拖会堂自然是天方夜谭。 倒是之前听说、兰若之境可以通过春秋之境前往，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总之能够自己去慢慢打听了。 于是季遐也没有格外在意，想了想又拿起纸笔，后知后觉地把刚才听到的内容记录了一遍。 总结完了，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下午八点了，旁边的泡面也完全泡糊了。 季遐本想继续练鲁班术，不过既然知道了这些事，他想去窗外世界打听一下消息。 于是带好东西，爬出窗户，安全到达楼顶之后，季遐摇了一下老虎机，期间看了一眼远方的大树…… 来过几次之后，季遐对窗外世界也有些熟悉了，也知道了窗外世界对于他们业主的重要价值。 不过…… 窗外世界虽然有用，但广告牌上说的、作为目标的大树，却始终没什么存在感。 不仅握枪不知道该怎么去，也没看出有什么用，季遐自己完全没发现这个东西有任何背景之外的作用，其他业主也没有发现。 是有什么地方疏忽了吗？当然现在也确实没什么头绪。 季遐摇了两次老虎机，第一次是没什么用的101，第二次出现了一群机器老鼠，被拖延了时间，怕出事没敢过去。 第三次直接到了110。 到达110号楼，季遐先去楼底下的铁匠铺。 出门前，已经物流把东西送到了铁匠铺，季遐来店里收钱的时候，老板正在把玩那把刚做的武士刀，武士刀的属性有300%的程度，光芒也强得跟荧光棒一样。 季遐看他这么喜欢，还以为能开个高价，结果说好的3-6块钱，他居然就真的只多1块钱，一把7块钱……多出的一块钱还是给日本刀的，这也是提前说好的。 “我知道客人您的水平很高，下次记得控制一下，”老板犹豫着说道，“这种东西太亮了也影响美观，您应该能理解吧？” 季遐当然能理解。 但他说道：“我以后大概不来了。” 店长大惊：“客人您别生气，我不是故意不想开高价，实在是小店受限于政令，没法开更高价格了。” 说着，他看了一眼门，然后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红包：“客人，不如这样……就当是合作的礼物，请笑纳。” 季遐哭笑不得：“不是，我不是嫌你价格低，而是有了别的交易处，而且未来我的货将来你也收不了了，所以才说不会来了。当然你的苦衷我也理解，这次的交易就照常进行吧。” “是的，我知道。”店长搓着手说道，“这些钱，就当是个人礼物吧，请您一定收下。” 他硬要送，季遐就不客气了。不过店长送完礼，又说道：“我看得出客人您有进步，但是我有一言，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 “您的铸造术虽然进步神速，但是您现在已经走入歧途，最好去拜访老师，检查一下自己学过的东西。” 正文 第一六八章 可靠 “走入歧途？” 季遐皱起了眉，店长连忙解释—— “不是，不是嫌弃您做的不好的意思，您如果不爱听就当我没说……” 季遐问道：“没关系，不过你说走入歧途是指什么？我的工匠技术吗？” 季遐确实有些疑惑——之前他刚问过铸陶，铸陶说他的鲁班术没问题，只要继续学下去, 就可以成材。 此刻听老板的建议，哪怕知道他不是在故意挑刺，也有些怀疑。 于是季遐追问：“你是指我的作品属性不合适，还是强度不够呢？” 季遐问了，当然也不觉得自己这两点有问题。 强度不够是个问题，但季遐觉得这不是自己走了‘歧路’，而是技巧不过关，触及到了某种瓶颈。 至于属性不合、却是老板自己要求的。 他要季遐用他最拿手的‘弓特性’图案来附魔，来追求更高的光效效果。 至少在季遐掌握‘媒介’法之前, 这个建议是有用的。 现在有了‘媒介’法，熟练度的要求不是很高了。现在季遐可以根据自己的积累，往道具上自由添加合适的符文图案，并且基本上维持300%以上的玄物效率…… 当然，在掌握了这项技术之后，季遐的装备也有了更好的去处，他可以直接附魔有用的属性，把东西卖给其他业主，这也是刚才说‘不来了’的原因。 老板却显然有些误解，解释道：“我也不懂工匠技术，只是经手得多了，大概知道您这条路有些不太正常……” 他仔细解释道：“我经手过很多正式工匠的作品，其中包含‘郑生’和‘昶知务’与这样的天匠，他们每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风格也各不相同，至于那些作品，有的可以切金断玉, 有的可以喷火放电……” “但是这些工匠们的作品当中, 我没有见过任何一件造物、能亮到这把刀的程度。” “我觉得您一定是搞错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产品。”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我并没有学过工匠技术，看过的经验到底也是外行人言，只是觉得客人您若是能够成为大匠人，敝店也与有荣焉，将来若是有什么良兵生意，还要请客人您多多照顾……” 老板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季遐的反应，季遐听后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边摸着下巴，一边问道： “你们店不是没有许可证吗？” 老板笑道：“是的，但是巧匠良兵就算没法摆在货架上，买家也不会少。” “我知道了，你的提议确实……有些道理。” 季遐看了一眼亮成了荧光棒的武士刀，沉吟了起来，这个问题他其实之前也发现了，不过没有细想。 说完，又犹豫道：“但我一直都是在自己琢磨，根本没找过像样的老师。” 老板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可以帮您牵线搭桥，我认识一个城内普通工匠，或许能和您交流一下。” “哦？”季遐惊喜，“那好，一节课需要多少钱？” “不，不是上课。”老板连忙解释，“那人只是个城里普通人家的孩子，掌握的技术也普普通通，基本上不如你，但也许能知道些什么。” “那就有劳了，我什么时候来找他？” “还未说定，此人是店里雇佣工匠，三天后会来交一批货，请在那之后来一趟店里。” 然后看了一眼季遐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提议道：“期间我会帮您问问其他工匠，而如果您还有处理不出去的作品，请一定来敝店光临。” 季遐失笑：“好说，好说。” 说完，这笔交易也差不多了，季遐拿来的二十四件武器交货完毕，老板付了一百七十块钱。 其实出价高了，但是‘交个朋友’的意思很明显，季遐事先怕他挑拣，在20件的基础上多送来了几把，结果老板也全收了。 结束后，季遐向他咨询高级材料的事，并问他知不知道一种叫做‘星屑’的东西…… 老板给季遐看一份货单，上面有不少高级材料，价格大都十块到五十块不等。 但是铁匠铺的货并不是很全，老板说店里主要经营金属类的材料，季遐对别的东西不感兴趣，看到没有星屑，就跟老板道别离开了。 然后上楼去了神龙国际，却意外收获却不小。 进去就问‘星屑’，接待小姐查得很快——虽然没有‘星屑’的现货，但是有成交记录。 一块15到30，价格波动很大，但是成交量不小，几小时前刚刚买拍了3份，最后价格是合计80块钱。 价格不低，不过根据铁匠铺老板的说明，不同高阶材料也分高下，星屑显然比阳燧石更有价值，在店里买卖的价格就是30块左右，由此看来，神龙国际的价格倒是还算公道。 不过接待小姐也告诉季遐，这种材料不是很常见，比如现在正在进行一场拍卖，其中就没有星屑在卖。 如果季遐需要的话，可以雇人代拍，一次5块钱。 起初，季遐倒是有些犹豫。 不是因为5块太贵，毕竟他也可以去别处找个人帮忙，但是对方会不会卷款跑路就说不一定了，相比之下，拍卖所内部的代理人员就很可靠。 而是因为他有别的东西要买…… “‘鉴识者’？客人您弄到这种符文了？这种符文价格可不便宜，如果包含最昂贵的‘观异’碎片，一枚起拍价就要1000以上，而且拍卖价都要翻几倍，有时候比很多二级符文的碎片都要高呢！” 季遐愕然：“怎么这么贵？” “我也不知道呢，虽然是三级符文，但是对于很多贵族来说，似乎是相当受欢迎的能力。” “那这种符文能上哪去找啊？” “您没有吗？我还以为您有呢，而且这种事我们怎么会知道呢，城里的所有符文都是你们窗外来客送来的呀。” 行吧，季遐听了听那个数字就觉得晕，也差不多绝了念想，想了想也没别的东西要买了，便最后同意了代拍。 他留了600块用来购买星屑，这几乎是他目前的全部身家了。 不过最高出价定在了30元，这可以保证他能够尽快买到足够的星屑，根据初步判断，他的星河之弓正需要20单位的星屑。 至于出价，不能说很实惠，但星屑对他很重要，能早点拿到星河之弓，也比省钱来得重要。 当然，因为出价太高，涉及到了这样一笔巨款，季遐也有些担心了起来。 要不还是自己来吧？ 只是…… 神龙国际的小拍卖会天天都开两三场，大拍卖会四五天一场，还有一些临时召开的商业拍卖会，怎么想都很费时间。 而与这笔巨款相比，委托人就显得很重要了。 接待小姐问他：“客人，您要不要选人？” “需要，多叫几个人来，要职业的，贵些也没关系。”季遐说道。 接待小姐欲言又止，然后便直接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房间外面七八个人走了进来，有面相威严的老头，有戴着墨镜的金发混混，还有穿着渔网袜的女人，看起来比楼下eireir的人还要招摇一些，这些人在季遐面前一字排开，甚至连旁边的两个保安里，都有一个走了进去，挂出了一个5元的牌子。 这些人大都开价差不多，其中最贵的17块钱，最便宜的5块，当然价钱不重要，这些人面前就干巴巴贴个报价纸条，也不知道有什么特征。 季遐正要一个个问问，结果接待小姐在他耳边说道：“客人您可能不知道，拍卖会有各种各样的利益集团，就算是内部人士也不一定可靠，请您一定要注意。” 正文 第一六九章 钻石与黑铁 这是什么意思？ 季遐一时间没明白她的意思，而就在这时，之前加入报价的那个保安呵斥道：“可规，你说什么呢！？” 季遐之前还没听过她的名字，看来这接待小姐叫做‘可规’，当然事到如今，这已经不重要了。 他本来就不太信任这些代理人员, 一方面怕对方卷钱跑路，一方面也怕这些人私下串通，用最高价黑了他的拍卖费…… 不过于此同时，叫做可规的接待小姐也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没理呵斥她的保安，急着说道： “客人，如果您不嫌弃，我可以代您参加拍卖, 我没有拍卖履历，但我准备了六年了，只是迟迟没有得到拍卖机会。我每天有十六个小时都在这里接待天人，而且被严格限制与他人接触，您可以看我的身佚，这里有我的每日行程、所有见过的人和说过话的记录，我绝对是可靠的。” 说着，可规解下头上的簪子放在了季遐面前。 这就是所谓的‘身佚’，听名字不太清楚有什么用，但是季遐碰到之后，就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了。 碰到簪子之后，季遐看到了一些如同监控录像一样的画面。 其中能看到她每天的活动轨迹、日常起居的所有记录，其中有一些似乎被‘重点标记’过的内容，季遐一看，竟然是可规在自己家里，跟丈夫和女儿说话的部分，甚至连睡觉洗澡也严格记录着，看着多少有些令人吃惊。 当然, 季遐对伊甸城的民风习惯早有耳闻, 也知道神龙国际对员工要求严格，这些内容仔细一想也确实很正常。 只是季遐看到这些内容，意外想到了小炉子和小别致尸骨相遇时出现的那些画面，似乎微妙地有一些相似之处。 季遐移开手指，画面消失了。 他问道：“这簪子是哪来的？” 可规解释：“公司定做的身佚，有ovvo科技的证书，绝对是正规设备。” 季遐点了点头。 倒是知道她刚才说那话的原因了，不过季遐还在犹豫，旁边那些专业代理人的人的脸色一个个开始变黑了。 其中那个外表最不靠谱的金发墨镜男走了出来： “可规，知道规矩吗？你没代理拍卖许可，就别给我在这瞎掺和！” 在其他人里，这个男子似乎等级最高，代理费开价17的就是他。 季遐闻言，倒是没理金发男子，而是问可规：“你没代理许可？” “是的，但我有代理资质，”可规说着，把一个铁灰色的金属牌递给季遐，“之所以迟迟得不到许可，就是因为没能完成一场拍卖代理，但我是绝对符合您的要求的。” 季遐问旁边其他人：“是这样吗？” 另一个保安说道：“是的，理论上她已经可以代理了，但是她普通人出身，没什么资源倾斜，没有经验，也就得不到代理机会，自然没法转正。” 季遐点了点头，金发男子也说道：“客人您的买卖出价很高，足以雇佣我们钻石级的代理人，事关重大，还是不要找她比较好。” 说着，他拿出一个果然镶嵌着钻石的金属牌：“我的收费虽然比她高，但是经验更丰富、人脉更广阔，而且更加诚实可靠，您这笔生意这么大，应该委托给我们高阶代理人。” 季遐却犹豫道：“经验和人脉我不需要。我只想有个老实可靠的人，尽快帮我代理完拍卖就可以，雇佣费不是问题。” 他指着可规，说道：“我不懂你们的代理等级是什么，但是根据那个‘身佚’来看，她的来历更加透明一些。” 可规被先前呵斥的保安抓着，眼看就要被送出去了，听到季遐的话，眼前一亮。 不过钻石金发男却笑了起来。 “呵呵，好吧，可以理解。我虽然是高级代理人，但我们确实不用那种东西，如果您非要那个，我还真没办法……” “但我有这个，名片请您过目。” 说着，他却像是变戏法一样，拉出一条张长长的纸：“我经手八十六起拍卖，完成率80%以上，镍币总成交额折合接近五千块，同时身具少原与神龙两地资深慧眼勋章，在行业内超过百分之九十九其他代理者，有这些履历，应该要比她那个来历不明的电子产品更可信吧？” 说着，反手指向了旁边的可规：“这女人不过是个都没资格入行的新手，根本没有经验，也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此次妨碍选人，我看她必有诡念，说不定就是串通了外人，想来神龙国际内部行骗！” 季遐本来不以为然，看了一眼钻石金发男的名片，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拍卖成功的记录，结尾印了一大堆包括神龙国际在内的公文图章。 倒确实有点意外，这家伙看起来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没想到真有些本事。 原本已经差不多想好了要交给可规，现在看来，确实交给这种专业人士也不错。 季遐看着长长的交易记录，可规似乎也要被保安抓出去了。 她在试图挣扎，那金发高价男不快地呵斥：“你这骗子还想闹事？想不想干了？快出去！” 季遐听着摇了摇头。 不过就在这时，可规高声反驳道：“我的资历不够，客人不想选我也可以，但我什么时候骗过人了？” 高价男怒道：“你刚才诋毁其他代理师，就是骗人，还想抵赖吗？” “我又没说错！上次你们私自调换拍卖品，不就被那位‘力黑’大人识破了吗？”可规说着，又指着一个高个女人，“还有她，过去和你一样是钻石代理师，就因为没有按照橐先生的要求做事，就被……” “够了！你自己也是神龙国际的一员，你要再胡说就滚！” “那我现在按照规则争夺客户，你凭什么让我出去？客人都还没说不选我。” “客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季遐目瞪口呆，看着可规在满脸通红地跟人吵架，其他人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但却都没有说什么，难道可规一开始说的是对的？ 正犹豫，可规带着祈求的目光看向他：“客人，您一定要看好了，我一句话都没有说谎。” 季遐点了点头，倒是在心里想着该怎么把她敷衍出去算了——经过这一番折腾，他并不讨厌可规，只是他怕麻烦，现在不想陷入风波，只想把这笔生意正常做了。 他的犹豫神情直接表露了出来，其他人暗自摇头，并且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不过可规却不放弃，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突然说道：“客人，我知道您一直想要那个，但是因为公司的规则，始终无法如愿……但是我能满足您的那些愿望。如果您答应这次交易，接下来我可以给您提供服务，请一定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正文 第一七零章 鸣玉 其他人闻言大惊。 虽然可规说得很干硬，听起来似乎第一次说这种话，但是在神龙国际这种本来就不怎么干净的地方，钱色交易并不少见，其他人马上就把她的话往最尴尬的方向理解了。 金发男怒斥了一句：“你这不检点的女人！” 可规没反驳，好像她确实就是那意思。 金发男感到气氛不对，连忙对季遐说道：“客人您别听她的, 她这种货色，不值得您冒险！您的身家应该当得起更好的选择！” 尴尬的空气中，他的驳斥显得有些无力，另一人的反应倒是很快：“客人您喜欢那个啊，我知道些好玩的地方，要不咱们谈谈？” 之前被可规指出是‘前钻石代理人’的高挑女人则更直接：“客人您看我怎么样？” “……” 在所有人眼中，季遐这个稳重沉着的客户的形象仿佛发生了某种转变，不过季遐叹了口气。 这当然是误解。 不管他也确实有些好奇。 看向正在哀求一般盯着他、并且在目光中泛着期待与恐惧的可规, 季遐不着痕迹地将手从身后武器上收回。 “我觉得还是她比较懂我的需求。”季遐说道，“你们出去吧。” 代理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面色古怪地重新看了一眼季遐，然后窃窃私语者走了。 季遐又看向两个保安：“你们能出去一下吗？” 保安却摇头，可规也说道：“我是公司的接待员，必须随时佩戴身佚，并且不能离开保安的视线。” 说着，可规拍了拍有些凌乱的衣服，坐在季遐的客户桌前。 季遐看着她，问道：“那接下来他们就在旁边看着？” “没关系的。”可规小心翼翼地说道，“他们签了保密合同，只要我没有违反纪律，就不会把这里发生的事说出去。” “好吧，说起来，你刚才的条件……” 可规咬着嘴唇：“这件事，其实不太好说, 我这里有一份神龙国际的VIP卡，每个月只能发一个, 您既然在我们这里有过了不少消费，我可以把这张卡让给您。” 说着，她把一个金色的卡片放在了桌上。 不过抬起头，却看到季遐以通透清澈的目光看着她。 “好啊，我就知道。”季遐笑道，“你知道我一直想要这个，所以把它给我送来了啊，看来咱俩合作果然有搞头。” 说着，季遐伸手把金卡接了过去。 旁边两个保安面面相觑，此刻仿佛都知道了季遐刚才突然答应了可规的原因。 虽然也难免会在心里嘀咕—— 季遐既然是一口气拿出六百块的大客户，拍卖行的VIP卡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 他至于为了这样一张卡、把那样一笔重大的生意直接定下来吗？ 两个保安有些疑惑地看着季遐，却没注意到可规看着季遐的目光也有些疑惑。 她小心翼翼地提议道：“我知道客人您的需求，也许我们应该私下里好好聊聊，在公司这里，还是要以工作为重。” 季遐却摇头：“那就只聊业务吧，这次的拍卖委托，你好像很有热情的样子。” 可规低下头：“因为年纪大了，想转行，但是迟迟没有其他机会。” 她又补充道：“如果能做好这笔生意，足够我直接升上中级代理人，所以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那就拜托你了。” 季遐说着，却拿出一张纸：“当然我对你也不是很放心，有些关于‘这次拍卖’的问题，这些事马虎不得，我们得提前商量好了。” 话中，季遐强调了‘这次拍卖’四个字。 可规听后，表情一时间有些茫然：“是的，您说。” “这几个问题，都是与这次拍卖相关的问题，但是你自己不一定知道。不如这样吧，我把问题列个清单，你自己去找……找那个金白相间的东西提问吧。” 说着，他也不顾可规没能掩饰住的惊讶表情，直接开始在纸上写字，两个保安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看了过来，却看到季遐在纸上写了一些奇怪的问题： 1：‘望气’、占筮之学、还有‘鉴识者’，分别是什么，如何获得。 2：兰若之境是什么？ 3：命具师是什么？命器是什么？ 4：如何寻找与自己实力相近的人，并且在相对安全的情况下切磋？ …… 两个保安看到这一幕，心里倒是隐约有些了然了。 至于此刻正在奋笔疾书的季遐、以及对面面色古怪的可规，自然对这件事更加清楚。 刚才，可规所说的钱色交易，自然是假的；这倒不是她不想，而是这本来就是很不靠谱的事—— 对于神通广大的窗外来客来说，找一个性伴侣并不困难，可规自己虽然是接待小姐，但她不是什么让人不顾一切追求的美人，而且因为工作关系、还要随身带着‘身佚’…… 但是季遐也不是因为这个、才答应跟她交易的。 从结果来看，两人显然达成了一笔交易——可规说季遐一直想要‘那个’，是知道季遐有一些奇怪的消息和知识想要打听，她可以通过神龙国际的内部门路，帮季遐问到一些比较复杂的情报，作为这场‘交易’中，她所付出的真实筹码。 从结果来说，这显然是一场双赢的买卖。 只是这场交易是突然提起，两人并没有提前串通过；而情报交易并不是一项明面上可行的交易内容，员工利用拍卖行的资源谋求私利更是绝对禁止的事项。 在可规的想法中，她是打算利用一些不太引人注目的暗示，让季遐明白她的意思，然后双方约出去吃个饭，到时候再商量细则。 不过她完全没想到—— 季遐似乎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仅她才稍微暗示了一下，季遐就完全知道了，而且还主动拿那张VIP卡帮她打掩护……只是这一点的话，也还在普通的默契范围内。 最让可规困惑的是，她之所以有把握、能够争取到这笔交易，不是她自己的情报来源能够满足季遐的需要，而是她有权限查询公司内部的情报网络—— 那是一个叫做‘鸣玉’的造物人偶，外表是金白相间的招财猫，知道很多东西，但只有有权限的员工才能与之交流，一般员工甚至都不知道这种东西的存在。 季遐直接让她去问问题，还指明了‘金白相间的先生’，虽然免了可规解释的麻烦，但让此刻的可规有些错乱…… 不管怎样，这都已经超出‘默契’的范围了吧…… 虽然没什么不好的，但这件事连她的家人都不知道，季遐又怎么能够知道‘鸣玉’、并知道鸣玉的访问权限人里就有她呢？ 正文 第一七一章 原因 可规很疑惑，但是她没有追究问下去。 反正，季遐知道就知道吧。 就算是有什么阴谋，那也是针对神龙国际的。 但对她来说，都已经决定了要用公司资源谋私了……季遐早有预谋也罢，临时起意也好，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差别。 反倒是个相当重要的机会—— 她现在年纪大了, 却没什么其它谋生手段，只能在拍卖所当接待员。 没有隐私也就罢了，但是随着年龄增大，却需要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相比接待员，代理员虽然会面临一些风险，但是她从业十几年的经验足够应付那些问题。 而在与季遐打交道的过程中, 她也知道季遐是个窗外来客当中很有前途的新人, 确实是个值得合作的窗外来客。 所以……既然决定了要抓住这次机会，那也不需要犹豫了。 可规没有深究这个问题，转身离开，只是和平常一样，拿着季遐的那张纸出了门，走向工作人员专区。 季遐则目送着她离开。 并在神龙国际的接待室里等着。 两个保安在旁边小声说话，似乎就是在讨论他与可规的‘交易’，但是季遐浑然未觉，也完全不在意—— 他之所以能够知道可规的意图，实际上并不复杂。 一方面是靠猜，他和可规打交道的次数不少，可规知道他对一些情报很感兴趣。 另一方面，则是他感到了可规的恐惧…… 弓术嗅觉在这种地方很好用，起初，季遐只是想看看可规是不是在骗他。 然后当然顺利确认了这一点，却意外感受到了一些别的情绪。 比如说，可规恐惧的源头——是神龙国际。 这家拍卖所背景复杂, 牵扯到很一些黑白两道的关系，自然不会只是一家普通的交易平台，这是刚才可规所说的内容，她想利用这一点、劝说季遐放弃那些关系复杂的代理师，选择她这个没什么门路、但是身家清白的熟人。 当然，关于这一点，可规表达得不是很好，季遐没能完全理解她想表达的意思，也因为事不关己，就算逐渐反应过来了后，也没有因此改变原来的计划。 毕竟要说背景黑暗、关系复杂、利益交错，这些伊甸城的公司跟好运小区的居委会来说都是小儿科。 不过紧接着，就在可规用那种拙劣的办法对他‘暗示’这笔交易的时候，季遐看到了一个金白相间的东西，以及出现在可规回忆之中、一些有关季遐自己在打听消息的念头。 季遐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也没能完全理解可规当时怀有的不甘与希冀的心情。 不过把这些东西组合起来，就算实际上没有可规想的那么有把握，季遐也大概知道了她的想法，所以顺水推舟、答应了可规的提议。 到了现在，结果当然很很理想。 可规确实是诚心诚意想合作，并且很乐意为季遐提供他需要的东西。 对于季遐来说，唯一的问题是可规到底能问到多少东西。 如果只是哈拉草、或者酒馆里其他情报贩子的程度，多少会有些遗憾—— 即便是不用掏钱，但是背靠着神龙国际这种大公司，可规应该能问到一些更重要的情报吧？季遐对此抱有期待。 所以他期待着，时间逐渐过去，季遐等了半个小时，可规才回来。 本来是觉得有些慢了，甚至在心里想着，早知道就去外面逛逛了，也许能去别处打听一下—— 之所以热衷于打听情报，一方面是本来就感兴趣，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刚刚上了铸陶的课，很多地方铸陶自己不愿意多讲，季遐只能自己找答案。 而这次来神龙国际，本来只是买东西罢了，他打算之后去别处问问—— 比如说，‘望气’和占筮之学，这种可以去‘星运观测’问问。 ‘形’与‘意’的流派武技，可以去磐石武馆。 找人安全切磋的事可以去010号楼的拳馆看看，当然，主要不是问拳馆的人能不能打，而是问问能不能带械较量。 再次，是兰若之境的情报、‘命器’与命具师、找人交流‘鲁班术’、还有‘鉴识者’，这些没有别处可以打听，只能去海鸟酒馆。 季遐正想着要走，结果可规回来了。 问题当然是打听到了，回来后，可规大大方方地把纸还给他，季遐一看就被吓了一跳。 纸上满满地写着字，甚至让季遐看到后，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旁边俩保安——还好这两人并没有在注意。 而他之前要问的问题，基本上都有了答案。 首先是‘望气’，似乎是一种常见秘籍，但是伊甸城里没什么人看书，所以一般都是个人传授，拍卖行上次经手这种秘籍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了，如果季遐需要的话，同样可以找人代拍，不过现在季遐暂时没什么钱了，而且在伊甸城买书确实不太方便，所以暂时也不用着急。 再然后是‘兰若之境’——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兰若之境’是一种很常见的特异空间，它们的存在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的世界，通常拥有虚幻与真实共存的特征。 而每一处‘兰若之境’都有其‘境府’作为核心，比如梦中星河就是一种‘兰若之境’，它的境府就是房间的灯泡，这一点季遐自己大概猜到了，但是可规通过‘鸣玉’，明确地知道了这件事。 不过要想进入‘兰若之境’，倒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对于窗外的天人来说，通过春秋之境进入其他兰若之境会很方便，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就没有这么简单的事了，毕竟‘春秋之境’是只有窗外来客能够前往的地方。 所以关于‘兰若之境’，接待小姐只能得到一些粗泛的情报，细节却说不太清楚。 最后是是切磋的场所—— 拳馆与武馆都不能使用武器，季遐指望那里不太现实。 若是想找差不多的人和平切磋，只能找贵族自行约架，但贵族又不是谁都能见的，想认识的话需要介绍信，她可以帮季遐打听一下，但季遐想要介绍信的话需要自己找门路。 至于业主当中，倒是有不少办法，其中最简单的是群功能里的‘切磋’，季遐倒是早就看到过了，只是因为群里的业主当中，并没有其他人能够跟他一起切磋，所以季遐没有考虑过，却没想到可规直接接给他打听到了。 正文 第一七二章 报价 季遐拿着可规带回来的报告，反复看了三四遍。 之前还有些担心，不过现在看来，可规能知道的情报似乎相当不少，季遐虽然没问过，但也大概知道，这些情报若是去海鸟酒馆问, 大多数情报贩子也是没法知道的——从情报的角度来说，与可规的合作已经值回票价了。 不过可规这趟出去，收获并不只有这些情报而已。 季遐看文件，可规提醒他说：“客人，为了帮您购买星屑，我打听到了一样特别的东西。” “哦？” “您在刚才的情报里, 提到了‘占筮之学’，我认为这是个很重要的线索。”可规说道, “占筮之学是一些复杂的学问的统称, 功能不同，效果也各不一样，不知道您对哪些感兴趣。” 季遐当然知道她的意思——‘星屑’当然只是个幌子，而他学习占筮之学的原因是在为‘归一’之路做准备。 季遐说道：“我是想要用占筮之学鉴定，用来分辨符文的晦数。” 可规点头：“这样的话，您可以自行拜访名师，应该可以学到您需要的程度，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会帮您整理可以拜访求学的城内卜者。” “麻烦你了。” 季遐道了句谢，不过可规紧接着说道： “但是学习占筮之学很慢，短则数月，多则一年。” 这倒也知道，铸陶就说过。 可规提议道：“但我这有个别的办法。” 她提议道：“我从拍卖所的……呃……废弃仓库当中，找到了一件闲置的学徒星盘。这个东西已经废弃很久了，用途不知道是否还完整。不过刚好碰到，我就把星盘加入到了下一场的小型拍卖，您有兴趣吗？” 季遐楞了一下：“学徒星盘有什么用？” “似乎是占筮老师的教具, 刚入门的也能使用，并且据我打听，似乎能够做到你想知道的事。”可规说道，“当然这种东西并不常见，通常状态的售价很高，而且这件东西可能已经坏了。” 季遐心中了然：“那可以啊，我很感兴趣，什么时候开始卖？” 可规点头：“那我这就去运作。” “你……你保重自己。” 季遐想喊句666，不过忍住了。他等了一会儿，可规倒是还没回来，但是一个保安拿出手机看了看，对季遐说道：“喂你，接待员让你赶紧参拍。” 说着，还把手机给季遐看，却看到屏幕上是可规的脸：“客人，您要的东西我没法直接拿给你，但通过紧急插队的方法加入了拍卖，您如果想要的话，可以合理合法地买走它。” 季遐倒是有点猝不及防：“我现在参加拍卖吗？” “是的，我也帮您注册好了，您的拍卖序号是348，别的不用管，只要出价就可以了。” “好……” 季遐有些懵，倒是还想继续问问，不过可规已经挂断了通话，而就在这时，旁边的保安已经把播放拍卖的电视打开了—— 神龙国际的拍卖会场，窗外来客虽然没法直接参与，但是可以远程拍卖，接待室里有个电视随时都在播放正在进行的拍卖信息，今天完全是因为刚才谈生意的时候嫌吵，才被人把电视给关了，但现在确实有一场小型拍卖正在进行。 电视打开之后，季遐刚好看到了可规说的东西。 一个圆形的仪器——看起来像是浑天仪，但是上面确实脏兮兮的，还有一些破损的痕迹。 主持人开始解说：“那么下一件拍品出场了，就是这个东西，似乎是一件……学徒级星盘。” 果然来了。 季遐精神一凛，坐直了身子。 而在分屏当中，也能看到其他参与拍卖的人，正在台下窃窃私语。 “学徒级星盘？” “这种东西很值钱的吧？我记得上次有个卖了几百镍币的。” “不对啊，既然很值钱，拍卖单上好像没有？”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它坏了吧。” 参拍人们窃窃私语着，有人高声提问：“损坏程度怎么样？” 主持人说道：“抱歉，并没有带鉴定说明，您可以拍下来再看，也许损坏很小，这样您就得到了一个完整的学徒星盘了呢。” 那人骂道：“操，你他妈不说清楚坑你【哔——】，【哔——】……” “请注意文明用语哦，接下来拍卖开始，货物起拍价，即将展示……” [心动价：5！] “哇，竟然这么便宜，上次成交价五百多镍币的学徒级星盘，竟然只要这个数目，大家快来竞价吧！” 在客人骂街的和谐音、参拍者们讥笑打趣的说话声、以及主持人夸张的赞叹声下，拍卖开始了，让季遐意外的是，这次的出价似乎还很激烈。 [6] [10] [15] [20] 不断有人举牌子，季遐倒是凝重了起来，刚好旁边的保安把报价按钮和一副面具放在季遐面前，季遐戴上了面具，并举起了一张报价纸…… “哦？看来这场拍卖，似乎有一位场外嘉宾临时加入，看来这位嘉宾也对这次捡漏拍卖很感兴趣嘛！” “让我们看看，嘉宾的序号是348，他的出价是……” “30！几乎在现有价格的基础上增加了50%！” 嘉宾之前没什么精神，在季遐出价之后，特地多讲了几句。 不过……季遐的暴力出价似乎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因为他的出价很快就被人超过了。 [40] [50] [65] …… 不仅有人出价，而且出价很快，季遐看着也有些感到压力了——虽然原价500，现在价格也确实是捡漏价，但是这个价格已经不是随便就能拿出的价钱了。 要不要现在再叫一次？不然待会就算想叫也要不起了。 于是季遐在纸上写下了100这个数字，这是他在仓促间能够凑齐的最高的价钱了，甚至都不是现金，而是万不得已的武器抵押…… 等等。 季遐突然悚然一惊。 该不会是可规这女人，在利用这个办法，在坑自己的钱吧？ 季遐突然想到了这种可能性，毕竟在第地球时，什么抬价狗托的戏码就并不少见，现在出价的人这么多，但是如果季遐出了100，他们紧接着不出了怎么办？ 于是季遐警惕了起来，看到价钱接近100，果然慢了下来。 旁边的保安看着他：“出呀？接待员不是专门弄出来让你买的吗？” 季遐面色犹豫，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出价，但就在这时，加价节奏突然开始增快了。 [80] [900] [910] [920] ？ 季遐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却听到观众席有人骂了起来：“谁他妈的抬这么快？” “不好意思，打错了。” “你们有意思吗？快点拍完了下一个。” 季遐揉了揉眼睛，却看台上的报价屏幕后有个货币单位，这价钱好像不是镍币，而是…… 他们的信用点？ 好吧。 …… [950] [960] [970] 季遐举牌，大大方方地报出一个价。 [10000]！ “操啊，谁他妈又打错了？” “是那个天人啊。他第一次来？” “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一样无聊啊，说不定他是真的想要呢？” “我们又不是不付钱，反正拍卖会玩的不就是这个逐渐加价的过程吗？” “但你们又不要，就搁这浪费时间，说得好像这种器材的证书你能办下来一样。” “……” 季遐听到其他参与者们在讨论的声音，但是这次没人报价了。 看来……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之前季遐还以为这些人都是识货的，或者是抬价的官托。 现在弄懂了货币单位之后，自然就明白了——现在他出价直接涨到了10000信用点，按照汇率，其实只有0.1枚镍币而已。 只是其他人似乎只是拍着玩玩，之前乱出价的虽然无聊，但现在也不会胡来了—— 看来这场拍卖已经尘埃落定了。 季遐这样想着，主持人也开始倒计时了。 不过就在主持人喊到3的时候，屏幕上突然响起了报价声。 季遐看到了一个黑袍的身影，举起了一张报价纸张，与此同时，主持人激动地大叫了起来： “来了！是我们的老熟人507！之前他没有现身，没想到他会在这里出手！” “不过既然他出现了，那么事情就要精彩起来了，让我们看看他的报价——” “507的报价是——100000！信用点！” 正文 第一七三章 质量问题 “我曹，这两人出价真鸡掰狂暴。” “一次加十倍，淦你妈乱出。” “爽爽爽啊，拍卖会就该这样。” 分屏里的观众一个个热血沸腾，虽然他们刚才就不出价了，但是他们也爱看热闹；看到这两波加价，一个个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季遐听着他们粗俗地感叹着, 一时间有些头疼。 比起这些人，他对拍卖会的热情显然没那么朴素纯粹，只觉得每次加价都很心疼；而且他面临着更加现实的问题——对于季遐来说，‘万一争不过’的可能性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 毕竟这507加了十倍，出价已经到了十万信用点这个价位。 虽然实际上还是只有一块钱。 但是此刻的季遐隐约产生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这507，季遐见过，当时就看到他在参加拍卖，买了一把似乎很贵的剑，看起来确实是个有钱人。 而且季遐当时没觉得奇怪，现在却意识到了—— 这人出场时候，没有出现在观众席，反而每次都是特写，看背景也是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 也许，这人和他一样…… 也是个业主？ “谁能想到，一件损坏的学徒星盘，竟然能引发这种程度的爆炸级出价呢？” “507号顾客再次加价十倍，那么现在压力来到了348号顾客的身上，让我们看看……” “348号顾客果然出价了！那么他的出价是……” “500000！五十万信用点！” 主持人仍然充满激情地进行着报价，季遐只能继续叫价。 他举起牌子，叫出了五倍的出价，当然现在的报价还不是很高，五十万听起来吓人，实际上只是五块钱镍币而已。 不过……考虑的这个疯狂的加价幅度, 季遐其实有些犹豫, 所以没有和上次一样十倍加价, 而只是加了五倍。 而这一举动让他在放下叫价板之后就开始后悔了…… 因为他听到那些观众们讨论了起来：“好像快到顶了吧？” “这能叫到顶？还在出五倍呢。” “但上次还是10倍，348块到顶了吧。” “我也觉得, 他的加价幅度明显变小了……” 观众们讨论着，而就在下一刻，屏幕当中出现了507的形象，它举起了牌子—— [2500000] “二百五十万！新的出价，又是五倍叫价！” “348咄咄逼人，但是507深不可测！他依然按照348的节奏给出报价，仿佛永远都能料敌一步的高手，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季遐揉着太阳穴，暗自摇头。 主持人说那么多，其实都是废话，反正最后归根结底还是要比谁钱多。 但是拍卖确实是存在技巧的，这一点季遐也察觉到了。 或许，他应该稍微谨慎一些的…… 如果一开始不要加价太凶，或许就不会让别人看出这个东西确实很有价值。 至于现在，或许又不应该露怯，从十倍降到五倍，让对方试探出了自己的报价底线？ 而且刚刚还是在二百五十万这个节点上……二百五十万信用点相当于25块钱，这已经是一笔对于季遐来说有些吃力的出价了。 若是再继续暴力出价，倒不是负担不起，而是实在没有必要——这个学徒星盘本身不知道有没有用，如果继续出价，到了100块钱以上的话就有些得不偿失了，而若是再继续减小出价倍数，却又会让对手更加看清他的出价底线。 想到这里，季遐有些后悔，早知道刚才继续加10倍了。 当然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季遐想着，写了个五百万，怂归怂，现在只能这样了，如果对手死咬着不放，那就只能罢手了。 不过就在这时，保安再一次拍了拍季遐的肩膀。 季遐给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保安又把手机递了过来。 “客人，你要出多少？” 可规在一个黑色背景、光照很暗的地方，季遐也不知道她在哪，不过他老实回答：“我这次出五十。” “客人，不要那样出！” 季遐好奇：“那多少？” 可规犹豫：“加……只加一点就好了。” 说着，可以看到可规背后有人在说话，似乎对她喊了句什么，季遐没听清。 可规却有些焦虑了起来，说道：“你就加一点就好！按你的节奏出价！太贵就放弃！我这边去帮你处理，先挂了。” 说着，画面消失了。 刚好，主持人那里，已经开始倒计时了，季遐并没有理解可规的意思，只能连忙按下按钮，然后举起牌子—— [2600000] “二百六十万！348号顾客的报价出现了！在经过长时间的沉思之后，348号顾客已经选择了试探性加价，那么这次，507将会如何应对呢？让我们看看—— [2700000] “二百七十万，看来这次拍卖已经进入到了搏杀阶段……” [2750000] “二百七十五万了！双方的加价幅度都变得很小了，这次拍卖似乎已经接近尾声了！” [2800000] “二百八十万……507号的顾客，果然还是一样的沉稳啊。” [2805000] “二百八十万零五千？看来348号顾客已经无力再加价了，完全只是靠着对手的仁慈在苟延残喘。又或者是在利用这种方法，正在摸索这次对手的行为方式呢？让我们来看看吧，他的对手会如何应对……” 拍卖价格在一点点增加，季遐其实不太知道这么做的原因，不过既然可规说了，他的加价越来越小。 这让场下激动的观众们冷静了下来，窃窃私语着，虽然还没有说出来，不过很多人已经在心里抱怨了起来——刚才一下子涨十倍多好看，现在这样有点不够带劲了。 不过谁都没想到，就在这时…… 嘭！ 咣啷！ 主持人还在说这话，旁边一声巨响，在气氛热烈的拍卖场中，却意外地发生了一场事故。 却是在激烈的混乱中，主持人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架子。 然后作为拍卖品的学徒星盘当场散了架，一块轨片散落在地上。 “……” 短暂的沉闷过后，首先是下面的观众们炸了锅—— “【哔——】的，我就知道这破玩意不是什么好货。” “怪不得没鉴定证明……” “起拍价五信用点，还真【哔——】的是垃圾啊！” “【哔——】” 骂人的观众很快就被保安请出去了，主持人卖力救场，连说这只是一场小意外。 不过等到场内恢复秩序、主持人宣布恢复拍卖之后，众人看向场地中间的星盘。 掉落的轨片虽然被保安拼凑了回去，但是看起来更加摇摇欲坠了，谁都知道它是个二手货，现在亲眼看到这个星盘散架之后，众人看待它的目光却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的转变…… 正文 第一七四章 交朋友 “好的，让我们看看，拍卖继续进行，请各位出价者不用担心，咱们这场拍卖会虽然是第三方赞助的非正规拍卖会，但也严格秉持着质量原则，不会让质量不合格的拍品上场的。” “那么让我们继续吧, 现在出价的是384号顾客，他的出价是两千八百万五千信用点，既然没有人继续出价，现在我们开始倒计时，3……2……1……” “鉴于刚才的事故耽误了一些时间，让我们再等一会儿好了。我们都知道, 学徒星盘是一种注重加工工艺的产品，虽然制造工艺和材料要求很高，但是修理并不困难, 就算是有一点小磕碰，也是很容易修好的。” “好了，现在的出价是两千八百万零五千信用点，还有人出价吗？两千八百万零五千第一次，两千八百万零五千第二次……” “真的没有人出价了吗？最后一次机会了！” “……” 主持人叫得很卖力。 但是这场拍卖确实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了——本来就只有两个人参加，但是刚才的意外事故显然让拍品的预期价值产生了变化。 507自然是不会出价了，348倒是也没出价，但他在最后一个出价的人，现在也只能买了—— “好的，这次拍卖到此为止！让我们祝贺348号顾客，得偿所愿，获得这件学徒星盘！” “哈哈哈哈哈——” 季遐戴着面具的形象出现在了镜头中，看台下的观众一片哄笑，仿佛在笑一个上了当的倒霉蛋。 季遐自然不生气，也大概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片刻后，可规陪同着一个工作人员来到等待室，工作人员将星盘放在桌上就出去了。 季遐看了一眼, 这是一个脸盆大小的复杂仪器, 本体几乎完全散了架，却显然是几颗螺丝被拆在了旁边的样子。 而星盘的轨片上，表面看来，似乎确实有一些缺损的痕迹。 但是季遐伸手摸了摸，却发现上面有一些颜料涂黑的痕迹，让一些轴承和关键部位看起来受了损伤，实际上还很完整。 把这些东西擦干净，就是一块虽然不算新、但也并没有破损的学徒星盘了。 当然，从结果来看，大约三十块钱买一只二手学徒星盘也是有点贵了——至少在原计划中，可规是让季遐随便开价就能买的。 可规倒是很歉意，毕竟她确实没想到会有人突然跳出来竞拍，不过季遐没有责怪他，也拒绝了可规出一些钱垫付溢价的要求……只是让她帮忙问一问星盘的用法、以及拆下来的螺丝的安装方式，于是可规又出去帮他打听了…… 季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正松了口气。 接下来，倒是又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 拍卖会倒是还在继续，季遐研究着自己的星盘，本来也不关注接下来的拍卖了。 但是可规出去后，带回来一张纸条，说是有人带给季遐的。 季遐打开一看，是一行字： ‘你们搞黑幕交易低价售卖器材，我看出来了，就说怎么办吧。-507’ 季遐吃了一惊，结果看到纸条下面的墨水痕迹。 打开纸条内里，果然还有字。 ‘开玩笑的。起哄抬了你不少价很不好意思，下次帮你压价。-507’ “……” 季遐面色复杂，写了一张纸条回去： ‘多谢手下留情，不如交个朋友？-348’ 对面回复： ‘可以啊，我是幸福三区的业主，擅长雕刻和战斗，以后有机会一起合作。-507’ ‘你说的三区是按照业主群划分的吗？如果是的话我是好运小区三区的，会一些工匠和战斗的技巧，您有什么合作项目吗？-348” 对面的回复很热情，却又透着冷淡。季遐本来倒是想多交流两句，倒是也不怎么在意被坑的那二十几块钱了。 但是他自我介绍的纸条通过可规送过去，对面人却已经走了。 走了就没办法了。 想想这幸福三区大概是老住户了，按季遐知道的情报来看，他们大概来了好几个月了，算是大前辈了，是个值得花时间联络的对象，如果能从他们那里来份先到者的攻略，价值可比一件道具有意义多了。 当然那得以后碰到再说了。507离开后，季遐拜托可规帮忙留意对面的消息。 之后，该收集的情报也收集得差不多了。 季遐最后又安排了一些拍卖会的事—— 拍卖会倒也有些别的好东西，不过季遐没钱了。没钱了只能卖东西，本来打算卖自己不用的大宝剑、还有其他Boss处掉落的高阶装备，这些东西属性很强，在业主当中还没人买得起，来神龙国际处理回血也好。 除此之外，季遐打算寄售稀有材料——他在第二次收集了不少这类东西，这些东西一时间用不上，或许可以卖了回血。 不过之后一问，材料和装备没能卖出去，却是因为很多东西想要参拍，都需要复杂的手续和鉴定证明，刚才那种‘破烂星盘’并不会随时出现。 卖出去的主要是两种代币——一种是金币，一种是水晶币，都是地下城里赚到的，季遐倒是没有细问，但是知道了这两种代币能去找一个‘第三空间’的公司使用。 季遐对此不感兴趣，他只想赚钱；又继续研究了一番，倒是意外地卖出了一件别的东西。 也就是那本‘地堂棍’。 其他东西有些能卖、有的不能卖，季遐多多少少寄售了一些，但拿到钱都至少得等明天。 这本书季遐本来并没有抱有太大期待，本打算去磐石武馆，一般的秘籍只有城内武馆会低价收购，如果价钱也不高的话就只能挂网络平台了。 不过神龙国际最近刚好有人在收购长柄武器的技巧和商品，这本书买了五十块，倒是解了季遐的燃眉之急。 结束后，可规送来了一份关于学徒星盘的简略使用说明。 季遐本来想赶紧回家试东西的。 不过临走前，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可规小姐”，季遐回头对有些疲惫、坐在座位上喝水的可规说道，“咱们这次合作愉快，来握个手吧。” 接待小姐点了点头，要解下手套。 不过旁边的两个保安之前没什么动静，突然说道：“不行！” 接待小姐楞了一下：“他是VIP了。” 保安意味不明地争辩道：“VIP更不行，规则就是这样。” 接待小姐想了想，也说道：“我们好像不允许和业主肢体接触呢，对不起。” 说着还退了两步，两个保安之前看起来还挺好说话的，在合作过程中逐渐放松了警惕，也对季遐和可规的超范围合作视而不见，季遐对他们印象还算很好。 此刻，两个保安却重新盯着季遐，满脸都是不信任。 季遐隐约能够理解，也没有坚持，道了声告别就离开了。 不过上楼的时候，季遐看到EIREIR的灯亮着。 就推窗进去，迎面一股香风袭来，老妈妈热情地起身：“哟，这不是前几天来的客人吗？快请坐！” 正文 第一七五章 午夜有约 几天没来，eireir还是老样子。季遐虽然不是熟客，不过老妈妈不仅认得他，招待他进来后，还高兴地说道：“听别的业主说，您帮我们介绍了生意，最近承蒙您照顾了！” “小蔓, 快来倒茶。” 很有人气的花女进入室内，她比上次看起来更加艳丽了，季遐大概知道老鸨是在说‘攻略’的事——季遐本意并不是帮风俗店揽客，不过老妈妈还是很高兴地招待了他。 小曼端着茶杯过来，季遐被白花花的花芯晃得眼晕，说道：“不不，我这次马上就走，请叫小蓝来一下。” “好，快去叫小蓝！”老妈妈乐呵呵地说道, “那老身也不打扰你们了。” 季遐点了点头。 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句：“对了，小蓝最近在接客吗？” “没有呀，您答应了要来找她，所以就按照规则，将她包给您了。”老妈妈笑着问道，“您还满意吗？如果不满意可以直接换，毕竟姑娘们也要生活的嘛，当然如果您满意的话，就仍然让她专门服侍你了。” 季遐点了点头，倒是有些明白之前小蓝纠结‘你答应了我’‘怎么不来找我了’之类的话的原因了—— 当时他确实没有反应过来，在梦中被小蓝当面质问，也没细想。 却是后来看到群里的其他业主聊风俗店艳事，意外想到了这一点—— eireir的女技师都是普通市民，而窗外世界的客户却是大金主，为了更好的吸引顾客，这里会有各种各样的漂亮女孩供业主挑选。 相貌、性格、专业技能当然不用多说。 由于某种还算广泛的择偶取向, 窗外来客甚至可以出高价, 把纯洁的少女直接包下来，期间被包下来的女孩可以不接待任何其他人，如果情投意合，天人可以直接把女孩买走—— 这种事不是个例，其实是常会发生的。 这次回来，季遐当然也想起来了。 当初小蓝在跟他抱怨，说“都没什么人来找我”或许就是某种暗示意味的自我推销。 想到这里，季遐又问：“小蓝她入行多久了？” 结果才刚问，刚好小蓝进来了，有点尴尬。 季遐正打算让老妈妈出去，毕竟这问题深究起来其实有点猥琐。 不过老鸨拉着小蓝，对季遐说：“不久，她还小，来我们这才两个多月，也没怎么接过客，九成新，还纯情着呢！最近天天都在想你，想得睡不着觉，你看着这孩子现在给紧张的。” 说着，老妈妈抬着小蓝的下巴给季遐看，小蓝面色苍白。 季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老妈妈以为他在嫌弃，便说道：“客人您不满意吗？其实她这样刚刚好，技术不错，也对你专一！当然，你不满意的话可以随时换，我们这里有新来的纯洁姑娘给你选，只是价钱会贵一点，如果您愿意付十块钱的自选费，还能帮您来次选秀呢！” 小蓝站在原地，身子有些开始打摆子了，季遐有些晕乎，连忙说道：“你出去吧，我这次来就是有其它事跟她谈谈罢了，你快出去。” 老妈妈和蔼地点了点头，笑着出去了，小蓝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一样站在原地，季遐心情复杂，招呼她：“没事的，不用紧张。” 小蓝小心走过来，害怕地看着季遐。 “请坐吧。” 小蓝坐在椅子上：“您在嫌弃我吗？” 季遐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倒不是失望或者惊喜，只是单纯地有点想笑。 然后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 要不聊聊，你一个良家妇女，又不是吃不上饭，好端端的干嘛出来卖呢？ 想了想还是算了。 聊这个的话，搞得好像自己真是来嫖的一样。 旁边唇柜台上史莱姆，按照惯例，已经开始演奏了。 季遐问道：“小哥，你们这价格，最近没变过吧？” “没有呢！”史莱姆热情地答道，“您要点些什么吗？” “先给我俩各来一杯最贵的。”季遐说道——反正这里最贵的也就三块钱。 “本来就是成双成对的呀，一份就是一对哟。”史莱姆提醒道。 “那好吧，多的就当小费了。” 季遐拿出十块钱，放在桌上。 史莱姆提醒他：“客人您真大方！不过您可以先好好玩，最后再结账也可以的！” 不过季遐把钱放好，就伸手去抓小蓝的手。 然后一边揉捏，一边问她：“满意吗？” 小蓝羞涩道：“嗯。” 季遐问：“这段时间没有找过别人吧？” 小蓝连忙摇头：“没有呢，没有找过。” 季遐说道：“那以后一段时间也不要找，也尽量别接触其他人。” 小蓝乖巧点头：“是，我听你的。” “那好。”季遐说着，松开她柔软的小手，“现在回家去吧。” “啊？” 小蓝愣住了，季遐把钱推给她：“不管你是来干嘛的，总之是为了钱来的吧。接下来一段时间，我有一个计划需要麻烦你，你在这段时间不要接触别人，生活中有什么事，也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看小蓝还愣着，季遐最后说道：“还有不该好奇的事不需要深究。” “是……是的。” 小蓝老老实实从椅子上起身，又有些紧张：“您真没有嫌弃我吗？” “没有没有，快回家等着吧，我在午夜的时候‘找’你。” 小蓝听后，大概有些明白了，就老老实实出去了，季遐目送她离开，自己也背起星盘出去了。 史莱姆倒是有些好奇，不过也许是见的多了，没有细问，只是问季遐要不要再约个别人，季遐拒绝了。 就这样，季遐进来屁股都没坐热，就离开了EIREIR。 然后也没有再去其他地方。 之后，上楼摇老虎机，又逛了两个楼顶，不过只是为了攻略方便，记下了广告牌的内容，却没有进去。 最后到了111号楼，便直接回了家，一趟回来，出门快八点，回家已经十点多了。 距离熄灯还有一会儿，距离和小蓝约定的午夜倒是时间还久。 不过季遐接下来的安排也很满—— 回家休息了一会儿，吃了点东西。 本打算练习鲁班术，起初只是想练习，毕竟之前的公开课之前，季遐在观察了设计图自动造纸的过程后，依稀有了一些收获，总结出了‘媒介’法。 却还是不太有把握，刚好没事，看看再说。 于是季遐重新摆开阵势，又想到了之前的那次爆炸，还挺危险的。 所以他想找点护具—— 首先找了一对半指手套，在房屋一角腾空了一片场地。 又戴了一顶安全帽，又戴上了活动拿回来的白面具。 只有衣服不太好办。 虽然别的不是不行，不过刚好有需要，季遐想了个办法—— 季遐找了些之前通过网商app廉价收购的金属材料，用鲁班术把这些材料分别处理，做成一些非常坚硬的小铁片。 这些铁片轻巧又结实，用鲁班术处理过后，它们的硬度变得很高，季遐用手枪打在上面，只有一些浅浅的坑。 然后他本来想做一副鱼鳞甲，仔细想了想自己不会做，而且也用不着那么麻烦。 季遐拿出了一套从地下城拿来的一件救生服，稍有些臃肿，但是其实刚好。 他直接拆开救生服，把那些轻巧铁片放在救生服里，一边拆、一边装，并随手用鲁班术固定好，很快，一副‘防弹衣’就这样初步成型了。 正文 第一七六章 进阶求生套装 刚刚完工的防弹衣还有点不太好用。 一开始的时候，里面的铁片稀里哗啦响，而且单独的铁片有缝隙，活动起来也有些碍事。 不过对于鲁班术来说，工艺手法之类的问题似乎本来就不需要担心太多……季遐直接把衣服当中的铁片融合成了两半大板块，再把碍事的地方直接拆开，有缝隙的地方再单独用小铁片补上。 就这样一番折腾, 一件救生服改的重型护甲就完成了；虽然不见得有多重，但防护能力很好，大概拿来做防弹衣也绰绰有余。 不仅在做工的时候能够避免被爆炸波及，以后去地下城大概也能穿。 这个作品让季遐很满意，做完衣服，他又额外做了一副护腿和护臂，这副装备虽然没有属性加成, 但是效果很好, 并且显然就是季遐今天最大的收获了。 毕竟在这之后，季遐就没什么别的收获了。 季遐全副武装，开始研究‘媒介’作用下的鲁班术。 爆炸当然发生了，当然成功的次数也不少。 以最后的结果来看，‘媒介法’确实可以大幅增加玄物图案的效果，季遐差不多掌握了稳定造出效率300%以上的玄物装备，若是将图案限制在两种之内，效率甚至能够接近400%。 但就和之前的失败经历一样，造出装备的本身强度大多数都受到了影响。 于是季遐逐渐发现了—— 之所以会削减强度，原因不是爆炸，也不是制作过程的失误。 可能就和铁匠铺老板说的那样，是季遐忽略了某种重要的程序，让玄物图案的加成效果增加过了某个临界值之后，变得开始影响武器本身的强度了—— 季遐造了那么多装备，属性好的大多强度差，属性不好的反而基本上都很结实，若是只附加一种玄物图案，装备的强度会高到令人惊喜的程度, 但是这么一来, 造出的成品属性不会比过去好，由于媒介的花费，使用的材料也不见得比原来少，属于是兜兜转转，结果又回到原点了。 虽然技巧确实提升了一些，但收货确实不大。 在此过程中，对于季遐来说，最大的收获反而来自于其他方面…… 身上的防护服自不必说。 季遐研究了一晚上，造了一大堆半成品，一个比一个亮，也一个比一个豆腐渣，摆在家里，夜明珠的光都被压制下去了。 但是放着也是放着，确实没用，铁匠铺老板也是不太想要的样子。 季遐把这些东西挂上网商平台，结果却意外地很受欢迎—— 毕竟对于大多数业主来说，现在没钱。 武器基本上够用就好，虽然季遐造的也很好，但大多数人宁可多添几块钱，去找老爹铁匠铺——季遐现在造的武器也确实不如老爹铁匠铺。 不过除了武器，大多数人也会需要别的装备，毕竟地下城探险安全第一，属性总是多多益善。 季遐一开始在用‘弓特性’，别人是用不太上，但他为了实验，找了一些‘体魄’‘意志’之类的基本属性的玄物图案，造出的装备就很实用了。 再添些吃不完的盒饭泡面，搭配起来一起卖，起名叫‘进阶求生套装’，一套十块钱左右。 基本上挂一件少一件。 很多人都乐意买一件八九点属性的装备背在身后，不结实也没关系，反正没想用。 季遐甚至怀疑，他完全可以涨价多卖些钱，实际上只要比相同价位‘老爹铁匠铺’的道具厉害一些，就不愁销路了。 但季遐最后还是没有做。 一是没空，实在没空灵活调查过价位，而且调查了也没什么用，反正货不多，一边练，一边卖，研究价格不如多做两个，随时出货也省得挤占交易位。 就算有空，季遐也能想到一些别的办法，比如说可以搞点客户调研、外形定制。 有人甚至这样对季遐私聊要求过，要他做一个腰带或者帮忙加工一下手套什么的。 但是和人交涉确实很麻烦，要是有人帮忙就好了，季遐又想起了三七粉之前告诉他的想法，他现在不仅需要个家政妇，而且或许还要些别的帮手。 不过，这些问题至少今天是不用考虑了。 一晚上过去，季遐还没把家里剩下的武器做完，白雾就用得空空如也了。 然后，刚好十二点左右，季遐开始冥想。 这两天他没有深度冥想过，有空冥想的时候，都是在白雾中瞎摸索，一个光团都没找到，而之前抓到的光团也用完了。 今天晚上做了一大堆武器挂上交易频道，刚好顺便清空白雾。 之后进入白雾空间，季遐折腾了两个小时，抓了四颗光团，虽然这次没抓到明显很亮的目标，但是数量倒是够多—— 其中有一把剑，一个锤子，一块支撑板，一个盒子。 剑和锤子明显的武器，支撑板是建材，盒子似乎是用来装东西用的，也可以装符文用。其中支撑板和锤子的结构很简单，似乎可以对照着用，当然现在也不用着急。 因为白雾用得精光，季遐冥想醒来，困得直打呵欠。 按照正常经验，现在是只能睡觉了。 不过因为刚刚知道的情报，季遐觉得睡觉的时间也能利用起来。 季遐没拉蚊帐，实际上他的蚊帐已经被烧了，今天没去000，也没来得及买新的。 入睡的过程并不顺利，毕竟这次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季遐有些失眠，躺着床上失眠到了两点，半梦半醒间，感到自己睁开了眼睛…… 这算是睡着了吗？ 他抬头一看，就发现小蓝站在床边。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成功了。 季遐四周一看，心中一定。 这当然不是偶然，而是刚才在伊甸城就想到的计划。 正常情况下，春秋之境确实是个不可控的因素，需要用蚊帐挡着。 但是季遐已经知道了，春秋之境可以用来探索头顶星河，似乎还能接触到其他‘兰若之境’。 目前看来，季遐还不知道自己能从中得到什么，不过上次升上星河就得到了不少好处，至于其中的风险可以想办法克服。 此刻在梦中醒来，季遐看到室内空空如也，没有别人。 只有小蓝有些拘谨地站在床边，看到季遐醒来，就对他问候道：“你来啦？” 正文 第一七七章 星宿相助 季遐的想法很简单。 铸陶之前告知季遐这件事，似乎也意味着这个消息对于‘成材’——也似乎等同于‘变强’——有些意义，所以季遐觉得他可以试着探索一下。 当然，春秋之境并不是睡着就能进去，需要在伊甸城接触过别人、产生‘白’以后才能进入。 所以他需要拉一个人进来，并且要保证那个人尽量可以控制，以减少意外的可能性。 对这个需求, 最简单粗暴的办法是把对方绑起来，这需要对方实力不强，最好是普通市民，但是一旦这样做了，下次要合作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所以更简单的办法是给点钱长期合作，方便省心。 这样的人其实应该不会很少，尤其是在季遐还算有钱的情况下，选择面就更多了——季遐首先想到的是可规, 他之前和可规合作愉快, 而可规又是个普通人，也很好控制。 不过拍卖行不许，似乎也就是在防止窗外来客用‘春秋之境’与员工私下来往。 而且对方毕竟是有家室的女人，半夜拉到自己梦里也容易出事…… 所以季遐就转而选择了小蓝。 小蓝已经来过他的梦境世界了，上次过来就很老实，而且牵扯到的关系不大；虽然道德品行不一定值得信任，但是好像也还算有些职业操守，最主要是老实可控，有钱就很听话，所以季遐选择了跟她合作。 来到梦里，季遐看到小蓝换了身宽松的居家睡衣，穿着拖鞋，但是妆还没卸。 就对她点了点头：“下午吃了吗？” 小蓝回答：“稍微吃了一点。” “那你吃点东西吧，”季遐起身，麻溜热了一份盒饭，又拆了一些零食和汽水、以及一份卤肠给她。 “吃完你要待一会, 帮我整理一下那边的东西，扫一扫地, 会做吗？” “嗯，会。” “然后这边的东西别乱动。有空的话……再帮我誊抄一下这几幅图案，当然你懒得做就算了，做的好了额外有报酬。” “是……我会做。” 虽然还是有些离谱，不过小蓝已经有些习惯季遐的要求了，小心地答应了下来。 季遐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然后直接转身，把床一把推开。 小蓝正看着面前盒饭，连忙回头看去。 却见季遐只是掀开了床下的地板口，从下面捞上来已经准备放好的梯子，然后取出锯子和预备的材料、开始做木工。 转眼间就做了一台折叠梯出来，爬上梯子，突然朝天空纵身一跃，直接消失了。 小蓝看得目瞪口呆，突然季遐又从空气中探出头来：“小蓝，帮我取一下桌子上的星盘，就是我弓旁边的那个仪器。” 小蓝连忙把东西递给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冒热气的饭菜，感觉饭都吃得不香了…… 当然季遐没想那么多。 小蓝已经安顿好了，这里也显然已经进入了自己的春秋之境，季遐打算先上去探索看看。 飞入天空，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次已经很顺利了——沉入星河之中，季遐转身向后游去。 虽然他其实并不会游泳，不过星河当中并不是真正的水，再加上逐渐感知到了出现在身边的香火之力，指引之下，季遐踏上香火阶梯，再一次登上星河。 举目看去，星辉闪耀，极光连天。 然后…… 因为这次是独自来探索的，身后没有跟着张牙舞爪的眼球怪，头顶上也没保佑着自己的好神仙。 多少有点空旷。 星河无穷，渺然一人。 季遐把东西带来的摆在面前，总之先试试新买的东西再说。 首先按照说明书，把星盘重新组装了起来，过程倒是很顺利——为了操盘压价，可规直接把星盘能拆卸的部分都拆开了，所谓说明书也是她自己按照拆解顺序临时写的。 不过在组装完成后，季遐拿着完整的星盘。 低头观察下方星流，星波荡漾，深不见底。 就这样看了一会儿……却什么都看不懂。 星盘是观星术所用的仪器，上端对准北极星，然后可以按照一些规律操纵星盘，划拨上面的八条轨片，通过移动的空隙观察星空，寻求想要了解的问题的答案。 而这块星盘是学徒星盘，实际上是一件教学用具，在牺牲了一部分功能性能之后，使用起来本该非常方便。 可是季遐压根就不懂占星术，现在只能像个抱着奇怪仪器的小孩，胡乱拨弄把玩，却毫无头绪。 不过季遐琢磨了一会儿，却感觉到下方星河当中，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 这种感觉让季遐重新振奋，继续研究了起来。 起初，他以为这是某种感应，所以学着用星盘观察，逐渐找到了那几颗星的位置，却仍然不知道该怎么用。 结果片刻后，他突然反应过来了…… 将自己身边的一点香火沉入星河，交给了在召唤他的一颗星。 随即感到，那颗星发出一些亮光，照在了季遐的星盘之上。 然后季遐也逐渐明白了—— “哦……我刚才应该滑这一条，是吗？” “也不对？你是说要关上这个吗？但是这样就看不到了……可以吗？” “您突然照我的眼睛，是让我闭眼感受吗？” “我明白了，可是我现在只想鉴定一些符文的属性，您看能不能直接教这个呢？呃……哦我懂了，是让我把符号摆回一开始的样子吧？” 总之……原来是这个意思。 季遐大概明白了。 之前摆弄星盘的时候，这个并非他命星的星辰在呼唤他。 季遐本来还以为是星盘运转成功、有了什么进展，可能是某种占星术带来的奇特反应，让这颗星星产生了奇特的反应。 但事实是他想多了，暗星表达的意思可能很简单…… “你看你弄的是什么勾八。” “快划第二块轨片啊，我让你顺时针转。” “还有香火吗，再付一笔我手把手帮你，别丢人啦。” 行吧。 因为确实不懂，也确实需要个人教。 季遐之前倒是没想好去找谁——星运观测的老太婆做什么买卖都是杀猪价，季遐一时半会还不太敢去找她，但除此之外又不知道该上哪去找老师，而伊甸城又不流行书本…… 不过要学占星，虽然可以去找占星高手，但人的经验无论有多丰富，肯定都没法与星星本身相比。 这些星辰虽然都是正经神仙，但本身就是星星，而且还都是有香火就能帮忙的老大哥。 即便是这次没有了珈蓝神在保佑着，季遐也没法简单买到‘星河之弓’那样的好东西了。 但是他在这摆弄星盘，果然吸引来了好事的星神，并且果然得到了星神的指点。 正文 第一七八章 BUG 有了星神帮忙，使用工具的问题算是解决了。 当然，星星不会说话，没法跟季遐用语言交流，只能用一些手段对他进行提示、引导，只论教学效率，倒是并不算高。 但是铸陶也说了。 ‘除非能找到愿意帮忙的老师。’ 当时的季遐没明白这个特殊条件有什么意义。 但季遐现在知道了——铸陶这么说, 意思只是‘直接请老师帮忙鉴定’而已。 当然，季遐请不起专门辅助占卜的老师，占星术在伊甸城内，是一门高贵的学问，星运观测那里占卜一次就要几十块，直接雇佣的话, 季遐负担不起。 不过在机缘巧合之下，季遐确实找到了类似的办法。 比如说——他也知道了, 在这边世界, 占星术听起来是有点玄学的意思，但好像也是一门有据可循的技术。 而技术之所以被称之为技术，当然可以重现、可以标准化作业、也可以归纳经验。 学徒星盘足以解决目前的硬件门槛，剩下的问题就是‘该如何使用学徒星盘’，以及‘如何用这种工具实现自己的目的’。 第一个问题相对比较棘手，但星神的出现帮助季遐解决了大半。 星神虽然不会说话，但是星神可以直接帮季遐占卜。 当然，每次都付钱找星神帮忙的话，多少会有些破费，季遐也确实想自己努力一下。 起初，他打算让星神直接教他。 可惜星神不会说话，也没什么耐心，季遐终究还是没学会。 后来，帮忙的星神直接夺走季遐手中的星盘，在星盘上做了一些处理。 等到星盘被送回之后，季遐也看出来了——星光附着在星盘之上，为其附加了一件星光装置。 装置并没有带来新的功能, 反而彻底锁死了一些无用的部分。 比如说, 一个刚才季遐误操作过的刻尺被锁死了，另外两个轨片季遐刚才搞反过，被星神分别把调整范围缩小了一倍。 这些修改没什么用处，看起来就只是普通的防呆设计罢了…… 除此之外，有一些简单的连动装置，季遐只需要调整视角与星盘的位置，然后星盘就会自然开始运转——就像是一个辅助脚本一样。 有了这些，季遐再自己试一试，就算是想要误操作也变得很难了。 到了这一步，第二个问题算是彻底解决了，然后差的就只有一步了—— ‘对象集缺失’ 在做好准备、并且初次实践的过程中，季遐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bug弹窗。 虽然所谓窗口当然是他脑补出来的。 但是问题确实存在。 季遐根据程序员大脑，能够大致分析出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现在硬件已经妥当了。 ‘使用工具的知识’也在星神的辅助下，差不多搞定了。 作为这个‘程序’中的三个重要组成部分，季遐可以通过星盘、分析来自星河的信息，但是他分析的情报全部来自星河。 只有让星河根据他的符文状态做出变化，季遐才能得到他需要的符文情报。 因为他自己当然不能操控星河，所以程序就出了Bug……当然，要解决问题，当然不需要他直接操控星河这么麻烦，也许他需要的知识一个普通的命令，或者疏忽了星河的某种重要特性，这种特性可能会很简单，只要知道了就能解决…… 但是季遐自己是个还未入门的门外汉，让他来做这个Debug，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季遐开始自己瞎捣鼓，他试图召唤出星河之弓，但星河之弓显然不能用于占卜；他指望着另找个熟悉星河的星神能帮帮忙，但是香火剩下的已经不多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先算了，突然间—— “喂，做什么呢？” 清冷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季遐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星盘差点飞出去。 回头看去，朴素的行船行至他身边，巡女浑身素白，握着长篙，站在船头。 “巡女？”季遐大喜，“还以为你半夜不会来呢！” “本来确实不会来呢。”巡女问道，“你在忙吗？” 这是什么意思？季遐有些开始浮想联翩，连忙回答：“没有，当然没有。” 说着，行船只缓缓漂过，季遐收起星盘：“我可以上来吗？” 巡女意味不明地说道：“喔……你没关系的话，就可以。” 季遐连忙上船：“上次的事，正要谢谢你呢。” “嗯，记得声音小一点。”巡女站在船头，撑起长篙，“前面有几位星神不喜喧哗。” 星波荡漾，从两舷划过，季遐连忙住口，水声潺潺，船只缓缓向前驶去。 然后只听巡女说道：“也不需要特别在意，一般只要小声一点就可以了，而且你身具香火，他们不会因此讨厌你的。” “哦。”季遐点头，“那我还是小心一点吧，毕竟你在工作吧。” “嗯……”巡女应了一声，却又问道，“不过你下面有个女伴，与我共乘没关系吗？” “呃。” 季遐愣了一下，却有些明白刚才巡女加重语调说‘你没关系就可以’是什么意思了。 连忙解释：“她不是，是我临时叫来帮忙的，毕竟我现在还只能用春秋之境进入星河。” “我知道。” 巡女点了点头，却回头看向季遐，季遐看到她兜帽下的嘴唇带着笑意，却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你看不起她吗？” 季遐又愣了一下。 “她毕竟……”季遐想了想，说道，“是有点吧，不过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巡女得到答案，回过头看向前方。 “是这样吗？” 她又说道： “我和她虽然不一样，但其实又很像，我是个巡女，巡女也是低贱的职业。” “啊？不会啊……”季遐挠了挠头，下意识地说道，“我觉得您就和仙女一样。” “这处星河虽然是高位的空间，但我们并不是，我们只是临时雇佣来的巡女。”巡女撑着篙，说道，“你知道巡女是什么职业吗？按照你们那个世界的说法，似乎就只是小区的保洁员而已，虽然住在小区里，但是很普通，连你射死的工作人员都不如。” 不是吧，射死个工作人员，怎么传得这么开了？ 季遐尴尬：“你们怎么也知道了？” 巡女随意闲聊着：“昨天领班姐姐说的，让我们小心一点，还要我们碰到你了要好好说话，要鞠躬，如果你拿起弓就举起双手。” 她又回头，对季遐说道：“姐妹们都很怕你，听说你睡着了，都不敢来巡河了，然后就只能让我来了。” 正文 第一七九章 投机取巧 “这样啊……害你加班真是对不起了。” 季遐挠了挠头，然后又想到，自己或许该认真解释一下。 就说道：“我肯定不会对你们动手的，我前几天杀的那家伙也只是为了自卫，更何况你还帮了我。” 巡女说道：“我知道你是好人，不然也不会过来，但你们确实可以随意杀人, 就算是那个被你杀掉的工作人员，好像也只会罚你一点钱吧？” 她又忧郁地说道：“至于我们巡女，在小区的工作人员当中也只是最低的一等，被你们杀了可能都不需要赔钱。” 说着，长篙拨开星河，逐渐接近星河中央，星流渐密。 季遐坐在船后，看着她的背影，倒是知道之前巡女话的意思了。 不知道说什么, 只能解释：“我不懂巡女，但在我们原来的地球，保洁员也不是低贱的工作。” “嗯……是吗。” 巡女不可置否，似乎确实在思考这个问题。 季遐就继续说道：“我们那里的人类社会跟这里不一样，厉害的人不会太厉害，有特权的人也不会很有特权。” “剩下的大部分人都是一样的，有的人扫地，有的人种菜，有的人教书，有的人看病。” “每个人做自己擅长的事，各取所需，一起劳动，一起体面地生活。” “至少这些人里，大……大部分都不会看不起保洁员。” 船行渐渐，季遐说着，却有些心虚。 虽然感觉上理所当然，至少他自己确实是这样认为的。 但说出来却总觉得不太对味。 不过反正就这么一说, 要说错也没错。 巡女回头看了过来, 却似是看出了季遐话中的不自信。 她的笑意淡了些，说道：“那还真的奇怪呢，怎么会有这样的世界呢？” “嗯……” 季遐转头看向船边，挠着头发：“也对，怎么会有这样的世界呢？” 已经接近了星河中央，周围星河密布，下方的星空密集得如同液体，隐约倒映出船舷的轮廓。 季遐想起了地球上的种种，有些心不在焉。 突然看到星河的倒影，心中一动。 刚才巡女来之前，他在琢磨如何让星河反应自身状态的办法，却毫无头绪。 不过此刻的季遐反应过来了—— 对于真正的占星术来说，季遐的问题也许只是个小问题。 或许只要掌握一点小技巧就可以完成，却也得季遐继续想办法去掌握新的技巧，在没有正经老师的情况下，也确实有点棘手。 但季遐之所以能够折腾到这个地步，要么是投机取巧，要么是在投机取巧的基础上投机取巧……现在再折腾占星术, 的确会很麻烦。 所以与其考虑正经的解决问题的办法，不如继续投机取巧。 反正, 只要能占卜成功就好了。 而现在他的最后一个问题其实很简单—— 只是在‘如何让星河反映出自己的状态’上出了问题，但之前季遐始终不得要领，只是隐约觉得这个问题很简单，却始终想不到办法。 此刻季遐看到星河，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在星河更加密集的地方，通过倒影来观察自己的状态，这样就好了嘛！ 意识到这一点后，季遐大喜过望，扒着船舷往下看去，在荡漾的水波中，果然隐约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耳边听到巡女问他—— “果然是假的吧？” “嗯……” “其实你是为了讨我开心，才这么说的？” “不，也不是。” 季遐这才回过神来，将目光从星河中移开。 刚才说到哪了？ 连忙坐回去，也差不多反应过来了——虽然擅长在网络上说话吹牛，现实中却似乎并不是很会跟人聊天，尤其是跟女性聊天。 再加上刚才三心二意，至少此刻，巡女就对他的回答并不是很满意…… 巡女看着前方，有些惆怅地说道： “那也没办法啦，毕竟只是巡女的话倒也罢了，其实就算比起其他巡女，我也差了很多呢。” 季遐有些心虚地说道：“不会的，我觉得你很好，你上次都帮了我。” 然后又试着岔开话题：“说起来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 “干嘛，突然问我的名字。”巡女说道，“我只是个从乡下来的巡女，也不如你家里那个女伴好看。” 季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意识地抬眼看去，看到她兜帽下的下巴，却见肤如白玉，唇如胭脂，玉颈修长，嘴角含笑…… 不好看吗？ 季遐心里暗想着，说道：“我是真的很感激你。” 巡女揶揄道：“那你问我名字做什么，感激的话说‘谢谢’不就够了？” 巡女似是在挖苦，又像是在开玩笑，事实上她之前就在用这种语气说话了。季遐不知道她是真的在嫌弃、还是在逗自己玩…… 不过他作为一个情商正常的未婚男性，听着是有些心里蠢蠢欲动。 所以现在也有些冲动了起来——哪怕都不知道对方名字，哪怕并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 季遐试着问道：“我真想知道，能知道姑娘您的芳名吗？” 说出来都要肉麻疯了，结果巡女却不觉得有问题。 “我叫花睆。花就是花朵的花，睆，我也不知道是哪个睆，总之就是这样。” 说着，她伸出素手，在星空中比划那个名字，季遐看着，咽了咽口水：“我叫……呃……” “嘘。”花睆用手指比住嘴唇，“你不用说，你们业主的名字要保密的。” “……好的，谢谢。” 其实季遐自己也想起来了，不过花睆的提醒让他很暖心。 之后花睆又问：“好了，名字告诉你了，然后呢？” 季遐又有点卡壳，花睆又回头看着他，一边撑着篙，一边又揶揄他道：“怎么啦？你那个女伴，就是被你这样骗到家里的吧？” 倒不是第一次提下面的小蓝了，不过此刻花睆又提，季遐突发奇想：“那你不嫌弃的话，待会要不要也去我家坐一坐？” 结果说完就有些后悔了，花睆也生气了—— “我才不去呢。我们才见面两次呢，而且我在天上可比你家里好多了，你这个登徒子，去去去。” 正文 第一八零章 归零 一番操作，季遐直接被巡女赶下船，当时自然有些后悔自己嘴贱。 不过被推下船之后又回过神来，我干嘛下来呢？ 人家就随便推一推，也没用力。 结果自己就老老实实下去了。 季遐愣在原地，看向离开的行船，巡女好像在回头看过来的样子, 迎上目光之后，大方地挥手告别。 季遐也只能挥手，最终也没有再追上去—— 现在再追上去，好像是不太合适了。 而且…… 又回头看了一眼，季遐紧急观察了一下下方星河的密度。 还好，还没出界。 刚才他在船上发现，只有在星河最密集的这片区域内才有倒影。 如果继续往前, 到头还得折返回来，他又不会游泳，还得用香火赶路…… 所以相比往前再坐一段，现在下船也确实正好。 于是季遐叹了口气。 一边在心中感叹着，我可真是个老实人啊，人家说让下船就下船。 一边重新摆开了星盘。 刚才已经把硬件和软件问题解决了，现在又在星河密集处，能够通过倒影、直接观测到自身命数，差不多一切准备妥当了。 季遐站在一块由香火构成的地面上，看着下方星河，在行船离开之后，星河重归寂静，呈现出虚幻却清晰的倒影。 首先，将星盘的顶孔对准北极星，再调整旁边的窥孔，操纵刻尺。 起初还有些生疏，后来逐渐有了心得—— 确定了顶端的星位，再根据倒影对准刻尺的一端，再将另外两边分别对准金星与水星。 然后按照五种晦数, 调整刻尺, 使火星与木星的光芒透过滤眼，显示在刻度上。 最后季遐得到了五个数据。 基本上都是0。 仔细看去，只有第四个晦数稍微有点偏上，大概只有是0.2左右。 再仔细看，第一个晦数则向下偏移了一丁点，但是幅度非常小，大概是负0.05左右。 数据看起来很小，不过季遐知道这个数据是正确的—— 这个数据代表了他自身符文在未激活状态下的‘晦数’。 ‘归一’之道说是归一，实际上追求的是晦数归零的状态。 所有晦数都是0的话，就代表不会有‘晦’产生。 也就是说，季遐现在什么符文都没在用，但是符文产生的晦数当中，这两项处于不平衡的状态，而不平衡就会产生副作，就会让他生病。 当然，光是现在这样，其实并不能算有害, 也完全不算是最终的结论。 晦数只有小数点级的时候, 其实根本就没有害处——有时候凭借人的身体自身调节，也足以把偏差值较小的晦数的影响缩减到无。 对于‘归一’来说, 真正重要的是符文正常使用的时候的平衡状态。 季遐想了想，首先激活了狩猎者符文，随着浑身青筋暴起，力量成倍增加，而与此同时，轻微的晕眩感袭来，头发与眉毛开始发痒…… 趁现在，季遐重新进行了一次占星，得到了数据—— 狩猎者符文激活‘长毛怪形态’之后，占卜的晦数就开始变多了。 季遐看到其它数据还是很小，但数据四变成了3，数据二变成了-1，比起刚才，这种程度的晦数显然已经开始变得有害了。 然后继续测量，占卜了‘狩猎者’、‘诡舞者’与‘蜃灰’呈现的晦数。 为了让数据尽可能准确，季遐分别使用、分别占卜，就连使用‘狩猎者’长毛的能力也测量了一番。 过程倒是不太顺利，其中最麻烦的不是‘蜃灰’，却是‘诡舞者’。 ‘诡舞者’需要恐惧作为原料，自己的恐惧就很难办了。 季遐用‘狩猎者’变身之后，用打火机靠近自己的手指，记下恐惧的感觉之后，取消变身、然后迅速使用‘诡舞者’，并记录数据。 最后的结果似乎受到了‘狩猎者’的晦数的一些干扰，不得不重新测量了三遍，数据才勉强合格。 但‘诡舞者’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幻觉’，一部分是‘支配’，支配需要他人的恐惧作为媒介。 于是季遐回到星河当中，从天花板上探出脑袋。 “小蓝，我这有份有点麻烦的临时工作，你有兴趣吗？” 小蓝正在帮季遐抄画图案，疑惑地抬起头：“什么事？” “不是很复杂，内容也还不能告诉你，当然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只是做个小实验，很快的。” 小蓝勉强点了点头。 季遐问她：“你怕虫子吗？” 小蓝摇头：“不怕。” “怕黑吗？有没有什么比较害怕的的？” 小蓝继续摇头：“我怕老鼠。” 虽然这么说，梦里也没处给她找老鼠。 “我跟你说，我家马桶里有一只吃人的水鬼，它有蛇的脑袋和老鼠的尾巴，你一个人小心一点。” 简单说了一句，果然能感觉到小蓝有些怕了，而刚好是在梦中，季遐用那股恐惧，变出了一只蛇头鼠尾的怪物幻影，怪物从马桶里探出了脑袋。 “……” 小蓝没有叫，不过怕极了。 季遐趁机回到星河中测量数据，首先检测了直接使用‘支配’符文的晦数，数值是2左右，倒是比‘幻觉’符文稍低一点。 之后，季遐检测了使用那种弓目的衍生技巧、也就是‘弓术嗅觉’的晦数，季遐发觉晦数非常低，和常态差不了多少。 自然也就知道所谓‘真道’的意义了—— 直接使用符文产生的晦数更高，但若是将符文与技巧结合起来，产生的晦数和常态状态基本上没有差异。 当然，这些结论和事先知道的情报和理论相似。 不过把数据全部统计起来，本身就是‘归一’之道的一环，也就是铸陶所说的‘先知后行’。 季遐测完自己的这些能力，意识到狩猎者与诡舞者相差不多，直接使用的晦数都是两项，偏差值大概都在1-4之间。 其中有一项竟然是相同的，若是季遐同时使用‘诡舞者’与‘狩猎者’，哪怕不使用符文交汇，也导致一种晦数互相叠加而偏高。 至于‘蜃灰’，这是个完整的二级符文，使用一次的晦数有两项。 一项是-10整，一项是-7稍多一点，比‘诡舞者’和‘狩猎者’加起来还要高。 幸运的是，两种晦数与‘狩猎者’互相独立，有一种甚至与‘诡舞者’的一项晦数相反，只是因为数值过大，基本上无法做到抵消归零的状态，也是现在季遐身上‘晦数’最高的符文。 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季遐很快就把三种符文的晦数测量完成了。 当然，现在只有这些数据，实际上也还无法立即改善情况。 甚至就算是数据也不太直观——似乎只能用来估量一种符文的副作用大小，并且知道其危害，但是该用的时候还是要用。 不过所谓‘归一’之道，本身虽然复杂，但也很简单，其中的要点不是通过自身调节去适应晦数，而是引入更多晦数，达到一种人工归零的程度。 此刻看清了晦数，却已经算是完成了‘归一’的一大步。 接下来的步骤虽然仍然苛刻，但季遐也不是全无准备。 于是季遐做了些记录之后，就再一次从天上伸头下去： “小蓝，帮我拿一下那边抽屉里的东西，小心点，里面有危险品，戴上旁边的手套再拿。” 正文 第一八一章 预案 小蓝老老实实去拿东西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惊吓，又或者是‘危险品’让她有些紧张，这次她也很怕。 不过她还是帮季遐把东西取了上来。 东西是一些从神龙国际买来的封印盒子。 里面装着的却是最近几天，季遐通过各种途径找来的符文—— 季遐在地下城碰到的符文不少，不过因为难以收集，大部分确实都被浪费掉了。 但是季遐也留了一些，除了‘复苏’碎片, 还有另外两个三级符文、以及两个低级的四级碎片。 除此之外，倒是趁着昨天晚上在网商app里瞎逛的时候收购了一些。 却是因为别人没有封印工具，加上大多数人通过季遐的攻略，知道符文最好只用一个，所以最差的四级符文碎片也没什么销路——买得起的人不需要，想要的人买不起。 季遐看到价格不贵, 就顺便收购了一些，当时买了四个，多的不是不是不想要，而是他买的盒子不够用了。 现在自身鉴定已经完成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抵消已知的‘晦数’，首先当然要从这些东西入手。 季遐把东西拿上来，然后按照之前的方式，分别对它们进行了占卜—— 两个三级符文当中，一个外形是蝴蝶翅膀，一个外形是白色药片。 通过鉴定，白色药片形状的符文首先被排除。 它的晦数是第二种的正数，第五种的负数，季遐用不了——第四种的负数倒是很好，可以抵消狩猎者的一种晦数，但是第五种的负数却很要命，与‘蜃灰’当中晦数最高的一项重合，季遐怀疑自己用了会当场去世。 不过之后，季遐占卜了那枚蝴蝶标本形状的符文。 这个符文有三种晦数，看起来是很麻烦的类型。 但是三种晦数当中, 有两种都是有利的——它的第二种晦数是正数，第一种晦数是负数，刚好可以与两种已有的负面晦数相抵消。 还有一种晦数与‘蜃灰’的一种晦数重合，但是与‘诡舞者’的一种晦数相抵消，虽然考虑到总量仍然有害，但是这一项的数值不高，只有1左右，影响也不是很大。 这个蝴蝶标本让季遐很满意。 当然，他现在也还不急着吸收。 季遐测完这两个三级符文，先把它们收了起来。然后开始测量那些最低级的四级符文—— 四级符文本身并不会显示等级，可以根据外形状态与光泽判断出来，这些符文都是最下等的四级符文碎片，作用不会很大，晦数也不会很高。 只是现在季遐需要中和自己的晦数，所以这些低级符文是很好的选择了。 季遐一个一个测量了过去，得出结论之后，又验算了两遍。 为了保险起见，还把结论涉及的所有符文——包括已经吸收与尚未吸收的——全部都重新测量计算了一遍。 最后确认无误之后，打开了两个盒子—— 一个就是蝴蝶标本形状的三级符文碎片，本来被封印着, 今天刚好是解封的时候。 一个是买来的四级符文碎片, 形状是翻涌的乌云。 由于已经有了三个符文, 这次吸收符文慢了一些，并且因为属性冲突，过程有些痛苦。 吸收了蝴蝶形状的符文后，季遐感到自己的鼻腔难受得厉害，四级符文碎片则不断产生静电，让季遐在一段时间内、动一动就浑身静电打火。 不过作为甄选之后的结果，这两个符文迅速融入到了季遐体内，并通过‘我之书’显示了出来—— 三级符文叫做‘信息素’： -深思熟虑，郑重所得。 -‘信息素的探知痕迹’。 -生于虫鸟，息于泥沼。 -一些与‘本能’有关的陈旧知识，本能可以支配外物，本能会被外物支配。 四级符文叫做‘雷风狂啸’。 -深思熟虑，郑重所得。 -‘雷风狂啸：御风’ -鹞鸟起飞，遁入晨风。 -领主‘禺耳’的声啼，是诅咒，也是馈赠。 我之书的第七与第八页，分别出现了两种新的符文的标志，‘信息素’出现在了季遐的鼻梁下，‘雷风狂啸’则出现在了脊柱的背后。 季遐大概试了试这两种符文的基础作用。 ‘雷风狂啸’似乎能够用来奔跑，在全力狂奔时，能够避免气流的阻滞、并且反过来得到气流的助推，似乎很有用处，但是使用的时候空气会产生啸叫。 ‘信息素’则不太直观。 季遐试了试，似乎能够产生一些带有标记效果的物质，这些物质可以附着在任何地方，并使季遐能在脑海中感知到这些物质的方位。 但又有严格的使用范围限制，超出五十米的‘信息素’季遐就感知不到了，显得有些鸡肋——在五十米内，季遐可以通过弓目、轻易捕捉到任何一点风吹草动，由此看来，这个‘信息素’符文似乎与他的能力用途冲突。 不过，符文毕竟不是只有一种更能。 且不提以后逐步开发用途的可能性。 季遐这次吸收两个新符文，目标本来也不只是寻求这些符文的正面作用。 简单的数学模型已经搭建好了，这两枚符文加起来，再加上原本的三枚，刚好可以拼凑成为一个‘归一’的闭环—— 季遐拿出之前的计划单，确认了一下。 然后按下旁边的一块秒表，像是练武术一样，开始原地比划了起来。 首先，激活‘狩猎者’。 舒展了一下筋骨之后，开始使用‘诡舞者’，身形逐渐隐去。 然后突然启动，在空气的爆响声中，在原地跑了两圈，又一拳打中了一张放在桌上的白纸，纸张化作飞灰。 一番瞎折腾之后，看准时机摁下秒表，并退出了‘狩猎者’的状态，时间刚好停在1：00的刻度上。 然后季遐闭目感受……什么都没有感到。 成功了！ 没有任何感觉，季遐却反而大喜，毕竟他的目标就是要‘什么都没有发生’。 毕竟他现在收集了5个符文，但是要让这些符文的晦数刚好互相抵消，也仍然需要讲究一些技巧。 对于资深占筮学者来说，中和晦数的方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随时占卜，根据自身的晦数状态、在短时间内选择相反的符文进行中和，以达到随时归零的效果，其中没什么捷径可走。 季遐短时间内还做不到，无论是符文的种类、还是占星术的熟练程度，都还达不到这种程度。 所以还是得投机取巧——季遐的办法就是‘提前准备预案’。 比如现在他在演练的这套‘动作’，就是这种思路的产物。 根据计算，他可以每次使用，激活‘狩猎者’一分钟，‘诡舞者’半分钟，‘雷风狂啸’生效六秒，期间用一次‘蜃灰’与三次‘信息素’。 一番折腾，虽然限制有些死板，但是一切结束后，季遐一看星盘。 只有第五种数据高出了1以上，但高出的也不多，剩下的晦数数值都很小，基本上都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虽然限制很大，但是晦数在互相抵消之下，已经几乎接近为0了。 正文 第一八二章 符文交汇 完成这一步后，季遐长长舒了口气。 最后虽然没法完全归零，但是在可选符文只有八九个的情况下、把晦数控制在很小的范围内，确实已经算是成功了。 而这次成功之后，他的‘归一’之道就算是初窥门径了。 根据铸陶的提示、以及可规打听到的消息，归一之道在缺乏指引的情况下很难入门，就是这一系列准备工作对于初学者来说很难上手。 接下来可以进行优化的地方虽然很多, 比如说季遐现在就还无法让晦数完全抵消，要做到‘归一’也只能投机取巧。 但是有了这个开头之后，接下来就可以在已经完成的‘归一’预案的基础上修修补补，实战使用中，也不用揣着一堆符文不敢用了。 至于今天的观星计划，到这里, 也确实可以告一段落了——至少今天预定的目标算是超额完成了。 不过到了这里, 季遐因为之前的成功，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不禁心痒难耐…… 走上‘归一’之路，虽然是铸陶的建议，但也是季遐自己的想法，对于季遐来说，选择归一之路的最初原因也很简单—— 最主要的原因，当然是已经拿到了复数个符文，多的也舍不得割掉。 无论是最初得到、最好用的‘狩猎者’，还是已经可以踏上‘真道’之路的‘诡舞者’，亦或是没什么大用、但显然最值钱的‘蜃灰’，季遐都不太舍得扔。 为了把三个都留下，就只能琢磨‘归一’了。 而除此之外，则是一段仅有过一次的经验—— 却是第一天夜晚，诡舞者与狩猎者符文交汇。 当时季遐隔着门、一箭射死了小炉子，其中当然有‘弓目’的功劳。 但是没有符文交汇，季遐连门板也射不穿，即便是现在已经熟练掌握了弓目之后，符文交汇的效果仍然很诱人。 若是保留诡舞者与狩猎者, 他可以在需要的时候使用符文交汇, 作为压箱底的绝招，这一点倒是已经得到了确保。 但是在‘归一’模型初步完成后，季遐又想到了一种新的可能性—— 能不能用‘归一’之道的办法，把符文交汇的晦数也抵消掉呢？ 想到这里，季遐蠢蠢欲动。 所以他从天花板上伸出头，对小蓝说道：“小蓝，你饿了吗？帮我也热一份盒饭，顺便把抽屉里的辣酱包给我全部加上。” 小蓝说她自己不饿，不过帮季遐热了饭菜，还确认道：“辣酱包调多少？” “全部。” “……” 小蓝没说什么，干脆把整包辣酱一起递给了季遐。 季遐把东西拿上星河，拌好饭，酝酿了一下恐惧情绪，然后调整好星盘。 一切准备妥当，把实质化的恐惧作为燃料，加入‘狩猎者’之中。 瞬间过后，季遐感到了某种变化——天地开始颠倒，星河开始褪色，星河之弓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呼应, 出现在了他手中，并且在没有搭箭的情况下，让他进入了‘弓目’状态，并且看到了一些东西——璀璨的星河之中，那些伟大的事物从四面八方关注着他，安静地看着。 “咳咳咳！” 只一瞬，季遐就撑不住了，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重锤砸了一下，眼前一黑，一头摔到在了香火地面上，并且抓起辣油拌饭就往嘴里倒……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小蓝，快，饮料……” “你没事吧？” “没……没……” 一顿超辣米饭下肚，状况稍微好了一点。 虽然吃完之后，感觉整个人都在烧。 不过这是当初安大夫告诉他的的办法，晦数过量需要放血，但是放血必须去诊所，在那之前只能食用大量辣椒暂时压制。 听起来有点离谱，但是确实有用，季遐在梦里吃了一顿辣椒饭，好像也能起效，总之病痛的感觉缓解了不少，头晕感也减轻了。 “呼。” 又喝了一罐冰汽水，这才暂时恢复正常。季遐自己调整了一下状态，才开始阅读星盘。 在熟悉了占卜的手段之后，季遐在刚才符文交汇之前已经做好了占卜准备，虽然符文交汇的状态只持续了一瞬，加上他自己无法实时操作，最后的数据肯定会有误差，但是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然后季遐看到，‘符文交汇’产生的晦数也有两种—— 一种是‘诡舞者’与‘狩猎者’重叠的数据四，两种符文单独使用的时候，都会产生这种晦数；在‘符文交汇’的情况下，一瞬间产生的晦数高达11，比‘蜃灰’都要高了。 至于另一个数据，则是原本没有涉及到的数据1，季遐刚看到，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132 多少？ 季遐揉了揉眼睛，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当然他仍然怀疑测量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不过现在当然不可能再试一次了，符文交汇的副作用如此严重，季遐怕他再试一次之后会当场去世。 到了这里，今天的实验也该告一段落了。 季遐坐在星河之中，暂且缓了缓。 一切结束后，季遐收拾东西，把饭盒也带走，毕竟在星河中乱扔垃圾不好。 不过回到家，往下喊道：“小蓝，接一下东西！” 结果看了一眼，下面却没人。 人呢？ 季遐有些懵，连忙变身跳下，稳稳地落地。 东西暂且放下，又重新找了一遍，小蓝果然不在室内了。 她走了？ 季遐产生了这个念头，并且紧接着想起来一开始的担忧，他需要有人帮他进入‘春秋之境’，但是怕找的人不可靠、偷他东西。 结果现在小蓝不见了，季遐产生了这个念头，连忙看了一下室内—— 却没少什么东西，不仅上锁的抽屉里的钱没丢，而且其他物件也没少，来到桌前，看到小蓝帮她抄画的玄物图案，已经抄了好几张，也都很认真，最上面的一张甚至都没抄完。 看起来有点不太对劲，季遐又想到，也许是自己已经醒了？ 春秋之境的本体是梦境，一切都和现实很像，有时候难免会与现实不太分得清接线。 不过仔细一想，同样不是。 不仅是因为他刚刚还在天上，而现实中是去不了天空星河的。 而且现在季遐点了一下手机，仍然点不开，这意味着他仍然在梦中，却也尚未苏醒。 正文 第一八三章 画 那小蓝去哪了？ 被马桶里的老鼠尾巴怪物吃了？那东西应该已经被驱散了吧。 又或者是突然待腻了，所以走了吗？说起来离开梦境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小蓝她好像不行吧？ 季遐这样想着，突然灵机一动。 在房间内仔细感受，又拿起弓——因为魔鬼暂且削弱了他的意志，他暂时无法张开弓目了，但是用那种真道的技巧、展开的弓术嗅觉, 还是可以用的。 于是他开始使用守林人长弓，开始感应。 隐约感觉到了一缕恐惧的气息，气息确实是小蓝的。 顺着气息，找到了微波炉边上…… 然后就没有了。 对了。 季遐也是现在才反应过来，刚才他让小蓝帮忙拿盒饭，小蓝就到微波炉这边来过。 不过后来她又帮季遐拿饮料，去了冰箱那边。 此刻季遐循着她的气味, 来到这里，就失去了小蓝的踪迹。 是她在这里失踪了？ 季遐仔细找了找。 微波炉是昨天Boss战的奖励, 之前季遐试了试，没觉得它有什么异常。 于是季遐在桌上桌下翻了翻，又在周围找了找，又打开微波炉看了看，仍然没有发现。 不过他转头一看，看到微波炉旁边立着一幅画。 这幅画普普通通。 来历很简单，就是当初季遐路过‘逢赌必输’事件房，看到这幅画还蛮好看的，就不顾章鱼老板反对，顺手带回了家。 后来季遐缺钱，顺路把画带去卖，神龙国际的开价还挺贵的，最高三十，不过得要画店鉴定文书才能起拍。 季遐后来没去画店，而且钱的问题逐渐被其他办法解决，这幅画因为太大, 价格也不高，与其折腾着搬去伊甸城、再到处开证书拍卖，不如去地下城逛一逛……所以季遐也没有再管过这幅画，一直摆在这里。 而这幅画的样子很简单，似乎就只是一幅风景画而已。 没有太多复杂的细节，只是一片阳光照耀的草原，看起来就像某经典操作系统的桌面一样，其实挺好看的。 只是当初因为元素太少，被嫌弃是景物画，价格因此开低了一些——一些复杂的画在神龙国际似乎能卖一百以上，相比之下，这幅画确实有些单调。 不过季遐仔细一看。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此刻的画面看起来格外美丽。 色彩鲜艳，阴影分明，阳光如同水在流淌。 不像是一幅画，反而像是一片真正的草原一样。 而且…… 再仔细一看。 画里是不是有个人？ 在接近右侧画框的那个地方，季遐看到了一个人影。 头发是奇怪的蓝色挑染，穿着睡衣，白花花的小腿下只穿着一对绒毛拖鞋。 这不是小蓝吗？ 她怎么到画里去了？ 季遐突然惊觉, 并且依稀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之前就通过铸陶和可规的情报知道, 通过春秋之境, 可以进入一种类似的世界, 叫做‘兰若之境’，而兰若之境以‘境府’作为核心，他的梦中星河就是头顶上的日光灯。 谷庤 也许，这幅画也是一处兰若之境，只是之前没有发现而已。 想到这里，季遐恍然大悟，他试着将手伸向画作，结果碰触到了画的表面，并没有进去。 是了，之前铸陶以及可规的情报都讲过。 进入不同境核的方法不同，但是大同小异，重要的是要专心。 季遐便认真盯着画，看了一会儿。 没感到有什么变化。 但是回过神来，突然感到微风拂面，阳光照在了自己脸上。 季遐突然惊觉，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画中的一片山坡上。 眼前看到的景象，与画中一模一样。 抬头看天，熟悉的太阳，已经仿佛很久很久没见过了，有些刺眼。 “小蓝！这边！” 季遐远远地呼喊着，小蓝看到季遐也进来了，连忙跑了过来，然后还是小心翼翼地对他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乱跑的，刚才只是想随便看看，结果没小心就进到画里了。” 季遐对她说道：“我也不知道这幅画有什么问题，你的发现帮了我大忙，说起来你是怎么进来的？” 确实是个意外收获，小蓝也没有隐瞒，说明了她进来的方法，又按照季遐提问，说明了她在这里的发现—— 和季遐一样，小蓝进来的方式也很普通。 就只是盯着画，认真看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就已经在画里了。 这幅画内的世界，就和画面上展现得一模一样——进来后不知道该怎么出去，就只是一片普普通通的草原，阳光普照，虫鸟飞舞，小蓝刚才进来有些被吓到了，但是里面确实没什么别的东西。 唯一有些特别的地方，似乎是这幅画的‘边界’—— 倒是可以看到，这幅画中的世界非常广阔。 抬头可以看到太阳，四周的可见度很高，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举目远望，草原甚至延伸到视野的尽头，甚至除了进入点的那座小丘之外，别处连一些地形起伏都没有。 不过……人能去的地方却不多。 小蓝刚才进来后，已经在四处摸索过了。这处空间，有一些限制进入者活动范围的看不见的空气墙。 虽然草原上的虫鸟可以自由移动，不会被空气墙阻拦。 但是进来的人——也就是小蓝和季遐，都无法离开画面的范围。 这让他们能去的地方只限制在一小片扇形区域内，若是想去画面没有描述的地方，就会被空气墙挡回来。 “原来是这样的空间啊。” 季遐坐在草地上，抬头看着太阳，大概明白了这片空间的结构。 小蓝倒是有些急，抓着他的手臂：“我们该怎么回去呢？” 季遐淡定地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不过他又说道：“不过你别急，一会就能出去了。这里是我的梦，我醒来就自然会出去……你要是等不及了，可以吓我一跳。” “哦……能出去就好。”小蓝这才放心下来，也没急着吓季遐一跳，就老老实实站在他身边。 看季遐似乎很享受的样子，坐在地上，她也没有打扰。 季遐就这样晒了一会儿太阳，过了许久后，才突然对小蓝说道：“这幅画好像还不错。” 小蓝点头。 季遐却又说道：“如果住在这里，当个农夫，自己种田吃饭造房子，然后娶个老婆，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似乎也挺好的嘛。” 正文 第一八四章 赔偿金 小蓝不知道他的意思，愣了一下才开始认真考虑话里的内容，美眸露出了向往的光彩：“嗯，是的。” 季遐转头看着她，问：“小蓝，你喜欢这种生活？” 小蓝郑重地点了点头：“是的，我很喜欢。” “那就好好干, 以后帮我做事，我最近越来越感觉我需要别人帮忙了，你跟着我做事，想筹钱买一片这样的空间还是很容易的……当然你也选择更好的空间，这种画一般都不会太贵。” 季遐说着，也没看小蓝的表情，却又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道：“至于我就算了，我虽然喜欢安全的环境，但我对大自然的兴趣不大, 我想吃的东西要当时就能吃到，种田一种要半年，也未免太长了……而且这里肯定没有手机信号和电脑。” 说着，也没管小蓝的反应，又自己沉思了一会儿。 然后才转头看向小蓝。 不过小蓝似乎并没有在生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远方，风吹来，她奇怪发色的短发在风中微微拂动着。 感受到了季遐的目光之后，她说道：“好的，我会每天都等着你。” “好，不过明天就算了，你先休息吧。”季遐对她交代了一句，又自己躺好，看着天空。 看起来，这就只是一片单独的空间而已，没有怪物，没有人, 没有别的其他的东西。 用途当然也很简单。 有兴致的话，大概可以来这里种种田，晒晒太阳，但季遐确实没那种兴致。 此刻他想到的是更好的东西—— 但如果是别的画呢？ 也许，画店的画之所以那么贵，就是因为每一幅画都是一处境府。 如果是装满美食的画，也许能进去大吃一顿；如果是一张塞满镍币的宝库的画，也许能拿到很多钱，如果是一张地球上城市的画，能不能回地球呢？ 应该是回不去的。 这片空间虽然范围很广阔，也似乎不是虚构的，但更像是一片独立的空间。 不过前两项应该是可以实现的，对于季遐来说，‘兰若之境’自然也有其价值，甚至还与铸陶所说的‘成材’有关。 只是现在看来，又是个亟待开发和投入资源的大项目—— 且不提以后该如何寻找更好的境府，就算只是想在‘兰若之境’自由往来，也似乎很成问题。 若是能够自由进入、自由离开, 这种兰若之境至少可以作为自家的扩展区域来用, 只是现在得进入梦中、再进入画中，实在是麻烦。 依稀记得之前可规的情报说过这个问题, 也许该想办法再打听一下，而且‘兰若之境’似乎与小炉子夫妇二人尸骨的用途有关，现在季遐还不知道该上哪去找铸陶说的‘命具师’…… 想到这些未来的计划，季遐逐渐出了神，只是现在着急也没用，季遐想着想着，念头又回到了刚才的那番话上…… 如果。 真的在这片地方当个小农民，不再回好运小区，就这样定居下来，似乎也确实没什么不好的。 无聊归无聊，但是好在一个安全。 而且‘无聊’的问题也确实不难解决，也许可以找个能在这里使用的手机或者电脑，根据血惭的攻略，这种东西似乎是存在的。 除此之外，也可以和别人一起来，比如他现在就可以拉小蓝定居在这里……当然如果是小蓝的话，心里多少会有些芥蒂，但如果是别人呢？ 想到这里，季遐又想到了刚才的巡女花睆。 当然现在回头想起来确实有点可笑，毕竟刚才季遐急着占星，从船上下来，现在又开始念念不忘，多少是有些‘呵男人’了。 谷焠 不过季遐也有后手…… 刚才下船之前，季遐把手表‘忘’在了船上。 说不定下次可以借口找表，再跟她见面。 有没有用不知道，想起来甚至有点可笑，不过反正书上是这么写的，季遐也照着做了，就是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季遐这样想着，心中逐渐胡思乱想着。 突然眼前一黑，醒来的时候，日光灯已经大亮了。 季遐睁开眼睛，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中。 第一感觉是鼻腔腔里非常难受。 嘴里也满是甜腥味，起床一摸，满嘴都是血，血迹蔓延出来，染红了枕头和床单。 然后也感到身体正在隐隐作痛。 果然……梦里用了符文交汇，也会影响到现实。 虽然梦里吃了辣椒，也同样可以缓解现实中符文的副作用，但是辣椒毕竟只能缓解，不能根治。 当然，季遐对此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哪怕早晨醒来，满嘴都是血也属实有点震撼，但是他昨夜尝试符文交汇的时候就想过了，今天刚好去一趟贝比诊所。 于是季遐顺手把床单被套换下来，顺便把这几天换洗的衣服也整理了一下。 正要出门，不过打开手机，季遐看到了几个私聊…… 首先是‘特别关心’，也就是物管发来的消息。 “在不？” 还是不说正事，季遐回了一句：“物管哥您说。” 物管说道：“听说你参加小区活动被人打了，打得很惨？” 季遐本来想否认，但字打出来之后又反应过来了，只是问道：“怎么了？” “活动委员会那边判罚下来了，打人的被罚，赔你五十精神损失费，加三十残疾费，总共要付给你八十块。” 季遐明白了，之前他贿赂神探，对方好像是加油添醋，帮季遐讹了孤独芳菲一笔钱，看来给他赛前两次贿赂没白给—— 之前被捅伤的叉烧小杰好像也只得到了三十块赔偿，季遐这边除去贿赂的钱，却有差不多七十块收入。 该说那神探哥有本事吗？ 季遐摇了摇头，白捡的钱当然没有不要的道理，于是老老实实填了表，然后加上其他工作人员交一些杂项费用，结果最后到手只有六十几块，但反正是白拿的钱，季遐也没怎么在意，还想着要不要问问叉烧小杰他收到了没有。 结果退出之后，看到有其他人好几个人跟自己说话。 “四季哥，群里出事啦，快来看看吧。” 群里能出啥事？ 第二个人的消息直接说明了—— “四季大佬，不好了，毕天书从群里放出来咬人了！你快去劝劝血惭哥吧！” 正文 第一八五章 切磋倒计时 季遐心中一突，知道确实出事了。之前就在担心毕天书推完了Boss给自己解封，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事实上，季遐之前就在担心了…… 封了毕天书的号，也只能暂时解决问题而已，这个管理员身份并不是季遐一个人的。 如果毕天书能够杀死第一层的Boss，季遐必须保证自己每天的进度都比他快, 才能避免权限被抢走。 但这显然很难—— 如果毕天书只是偶尔赢一次，倒还好。 可他若是能稳定杀第一层的Boss，以后怎么办？ 每天灯亮了，然后第一时间去杀Boss抢权限吗？ 倒不是不行，但是季遐得罪了祖利，总有不能继续深入的时候, 也总有抢不过毕天书的时候…… 每次想到这里，季遐就忍不住会头疼。 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还偏偏是今天这个最尴尬的时候—— 昨天十点多摸到魔鬼房, 吃了24小时debuff，现在其实已经九点半了，但还差将近一个小时。 于是季遐连忙打开群聊。 倒是没看到想象中的情况——开群看到很多人在聊毕天书，但毕天书本人没有影子。 不过…… 情况却又比季遐想象中的还复杂。 季遐一进去，就看到一个悬浮窗。 ‘群切磋-预热中-2：25：48’ ‘血惭-vs-毕天书’ ‘下注中-当前赔率1：39’ 悬浮窗里，倒计时正在进行中，似乎再过2小时多一点，‘群切磋’就要开始了。 季遐往上一翻，倒是逐渐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也正如他想象的那样，早上七点多，毕天书成为了临时管理，突然出现，把自己解封了。 然后——惯例在群里群嘲，骂人，花样是那老一套，令人血压升高也是老一套。 多出来的就只是把敢挑衅他的人全部都封了99年, 其中当然包括血惭和还在睡觉的季遐, 搞得聊天群鸡犬不宁, 混乱不已。 当然事情还没完——大概八点半的时候，血惭回来了。 她不知为何，居然靠自己抢回了临时管理员权限，把上面的人都解开了。 又给毕天书补了个99年。 不过之后过了十几分钟。 然后突然出现了上面的那个‘群切磋’窗口…… 至于原因，当然也正如季遐想的那样。 血惭直接把毕天书私聊她的记录公开发了出来。 血惭起初是退让了一步，问他能不能就这么算了，以后大家就此罢休——杀人的事谁都明白怎么回事，但是谁都没法拿对方怎么样，显然事已至此，耗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但是毕天书不接受，继续出言不逊，言语中显示出对血惭实力的不屑，疯狂攻击她只是‘四季常青的小跟屁虫’。 血惭又被激怒了，刚好，这次她也刚刚击败了第一层的Boss，群里的功能同样解锁了。 她便直接用‘群切磋’向毕天书挑战，毕天书直接答应了。 谷瓖 之后, 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季遐看明白之后, 连忙跟血惭私聊。 “你何必跟这种人置气呢。”季遐试图提议，“这次就算了吧，你取消切磋，让我跟毕天书练练。” 确实切磋也没用，季遐之前看过，群切磋不能伤及对方性命，只能随便打一打，事后连道歉认输不强制的。 当然已经开始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已经惹了事，至少不能输了场子。 对于季遐来说，打架是可打可不打的，他的第一反应还是自己上。 即便是已经开始了，换起来确实不太方便，但若是血惭取消了让他自己上，也能免得夜长梦多。 血惭却果然不愿意放弃：“我能行的，我能打败他。” 季遐问她：“有把握吗？” “有一些，我尽量。” “好吧。”季遐没有强求，只是问道，“那你用什么武器？另外你有符文吗？” “符文我有了，是个感知类的符文。”血惭说道，“武器也有了，我暂时用长矛，属性是矛特性9，体魄4、意志4，是老爹铁匠铺里打造的。” “你把东西发给我，我帮你改造一下，我有这种能力。” 血惭似乎犹豫了一会儿。 不过很快，一个影子闪过，血惭直接用物流APP把武器送过来了。 季遐松了口气。 虽然就算输了也不会有事，但毕天书太贱了，既然血惭挑战了，让血惭去教训一下他也好。 血惭不愿意放弃，这倒是在预料之中，以之前她的性格来看，大概的确会如此选择。 不过血惭看起来并不像是在一味逞强，也愿意受人帮助，总之这也算是个好消息。 季遐抚摸着血惭送过来的金属矛。 因为技巧进步，如今他已经可以驾驭一些比较复杂的玄物图案了。虽然大战在即，他也不敢使用那种刚学会的‘媒介法’，不然一不小心把人家武器弄坏了可就抓瞎了。 不过在仔细分析了两遍之后，季遐差不多有了把握。 引导着白雾注入长矛，一些细微的绿光逐渐在长矛表面浮现，并且逐渐变强。 然后过了大约三分钟，白雾逐渐消散。 季遐已经很久没有在一件武器上花费这么长时间了，当然效果也很好——血惭的武器的矛特性直接暴涨到了16，虽然还不够200%，但是考虑到这把长矛的基本属性就很高了，这次附魔已经是季遐经手过的武器当中，属性最高的一个了。 于是季遐又找了一块塑料布。 把长毛包进去，并带了些别的东西——季遐有两把枪，型号一样，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季遐将那把带消音器的小手枪装好，又带了三十发子弹。 并顺便把防弹衣和配套的护腿、以及护臂也装了进去。 “我不需要这些的……” 发货过去，血惭似乎有些惊讶，季遐对她说道：“你先别急，昨天的攻略你没看吗？第二层是有枪的。” 血惭坚持道：“我没有枪，但是毕天书的进度没我高，我觉得他应该也没有。” “那你只管用，事后把防弹衣还给我就行了。”季遐说道，“第二层随时都可能碰到枪，毕天书可能有枪，你得做好准备。” “我觉得还行吧，其实我自己也能应付……” 血惭还在嘴硬，季遐摇头，也没跟她再推让。 “你现在不要想别的，尽量把毕天书打赢就行了。”季遐说道，“当然你要是没把握那就直接拒绝，换我上；如果你非要去跟他打，就把装备穿好了，再去地下城练练枪法，三十发子弹留一半，剩下的练掉，如果不会，就去找群里一个叫做‘沧寒剑’的业主，我记得他说他以前玩过枪，知道一些瞄准和握枪的知识。” 正文 第一八六章 安排 “好吧。” 血惭总算是答应了，季遐又问她：“我记得这切磋是有观战的吧，拉我进去。” 血惭却说：“还没开始呢。” 季遐以为她还是在别扭逞强，不过重新打开群空间，看了一眼‘群切磋’的介绍—— 倒是与他记忆中差不多。 说是切磋，确实不许伤害对手，据说会在判定胜负之后强行中止比赛, 并让其中一方认输。 当然，只是在赛场里口头认输一次，确实没什么用。 至于事后如何、以及任何除此之外的失败代价，都是明确地写着并不存在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别的‘设定’—— 一场‘切磋’可以由资格者向任何一人提起，但强制等待三个小时，期间随时都能由任何一方取消，进入场地内也能随时叫停，但会被视作认输。 而等待的三个小时分为三个准备阶段其中。 第一小时是‘余兴节目’, 由受挑战一方提出，也就是由毕天书决定。 毕天书将‘余兴节目’设定成了观众下注，却因为没人支持毕天书，所以刚才看到的时候赔率变得很夸张，毕天书自己的赔率压倒性地高。 第二小时选地图，由于毕天书在第一小时的‘余兴节目’里没有弃权，所以将会在一个小时后，由血惭选定地图。 第三小时才会召集观众和见证人，每人能免费带三人，这六人可以出现在场地上的贵宾席。 其他观众席则可以付1块钱参与，若是切磋双方都同意，能够出现在观众席上参与旁观——当然，按照规则，旁观席不能参战，也不能互相攻击, 违反者会被罚款，并被驱赶出场。 现在才刚开始, 距离切磋开始还有两个多小时，季遐如果想进去观战，要到最后一小时、到时候再被血惭邀请，才能上贵宾席。 于是季遐对血惭说道：“那你快去练练枪，我两小时后来找你。” “好的。” 血惭没有废话，说完就去练枪了。 至于季遐这边，该安排的是安排好了。 倒是隐约感到那里不对，毕竟毕天书这次好像很安分，有些反常—— 看了一眼群里，在接受了挑战请求之后，毕天书没有再出来作妖，并且也没有再试图夺回权限解封——季遐问了血惭，她也是今天早上刚刚打败了第一层的Boss，并且之后又往前推进了六七个怪物房，回来就抢到权限了。 不过毕天书这么老实，季遐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盘算些什么。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总之先帮血惭把这场架打赢了再说。 季遐这样想着，倒也没有继续等着。 刚好有点时间，他打算出门一趟，就算不为别的，至少得去把病给治了。 万一场地当中出点事, 自己必须得有战力应付才行。 于是季遐出门，爬上楼梯。 今天的运气格外差，季遐投了十几块钱，期间转到两次000，过去后却发现贝比诊所没开业。 第三次才看到开业状态的‘贝比诊所’，进门前开窗，里面是上次的保安阿姨，季遐隔着窗户问道：“阿姨您好，安大夫在吗？” 谷雜 安大夫直接窜了出来，伸手把季遐从窗户里拖了进去，进去的时候已经拿出刀子给季遐来了一下。 然后还念叨着：“怎么这么流这么慢？我还忙着呢。” 季遐无奈，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只能老老实实坐着放血，血很快放了小半脸盆，季遐人都有些晕了：“医生，可以了吧？” “再放点，下次你来的时间也久点。”安大夫满不在乎地说道，“别紧张，你这样没事。” 安大夫说着，漫不经心地扣着指甲，季遐无奈：“安大夫，我最近找了个老师，他教了我一些归一之道的知识，我现在已经初步入门了。” “哦？”安大夫看了他一眼，“那无所谓，就算你会了，以后你还是需要来这里看病。” “我的意思是想请您指教一下。”季遐说道，“我这边其实常态的晦数都是三到十不等，但有个符文交汇的状态很危险，一瞬间能有一项晦数到达一百三十多，您有什么办法吗？” 季遐说着，把自己的占星总结拿出来给他看，安医生看了看：“哦，这很好啊。” “您有什么办法吗？” “这有什么？尽管用，用完了来放血就好了。” “……” 想了想这安大夫上次就这样说，季遐倒是并不意外。 毕竟这个问题，安大夫可能不愿意说，但看起来也确实没什么办法。 而季遐自己作为符文的拥有者，他其实很了解自己的状况。 ‘归一’之道说起来复杂，实际上入门之后并不困难，就是通过复杂的观测、调整，让自身的每种晦数都调整归零，以此来驾驭远超人体负荷极限的力量。 对于目前的季遐来说，已经到了初窥门径的地步，算是有了个良好的开头，他需要不断获得符文，然后精心挑选，通过精密的计算、追求自身的平衡状态。 不能说十拿九稳，但至少有了努力的方向。 但是符文平衡，即便是对于季遐来说，情况也不尽相同。 譬如说——普通符文是一回事。 现有的三个符文可以找新的符文互相抵消，副作用不算特别大，哪怕‘蜃灰’也在可以驾驭的范围内。 现在之所以无法完全归零，却也是‘蜃灰’的晦数总量太大的缘故，而就算如此，季遐只要再挑选一两个合适的符文，就能完成一个‘绝对归零’的符文闭环了。 可是符文交汇却不同—— 一瞬间就能让他从健康到半残、超过‘蜃灰’峰值十倍以上的晦数，可以用正常符文抵消吗？ 理论上确实可以，当然也只在理论上可能。 一个普通的三级符文的晦数大概1到3左右，也就是说，季遐需要要找六十几个完全相反的符文、才能抵消符文交汇的不利影响。 这其实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首先一个人体内没法容纳那么多符文，其次他不可能在一瞬间内，将那么多符文一下子用出来。 看来果然还是不行啊。 季遐心里想着，越想越晕乎。 “安大夫，我血放的够了吧？” 安大夫看着季遐，面色凝重，却同样是在沉思的样子。 听后才突然惊觉，一拍脑门：“哎哟，瞧你这跟我乱搭话，正事差点忘了，快，快拿止血药来！” 正文 第一八七章 迷失 安大夫也聊天走神，被季遐提醒过后才反应过来，然后甩锅给季遐自己。 还优哉游哉去洗手，洗完才回来拉血拉绷带，一番操作下去，季遐差点被他直接送走。 之后季遐喝了一碗鸡汤，并在鸡汤里拌了点地下城的HP药水, 这才稍微恢复了正常状态。 正要抱怨两句这庸医害人，临走前，安大夫突然说道： “你那个问题，我其实有个绝妙的办法。” 季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显然是之前季遐提到的‘符文交汇’的事。 “什么办法？” “是个绝妙的办法。”安大夫说道，“但是一时半会解释不清，而且……你现在还不熟练。” 季遐这才惊奇反问：“什么不熟练？归一之道？” 安大夫说道：“等你完全掌握归一之道, 能够熟练控制自身晦数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您看得出来？那您说的‘熟练掌握’是指……” 季遐连忙追问, 但安大夫没有回答, 转身走了。 季遐挠了挠头，有些惊疑。 毕竟正如安大夫所说—— 现在他的归一之道，虽然差不多了，从实用角度来看，似乎已经很可以了。 但光靠普通的符文抵消，基本上不可能抵消‘符文交汇’的庞大晦数。 安大夫却故意提到这个，他显然看出来了些什么。 但是他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季遐不明白，安大夫走后，保安阿姨对他小声说道：“你可以去星运观测看看，那家店好像会经营这种内容。” 这个建议倒是有些价值。 季遐记了下来，刚好，出门转到了101，季遐看了一眼时间，其实还早。 他出门是十点半，但现在也才十一点，血惭的决斗还有一个多小时。 来都来了，加上刚才阿姨的提醒, 季遐顺路逛了逛。于是, 季遐首先来到101的磐石武馆，进去后，武馆教习以为季遐是来报名的，结果季遐只是拿出一本‘白练刀法’跟他卖。 白练刀法只有白银级，而且伊甸城确实没什么人看书，所以最后只卖了二十块钱，季遐卖完才后悔，早知道留着卖给其他业主了。 之后出了门，路过楼下杂货铺时买了一副蚊帐。 又来到刚才恰好提到过的占卜小店‘星运观测’。 倒是之前就想来了，毕竟这里是明显能学‘占筮之学’的地方。 后来季遐用投机取巧的办法解决了问题，却也想听一听专业人士的建议，倒也并不完全是阿姨提醒的缘故…… 进去后，还是上次的老巫婆。 老巫婆本来要问季遐是不是要算命，听到他的要求，不禁眼前一亮： “占筮之学可不简单，不过你来找我算是找对人了。你跟别人学，一天就要十几块钱, 但我这就不一样了，你一次性付给我三百，我免费教你到会。” 免费是这个意思吗？ 季遐在心里吐槽着，问道：“你的占筮之学，是什么种类的？” “占筮之学就是占筮之学，可别瞧不起这门学问。等你学会了，下看今生，上卜来世，天上地下没有你不知道的东西。” 季遐问道：“那如果我要学占星术呢？” 老女巫皱了皱眉：“占星术？那玩意可不怎么样，我推荐你学神附术，学会了除了算命，还能用来化妆呢。” “所以你们这不教占星术，是吗？” “教是能教，但你得加钱……正常需要五百，我就收你三百五吧。” 谷衿 “多久能学会？快点的话。” “快的话……半年吧，你要是努力一点，又不在乎其他用途，两三个月也不是不行，但这就要看你自己悟性了。” “那太久了。”季遐说着，拿出自己的测算结果，“其实我是想要用占星术辅助修习归一法，现在已经勉强能维持了，但我不知道这东西怎么才能在星河之外的地方使用。” 老女巫冷笑出声：“学习是一步一步的事，你现在投机取巧，不打牢基础，你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吗？” 季遐老实回答：“我就现在用用，有了替代品我就不用了。” “那也不行！”老女巫一拍桌子，桌上的塔罗牌被震散在地，“凡人窥窃天机就是不敬，中途退缩又是大不敬，若是被神仙知道了，必会被施以惩罚，天雷轰顶！” 真的假的？季遐挠了挠头，看到了几张塔罗牌被震飞了起来，老巫婆的目光锐利，正气凛然。 但他其实不以为然。 昨晚在星河里，满天那么多神仙看他胡折腾，也没说什么啊。 不过对方毕竟是专业人士，季遐还是没敢拆台。 只是问道：“所以您不能教是吗？” “忠言逆耳，你怎么就不信呢？我从头教你占星术，给你打个折，就原价三百好了，三个月，包你会！站住，别走！我再送你一台望远镜……” 季遐跑了。 当然，倒不是认定了对方是骗子、或者对交易失去了耐心。 实际上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毕竟交谈的过程并不愉快，但是老巫婆的回答其实很清楚。 占星术在归一之道当中，只是用来测算晦数的工具。 对于季遐来说，当然是只要能解决问题就够用了。 不过他的问题虽然不在占星术上，却也能够通过占星术来解决。 一方面，正如安大夫所说、符文平衡还不稳固，需要加入更多符文，作为他符文平衡的关键拼图……若是能够随时占卜，收集晦数就方便很多。 一方面，有了占星术，他能在实战中随心所欲地使用符文，提升也同样很大。 现在看来，老巫婆的提议或许很简单粗暴，但也确实是个办法。 如果没有别的办法，季遐就只能从头开始学占星术了。 当然，现在还不是时候，季遐打算先去别处打听一下消息，然后先把今天的事过去了再说。 所以暂且没有答复，打算先回家。 结果可能是今天真的很点背—— 又摇了十几次，还是回不去。 时间其实已经有点紧了，距离切磋开始还有一个小时，不过回不去也没办法。 而且根据说明，去不了也没什么影响吧。 反正，东西已经给血惭了，而且自己按照规则也无法参战，到时候无论血惭能否打过，其实他都帮不上忙。 算了。 季遐有些丧气地想着，看到这次转到了110，索性过桥去了。 来都来了，就去打听一下消息吧——这样想着，一看灯光，却发现神龙国际又没开门。 无奈，只能去了楼上‘海鸟酒馆’。 结果往窗户里看去，看到了一个熟人。 “哟，这不是小季吗？来坐，今天我请客。” 进门看到哈拉草坐在一个圆桌桌前，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季遐，旁边坐着个小白脸，却不是上次的小甲了。 看季遐犹豫，哈拉草又打趣道：“听说你最近跟一个人妻好上了，看来你也不是不喜欢年长类型的人嘛！” 正文 第一八八章 杀机 酒馆里的其他客人笑了起来，季遐尴尬得差点当场离开。 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哈拉草似乎是在说可规——这件事也传得这么快了吗？ 不过想明白这个问题，季遐倒是不想走了。 哈拉草贵是贵，但可能真的能有些有用的情报吧。 季遐这样想着，坐下说道：“我想打听些情报，比如‘兰若之境’和‘占星术’, 还有一些贵族的的介绍信去哪找……” 哈拉草转眼就开出几个超高报价，季遐看了一眼觉得晕：“我只有二十块钱，那给我二十块的情报吧。” 没办法，最近手头紧，季遐也只能这样了。 至于哈拉草也不失望，说是二十块的情报, 就真的只说二十块钱, 季遐感到自己什么都没懂, 但是二十块已经没了。 没了就该走了，不过季遐道了别，哈拉草却说：“小哥这就要走了？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哈拉草说着，堆着白粉的脸上露出挑逗的笑意。 当然，季遐这次仍然知道她在说什么。 第一次见面时，季遐因为与小甲的冲突，得到了一次免费咨询的机会。 当时哈拉草回答了季遐不少问题，但有一个问题她没回答，那就是‘去伊甸城的第五种办法’。 这个信息不能说很重要，但后来季遐四处打听了一下，居然真的就和哈拉草说的那样，是别人根本不知道的，就连神龙国际也不知道这条情报，就连可规去问了‘鸣玉’，鸣玉说出的办法也只有四种。 当然，考虑到前四种就很难，第五种应该也差不多，季遐倒也不是很感兴趣；现在重要的是提升自己的实力, 季遐刚才还想着, 要不要把那枚纪念币委托出售卖钱，哈拉草这边的情报倒是可以以后再慢慢问。 不过…… 也确实没什么别的地方去问了。 反正说不定有用，季遐就把说好的东西——也就是第一天的签到纪念币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喔，果然很不错，一个片区的首日首位纪念币，双1，是真货，”哈拉草接过纪念币，“收藏价值确实很高，上面还有你的编号，如果你以后成了大人物，说不定会还会涨价，那我收下了。” 哈拉草说着，用手帕把纪念币包起来，妥善地放进了怀里。 然后对季遐说道：“既然如此，你要的情报就现在告诉你吧。” “你问的是……离开好运小区，然后前往伊甸城的方法，是吧。” “其实这件事其实并不难发现, 但是因为一些原因, 知情者并没有将消息告诉更多人。” “毕竟这件事确实关乎到你们业主的生命安全，无论对于什么立场的人来说，少部分人知道都好过所有人知道。” “至于答案则很简单。” “前四种办法，其实大多数人可能到死都无法达成；但这第五种办法，却是个相当有价值的捷径，某些情况下甚至非常简单——” “那就是，亲手杀害其他的业主。” “然后，只要运气好一点，就能得到伊甸城的正式入住邀请，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刚好，酒保端上来一个高脚杯，季遐正端详着嵌着柠檬的酒杯。 突然愣住了： “亲手杀害，是什么意思？” 谷閁 “就是在同一空间、同一时间，通过物理手段，给予对方最后一击。”哈拉草做了个刀子砍下的手势，“然后就和你们平时打怪爆装备一样，得到杀害同类的奖励，其中就包含前往伊甸城的移民资格。” 季遐眉头一皱：“那么，要在居委会活动中动手吗？” “其他时候当然也行，但是机会也不会很多，毕竟你们的小区规则很严格，一般来说，你别说是杀人，就是想与其他人见面都难。” “那如果被发现了会怎么样？” “这我也说不上，毕竟我只知道这种办法。” “前段时间。”季遐犹豫着说道，“就是前天，业主活动里，有几个业主突然动手杀人，是因为这个吗？” “你们天人的事，我怎么能知道呢？”哈拉草抽了一口烟，笑道，“至于你说的这些人，应该不是从我这里知道的，但我也是从其他业主那里打听到的。” 季遐点了点头，隐约感到，自己似乎隐约明白了一些东西。 毕天书与墨青轩、可能还有楼兰雪三个人，在会场灭灯杀人，这件事本身已经没有什么疑点了。 但是季遐之前始终不知道原因——现在才隐约想明白。 目前业主们还没有回地球的办法，甚至完全没有头绪。 在这种情况下，退而求其次、去伊甸城的话，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且意外地很很有诱惑力。 伊甸城表面看起来，似乎并不如地球，生活习惯上有诸多不同，治安似乎也不太好，下层居民的生活条件很差。 但是比起好运小区，伊甸城无疑是个相当不错的去处。 不仅比好运小区安全很多，甚至由于这两边世界的社会结构，这个世界的业主去伊甸城的话，并不会成为伊甸城的下等人。 所以对于季遐这样有点本事、又没什么亲人牵挂的人来说，去伊甸城是个很好的出路，对于其他人来说，显然也差不多。 而现在知道了这件事，季遐始终没想明白毕天书等人的杀人动机，现在却大体上有些明白了。 是了。 怪不得墨青轩好好的一个人，去卫生间跟毕天书他们说了两句话，突然就变了一副样子，甚至紧接着参与谋杀。 也怪不得那几个死者明明只是萍水相逢的网友，却被周密的杀人计划当做目标，被稀里糊涂地杀死在了线下活动的场地当中。 当然还有…… 季遐想到这里，突然一惊。 顾不得继续喝酒，并且也顾不得再跟哈拉草说话了。 他飞快地起身，道了句别，就出窗户回楼顶去了。 在这一瞬间，季遐仿佛突然明白了很多问题。 很多事都只是‘明白’，至于更重要的‘自己该如何利用这条信息’，季遐倒是还没什么想法。 不过……有一件事却很重要。 毕天书的目的，季遐之前不太明白。 杀人事件结束后，毕天书的一系列离谱行为，季遐也并没有细想。 但现在看来，季遐突然有些理解了，并且紧接着想到了一种有点可怕的可能性，似乎正在随着那个倒计时，化作逐渐清晰的真相，逐渐逼近而来。 正文 第一八九章 备战 出门一趟，回到家，家里当然还是老样子。 不过季遐爬回房内，上气不接下气，连忙打开手机—— ‘群切磋-准备中-0：43：03’ ‘血惭-vs-毕天书’ ‘下注已结束。最终赔率：1：27’ ‘地图已选定：光辉之池’ ‘召集观众：进行中。已通过1人。’ 还好。 季遐松了口气，刚好看到群里的其他人在嚷嚷着。 “我申请观战，钱已经付了, 怎么没动静？” “不知道，好像付费观战得双方两边都同意才能参加。” “啊这，那毕天书不同意怎么办？” “毕天书好像同意了，是血哥还没回来。” “也是，待会战斗更重要，血惭哥大概是在准备吧，我们先不要打扰他。” “你们不知道吗？血惭是女的呀。” “那怎么办？她要是打不过怎么办？” “女的也能打呀，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女汉子？……” …… 群聊还是那老样子，其他人在干着急，但也帮不上什么忙。 季遐说道：“各位别急，待会可能有些危险，我建议你们还是别去观战了。” 说的时候有些担心，毕竟其他人未必会听，不过大多数人没有想太多，也没有好奇问为什么——就直接答应了。 毕竟在其他人眼中，季遐更冷静、更强、更有经验，他的话自然有他的道理，原因不说就不说吧。 简单交代了一句，季遐也放心了一些，并开始整理他刚刚带回来的东西，把一个漂亮的绸缎袋子拿出来。 旁边的手机屏幕上，突然跳出了血惭的私聊提问：“你知道什么了吗？” 她的感觉倒是很准。 季遐说道：“我听到一条传言，现在还不好说，总之你别带其他人进去，只邀请我一个人。” “好, 我正打算等你回来再问的，普通观众席也不放吗？我看毕天书把所有申请都接受了。” “不要, 你邀请我旁观，其他的全部拒绝。”季遐说道。 因为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当谜语人，还好血惭同意了。 季遐又问：“练得怎么样了？” “可以了，还有人给我报信，说他们知道毕天书是用剑的。” “怎么知道的？” “有两个人卖武功秘籍，毕天书买了，两本都是剑有关的技巧，我刚才在你给我的武功秘籍里练了两招对剑的招式。” 季遐却说道：“别练那些有的没的了，你的枪练得怎么样了？” “按沧寒剑说的练了，十米内应该差不多了。” “有把握吗？待会应该会很危险，我再给你些子弹，你再去练练，到时候记得要保持距离，不要慌了神乱开枪。” “不用了吧……” “你不用管，东西免费给你。”季遐对她说道，“你保证能赢就好了, 没把握就直接取消, 换我跟他打。” “那我去练枪。” 谷绦 血惭没有啰嗦，答应了。 季遐就又给她一堆子弹, 之后血惭抓紧时间去练枪了。 季遐则又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回到了那个漂亮的绸缎袋子上。 毕天书在会场内杀人的动机，现在看来八九不离十，可能就是为了哈拉草说的‘去伊甸城的资格’。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不可能在杀人未遂的情况下，不赶紧去赚钱交罚款，反而在群里疯狂嘲讽诬赖，跟狗一样咬人…… 只可惜季遐不吃这套，当时只封了他99年，不过这次毕天书重新跳出来，似乎‘钓’上了血惭，便是这场‘切磋’最有可能的解释了。 当然，从目前的形势看来，这次挑战其实还好。 血惭的准备很顺利，又有季遐提供的装备，季遐觉得如果是正常开战，哪怕‘不能杀人’的规则未能生效，死的也应该是毕天书而不会是血惭，所以他最后没有强行让血惭叫停，反而在心中暗自算计，想要将计就计，看一看毕天书究竟在搞什么鬼。 不过…… 在一切妥当后，还有最后半小时。 季遐虽然不打算直接叫停决斗，但是在那之前，他有最后一个顾虑…… 之前他感到紧张，是因为毕天书的目的——他想杀人，对于来自地球的业主们来说，这个目的无论如何都是一件令人恐怖的事。 而季遐之所以最后没有退缩，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毕天书在他看来，是个战斗力只有五的渣。 在领悟了弓目之后，季遐有把握在任何与他正面对上的情况下一瞬间将他杀死，至于血惭的能力虽然不太了解，但是她有季遐的装备，而且心态很好，季遐觉得她应该比上次会场里的毕天书强。 由于这些敌我实力主观对比的结果，毕天书当然没什么威胁。 但是季遐还是觉得疑惑—— 毕天书显然知道季遐的实力水平，之前在会场中，他似乎也会害怕季遐的威胁。 可是在那次小区活动结束后，季遐清楚地记得。 毕天书一开始的挑衅对象并不是血惭，而是季遐自己。 甚至今天早上，他也不像是冲着血惭来的——血惭是八点多的时候，才紧急去打败了Boss，获得的权限。 那么，毕天书怎么就敢来挑衅呢？ 是不自量力？怒火冲昏了头脑？ 还是…… 这样想着，季遐最终下定了决心。 不管怎样，要做好准备，这次要让这件事有个了结。 毕天书自己当然不可怕，但是为了保险起见…… 季遐打开袋子，在面前铺开了十几颗黑石头。 这是刚才回家之前，季遐又兜了个圈子，从神龙国际那里提前取来的星屑。 因为交易还未完成，所以他要收购20单位星屑，现在还没有收齐。 不过已经有一些了—— 季遐去的时候，可规告诉他，她在两场拍卖当中，为季遐买来了13颗星屑。 这些星屑分两次收取的，第一次拍到了10单位，价格很便宜实惠，货也都是真货。 第二次拍到了一份3颗装的星屑，价格稍高，但是是星屑原石，实际上的质量有4个单位左右。 加上本来的一个单位，已经有15个单位的星屑了。 而且除此之外，还以用别的材料作为替补—— 虽然作为材料不太完美，但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趁现在把‘星河之弓’做出来吧。 季遐便把替代的材料也准备好，首先是两块‘光晶’，然后是3个单位的‘星辰钢’，以及1个单位的‘月黑石’，都是稀有材料，却都是从网商APP那里淘来的便宜货。 倒也确实是占了别人不懂价格的便宜货，季遐当时有些心虚，购买的时候都只敢用个匿名id。 但是有了这些东西，季遐就可以开工了——‘星河之弓’本身已经存在，但是只能在星河中出现，季遐若是想在其他地方使用，必须要用凡间的物质为它塑造一个形体，之前季遐手头没有材料，但是有了这些东西，已经可以正式开工了。 正文 第一九零章 星河之弓 为了让成品尽量契合，季遐需要制作弓的素体，并且将‘星河之弓’也重现出来，相当于同时开始两个工程。 当然，实际上倒也没那么难，素体自然需要季遐自己做，不过有‘星河之弓’作为模板, 季遐可以像是照着设计图做‘神机弓’一样、很多地方都能按图索骥，用不着自己从头开始构思。 而‘星河之弓’本身虽然要重现出来，但也可以使用外力帮忙。 就像是激活脑海中的那些设计图一样，季遐可以直接支付香火，让它自己成型。 为了节省起见，季遐付出了一些‘鲁班术’的白雾协助制造，只是让香火作为辅助，以此重塑‘星河之弓’的弓魂。 材料准备妥当之后，弓的制作就直接开始了。 感觉上比预想中容易很多，制作的过程也确实不难。 季遐按部就班，一点一点重塑弓体。 虽然只开了个头，但是他心里很快就有了底——这项工程看起来很复杂，但是实际上做起来很容易，只要他接下来不要失误、材料上不出什么岔子，就可以顺利完成。 只是与此同时，季遐也产生了一些别的想法。 星河之弓是一种虚幻的物质，它独一无二，并且坚不可摧；季遐倒是还不太清楚它的存在方式，但它确实与一般的玄物图案不同，而且几乎完全没有共同之处—— 而这显然意味着，季遐若是自己在弓的素体上加入一些玄物图案，这些图案将会和‘星河之弓’的弓魂同时存在，互相兼容。 这个想法仓促间出现，季遐其实也不是很有把握。 不过考虑到收益，而且也并没有什么危险的技巧, 季遐觉得有必要一试。 他从随身衣兜里摸出几块玄物，就开始动工了；被打碎的材料飞快地粉碎重组，季遐又从旁边摸出了一些别的玄物材料，双手同时开工，忙得眼花缭乱。 他快速找出了那一页之前亲手描画出来、被小蓝誊抄出来的‘守林人长弓’的玄物图案，然后仔仔细细地重塑了进去…… 结果倒是没能成功。 守林人长弓的玄物图案是一个大型玄物图案，季遐之前尝试过使用这种东西，结果就没有成功过，这次也未能例外——不仅脉络阻塞、结构不明，玄物图案也没有成型的迹象，季遐只能暂且放弃这个打算。 当然，失败的影响并不是很大，实际上‘星河之弓’确实是按照计划，顺利完工了。 甚至，他自己额外附魔的计划也成功了。 之所以敢用没有成功过的‘守林人长弓’的图案，是因为素体与弓魂相互独立，季遐可以试一试，在失败之后，也能直接换新的——他直接按照自己惯用的方式，还是在弓内换上了两个小型玄物图案。 这种小型玄物图案对季遐来说就很熟练了，过程中没有再出错，季遐甚至在几个比较稳妥的环节, 使用了刚刚钻研出来、可能爆炸的‘媒介法’。 最后这把‘星河之弓’顺利完工，考虑到这次工程半路上马，仓促完成，倒也没出什么错，哪怕守林人长弓的图案最后未能顺利附魔，但这本来就不在计划之中。 反倒是因为接下来的及时改修，让星河之弓附加上了一些别的属性，完工后，武器表面荡漾着一层薄薄的雾，迅速散开，露出了一把通体漆黑、闪烁着一些翠绿色玄物光芒的长弓。 长弓不能说很漂亮，虽然外表与星河中那把闪闪发光的星弓相似，但由于材质的问题，这把星弓看起来其貌不扬。 不过属性很吓人—— 谷根 [弓特性+6] 本体属性只有这样，季遐生怕弓的强度受影响，也没敢附魔太高。 但后面跟着第二行属性—— [魂：星宿（豹一獬二）弓特性+30 ？？？+1] 季遐看了一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且不提那个？？？，弓特性+30总感觉多了一个0。 不过之后他伸手抚摸弓身—— 他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等级的武器，再加上debuff刚消失，现在已经没有-20点的意志减成了。 季遐甚至还没来得及搭箭，就自然而然地张开了弓目，并且一眼看到了门外的工具间与电梯——当然，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感到自己被那两个恐怖的气息锁定了，就连忙退了回来。 不过可以感到，这把武器的属性效果显然很强，之前季遐也曾不搭箭张开弓目，但那只有在符文教会的情况下才能做到，有了这把星河之弓的辅助，似乎可以作为常态的技巧来使用了。 至于这把弓箭的最后属性，倒也确实因为错误的尝试而太不完美。 只是因为材料契合度很高、加上季遐没时间大幅改修，‘星河之弓’弓魂的属性被完全发挥了出来，作为添头的玄物属性反而不重要了。 等到以后鲁班术进步了，或许可以把弓魂拆出来、重新造一把更好的，但那是以后的事了。 对于现在的季遐来说，这把‘星河之弓’的属性已经能够满足季遐的要求了。 做好装备，又紧好弓弦，季遐试射两发，感觉良好，这把武器算是顺利完工了。 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开始只有十分钟了，血惭倒是还没有动静，看了一眼群里，毕天书在说话。 “我可是同意了的，是血惭不让你们旁观，可能是怕了吧，哈哈！” 血惭没理他。 季遐私聊问血惭：“准备好了吗？”血惭马上回答了。 “嗯。” 想了想，应该交代些什么，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最后只是说道：“毕天书根据我的印象，实力不强的，你不用太紧张。” 血惭仍然回答：“嗯。” 季遐又说：“如果有机会，你就杀了他，不要犹豫。” 血惭这次犹豫了大约一分钟，才回答道：“嗯。” 说完，时间倒是还有一点，但是也确实没什么好准备的了。 怀着某种疑虑但又期待的心情，季遐干坐着，等到了切磋开始的时间，数着倒计时归到‘0：00：00’，房门突然‘叮’一声响，与那次业主活动一样，突然升上来了一台电梯。 正文 第一九一章 光辉之池 电梯门打开的同时，手机上出现了提醒： “您已被邀请旁观[血惭 vs 毕天书]群切磋，请佩戴好面具，进入电梯。” “切磋即将开始，参战双方请积极登记身体状况与随身物品，其他人请勿扰乱场地秩序，请勿大声喧哗。” 季遐戴上早已准备的白面具, 顺便嗅了嗅门边的插花。 这次电梯里没有接待小姐，季遐走进去之后，活动门自然关闭。 轻微的失重感传来，电梯运转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叮！” 电梯到了100层，停了下来。 电梯门打开，季遐走了出去，发现这是一个玻璃房间。 透过玻璃往外看去，看到外边是一个白色的圆形场地—— 场地被希腊式大理石饰墙环绕着着, 场地内是漂亮的绿色草坪，草坪上有一层光雾，光雾如同氤氲的雾气。 场地中央有四根圆形的立柱，中间挂着一些‘友好切磋’‘点到为止’的标语，立柱延伸得很高，一直插入到上方湛蓝色的天空尽头。 这就是切磋场地‘光辉之池’的样子，似乎是血惭亲自选择的。 场地两边，两扇切磋者的大门还未打开，中间也隔着一层蓝雾。 旁边的观众席如同一个小型体育馆，一个人都没有。 甚至在两边各有三个玻璃房间，也都空着两个…… 但都有一个到场的观众。 血惭这边，自然是季遐，除了季遐之外没有别的观众。 毕天书那边，也有一个他邀请了的观众，实际上季遐之前也看到了，毕天书在最后一个小时，第一时间邀请了一个人。 季遐到的时候, 对方已经站在了对面的玻璃看台上。 那是身材挺拔的男子，穿着西服，戴着礼帽，却不伦不类地搭配着一副小丑面具。 目光相遇的一刹那，季遐感到了某种警惕的悸动，从手中的黑弓当中传来。 果然…… 虽然不知道明白了什么，不过看到那人的一刹那，季遐就产生了某种恍然的察觉。 那人双手放在裤兜里，看了季遐一眼，似乎露出了一丝讥笑。 没有说什么，不过下一刻季遐就看不到他了。 季遐有点近视，实际上隔着这么远，本来就看不清他的样子。 完全是靠弓目的上帝视角才看到他的样子，不过此人显然拥有某种隔绝弓目的技能，季遐看了两眼就遭到了隔绝。 而后，切磋也要开始了。 两边的高墙下，参赛者的入场大门打开，毕天书和血惭分别从两边入口走出，进入了战斗场地。 季遐看到两人的装扮各不一样。 毕天书与那天稍有不同, 他没有戴面具，只是绑着一条蒙面面巾, 身上则穿着一套蓝色皮甲，皮甲表面泛着微光，似乎是一种玄物装备的样。 而他手中拿着一把长剑，剑上穗带飘飘，点缀着一些玄物纹路的装饰，颇为好看，除此之外，他没有带太多东西，轻装上阵，干净利落。 谷銩 至于另一边，血惭的样子就有点不太正经了—— 要不是认得另一边是毕天书，以及他给血惭的那套救生衣改造护甲，季遐还真没法把她跟那天的娇小女孩对应起来。 首先就是那副护甲——本身是救生衣改装的护甲，季遐自己穿着就很笨拙，血惭穿着更加臃肿，她似乎用一条系带绑住了腰、又将下摆卷起了一些，但看起来还是很笨拙，甚至有点滑稽。 她同样没戴面具，而是戴着一顶士兵盔，又戴着一副巨大的护目镜，将整张脸遮住了一半。她手里拿着一杆长矛，没有更多大型武器，背后带着乱七八糟、不知用途的道具。 然后也没有什么开场白与报幕词，两人站定之后，中央的光雾当中出现了20秒的倒计时，倒计时逐渐减少，季遐看到血惭在侧面找准了一个方位——她选择了更加空旷、显然更加适合枪械作战的区域，站定在了那里。 至于毕天书则在进场之后，第一眼看向了季遐。 然后回头看着他头顶上的小丑面具男人，指着对面的季遐： “我说的就是那个人，他来了。” 小丑面具的男人没有说话，季遐也看不到他的反应。 而毕天书也没有多说什么，二十秒时间很快过去，中央的光雾消失了。 血惭守在那个角落没有动，毕天书远远地看着她，持着剑，先是与她对峙了一会儿。 期间，他当然在试图说垃圾话—— “呵呵，臭女人，今天你死定了。” “怎么，怕了吗？怕了就对了，跪下磕个头吧。” “当然就算这样我也饶不了你，还有那嚣张兮兮的四季常青，今天你们死定啦，嘿嘿，哈哈哈哈！” …… 此刻的毕天书看起来显然有点神经质，比起上次活动会场里，他的样子似乎有些病态，季遐听着他在场内疯狂叫嚣，心中倒是没什么波动， 不过季遐看到，毕天书双眼布满血丝，胸口剧烈起伏着，说话的时候牙齿紧咬在一起，口水流出来也不自知。 看到他这副样子，季遐只是开始怀疑——他事先准备了大半天，还以为毕天书有什么阴谋，不会就是个大傻子吧？ 他看到旁边有个对讲机，作为‘特等席观众’，他能和场内说话互动。 不过季遐想了想，什么都没有说。 毕天书叫嚣了几句，血惭自然没有回应。 他逐渐胆气变旺，拿着剑靠近了过去，季遐感到他在兴奋地颤抖着。 走过中线，绕过立柱，毕天书持着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血惭突然举矛晃了一下，吓了他一跳。 不过血惭只是晃了一下而已，毕天书这下被吓到，显得很生气。 “他妈的，还敢……” 他照例想骂几句，结果血惭又突然动了，从袖子里拿出一把手枪，啪啪啪！ 接连数枪，紧接着娇叱一声、挺着长矛刺了过去，尖锐的长矛直接穿入下腹，毕天书连忙后退，还是被结结实实地刺伤了，血液洒在草地上。 一切发生在一瞬间，毕天书当时没有躲开，显然受了重伤。 不过就在此时—— 场地当中的血惭还要再刺，突然听到了一声提醒： “小心！” 正文 第一九二章 乱码 季遐突然通过扩音器喊了一声，血惭一愣，她看到毕天书手中武器脱手，并且被她击倒在地，还中了好几枪。 表面看起来，这已经足以让一个普通人受致命伤了。 不过情况似乎有些不对，血惭也很快反应过来了—— 按照规则, 如果一方受到必死伤害，战斗就会强制结束。 但此刻的毕天书却只是倒在地上，战斗显然还没有到判定胜负的地步。 再听到季遐的提醒，血惭连忙撒手后退。 她的反应很果断，几乎刚刚来得及；刚好就在这时，她看到毕天书双眼圆睁, 喉咙里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咆哮，刚才握着剑的手突然伸出, 并且暴涨了一尺多, 五指伸长，像是钩锁一样抓向了血惭—— 倒是没有抓到。 血惭及时后退，退出了他这条手臂的袭击范围。 但是毕天书咆哮着，用变异的巨大手掌扒住地面，助力着颤颤巍巍的双腿，陡然爆发，竟是原地直接追了上去，然后一巴掌把血惭扇倒在地，血惭的手枪也脱手了。 然后只见毕天书表情狰狞，抓住血惭，用那双扭曲的大手用力挥打—— “啊啊啊！” “死！” “就凭你？就凭你？……” 另一只手的全力挥打被厚重的盔甲挡住了。 而就在这时—— 啪！ 毕天书没有防备，被血惭反手扔出一团白灰扔中了面门，后来季遐知道那是血惭提前准备的生石灰。 毕天书惨呼了起来，血惭则趁此机会敏捷地往旁边一滚，捡起手枪，装上弹药，瞄准毕天书的脑袋, 啪！ 一枪打在了一个蓝雾屏障上。 屏障当然不是毕天书的能力, 而是所谓‘胜负保护’，这一枪虽然被挡住了，但已经算是决出了胜负，蓝色的雾气将两人分开，血惭头顶上出现了一个‘胜’的标志，毕天书头顶上则是个‘负’的标志，身上的伤口在飞速愈合。 战斗似乎结束了。 过程与一开始的预想稍有不同，但是结果也确实在预料之中。毕天书似乎使用了某种让身体局部变形的能力——当然，季遐看得出来，这似乎是某种符文的效果。 但是他对这场战斗的准备不足，被血惭用手枪长矛生石灰一套素质三连，都没搞清发生了什么就输了，却也终究没逃过失败的命运。 当然……也只是输了而已。 季遐在后方玻璃房子里，看到了重新出现的蓝色雾障；毕天书的惨叫声音逐渐平息，似乎就连刚才一把石灰造成的伤害也被场地中的神秘力量自然治好了。 可惜。 季遐摇了摇头，收起了弓。 刚才毕天书变形的一刹那，他已经拉开了弓，甚至对准了场地内的毕天书, 只可惜他的箭还没法穿透玻璃看台, 在瞄准的过程中, 季遐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似乎有一种奇特的能力在将玻璃看台保护了起来，季遐通过弓目，感到自己的力量远远不足以突破这层屏障。 不过血惭自己用石灰反杀，好像也用不着他动手了。 【胜负已分！】 场地上空，出现了金光闪闪的提示文字。 【血惭 vs 毕天书】 【毕天书败！】 谷亡 【胜利者：血惭！】 【血惭得到挑战积分：1】 【血惭为本小区首次挑战胜利者，奖励特制纪念币×1】 【战斗已结束，按照双方要求，失败者需口头认错，或支付100（最高100）赔偿，请按规则执行。】 【胜负竞猜结算已开始，检测到本次竞猜有人执行特殊加注，赔率处理正在在在在在在在在在】 【在在在。在在在！）在在在（*&@…%’！~#】 季遐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看着场地中的两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然后就在他抬头看向场地对面的时候，那个小丑男突然用手抛起了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那种隔绝着弓目的物质突然消失了，却在此时，出现在了场地上空—— 下一刻，蓝雾屏障上，突然出现了大片乱字。 并且产生了一些逐渐扩散的画面撕裂，而在季遐反应过来之前，场地中的两人在短暂的犹豫之后，率先采取了行动。 毕天书咆哮而起，血惭则紧急举起手枪。 啪啪啪啪！ 胜负屏障消失了，血惭接连四枪，毕天书只能用他变化畸形的手臂挡住脑袋，身体上出现了几蓬血雾。 袖珍手枪的冲力也不小，迅速撕裂了毕天书的血肉，让他摔倒在地，但是血惭的一匣子弹也打完了。 正要换弹，突然一道黑光降下，落在她身前。 啪！ 血惭手里的枪被打飞了。 血惭抬头一看，天空中仿佛出现了一个黑斑，并且正在逐渐扩大，黑光笼罩而下，如同滴入液面的浓墨。 她看了一眼，知道情况不妙，连忙拿出一把防身匕首，并且追向刚才被砸开的手枪。 但是匆忙追过去，却见手枪的金属枪管被一股巨力削成了两半。 而后还没等她转身，一物从背后飞来，砸中了血惭背后——却是毕天书怒吼一声，捡起落在地上的长剑，直接用扭曲的手臂、以巨力投掷而来。 飞来的剑被血惭身上的盔甲挡住，发出金属碰撞的闷响，勉强被挡开了。 却也因为力量巨大，将身板娇小的血惭击倒在地。 季遐在看台上，看到毕天书起身掷刀，并且紧接着追了过去。 他也没有犹豫——虽然情况有些奇怪，季遐之前就感到，天空中出现了某种奇怪的东西。 原本笼罩在对面看台上的隔绝屏障出现在了场地上空。 季遐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有一点他很清楚，对面的小丑男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对血惭出手了。 这让季遐感到非常惊讶，他本来没什么办法，不过就在此时，他感到自己所在的玻璃看台的隔绝能量也消失了。 于是季遐果断射出一箭—— 嘣！ 箭矢穿透了季遐面前的玻璃屏障，射向场地当中。 这一箭刚好瞄准着毕天书的心脏位置，突然发难，几乎无法躲闪。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天空中那一缕黑光如同脉动般跳跃。 飞去的利箭本来瞄准着毕天书的心脏，结果莫名偏转方向，看起来却像是瞄准失误了一样，只射中了毕天书变形了的肩膀，狠狠钉在里面，将毕天书击倒在地。 正文 第一九三章 第一回合 毕天书中箭倒地，一时间难以难起，乌黑的毒迹从伤处扩散，让他惊恐地大叫了起来。 而在入口的玻璃看台上，季遐又搭上了一根箭。 然后隔着破开一个箭孔的玻璃墙，看向了场地对面—— 此刻，参与切磋的双方都被击倒了。 毕天书被季遐用箭射伤, 血惭也被毕天书打倒在地，但是她之前险些能够打死毕天书，却也是受到外力干涉，才导致了之后的形势逆转。 此刻双方虽被击倒，但有一件事很明显——显然，此刻的战场上，原本的那些‘规则’临时失效了。 中央的光幕还在, 但是却只会不断出现重复的字符与画面撕裂，一切对参战双方、以及两边观众的约束都消失了。 光幕不再能够隔绝双方的攻击，致命攻击也不会引发强制保护，事实上刚才生死一瞬，两个参与切磋的主角都遭遇了不同的危险，如果运气稍差一点，都有可能会当场被杀。 而战斗却还没有结束…… ‘规则’消失后，季遐当然是第一时间动了手，不过他的对手动作更快。 此刻，季遐看到那团从天而降的黑光尚未消失，并且在逐步扩散，从天空中展开一道深蓝的暗幕，逐渐扩散其范围，很快就将场地中的大片区域笼罩其中，并向着季遐所在的玻璃看台笼罩而来。 季遐透过暗幕，看向对面的看台，那个小丑面具的男人双手插兜, 站在那里。 “喔……真不错，刚才那一箭, 应该至少够得上众庶级了吧，让我看看长人级的奖励……” 小丑在说话。 不过他也不是在对季遐说话，季遐只是在不再被隔绝的弓目感知，听到了他自言自语的嘀咕声。 说着，他伸手打开了腕上的投影屏手机，调出一个表格，此刻季遐已经通过弓目看到了他，并且也在一瞬间看到了面具男通过投影展示出的大量文字内容—— -《杀戮奖励偏差清单》 -本数据为统计杀戮奖励设立，数据来自杀戮群讨论、绿阁买卖以及匿名个人提供资料…… -杀戮奖励标准值请看《杀戮奖励清单表》，本文件为统计偏差值用，结果受到双方状态与个人实力影响…… -表内偏差值仅为估算值…… -……该数据仅作参考统计用途，不代表数据方支持业主杀戮。 季遐一瞬间看到了不少信息，下一刻，面具男往下一划，划过最上面的说明文字，画面变成了一大堆复杂数据，不过季遐也没有继续看下去，一箭飞出, 破空的声音发出尖啸—— 啪！ 这一箭穿过前方的暗幕, 穿透了前后两层看台玻璃, 从小丑面具身边飞过, 却没有射中目标，只是狠狠地钉入了小丑身后的铁壁。 “哦……” 小丑一点都不慌张。 “看来是有长人级也说不定，那就没问题了。”说着，他收起投影屏幕，“60%以上就有完整奖励，应该用不着‘填料’了。” 然后目光看向远处的季遐，季遐看到它的目光漠不关心，看着远处的季遐时，像是看着一件没有价值的货物。 “那么，就直接死吧。” 嘭！ 一声如同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季遐所在的玻璃看台直接崩碎塌陷，连带着看台附着的高墙也破了一大块，露出了后方如同梦境边缘一样的漆黑水幕。 一时间，大量碎片伴随着石块坠落下去，泥沙俱下，尘土飞扬。 在短短数秒间，季遐所在的玻璃看台就完全崩塌，在下方草地上堆出了一座小山。 不过小丑似乎发现了什么，声音稍有些惊讶。 “哦？” “跑了？” 谷犘 说着，小丑取出一块手帕，盖在手上。 然后迅速掀起，像是变魔术一样拿出一台望远镜。 他举起望远镜看向对面，看完下面又看向上面。 并在口中嘟哝着：“我闻到了符文的气味。” “符文……应该是逃命用的符文。” “挺聪明的嘛，不过作为新手，不选主战斗的符文，就想着逃命可不行……” 小丑一边嘟哝着，一边用望远镜在废墟附近寻找。 他找到了一些明显的痕迹，以及一些普通人无法察觉到、不太明显的痕迹。 比如符文生效的光痕，比如衣服被撕破的布渣，比如灰尘被搅动的不自然的流动迹象。 小丑一手叉着裤兜，一手握着望远镜，耐心观察着。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身体如同抽筋般扭动，并且刚好躲过了一支从斜下方飞来的箭。 啪！ 突然的飞箭击碎了他手中的望远镜，并且打碎了上方的玻璃顶棚。 小丑惊险躲过一箭，连忙扔掉手里的半截望远镜，并从抽出从刚才开始就始终插在裤兜里的另一只手，按住地面，稳住平衡。 然后终于找到了目标——不知何时，季遐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玻璃室下方，并且在射出一箭之后，从容地又搭上了另一根箭。 “哼！” 小丑冷哼一声。 随即碎裂声响起—— 喀嚓…… 嘭！ 小丑脚下的玻璃地面寸寸碎裂，并如同破片手雷一般向下方炸开。季遐早有准备，在‘风雷狂啸’的尖啸声中，身形如鬼魅般后退，竟是直接从原地退开，退出了玻璃爆炸的范围，并且在后退的过程中稳稳地拉开黑弓，再次射出一箭…… 吱！ 箭矢穿过一块被小丑突然拽出来的黑布，黑布被当场撕成两半。 但是后方却什么都没有，射出的箭撕开魔术布，再一次击中了后方墙壁。 至于小丑的身形则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并且完全消失在了季遐的视野中…… 瞬息之间，一回合交手告一段落。 季遐稍微有些狼狈，攻击也没有建树。 不过两度射失，现在的他很冷静。 通过弓目，他清楚地看到了敌人的位置，回头看去，小丑已经出现在了后方的废墟上，扶正了头顶上的礼帽。 并且看着季遐，摇起了头。 “啧……” 说着，又拍了拍脚下的灰尘。 “还真是符文，但也确实是符文。” “果然不愧是菜鸟。” 小丑的语气有些怏怏，整理了一下衣服之后，他才起身看着季遐，颇有些不甘地说道：“比我想象的厉害很多，大概有‘乌获’级，实力大概不在我……之下。” 正文 第一九四章 误会 季遐摇头：“你到底是谁？” “和你一样，是个业主。” 小丑看着季遐，反问：“你叫什么名字？” 季遐回答：“四季常青。” 小丑拿出那块手帕，从中拿出了一个稻草小人，季遐看到稻草小人上出现了‘四季常青’几个字，然后小丑用一枚钉子钉在了上面。 “想什么呢？”季遐提醒他，“这是网名。” “哦, 好吧。”小丑收起稻草人，“我是‘笑笑笑’，当然这也是网名。” 季遐问他：“你就这么想杀人？” “还好吧。”小丑风淡云轻地说道，“只是个误会，你和我差不多，我倒是没想到你一个刚来的, 能有这种级别的实力。” “误会？”季遐皱起眉，“你好像是鼓动那家伙，让他挑衅别人，特地引我进来杀人的吧？” “当然是误会。” 小丑站在废墟上，坦然说道。 “那家伙一点本事都没有，仗着自己有点小小优势，杀人未遂，身败名裂，还缠着我问这问那，可真是烦死人。” “不过他说小区里有个厉害业主，让我很感兴趣……所以我给了他一点好处，让他挑衅你，引你单挑，如果你够格，我会花一颗‘硅予’收了你，当然这只是一开始的计划。” “只是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厉害一些，而我一般不会对没有把握的敌人出手。” “所以我才说这件事是个误会。” “现在我赢不了你，你也拿我没办法。” “既然谁都赢不了, 就到此为止吧, 你觉得呢？” 说完，小丑仿佛很认真地看着季遐，季遐以为自己听错了。 “哦……你发现打不过我，然后不打了？”季遐反问他，“如果我刚才被你一巴掌拍死，或者不小心被你知道了名字给咒死，那我岂不是白死了？”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小丑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季遐，“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那现在？”季遐搭上箭，用弓指着他，“这样也算物竞天择？” “当然，而你确实有资格，只是……机会只有一次。”小丑说道，“我刚才图省事，把夜之领域展开到了对面，才让你有可乘之机，但你不会想在‘夜之领域’当中与我战斗的。” 说着，天空中的暗幕垂落，化作黑光，在小丑身边化作一只獒犬伏下。 “夜之领域, 是力黑级强者‘钟筑’的威能，虽然我的实力尚不能发挥其全部威力，但也足以让我在领域之内无坚不摧，无所不知，无战不胜……至于你自己，也应该快要不行了吧。” 说着，小丑轻抚着獒犬的脑袋，看着远处拉着弓、但是陷入犹豫的季遐，似乎稍稍松了口气。 他表面从容，实际上有点怕了，另一边的季遐自然感觉得出来。 只是季遐也同样知道，小丑说的确实没错。 刚刚玻璃看台被摧毁的一刹那，季遐确实猝不及防。 谷讣 哪怕他已经见识过了这种攻击方式，一时间也无计可施——黑暗中，几道风刃切开看台，打算将季遐脚下的地面、连同他自己一起切成碎块。 季遐看到了，并且躲开了。 虽然他对因此而产生的场景破坏毫无办法，接下来只能随着崩落的地面坠下，摔个灰头土脸。 但是狩猎者符文在组合了‘御寒’与‘复苏’两块碎片之后，不仅力量、敏捷、反应速度与平衡感等各方面都有了提升，在激活符文变身之后，特殊情况下的抗性与防御能力也有了极大提升。 再加上其他符文的辅助——比如，‘诡舞者’可以隐去身形，‘雷风狂啸’提升速度。 在灰尘与碎片之中，季遐完全没有受伤。 也借着恰到好处的环境掩饰，顺利隐藏起了自己的模糊身影，以及‘雷风狂啸’引起的噪音，崩裂的碎片让他顺利瞒过了敌人的感知。 就这样飞速奔出，逃出了暗幕区域的范围的时候，小丑甚至还在原地找他，季遐趁机一箭偷袭。 如果不是小丑反应及时、并且之后跑得很果断，可能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在那一瞬间，季遐无比接近胜利。 当然即便如此，季遐终究还是没有顺利杀死他，而他的机会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毕竟作为对手的小丑虽然反应不快，思路却很清晰。 他甚至没有试图与季遐近距离周旋，而是直接闪到了场地的对面。 这是季遐一开始所在的方向，也是那片暗幕笼罩的地方。 在暗幕之内，小丑不仅可以操控那种危险风刃随意战斗，还能能在暗幕中央区域之内隔绝‘弓目’的观察。 甚至可以使用一种季遐所不理解的其他的能力，引偏季遐的攻击。 战斗开始后，季遐头两次开弓，一次瞄准毕天书，一次瞄准小丑，都被这种奇异力量误导，在充分瞄准的情况下射失了目标。 此刻小丑之所以有恃无恐、跟季遐谈条件，显然就是借着这片奇特暗幕的掩护，才有了与季遐谈判的底气。 在这种情况下，他打算‘到此为止’，就似乎真的是个合情合理的提议了。 不过季遐不打算‘到此为止’。 季遐暂时拿他没有办法，不过季遐打算试试——现在没办法，不代表接下来也没有办法。 季遐已经掌握了符文互相抵消晦数的‘归一’之法，这种强度的战斗对他来说已经是可以承受的代价了。 于是季遐没有回答，一箭射出。 箭矢瞄得很准，但是从小丑耳边飞了过去，果然射偏了。 小丑当然也不生气，这倒是一点都不双标——刚才他随手拿草人扎季遐，失败后却谈笑自如；此刻季遐反手一箭，箭飞过他耳边、扎入后方墙壁，小丑同样不以为意。 他也只是看着季遐，似乎就只是在等他放弃，甚至连他脚边的阴影獒犬对季遐吼叫了起来，也被小丑安抚着平息了下来。 “懂了吗？你现在杀不了我，只会让你自己陷入被动。”小丑也没有试图反击，只是从容地说着话。 季遐没有回答，将箭尖稍偏，按照刚才箭矢偏开的提前量射向了小丑，却仍然没有中——这次，箭往另一个方向偏转，仍然错开了目标。 却是因为‘夜之领域’的效果，让箭和目标如同相斥的磁铁一般，哪怕能快到子弹一样的速度，也没法射中站立不动的小丑。 正文 第一九五章 弓的味觉 在陷入混乱的决斗场地，‘夜之领域’内外，季遐与小丑陷入了对峙。 对于此刻的双方来说，小丑其实是陷入被动的一方，但它看起来淡定又从容。 季遐重新搭上了弓箭对着他，他也完全不躲，甚至还有心思劝说季遐—— “放弃吧。” “你似乎运用了一种很不错的侦查能力, 而且还有至少两种其他符文能力，身手也可以。” “作为新手，你的实力确实很了不起，但是没有计划地使用符文会让你陷入危险，迅速衰败。” “而且无论如何，你都无法攻破‘夜之领域’，所以……在你尚有抵抗之力的时候, 早点放弃吧。” 小丑说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季遐，仿佛他真的是站在季遐的角度，在帮他出谋划策一样。 只是季遐仍然不为所动。 箭再一次射向小丑，然后射失；小丑无奈摇头，毕竟之前季遐已经试过了两次了——无论如何调整准头，季遐的箭都会在射中他之前自动偏开目标。 不过季遐丝毫没有放弃的打算。 啪！ 啪！ 啪！ 箭矢一根接着一根，擦着小丑身边飞过，几乎在他身后的墙壁上描出了一个人形的轮廓。 小丑也不着急，只是在耐心地看着，过了片刻后，他看到季遐的箭用光了，暗自松了口气。 不过季遐紧接着又拿出一块木头，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现场做出了一大堆木箭…… “居然还是个工匠，真是……” 小丑摇着头感叹了起来，仍然站在远处，看着季遐重新拉开弓, 自然也没什么反应。 不过就在这时，箭矢照常飞来。 本来好像又会和刚才一样，照常偏开他的身体。 却就在此时…… 啪！ 和第一次被偷袭时的那样，小丑像是抽筋一样歪了歪头，但这支本该继续偏开的箭矢似乎发生了某种计划外的偏移，在半空中又改变了飞行轨迹，竟然在偏开之后又重新歪了回来，一箭擦着小丑的脖子飞了过去。 此时的小丑惊险躲过，这才察觉到了季遐似乎做了手脚，摸了摸脖子，手套上出现了一缕血痕——这还是战斗开始后他第一次受伤。 抬头看去，季遐再次引弓搭箭。 他终于有些紧张了起来：“你做了什么？” 季遐没有解释，当然也不打算解释。 由于这个奇怪的‘夜之领域’，季遐刚才确实对小丑没什么办法，但是没办法可以慢慢想。 谷篈 于是季遐就开始一边射箭，一边想办法，听起来有点可笑，但小丑也不敢出来，而他又已经掌握了‘归一’法，只要箭管够，那当然是想打多久、就能打多久。 就这样‘现场突破’，季遐注意到了一种能力的变化, 那便是刚得到的符文‘信息素’—— 这本来是个凑数的符文，主要用途是平衡晦数，本身的功能很普通，只能让季遐通过符文、感知一些痕迹的位置，表面上看，并不能改善季遐目前的处境。 不过就在刚才不断射箭的过程中，季遐为了平衡晦数，自然用了一些‘信息素’的能力。 比如说，他在第一次偷袭的时候，在箭上加入了信息素，然后箭头打碎了小丑手中的望远镜，刚好利用一些碎裂的碎片，在小丑身上留下了一些并不明显的‘信息素’的痕迹。 起初，这层暗手并没有能够起到作用，甚至也不能称之为暗手——刚才季遐数箭不中，要么箭矢被对方惊险躲开，要么被所谓‘夜之领域’的力量干涉而射偏，都不是‘信息素’能够解决的问题。 不过就在重复尝试的过程中，季遐将注意力放在小丑身上，他逐渐感觉到了—— ‘信息素’似乎在呼应着他的关注。 这颗符文试图与弓术嗅觉一样，让弓术与信息素产生互相作用，季遐顺应着这种变化，尝试着让箭矢感应到某种信息素的气味，就这样逐渐领悟了新的技巧—— 这或许是弓术的‘味觉’。 品尝到信息素的箭矢在离弦之后，射向了一处拥有同样信息素的位置，哪怕半路上被其他力量引偏，也能利用这种‘味觉’的指引、稍微偏回原来的轨迹。 刚才小丑虽然还是凭借自己的反应躲开了，但是箭矢循着信息素的味道，仍然射中了目标的位置，如果不是小丑最后时刻及时躲闪，他可能都要被直接射中了——而即便如此，‘味觉之箭’仍然对他造成了伤害。 所以就在一次成功之后，季遐很满意，并且紧接着射出第二箭—— 这一箭轻飘飘的，甚至没有拉满弓，箭的速度也很慢。 但是追踪的性能也更强。 小丑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最后他向侧面移动了一大步，但是这根箭晃晃悠悠地追了过来，逼得他伸手将箭抓在了手中，结果抓住之后又染了一手绿痕，上面除了信息素，还有季遐提前涂上的史莱姆剧毒毒液，小丑气得将箭扔了出去，踩了几脚将箭踩断，回头一看，季遐已经又一次搭上了箭…… “你这是找死！” 他看起来有些生气。 季遐倒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毕竟季遐的‘味觉之箭’足以射中固定目标，但是小丑刚才仓促之间都能躲开他的箭，季遐本来也不觉得自己光凭这个就能改变目前的处境。 不过……小丑似乎确实很生气。 说着，他突然拿出那块手帕，猛地一抖，从手帕中飞出两只白鸽。 鸽子飞出来就冲向季遐，季遐不敢轻敌，刚好这一箭还没来得及覆盖信息素，就直接一箭射死了其中一只，然后搭上第二根箭。 然而另一只鸽子的速度很快。 它像一枚炮弹一样飞了过来，然后又真的如同一枚炮弹一样，靠近后直接爆炸了…… 嘭！ 爆开的鸽子炸弹带着动物的脏器飞散开来，季遐没能躲开，也确实被炸得有些狼狈。 不过他知道这不是杀招，而且他实际上是可以躲开的。 之所以没有选择硬躲，是因为他看到了—— 就在鸽子爆炸的一刹那，小丑从他刚才所在的位置消失，却再一次闪烁身形，出现在了‘夜之领域’的范围之外，并且就出现在了季遐身后的不远处。 正文 第一九六章 玉兔 通过弓目，小丑的所有行为尽收眼底。 季遐看到他掏出了一副扑克牌—— 嗖嗖嗖！ 破空声传来，季遐提前向前一步。 几张扑克钉入了季遐刚才的脚下地面，险而又险地划过季遐脚边。 而季遐惊险躲过后，拔出手枪—— 短距离下拉弓不便，季遐直接用手枪指向出现在他身后的小丑。 在鸽子炸弹爆开的血雾中，季遐也没能顺利瞄准, 只能朝着‘弓目’看到的位置开了两枪。 小丑也早有后手，季遐还没打完一匣子弹，就被他后续的扑克牌扔了个正着，连忙躲闪，却还是被一枚扑克刺中了肩膀。 而这些扑克迅速变幻，变成大堆气球到处乱飞，遮住了季遐的视线，与此同时, 落在不远处的小丑拿出了一把经典款ak47—— 哒哒哒！ 子弹将气球打得纷纷炸开, 但是在炸开的气球当中，却没有出现季遐的身影，小丑愣了一下，连忙抽出一条黑布，下一刻，一支冷箭从气球当中悄无声息地钻了出来，却仍然只是将黑布撕成了两半。 而小丑本人已经提前躲开，回到了‘夜之领域’的那片范围内。 在瞬间的交手过后，双方重新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不过，比起刚才，情况显然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季遐也不着急，重新搭上箭，箭杆上覆上了‘信息素’——他已经找到了能够对领域内的小丑造成伤害的方法，小丑刚才正是因此而感到了威胁，才突然发难，主动离开领域范围进行攻击。 最后被他打了回去, 却只是用扑克牌刺伤了季遐的肩膀，季遐的受伤并不严重。 反倒是他自己回去之后，剧烈地呼吸着。 用手捂住的下腹逐渐渗出了血。 却是在刚才，他试图用气球遮挡季遐的视野，但是完全没能成功，反而被季遐打中了一枪。 “咳咳……哈哈哈……咳咳咳……” 他回到领域内，咬着牙，语调阴晴不定，不知为何，居然笑了起来。 “有点本事啊，比我厉害，呵呵……”小丑艰难地说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要命的疯子，咳咳……” 事到如今，小丑的处境当然不比刚才，季遐看他一副癫狂的样子，便无奈说道： “你可真够嘴硬的。” 季遐摇了摇头，不过小丑笑了起来，笑得很大声。 “哈哈哈哈哈哈！什么，我嘴硬？” 季遐没有回答, 拉开了弓, 正打算继续使用味觉之箭——有了这种办法，就算没法迅速杀死小丑，也能逼他离开夜之领域的范围，无论如何，这场战斗已经落入季遐自己的节奏里了。 不过此刻的小丑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有些疯狂。 “到底是谁在嘴硬？也对，你能这样战斗，并且撑到现在，确实是够硬的——不仅嘴硬，耐力也不错。” 这样说着，小丑由于疼痛而在剧烈发抖。 “不过哪怕你的反应再快，哪怕你的悟性再强，哪怕你的经验再丰富……” “有些东西，不是靠忍就能忍过去的！” “你到底是不是在嘴硬，就让我来看看吧。” 啪！ 小丑突然伸手，将那块手帕扔了出去，一些彩纸飘带炸开，却有一只白色的小兔子出现在了他的手心处。 小兔子看起来白白胖胖，小巧玲珑。 但是它有一双金色的眼睛。 季遐愣了一下，旋即感到兔子看了过来。 季遐被它盯着，感到浑身血液开始凝固，身体当中的某种物质开始躁动，并且开始在他皮肤表面上发出了金色的光芒—— 谷誄 喀拉…… 黑弓掉在地上，箭也落在地上。 季遐失去力气，几乎要跌倒在地，而另外一边，小丑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我就说嘛！你这家伙果然是在嘴硬啊，一般人积累晦数到这种程度，被它瞧一眼可能当场就晕死过去了，你却还能勉强站着，为了嘴硬也太不容易了！” 说着，小丑从黑夜领域当中走了出来，只是用手指牢牢固定着兔子的脑袋，让它一刻不停地注视着季遐，季遐则被兔子的金瞳注视着，浑身冒出金色的雾气，动弹不得。 然后，小丑逐渐走了过来。 “别误会，我可什么都没有做，这只兔子也没有恶意。” “它是一只玉兔。”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嫦娥的那一只，但它确实是代表着玄阴至净的玉兔，正常人被它看着，根本什么事都不会有，但是你的体内，有不干净的东西。” “你用了那么多种符文，产生了那么多种晦物，如果放着不管，会让你生病、折寿，最后凄惨地死掉。” “那么，怎么办呢？这种玉兔是一种解决办法。” “让它的眼睛看着你，你的‘晦’就会逐渐消失，不过过程会比较激烈，甚至会有些危险——” “一般程度的‘晦’，只是会浑身发软，使不上力气。” “比较严重的，可能会在损耗的过程中，让你呼吸困难，蜕皮脱发。” “而如果晦数太高，或者在短时间内产生了太多的‘晦’，然后马上让它来看，你猜会怎么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会让你因为心力衰竭而死掉啊，哈哈哈哈哈！” “它的上一个主人，就是这样死掉的，这只兔子就便宜了我。” “这次破例给你用一次，刚才你以为我陪你瞎胡闹是为了做什么？” “你的符文，就算全都是最低级的第四等，在使用了那么多次之后，也必须至少静养四五个小时，然后才能给它‘看’。” “现在直接给你来几下，是不是感觉很爽，心跳都要逐渐停止了？哈哈哈哈哈……” 小丑大笑着，来到季遐身前，一脚把黑弓给踢飞了出去。 不过他没有靠得太近，也没有继续等着季遐的心脏衰竭…… “当然我不会让你这样死的。” “我本来不是坏人，杀人也不是兴趣，只是为了寻求一份启迪，而我需要的东西只会出现在实力相当的人的战利品奖池中。” “这次杀你是个意外，你的实力在我之上。” “若是你刚才及时收手，我也不会继续与你为难，我对战斗没什么兴趣，作为一个生产型业主，我一般不会以身涉险。” “只可惜，你一意孤行，又恰好拥有这么多种符文，若是假以时日，你能活下来的话，或许能够成为一方强者，但这次碰到玉兔，就算你倒霉吧。” “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亲手杀死你，作为你鲁莽求战的代价吧。” “上吧，极夜，给我摁住他！” 小丑说着，仍然用双手固定着兔子的脑袋，让它死死盯着季遐。 而随着它的命令呼喝，阴影中的那只獒犬走了出来—— 它离开了夜之领域的范围，身上的黑雾褪去，露出如同母狮一般的匀称身体。 它的口中发出呼喝声，走近季遐，远远地看着。 小丑看着季遐的样子，大笑了起来，却毫不犹豫地命令道：“扑倒他！不过不要下杀手，这家伙实力不弱，我都开始期待这次的奖励了，哈哈哈哈哈！” 然后却突然收敛起了笑意，牙齿紧咬着，甚至在咬牙切齿—— “摁住他，然后让我……我要……” “我要亲自……杀了他。” 正文 第一九七章 命具师 獒犬‘极夜’其实有些犹豫。 不过此时的小丑并没有发觉异常，只是不断催促着。 在他的命令之下，‘极夜’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来到季遐前方，看到季遐身边环绕着金色的氤氲之气，似乎确实动弹不得。 獒犬鼓起勇气扑了上去，季遐勉强伸出手, 挡在了身前。 然后竟然真的挡住了——‘极夜’扑向他，将季遐撞得后退了两步，但是季遐还是勉强站住了…… 只是偶然吗？是在强撑？ 小丑咧开嘴，几乎马上就想继续嘲笑。 不过与此同时，他也终于发现了异常…… “你竟然还能动？” 他面具下的笑意还未褪去，心中暗自惊讶。 他看到，季遐用双手挡住獒犬‘极夜’，獒犬挂在他的手臂上，用漆黑的利齿张口撕咬，但是因为‘狩猎者’强化皮肤的效果，并不能伤害到季遐分毫…… 在被玉兔盯着的情况下，符文居然还在使用？ 看到这一幕，小丑心中越发不安。 他一只手继续固定着兔子的脑袋，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伸向背后。 至于本该即将停至心跳、毫无反抗之力，并且被‘极夜’正面扑中的季遐，尽管看起来有些艰难，连手里的武器都脱手了…… 却在本该陷入绝境的此时此刻，不仅心中毫无波澜，反而有些想笑。 正如小丑所说，季遐的状况不算很好，虽然不至于心跳衰竭，但也确实在玉兔的注视下，动弹不得，没有力气…… 至少一开始是这样的。 但是小丑显然搞错了一件事。 季遐虽然是个新人没错，也确实是在使用大量符文、才能在战斗中压制住他。 但是季遐在穿越过来的第二天就发现了符文的威胁，后来他一直都在试图解决这个问题, 现在已经基本上完成了‘归一’之道的基础平衡闭环，而对于他这个‘归一’修者来说，晦数虽然会有一些，但基本上已经互相抵消，在使用的过程中就自然磨灭了。 至于现在，之所以仍然中了招…… 原因却很简单。 此刻他的晦数确实因为操作原因，处于一些不平衡的状态。 这完全是个失误。 虽然要解决很简单，但又有些麻烦，季遐甚至在一时间内有些束手无策。 倒是眼前到来的攻击让他得到了机会—— 獒犬‘极夜’在离开夜之领域后，看起来身材缩水了一圈，但也有一只成年中型犬大小。 它扑中季遐，季遐却只是退了两步，之后，‘极夜’与其说是挂在季遐手上撕咬，不如说是季遐自己抓住了它—— 季遐伸出另一只手，逗了逗‘极夜’的脑袋，他手指上的光芒让‘极夜’惊恐地汪汪大叫，但獒犬没能来得及挣脱，被季遐一指头戳进了它的脑袋。 谷焞 此时, 季遐才稍微松了口气，身上的金光开始消退。 抬起头，迎上小丑面具下的惊恐目光。 季遐无奈地说道：“珍贵的东西握在手里，总会想要找个机会再用出去，不知不觉就误了正事，我倒是没想这个世界上还有玉兔这种东西。” “不过……还好你又送了条狗过来。” “不然‘蜃灰’这个东西，还真是不太好用出来，若是我碰不到其他使用‘蜃灰’的目标，就只能烧自己的衣服来中和晦数了。” 季遐说着，用发光的手指继续戳深，在‘极夜’的脑袋里面搅和了两下，獒犬发出悲鸣，挣脱了季遐的双手。 它还活着，毕竟它的身体并非实体，实际上是一团黑雾，逃下去后也没有死。 但它的脑门上，仍然有白光在逐渐蔓延，将它的身体逐渐腐蚀变成飞灰，獒犬似乎感到很痛苦，没有受到小丑的命令，就悲鸣着逃回了黑幕领域。 至于季遐则就这样恢复了正常—— 刚才把‘蜃灰’当大招憋着憋出事，不过在用完之后，他体内的晦数逐渐归于平衡，哪怕此刻的玉兔还是在一秒不停地盯着他，季遐也逐渐不再受到玉兔的影响，他身上的金色光雾正在消失。 “不可能，你至少用了三种符文，哪怕都是最低的第四等，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承受住玉兔之视……” 小丑夸张地说着，并且似乎在紧张的观察——一会看一看季遐，一会看一看玉兔的脑袋，确认它的眼睛有没有睁开着。 不过他将手伸向背后，他的真正意图掩饰得并不算隐蔽。 再加上此刻已经开始酝酿的恐惧情绪，季遐清楚地知道，他的手正在握住身后的手枪—— 小丑就这样别扭地说道，并且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去：“你……你是个‘归一’者……你根本不会受到玉兔之视的影响。” 季遐没有回答，往前走去。 小丑慌忙拔出枪，兔子蹦着逃走了。 “我……我认输。”却一边用枪指着季遐，一边紧张地说道，“你别过来。” 季遐停了下来，却也并不怕，只是笑着打趣道：“指着枪认输？有你这么认输的吗？” 小丑连忙把枪口转向脚下：“你别过来。” 季遐看着他，小丑说道：“你杀了我也没有好处，我……我是说好处不会很大，杀人的奖励只有一点，但我是个资深辅助职业者，我是个命具师！” “你是个新手，可能不懂‘命具师’代表的意义，哪怕我战斗不厉害，但我也是个相当厉害的辅助职业者，我很有钱，人脉也很广，能提供一些你无法想象的好东西。你若是放过我，我能给你一大笔钱。” 季遐听到这个名字，皱起眉：“命具师？” “是啊，我是个命具师，命具师能够制造一些操控命运的高端物品，这些东西只有我们命具师有能力修改。” 小丑说着，观察着季遐的表情，把枪放在地上。 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你若是杀了我，只有一点蚊子腿的好处，但是你如果放了我，我给你钱，高级武器和装备也能给你弄来。而且……我给你一件‘命具’，能让你躲开数次致命攻击，刚才你两次没射中我，就是‘命具’的作用，而这只是最基本的命具。” “当然你不信也没关系，你亲眼看一看就知道了，这个东西，您看一看吧？这就是我们的高端命具，一件能有七八百块钱呢……” 说着，小丑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个圆球。 看着季遐的表情，把圆球滚了过去。 不过季遐只是冷冷地盯着他，甚至都没有看一眼滚过来的圆球，缓缓解下了背后的长弓，并且紧接着，又缓缓地搭上了箭…… 正文 第一九八章 为什么不 小丑突然感到背后寒毛竖立，突然取出一块黑布就跑…… 却是打算与刚才两次一样，通过哪种瞬间移动一样的能力，重新回‘夜之领域’的范围去。 虽然此刻的他已经陷入非常危险的处境，在发现季遐是个‘归一’修者之后，他已经完全丧失了与季遐继续战斗的勇气。 但他还有‘夜之领域’，‘夜之领域’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至少在黑夜领域中, 他能继续和季遐周旋，哪怕季遐可以用那种追踪箭的能力威胁到他，也能慢慢想办法…… 而且，‘归一’修者似乎是无法大量连续使用同一种能力的吧。 小丑抱着这样的想法，几乎顺利逃出去了，就和前几一次一样，他只需用黑布包住自己的身影，只要不被他人肉眼看到, 就能在一瞬间消失、并出现在任何他想去的地方，这是他自己的符文的效果，虽然只能用来逃命，但是对于一个生产型业主来说，这是最适合他的符文类型。 然而这次，他的动作慢了一步。 通过恐惧情绪的感知、以及‘弓目’的实时探测，季遐在这一瞬间内，清楚地掌握着小丑的每一点细微的动作，也掌握着小丑每一点细微的想法。 于是季遐察觉到了—— 不仅‘看’到了，小丑丢过来的圆球当中，其实蕴含着某种危险的诅咒，这根本不是什么值钱的贵重命具，却是小丑寄托着‘绝境翻盘’的希望的危险物品，虽然不知道具体会怎么样, 但季遐知道自己不能碰这个东西。 而且他也感觉到了小丑的希望。 他对自己的实力没有太大信心，但他对这个‘夜之领域’寄托着相当大的期待，这种期待甚至超过了他对自身能力的信任—— 两种感觉是如此清晰，此刻的季遐也因为如此, 失去了选择的余地。 他只能攻击，并且必须抓住此刻的机会。 于是就在小丑举起黑布的刹那，季遐抬起了弓，他的心中毫无波澜，他的动作毫不犹豫。 也正在此时此刻，季遐感受到了某种隐约的桎梏—— 战斗开始后，季遐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某种技巧的欠缺，并依稀想到了当初铸陶的建议：要和与自己实力相近的敌人对战，才能有所提升。 从那堂成材课之后，季遐就对个建议抱有某种敬畏，觉得这个建议似乎是那种‘逼迫自己陷入绝境后再进行突破’类似、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冒险行为。 这次战斗中，季遐也当然记得这个建议，刚才他也确实通过‘临阵突破’，获得了‘味觉之箭’这种真道技巧。 但‘味觉之箭’不是弓术，而是一种以弓术驾驭符文的技巧，它的核心还是‘弓目’，并不能代表铸陶所说的弓术突破。 而在战斗中，季遐感到自己的‘弓目’会有些迟滞与局限的地方, 又会受到误导、并会被‘夜之领域’屏蔽, 但即便如此，季遐也未能在战斗中找到让‘弓目’更进一步的办法。 左右找不到头绪, 季遐也逐渐不去想了。 不过就在此刻，季遐感觉到了。 他自己若是想要让弓术变强，答案或许并不复杂，并且可能就隐藏在一些看似普通的点滴之中。 比如说，开弓的速度—— 过去季遐并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毕竟在他看来，弓术的强弱体现在威力、准度、与符文的互相配合的技艺、以及更深刻的‘弓目’的感悟层次上。 不过在实战中，季遐逐渐发现了，一些细节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比如开弓的速度就很重要。 若是开弓的速度够快，刚才季遐不至于被鸽子炸弹炸到，之后能够迅速用弓反击，甚至在更早的时候，小丑第一次想用闪现逃走的时候，季遐就能提前一箭射死他了。 清晰的感悟带来清晰的紧迫感，而这次开弓，季遐自然而然地采取了某种技巧，这种技巧本身并不完整，与‘弓目’互相独立，不过它显然能在眼前的状况下起到用途。 闪电般地开弓，然后射出一箭。 小丑才刚拉开黑布，还没来得及完全包住自己的身体，箭就射至他背后，并且完全没有给他躲闪的机会—— 谷砺 咔嚓。 在这一瞬间，小丑感觉到了血肉被撕裂的剧痛，以及脊柱被击碎、发出的清脆破碎声。 他终究没能躲开，手中的黑布脱手而出，看到背后射入的箭头透出胸膛。 “咳咳……” 小丑咳着血，倒在地上。 看到季遐的鞋子走到面前，小丑嘴唇开合，似乎想说些什么。 季遐对他说道：“你是个命具师，我本来还挺感兴趣的。” 小丑以沙哑的声音反问：“那你留我一命，为什么不……？” 说着，口中流出鲜血，逐渐无法言语，随着生命力逐渐流逝，他就这样死了。 季遐看着他死去的样子，叹了口气。 “这该是由我来问你，为什么不能留你一命呢？” 说着，季遐掀开他的面具。 看到面具下是一张东亚人的脸，与季遐自己并无太大区别。 普普通通，带点雀斑，死不瞑目。 与此同时，一些鲜血仿佛并不存在，但却在季遐面前汇聚成了一个圆盘…… 黄金香火大转盘。 季遐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因为样式其实很像。 当然，细节上又有所不同，也许该叫做‘鲜血杀戮大转盘’了。 大转盘出现在季遐眼前，季遐看到了上面鲜红色的奖励。 【破境级启迪一次】 【异源一份】 【伊甸城移民证-阆风区】 【伊甸城移民证-白杨区】 【血器一件】 【高位之血一瓶】 …… 季遐苦笑着摇了摇头，大转盘自动转了起来，鲜红的指针转过面积最小的‘血器一件’，转过面积最大的‘伊甸城移民证-白杨区’，然后转过一个二等奖‘破境级启迪一次’，这似乎就是小丑想要的东西。 总之，转盘停了下来，停在了一个不好不坏的‘三等奖’上。 ‘异源一份’ 当然也可以重新转，不过这里重转的代价不是香火与钱—— 在上次的付费重转的按钮上，季遐看到了一行小字。 ‘再杀一人，奖励重选，额外加码！’ 正文 第一九九章 我听你的 看到熟悉的‘再转一次’，季遐确有点心动。 下意识地回头看了过去，刚好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血惭，还有躺在血泊里的毕天书。 毕天书已经死了。 刚才季遐与小丑的战斗刚开始，毕天书与血惭就被分别击倒了。 但是两人的外伤都不太重，很快就重新站了起来，只是因为在普通的伤害之外, 两人的处境又有不同—— 血惭不仅受了伤，武器也被毁掉了，表面看起来好像更糟一些。 但是毕天书被季遐用毒箭射伤了。 尽管受伤的地方是他用符文异变的手臂，史莱姆毒素实际上并没有扩散得很严重。 而且毕天书意识到了危险，他从地上翻起来，正在试图用嘴吸取毒液。 不过毒药确实对他造成了一些影响，而血惭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或许是她真的很生气, 又或许是季遐事先的叮嘱起到了作用。 总之血惭趁机冲上前去, 用小刀狂捅毕天书十几刀，季遐看到的时候，血惭浑身都是血，站在边上，满脸煞气，毕天书自然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就在此刻，两人的目光相遇。 双方都有些惊讶，不过季遐只是愣了一下，血惭却有些惊恐，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季遐也是现在才意识到，此刻的他大概也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也许确实有点吓人……就和血惭自己一样。 不过他的想法倒也并不复杂。 季遐只是想把毕天书也一起杀了。 小丑死了其实很可惜，命具师对季遐很有用，若是能胁迫对方为自己干事当然很划算，哪怕只是‘无条件和平’、双方真心和解，然后交个朋友，那也不是不可以。 可惜双方注定无法和解, 季遐甚至无法确保对方真心愿意停战。 小丑是个心血来潮就对无冤无仇的陌生人用草人乱咒的疯子, 愿意跟季遐和谈的原因只是季遐比他厉害。如果有机会，季遐并不怀疑他会随时反咬一口，季遐没把握控制住他，最后只能杀了，从功利角度来看其实有点可惜。 不过毕天书不同—— 这人留着只会让人高血压，而且本人就是个恶劣的未遂杀人犯，自然没有让他活着的道理，就算不是为了奖励，季遐也要杀了他。 现在看到他被血惭杀了，季遐其实很满意。 奖励没了就没了，人死了就好。 于是季遐收起武器，走过去。 开门见山地问道：“你看到那个转盘了吗？” “看到了。还拿到了一样奖励。” 血惭小声回答，双手握着血淋淋的匕首、放在身前，规规矩矩地站在季遐面前。 “不管怎样，这个秘密不要告诉别人。”季遐对她说道。 “嗯。” 血惭点了点头，似是稍微松了口气。 然后重新用目光看向季遐，她的眼罩被打坏了，现在没戴面具，虽然面色苍白、没有血色，但是脸蛋白净，耳朵上有可爱的小耳钉, 一双有眼睛给人的印象最为深刻，形象有些像是某个季遐小时候见过的、不记得名字的少儿节目主持人—— 倒是和血惭之前印象中不苟言笑的形象有些偏差，不过她看起来还算冷静。 季遐看她没事，就点了点头，提议道： “那我们走吧。” 说着，他回头去收拾现场了，不过血惭在他身后说道：“我刚才得到了奖励，是伊甸城阆风区的移民证。” 季遐随口回答：“那恭喜你了。” 血惭把刀子丢到旁边：“我没有要。” 季遐回头认真看了她两眼。 此刻的她浑身是血，站姿很规矩，脸上却有些不安，季遐问道：“为什么没有要？” 血惭看着毕天书的尸体，迟疑道：“我觉得我要是接受了，就和他们没有区别了。” 季遐欲言又止，本来想说‘你不要我要啊’，不过想了想，这可能确实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于是酝酿了一下措辞，说道：“这两个人该死，死了就死了，奖励不要白不要。” 谷盥 血惭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季遐说道：“反正我要了，我拿到了一个‘异源’，不知道有什么用，好像是强化符文用的。” ‘异源’是转盘里的三等奖，说话的时候，已经错过了重选的机会，落到了季遐手中，那是一颗果冻一样的血滴，获得后，像是符文一样融入了季遐体内，却并没有直接化作符文，而是受到了已有的符文的吸引，逐渐朝着已有的符文靠近了过去—— 根据说明，一枚‘异源’能够强化一枚符文，强化之后的符文会拥有某种属性上的变化。 当然，对于季遐来说，能够选择的空间也不大。 融入异源的符文会变成新的符文，若是给尚未收集完整的符文使用，会导致以后收集到的符文碎片无法融合，所以他只能选择‘蜃灰’，说话的时候，融合已经完成了，‘蜃灰’符文表面染上了一层薄薄的血雾。 至于此刻听到血惭根本没有接受杀人奖励，季遐多少觉得她有些迂腐，又隐约有些自愧不如的感叹，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而已。 血惭试图解释：“我不是想说你不对，我只是……” 季遐却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觉得主动杀人不好，接下来我不会主动杀人，你放心吧。” 季遐当然明白。 对于此刻的他与血惭来说，杀人后能得到的奖励虽然是好东西，更重要的却是理解了小丑与毕天书联手谋杀他人的事实，这并不是个特定的阴谋，而是一个潜藏的秘密，杀人的奖励谁都能拿，这似乎代表着某种天然的利益诱惑，以及未来可能会继续出现在他人与自己身上的危险的事实。 而这种事实对于二人来说，显然是个亟待解决的难题——季遐与血惭之所以站在毕天书的对立面，并不是因为他们不屑于杀人，而只是因为他们被毕天书和小丑当做了杀人的对象，此刻秘密揭晓，当然会想到一个理所应当的问题—— 以后该怎么办？ 而季遐的答案便是如此。 他没法保证别人，但可以保证此刻的自己，至少他不想变成这两人一样的杀人狂。 听到季遐的保证，血惭的眉宇似乎更加舒展了一些。 不过她与季遐想象中的反应不同，却显得有些狐疑。 “你能保证吗？” 血惭垂下眼帘。 似乎有些心虚，故作强势的姿态看起来有些可笑。 季遐知道她在疑虑什么，只能说道：“不能保证，不过至少我目前没那个打算。” 血惭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的。” 然后她小声说道：“那我听你的。” “啊？” “我说我以后听你的。”血惭似乎有些尴尬，小声解释，“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我就照你说的做。” “不用做什么啊，你还想阻止别人吗？”季遐哭笑不得，“既然小区设立了这种规则，我觉得这不是我们两个人能够抗衡的。” 血惭却问：“那我们攻略还写吗？” 什么时候了，原来她是在在乎这个啊。 “你想写就写咯，我只是觉得我们回去后，得把这件事掩盖过去。” 这件事一开始就提过了，不过说到这里，季遐看着站在面前的血惭的样子——她乖巧地站在季遐对面，样子很安静，手里沾着血的匕首像是一朵绽开的玫瑰花。 “说起来，我想起一件事想问你。”季遐突然说道。 血惭不假思索地说道：“嗯，你问吧。” 季遐得到许可，看想旁边，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觉得大部分业主都是从地球来的，虽然可能会因为生存压力而会想办法逃出小区，但是一开始的时候应该会倾向于互相合作，应该不至于会冒险杀人才对。” 血惭点了点头，却没明白他突然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季遐继续说道：“毕天书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压根不觉得他与普通的业主是同一类人。之前我看了你整理的聊天记录，毕天书第一天的时候根本不慌张，当天晚上工作人员送传单的时候，他还很自然地说了‘房间里是绝对安全的’这条信息，我是几天后才明白这句话的意义。” “你是说……毕天书有额外的情报获取渠道？” “是的，他很特殊，和他一起的人也很特殊，比如楼兰雪第一天的时候连地下城的结构都不清楚，说了一些胡话，但是他的进度是最领先的，而孤独芳菲第一天的时候问过别人压缩饼干该怎么吃。” 血惭点了点头，这些情报她也知道。 不过季遐接着说道：“后来这些人组成了他们那个风雨组，那天的袭击事件就是以这个组织为基础展开的，这一点毫无疑问，不过我后来觉得有一件事很奇怪，风雨组是他们后来一起建立的，第一天的时候却并没有组建的迹象，我问了问叉烧小杰，但他告诉了我一件事。” “说……他在内部筛选大佬写攻略，表面上说‘都是大佬们自己的要求’，好像只是叉烧小杰狐假虎威，实际上这是真的。墨青轩和楼兰雪都参与了内部攻略，而毕天书也是第一天就在和他们一起来往了。” 季遐说完，看着血惭，血惭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僵硬，却欲言又止。 季遐沉吟了几秒，看着她的表情，说道：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不过我之前是有点疑惑，你后来一直在调查他们杀人的事，但第一天的时候，你也在那个小团体跟他们一起写攻略吧，这个线索应该非常明显，但你怎么就没想到呢？” 正文 第二百章 摸尸体 季遐杀人了。 与上次杀了小区业主不同，尚且可以用‘对方是怪物’‘对方不是地球人’来自我安慰，这次是真的杀了个地球人，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虽然杀了小丑、又间接杀死毕天书，这两个家伙死有余辜，罪有应得…… 但毕竟是杀了人, 而且是杀了与自己同样来自地球的业主，季遐多少感到心中有些沉重。 当然，该做的事还是要做，比如好不容易打死个狗大户，可不得好好搜一波身。 于是季遐就怀着沉重且紧张的心情，急不可耐地去摸尸体了。 小丑男‘笑笑笑’之前用过大型武器，不过季遐没有找到，倒是拿到了他那把小手枪—— 宝石装饰的小手枪是他最后指着季遐的那把手枪，样子显得有些花哨，但属性很吓人。 [敏捷+20，铳特性+20] 季遐又摸了摸他身上，找到了另外两个东西…… 一块怀表，精神+18 一枚戒指，精神+12，体魄+10 这就是狗大户吗？季遐翻找的时候眼睛都绿了，只是第一次翻死人尸体，紧张也确实紧张，至少要稍微矜持一些…… 于是季遐要把东西分给血惭，见者有份嘛。 结果血惭死活不要，她在旁边看着，却不愿意要死人的战利品。 季遐硬要塞给她：“这个戒指属性这么高，你拿着吧！” 血惭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季遐把死人的东西拿了一堆，心里有些忐忑, 也多少是想着有个人作伴心里不慌，跟她你让我让, 结果浪费了宝贵的时间……都怪血惭。 直到场地上空的蓝天消失，周围出现了大量闪烁的红色指示灯，甚至连满是乱码的中央蓝雾也开始逐渐恢复了。 季遐这才开始着急，匆匆一翻，只拿到了另外三件没有属性的东西—— 在小丑上衣兜里，找到一个用途不明的小药瓶。 裤兜里则是两件之前见过的物品——一是小丑的手机，一是魔术手帕，魔术手帕里似乎存着东西，不过季遐一时间没发现该怎么打开和使用。 除此之外，小丑身上显然还有别的有价值的东西。 比如，他穿在身上的衬衫就有属性加成，破损后属性打了折扣，却也有精神+14，还有一个‘特性：诡术+6’的意义不明的条目。 季遐没脱过死人衣服，折腾了一会儿没脱下来，实在瘆人，所以放弃了。 又能想到，一个人身上的属性装备大都是五件，小丑应该还有一件装备, 但是季遐没找到。 实在没什么经验, 但也确实没时间了。 季遐也还没来得及翻完, 场地中的蓝雾已经成型了。 季遐与血惭被隔开到了两边，与此同时，蓝雾上重新出现了正常的文字—— 谷葷 “检测到未知入侵，系统正在修复中。” “请幸存者注意安全，与其他人保持距离，尽快脱离，场地将会在一分钟后强制关闭……” 季遐更慌了，血惭那边只是在陪了他一会儿，对他说了句什么就回去了，蓝雾隔绝了声音，季遐没听清，也来不及去听，只能自己也匆匆离开。 离开的时候，季遐看到周围的环境开始褪去——石质的外墙与草皮地面都消失了，周围如同3d建模软件被删去了大量贴图，露出了黑洞洞的背景，季遐生怕自己走得急了电梯也消失了，也有些着急了起来，但就在这时，他在远处看到一个白色的、正在蠕动的小东西…… 对了。 对于季遐来说，刚才的战斗确实还算惊险，其中最危险的部分不在于小丑男自己，而是在于那只‘玉兔’，而战斗结束后，小丑死了，玉兔却还活着。 季遐看到好东西，转身就追了过去。 玉兔还想逃，季遐可没时间跟它捉迷藏，本想给它来一箭。 想了想又没这么做，只是按照弓目指引，投出一把小石头，石头上沾着信息素，一大把当中有一颗击中玉兔，之后季遐把自己的衣服扔了出去—— 其中当然用上了‘弓术味觉’的技巧，只是扔衣服的话，当然谈不上有威力，但确实有用。 扔出去的外衣追了过去，把玉兔罩了起来，季遐连带着外衣一起、把玉兔一把抱了起来，转身就跑。 倒是想起，好像还有个动物，似乎是小丑的‘夜之领域’的具现，像是一条狗，好像叫什么极夜，刚才被季遐戳了一指头，实际上染上了‘蜃灰’。 不过季遐忙往周围找去，什么都没有看到，在弓目视角下，他没有发现周围有任何活着的其他生物，想来那东西可能已经被蜃灰烧死了，季遐也就没有深究。 看到周围的环境正在逐步变得单调，纯黑的区域越来越大，季遐也不敢拖延，最后回到了电梯当中，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季遐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当然就跟做梦一样。 倒是怀里的东西在蠕动，季遐松开一条手臂，一只雪白的小脑袋探了出来。 季遐对它说道：“你是只玉兔，那你就叫星期三吧。”理由懒得找了。 顺手给星期三造了个笼子，又拆了旁边一份盒饭，挑了些胡萝卜给它吃。 结果星期三不怎么吃胡萝卜，倒是剩下的冷米饭吃得很欢，季遐看它愿意吃东西，也差不多放心下来了，这只兔子是玉兔，根据刚才战斗中的了解，它的眼睛似乎拥有某种中和晦数的用途。 倒是有点可惜，它来得有些晚了，用动物的能力中和晦数的办法无疑也算是‘万物’之道的一种，现在帮不上季遐什么忙了。 倒是季遐偶尔会用符文交汇，因为晦数过高，想想也确实很危险，可不能给星期三一眼给瞪死了。 从这方面来看，可能这次是捡了个大麻烦也说不一定，不过既然来了，就让它待着吧。 于是季遐又找了块布、将星期三的笼子罩住，星期三倒是吃东西吃得很认真，季遐又给了它一点吃的，就去做自己的事了。 一团乱麻的战斗告一段落，但‘善后’工作才刚开始。 季遐收拾了一下战利品，首先离开窗户，直奔神龙国际。 结果找到可规之后，可规甚至都没有去问‘鸣玉’，就直接对他说道： “你说你想破解其他业主的手机？放弃吧，这是不可能的。” 正文 第二零一章 再遇507 倒不完全是为了处理销赃，季遐在回家洗了洗手，之后就急匆匆出了门，迅速赶回神龙国际。 毕竟早上的时候，季遐听哈拉草说了杀人奖励的事，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了。 也隐约感到，毕天书可能有他不了解的后手。 所以哪怕知道毕天书是个渣渣, 季遐也没敢大意，为了在战前提升实力，他提前绕路来神龙国际，支取了尚未买够的星屑…… 倒是顺利取到了，不过因为拍卖还没完成，提前支取会很麻烦。 对于季遐来说，当时情况紧急，直接放弃后续拍卖也是可以的, 甚至剩下的钱不要了也行。 不过可规乐意帮忙, 她同意了季遐提前支取那些东西，甚至因为季遐似乎很急，她也没坚持让季遐当场签一堆乱七八糟的合同手续，让他事后再来补，季遐当然记得他的要求。 提前支取星屑的手续很快就补完了，不过来都来了，季遐就顺便让可规帮忙打听消息了，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最重要的当然就是这次得到的战利品。 战利品当中，几件装备很简单，就只是装备而已，而且加成的属性很高，季遐暂且寄售了一件，公司的鉴定师鉴定过后，就把东西装进了镶着宝石的展览柜里，可规帮他把东西调整到了明天的展览拍卖当中，应该可以卖出很不错的价格。 那个药瓶也鉴定过了, 里面装着几颗药丸，本身并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东西。 似乎是一种能够激发人潜力的药物，能让服用者短时间内力气大增，之后会虚弱一段时间，副作用和效果都很大，也很普通。 不过拍卖所的鉴定师也发现，这几颗药都有一些明显的‘命术’痕迹。 ‘命术’自然就是命具师所拥有的能力，原理不好描述，不过效果很明显——由于这种‘命术’的效果，这种药丸可以直接对一个目标使用，不用对方吃下去，就可以直接生效。 季遐听后就知道它是干什么的了。 根据陆陆续续看到的信息，业主可以通过杀害另一个业主获得奖励，但奖励的等级会由于对手的实力相对强弱而有所波动，似乎实力偏差超过一定界限，才能拿到完整的奖励。 季遐自己就是因此而被小丑盯上的，而小丑为了能让季遐达到所谓的‘限度’，似乎有所准备—— 按照计划, 他会在战斗开始后, 用这种东西强行拔高季遐的实力，只是因为他后来发现季遐的实力超出预想, 所以并没有直接使用。 由于那种命术的影响，这几颗药丸的价格也会很高，季遐留了一颗，剩下的全部都委托给可规去卖钱了。可规说这种东西会很值钱，甚至可能比小丑的装备还值钱。 不过到底能卖多少，可规也说不上，季遐对此并没什么感觉。 毕竟对于季遐来说，他所在意的却并非这些零碎的小物件与装备，而是‘命具师’。 季遐之前想找命具师，但是没找到，他也知道这种人是非常稀少的。 这次他也想和小丑和解，最后虽然和解失败了也没办法。 不过他想从小丑的随身物品当中找一找，所以他把小丑的手机和手帕拿了过来。 其中，最符合直觉的应该是小丑的手机。 所有业主都有个背包app，很多重要的东西和材料、以及钱都可以收入app当中。 于是季遐首先问了这个问题，结果可规甚至都没有去问别人，就明确告诉季遐，小丑的手机是不可能破解的。 谷蘅 事实上季遐之前也发现了，小丑的手机是个高端投影屏手机，没有上锁。 他打开之后，看到一些乱七八糟的app——比如供奉app、背包app、物流app，这些基本上全部都有，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手机游戏。 季遐回家后，第一时间试图翻小丑的背包，但是进去之后、系统会自动显示出季遐自己的操作面板，想来这些好运小区的app都有某种奇特的身份辨认途径，‘你的储物袋归我了’这种事似乎并不会发生。 而在得到可规的确认之后，季遐差不多对这个东西死心了。 不过除此之外，季遐还得到另一个东西，是那条小丑在用的魔术手帕。 在战斗过程中，季遐数次看到小丑从手帕里拿出东西，他通过自己的鲁班术鉴定，也知道这是一个存在复杂玄物结构的物质——就与之前那几颗大力丸一样。 “这个东西，公司的鉴定师也看不出来。”可规说道，“如果你需要鉴定，我可以帮你去请个高级鉴定师过来，但是请高级鉴定师出勤的收费不便宜。” “要不你……” 季遐本想说你拿去找高级鉴定师试试看，仔细一想，这样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如果手帕真的很珍贵，托付给可规让她带出去的话，既会让她面临危险，也会让这件物品承受丢失的风险。 季遐犹豫了起来，正踟蹰间，可规说道：“对了，上次跟你说过话的那位507，他刚好也在。” 季遐愣了一下：“好，我正好可以找他打听一下。” “要送上次的纸条吗？我还留着。” “我上次写了什么来着？” 可规倒是很有心，当时季遐要跟这507交个朋友，结果这人聊一半走了。 这次刚好碰上，于是季遐通过可规，继续送去了纸条。 “您好507，我是上次的348，我是好运小区的一个业主，上次咱们传纸条说过话……最近我碰到一些个人的麻烦，想跟您请教一下。” 季遐写了一大串态度恭敬的纸条，送过去的时候，季遐有些恍惚，他想起了小丑——业主普遍可以杀害其他业主并得到奖励，这个507也是先来的高级业主，说不定是个比小丑厉害很多的人，一般业主有可能这样聊天吗？ 不过很快，可规拿回纸条，对方的回信还算友善…… “你说吧，一些专业之外的问题我可以跟你说一说，专业之内的我只寻求合作，而你应该还不够格。” 专业之内，似乎就是雕刻和战斗，这是他上次说过的。 季遐问道：“您知道命具师吗？” “知道，挺少的。” “能帮我介绍一下吗？另外您是否知道一个叫做‘笑笑笑’的命具师？” “不认识，我也不熟其他命具师，你找别人去问吧。” 季遐又问：“我最近得到一块手帕和一个别人的手机，您知道能如何打开吗？” 结果对方直接问：“你杀人了？” 正文 第二零二章 盒子 他果然知道。 季遐心下了然，反而暗自松了口气。 “对方想杀人，我帮他人自卫，杀了一个和我差不多的命具师。” 季遐把之前的事大致介绍了一遍，写完又稍微有些心虚，补充道：“我其实不是想杀人，但他始终在对我下死手。” 结果507却只是说道：“你们太傻了, 聊天里的群切磋，记得不能选‘余兴节目’，很多人掌握着余兴节目的后门，那个命具师大概就是利用指定的‘余兴节目’，才让场地的保安系统暂且瘫痪的。” 季遐明白了：“他找人挑衅我们、让我们主动提出切磋……然后他作为受邀者，没有选地图，反而选了余兴节目。” 季遐恍然大悟, 不过事到如今，这件事当然已经不重要了，至于507也没有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他直接回答道：“你得到的手机应该是打不开的，不过老手的手机应该对你有些用处吧。倒是那个手帕大概是空间道具，一般都有专门的解法，想破解你得去找专业的解密师，封印师应该就可以。” 季遐便顺着话题又问‘封印师是什么’，但507却只是自说自话，对季遐说道： “不过……你杀了一个命具师，我觉得你会有麻烦。” 季遐一惊：“请指教，命具师不能杀吗？” “杀是可以，这种人一般很有钱，又不会碍着别人，但想杀肯定是能杀的。” “麻烦的原因是命具师很稀少，很多都有人供养，你杀的如果是被人供养的命具师，那你就有麻烦了。” 季遐连忙追问：“那怎么知道这个人有没有被供养？” “你想想他有没有提过。” 季遐想了想没有。 但是紧接着想起了一件事：“他好像有个‘力黑钟筑’赐予的领域。” “力黑啊，那还好, 不过你要当心一点，别让人发现了, 如果被人发现了就老老实实把东西交给对方，也就是你刚才说的手帕。” 季遐追问：“一般这种情况危险吗？” “还好吧，总之被发现了就很麻烦，不过你得罪的只是个力黑，我猜不是特别厉害，只要不被抓到就没事……我走了。” 507答得很随意，说着突然要走，季遐抬头一看，刚好看到屏幕上的直播画面，507刚刚买了一件流苏披风，披风价值上亿信用点，季遐看到他收起东西就直接离场，后面的纸条也不回答了。 留下季遐看着纸条上的告诫发呆，想着507说的所谓力黑钟筑的威胁，一时间有些踟蹰。 不过他也知道，这件事也确实是个小问题。 正如507所说—— 大部分人不知道钟筑是谁，但‘力黑’却是个还算广泛的概念。季遐之前拜托可规帮他打听，但是可规直接告诉了他。 ‘力黑’是一个贵族与天人划分个人实力的名词。 谷滔 比如之前季遐听小丑男说过，一般新人的等级是‘众庶’, 上一级是‘长人’, 再上一级是‘乌获’，而‘乌获’就是小丑自己的实力等级，也是他估量的季遐的实力等级，这些阶级代表的是评判个人实力的一种标准。 当然，‘乌获’不是个很高的等级。 这个评判标准总共有七级，‘乌获’是第三级，上面有第四级‘力黑’，也被人称作‘四大力黑’，是指伊甸城很早之前只有四个本土‘力黑’，现在已经远远超过这个数字了。 至于更上一层是‘赤松’，神龙国际现在就有一位‘赤松’级的供奉门客。 再上一级的则是‘孟蜀’，据说伊甸城竞选市长就有达到‘孟蜀’这一硬门槛，而事实上目前这一任市长已经连任了三任了，全市只有他一个‘孟蜀’，市长选举也根本没有他以外的选项。 至于更高的‘大夏’，没有记载和标准，只有名字。 季遐对这个实力判断标准没什么概念，知道自己差不多是‘乌获’也是听小丑说的。 现在当然也知道507是什么意思——他是乌获，并且可以轻易胜过身为乌获的小丑，实力说不定已经到‘力黑’了。 而就算还比不上，力黑是第四级，乌获是第三级，想来差距不会特别大，那位‘力黑’就算能正面打败他，也不一定能绕过小区找到他，而就算能找到他，季遐只要小心一点，应该也不会给他出手的机会。 “我会帮你打听的，力黑级别的强者通常会很有名，也会在拍卖会留档，不过这种文件很多，有消息要等明天了。” 可规仍然把这件事包揽了下来，季遐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提议。 然后，刚好就在说话间，拍卖会也在照常进行着。 季遐看到了一个四级符文的碎片，刚刚结束竞拍，结束出价是20块钱，价格比起三级的碎片自然低了很多，正是季遐需要的东西。 于是季遐也想起了正事，毕竟他这次除了补合同、打听消息，也是为了符文来的。 当然，他并不打算参加拍卖，而是买了一些装符文的盒子，一口气批发了五十个，一个三块钱，还挺贵的。 再考虑到，季遐脑海里就有个来自白雾空间的盒子，似乎也可以用来装符文，若是能够学会用自己制造这个盒子的方法，或许确实能省一笔钱。 不过…… 季遐之所要买这些东西，目的也是为了省钱。 现在进入好运小区才几天，季遐自己的进度只是特例，其它活着的业主大多数才刚挣扎度过温饱线，现在的生存状况还很糟糕，有时候能运气好拿到一块四级符文，用又用不到，特地出去买盒子又划不来。 若是季遐愿意提供盒子，他们大多数愿意以十块左右的价格卖出四级符文，看起来可比神龙国际的拍卖价低得多，等过上几天，这个机会应该就不会有了。 考虑的这种难得的窗口期，手工盒子自然是来不及造了。季遐买了盒子，又看了一会儿拍卖，买了点其他需要的小东西，临走前，可规对他说道：“请一定注意安全。” “嗯。” 季遐随意点了点头，可规却郑重说道：“最近城里多了不少流民，鱼龙混杂，你既然已经得罪了人，最好小心一点。” “流民？” 可规就说道：“就是其他地方的移民，大都是些不太好相处的异族人。” 正文 第二零三章 快速开弓 可规好心提醒，季遐当然领了情，不过也没往心里去。 结束后买了点东西，回到家里，时间接近下午。 季遐先是去地下城逛了逛，因为今天有祖利，所以季遐只是打了一头用来供奉的猎物就回来了。 期间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毕竟在解决了毕天书这个恶心人的家伙之后，业主们的精神状况都得到了或多或少的改善，季遐自己当然也一样。 而从后续的情况看来，在这次危险当中、毕天书个人的意愿或许并不是很重要。 之所以会发生后来的事，看起来与毕天书的个人能力有关……季遐之前猜测他也有‘前百大礼包’，就像季遐自己一样。 季遐可以听到怪物说话, 毕天书却能联系上一些别的业主, 这显然并非常事；如今小丑和毕天书都死了, 这种事应该不会发生了。 所以季遐与血惭约好，后续没有再讨论这件事，其他人也虽然好奇后来怎么样了，但也没有追问，现在毕天书人间蒸发，楼兰雪仍然在装傻，墨青轩也没音讯，已经没人会继续讨论这件事了。 至于季遐自己，则在研究了一番物质战利品之后，逐渐将注意力转到了其他方面…… 毕竟只论价值，现在能确定的战利品当中，除了玉兔好像确实很珍贵，其他东西要么需要破解才能打开，要么只能卖钱，实际上并不算不可替代。 现在回头一看，这次战斗下来，最大的收获还是一些弓术上的体会和经验。 首先就是最重要的‘弓术味觉’。 这与之前利用了诡舞者符文的弓术嗅觉一样，是一种‘真道’的技巧。 真道通过技巧利用符文的力量, 既是弓术, 又是符文技巧，产生的晦数极小是一方面，效果也通常很强。 这次的‘弓术味觉’，则利用了刚刚获得的‘信息素’符文，开发成功后的‘弓术味觉’简单看来、似乎是一种追踪能力，除了能在弓术上使用，也能使用在其他物品上。 季遐随便练了练，大概也熟悉了这种技巧的应用方式，‘味觉之箭’由于追踪特性，很多时候需要刻意压制箭速，而这种箭往往需要在目标拥有信息素的情况下才能生效，某种意义上并不能够加强季遐的正面作战能力。 但是也确实能在一些特殊情况下起到作用，属于是缺点和优点都很明显、专门应对特殊情况的能力。 若是想更进一步，想来也很简单。 要么增加‘信息素’符文的引导能力，这对于修习归一之道的季遐来说，有些不知从何下手…… 要么继续开发其他种类的真道技巧——比如说，既然有‘弓术味觉’和‘弓术嗅觉’，那么触觉、听觉、知觉什么的也可以安排上。 当然这一点其实没什么头绪, 季遐练了练，暂且搁置了下来。 毕竟除此之外，季遐在上一战中，还有除此之外的其他收获—— 那就是最后杀死小丑的‘快速开弓’。 这个技巧季遐领悟得并不完善，而且效果也很简单，表面看来，就只是拉弓会稍微快一点罢了。 但是季遐知道这个技巧很不简单。 季遐向铸陶请教过，铸陶指点季遐强化弓术的方向，她认为季遐的弓术大有前途，而所谓的弓术，当然不只是‘弓术味觉’和‘弓术嗅觉’这种真道技巧，而是纯粹的、不借助符文和其他外力的弓术技巧。 也就是‘弓目’。 之前，季遐要让弓目更进一步，始终没什么头绪。 谷殄 毕竟弓目在进入常态之后，除了会随着装备的属性加成而强化效果，在技巧上并没有什么可以看到的突破方向。 但是这次与小丑的战斗让他有所领悟，领悟的重点就是这种‘快速开弓’的技巧。 所以今天季遐也没工夫练鲁班术了，索性就在家开始练习‘快速开弓’。 一开始的时候，进度非常喜人。 不仅仅是融会贯通、推陈出新，逐渐在练习的过程中，发现了这种技巧的奥秘与前途——拉弓的速度当然很有意义，除此之外，这种技巧能在拉弓的一瞬间在弓上附加某种难以言说的‘气势’，以增加箭矢的威力与准度，效果与弓目互补不足，或许正是季遐让自己的弓术更进一步的关键。 然而季遐练了两三个小时，就差不多掌握了这种技巧的所有细节，之后的进展就不怎么顺利了。 他感到，自己正在飞快地接近终点…… ‘快速开弓’的技巧与弓目可以互补，若是能够完全领悟，那他就能找到继续提升弓术的前进道路。 接近的过程中，距离在减小；当距离减小到一个非常小的地步之后，却还是能继续减小…… 具体来说的话，就像是一个无限靠近1的函数曲线，虽然始终在接近，但却始终到达不了。 他距离那个成功标记只差一点，但那‘一点’却像是网购软件砍不掉的最后一分钱一样，让人抓心挠肝，无可奈何。 可季遐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就这样继续干练，现在他只差这一点，但是这一点的差距非常明显，若是没法完成，‘快速开弓’将无法与弓目融合使用，只能和弓术味觉一样、在特殊情况下起到一些作用，想想就很难受。 于是季遐练啊练，一口气练到了夜里熄灯，感觉已经更加接近完成了，但是还差一点点距离。 吃了个饭，熄灯之后继续练，仍然受益匪浅，结果回头一想，好像也没什么更大的收获了，至于‘快速开弓’当然还是‘只差一点点’的状态…… 季遐开始习惯了，逐渐感到这样练着也蛮爽的，但也觉得有些沮丧。 也许这样会很有用。 可能就像是通常所说的‘练功前打好基础’一样，至少在直觉上好像不是完全的无用功。 但与此同时，他也根据自己的经验，清楚地知道这根本没有用—— 看起来像是在练习弓术，但是弓术并不会有任何可以看到的进步。 也许他只是‘看起来是在练’而已，实际上就像是斯金纳箱实验里狂拍按钮的小白鼠，或者无聊狂按鼠标的点击游戏玩家一样。 季遐这样想着，却还是练了一夜。 练完了之后开始干正事，也还是对此念念不忘—— 比如供奉贡品、整理杂物的时候。 比如照例练习鲁班术的时候。 比如血惭表示她会继续写攻略、季遐口头表示支持，但是随便改了点东西就把文件传上群共享的时候。 比如在按照计划，不断以低价收购4级符文碎片时候…… 这种‘快速开弓’的技巧如同有某种魔力，虽然练着也没什么用，但是不知为何有点上瘾，结果一晚上过去，其他事做得马马虎虎，只有收购符文的进展还算顺利。 季遐手里比划着开弓的动作，乱收了一番，竟然把网商app里几乎所有便宜的四级碎片都买下来了。 正文 第二零四章 数据异常 倒也没有买错，而且买都买了，也该去星河看一看了。 季遐之所以狂收四级符文碎片，目的就是为了补全最后一点‘晦数’平衡，虽然对于已有定式的帮助不大，但可以在让他实战中的选择更多、有更多灵活选择的定式可以用，并且完全消弭正常符文的晦数影响。 除此之外, 还有安大夫的许诺——他说季遐若能让‘归一’完全平衡，就能提供一个能够解决季遐‘符文交汇’的问题的办法，季遐还挺有兴趣的。 当然，今天是不能再继续和昨天一样，利用春秋之境进入星河了。 这一点季遐昨晚就想到了——既然要去贝比诊所，和别人接触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更何况后来还被那老巫婆拉拉扯扯, 季遐更不能直接入梦了。 所以季遐昨晚直接让小蓝今天休息。 而他自己则准备了别的东西——是一种叫做‘入魂香’的高级熏香。 一块就要二十多块, 这还是可规提供的内部价格，直接去市政府投资的商店里能卖四十块。 用起来也不如小蓝方便，但总归还是好在一个安全。 季遐点上香，按照可规查到的办法，盯着头顶上的灯泡看着……据说，人可以在极端通灵的情况下，仅通过集中精神，就进入到一处‘兰若之境’的境府内部。 季遐曾经成功过一次，但是这种状态的要求很苛刻，所谓‘通灵’的状态要求足够自然、足够放松，现在的季遐做不到，只能依赖入魂香，这种东西会让人精神舒缓活跃，还能消除疲惫—— 香块煨燃，青烟缭绕开来，季遐在这种道具的辅助下舒缓了精神，逐渐沉入臆想，进入了春秋之境, 眼一花, 就出现在了虚幻一侧、自己的房间里。 这里当然不是‘春秋之境’了，季遐在这里不再是无敌的存在。 不过倒也没什么影响，只是没人帮季遐接东西，季遐抱着一大堆工具上梯子的时候，开始想小蓝了。 结果上升到星河之后，看到自己上来的地方还是和昨天一样的位置。 星河阑珊，沉静幽暗，虽然看起来很正常，但是距离星河中央有一段距离，这里的河面并不能倒映出足够星盘占卜的清晰倒影。 好想巡女啊，很急，她几点上班来着？ “喂，干什么呢？” “啊啊！”季遐被吓出惨叫，回头看到巡女大喜，“我等你呢，你今天也值班啊！” 说着，已经自来熟地登上了巡船，巡女莞尔笑着，撑篙推开星河：“在呢，领班姐姐说我跟你投缘, 就让我专门等你来的时候巡河了。” 季遐抓耳挠腮：“那好啊，说起来你一天巡河几次？” “一般是四五次啦，一次一小时左右，按次数计费的。” “我这边有点事，能不能拜托你在星河中间那里停一下？” “非得停船吗？我们不允许掉头，也不能停船的，如果你要慢一点的话倒是可以……” “慢一点也可以。”季遐说道，“我这边在研究一些东西，需要在星河最中间那里通过倒影占卜。” 巡女好奇：“你还会占卜呀？” “当然会了，不过只会一点点。”季遐看着星河远处，舒了口气，忍不住嘚瑟了起来，“昨天你走后刚学会的。” “小时候我们村里也有个占卜老先生，但是他收费很贵，只有我爸爸年轻的时候占卜过一次。”巡女说道，“小时候，我们经常溜到占卜先生那里偷看来着。” 谷穭 季遐蠢蠢欲动：“要不要我给你占卜一下啊？我虽然是个菜鸟，只会占卜晦数，但勉强也算是占卜。” “好啊，怎么占卜？” “你站在那里就好了，稍等一下……”季遐说着，看了一眼，星河已经开始密集，随着巡女将长篙收回，下方的倒影逐渐清晰，在星河的粼粼水波中，呈现出了清晰的船影。 “你往船边靠一下。” 季遐开始瞎指挥，巡女有些犹豫：“船会翻的。” 正在弯下身子，小心往船边移动，季遐说道：“好了！” 因为星神亲自设置了‘占卜脚本’，季遐在熟练了之后，当然没法占卜别的，但是占卜晦数已经非常熟练了。 “晦数就是符文的晦的计量，如果太多了就会生病，不过一般来说，只有掌握着很多种符文的人的晦数才会不平衡，其他人要么不会产生晦数，要么不会多种晦数混杂，就算稍微产生一些，应该也能逐平息……咦？” 季遐一边准备器材，一边分析花睆的数据。 这当然只是随便闹着玩，之前弓术训练始终不得法，季遐感到自己胸口憋着一股滞郁之气，在与花睆聊天的过程中逐渐散去了。 不过此刻季遐看着数据，他突然看到数据有点不对。 “你再往船边来一下。” “怎么啦？” “好像数据有点不对，你身上有些晦数，第二项有5左右，不是很高，但正常来说应该不会出现的才对。”季遐挠了挠头，“而且看起来一点不动，跟正常情况下会逐渐转化衰退的晦数不太一样，好像是星盘出问题了。” 说着季遐开始摆弄星盘，但花睆说道：“这个我知道，我们可能确实有些那个……晦数。” 季遐茫然地看着她：“啊？” “天生就有的。”花睆说道，“从小就这样，也没法消掉，所以你算出来的应该没有问题。” “为什么是‘从小就这样’？你小时候接触过危险的东西吗？” “是天生就这样，我们一族一直是这样的。”花睆忧愁地说道，“没法和你们一样正常。” “原来如此。”季遐点了点头，突然灵机一动，“对了我家里有只玉兔，给它瞪一眼，多顽固的‘晦’都能消除。” “不，不用了。” “很快的，你等一下就好了。” 季遐说着就要下船回家，结果巡女拉着不让他去：“真的不用了。” “不用了怎么能行？晦对人体是有害的。” 说着，季遐倒是稍微想到了些什么，而就在此刻，巡女说道：“也不是什么秘密啦。” 她回过头，握着长篙，看着前方。 小船突然安静，仿佛漫天星河也停滞在了这一瞬。 季遐本想说些什么，结果一句话突然堵在胸口没有说出来，就看到巡女背对着他，突然掀开了一直戴着的兜帽。 正文 第二零五章 乡下人 星河风大，巡女的轻柔秀发被风吹乱。 巡女伸手约束着飘起的头发，背对着说道：“您能看到吗？这便是我们一族天然的样子，我们天生就是这样的。” 季遐当然没看到——只是背影而已。 不过其中异常，季遐其实是有些注意到了。 巡女的发色并不是天然的乌黑色，当然也不是小蓝那样的奇怪挑染，而是一种自然的灰白——颜色有些类似于衰败的苍发, 但是光泽均匀、柔顺如水，如同细细磨开的银粉，与背后星河融为一色。 而花睆显然有些害羞，她迟疑了几秒之后，才闭着眼睛转过头来。 季遐当然还记得，花睆之前说过，她认为自己的相貌不如小蓝, 当时似乎有些落寞。 容貌本是天生的东西, 后天修改又总是差点意思，既然她不喜欢提，季遐就没有问过。 不过此刻巡女转过头来，季遐看到她自然又美丽的容颜，连背后的星河也黯淡了几分。 星河的风中，季遐看到她的灰发随风飘散，肌肤白皙胜雪，看起来艳丽无方，又含着一丝未曾脱去的少女稚气。 五官轮廓似是通常的美人形象，并与一般的美人完全不同—— 季遐最近见过的‘美人’里，小蓝当然是标准的美人，若是在地球上，应该是会出现在高档咖啡厅里、会出现在繁华的都市商业街上、以及社交网络自拍里的标准的美人。 虽然没什么可挑剔的，但又确实掺着一丝令人厌倦的浮华。 除此之外，是上次见过的血惭…… 当然，当时血惭的形象并不能算是正常的‘美人’。 毕竟当时的她浑身都是别人的血，目露凶光，脸上还有蹭到的泥土和爆炸的黑灰, 虽然看得出底子很好，但应该是属于天然过头，若不刻意去想、无法与‘美人’两个字联系起来的美人。 至于巡女又完全不同。 季遐觉得她很漂亮，并且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的女孩—— 桃靥如脂，朱唇如丹，给人一种自然的魅惑，看一眼就无法移开目光。 然而紧闭着的睫毛微微颤抖，秀发飘扬，又如同某种新奇易碎的艺术品。 一眼看来，倒不是在‘美人’的程度上足够艳压群芳、一枝独秀。 而是呈现出一种虚幻的美感，仿佛拥有某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是只存在于画中的美女，却不知为何出现在了现实中。 季遐看了一眼就看呆了，巡女一边用手将头发束在身后，一边问道：“看到了吗？”季遐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直到巡女半晌没听到他回答，微微侧了侧身，小心地睁眼看来。 视线交汇，季遐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巡女则面色微变, 却又转身回去了。 事实上，季遐刚才就注意到了。 巡女铁灰色的秀发之下，耳朵就与常人不甚相像。 起初，季遐以为她的耳朵很长，似乎与魔戒里的长耳朵精灵有点类似。 但是仔细一看，却发现那是一对如同珊瑚一样、类似结晶的物质，与她的耳朵连在一起。 并且生长着几条清晰的血管，沿着坚硬的耳根，浅浅地没入两侧脸颊。 当然耳朵与发色的特征并不是格外明显，也并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突兀的感觉。 谷蒿 季遐第一眼觉得她不似寻常美人，却正是耳朵与发色自然给人感觉。 但是在视线交汇的刹那，季遐看到了巡女的眼睛。 她的双眸回望，瞳孔却呈现出某种如同朱砂的鲜红颜色，并以竖瞳的形状注视着季遐。 像是怪物，又像是野兽，带着某种恐怖的压力。 季遐迎上她奇怪的双目，一瞬间冷静了下来，像是一盆冷水浇在头上。 “啊……” 巡女连忙转身回去。 “对不起，之前没有向你说过。” 说着，她约束着头发，重新扶上了兜帽：“因为我们不是正常人，天生就有一些晦数，用外力是不可能改变的，所以……你就别操心啦。” 季遐回过神来，也依稀明白之前觉得巡女气质异于寻常女子的原因了—— 她本来就不是寻常人类。 当然，季遐自己并不厌恶这种感觉，之所以觉得混乱也完全是因为对方是个美女，不过刚才一瞬间被这样的相貌惊艳到，却又被那种可怕的竖瞳盯了一眼，因而觉得有些错乱。 而在错乱之下，季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憋了半天，便只憋出一个字： “哦……” 巡女背对着问道：“怎么啦，是不是看到我的样子很失望。” 季遐老实回答：“没有啊，你……我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其实我不知道你在介意什么。” 巡女仿佛生气了：“你可真会说话哦，接下来是不是又要说，‘你们地球上不会看不起乡下人’了？” 季遐只能答道：“这倒是真的，在我们那个国家，城里大多数人过去都是乡下人，或者上一代是乡下人，怎么可能瞧不起乡下人呢？” “真好啊。”巡女持着长篙，拉长声音说道，“但你们的乡下人，总不会长出动物的角来吧，所以还是不太一样啦。” 季遐终于明白哪里不对了：“你是说乡下人都有那种特征……那种耳朵？” “对呀，你不知道吗？伊甸城里就有各种各样的乡下人，你应该见过了吧。” 季遐想起来了，伊甸城确实有各种各样的动物特征的人，他们和普通人和谐地生存在一起，相处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不过特征很明显，有像老虎的，有像马的，有像老鹰的，在110楼下有个洗浴店，似乎这种动物特征的搓澡工还颇受欢迎。 “这样啊，原来这个特征是出身地决定的吗……” “是啊，乡下人进了城里，就算生孩子，也是有乡下人的特征的。”巡女说道，“虽然有些村子的人不会被城里人排斥——比如鼠村的大款很多，犬乡人擅长看病，今颚镇那块的人是市长老乡，普遍都混得很好，其他就不太行啦。” 原来能生小孩吗？ 季遐心中越发好奇：“你的……老家的名字叫什么？” “我老家是龙公村。” 季遐愣了一下：“龙不是很厉害的吗？” “龙是什么？”花睆却反问道，“可能在你们那边很厉害，但我们除了眼神好一点，和普通人也没有区别，而且族里的长辈又穷又迂腐，一点都不厉害。” 正文 第二零六章 完美归一 说着，花睆沉默着推开长篙，又催促着让季遐赶紧鉴定自己的东西，不然待会就要离开星河范围了—— 季遐当然记得这回事，不过花睆似乎确实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了。 于是季遐老老实实开始工作。却觉有些走神，把买来的那些碎片全部检查了一遍，时间逐渐流逝, 都没反应过来就鉴定完了。 确实是在走神没错，季遐就又从头重来了一遍，看了一眼花睆，她背对着站在船头，将长篙握在手中。 于是季遐便抓紧时间，继续占卜了起来。 迅速重来一遍, 这次就顺利得多了，倒是果然发现其中有一些失误的内容，而季遐也是现在才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这些符文好像还真的一个都没法用。 这次他来星河占卜，本是想从买来这堆符文碎片里挑一个出来，作为他补充‘归一’平衡的最后的最后拼图，因为事先买了不少，本来以为这次是十拿九稳的——毕竟季遐上次占卜，备选的也不到十个符文碎片，结果从中找到了两个能用的。 不过……季遐也是开始占卜之后，才意识到这次筛选的结果变严格了。 由于大体上的框架已经决定了，最后一颗符文的晦数已经通过计算、限制了严格的要求——首先，晦数必须是指定的两项，并且比例必须符合计算的结果，这样才能中和剩余的晦数。 只论这个要求，那么限制并不算严格，但是季遐是后来去找安大夫的时候，听他提了个要求—— 安大夫说了，若是季遐能够完美中和晦数，他可以给季遐提一个关于符文交汇的建议。 这个建议不知道有什么用，既然提了, 季遐就打算试一试, 毕竟现在他已经几乎完成了自己的符文平衡，距离‘归一’只差最后一步，都到这一步了，那顺便来个‘完美归一’也没什么不好的……季遐本来是这么计划的。 然而多出来的条件又让他有些犯难…… 比如说这次季遐买了几十个四级符文碎片，如果只想在战斗中中和晦数、达到平衡、并且能为他提供更多可能的定式安排，那么季遐只需要加入并且符合特定比例的四级碎片，就能完美满足自己的要求。 不过他若是打算‘完美归一’，其中的要点是要让所有符文在常态下晦数归零。 这与他自己的要求并不冲突，却多出了一些额外的要求，对于现在的季遐来说，这个条件恰好有些难办——季遐检查完这几十个四级符文才发现，这些符文数量虽多，但是因为它们的最高级晦数峰值太低，并不能对常态晦数产生足够大的影响力。 要不再买点试试看？ 或者去把‘雷风狂啸’切了，然后协调一下，换一个新的？ 再或者，干脆不追求那个‘完美归一’了？ 季遐这样犹豫了起来，却忍不住皱起了眉。 毕竟现在之所以觉得棘手, 实际上的问题也只是钱的问。 只是—— 现在季遐大量购买符文碎片，大都是些四级符文的碎片。 这些符文相对比较弱, 季遐当然可以大量购买这些符文碎片，然后从中挑选自己需要的符文碎片——季遐并不在乎它们的功能，只需要它们用来抵消晦数。 可是现在看来，四级符文并不能满足季遐自己的要求，他想要‘完美归一’，大概需要至少三级、或者更高，并且符合条件的符文，但他该上哪去找那么多三级符文呢？ 毕竟三级符文普遍比较贵，无论是在网商平台、还是在拍卖所都不便宜，低价都要一百多块。 季遐就算能买得起，也没法和简单便宜的四级碎片一样大量购入了——若是买了一堆，结果拿回星河一看全部不符合条件，那可就亏到姥姥家去了。 这样想着，季遐有些焦虑，问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就如同他之前想到的问题一样——如果能在星河之外使用占星术就好了。 谷尺 这样想着，季遐伸手摸向裤兜。 他是想开机看看交易app，查一查三级符文的市价，自己到底能不能承受得起，以及万一没用好不好出手。 万一不行，就只能考虑报班了。 结果没摸到自己手机，却摸到了小丑的手机。 而就在此刻，他倒是反应过来了，因为兰若之境当中本来应该不能用手机。 结果他居然打开了…… “啊！” 季遐又被吓了一跳，花睆安静地站在船头，回头看了过来：“怎么啦？” 季遐连忙解释：“没什么，这是我白天从一个恶人手里拿到的手机，没想到还能用。” 当然还能用，白天听说手机不可能窃取背包app的物品，而且小丑的手机并没有上锁，季遐索性直接把小丑手机的系统拿来自己用了。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很意外—— 为什么能在星河当中打开？ 这个问题倒是不难想到，毕竟‘兰若之境不能使用手机’的规则本身并不存在。 虽然用不了的理由肯定会有，但是小丑是个高端业主，似乎是个很有钱的命具师，他拿来的手机具备一些普通手机不具备的功能，倒也并不令人意外。 不过季遐隐约感到自己想到了些什么。 如果只是个高档手机，只是‘能在星河里刷聊天群’，这当然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然而季遐正在考虑购入三级符文的问题，想到这里，突然眼前一亮。 本来他已经开始想着、是不是该去星运观测报占星术的学习班了。 不过就在此刻，看着眼前的星河、手中的高档手机，还有安静立于船前的白衣巡女。 一个想法在他脑海中成型—— “说起来，美女，你有聊天软件吗？” 季遐突然热烈了起来，花睆便回答道： “没有呢。我又不在伊甸城，而且业主的通讯工具我们也用不了。” 季遐问：“那如果我给你一个，你会用吗？” “我只用过公用的工作通信器，不知道和你们的手机有什么差别。”花睆茫然，看到季遐把投影屏幕塞到他面前，她回答道，“看是能看见的，也能摸到。” “那就没问题了，我是想请你帮我个忙，如果能成的话我一定重谢。” 花睆捂着嘴笑了起来，季遐起初还以为她不愿意，就说道：“我听说你们工作人员是绝对不能直接收业主钱的，不然我咱们也能长期稳定合作……” “不用你的钱啦，”花睆笑道，“就说要做什么吧？” 季遐精神一振，便把星盘拿出来比划了起来：“这个东西是我占卜的工具，不过虽然看起来很高端，但是用起来很简单，就像这样……” 正文 第二零七章 科技算命 一个突发奇想的主意让季遐有了个新的计划，于是季遐虽然刚浪费了一大笔钱，却也没有在星河之中继续逗留。 他跟花睆交代了一些事，并把星盘和小丑的手机留给她。 之后，季遐迅速离开了星河，回到了现实之中。 第一次用‘入魂香’的经历就这样结束了，结束后, 季遐的瞳孔恢复焦距，感到自己就坐在椅子上看日光灯。 因为已经熄灯了，眼睛倒是没有被闪瞎——当然季遐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选择熄灯后再使用‘入魂香’的。 坐了这么久，季遐感到脖子都仰麻了。时间还在凌晨，按理说应该是睡觉的时候，不过季遐记得刚才的想法, 而且花睆还在星河当中等着他。 所以季遐马上穿好装备, 出了一趟门—— 凌晨三点，地下城正在歇业，但是窗外世界一切如常。 季遐出去，投币转到了110号楼。 可规倒是不在，但神龙国际的业务合作24小时可以委托，季遐也没把她当外人，拜托值班的保安，大半夜的给他打了个电话。 “我马上来。” 电话里出现了可规的脸，她似乎刚从床上翻起来，旁边还睡着她老公和女儿，季遐就说道：“不用来了，我就是跟你打听个事，我知道有些高档手机能在小区打视频电话，你知道怎么往星河里打视频电话吗？” 可规说道：“这个我不太清楚，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来帮你……打听一下，急用的话，你也可以直接去楼下手机店。” 季遐好奇：“他们有这种东西吗？” “当然有, 一些高档合约机就有这些功能。” “那我需要买哪些东西？” “您可以自己去看看，我去帮你借一张VIP卡好了。另外如果你有什么不方便买的东西, 可以请虎哥帮你，不过他那边要收一点手续费。” 说着，提供手机的保安对季遐拍了拍口袋，季遐当然心知肚明，便请他帮忙要来了可规借来的vip卡。 之后，季遐下楼去了ovvo科技——这是一家手机店，季遐倒是早就知道了。 进去后，首先出示VIP卡，然后店里派了个导购员过来。 季遐向导购员提了自己的需求。 “客人您是想买合约机是吗？合约机虽然价格偏贵、而且仅限VIP使用，但是功能更加强大，就适合您这样的高端人士使用，如果您想看的话，请交五块钱指导费。” 上楼就要交钱吗？季遐叹了口气，老老实实交了钱。 然后来到楼上，楼上也是一层手机展柜，不过这些手机分别属于一些界限分明的特殊专区。 导购小姐首先带着季遐来到了一个叫做‘科技入梦’的专区展柜前。 展柜里面有不少东西——各种各样的手机，还有电脑和其他设备, 价格都不低，一台最普通的就要10块钱。 谷澈 倒也不算负担不起，不过价钱比普通手机可要贵多了——楼下的手机看起来质量差不多的只要一两块钱。 季遐问道：“这些东西都是可以在梦中使用的吗？” 导购员很职业地介绍道：“当然可以了, ‘科技入梦’旨在改善用户做梦的体验，无论是一般的梦境，还是一些特殊的梦境，此类产品都是可以正常使用的。” “春秋之境也包括在内吗？” 导购员笑着说道：“如果在信号范围内，当然是可以的……您要买这个吗？” 季遐点了点头：“要买，而且我还要买些别的。” 说着，季遐将注意力转向了别处，却看向了旁边的其他展柜—— 毕竟除了‘科技入梦’，手机店的二楼还有些别的套餐专区。 ‘科技入梦’旁边的专区叫做‘真爱面对面’，若是双方都有这种模块，能够随时视频聊天。 ‘云端遨游’和‘地底畅行’，似乎分别能在地下城和窗外世界拥有信号，比如季遐现在就能直接用‘云端遨游’登入业主网络。 ‘异域入网’，似乎能和伊甸城的人打语音电话了，不过这需要市政府的入网许可，流程看起来很复杂，让季遐更加在意的是，其中的入网地区除了‘伊甸城’，还有‘飞泉谷’和‘凯撒车站’两处，季遐还没听过这两个地区。 而在最中间、也是最大的区域，是一个叫做‘炫酷潮玩’的专区。 这里的设备比较复杂，似乎是与一些娱乐产品绑定的机型。季遐看到，一些手机上写着什么‘随时随地征战沙场’‘冒险生涯从芯开始’‘PK爆装备，一夜成贵族’的宣传标语。 好像这个专区里，每种手机能够玩一款手机游戏，也不知道游戏是不是正经游戏，不过在手机店二楼，唯独这些东西没有试用项目——据说玩游戏还要注册一个‘第三宇宙通行证’才行。 季遐看了一眼就没兴趣了。 毕竟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很清晰…… 季遐突然问道：“你们这些手机，可以同时组合多种功能吗？” “是的，可以随意组合哦。”导购小姐回答，“您可以多买几台同类型的设备，然后组装在一起，比如在炫酷潮玩类别，最近‘第三位面’的合约机就很流行，基本上所有窗外来客，都会选择一台‘第三位面’的合约机型、与其他种类机型组合呢。” 季遐点了点头，却拿出一张抄写来的名单，问道： “是不是还有一个‘高精专区’？” “是的，那是一些用途面比较狭窄、但是在有些方面很有特点的机型和设备，主要是给一些喜欢自拍的精致女性使用的。” 季遐却有兴趣：“那如果我要一个人在在地底下或者窗外，一个人在梦里接电话，两人隔着电话算命，需要哪几种套餐？” 导购员疑惑：“是什么类型的算命？” “占星术。” “我不太确定能不能行，”导购小姐被难住了，“您可以试试这几款，根据您的描述，这几种套餐应该是必备的，如果不行的话，本店所有商品都有三天包退，七天包换，保修一年，您可以自己选购，然后试用几天……” 正文 第二零八章 wifi 根据导购小姐的推荐，季遐最终选了五种套餐。 真爱面对面、科技入梦、云端遨游、地底畅行、高精度。 太多的买不起，不过这五种功能是必备的。 选好之后，季遐准备付钱了，导购小姐看他选了五种，还在跟他推销：“真的不要尝试一下炫酷潮玩的产品吗？这些游戏可是很时尚的流行品，在伊甸城的贵族当中也很流行的喔。您如果只是玩游戏, 不需要那么多套餐，只需要一个就能随时随地联网开玩了……” “不用了。”季遐付了钱，五种模块总共付了两百多，身上的余额刚有一些累积，结果因为之前买了一大堆没用的四级符文，再加上这些套餐，转眼又要见底了, 当然没钱再去买其他没用的东西了。 “好的, 您如果想增加其他套餐, 可以随时来店里光顾喔。” 季遐点了点头，倒是记了下来，其实在ovvo科技这里，确实有些别的有用的套餐。 不过他还没急着走，当然也不是为了买其他手机。 却是因为，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之前在星河之上，季遐意外打开了小丑的手机，这当然是因为小丑的高档手机功能强大，能够做到很多普通手机做不到的事，让他想到了利用小丑的手机远程占卜的办法—— 这可以让他不用重修占筮之术、就在星河之外的地方随时鉴定晦数。 这不仅可以让季遐直接鉴定符文，不用把东西一个个带上星河去了。 而且或许还能帮他远程监控晦数，对于目前的季遐来说，其实意外地非常重要。 现在手机是买好了，不过手机终归是手机，没信号也没办法。 季遐之前试用的时候就发现了——小丑的手机能在星河上使用, 但信号也确实没有。 要在星河之中通信号, 目前看来，办法似乎只有一个—— 季遐问道：“我想买房间里的收发设备, 你们这有吗？” “抱歉，私自设置收发设备是违法的，我们建议您去投案自首。” “我还没开始设置呢，”季遐有些心虚想走，转念一想我怕什么呢？就指着旁边柜台上的一些wifi设备说道，“再说那种收发装置，你们既然在卖，总不能是买了就违法吧？” 导购小姐很坚决：“东西确可以卖，不过你们业主不能买。” 季遐好奇：“为什么？这种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原因我们不知道，反正规则就是这样。” “好吧。” 季遐不置可否，当然也没有放弃。 他只是回去神龙国际，找到可规说的‘虎哥’，给了对方五块钱，让他帮忙搞一台wifi过来。 刚才季遐看了，手机店的信号增幅器也就一两块钱一台，只是限制了业主不能用，所以季遐买不了, 不过他可以请别人帮忙。 ‘虎哥’去买东西的时候, 季遐自己把刚买的五台手机组合在了一起, 这五台手机分别是功能不同的套餐合约机，但都是完整的手机。 季遐把两台手机放在一声，活扣‘咔哒’一声，两台手机合在了一起，打开手机之后，就能同时拥有两台手机的功能。季遐把五台全部组合起来，最后合成了一个大砖块一样的‘大哥大’。 大哥大拿在手里很沉，用起来也很不方便，当然这也没办法，如果季遐有钱，他可以买小丑那样的高端机，十几种功能组合起来也和普通手机一样轻巧。 但是刚才问过了，小丑那台手机所有功能合起来，最底线也要一千块钱，考虑到轻便加成，可能要价值上万块钱，季遐之前觉得手机破解不了很遗憾，但是现在看来，光是手机本身的价格就很吓人了。 谷攌 当然，反正功能也差不多，季遐也不是很在乎了。 这个‘大哥大’组合完成后，分量当然很沉，但是功能上的提升却很直观—— 季遐现在还在神龙国际，在这里，正常情况下、业主的手机是用不了的。 但是新手机有‘云端遨游’功能，季遐在神龙国际的会客厅里打开聊天软件，看到了正在不断刷新信息的群聊，还有其他聊天信息。 比如血惭刚给他发了条私聊信息：“睡了吗？” 季遐坐在神龙国际的会客厅，回答道：“没呢。”果然顺利发过去了。 血惭的回信很快：“我看你没在群里出现，还以为你睡着了。” 然后她又说道：“你那边可能还没过去，待会记得别轻举妄动。” 季遐好奇：“什么还没过来？” 血惭说道：“居委会在发传单，我怕你不知道，又杀人。” “哦……” 难怪半夜突然私聊。 季遐问道：“是什么传单？有人过第二层了？” “没细说，不过三天后又有活动，你去吗？” 季遐倒是终于明白了血惭的意思——“你呢？” “我听你的。”血惭说道。 季遐挠了挠头，不过只是说道：“我还不清楚活动内容。如果是正常活动，我大概会去。” 不过他又补充道：“白天我说过了，我不会乱杀人，但如果有人乱来，我可以出手阻止。” “只是阻止吗？” “如果跟毕天书那样丧心病狂，我就下杀手。”季遐说道。 “听起来还不错，说得我也有点想去了。毕竟楼兰雪和墨青轩那两人还逍遥法外呢，墨青轩怕是已经去伊甸城了，但楼兰雪还在。”血惭最后说道。 跟血惭聊了两句，季遐大概知道家里又在发传单了，不过现在他没在家，只能待会回家再看了。 刚好‘虎哥’也回来了。 给钱办事，虎哥确实很可靠。他帮季遐买了两台设备，一台是收发设备，一台是信号小型信号中继站，还带了一大堆线材和说明书，应该足够解决季遐的问题了。 季遐又给了他两块钱小费，然后拿着买到的东西回家去了。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五点了，家里一切如常，不过季遐果然在门缝里找到了一张海报。 海报的样式与上次一样，不过内容不一样了—— -喜讯！ -小区业主‘佩罗·莱西娅’挑战神秘海妖成功！为鼓励各位业主表现自我、为小区争光，开发商将于本周周五（后天）下午举办第二次小区活动：业主吃鸡大赛！ -装备、符文海量放送，还有神秘大奖挑战等您来拿！本次活动绝对安全，请各位业主踊跃报名！（二维码） 正文 第二零九章 管理人员识别卡 季遐看了两遍活动的名字，感到想吐槽些什么，不过忍住了。 不过他也紧接着注意到了……相比活动的信息，季遐更加在意的是这个‘挑战者’的身份。 虽说今天一天，毕天书和血惭先后战胜了第一层的boss。 不过这个通告似乎一般是首杀性质的东西。 也就是说，这个‘佩罗莱西娅’打败了第二层的Boss……这可能吗？ 当然是有可能的。 季遐的进度领先，一方面是运气好, 一方面是自己够努力，之所以没有挑战第二层的Boss，更大的原因是没来得及挑战，而且被祖利妨碍，不是每天都能继续深入。 所以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和他实力相差不多的人，先他一步打败第二层Boss，倒也并不是很奇怪。 不过季遐总觉得有些突然，他打开群，看了下群签到，签到人数只有1，应该是血惭，算上还没来得及签到的季遐自己也只有2人。 而这个签到只有打败第一层Boss的人有资格参与，除了昨天毕天书还没死的时候显示是3人，其他时候都只有季遐1人参与。 而这显然意味着，并没有这三人之外的人参与过这个‘群签到’。 这个‘佩罗莱西娅’，难道是从第一层出发，刚刚打败了第一个Boss之后、紧接着打败了第二个Boss，所以从来都没有签到过吗？ 季遐这样想着，若有所思。 当然他也没有深究这个问题。 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签到，签到只给纪念币，纪念币等同于一块钱，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奖励。 他只是觉得有些好奇，本来还想问问血惭。 结果血惭似乎睡了，而现在深更半夜，群里也没什么人。 往上翻了翻，其他人也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 结论很简单——这个佩罗·莱西娅根本没有在群里出现过, 可能本来就只是个假名而已。 所以她究竟是谁呢？ 季遐不知道，却也没有深究。 当然也没急着报名——时间毕竟还早。 现在他最重要的还是‘科技算命’的计划。 现在手机买好了，wifi器材也拿到了，季遐开始调试器材，发现虎哥买来的两套器材是全自动的，基本上放着就能用，事实上季遐现在就能和星河当中的巡女说话了。 计划进展得意外地很顺利，不过季遐调试了一遍，简单确认了一下之后，又把wifi给关掉了。 他待在家，冥想了片刻，又练了会‘快速开弓’，度过了今夜的最后一段时光。 不知不觉间灯亮了，才发觉已经到了清晨七点，季遐连忙翻出手机聊天，并打开‘特别关心’…… “物管哥在吗？” 物管回答得很快：“怎么了？” “我这边有些事请您指教一下。”季遐打字问道，“前段时间想请您指教一下‘安骑士’的品鉴方法……” 物管回复得更快了：“这个不太方便吧？” 谷峀 “真的很需要, 另外还有些别的问题请教您呢。” 物管也干脆，十分钟后就出现在了季遐家门口，礼貌地敲了敲门，然后用钥匙开门进来了。 仍然是那个马赛克人形，进来后热情地跟季遐握了手。 季遐招待他坐下：“物管哥你来了，我对这些臭枣泥还挺感兴趣的，特别想找您指点一下。” 说着，季遐摆上三瓶臭枣泥，这是刚才回家路上顺路买的。物管看到东西，立马眉开眼笑： “这怎么好意思呢，不过你既然感兴趣，我也确实不能袖手旁观。其实这个臭枣泥啊，是个很看牌子的东西，如果是杂牌臭枣泥，经常会有道术催熟的次品，闻起来就甜腻腻的恶心，但正品臭枣泥不一样，都是进口的海外巨枣，产量本身就那么点，所以价格往往贵一大截……”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季遐这边熟络了不少，物管也没把自己当外人，总之就这样扯了一会，物管大概也看出季遐实际上对这东西没什么兴趣，不过季遐又买了三瓶送他，物管非要季遐自己留下一瓶好好尝一尝。 季遐也没办法，不过他找物管确实有事要问—— “物管哥，最近我搞个项目，遇到个问题想请教您一下。” “你说。” “您知道我该怎么往梦里打电话吗？” 物管的反应却比导购员快一些：“这个你得去问手机店，那边有梦里专用的电话，如果两部手机都是那种类型，就能往梦里打电话。” 这条消息季遐倒是已经知道了，他又问：“那如果我要隔着视频电话算命，也需要特殊机型吗？” “是的，也是可以实现的，不过这又是一种专门分类的设备，也可以和那种梦里使用的型号组合在一起，这样就能同时满足两种需求了。”物管说道。 季遐点头：“是这样的，我如果要在梦里打电话，但是接我电话的那个人在梦里稍微远一点，该怎么办呢？” 物管皱起了眉：“你是说信号不够强？” “是啊，大概就在梦中的星河里。”季遐说道。 “那大概得设置一个wifi。” 季遐热切地追问：“那我直接设置就可以吗？” “不可以。”物管摇头，“业主守则你没看吗？禁止私自设置wifi的。” 说着，物管又解释道：“这个我也没办法，虽然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可以，但是私设wifi会有危险。” 季遐一惊：“什么危险？” “有些对你有恶意的人，可能会通过wifi侵入到你家里。” 季遐了然：“那有没有什么办法？我看业主守则说可以咨询运营商，但我到处打听，没知道这个运营商是什么东西。” “运营商就是运营商啊。”物管说道，“比如小区的通信运营商就是居委会，伊甸城的通信运营商就是市政府，地下城的通信运营商就是他们的……呃，管理员。” “那我该怎么从运营商那里寻求帮助？” “这个挺麻烦的。” 物管摇头，一副不想说了的架势。 不过他看了一眼面前的臭枣泥，却犹豫再三，最终拿出自己的一大串钥匙链，解下一个小铁片放在桌上：“我这有个管理人员的识别卡，你用这东西架wifi就不会有问题了。” 正文 第二一零章 真爱面对面 季遐连忙双手接过铁片，这就是他想要的东西了……他知道东西有危险，但也听可规说了，有门路的人可以通过管理员想一想办法，而这次本来只是想打听一下，如果额外花钱购买，那他也可以再想办法, 没想到物管直接给他了这个。 当然，表面上还是要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这么牛逼？多谢物管哥！” “先别急着谢，东西我放这里，你别把事情说出去，这个东西虽然影响不大，但原则上不是普通业主能碰的东西……” 季遐满口答应，不过物管说着，又突然看向季遐：“我听说你最近杀了人？” 季遐一惊：“啊？上次不是交罚款了吗？” “我说的是竞技场，管理人员说你在那杀了个人，我刚才才听说的。” 季遐解释：“呃，那是我帮血惭正当防卫，是对面先动手的。” 物管又问：“这个我知道，当然这也不是我该管的事，不过杀人的奖励，你应该接触过了吧？” 季遐挠了挠头，犹豫了一下，答道：“知道了。” “那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这种wifi能用来杀人，你若是用我的管理员卡片乱搞，那可别怪我不客气。” 季遐自然心中了然，说道：“是是，我架设wifi就只是算命用一用，物管哥您尽管放心，事后一定谢你。” “行了行了。”物管却有些兴致阑珊，“说起来你家也太乱了, 我看你还算有钱，怎么不买个女人来做家务？” …… 跟物管聊了两句，季遐花了不少钱，用三瓶高档臭枣泥行贿，拿到了一个小铁片，这个东西似乎是个信号卡一样的东西，看起来普普通通，但似乎确实是很重要的东西。 季遐拿到铁片，终于完全放心了下来，拿出之前虎哥帮忙买来的wifi，插上电源，顺便把物管给的小铁片放了进去。 铁片进去后没什么变化，不过旁边有个绿色指示灯，下方有几个按钮。 按照物管叮嘱，这几个按钮他是不能动的。 季遐拿出手机，正在琢磨小丑的电话的号码是多少，打开大哥大，屏幕上已经自动弹出了一个提示窗口： ‘真爱面对面’提醒您，范围内检测到可进行视频通话的对象： 1-巡女3018 季遐点了一下, 屏幕上出现了拨号窗口。 然后视频接通了, 季遐看到了出现屏幕上戴着兜帽的花睆, 并听到她嗔怪道：“咦？什么真爱面对面, 这个设备可真轻浮。” 季遐说道：“那是运营商的套餐，就只是个通话方式而已，你现在累了吗？” “还好啊，现在还在我上班时间，这一趟可能还要十分钟就要离开星河了，不过再过半小时后还有一班。” 季遐说道：“那我们先试一下，现在就按我说的那样操作一下星盘，记得把镜头对准设备。” “好的，你等着啊。” 季遐便听到花睆开始操作起了设备，片刻后她疑惑道：“这个，这个簧片裂开了。” 季遐一想就知道是什么了：“那个簧片本来就是能分开的，你把底下的掰到右边。” “哦……” 花睆似乎认真操作了起来，然后突然惊叫一声：“哎呀。” “怎么了？” “掰扣，掉到星河里了。” 又沮丧地说道：“对不起，我太笨了。” “没事，你……你知道庸墨神吗？” “那不是神仙吗？” “知道就好，让他帮你捡一下碎片，顺便教一下你的占星术，香火先欠着，我下次上来付给他……” 谷鯩 花睆倒是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和季遐合作过的星神之前就在听着，听到有香火，马上出现在了镜头前，顺带把掉下去的簧片也捡回来了。 季遐隔着视频，请星神帮忙教一教花睆，并保证事后一定结账，这个星神也很好说话，就按季遐的请求帮起了忙。 于是接下来，确实就没季遐什么事了…… 看起来花睆好像确实有点笨笨的，至少对这种复杂设备的操作很不擅长，而且她有些害怕这位星神，在庸墨神出现后更加紧张了…… 但是有星神帮忙，花睆折腾了一会儿，总算是差不多会了，接下来通过视频通话、进行了一次完整的占卜之后，季遐的设想无疑已经实现了。 “这样就可以了吗？” “就这么简单，记下这个办法，待会需要的时候，你帮我操作一遍就可以了。” “那我现在要出去了，待会怎么找你呢？” “待会回来之后，你打给我就好了。” “但是这个‘真爱面对面’，总觉得有点……” “就只是套餐功能而已，放心吧，我不会占你便宜的。” “哼哼……” 说着，花睆到达了星河尽头，信号也中断了。 季遐倒是没有在家等她回来，而是收拾装备，前往地下城。 已经早上八点了，地下城刚开张，火把的桐油散发着新鲜的气味。季遐按照地下城‘指南针’的指引，迅速深入内部，一路杀过去，也来不及收拾战利品，并且很快找到了第一层的Boss。 今天的Boss是个形状很恶心的人形怪物，怪物身高三米多高，全身布满浮肿一样的脓包，恶臭的气味隔着两条走廊就能闻到。 不过今天值班的大领主不是祖利，听起来像是个始终在用美声吊嗓子的女声，没了祖利，季遐看眼前的腐臭怪物也觉得顺眼了很多，来到门前，抬手一箭射了过去。 噗嗤！ 怪物的脑袋被一箭射穿。 有了重塑的星河之弓，第一层的Boss面对季遐的时候，似乎已经稍有点不太够看了。 当然，这个怪物被一箭爆了头，实际上并没有当场失去战斗能力，它似乎是与地下城的丧尸一系列的怪物，脑袋长在肩膀上，但是一点没用，当然也不是要害。 不过季遐也没想着自己能够一击致胜。 在看到怪物被一箭射中脑袋的时候，当时还有些紧张，想着自己别把他给直接弄死了。 接下来看到怪物没事，季遐就又搭上了一根箭，然后在上面淬了一些信息素，一箭射去—— 叮叮咚咚噔噔！ 背后的大哥大响了起来，季遐拿出来，看到一个提示：“真爱面对面：巡女3018邀请您视频通话。” 季遐咧开嘴笑了起来，又连忙调整了一下表情。 接通通话，手机屏幕上出现了对面的星河背景，季遐也认出来了，确实是星河起点的位置——花睆刚刚交了一次班，好像又回到星河起点了。 季遐问：“交过班啦？” 花睆兜帽下的小脸蛋有点泛红：“我马上又来了，没耽误你的事吧？” 季遐对她说道：“没事，已经工作了一夜了吧？累了就多休息会，我今天也只是实验一下，正经事可以等你以后闲了再说。” “哇啊啊！” 花睆突然惊叫了起来。 “怎么了突然？” “你看你后面，怪物！” 正文 第二一一章 障风 “吼！” 季遐回头一看，却发现刚才的腐尸怪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平台，虽然并不意外，但是它的速度比季遐预想中快了不少。 却是因为，眼前看到的腐尸怪似乎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不仅动作变得敏捷了，身上也长出了一些奇特的东西—— 它身上的好几个脓包已经破损了，从中长出了黑色的触须与枯槁的手臂, 季遐刚才一箭射穿了它的脑袋，此刻它的脑门上又长出了一条蛇一样的软管，并从中发出了尖锐的吼叫声。 嘭！ 怪物一拳打了过来，打得地面土石飞溅，季遐从容躲过之后，却被它脑袋上的蛇头咬了过来, 蛇头后发先至，以尖锐的寒牙袭来, 季遐用弓才勉强挡开。 而电话里，花睆急切地问道： “四季，四季，你怎么样了？” 季遐连忙说道：“没事的，你帮我看一下现在的晦数。” 花睆慌了神：“那是个怪物吧，你快跑呀！” “我没事的，不用紧张，待会我就杀了它，你帮我监测晦数就可以了。” “你还好吗？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说起来你还记得算命的方法吗？” “我，我记得。” 突然遇袭，季遐倒是没怎么样，花睆被吓坏了，季遐很快就发现，她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投影屏也在随着她的手腕一起狂抖，占卜卡了半天、又出了失误…… 然后一直到战斗结束，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当然, 这也确实是没办法的事。 在季遐的计划中, 请人在星河帮忙监控晦数，然后对他实时报告，这可以代替他费力重修占星术的功夫，腾出时间去做其他更有意义的事。 但那除了需要设备，还需要星河那边有人帮忙操控，季遐当然可以花香火点数请星神代劳，但星神的收费可不便宜。 而小蓝又只能与他一起出现在梦中，现在能免费帮忙的只有花睆，哪怕她胆子小，暂时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了。 至于眼前这场战斗本身，其实也并不是重点。 眼前的怪物只是第一层Boss，本身并不算危险；刚才季遐只是没想到它会突然变快，但这也确实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季遐之前已经有过猜测了，可能只有挑战的业主使用过符文、Boss才会一起使用符文能力，刚才季遐额外使用了一次‘信息素’，这个Boss果然变异了。 变异了也无所谓，刚好巡女也还没把星盘琢磨明白, 季遐就按照自己的定式练了一遍…… ‘狩猎者’直接激活。 谷翯 怪物用拳头袭来的时候，‘雷风狂啸’能够用于突发躲闪。 ‘信息素’不具备直接的杀伤能力，但除了‘味觉之箭’, 标记效果也能在特殊情况下起到作用—— 季遐一箭射伤了怪物脑袋上的蛇头软管，软管受伤，似乎确实对它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怪物感受到了威胁，把蛇头缩回身体，‘弓目’也一时间看不到它的位置了，但季遐留在上面的信息素还在。 于是，季遐顺着‘信息素’的位置一箭射去，甚至都没有使用味觉之箭，就贯穿了怪物的身体，并将它藏起来的蛇头再次一箭贯穿，将其在怪物体内彻底打断。 然后，怪物惨叫着跪倒在地，季遐追上去补了两箭，并用附着着‘蜃灰’的手刀戳了它两下，怪物就直接死了…… 此时季遐的一套‘定式’还都没练完，不仅‘信息素’还差点，‘诡舞者’甚至完全没有来得及用。 季遐不得不在战斗结束后，拿着打火机烤手指，用以补充没用够的‘诡舞者’，疼得龇牙咧嘴。 花睆还以为他受伤了：“你受伤了吗？你没事吧？” 又沮丧地说道：“对不起呀，我刚才慌了神，完全没有起到作用。” 季遐是真的没事，而且现在尚未完美闭环，就算花睆勉强帮忙占卜，季遐到头来还是得靠‘定式’打。 不过季遐请求花睆帮忙鉴定，当然不只是请她辅助战斗，至少就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季遐有更重要的事请她帮忙—— 怪物死后，一颗符文浮现在了它的尸体上方。 不是相对比较常见的四级符文碎片，而是一个三级符文碎片，就和季遐之前想到的可能性一样，第一层的Boss会在挑战者使用符文碎片的情况下、同样使用符文能力。 而在击败这样的Boss之后，会产生出Boss使用过的符文碎片。 这次季遐使用了符文，战斗结束后，它的尸体上果然出现了3级的符文碎片；正常情况下，季遐需要把碎片拿回星河再鉴定，现在却能让花睆远程占卜了。 “第二个刻度动了，这样对吗？好像第三个刻度也动了，喏，你看。” 花睆把镜头对准了占卜盘，季遐当然是第一时间就看清楚了——他现在只需要一个碎片来补完基础的符文平衡，最后的一颗符文势必得精挑细选，根据花睆送来的数据，这颗符文倒是并不完全符合条件。 不过季遐看到，这颗符文的晦数不低，最高的一项达到了4点，比起那些压根无法符合条件的四级符文碎片，至少在这一条上已经能够达标了。 于是季遐也没有气馁，他把这颗符文用盒子装起来，然后继续往里探索—— 进入第二层，季遐在一个事件房里看到了一个含有三级符文碎片的道具；道具被放在一个金箱子里，花睆隔着玻璃占卜了一下，发现这枚符文的晦数类别是符合要求的，但有一项与他的要求相反。 继续往前，在一个自动售货机当中看到了两个三级符文的碎片，花睆占卜了一下，发现这两颗仍然不符合要求。 只是在下层六七个四级符文碎片当中，季遐看着其中的一颗有点眼熟。 花睆占卜之后，进一步发现符文碎片的颜色与形状和‘雷风狂啸’类似。 季遐将它买出来，发现果然是‘雷风狂啸’的碎片，这次的碎片叫‘障风’，用途与‘御风’相反，可以在特殊情况下操控气流增加阻力，虽然没法直接杀伤敌人，但与‘御风’一样，能在特殊情况下起到作用。 正文 第二一二章 符文摸奖 吸收了‘障风’之后，季遐继续深入。 他不断扩大第二层的探索范围，寻找可能存在3级碎片的事件房，还在休息的时候，抽空买了一些网商app里、其他业主出售的高级符文。 因为之前的超量消费，网商app里的四级符文碎片被季遐买得硬生生抬高到了正常价格，而且也没什么货了。 不过三级碎片倒是没什么动静, 这些符文普遍价格较高，季遐没法一口气买很多，现在有花睆帮忙，他可以直接买来鉴定，鉴定完了如果不能用、他就直接退货…… 这也是季遐提前想到的办法之一，确实很方便, 只是因为目前业主们没什么3级碎片拿出来卖钱，市场上总共也不过只有四五个。 季遐挨个买了一遍, 这次找到晦数符合条件的符文了——那是个3级的锤形符文, 形状很朴素，刚好符合季遐的要求。 只是结果这个符文与‘狩猎者’相冲突，季遐未能顺利吸收，最后还是只能放弃。 “呵……” 听到花睆在视频对面打呵欠，季遐也觉得今天差不多了。 花睆因为他的缘故，被调来上夜班，昨天晚上等了一夜，等到早晨才把线路设好。 甚至刚才说好一个一小时，现在已经过去接近两个小时了；季遐看到花睆行船到星河中央的时候就放慢了速度，现在确实该让她睡觉了。 “你累了吗，累了就去休息吧，别的可以明天再做。”季遐提议道，“而且这样占用你工作时间，你们领班大姐不会说什么吗？” “不会的，没关系的。”花睆疲惫地说道，“你就放心吧, 我该走的时候就会走，现在还能待四十分钟左右。” 她这样说了, 季遐倒也没有坚持，毕竟现在他确实很需要最后一块符文，就像是抽奖一样。 如果运气好的话，接下来只要能碰到一个事件房，从中找到一个合适的三级符文，那个符文恰好能满足季遐的要求，季遐的目标就能完成了。 嘣！ 季遐一箭射出，前方石室里，一个躲在天花板上的哥布林忍者只露出脑袋的一角，被季遐一箭射死。 季遐距离石室还有二十多步，宝箱就直接了升上来。 但他为了节省时间，只是快步走过，没有打开宝箱。 而是快步走向前方的迷宫，期待着下一个能找到3级符文碎片的事件房。 不过这次，季遐走啊走，转过两条长廊，还没看到下一个石室。 然后，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季遐握紧了手中黑弓，听到空气中混合的嗡嗡声，而花睆在星河那边哼着一段轻巧的小曲子。 继续前进, 转过一个拐角，前方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岩窟。 下方是漆黑的水潭，水潭上悬着一段木质浮桥。 浮桥十余米长，对面则是一座小岛，在迷雾中，岛屿中央似乎有一座土石结构的事物，季遐倒是还没看清那究竟是什么，不过他知道自己是碰到什么了…… “我好像碰到第二层的Boss了。”季遐说道。 谷驂 “第二层的Boss？”之前聊过地下城的事，花睆也大概知道地下城的结构，“第二层的应该比第一层的厉害一些吧？会不会很危险？” 季遐说道：“是没碰到过，我也没打过。” 不过他想了想，又说道：“或许可以打着试一试。” 这么说着，季遐有些蠢蠢欲动了起来，毕竟他之前是想着等自己厉害一些再继续深入，但是现在看来，好像确实已经‘厉害一些’了。 在掌握了归一法、又装备了星河之弓后，至少第一层的Boss无法对他造成什么威胁了，第二层的普通怪物也是来多少杀多少，对季遐来说，确实已经是时候了。 而且…… 如果昨天晚上的传单没搞错，那个来历不明的‘佩罗莱西娅’很可能已经先季遐一步、打败了第二层的Boss，这个首杀没什么好处，但总让季遐有些不服输。 既然别人能，他应该也能。 这样想着，季遐差不多已经有了决断，当然他得首先做些准备。 他首先伸手摸着脚下浮桥，感到浮桥的下方确实连着一些机关，可以预见的是，战斗开始后，这些机关会把浮桥弄坏，让他失去退路——就和第一层的角斗场一样。 机关比起第一层的角斗场复杂一些，但是季遐的技巧足以克服困难。季遐闭着眼睛摸索了一会儿，将浮桥完全固定了起来，这下至少后路是通畅了。 然后，季遐却拿出大哥大，把视频通话缩到后台，转而在群里问了一句：“地下城有人去吗？” “在在，四季哥，买符吗？我这又出了一个。” 之前季遐疯狂撒币买符文的事引起了市场剧烈震荡，业主们对此很有兴趣，如果季遐不卖，很多符就只能烂在地下城里了。 当然，季遐暂时不买四级符文了，他这次是有别的问题—— “先不买了，我想问问有没有人碰到信息馆。” 马上有人回答：“四季哥，我这有，标本馆和图书馆就在门边，您要查啥三分钟就行！” 季遐便开始照照片——“你去帮我查一个怪物，看起来是土块形状，大概六七米高，头是正方形的圆柱体，我拍的照发给你……” 一开始的时候，业主们会自己总结怪物的资料，对地下城开荒带来了不小的帮助，但是最近几天，信息记录变得不是很流行了，却是因为地下城当中，有一些地方会自然出现一些相关生物的记载与信息。 这些信息更详细、更准确，血惭整理了一大部分之后，其他业主也逐渐不会再自己总结大多数普通怪物的信息了，只会在自己阅读正确信息的时候分享汇总。 而若是碰到需要查资料的怪物、又没有资料站的时候，之前当然没办法，但现在不一样了——业主们可以委托其他业主，请对方帮忙查资料。 比如这一次，季遐碰到的怪物就恰好有人查到了—— 季遐说完，等了三分钟，那个玩家就回来了。 并且果然带回了季遐想要的情报： “四季哥，你这次的这玩意不得了，它叫羊黔！” “看架子大得很，说是土元素怪物的上位版。” “资料不是很多，只说是个机械装置，所以关节处很脆弱，但是力大无穷，而且能够潜地移动。” “还说碰到了最好绕行，很难打，四季哥你要打这个吗？要不还是先缓一缓吧！” 正文 第二一三章 羊黔 热心群友查到的信息并不多，考虑到这是个Boss级的怪物，信息少点也很正常，而且现在这些内容已经足以满足季遐的要求了。 季遐留好了退路，又找够了情报，自然没有退缩的道理，便走过加固的吊桥, 远远地面对着它。 对面的怪物察觉到了他的到来，身体发出了厚重的摩擦响声，转过来面对着季遐，而与此同时，后方的吊桥传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随着一声巨响, 浮桥断成了两截： “桥断了！四季, 后面的桥……” 大哥大绑在身后, 花睆的声音也紧张了起来，季遐面对着数米高的巨大黄土机械，信心满满地安慰着她：“没事，你放心吧，桥我加固过，断了也还能走。” 季遐宽慰着紧张起来的花睆，显得成竹在胸，不过与此同时，季遐继续前进，逐渐看清了怪物的形状之后，也有些心里没底。 正面面对着这个巨大的敌人，季遐看到它的身体像是由数块巨大积木拼成的拙劣玩具，只有上半身，两条软管一样的胳膊连着一个金属拳头，身体的下半截嵌在土里。 粗看有点笨重，细看也确实有点滑稽。 然而它非常高大，是季遐到现在为止, 见过最庞大的地下城生物了。 除此之外, 季遐记得刚才打听到的情报—— 说好的它的关节处很脆弱，但是通过‘弓目’却没法立即感觉得出来。 不仅是因为‘弓目’无法看到整体内部的结构。 也是因为只看表面，怪物的关节并没有特别明显的脆弱部分。 季遐拉开弓，率先动手，一箭飞去之后，击中了怪物的手腕—— 这一箭势大力沉，只论破坏力的话，几乎已经达到了季遐如今能发出的极限。 但是没能成功。 箭支击中关节，直接被弹开了，与此同时，怪物的脑袋上，原本灰扑扑的双眼发出机械白光，看向季遐。 并且紧接着、以闪电般的速度，突然一拳挥出—— 嘭！ 季遐本来在它的攻击范围之外，但是羊黔突然一拳飞来，它的拳头像是弹簧一样突然飞出，远远地砸中了季遐站立的位置。 而季遐早有准备，他虽然不知道羊黔的攻击方式, 但是他一直在专心观察着；在攻击到来的刹那, 他甚至都没有发动‘雷风狂啸’, 就直往侧面躲闪，躲开了它势大力沉的一拳。 看起来，这只是一次并不成功的试探。 不过这一瞬间的交手让季遐皱起了眉。 他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弓起身子。 一边认真观察着对面怪物的状态，一边小心地往前走了两步。 果然，‘羊黔’又用第二拳袭来…… 与刚才一模一样。 此时的羊黔并不担心季遐可能带来的威胁，于是就和假面骑士的火箭飞拳一样发起了攻击；它与季遐的距离还远，但是它会将拳头直接发射出来，攻击远处的季遐。 这一拳威力更大，速度更快，一拳飞来，劲风刮起了地面上的石子；如果季遐躲不开，显然会被当场砸成肉饼…… 不过这一次，季遐同样有所准备。 他不仅第一时间躲闪，而且脚步错开，身体突然加速。 嗞—— 伴随着突然快到极限的身体腾挪，爆发的空气化作尖啸，让季遐如同鬼魅一般，转眼就逃出了‘羊黔’的攻击范围…… 并且不仅如此，又继续往侧面移开了数米的距离，羊黔的拳头击中地面时，季遐甚至已经移动到了五米之外。 而就在拳头收回之前，他已经站在远处，迅速拉开了长弓。 嘣！ 季遐闪电般地射出一箭，箭矢飞出。 却并没有攻击羊黔的本体，事实上羊黔是个巨大的土俑，身体坚不可摧，季遐刚才就试过了，他的箭矢无法突破羊黔的体表。 但是季遐同样记得之前打听到的情报。 并在羊黔第一次使用‘火箭飞拳’的时候，就发现了—— 这‘火箭飞拳’能让羊黔攻击到范围之外的敌人，突然发难，没有防范的人确实可能会中招。 而与此同时，飞出的拳头也连着它的本体。 在拳头飞出去、尚未收回的短暂空隙中，连接拳头与身体的‘脆弱的关节’被暴露了出来。 那是两根细钢索，看起来同样结实可靠，但是比起它的身体的其他部分，就没那么坚硬了。 季遐一箭飞去，其中的一根钢索在绷紧的状态下中箭，当场被切断断裂。 这一箭的成果让季遐精神一振，他连忙再次搭箭。 羊黔也感受到了威胁，它连忙把拳头收了回去——季遐的一箭打断了一根钢索，但羊黔的拳头还有一根钢索连接着。 匆忙中，它把拳头勉强收了回去，倒也确实避开了季遐的第二箭。 只是在收回去的过程中，仿佛很痛一样，右边手臂整个抽搐了起来，与此同时，它亮着白光的机械双眼发出红光—— 它生气了。 而它生气的代价很严重。 收回拳头，它将双手同时举起，然后先后发出飞拳，朝着季遐袭来。 季遐做出了躲闪的动作，此时还想着要如法炮制、和刚才一样反击它的脆弱‘关节’。 但紧接着，季遐发现自己的动作被它预判了，躲开一拳之后，季遐看到另一个拳头迎面飞来。 虽然方向稍偏，季遐紧急一躲，躲开了这一拳的正面攻击，却还是被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 季遐连忙调整好平衡，回头一看，就发现自己找不到它的影子了，往四周看去，周围的岛屿一模一样，让他一时间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有通过弓目，才能看到，羊黔刚才所在的地面上残留着个巨大的土坑。 羊黔已经从这里钻进了地面，而它刚刚飞出的两拳被发射出去，都还没来得及收回，此刻被一起拖拽着钻进了地下。 季遐一瞬间确定了敌人的状态，自然知道这是请报上所说的、羊黔的能力——它能潜入地下实施偷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它会在短时间内突破地面，从脚底下突然，给季遐来一个突然惊喜。 正文 第二一四章 最后一块拼图 季遐洞悉了羊黔的意图，对它接下来要采取的攻击方式、以及发起攻击的位置了如指掌。 正常来说，他只需要信步走开，从容让出两三步的空地，就能让羊黔的攻击直接落空。 不过季遐感知到了这一点后，却并没有选择躲开。 反而闭上眼睛，让感知探向了地下—— 如同抽丝剥茧般, 季遐的弓目看破了地面的泥土，看向地面之下，大地广阔，季遐虽然无法一眼看破其全貌，但是在地下深处，有一个明显的指引标志。 那是‘信息素’……刚才一箭打断的钢索，上面残留了一点信息素的痕迹。 顺着信息素指引的方向，季遐蔓延着弓目的感知, 果然找到了已经潜入地下十几米深处的‘羊黔’，它的身体与泥土融为一体，这使得它能够在泥土当中活动自如，如同一只在海面下准备捕食的大白鲨。 但这也让它身体表面的防御暂且消失了——此刻的它就像是张开蚌壳的软体动物一样，在地下迅速腾挪的同时，暂时性地卸去了身体表面的坚硬防护。 ‘弓目’的观察瞬间完成，时间流速回归正常。季遐睁开眼睛，拉弓指向地面下方，空气安静了下来，耳边只听到花睆在说话—— “四季，我看到了，现在你的第一种数据是-3，第五种是-1，按照定式……” 轰隆隆……地面开始摇晃，花睆未曾察觉，季遐也不为所动。 啪！ 突然一箭射出，下一刻，地面崩碎, 羊黔像是迪迦奥特曼一样冲了出来, 然后一拳击中了季遐，将他整个人抛飞了出去。 表面看来，这一拳打得很准，季遐被打飞出去七八米高，像是车祸中被撞飞的受害者飞出去的鞋子。 不过下一刻，局势突然变化，刚刚一拳‘偷袭’得手的机器人没能掌握住平衡，在地面上摇晃着摔倒，它的一只手直接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落入了旁边的水塘里。 被击飞出去的季遐也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冲击。 他飞得很高，却没有受到很大冲力；随着尖厉的啸叫声响起，刚刚获得的‘雷风狂啸·障风’开始起效，让他安安稳稳地落回到了地上。 落地之后，季遐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土，抬头一看，机器人的双眼交替闪烁着红蓝色光芒, 它的一只胳膊已经被毁了。 却是因为, 季遐看到了—— 它在地下行动的时候，不仅可以自如移动，身体表面的防护也会消失。 所以季遐站在原地没有躲闪，却瞄准了它的左边手臂的断裂钢筋。 在羊黔一拳袭来的时候，季遐射断了另外的那根钢筋，之后羊黔一拳打中季遐，却因为‘关节’被完全打断，并没有能够对季遐造成伤害，还被毁掉了一条手臂。 于是就在此刻，双方攻守易势。 羊黔显得有些慌张，它还有另一只胳膊，便举起拳头、向着季遐发起攻击。 却因为少了另一边胳膊，而此刻的它显然有些失了章法。 季遐从容躲开，并且反手一箭，射断了另外一根铁索。 羊黔越发没有战意，又试图潜地；不过季遐这次看得很清楚，瞅准机会射出了一箭。 在它潜下地面的一刹那、一箭射中了它的‘咽喉’。 而这一次，羊黔甚至未能用剩下的一只胳膊完成偷袭，片刻后它从地面下方浮了上来，原本被包在泥土壁障之内的喉咙当中插着一根箭。 然后，它不仅无法取出那根箭，脑袋也像是抽筋一样扭曲着。 也不知道是窒息了还是出Bug了，在原地徒劳地挣扎着。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它双眼的光芒突然暗了下去，然后‘嘭’地一声巨响，当场爆炸成了一地碎片。 接下来，巨大宝箱从岛屿中间升起，岛屿两边降下了石桥，季遐才把武器收了起来。战斗结束了。 再看一眼时间，全程不过三分钟而已，比刚才准备的时间还短了一倍。 当然，季遐倒也知道，过程并不轻松。 比起刚才的腐尸怪，这只‘羊黔’显然要难对付很多，虽然战斗过程仍然还是很简单，但是从结果来看，似乎又有一些‘刚刚好’的巧合，比如之前通过其他业主打听到的情报，比如新学会的开弓速度刚好能够抓住它收回拳头的短暂破绽，而且这只怪物的行动模式恰好又被‘弓目’与‘信息素’克制，在利用这些方式、完全掌握了对手的弱点之后，获胜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结束后，花睆提醒了季遐，说他的两种晦数仍然很高，季遐不得不继续用打火机烧手指，然后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也产生了一些心得—— 由此看来，哪怕战斗的过程更加漫长一些，一些符文也没法总是派上用场，所以在更加长时间的战斗中，季遐不得不为了平衡晦数而进行一些浪费，若是不想浪费，或许他可以加入更多符文，以便在战斗中面临更多选择…… 当然花睆的远程监控是少不了的，并且对于现在的季遐来说，这次的问题来得刚刚好。 “比起这个Boss，好像还是你比较厉害。要休息吗？要不先对准这次的符文，让我趁现在赶紧占卜吧。” 就在季遐还在战斗结束后、紧急调整晦数的时候，花睆主动提醒了她；季遐一看，果然看到羊黔有一个缺口的残骸上、出现了一块细小的符文。 这是他冒险挑战羊黔的主要目的，既然是碰运气，而且之前已经失败过不少次了，季遐倒是没有细想，把手机对了过去，花睆看到之后，熟练地占卜了起来。 不过就在片刻后，花睆突然惊喜地叫道：“四季四季，你快看，这两种晦数是不是你要的？比例正好也是3：1。” 季遐一看果然，羊黔的符文刚好与他的需求类似，再仔细一看，不仅符文表面更加明亮，晦数数值又比预想值更高，却像是个二级符文的样子。 虽然是碎片，但现在已经没空挑拣那么多了。季遐大喜，伸手把这枚符文吸收了进去，而这一次终于成功了—— 准备吸收的一刹那，季遐倒是做好了承受痛苦的准备，毕竟根据经验，符文越多，吸收起来越痛苦，而这枚符文试图吸收的时候，一开始也确实如此——巨大的刺痛感在季遐心脏中央发生，刺痛着他的神经。 不过就在下一刻，仿佛有什么正在约束着他的厚重的东西破碎了，化作碎片消散无踪。 季遐感到自己就像刚扔掉了手中巨石的西西弗斯，奔跑在春天的山坡上；又像是由一堆复杂的零件组合成了一台严丝合缝的机器，最后响起了一声卡扣闭合的咔哒声，新的符文加入之后，倒是不知道效果如何，但在吸收完成的一刹那，季遐便感到了一种‘恰好合适’的感觉，浑身说不出的轻巧放松。 正文 第二一五章 微弱的成长性 这就是完美归一。 季遐并没有这种体验的经历，但是此刻的他自然而然地意识到了，并且产生了某种水到渠成般的恍悟—— 符文会产生晦数，‘归一’的重点是让符文正常运作时的极高晦数能够中和，至于常态下的平衡并不重要，细微的晦数完全可以凭借身体机能自行调节。 理论上说，这些晦数确实无关紧要。 但是它们也确实存在……虽然不重要, 却在逐渐累积。 此刻季遐收集到了自己符文中和的最后一块拼图，主要目的是为了中和其他晦数的峰值，在拿到这颗符文之后，当然还不是万事大吉——他得继续核算不同晦数的抵消比例，利用数据订正自己的定式。 不过常态下的晦数平衡不用计算，浑然天成。 在吸收了新的符文之后, 就已经自然达到了‘完美归一’的状态, 哪怕并不重要，也确实有益。 而且还在此之外，让季遐感受到了一种奇特的律动感…… 从‘诡舞者’、到‘蜃灰’、到‘信息素’，然后进入心脏处的‘狩猎者’，途经脊梁背后的‘雷飞狂啸’，最后到右手手心、刚刚得到的新符文处…… 这些符文的晦数组成了平衡，如同形成了某种循环，正在随着心跳，微弱地律动着，又如同某种银色的溪流一般，在他体内连成了一片。 这种律动不仅感受起来很舒服，而且似乎带有某种好处。 而好处并不直观。 表面看来，似乎是细微的‘成长性’—— 毕竟，‘归一’走的是化解晦数的路子，这也导致季遐体内的符文会始终处于被压制的状态。 虽然可以不断引入新的符文来增加实力，但是已有的符文很难继续变强，这一点当然不如纯粹的‘造化’与‘真道’。 但是在完美归一之后，季遐感觉到了这种趋势——他体内的符文正在流转循环，正在律动的过程中缓慢地进化着。 当然, 变强的幅度不会很大, 全部增加起来可能会很高，但是单独的增长幅度显然无法与‘造化’之法相比。 不过…… 这种微妙的循环给了季遐某种感觉。 可能，让符文能够共同成长并不是重点。 真正重要的是，这种循环的存在，可能本身就代表了某种更能发挥出符文作用的状态。 安大夫说有个关于克制‘符文交汇’的庞大晦数的办法，但是必须得季遐完美归一之后才会告诉他。 季遐之前以为这是某种考验，或者只是安大夫随口瞎说的。 现在看来，这可能确实是某种硬性的条件，季遐当然可以随便找个晦数正确的普通符文、把自己的晦数窟窿堵上，但那显然无法让他进入这种完美归一之后的律动状态。 至于安大夫所说的抵消‘符文交汇’的办法，可能正与这种完美归一的状态有关也说不一定。 沉淀已久的淤积晦数逐渐平息，季遐一时间都懒得动弹，直到片刻后花睆问道：“怎么样啦？没事吧？”的时候，季遐才突然惊觉，对她说道：“我现在感觉好极了。” 而后，他才终于想起正事来了。 最后一块符文已经找到了，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季遐说道：“今天多亏你帮我占卜, 你累了吗？” “嗯，有点, 那我去交班咯, 东西我要放在哪里呢？” “你去休息吧，东西明天带给我就好了，我回家还需要一段时间，明天我一定好好答谢你。” “嘿嘿，帮到你就好啦。” 花睆乖巧地答应，把最后的数据交给季遐，然后起身撑起了长篙离开了。 季遐则把数据记录下来，夹到了我之书当中，顺便看了一眼，‘我之书’的第九页已经出现了新符文的信息。 -通过掠夺而来。 -‘含雷·尘机绝式’ -经营四方，周流六漠，上至列缺，降望大荒。 -一位神明的遗骸碎片，本该沉睡于八柱之下，不该出现于六合之内。 季遐看到后有些好奇，是叫‘含雷’吗？听起来是雷电系的能力，但是季遐伸出右手，手心处明显地产生了一些灰尘，聚集成了一个空心的小土块。 却像是操纵灰尘和泥土的能力。 效果看起来普普通通，不过实用性也还不错，哪怕现在只是个碎片，比起经常在拉垮的‘蜃灰’却也好了一些……不仅能够在战斗中、小范围操控泥土用来防御，也能在需要的时候破坏地形。 而且考虑到其他时候的作用，可能能够融合进鲁班术的应用中，起到一些辅助作用…… 可惜花睆已经回去了，季遐自己试完，心情很好，却也没人说话了。 于是只能继续收拾战利品。 首先是第二层Boss击杀后的收获。 材料一大堆，装备是一把长刀，属性是[体魄+10 意志+5 刀特性+15] 当然比季遐目前的其他装备好用多了，但显然又比小丑的那身装备差了一等，如果增幅不变，小丑那身装备大概需要要到下一层的Boss那里才能遇到。 当然，因为季遐目前的战斗方式已经固定，又已经有了弓术，除非能够拿到‘意志’很高的装备加属性，否则不管多厉害都只能卖钱。 而除了武器，当然有到处都有的材料、稀有材料和一大笔钱，第二层的Boss奖励已经有四十块钱了，摞在一起有一大堆，似乎也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 不过其中最有用的似乎是一个自动烤箱，里面摆着一只肥壮的烤羊，季遐之前只能和野人一样用篝火烤肉，且不提味道怎么样，至少以后处理祭品是更加方便了。 将这些东西送回家里，季遐最后拿到了一根指针。 指针直接安装在了第一层获得的指南针上，好像能够直接显示第二层Boss的位置。 之后，季遐倒是继续往前看了看。 击败了第二层的Boss，继续往前，当然就是第三层了。 不过与之前相比，地下城的结构变化稍有些大，却让季遐有些头疼—— 离开这座岛，接下来的迷宫却还是漫着水，起初还有石桥可以走，但季遐顺着一条前进的石桥往前，却进入了一个看不到头的巨大岩窟。 正文 第二一六章 善后 这里显然就是第三层的入口了，而与之前不同，这个入口的范围很广，一眼望不到头。 在入口处，只有一个小小的码头，再往里就是看不到尽头的水面了，一些树叶灯漂浮在水面上, 被薄薄的雾气所笼罩着。 而在码头上，有三艘船。 一艘很朴素，让季遐想到了巡女的小船，上面带两条桨，没有其他配件，只能说看起来似乎能用——租用一次1块钱。 第二艘是电动艇, 至少是不用自己划船了, 但还是很小，租用一次10块钱, 附赠一副救生衣。 第三艘是大游艇，上下两层，大到了一个人用起来有些困难的地步，季遐上去看了看，船上有物资、工具、少量食物，船舷上还架着重机枪，不过并没有配套的辅助人员，租用一次50块。 当然，实际上的选项不止这三个。 继续往前，实际上还有第四个锁桩。 虽然没有船，但可以付款，这个100块钱。 下面的说明是‘太岁号——直达终点’。 季遐看了一遍，只看到四条船都在收钱，却也不知道进去会碰到什么。 考虑到今天还有别的事要做，季遐也没有深入，原路退了回去。 把之前没来得及收拾的战利品都翻了翻, 没来及研究的事件房都研究了一遍。 最后收获几十块钱、拿到一本黄金级武功秘籍以及其他战利品，并在一块意外发现的隐藏砖墙下找到了一个‘诅咒’。 就和第一天碰到的‘保护祝福’一样, 季遐在我之书上看到了它的说明，这个诅咒的名字叫做‘怨鬼之骰’。 出现在了我之书的第九页，效果倒也很简单，就是在季遐拥有诅咒的情况下，他会不断遇到一些游荡的幽灵。 这些幽灵会在战斗中捣乱，会突然出现吓他一跳。 若是季遐杀死它们，它们会在临死前掉下一颗‘怨鬼之叹’。 每一颗‘怨鬼之叹’会强制为季遐带来某种改变，其中大部分是临时的，但也有永久的—— 其中包括精神永久-1、意志永久-1、力量永久+1、敏捷永久+1三种选项。 考虑到好的结果与不好的结果1：1，坏结果还涉及到重要的意志属性，结果当然不能算很赚。 但是季遐临时买了一个香火护身符、又装备了一堆之前准备的加运气的装备之后，还用了一大堆之前囤积的临时加幸运的道具。 根据我之书的显示，好坏的概率比一度偏差到了6：1左右。 于是季遐待在入口，狂杀了几十只幽灵。 最后只亏了1点精神，赚了4点敏捷和2点体魄。 然后季遐甚至还想继续杀。 毕竟概率摆在那里，只要不扣他的意志他就不会亏，而且就算扣一两点意志, 那也完全可以承受。 不过这波利好，季遐最终还是没能把握住—— 却是因为，‘怨鬼之叹’除了会掉好东西, 还会掉别的东西。 普通的物品意义不大，比如可能会给钱，可能会产生毒气，可能会掉炸弹。 特殊的东西也有一些，比如一天内增加一些属性、还赏了季遐一个完整的三级符文。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很恶心的玩意——临时扣属性也就罢了，反正只持续到这次探险结束，季遐被扣了十几点各种属性，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在中途的时候，季遐中了一个‘你丢掉了一条腿’的诅咒，然后他的一条腿就直接失去了知觉。 当然这也就算了…… 最后他中了两个临时的‘符文弱化’，身上的符文的效果砍了一半；他本来可以凭借‘蜃灰’轻易对付这些幽灵，重新出现的恶鬼就变得很难缠了。 季遐是真的打不过，最后被一只恶鬼打得丢盔卸甲，狼狈逃窜。 逃回家里之后，那些诅咒的效果消失了，但是‘怨鬼之骰’也消失了，失去知觉的一条腿还在麻痹，今天的地下城之旅看来是到此为止了。 于是季遐也只能收了心，老老实实做起了善后工作。 刚才得到的‘含雷’已经完成了完善归一之道的最后一块拼图，但季遐自己还得自己算一算。 花睆送来的数据结合之前的占卜结果，足够季遐构筑一套全新的晦数平衡结构。 这其中的关键不在于‘含雷’的用途，而在于‘含雷’带来的晦数中和的灵活选择。 之前，季遐研究归一之道，勉强凑出了一条‘定式’，实战应用中很不灵活，并且几乎只能按照预定的定式、死板地使用手中的符文，只要偏差一点，体内的晦数就会失衡，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但是现在有了‘含雷’，可选的定式就增加了很多，季遐不仅能够随手总结出几种更加实用的定式，也能想到一些特殊情况下的备选方案—— 比如‘狩猎者’带来怕火的特征，季遐可以在一个定式之中，几乎不用狩猎者的变身能力、就达成自身的晦数平衡。 而若是碰到之前与小丑对射的情况，他也可以在短时间内大量使用‘信息素’，并且合理搭配其他晦数，不至于符文失衡——‘蜃灰’与刚获得的‘含雷’当然也一样。 为此，季遐准备了十几种新的定式，看起来都不是很难，甚至让选择变得有些过于复杂了，季遐开始在心里琢磨着，看来以后可以开始靠花睆、或者星河上的监督者来辅助战斗了。 而在此之外，就是他刚刚发现的‘完美平衡’的妙用了。 完美平衡的成长性自然而然，用处不算很大，当然也不算小。 季遐隐约感觉到它在其他方面另有用处，也多少有些怀疑，这种‘完美平衡’是否存在某种他不理解的原理…… “当然没什么原因，‘完美平衡’自然比不完美的平衡更好，不完美的平衡又比不平衡更好。” 片刻后，在贝比诊所，安大夫是这么说的。 他的话说了等于没说，当然季遐也没指望这谜语人能多掏出些什么真正有用的情报。 之所以来找他，首先当然是为了治病，季遐一条腿还麻痹着，这一路也是拄着拐过来的。 不过就在安大夫戴上手套，拿着一根毛衣针那么粗的铜针、帮季遐扎针灸的时候，季遐打听起了这个问题。 “安大夫，您上次说我的‘符文交汇’也能抵消晦数，但是需要我完美平衡了再告诉我，既然你验收过了，这件事是不是能不能告诉我了？” 正文 第二一七章 老喜 安大夫这次没有忘，他放下针灸，收敛起表情：“是有这么回事。” 然后也没有和往常一样卖关子，直说道：“你的符文交汇之所以麻烦，是因为晦数太高，产生晦数的时间太短，晦的性质又非常猛烈, 所以很难维持归一状态。” “所以想要化解危险，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用另一种‘符文交汇’来抵消。” “若是你能找到另一种符文交汇，能够完全抵消你现在符文交汇的晦数，那自然也能继续‘归一’。” 安大夫说得倒是直白，但是季遐挠了挠头：“……哦，然后呢？” 安大夫一摊手：“就这么简单, 我说的不清楚吗？” “但这个符文交汇，该上哪去找呢？”季遐追问道，“道理我自然是明白的，但我现在的占卜术，本来就只能占卜单个符文的晦数特性，我怎么能知道两种符文能够恰好‘符文交汇’，又能恰好抵消原本的晦数呢？” 季遐问得很礼貌，心里已经开始骂人了，安大夫说的办法听起来可行，但这么简单的道理，季遐当然早就想过了。 而他之所以没有采取行动，就是因为根本看不到可行性—— 他之前找一个条件稍微苛刻的‘含雷’，结果找了那么多次才找到。 而要找两个能够符文交汇、并且恰好相冲的符文，且不提寻找难度堪比大海捞针，季遐甚至都没有占卜符文交汇的手段。 不过安大夫说道：“你自己占卜不到，这很正常，你的占卜能力不到家嘛。” “那我……”季遐心中一动，意外地理解了安大夫要表达的意思，“我该去找谁？” “星运观测的老喜, 她大概可以。”安大夫说道。 季遐突然明白了，正常的晦数监测一直要用，长期花钱不太划算，而且也不方便。 只能要么自己学、要么像他现在这样，用高精度设备远程占卜，这样投机取巧。 但是要找符文交汇的对象，可能只需要一次就够了，所以他可以去找专业人士，花钱解决。 安大夫看他明白了，针灸好像也没心思做了，当场拉开纸笔，给季遐开了一个单子。 纸上写着一些密密麻麻的数据，季遐大概能看懂这是他的晦数数据，但比起他自己的占卜所得，安大夫的数据复杂得多。 写完之后，安大夫嘱咐他：“你拿着这个去找老喜，她自然能帮你算出来，我这边你就不用付钱了，不过记得告诉老喜, 说是我介绍你来的，让她结束后把提成打过来。” 这…… 季遐隐约产生了一种被坑的预感, 当然他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抱着试探的侥幸心思，季遐来到了星运观测。 “哦？小伙子你还是很懂事的嘛！都说了必须得打好基础，占卜这种技能，就是得脚踏实地才能有所成就！” ‘星运观测’还是那个老巫婆，见面后，老巫婆的丑脸笑开了花，季遐知道她就是‘老喜’，这次很客气：“老板，我不是来学占卜的，我想请您为我做一次占卜。” “占卜？这个简单，我看你刚才是左脚先进窗户的，由此可见你最近会有桃花运，但在那之前你得注意三件事……” “不了不了，我是想算这个……这个单子您看一下吧。” 季遐连忙把安大夫的纸给了她。 老喜接了过去，季遐倒是还没解释，她直接看出来了：“是符文相冲吧？” 季遐精神一振：“是，是安大夫介绍我来的。我想请您帮我算一算，我要两个符合条件的符文该去哪找。” 老喜点了点头，一边看着纸，一边沉吟着，片刻后拿出一根牙签剔牙，表情似乎带上了某种笑意。 思索片刻后，她看了一眼季遐，提议道：“这种技巧，归根结底也是占星术，你如果自己学，也是能学会的。” 季遐问：“那我要占卜这个，要学多久？” “大概……六七年吧，学会还能帮别人算，一本万利。”老喜说着，却也感到自己的提议不太靠谱，“让我直接帮你算也可以，不过价钱就没那么经济了。” “要多少？” “不太好说。”老喜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起来，“因为比较难，你去别处也多半算不到我这么准。” 季遐越发悲凉：“就报个价吧，我的钱就那么点，买不起就算了。” 老喜笑眯眯地说道：“钱的问题不是问题。” 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季遐说道：“是否划算，这个得你自己来衡量。我这里有三个方案，价格由低到高，你有钱没钱都能算一算……” 季遐问：“哪三种？” “第一种最简单，我帮你算出符文的准确位置，并且告诉你怎么做能轻易得到它，一万块钱全包。” “……” “当然这种方案是有点贵，第二种方案嘛，我可以给你指引方向，你自己去找；如果合适的目标出现在你周围，我能帮你发现它的位置，这个收你一千块。” 季遐问：“第三种呢？” “我帮你算出符文的名字，然后你自己去找或者去买，三百块就可以了。” “就不能便宜点吗？” “别的可优惠，但这个可就不行了。” 可能是看出季遐迫切需要，老喜这次显得有恃无恐，不仅完全不讲价，之后季遐走的时候，她也没和上次一样挽留。 季遐走出星运观测，站在101号楼的平台上，拄着拐，吹着窗外的冷风。 还在感叹这个没钱寸步难行的世界。 不过他紧接着认真数了数钱…… 发现好像并不是不行？ 最近几天花钱花得快，但是手头赚钱的方式也多了，拿出手机算了算账，季遐看到手头余额倒是不多，只有两百块不到，基本上都是今天去地下城赚的。 但之前的钱大多都用来买便宜符文了，最后虽然没起到作用，但是这些四级符文本来就是低价收购来的。 如果要卖的话，一个按市场价二十多块，他自己还能净赚几块钱。 如果全能卖出去，大概就够回收接近一千块了。 不过符文不好买卖，无论是在伊甸城还是在业主的app上，成交量都不是很高，在短时间内很难原价出手。 相比之下，季遐或许可以把期待放在其他东西上。 比如之前开始卖的‘进阶求生套装’，最近几天虽然没怎么认真做过，但是买家都很热情，app上有人吃了盒饭、把装备单独拿出来卖，也基本上能够卖出原价…… 如果真想赚钱，或许该好好把自己作为‘工匠’的优势发挥一下了；除掉成本，他做一份装备就能赚五六块钱，可比地下城冒险来钱快多了。 正文 第二一九章 绿阁 “绿阁呀……就是他们的名字，具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可规不知道季遐在在乎什么，季遐听后，一时间有些紧张，不过之后他回过神来了，并且旋即陷入了沉思…… “这个绿阁……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可规说道：“他们招募各种各样的业主加入，成员似乎拥有一些互相帮助的项目, 其中就有互相分享价格、跨境交易的内容，似乎正符合你的要求。” 季遐问：“这个组织有多少人？” “没问到过。”可规回答，“我只知道他们有一个固定的活动区域，如果你要跟他们说话的话，我可以帮忙递条子。” 季遐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就像507那样？” “是的，”可规说道，“而且他们雇佣了专门的接待人员，现在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人在, 但是一定会有回复的。” 季遐便说道：“那我试试。” 说着，季遐便开始委托可规递条子，和‘绿阁’的负责人说话了。 “您好，我是新来的业主，听说你们绿阁是业主互助的组织，我能跟你们谈谈吗？” 对面马上回复了：“是哪里的业主？” 季遐回答：“我是好运小区的。” 对面又问：“知道自己的等级吗？主要学什么的？” 季遐对他的咄咄逼人的态度有些不爽，但还是说道：“我大概‘长人’级，有个符文，但我不太擅长战斗，目前主攻武器和装备的工匠。” 对面回复：“工匠倒是很有前途，但是据我所知，好运小区总共四个区，最长的也就一个月吧，你大概还是新手。” 季遐问：“新手不能加你们绿阁吗？” “没这种规定，你可以送一件你发挥最好的作品过来，我们判断。” 季遐便凝了一根箭过去，倒是没有用更先进的‘媒介法’, 但对面很满意：“很好, 看来你很有前途，不过我不是拍板的人，到底能不能进绿阁，得等其他人来了商议。” 那你说你…… 季遐差点骂出声来，这人态度高傲，说了半天结果是个喽啰，白白浪费他的感情。 不过季遐也大概知道了，这人可能真的就是个雇来打杂的，可能实际上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问这些只是例行公事。 所以接下来，那人送了一份表格过来，让季遐自己填。 上面有一些很危险的项目—— 比如季遐本人的性别、年龄、真名。 拥有的符文的具体名称，学习过的所有战技与技艺的名字以及由来。 问他有几个手下，手下分别来自哪里。 问他地下城进度到哪了。 还问他有没有杀过人，在这一项后面，还有个标注（没有就没有别多问）。 季遐看着就觉得很有问题，便说道：“其实我想加入贵组织，主要是想了解一些前辈的经验，还有一些关键信息想了解，既然加你们组织要不知道多久, 那我若直接向你们买些情报，不知道能不能行？” 这一次对方很爽快：“这当然可以，你很有潜力，将来多半也能进来，普通的问题我可以直接回答。” 季遐试着问道：“我现在进度地下城的第二层，感觉有点艰难，大型怪物房非常危险，有什么建议吗？” 对方回答：“你应该找个侦察道具，或者收点手下，不然一个人打那么多怪物，自然吃力……当然，术业有专攻的道理希望你不要忘记，如果你准备继续研究工匠能力，那你可以找人供奉，或者在保险范围内有限探索，不要将时间花费在不必要的地方……至于供奉的对象，你可以来阁内找。” 季遐又问：“我最近得到了一个珍贵的素材，有业内人士让我找命具师帮忙处理，请问我该上哪去找命具师？” “命具师不好找，在业主当中总共也没几个。不过你来我们组织就算是找对地方了，咱们这边有一个力黑供奉了一位命具师，如果那位力黑允许，你应该可以有机会碰到那位命具师。” 季遐继续问：“我最近咨询了一个成材学老师，她提议我学一学‘领域’的知识，请问我该上哪去学？” “领域？这可了不得，看来你果然很有前途，关于领域的知识，组织内也有人很擅长，实际上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位‘力黑’阁下，你可以加进来跟他慢慢交流。” “哦……”季遐在纸条上写道，“加入之后机会大吗？我考虑一下。” 季遐装作有些心动的样子，最后回了一张纸条。 写完后，他靠在神龙国际接待室的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当然，刚才那些基本上都是季遐编的——虽然里面有真的，但是大部分都是假的，至于季遐自己的目的更是完全不对头，他其实并不打算加入这个‘绿阁’。 而季遐之所以要说这些，目的是为了套话…… 现在他当然知道了。 这个绿阁，确实应该是一个攻略组织一样的地方，但又能让加入的业主进行更加深度的合作。 而后来季遐问到，绿阁当中有一个命具师，这个命具师有一个擅长‘领域’的力黑保护着。 这不就是小丑和它的庇护者‘力黑钟筑’吗？ 根据507的提醒，季遐觉得自己可能已经得罪了这些人，所以季遐对此非常在乎，之前也曾拜托可规打听‘力黑钟筑’的问题，结果一无所获……却没想到能在这里听到消息。 当然，这条消息到这里也该差不多了。 季遐仍然不能确定那个‘命具师’和‘力黑’的消息是否是巧合，他也不敢继续问了，不然万一是真的，等到这些人发现小丑死的时候，说不定会因此而怀疑到季遐身上。 季遐也不敢再解除了，这个‘绿阁’若是真的与小丑的供奉关系密切，季遐应该与他们保持联系——所以接下来，绿阁传来的纸条季遐就没有再回复。 不过季遐思考着这个问题，在接下来讨论另一件事的时候，季遐仍然在在意—— 却是可规没能帮他找到‘命具师’，却在昨天季遐离开后，帮他找到了一个‘封印师’。 正文 第二二零章 酒桌又起衅 在窗外世界的业主当中、伊甸城的贵族里，有一些专职生产职业的人，‘命具师’与‘封印师’是其中的佼佼者。 命具师似乎能够制造、改善一些命器，命器是一些操纵因果与命运的高端器材。 ‘封印师’则擅长隔断与保存，属于是建筑与物流方面的人才，比如季遐之前听说，业主能从伊甸城把自己想要的人带回家, 就需要封印师提供的封文…… 这次季遐要找封印师，却是因为他从小丑那里得到了战利品。 小丑随身的东西都除了装在没法破解的背包app里，其中有一部分藏在一个魔术手帕当中，也许能够暴力打开。 于是季遐想碰碰运气，本来还想以后慢慢找，结果可规真的帮他找到了，并且带回了报价——一次八十块钱。 平心而论，这个价钱确实不贵。 如果是之前，季遐大概会立即答应，不过刚好这次碰到了绿阁，季遐便多打听了几步，然后听到了一个消息： “这人是个业主？” 这次找到的‘封印师’居然也是个业主，季遐踟蹰了起来。 同为业主，双方的距离似乎微妙地拉进了一些，又显然疏远了很多。 且不提可能会由于利益发生的凶杀事件，光是信息保密就是个很重要的问题了。 季遐开始担心，如果这个业主跟绿阁有关系，那他拿出小丑的手帕会不会被发现，而且业主与业主注定不能当面交易，如果对方贪婪手帕里的东西，把手帕扣下，季遐也没什么办法…… 当然，这个问题并不需要季遐亲自解决, 季遐只是当场回了一封信——“价钱可以商量，我愿意多开价到一百五十块钱, 但我们第一次合作, 我必须得确保我的东西绝对安全, 并且不会泄露情报，你有什么主意吗？” 就把问题甩给了那个交易的封印师。 封印师联系起来比较麻烦，今天应该是等不着了，而且季遐今天其实没钱了，他打算先让可规去谈一谈，等明天或者后天商量好了，再慢慢掏钱破解手帕。 不过季遐离开之前，也察觉到了这种心态带来的危险；他杀了小丑，现在确实有些心虚，不过若是处处小心、害得顾头不顾尾，还要担心自己被那个力黑盯上，多少又有点得不偿失。 刚好就在此时，血惭发来一条信息：“四季，你在做什么？” 季遐答道：“我在逛街，怎么了？” “我发现楼兰雪在跟人讨论杀人的事，后天的业主吃鸡大赛，他提议大家一起行动, 我觉得他可能又要作妖了。” “业主吃鸡大赛啊……”季遐倒是没想过这件事，不过刚好血惭来谈, 季遐说道，“说起来，我也在调查上次那个小丑的底细。” “有情况吗？” “这个小丑，似乎来自于一个叫做‘绿阁’的组织，我今天刚好碰到了，但我因为拿了不少小丑的战利品，又跟他亲自战斗过，现在跟绿阁打交道不太方便，总觉得可能会被发现。” “确实，那你注意安全。”血惭问，“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就尽管说。” 季遐便提议：“如果你也对此感兴趣，我可以支持你跟他们来往一下……” 既然自己不打算进去，让血惭代劳，似乎是个不错的决定。 季遐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倒是还有些犹豫，不过血惭直接答应了。 她始终对当初毕天书四人策划的杀人案件耿耿于怀，在毕天书死后，也一整天盯着楼兰雪，唯恐对方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这次季遐说了绿阁，血惭表示她可以代替季遐潜伏进去，季遐愿意给她活动经费，还能为她提供必要的器材和资源支持，血惭不客气地接受了。 这样商议决定后，季遐才终于松了口气。 离开神龙国际，又开始暗自期待了起来…… 却是因为，他刚才听到绿阁的接待者的描述，作为命具师的小丑是个相当厉害的业主。 哪怕打架不行，也确实是狗大户，产业身家不是季遐这个等级的业主能够相比的—— 实际上季遐之前就知道了，但是小丑的身家价值，季遐也是慢慢才发现。 比如说，小丑身上的装备一件四五百块钱，那种他处理过的药丸一颗两百，手机一台一万，确实是距离季遐这个等级很远的高端业主。 那么……他的手帕里，又会藏着多少宝贝呢？ 季遐心里期待着，也对这件事越发重视了起来。 离开神龙国际，他又不放心，去了一趟海鸟酒馆，虽然现在没什么钱，但他还是想找三教九流的人再打听一下。 结果到了海鸟酒馆，只碰到一个伊拉伊乐，季遐跟她聊了两句，伊拉伊乐一问三不知。 说是来卖情报的，聊了半天，她都没好意思收季遐的钱。 不过正聊着，隔壁桌突然开始吵闹了起来。 “你他妈的，可给我逮住了，偷了的东西呢？快给老子拿出来！” 季遐回头一看，却见在门边那里，一个小白脸被三个肌肉壮汉堵在一起，小白脸看起来还有些不服：“谁知道你们丢了东西是什么，我这两天见都没见过，血口喷人可有个限度。” 然后当然没什么用，四人直接开打了。 小白脸激活了某种符文，大风吹起，酒保大声抗议了起来，季遐不得不用‘含雷’构成了一层尘土之盾，挡住没让飓风吹翻桌上的酒杯，顺便帮酒保的柜台也挡了一下。 酒保一脸无奈，对季遐点头致谢。 不过小白脸也只是声势比较吓人，他召唤的飓风吹倒了两个壮汉，但是领头的壮汉根本不为所动，一拳糊在他脸上，将他打倒在地，风也停了。 然后和手下对他一顿拳打脚踢，小白脸被打得很惨，突然对季遐这边喊道：“救命啊，救命啊，我能为您做事，我能帮你去找哈拉草！” 季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是小甲？” 两个壮汉转过头，对季遐威吓道：“小子，别多管闲事！” 倒是领头的那个厉害壮汉多看了季遐一眼，抱拳一躬：“抱歉朋友，兄弟不会说话，酒保！给这英雄请一杯‘忠肝义胆’，就当赔罪了。” 季遐不为所动。 他转头问身边的伊拉伊乐：“这些人什么来头？” 伊拉伊乐终于有话说了，对季遐介绍了起来：“他们是天天事务所的办事员，通常来说就是讨债的。领头的好像是个高级办事员，但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肯定不是您的对手……被打的那个是您的熟人吗？” 正文 第二二一章 表 虽然是在说私下对话，但是两人的声音显然被旁边的人听到了——此刻，小甲和几个壮汉都在关注着季遐和伊拉伊乐的谈话。 不过季遐不以为意。 “不是熟人，不过我恰好需要他说的……”季遐认真地问道，“我是想问，如果我帮了他，该不会个什么我得罪了什么大组织, 然后大组织开始派杀手杀我，打完了杀手开始打干部，最后他们出动四大天王的剧情吧？” “啊？他们就是一群臭讨债的，而且这里是你们窗外人的地盘，当然如果你没法斩草除根，他们可能会继续对付您要保护的人, 并可能会实施额外的报复, 除非你把他接到你们那边去……” “那就不担心了。” 季遐起身, 解下背后的弓，倒也没搭箭，只是用空弓单手对准那个领头的，领头的壮汉面色大变，再度抱拳：“不好意思，在下有眼不识泰山。” 说完，连忙拉手下退到了旁边。小甲大喜过望，他的嘴角还残余着血痕，双眼出现了期待的目光，却欲言又止。 不过季遐当然不只是在好心救人，领头的壮汉匆忙离开后，他收起弓箭，好奇问小甲道：“你能帮忙找哈拉草？” “我能帮您，您肯定需要他。”小甲移开目光，用有些尴尬、又刻意谄媚的话语说道，“哈拉草很看重您，她知道您需要的情报，我现在也还能找到他, 我……我对您有价值。” “那你快去找啊。”季遐催促, “结束后给你小费，至于你们，暂时别碍事啊。” 季遐说着，看向几个壮汉，领头的壮汉还在房里，大概明白了季遐的意思，连忙答应：“不会的，您请。” 说着还让开道路让小甲出去，小甲离开了。 另外两个壮汉还有些懵，小声询问着领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领头的小声对他们说着“这人惹不起”，三个大老粗便在门边小心翼翼地等着，仿佛是在故意表明‘我们不会妨碍您办事’一样。 季遐倒也不在意，就任由他们站在那里，片刻后，酒保端上来一杯鸡尾酒： “客人，您的‘忠肝义胆’。” 季遐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摆弄了起来。 毕竟……伊拉伊乐实在是知道的不多，看来关键时刻还是得靠哈拉草。 刚好, 既然碰到了小甲，就让他顺便去叫一叫人好了。 季遐这样想着，正打算翻翻群聊打发时间，突然听到几个壮汉窃窃私语了起来，却又好像发现了什么。 他们本来似乎是在帮酒保整理刚才打架时推翻的桌子。 一个人突然惊呼了一声，兴奋地把一件事物拿给了领头的壮汉，然后几人转身往身往门外退去…… “站住！” 季遐突然出声喝止，几个壮汉连忙停下脚步。 领头的壮汉陪着笑说道：“英雄，您有什么指教吗？” “你手里拿着个东西？” 伊拉伊乐在旁边看着，眼前一亮：“是刚才被打的那人遗落在地上的东西，他们偷偷捡走了！” 领头壮汉反驳：“这不是他的东西，他是偷来的！” 他旁边一个小弟跟着帮腔：“没错，我们是来帮人追寻失物的。” 另一个小弟说道：“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本来就不是那小子的。” 季遐却问：“你们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吗？” 领头的壮汉说道：“当然知道，是一块手表，您大概不会喜欢这个东西的。” 季遐问道：“你们知道表的时间是几点吗？” 领头壮汉一愣：“手表当然是在显示目前的时间，现在的时间就是下午两点零五分。” 季遐却说：“我跟你打个赌，表的时间不是下午两点零五分，你敢打吗？” “呃……”领头的壮汉挠了挠头，“其实我们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我们只是帮人追回失物，这块表应该也不是很值钱，还请高抬贵手。” 季遐却说道：“那不如这样，如果你们说不准这块表的时间，但我能说出来，这样如何？” 领头的壮汉苦着脸求饶：“我们知道您神通广大，能够隔空感知、隔空改表盘，如果您真的需要，我们将它让给您就可以，只求您让人做个证，让我们给雇主有个交代。” 季遐却说道：“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很想打个赌，你们担心我耍诈的话，可以去找表的主人问一问，它原来的时间是多少，这样可以吗？” 领头的壮汉疑惑道：“那打赌的赌注是什么？” “如果我猜错了就放过你们，如果我猜对了，那你们得帮我搞清这块表的来历。”季遐说道，“你们是事务所的人吧？放心，我会付钱的。” 三个壮汉面面相觑，领头的想了想，最后问道：“好吧，那您说这块表是几点？” “凌晨三点半。”季遐说道。 壮汉头子打开袋子，拿出一块精致的手表，手表的表盘精致，上面有非常明显的玄物纹路，可以看出这是一块具有玄物特性、能为使用者带来玄武加成的高档表。 不过表的刻度却停在了某一刻。 三个壮汉凑在一起，看到表的时刻果然停在了凌晨3点半，秒针不动，似乎已经坏了。 “果然是三点半。” 领头的壮汉问道：“您怎么知道呢？” 季遐回答：“因为这原本是我的手表。” 另一个壮汉惊讶道：“难道是有人从您手中偷的？” “倒也不是。”季遐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我把这表给了别人。” 领头的壮汉以征询的语气问道：“那我们这就去找那个丢了表的人？” “可以。”季遐说道，“把表放在这里，放心，我不走。” 无奈，领头的壮汉只能去找人了，伊拉伊乐有些好奇，不过之后季遐不发一语，显得有些心烦意乱，手机也不玩了。 过了片刻，三个壮汉率先回来了，他们带来了表的‘失主’，结果一见面是个熟人…… “客人是您啊，上次说的那个工匠已经说好了，他花钱请了个导师，到时候大家一起跟您探讨工匠技术，并且订了茶馆的房间，您看后天什么时候有空？” 是铁匠铺的老板，几天没见了，他还记得两天前和季遐的约定。季遐随便应了一声，却拿着表问道：“老板，我听说这块表是你丢的，这是什么情况？” 正文 第二二二章 各人的命神 这块表并不昂贵，老板也不是很在意。 他倒是认真地回答了：“是个瘪三来我店里卖给我的，后来被人偷走的。听说表是您的？我就说有点眼熟，肯定是瘪三偷了您的东西，才拿来卖到我的店里的……” 老板说着，已经开始骂骂咧咧了起来，旁边的壮汉头领问道：“你的意思是, 一个小偷把表卖给了你，然后又把东西偷走了？” 老板说道：“不是一个人，把东西卖给我的人是个乡巴佬，他卖了六块钱，后来表才被第二个小偷偷走。 季遐问：“什么时候的事？卖表的人是个什么人？” “就今天早上。”老板说道，“倒是没问他名字，看样子是个乡下人, 看着贼眉鼠眼的，我早就觉得他不是好人了。” 季遐追问：“男的女的？” “男的呀, 个子矮矮的。” “嘶……” 季遐不知为何，倒吸了一口冷气，看起来似乎知道了什么很可怕的事一样，刚好就在这时，酒馆门推开，一股香风袭来，却是哈拉草带着小甲来了。 见面后，老板双眼一瞪：“就是你，后来的小偷，给我站住！” 小甲转头就跑，老板追了出去，几个壮汉看到季遐面色不虞、但是没反对两人追逐，也一起追了出去。 哈拉草笑着坐在季遐对面，照例调戏了他两句，不过季遐有些晕乎，本来是想找哈拉草问些正事的，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了。 只是问道：“你知道龙人吗？” 哈拉草回答：“龙人啊……是一种乡下来的人吧, 好吃懒做, 狡诈贪财，擅长偷窃，最近的流民一大批都是这群人，据说是老家遭了灾。” “什么灾？” “似乎是得罪了一个神仙，还恰好就是他们的水神，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哈拉草吸了口烟，问季遐：“怎么了？突然问这个，是想买几个龙人回家当佣人吗？这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找点更好的，犬人就挺好，比较聪明，办事也牢靠，或者买个猫人女性，听说玩起来比较有意思，当然这只是你说的，你可别找我讨论这个问题……” 后来的交谈内容就逐渐远去了，季遐浑浑噩噩回到家, 本来想做点别的事——比如练一练鲁班术, 或者看一看书, 结果都提不起兴致。 又去地下城找了找, 刚买来的‘符文指针’没反应，季遐也没心思继续深入了。 就连那种仿佛有瘾的‘快速开弓’拉了两下，也只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只有赚来的钱还有点温度。 毕竟现在的季遐很缺钱。 本来刚买了1000块的符文指针，预计的开支项目就有一堆，刚才委托了血惭去潜伏绿阁，又要破解手帕，还要约工匠交流经验，眼看着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就算没兴致也得想办法赚钱。 于是季遐老老实实回家，开始做工。 首先就是‘进阶求生套装’，这东西是季遐手头最能赚钱的东西，之前没好好做过，既然现在缺钱，季遐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个。 于是季遐也没做别的，就这样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搓了几十分‘进阶求生套装’，因为做得太多，多出来的甚至都要卖不出去了。 是因为市场太小了吗？ 季遐开始琢磨着、要不要去跟铁匠铺老板打听一下，有没有别的地方需要这种简单粗暴的赚钱生意。 不过做了一下午装备，季遐的白雾已经用光了，他首先冥想了一番，抓到了三个金色光团，一件是灯具，两件是武器，其中有一把小匕首是高级光团，而且也比较简单，或许以后能够投入量产。 醒来后已经是晚上了。 因为这次冥想是在用光了白雾之后进去的，所以醒来后很累，季遐也不准备做其他事了。 只是还没熄灯，所以季遐躺在床上，捧着砖头那么大的大哥大，临睡前摆弄了起来…… 打开手机，首先是群聊里的各种信息。 季遐倒是现在才知道，那天自己分享了‘神像基座’的事之后，其他业主也开始试图进入房顶星河了。 不过与季遐这边相比，其他业主的经历并不一定顺利，其中大部分人卡在‘命神’这一步，有的人甚至也得到了工作人员的帮助——星河当中有很多‘巡女’，也有更稀少的‘钓夫’，似乎还有人碰到了星宿本尊，但是要找到命神，多少需要一些额外的运气。 当然，在这方面、似乎并不是没有捷径可以走。 业主们现在经过讨论，最简单的取巧方法是扫码——比如季遐在绑定房神珈蓝之后，在供桌上获得的二维码就是可以分享给别人的，虽然没法直接让人获得供奉app，但是别人能把二维码当成神像来拜，拜个两三天之后，回头再去星河，就能获得对应的命神了。 目前在群里，分享出来的二维码多是属于两个星神，一个叫‘水神·伊阙’，一个叫‘杀神·诛禁’，据说分享出去的二维码拉到其他‘信徒’会和星期一一样给提成，季遐看着也有些眼红。 不过想到，如果有人和他一样学了鲁班术，到头来抢他生意，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当然，用来帮助别人倒也没什么不好的，不过季遐现在缺钱都要缺疯了，他暂时可不打算把自己的房神珈蓝先分享出去。 看了会群聊，血惭刚好发来私聊消息。 她照例把攻略发过来了。 而且还有另一件事——“你说的那个组织，我进去了。” 季遐看到后精神一振，没想到血惭通过得这么快。 不过血惭实际上已经加入成功一段时间了。 季遐看了下血惭的留言记录，基本上的信息很清楚。 血惭就只是跑去跟这些人接触，说自己是个工匠，把季遐制作的几个成品拿出来验收，然后就果然通过了。 不仅完全没问及血惭的详细能力情报，甚至血惭没填真名也没事，这让季遐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太小心了，看起来这个‘绿阁’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规则森严。 而在加入‘绿阁’之后，血惭交了几块钱当会费，又领了个赠品小徽章，然后就没下文了。 这个‘绿阁’唯一有点存在感的是有个网络小群—— 加入成功后，血惭拿到一个二维码，二维码能加一个绿阁的小聊天群，进去六十几个人，虽然不算很友善，但也确实很活跃。 血惭进去后，看到他们在讨论一些看不懂的话题——比如少原的风祭女哪个漂亮，也有人在讨论说有个叫光生洲的地方到底在哪里，又比如最近的电视节目、某某某今天又上电视了，而讨论的最多的是网络游戏，各种各样复杂的游戏截图随时都在法…… 血惭看了半天没看懂。 季遐看了她发来的聊天记录，也没看懂。 因为是新人，又怕引人注意，血惭小心翼翼，问几个问题没人理，便没敢再发言。 不过有一件事很清晰，那就是还没人知道笑笑笑已经死了。 血惭进去的时候，有个人就很敷衍地对她说道：“妹子你是工匠，那就好好学习研究吧，组织内工匠业主不少，还有比如熊蜂、三笑这种大佬，你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不过注意不要刷屏。” 正文 第二二三章 好运农场 从结果来看，这次渗透行动无疑是成功了。 只是因为没有什么坎坷，没有被发现，结果又太平淡，季遐担心的事一件都没发生。 最后显得好像折腾了半天没什么意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到了最后，血惭根据绿阁的信息, 又开始整理她的攻略，反倒是这里的收获更大一些…… 季遐翻了翻血惭新总结的攻略、以及提交给他的单独聊天文本，这份攻略看起来对季遐自己也很有用了，上面出现了一些针对他目前阶段的发展建议—— 面对作为‘生产型业主’、但是不擅长战斗的血惭，绿阁的建议很简单：“你要是想咸鱼，那就多招揽点手下，这样你个人也安全，来钱也更快。” 对于血惭的‘生产技能’，则有些泛泛而谈：“你的水平还不错，不过想要更进一步，除了继续钻研，大概还需要更上位能力，更上位的能力适用面更窄，限制更多，但上限也更高！” 季遐看后就明白了，大概是在说‘机关术’那种分支技能。 除此之外，绿阁还提供了关于两天后的活动的情报。 据说，一个片区内的业主当中，若是有人在任何地方有所突破——可以是地下城，也可以是其他一些尚未出现的地方。 总之居委会经常会举办一些集体线下活动，上次的大抽奖是一个，这次的业主吃鸡大赛也是一个。 通过情报，季遐知道了，一般这种活动平均一个月一两次，考虑到进度，他自己显然比其他小区业主的时间进度快了很多。 想到这里，季遐对那个先他一步战胜第一层boss的业主更加好奇了, 当然无论如何，这次活动是个很好的机会。 因为每次活动都有主题，根据其他参加过‘业主吃鸡大赛’的人分享的信息，这次活动与上次抽奖不同——似乎就确实是一次拟真吃鸡游戏，经常后，每个人都能在场地内寻找不同的武器、防具，还有更重要的符文。 一些之前还只能勉强混日子的业主能通过这个机会、轻易得到能够大幅增加战力的符文。 对于季遐来说，也能利用这个机会，在符文大量存在的吃鸡场地中找一找，说不定就能找到抵消符文交汇的对应符文。 当然今天才星期二，活动开始要星期五，也不用急于一时。 看完了这些，季遐问血惭需要什么帮助，血惭说起了她学武碰到的一些桎梏——据说她去伊甸城报了个班，现在开始学刀法了，主要练的就是季遐给她的那本‘白练刀法’，但目前看不出有什么用, 完全是白练。 季遐鼓励了她两句，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一边聊天，一边又开始翻看群聊后面多出来的内容—— 在打败第二层的Boss之后，附加功能又解锁了一些。 首先是群分享和图片的空间又变大了，甚至可以发视频了，在血惭也突破了第二层之后，本来她也可以自己上传攻略了，却还是坚持要季遐帮忙上传，季遐的文件夹都快满了，这次分享空间直接扩大了10倍，总之应该够他一段时间用的了。 其次是能拉讨论组了，也就是小群，不过一个小群只能持续一天，现在季遐也没别的小群可以拉，这个功能暂时也用不到。 然后是一个另外的功能，叫‘群拼团’，似乎可以和电商app一样交易物品，不过交易对象不是其他业主，而是伊甸城和居委会的大卖家，专门经营大宗货物，普遍比较便宜。 只是这个‘拼团’需要自己去提货，提货的过程中会遇到危险……季遐看了一下价格，一些材料倒是还挺便宜的，但是拼团需要五人才起送。 最后是一个‘群游戏’。 对这个，季遐其实已经有些了解了。 一开始在ovvo科技碰到炫酷潮玩专区，季遐其实没什么兴趣，以为只是普通游戏，而这个游戏又需要一大堆资格账号、还要买特定的手机才能玩，多少有点瞎折腾的意思。 不过后来陆续知道了一些东西，季遐也知道这东西不简单了。 点进去后，系统提示他激活了‘第三宇宙通行证’‘好运账号通’，而‘群游戏’里有几个免费页游，一个是《好运停车场》，一个是《好运农场》，一个是《好运蛋糕房》，点击即玩。 季遐闲着无聊，就每一个都试了试。 一开始没懂有什么奥妙，就正常玩了玩，《好运停车场》就是停车赚钱，赚钱买停车位和车子，但是因为联系人里没有其他人玩，所以季遐也没什么可做的事，玩了一会儿就关了。 《好运农场》就是经典偷菜游戏，比停车场直观一些。 而且最重要的是有别人玩——季遐看到联系人列表里有一个人，叫隔壁老w。 进入他家，菜地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蔬菜。 季遐薅了一遍，收了一大堆高级菜，中途手机屏幕一暗——“偷到传奇蔬菜一枚！”随即浮现出一个番茄在屏幕上，季遐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伸手一抓，居然真的把番茄抓来了。 抓到屏幕外的番茄色泽饱满、香味四溢，显然是可以吃的，季遐目光回到屏幕上，看番茄说明，好像是‘传奇蔬菜’与游戏里的其他东西不一样，是可以拿出来的，效果也很简单，就是能吃，吃了有微小概率永久加属性。 而若是播种在自己游戏里的田里，产量加倍、而且有概率永久提升田地肥力，而且还有些别的好处。 季遐正看着，后台弹出一个消息。 [特别关心]物管：“你丫偷我传奇西红柿？” 季遐傻眼了，原来这个隔壁老w是物管吗？ 他还以为是第一个突破第二层的那个业主，刚才偷的时候没什么心理负担，还在想着这个第一人的游戏账号这么厉害，看起来好像种了很久的样子，结果没想到竟然是物管…… 于是季遐连忙在聊天中解释：“抱歉啊物管哥，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农场，以后再也不敢了！” 正文 第二二四章 等待 不管怎样，这只是个游戏罢了，没必要跟工作人员交恶。 不过季遐说话的时候，自己也隐约想到了些什么…… 然后物管马上回复了一大串。 却也并不像是生气了的样子…… “该偷偷，你丫别偷我传奇！不过既然偷到了就算了，你拿了就好好玩，别直接吃了！把东西塞回去可以在交易所兑换双种子, 然后记得播种到三号田和四号田，能升级田地最大等级，后面的也可以。我看你刚进游戏吧？一号田有任务，必定能升到最高级，二号田据说后续版本也会加任务，你用传奇植物也没法再提升，不如把资源调整到三号田，种了以后用新手任务给你的化肥施肥，记得要三次施肥满！另外记得多看看小贩，传奇植物种过一次之后就会刷出来，对新手期的帮助还是挺大的……” 物管一说就停不下来了，季遐起初以为他因为传奇番茄被偷、是在抱怨发火，结果他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很生气的样子。 而且季遐这还是第一次看他说这么多话。 西红柿自然没有吃，直接种下去了，反正吃也不一定能加属性，不如按物管说的好好种一种，以后再慢慢出产传奇作物，倒也确实不用急于一时。 倒是物管又给季遐教了一些游戏知识，让季遐有些错乱—— “一个洒水壶十金币，永久有效，新手氪一个很有性价比，当然没钱也可以玩，你可以自己做个洒水壶，或者去找个正经洒水壶，如果跟要求偏差不大, 也是能塞进游戏里的，不过效果稍微差一点，如果你有多余的下人，也可以塞进去帮你自动洒水。” 既然是网络游戏，《好运农场》自然是可以氪金的。 氪金的代币是金币，这些东西地下城就有，之前季遐打到过，不过都在神龙国际卖掉了。 物管教他氪金，让季遐有些错乱。他没多余的下人塞进游戏里种菜，不过他按照图里的样式、用鲁班术做了个洒水壶进去，居然真的塞进游戏里了。 结束后，物管给他分享了一个叫做‘蔬菜变异几率表一览’的文件，虽然跟游戏暂时没什么关系，不过物管确实很热心，而这游戏种完了就能挂机，不需要什么操作，作为跟物管套近乎的社交游戏，确实突出一个简单省心。 种好田，洒好水。 季遐倒是对这些手机游戏产生了一些兴趣，根据物管说, 这些游戏是有好处的，而且里面的很多东西可以带回到现实中，这与游戏类型有关。 让季遐想到了小丑的手机——之前打开的时候，里面就有大大小小一堆手游。 季遐本以为那些手游是从外面世界带回来的，或者就单纯只是游戏而已，不过现在看来，应该都是与这偷菜游戏一样，是小区特产的神秘游戏。 不过想到小丑的手机，季遐又开始烦了。 偷菜游戏已经收拾完了，季遐又去玩第三个‘好运蛋糕房’，这游戏是个点击放置游戏，玩法就是挂机点击，做蛋糕卖钱，做了蛋糕赚钱买工具、改进手艺、铺生产线，做更多蛋糕。 玩了一会儿，季遐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了，虽然还没到熄灯，不过这游戏确实很助眠，季遐逐渐睡着了。 突然睁开眼睛，小蓝待在旁边。 她今天穿着一身普通的衬衫装，勾勒出窈窕傲人的身体轮廓，并发出矜持的诱惑幽香。 季遐一骨碌翻起来：“你吃了吗？” 季遐知道自己已经入梦了，小蓝也知道这是‘春秋之境’，便正常答道：“吃了一点。” “那边有烤羊。” 季遐指着今天刚获得的烤箱，烤箱里的烤羊为了供奉切了一条腿，剩下的还多。 又看到旁边‘好运蛋糕房’里赚来的两块小蛋糕，自己捡了一块：“想吃什么就自己拿，别客气。” 小蓝问：“今天要做什么？” “哦……今天谈点生意吧，我做了些求生工具，要挂在电商app上，顺便还要统计一下货物价格什么的。” 说着，季遐交代了一下工作内容和工具的用法，这个想法倒是之前就有了，还给小蓝配了一台‘科技入梦’的手机，所以尽管今天有些犯懒，该给小蓝的任务倒是已经准备好了。 小蓝去工作了。 季遐则直接搭梯子，登上星河。 星河漫漫，今天没有人路过。 季遐等了一会儿，结果还是没等到人，有些难过。 但是没人也没办法。 只能回到屋子里，长长叹了口气。 小蓝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对上了目光，却连忙低下头，对照着手机屏幕、在纸上继续开始写字工作。 季遐也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 看到旁边的黑弓，季遐便捡起弓，石铁混杂的弓身拥有亲切的触感。 季遐握着弓，先是低着头想了想。 在这种地方，还是先做好自己的事比较重要。 于是他开始排除杂念，然后尝试训练快速开弓。 起初静不下心来，而且以他现在的进度，快速开弓练了也不会有什么用。 不过快速开弓练起来确实很爽，练了一会儿，季遐逐渐进入了状态，然后感觉自己能静下心来，不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于是季遐开始练习鲁班术，第一次爆炸的时候，小蓝被吓得尖叫了起来，跑过来问季遐有没有事，不过季遐也不是在故意吓唬人，他只是按照顺序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鲁班术知识，准备试试做一点新产品。 学完看了一眼供奉app，结果刚好看到今天的供奉值够了，能买一节‘鲁班术知识课（封歧）’ 按照铸陶的提醒，现在季遐需要上教授公开课，似乎是‘墨矩’与‘车岩’比较有效，不过今天没有这两位老师的选项，而且这个‘封歧’老师的课写着与鲁班术有关，价格也不贵、才三十几块钱。 季遐就直接买了，找出纸张正准备上课，突然另一边传来声响： “叮叮咚咚……” 小蓝提醒：“有个电话。” 又解释道：“是你的大手机在响，我刚看过去就挂断了。” 正文 第二二六章 彭侯 小蓝倒是好心，但季遐没有过多解释。 他将画框错开，并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画面上。 这倒不是临时起意，而是预先准备好的项目之一…… 毕竟按照原来的计划，今天若是还没找到‘含雷’，季遐可以去参加拍卖会、让花睆帮忙采买，或者通过其他途径, 继续寻找合适的符文碎片。 不过‘含雷’已经找到了，‘完美归一’已经达成。 至少短时间内，季遐不需要再引入更多的符文碎片了。 所以他提出了这个要求——相比鉴定符文，花睆同样可以帮季遐监测晦数。 这种帮助的效果之前很小，但现在不一样了，‘完美归一’之后, 季遐的选择更多了，花睆帮他监控状态实际意义也会变强。 所以哪怕本来并不在计划中, 至于刚才突然提出这件事，大半也是为了从尴尬的谈话氛围中转移话题…… 不过季遐之前就在打听，他要挑战差不多等级的敌人，以此来提升自己的弓术。 在与小丑‘笑笑笑’一战之后，他已经验证了这一点，却因为‘快速开弓’陷入瓶颈，更加需要同等级的战斗经验了。 在今天之前，季遐计划这个问题很久了，却因为害怕危险而迟迟未能付诸行动。 要与自己差不多的敌人战斗，本来就是一件危险的事，就算能找到合适的切磋对象，切磋过程中也有可能走火误伤，也会放不开手脚…… 所以季遐多方打听消息之后，最后找到的办法有两个。 一个是‘群切磋’——之前参与血惭与毕天书的切磋虽然闹出了人命，但那是因为小丑用了‘硅予’, 若是在正常状态下, 用这个功能和人切磋确实会很不错。 只是其他同区的业主并不能算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季遐又不太想和绿阁的人来往。 所以在短期内，能用的办法就只有另一个了，那就是春秋之境。 春秋之境当中，季遐自己不会死，之前季遐与小别致在春秋之境打了一架，身上受伤很重、醒来后就全好了，就是利用了这种好处。 而根据可规后续给他的建议，他可以在梦中服用一些神经阻断类的药物，这样既不会有后遗症，又不会因为过度疼痛而受伤，至少在春秋之境内部，季遐自己的个人安全已经完全可以保证了。 至于剩下的问题，也就只有最后一个了，那就是切磋的对象。 如果能找到伊甸城的贵族和武者约架，那当然可以，但是不太好找。 而如果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切磋对象，季遐可以使用‘兰若之境’： 就在今天去神龙国际之前，可规按照季遐的要求，已经帮他联络了一个专门绘制怪物画的水墨画师，并买了两张和他实力差不多的兰若画作。 季遐此刻便看着第一幅画, 这幅画叫做《彭侯》，价值六十块，画里的敌人看起来是一颗树，实际上是个大妖怪。季遐看着画中的院落，认真看了片刻，感到眼前的地面与旁边的墙壁由水墨比划变成了具体的实体之后，已然进入了画中。 来到画中的院子，怪物的形状更加庞大可怖。 季遐拿出弓面对着它，看到画中的大树张牙舞爪，树干当中嵌着一张人脸，形状扭曲可怖。 “今天要打这个吗？好大的树。”花睆在电话里惊叹了起来，她已经准备好了。 季遐举起黑弓，对大树射出一箭，箭支却在半空中遭到了一种绿色能量的阻滞，还没射中大树就掉到了地上。 不过季遐也不在意。 这只怪物是季遐特地挑出来练手的对象，只要不靠近过去就不会有危险，与此同时也很耐打，据说是擅长进攻的武者也要打半天的厉害妖物。 对于其他挑战者来说，是个相对比较安全的敌人；对于计划‘挑战同阶强者’的季遐来说，也是个很有性价比的选择，所以现在的季遐也不着急。 “是啊，这据说是古代的妖树，一个厉害的大将军砍了它一刀，结果树上喷出人血，大将军吓得逃了，后来就得了病……” 季遐跟电话那头的花睆说着话，前方的‘彭侯’生气咆哮了起来——它的脑袋是树干上的一张脸，被坚硬的树枝保护在中央，它的枝条如同手臂般四处挥打，将院子的石板打得寸寸碎裂。 于是战斗开始了。 季遐开始进攻，熟悉怪物的攻击方式，然后逐步靠近，并在过程中探索完善自身的弓术技艺…… 打了一个小时，胳膊开始发酸了，弓术的收获不算很大，倒是符文的运用方式进化了不少。 季遐之前已经完成了完美归一，也准备了一些别的定式，但基本上没有在战斗中使用过。 这次实践，那些验证内容也确实如他所想，手忙脚乱，而且总有定式无法满足要求的时候——比如敌人用树枝横扫，季遐无论如何都需要多用一发‘风雷狂啸’来躲闪，又或者敌人突然试图缠绕，季遐必须得紧急使用‘蜃灰’防身， 在这种情况下，季遐总是需要随时使用某一种符文。 这在短时间内影响不大，但若是长期战斗就会累积起来，就会堆积成不容忽视的巨大的‘晦’。 在这种情况下，花睆的监控就变得很重要了。 一个小时下来，季遐已经学会了调节晦数的大多数情况，一开始还稍有些生涩，后来花睆只要报出晦数的平衡状态，季遐就能让超出界限的‘晦数’迅速归零。 只是战斗本身没什么进展。 就这样打了整整一个小时，因为敌人太耐打，季遐近距离射了它几十箭，‘彭侯’屁事没有，也完全不见疲乏，反而因为季遐状态下降，显得更难对付了。 不过季遐没有就此放弃。 他逐渐意识到对付这只皮糙肉厚、又擅长近战的敌人，自己光靠弓术硬射并不现实，是时候该想些别的办法了。 而季遐最后想到的办法还是符文…… 之前杀了小丑的鲜血大转盘当中，季遐获得了一种叫做‘异源’的强化物质，让他的蜃灰变成了血之蜃灰。 血之蜃灰听起来跟血有关，看起来就跟游戏中的附魔词条一样，让蜃灰的腐蚀白光变得稍微红了一点…… 季遐之前以为，这只是让‘蜃灰’的威力稍微变大了一些。 结果在接触到血的时候，季遐发现‘蜃灰’的活性似乎稍微降低了一些，虽然在使用中看不出什么区别，但他可以把自己的血淬在箭支上，作为媒介承载一些‘蜃灰’。 这些蜃灰会导致箭矢迅速崩解，但是在短距离下，仍然可以将一些腐蚀性的蜃灰保留在箭上，‘发射’到目标身上。 正文 第二二七章 石从武（二合一） 季遐割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在箭上，对着‘彭侯’来了几发。 比起哪怕深度贯穿也无法让它受伤的普通箭矢，蜃灰的效果就很明显了，使用‘蜃灰之箭’的弓箭射程会变得很短，但是被箭射中的地方会受到蜃灰腐蚀。 虽然因为能量的承载限度，附着的蜃灰会很快消散, 但即便如此，也能对彭侯造成巨大伤害—— 一般的‘蜃灰之箭’就足以打断彭侯的枝条。 射入树干时，也能让周围一大片树皮上呈现出坏死痕迹，‘彭侯’的树干上能不断产生出危险的枝条用于战斗，但是被蜃灰之箭腐蚀之后，将会失去这种能力。 而在树枝逐渐减少之后，季遐可以用这种‘蜃灰之箭’威胁到彭侯树干上的人脸了。 那怕射过去还是会被躲开, 人脸能在树干上随时移动, 并不会被轻易射中。 但即便如此, 季遐对彭侯造成的威胁也能随之增加…… 就这样，季遐又打了一个小时，人都累麻了。 花睆帮季遐报晦数，也中途交了一次班，期间箭用完了，季遐不得不使用鲁班术进行补充。 直到战斗开始后的两个半小时之后，‘彭侯’才惨叫一声，从中间裂开。 却见，树干上的人脸带着一团乌黑的身体结构、从树干中跳了出来，如同挣出竹笼的雀鸟。 而它钻出来之后，也没试图再与季遐战斗，而是要钻进院子外的黑暗中。 季遐没有给它这个机会，使用‘快速开弓’一箭飞去, 准确地射断了它的脖子，彭侯惨叫一声, 落在地上, 抽搐了几下, 最终没了动静。 总算死了。 季遐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地冥想了一番，才算是回复了精神。 然后休息了一会儿，才连忙起身去检查战利品—— 毕竟境府当中，也是有不少好东西的。季遐之前想过，境府当中的物品可以带回现实，如果一幅画里面全部都是镍币，画家说不定能够一夜暴富。 当然，这种好机会不会属于作为购买者的季遐，而画又是人画出来的。 绘制境府的匠人就与季遐自己一样，水平参差不齐，并不是所有人都很会画钱——地下城的镍币内部有一些针对性很强的防伪结构，真正具备伪造水平的画家也不会很多，而到了那种等级，他们随便画什么都很值钱，似乎也不需要盯着钱来画了。 至于其他东西，对于画家来说也并不简单。 比如说这种有危险怪物的画，画中可能会因为所谓的‘灵气变动’、产生一些特殊的好东西, 东西可能会很珍贵，也可能没法值回票价。 季遐倒是听说过有些专门以此为生的‘探画师’, 便会专门挑拣一些危险的画作进行探险。 季遐这次的目的虽然不是赚钱，不过在战斗结束后，季遐仔细检查了一下战利品。 结果运气确实不错。 死去的‘彭侯’的尸体上，一个三级符文碎片浮现了出来。 虽然不是季遐自己需要的符文，但一个三级碎片至少一百多块钱，至少画钱、箭钱与工具钱是赚回来了。 季遐又去调查其他地方，彭侯钻出去之后，树干变成了一个蚕蜕一样的空壳，里面却是残缺的血肉，果然与传说中一样，根本不是普通的树木。 据说——这种树木当中，可能会出现一种高阶稀有材料，叫‘血心木’。 季遐没有碰到，本来还有些遗憾。 但是在院子后方、被彭侯堵住的房子里，季遐看到了一个人的尸骨。 尸骨捏着一把断剑，剑的属性不怎么样，材料倒是不错，是高阶材料，两三个单位的分量。 而在尸骨旁边的桌上，有一串锈迹斑斑的钥匙，季遐看着眼熟，却发现这不是地下城的钥匙吗？ 桌子上的钥匙里有一大把，金钥匙就有两把，高级的白金钥匙有一把，还有一把更高级的红宝石钥匙，季遐知道一把红宝石钥匙等于三把白金钥匙、九把金钥匙、二十七把铜钥匙，而在第二层，他甚至还没碰到过这么高级的宝箱。 拿了这些东西，这幅画就算是探索完了；当然，院子外面也有空间，比如季遐在这个房间的另一边角落，就放着几枚书本与镍币。 但那不属于绘画描述的范围，季遐被空气墙挡住，并不能接触到那里。 简单探索了一遍，收拾完东西，《彭侯》就差不多了。 接下来，这幅画还会继续存在，但是内部不会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回去后，季遐可以把它当做景物画重新卖掉，价钱会低很多，也算是个处理无用境府的办法。 对于这样的结果……季遐其实不是很满意。 毕竟这一战虽然收获不小，也确实打得够呛，好处基本上都是赚了个辛苦钱，季遐一开始的目的并没有进展—— 本来是想锻炼弓术，结果因为敌人太耐打，不仅纯粹的弓术没有进展，刚刚学会的‘蜃灰之箭’虽然厉害，但是厉害之处也并不在于技巧，而只是季遐没有及时发现‘异源’强化的使用方式。 于是在战斗结束后，季遐首先点了一枚‘返魂香’。 ‘返魂香’与‘入魂香’样子差不多，价钱也差不多，但是用途相反，能够用来离开兰若之境。 ‘返魂香’不会对春秋之境生效，所以季遐使用之后，直接离开了这幅画，回到了梦中的房间里。 经历了两个小时激战之后，再度回来，家里安安静静，还是原来的样子。 只有小蓝还坐在桌前认真抄写，让季遐产生了些许回家的感觉。 因为巡女暂时去交班了，季遐跟小蓝打了声招呼，却也没有停留。 而是稍微整理了一下装备，看向了第二幅画…… 这幅画叫做《石从武》。 价格更贵一点，花了季遐八十块钱。 画中人是一个持弓武士，看起来威风凛凛，但是双眼透着红光，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事实上它也确实更强一些。 《彭侯》的等级是典型的‘乌获’级，也是季遐专门挑选的结实耐打、适合新人入门的怪物画。 现在看来，彭侯的特征名副其实，只是因为耐打过头，未能实现季遐一开始的目的，在战斗中为他带来弓术的进步。 这也让季遐开始认真考虑了起来，所谓的挑战强敌、获得启迪，或许要点并不在于战斗的时间，而在于战斗的强度…… 所以这幅《石从武》就很值得一试了。 《石从武》并不是典型的‘乌获’级危画，据说它的等级介于‘乌获’与上一级‘力黑’之间的怪物画。 卖画的画师也对可规告诫过，说这两幅画虽然等级差不多，但实际上差距很大。 不过季遐并不在意。 不仅是因为，他本来就觉得自己的实力应该已经超出了普通的‘乌获’级，这一点已经通过小丑得到了证实，而且刚才与‘乌获’级的彭侯战斗，季遐只是觉得累，实际上也完全没有受伤。 也同样是因为，他需要挑战更强的敌人。 虽然《彭侯》不行，但是这幅《石从武》兴许能行。 季遐甚至期待着，如果运气好的话，甚至可以交流一下——毕竟在画作当中，也会有一些友善或者中立的生物，当然这种画一般会很贵。 这个‘石从武’是季遐专门挑选的用弓的强者，若是能交流成功，说不定能交流一下弓术的技巧。 季遐这样想着，此时还很乐观。 他只是根据刚才的经验，多带了些应对长期战斗的装备—— 比如备用的弓箭，比如补充水分的水壶，比如一些临时疗伤用的红药水。 他还把那朵小红花绑在了胸前的一个小铁罐里——刚才因为战斗时间过长，这朵花的效果就逐渐减弱了，所以季遐这次直接将它戴在了胸前。 然后，季遐进入了《石从武》的画中，来到了一个空旷的校场之中，强烈的‘嗡嗡’声传入耳中，听起来比彭侯响亮得多，而且也并不像是可以交流的样子…… 当然，此时的季遐还没放弃希望，他还想着要跟‘石从武’说话。 而就在下一刻，他才刚看到敌人的位置。 一根箭从侧面飞来，已经贯穿了季遐的咽喉，并从反面飞了出去。 却见一个浑身缭绕着黑气的黑甲武将拿着弓，满脸煞气地看着季遐，已经搭上了第二根箭。 季遐倒也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抬手反击，箭矢却被将军身上的黑甲弹开，而武将抬手便射，却又准确地射中了季遐的胸口。 而后，季遐试图再次开弓，结果‘石从武’比他更快，已经抢先一箭射中了季遐的手臂，它紧接着逼近了过来，季遐没法开弓了。 只能拔枪射击，却被对手拔出腰刀，叮叮咣咣几下，将子弹全部用刀子挡开了。 战斗到了这里，季遐知道事情大条了。 来不及处理伤口，当然，这些‘伤口’对于梦中无敌的季遐也确实无关痛痒…… 但季遐已经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个敌人不是目前的他能对付的敌手。 危急中，季遐转头就跑，并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返魂香，点着之后用力吸了一口，效果未能立即起效，已经被石从武在身后踢了一脚，然后举起腰刀刺下。 季遐举起手挡在身前，腰刀劈下来，几乎将季遐手掌从中央劈开。 关键时刻，那把腰刀被‘蜃灰’腐蚀破碎断开，而季遐伸手用带着蜃灰的手指抓向石从武，几乎抓住了他的胸膛。 不过季遐稍微迟疑了一瞬，下一刻，石从武后退开来。 而季遐则再一次回到了梦中自己的房间。 距离刚才入画，时间还不到两分钟，但是季遐进去的时候信心满满，出来的时候浑身一堆箭洞，胸口还卡着一根箭没拔出来。 哪怕由于梦境和药物的保护、实际上并没有遭受任何危险。 而且如果要凭借着不死特性耍赖的话，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但是从结果来看，这场战斗无疑算是输了。 季遐看得出来，实力介于‘乌获’级与‘力黑’级之间的石从武确实很强，至少他的实力在他之上。 季遐几乎被它打得一败涂地，完全未能对他造成伤害，以至于两分钟就灰溜溜地逃了回来，当然也未能从这次入画的经历当中获得任何战利品。 不过…… 接下来，小蓝跑过来照看他的状态，季遐虽然没事，但也需要把身体当中卡着的箭给拔出来。 于是就在小蓝掀开他背后的衣服、帮他拔箭的时候，季遐却握着手中的黑弓，陷入了沉思。 刚才的战斗无疑是败了，然而就在‘失败’的过程中，季遐隐约想到了些什么。 这实际上就是季遐此次探索境府的最初的目的，虽然石从武的实力太强，季遐的弓术完全没能起到作用，但是在失败的过程中，季遐看到了一些自己的不足之处…… 本来不该这样的。 事实上，石从武的实力虽强，但也没有强到季遐无法理解的程度；之所以能够干脆利落地击败季遐、把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是因为他刚好比季遐强一点，也比季遐快一点。 对于弓术来说，瞬间的差距就是天堑，季遐若是能稍微再快一点、再准一点，应该不至于会败得这么狼狈。 而这一瞬间的差距，显然出现在‘快速开弓’上—— 季遐感受到了，自从从小丑那一战后、就在不断练习‘快速开弓’的技巧，果然还是不太行。 之前，季遐觉得是自己的功夫不到家，或者是有什么关键的技巧没有搞清。 但现这次的感悟让他明白了…… 不是有所不足，也不是基本功没到家，而是已经练过的部分出了错。 这条‘感悟’听起来很荒诞，但是实际上却是个很现实的问题，毕竟刚才的季遐就使用了刚刚练会的‘快速开弓’。 结果开得很快，却只是一箭射到了石从武的盔甲上，被弹开后，一点作用都没有起到。 于是季遐开始思考，如果第一次使用‘快速开弓’的时候，小丑也穿着一套坚硬盔甲，那他是否会一箭过去，被小丑的盔甲给挡住，无法将他一击毙命呢？ 答案当然不是，至于解法当然也很清楚。 或者是直接瞄准弱点，或者用箭干扰对方的行动，总之无论如何，‘快速开弓’一方面要追求快，一方面也要追求效率，要干净利落、起到作用，这样才能算‘快速开弓’。 而季遐之前一味讲究速度，总在想着要在第一时间开弓出箭，这样下来速度没有快多少，真正重要的东西却疏忽了，而他顺着这个思路练了很久，‘快速开弓’始终卡在终点之前无法完成，却是理所当然的结果了。 正文 第二二八章 不谋而合（二合一） 既然已经知道了错误的位置，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 要把新的技巧练会并不困难，毕竟在与小丑那一战结束后，季遐练完‘快速开弓’也就花了两三个小时。 考虑到其中的大部分技巧都能通用，砍掉重练也不费什么力气，相对而言，更难的问题是如何把那些错误的习惯更正过来…… 季遐一时间想得出了神, 便开始笔划着手中的长弓。过了好一会儿，小蓝对他说道：“把肩膀再抬一抬。” 却是在帮他擦干净伤口之后，在为他缠绷带，已经拉了两圈了。 季遐这才回过神来：“不用了，我死不了。” 小蓝说道：“但是伤口还在呀！” “又不会流血，反正死不了……” 季遐正在想着怎么给小蓝解释这件事，上次他和小别致大战, 脑袋都给打得变了形, 但他自己一点事都没有。 正这么想着，突然想到一件事，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了。 再加上刚才收拾《彭侯》的战利品、又去挑战石从武，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 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季遐在思考刚才一战的所得，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过去了。 不过……之前花睆说要去交班，现在应该交完了吧？ 怎么这次没打电话过来？ 季遐想到这里，心里一惊，此时，小蓝正在用手指拨开季遐的破碎衣衫，本来应该动作轻柔、温和贴心…… 但是此刻季遐却觉得莫名如坐针毡，他打开手机屏，‘巡女3018’显示在通讯范围内。 果然…… 季遐连忙推开小蓝：“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先去做那个什么事吧。” “那个什么是什么？” “就是那个什么, 算账，抄写，反正你看着弄，我有点急事……” 连忙支开小蓝，季遐穿着破衣服、拿着手机爬上梯子，迅速破水而出。 星河广阔，没看到巡女的影子。 季遐打了个视频电话，结果在响着铃声的手机从空中飞了过来，却是老熟神‘庸墨’、带着他的手机飞了过来。 这…… 巡女把东西留下，自己走了？ 不仅把星盘留下，还把季遐的大哥大也留下来了。 除此之外，还有季遐之前放在船上的一罐饮料，而在饮料瓶上，还放着两枚镍币…… 季遐可不记得他给过花睆过钱，不明白她的意思，现在更慌了。 连忙问星神，星神用光芒指了个方向，示意‘她还没走呢’。 季遐只得用香火铺路，双腿跑了过去，起初什么都看不到，后来星河逐渐密集, 在无边光华中，季遐看到一叶孤舟漂在星流之上, 朝着众星寥落的彼方缓缓飘荡着。 “喂！喂！” 季遐呼喊着，看到持篙的少女停了下来，回首过来，却并未回应。 季遐高喊道：“花睆你等等！” 一路跑过去，上气不接下气，加上之前战斗的一身疲乏，季遐跑得眼前直冒金星。 不过…… 花睆却并没有在生气，至少表面上没有在生气，问他：“怎么啦？” 不仅没有摆脸色，而且在听到季遐的喊声后就停了下来，并且允许季遐上了船。 还和蔼地问道：“有什么东西忘了吗？” “你怎么突然走了呀？”季遐问道。 “当然是看你跟你的女伴亲亲密密，不忍心打扰你们咯。” 说的时候带着笑意，说完却又马上纠正道：“骗你的啦，看你在专心练弓，就没打扰你……而且我在手机上给你留言了，你没看到吗？” 季遐连忙打开大哥大，却发现屏幕上果然有留言：“我看你在练弓，所以先回去休息了，明天照常时间上班，需要帮你在外占卜的话，就把东西留给那位星神大哥，我放在家里也不太方便。” 原来是这样啊。 季遐挠了挠头，不过他又拿出刚才星神转交过来的两块钱：“你给我钱做什么？” 问题问出来之后，花睆却有些尴尬，转身向前：“这是你的钱呀。” 季遐不解：“我没放钱在船上啊？这是你的吧？” “是没有，但这些钱其实是你的。” 季遐更迷惑了，花睆背对着说道：“因为我偷偷动了你的手机。” 季遐有些没搞懂她要表达的意思：“这算什么，东西又没坏，而且你是在帮我做事，就算弄坏了，跟我说明了也没关系。” 说着，季遐打开投影屏幕的手机，手机一切正常，没看到有什么变化。 花睆回过头，却指着一个图标，说道：“是这个。” 季遐一看，是个手机游戏的图标：《传奇霸业》 图标是个面容威武的古装武将。 花睆说道：“我回去之后，熟悉的姐妹告诉我，说可以在这个里面赚钱，所以用你的手机偷偷试了试。” 季遐目瞪口呆：“然后呢？” “然后也不太懂怎么用，不过钱确实赚到了，”花睆说道，“想了想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把钱也还给你好了。” “……” 季遐一屁股坐在她船尾，结果没憋住笑。 “哈哈哈哈哈哈……” 花睆有些恼火：“怎么啦？笑什么呀你。” “我就说，你今天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季遐说道，“下次你可不许这样了，夜班上完了也要好好睡觉。” “嗯，我下次不会用了，而且手机很贵，我拿着也不安全。” “我是说你要好好休息。”季遐对她说道，“至于手机，你既然有用，那你就拿着好了，以后方便联系。” 说着，季遐把手机解下来递给她——倒也确实是一时冲动，不过想到之前的误解，现在自然是只觉得好笑。 “嗯，我知道，不过这个手机，你暂且收回去吧。” 花睆说得很认真，季遐倒是还要坚持，结果看到她突然回头看着他，语调微妙地有些变化：“再说，你要答谢别人帮忙，哪有用帮忙的工具答谢的？” 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听起来有点一开始开玩笑的意思，但也又有一丝认真的意味，是在劝他用便宜一点的东西。 季遐倒是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起初是只能继续坚持己见，毕竟他本来确实是想带礼物的，这一点也是理所当然的人情世故——他送物管的礼物前前后后都上百了，花睆帮他的忙只会更多，这是理所当然的谢礼。 只是，今晚得到那个误会的消息，想好的谢礼也忘记买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送她手机。 不过季遐这样硬塞东西，也隐约感觉到了，自己是不是疏忽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花睆似乎在对他暗示，但季遐没懂在暗示什么。 直到花睆对他说道：“你那个是做什么的呀？是回去送给你的女伴的吗？” 季遐低头一看，看到了自己胸前插着一朵花。 却是刚才进第二幅画之前，插在铁筒里的小红花，本来是为了在拉锯战中随时能够闻到加属性，结果季遐被石从武一顿打，花都从筒里打出来了。 然后…… 抬头看去，花睆握着长篙，又转过身去，背对着季遐等待着。 季遐一时间有些懵。 他恋爱是谈过的，但没给女孩送过花，当然这或许正是过去没谈成对象的重要原因，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 送是想送的，虽然事先没这打算，但现在想想，好像确实可以？ 但是该怎么送来着？ 季遐把花拿了出来，就递到她胳膊旁边：“那我送你这个？” 说得干巴巴的，也不会歪嘴，说完自己都觉得尴尬，结果花睆就普普通通地接了过去： “好啊，谢谢你哦。” 说着，花睆接过花，看向了前方。 “我很喜欢这种花，尤其是红色的花，让我想起小时候一个朋友，她跟我关系很好，年龄比我大两岁，当然是她也是女的啦。” “那时候村里举行祭典的时候，我跟她要一起在台子上跳舞，然后我们都想戴红色的花，结果她因为爷爷是村长，最后我只能戴蓝花，我很生气，就不跟她说话了……” 季遐感到好奇：“后来呢？” “然后就没有了，后来好几年都没说过话，是不是很可笑？”花睆惆怅地说道，“再后来村里遭了灾，我再也见不着她了。” “你们村里的灾，究竟是怎么？很严重吗？” “是一个神发了怒，你就当是水神或者冰神……那样的神明。”花睆说道，“全村的人要么留下挨饿，要么逃去其他地方，我是跟大舅一家逃出来的。” “你的家人还好吗？” “我一直跟爷爷一家生活的。” “哦……对不起。” “没事啦，总之其实也是好事，如果没有这个机会，我也没法来这里工作呢。”花睆微笑着说道，“那今天我先走了，明天如果时间来得及，我给你看我们祭典的照片。” …… 当天晚上，季遐没有再去挑战《石从武》。 一方面是打不过，去了也是白费钱。 而且之前的所得已经够他练了，季遐已经发现了自己‘快速开弓’的错误，他首先得把错误纠正过来。 这件事说难也不难，首先要把错误的习惯给忘了，季遐之前总是忍不住自然而然地摆出‘快速开弓’的动作，练久了之后，这个动作让他有点上瘾，现在首先要把瘾给戒了……他得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于是后半夜巡女走后，房间里只剩下她与小蓝两个人…… 季遐开始折腾网课。 而小蓝老老实实继续工作，她帮季遐解决一些生意上的问题，这是一开始的工作计划…… 不过她拿出了一个调整价格的方案，却最后又被季遐否决了。 却是因为，‘进阶求生套装’现在的价格确实便宜，但是一个群的业主也就几百个人，季遐又挂了几十件后，已经有些卖不动的迹象了。 季遐当时就问道：“本来就卖不出去了，还涨价的话，不就更不行了吗？” “你的价格本来就低，买这种物品的人涨价了也会买的。”小蓝说道，“风俗店里就有定价促销的手段，因为来的客人都很有钱，所以就算是最不受欢迎的姐妹，也不会给自己定最低价，我觉得道理是一样的。” 好像是有些道理，不过季遐想了想，反正涨也涨不了几块钱，所以没有同意。 不过除此之外，小蓝又做了另外几份工作，倒是很直接地带来了大笔收入—— 首先是处理旧货，却是季遐有一大堆东西需要卖钱，自己一个人折腾需要花时间，小蓝帮他整理了市场价格、成交交易量的数据，并且给出了参考，哪些该去伊甸城的对应商铺交易，哪些该挂在业主网络的app上，哪些应该去神龙国际拍卖，帮季遐处理了一大批零碎的库存。 当然，这些工作只是普通的杂活，主要的价格汇总是可规找来的，小蓝只是对应着季遐自己的手机数据，做了些归类而已。 然而除了这些主要的工作内容，小蓝给季遐提了一个建议，却与季遐之前的一个设想不谋而合—— “我看这个APP，似乎上面还有个求购面板，很多人想要对应数据的特定装备，价格比市价高很多，我看这些东西的技术要求好像也不是很高。” 小蓝把列表交给季遐，季遐看到上面有一些清晰的汇总要求—— 比如有人求购特定的剑来战斗，并详细标明剑的长度与重量要求，有人需要把特定工具做一些修改，加长或者缩短；还有人在交易细则上附加了成品的图案，比如‘装备要和这把长斧差不多，但斧特性要在x点以上’。 对于季遐来说，这种工作显然很适合他的发挥。 虽然之前季遐对此不怎么感兴趣，毕竟他做一个这样的单子跟人聊半天，时间都可以做四五套‘进阶求生套装’了。 但是现在，‘进阶求生套装’稍微有点卖不动了。 而他的‘鲁班术’之前不太够格，毕竟季遐擅长的符文就不多的几种。 但是这两天又记忆了一些小型符文，除此之外，季遐刚买的鲁班术网课，也恰好与此有关—— 之前铸陶没有提到过，这个‘封歧’老师的课程内容虽然很直白地写着‘鲁班术’，但是并不会教授鲁班术的泛用技巧，而是教授一些玄物图案的分类、性质与互相辅助的特性，并且在课件中，提供了超过三百种小型玄物图案。 季遐看完稍有些疑惑，这节课完全没有提大型玄物图案的事，甚至都没有提大型玄物图案的作用，仿佛鲁班术只要学会使用小型图案就够用了一样。 不过这节课是普通课程，不是铸陶那样的‘高位课程’，不能实时交流提问，当然于此同时，不用那张坚硬的纸也可以正常观看，并且可以当做工具档案来重复使用。 利用这节课的知识，季遐收集的小型图案的记录进一步增加，他觉得自己可以用这些符文图案、再搭配媒介法，把大多数装备做出+6以上的属性加值，至少要应付那些电商app里的订单是没问题了。 正文 第二二九章 赎身（二合一） 检查完了这些交易汇总，季遐对小蓝的提议很满意。 刚好这场梦也快到头了，季遐拍着小蓝的肩膀说道：“你今天做得很好，至少帮我赚了二百块，我也快醒了，别的明天再说吧。” 小蓝嘟哝道：“如果你愿意改价格，还能多赚至少一百呢。” 季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小蓝是在说‘进阶求生套装’的事。 便说道：“这个你不用再说了，我自然有判断。” 小蓝一边收拾东西，却一边回应道：“我知道啊，但你做那么辛苦，本来可以多赚接近三分之一的钱呢。” 她看起来也很愉快，罕见地主动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季遐答道：“我也知道你说得有道理，但这个是为了信誉投资, 好处不能仅限于钱上。” 不过说完, 他又认真看了一眼小蓝。 突然觉得很有意思，便揶揄她道：“倒是你这么热衷赚钱，赚到的又不是你的，感觉很上心嘛。” 小蓝意识到不妥：“啊对不起。” 然后看了一眼季遐意味不明的笑意，一时间更加紧张，补充道：“我只是觉得你很辛苦，不是故意指摘你的决定。” 季遐失笑：“别那么紧张，以后就是合作伙伴了，合作伙伴自然有权提意见，不过我是老板，最后我说了算，你的意见就暂且保留着吧。” 听他这样说了，小蓝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季遐用手搭着她的肩膀，却又沉思了起来：“当然你的建议也确实有些道理，涨价的事不谈，之前那个提议就很有可行性。” “你是说……？” “就是大批量定做, 你帮我接单子，我帮人订做装备，其实明天白天就可以开始了，我出钱开个网店，到时候直接开始营业。”季遐说着，把大哥大上的‘云端遨游’合约机卸了下来，“你到时候找个有信号的地方，在伊甸城就能随时联系了，我再帮你注册个网商APP的客服账号，你就给我当客服小姐吧。至于你的酬劳，目前暂且按单算吧，以后给你算提成……” 季遐安排工作，小蓝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不过转头看去，却发现季遐在盯着她看。 事实上季遐刚才就在看了，一边说着，一边却认真盯着、仿佛正在专心观察小蓝的反应。 “怎……怎么了？”小蓝连忙移开目光，摸了摸脸，有些心虚地问道。 季遐反问：“小蓝啊, 你今年多大啦？” “十九。” 小蓝老老实实回答, 季遐点了点头，又问：“家里几口人？” “两口人，就我和我爸爸。” “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没有工作，他是残疾人。”小蓝说道。 “哦，你是因为他的残疾才去当陪酒女的？” “不是的，他残疾是被债主打的。”小蓝说道，“我不会别的，所以就跟其他同龄女孩一样来当陪酒女了。” “那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上学吗？” “只有贵族才有资格上学，我从小在洗衣店上课，不过听城里的神像学过算数和文字。” 小蓝不知道季遐为什么要问这些，起初有些忐忑，后来逐渐疑惑了起来。 片刻后忍耐不住好奇，问道：“怎么了呀？你突然问这些。” 季遐倒也没有隐瞒：“你给我干活，多少要接触到一些我的个人秘密，而你现在还是陪酒女，不太方便。” 小蓝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您想让我离开eireir吗？” “你愿意的话可以。”季遐点头，“我倒是不怀疑你会出卖我，但为了合作方便，你得为我工作，而不是为风俗店工作。” “我当然愿意。”小蓝意露出了些期待的神情，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有些慌张了起来，“那……我会尽快筹钱，自己赎身，还请您让我先工作一段时间？” “没事，这个钱可以我付。我记得之前老板娘跟我解释过，赎身也就一百块左右。” “不，不是的。”小蓝僵硬地低着头，解释道，“我是说，我可以自己赚钱赎身。” “我这边可一大堆工作等着你干呢。”季遐说道，“你自己干不知道要等多久，我帮你垫付了，你帮我算算账做做事，不用担心我会吃亏。” 小蓝却坚持道：“这样太破费了，我只是个陪酒女而已。” “你不愿意吗？还是怕我扣你的卖身契？”季遐有些疑惑，“这个不用担心，我可以让可规帮忙拟一份合同，我帮你赎身之后，你只要为我干个一两年，到时候你想走我也不拦着你。” “不是的，我当然愿意，这种体面的工作对我来说是梦寐以求的出路，我知道我不能只靠赔笑生活。”小蓝解释道，“我也不是担心您扣我的卖身契，其实对我们这种人来说，被有钱人买走从来都不是坏事，而你又比很多有钱人好……接我来去窗外世界我也甘心。” 说着，她有些难堪地低着头：“如果您不嫌弃，请把钱给我，我自己去赎身吧。” “这可以吗？”季遐越发疑惑，“你自己去，万一钱被偷了可怎么办？我听说风俗店很多都跟黑道有联系呢。” 小蓝却没法回答，只是支支吾吾着，却又不肯解释，而就在说话间，这场梦也快要到头了，季遐最后问她：“你到底愿意赎身吗？” 小蓝也急了：“我愿意，请无论如何赎我出去吧，我会为您做事的。” 梦境逐渐结束，季遐最后也没搞懂小蓝的异常言行的原因，不过她说了愿意，看起来计划应该没问题。 等到季遐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看到一只‘飞白’飞出窗外，也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中。 起身往旁边看去，桌上摆着小蓝整理好的文件，而《彭侯》与《石从武》竖立在墙边，已经变成了静画的形态。 《彭侯》画中的怪物已经死了，变成了一段翻开的树干，《石从武》却在画中威风凛凛地拉着弓，与昨晚画中的鬼将军有八分神似。 季遐连忙起身，去把‘石从武’的画面盖上。 拍了拍手，回头看到桌上的长弓与手枪…… 接下来，的一天开始了。 今天的计划是去帮小蓝赎身，当然在那之前，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安排—— 还是要赚钱。 现在干什么都要钱——星运观测那边有一笔大生意要做，小蓝赎身要钱，接下来打算让她主持定制生意，起步也要钱。 而练鲁班术需要香火买网课，这个急不来，但是学习弓术需要返魂香、入魂香，还要买怪物画继续练手，这也需要钱。 再想到一些零零碎碎的花销，季遐倒是颇感压力，所以季遐早晨起来，也没急着去eireir。 不过还好赚钱的办法不少，而季遐因此而有了动力，一大早起床、洗了把脸，就去地下城了， 路过排行榜的时候，季遐特地留意了一眼昨天的探索指数。 没有看到那个‘佩罗·莱西娅’的名字，毕天书当然也因为死亡而消失了。 倒是看到血惭稳定击杀第一层Boss之后，探索指数却跟‘逍遥一梦’和‘楼兰雪’差不多，再看一眼群签到，今天签到已有3人，看起来这两人也打败第一层的Boss了。 季遐进入地下城，首先花了一早时间，把今天的第一层和第二层前置部分给探索完了……至少已经赚了个小蓝出来了。 而且今天运气不错，第二层没有祖利守着，看起来还能继续深入。 不过季遐没有继续前进，先把外边的区域探索了一遍。 到了中午，季遐离开地下城，按照约定，直接来到了110。 eireir还是老样子，季遐进去，老妈妈热情地迎了上来…… 并在听说了季遐的来意之后，显得更加热情了。 “要赎身啊？看来真的是情投意合，天赐佳缘，好呀！客官我果然没看错你，你真是个好男人！” 老鸨热情地招待着，季遐问道：“那么赎身要多少钱？好像一百块是吧？” “按照市政府的指导价，小蓝她是普通姑娘，只收八十，咱们是合法经营的风俗店，不会多收钱的！” 不过老妈妈紧接着又为难道：“不过啊，这个姑娘们在这里生活，店就是她们的家，突然要走，一下子也舍不得，确实有很多麻烦的事情需要处理。” 季遐隐约感觉到了什么，问道：“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姑娘们搬出去要搬东西，也要办手续，很多东西收拾起来很麻烦，如果让姑娘自己办，可能要一个月才能办下来。” “三十天啊……”季遐皱眉，“确实有点长了，不过你说的意思，好像不止是时间长吧？” 老鸨暗示道：“这里毕竟是风尘勾栏，不干不净的，让姑娘待在这里，您也闹心。” 季遐追问：“请明示。” 老鸨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主要就是，你也知道这里是什么场所嘛。而你若是要赎身，手续办完之前，姑娘们还要在店里工作生活。” 说着，老妈子变戏法一样拿出几张纸：“这个是城里写的法律规则，是完全按照市政府的经营要求写出来的。您自己看一看吧，这绝对不是咱们故意折腾人，是市政府的规矩就是这样的呀……” 说着，把纸条递给季遐。 这似乎是一张拓着市政府大印的正式公文，字体磅礴，镶着金粉，装饰华丽。 不过伊甸城的人不懂法律，意思到了，也是一点不拐弯抹角： “……eireir按照市政府的经营限制，允许窗外来客赎买技工。” “按照规则，付钱之后、会立即解除合同限制，期间就不能继续为指定客人谢绝其他酒客了。” “但是工作关系还要继续保持。” “也就是说，如果等待时间很长，姑娘在等待时间里会接其他顾客，请赎买者三思而行。” 这是合同吗？感觉跟威胁也差不多了。 刚好，小蓝从门口闯了进来，面色苍白，后面追着花女小蔓。 老妈妈和蔼地招呼她： “小蓝你怎么来了？” “看看这位客人，正商量帮你赎身呢！” “你看这孩子，急得呀！你的如意郎君不会跑了，放心吧！” 小蓝却甩开小蔓的手，对季遐说道：“四季，对不起没跟你说。” “没事，我理解。”季遐点头，“多少钱？” “这个看你经济实力的，一般就是三十天，让姑娘自己去办手续。如果你给点小费呢，大概一天一块，总共二十九块，就可以一天内办妥。如果您还嫌慢，那就雇佣高级执事帮您解决，但这就比较贵了，大概一百多块钱吧……” 小蓝大惊：“明明不用这么多的，你是在故意讹人！” 老妈妈有些不快：“傻丫头，男人肯为你花钱这是好事，这也是你们真爱的见证。” 说着小蔓已经把小蓝抓了出去，小蓝离开前还在央求：“请点套餐二吧！四季，不要点最贵的，求你了！我会工作还钱的。” “这孩子对你真是痴心啊，其实我也建议套餐二，这样经济实惠。您只要等个一天，她就能自由了，这也是考验一下客人您的决心……” 老妈妈有些尴尬地解释着，然后又讨好地陪笑道：“另外，客人您帮小店打广告，过去的好处咱们都记着呢，不过规矩就是规矩，咱们也不会做亏心事，是不是？” “待会我就去把事情办妥了，不如这样吧——不用一天，我保证四个小时一定把小蓝交到你手中。” “如果你还不放心，那你就把小蓝第一时间包下来。” “毕竟根据规则，现在她虽然没法谢客，但如果被你自己包了，然后等四个小时，我们这的守序也办完了。” “到时候你也不用花什么钱，时间到了直接放人离开，这样就两全其美了，你觉得呢？” 季遐摇了摇头，不过他答应了。 “你们的花样还真多啊，那好吧。” 算了算，赎身八十块，额外加了三十，再加四小时也不贵，只是感觉哪里稍微有些问题，不过若是真的能够这样息事宁人，那也挺好的，而老鸨也只是当季遐在夸，就笑眯眯地说道：“哪里哪里，只要姑娘们能够幸福，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正文 第二三零章 刀剑少女（二合一） 招待客人的史莱姆去办手续了。 接下来要等四个小时，按照介绍，季遐可以在手续开办的第一时间把小蓝订下来，然后干等四个小时。 虽然感到还有那里有‘伏笔’，但季遐目前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先等。 而在商量完手续之后，季遐也没再管正在笑眯眯看着他的老鸨, 打开了手机…… 却是偷菜游戏的菜熟了，打开点了几下，顺便薅了点隔壁老w的马铃薯。 又看了眼聊天，血惭发来消息。 却是跟季遐说楼兰雪二人进入第二层的事，季遐当然已经知道了。 不过血惭提议要试探一下这两人，具体是要公开一些从绿阁得到、与‘业主吃鸡大赛’有关的情报, 用来观察这两人的反应，以判断他们是否知道杀人奖励的事。 季遐看着她的计划挺靠谱的, 可惜没时间，只是让血惭别分心，先做好自己的事。 之后，季遐通过新加入的模块，收到了可规发来消息。 她说破解手帕的师傅有了回复，正要去商议，问季遐要不要过去…… 季遐还是没空，只能全权委托给可规。 而除此之外，app上申请开网店也有消息了。 需要填一大堆资料，好像还要去伊甸城的官府缴税……只能等小蓝出来了让她去办。 看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季遐又想到，今天本来打算去地下城深层，却被小蓝的事拖住，虽然只要四个小时，但还是很占时间…… 果然还是缺人手啊，季遐在心里想道。 当然，问题已经在解决了，几天相处下来，小蓝还算可以信任, 季遐打算将她赎出来打理生意，也打算跟可规建立长期合作关系…… 不过她们充其量只能在伊甸城帮帮忙，至于其他地方，季遐同样需要人手…… 季遐问老鸨：“老板，如果我要把人接到我家，需要什么呢？” 老鸨解释道：“赎身只能带走卖身契，但小店也有市政府的封文，一卷二十块钱，用了就能把人接到您家里去。” “谁都可以吗？” “仅限于本店的姑娘，市政府的封文不能滥用的，当然，您如果给小蓝来一卷，我现在就把封文送给她去。” “小蓝就不用了。”季遐若有所思，“不过我是想找点人过去，帮我打扫打扫，顺便搬搬东西什么的……” “这个简单，只是打扫吗？店里的姑娘也有勤快的, 平日里也能伺候你睡觉。” 季遐问道：“那如果要找人帮我打架赚钱呢？” “这……当然不是不行，不过小店的姑娘都是守女德、守本分的普通女孩, 给您当贤内助可以，一旦有了出息、出了什么意外，本店可是概不负责的。” 季遐听了她的说明，不置可否。 倒也差不多明白她的意思，刚好，屏幕上的物管发来消息：“你丫又偷土豆就算了，临走点一下分享啊！” 刚好这人是物管，他应该懂吧。 季遐点了分享，然后问他：“物管哥，我按您提议，在在伊甸城商量着买人呢。” 物管似乎是看到了季遐帮他分享了，语气一下子和蔼了下来：“你早该买点人了，又不贵。” 季遐问道：“我想问问，买来的人一般可靠吗？” “你指干什么的？” “我在想，如果我买人回来，给他们装备、再给符文，这样是不是能用人帮我一起探索打架？” “这个我不好说，是你们业主自己的事，我的建议是别乱搞。” 季遐记得刚才老鸨的提醒，也大概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是因为伊甸城的人不可信吗？” “伊甸城的人也是人啊。”物管说道，“你仔细想想，你要是被人卖到一个黑煤矿挖煤，还被服食了一种对工作有用、但是对你的身体有害的毒药，你会怎么想？” “原来我们是黑煤矿吗？” “你以为呢？” “好吧，那如果我好好对待买来的人，总会有人愿意跟我一起冒险的吧？” “当然会有，不过一般没人会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不会啊，哪有为什么，”物管却反问，“不是，你怎么就老是想着在窑子里买打手呢？” “……” 季遐一时间无言以对，他倒是还没说过自己是在eireir买人，不过物管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我也可以去别处买啊。” “这还用猜？你们男业主第一个买的人基本都是在窑子里买的。” 季遐想辩解，他并没有找生活伴侣的意思，跟小蓝现在也是清清白白的合作关系，只是物管一口咬定这件事，季遐莫名地却有种‘辩解就输了’的无力感。 而且刚好说到这里，季遐突然觉得，他似乎疏忽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却是因为…… 他自己也知道，能够买人的地方有好几个，比如家政公司，比如eireir，还有一些服务性质的其他商店…… 但是伊甸城面向窗外来客的这些公司店铺，里面并没有保安与佣兵之类的服务类型。 于是季遐问道：“那物管哥，我要找人帮忙做粗活累活、找一些能信得过的战斗同伴，该去哪找？” 物管却反问：“你丫的偷我菜这么熟，还问我这个？” 季遐越发不解了：“你是指偷菜？偷菜和战斗同伴有什么关系？” “当然不是，你能偷菜，说明你已经通过地下城的门卫了吧。” “是啊，我昨天刚到第三层。” “那你应该已经有‘第三宇宙通行证’了吧？” “有了，偷菜就是用这个登录的。” “那不就结了。” “啊？” 物管却说：“你该不会以为，这些‘第三世界’的游戏只能用来偷菜吧？” 难道…… 季遐没有再确认，因为他突然明白了。 之前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小丑的手机上那一大排手机游戏、他也没有动过。 至于这个‘第三世界’的游戏确实很牛逼，功能很强大，玩法很多样，他倒是听说过，只是当时觉得有些遥远。 甚至花睆也提到过，这种东西能赚到镍币，不过季遐当时没有细想。 不过…… 一款游戏牛逼了能怎么样？ 偷菜游戏当然是能直接偷来仙西红柿，挂机糕点屋能凭空变出蛋糕来。 但如果是别的更加复杂、规模更大的游戏呢？ 季遐依稀感到自己明白了些什么。 刚好，有物管这闲人指导，季遐就在风俗店的会客厅里‘入坑’了。 而在物管的指导下，入坑的第一步，就是要挑一个‘适合自己’的游戏。 物管告诉他：“你随便玩玩的话，就现在这样刷刷页游，安全，简单，也有点收益，只要一个通行证就能玩，不需要特制设备。” “想认真入坑，就买点抽卡或者独立游戏，对你现阶段帮助比较大，这种游戏需要专用设备，不过除了设备外，不需要什么别的东西，前期投入也很小，有‘好运账号通’的话，买台设备就能玩。” “入门了再去玩大型网游，或者那种大作，这种耗时间比较久，前期投入非常大，你啥都不懂的话可能进去就号没了，所以要小心，别听导购员吹牛逼就直接买了……” 看来这物管哥确实是游戏发烧友，季遐虚心地听他说完，并且确实产生了一些兴趣。 就问：“那我能从游戏里获得帮我打架的同伴，需要玩哪个？” “就氪金抽卡，你跟导购员说，她肯定知道。” 物管倒是不知道，季遐有小丑的手机，桌面上七八个图标，文件夹里又有十几个图标，都是手机游戏。 季遐也没去手机店看‘炫酷潮玩’，直接在小丑的手机上现找了。 按照物管推荐，季遐应该选一个新一点的抽卡游戏，这种类别的有四五个。 季遐选了个广告女人最烧的，点开。 “《刀剑少女》，心动千年的刀剑物语！” 打开就是一段穿着暴露的少女在跟妖物战斗的动画，人设还不错，但是帧数不太高。播完加载过后，画面陡然一暗，然后出现了一个对话窗的界面格局。 练武场的背景，滴答水声，一个佩着剑、带着阴影、标注名字是？？？的少女出现在了屏幕上，她说道：“你醒了。” skip。 吼！ 由黑色雾气的怪物发出吼叫，似乎就是刚才宣传片里出现过的一种。 刚才带着黑影、十分神秘的少女已经出现了全貌，她穿着绿色的盔甲，金发飘扬，拿着一把宝剑挡在游戏视角的前方：“快走！这里由我挡住！” skip。 读取中…… 原因不太清楚，总之战斗开始了，第一场战斗是新手教程，季遐按照屏幕显示点点点，逐渐沉浸在了游戏中。 然而旁边的老鸨一直陪坐在旁边，有些坐不住了。 刚好，那只史莱姆进来了。 老鸨呵斥它：“开始了吗？快一点，客人这边正在等着小蓝赎身呢。” 史莱姆可爱地回答道：“开始了呀，我把赎身的申请交上去了，放心吧，小蓝姐姐一定可以恢复自由的。” 老鸨追问：“那流程什么时候正式开始？得赎身的流程正式开始了，才可以让客人把她包下来，以免在这四个小时内被其他客人接走了，我们也得负责任。” 老鸨一边问着，一边却又仿佛害怕别人听不懂，故意在那解说着。 前台服务生史莱姆听了这件事，连忙出去办事了，老鸨又看了一眼季遐，季遐靠在椅背上，很放松地打着游戏，已经打完了《刀剑少女》的新手教程。 老鸨暗自摇头，季遐浑然不觉。 新手教程结束后又是剧情，不知为何，季遐跟开头那个金发姑娘失散了，不过季遐可以进入关卡，使用其他剑娘战斗。 剑娘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刀剑，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胸大臀翘的美少女。 季遐手头的资源培养了一个叫做‘陌刀’的少女，她身材火辣，战力超群，在关卡中用剑光闪来闪去，将一个个怪物斩成碎片……不知为什么，季遐觉得游戏里这些夸张的动作仿佛有种奇特的合理性，仿佛真的是现实中能做出的动作一样，再想到之前物管的介绍，季遐觉得这种猜测意外地很靠谱。 “不好了！” 突然间，那个前台史莱姆从旁边管道里钻了进来，突然跳到老鸨肩膀上。 不过它只是大呼小叫地喊了一句，之后又动作夸张地跳到了老鸨的肩膀上。 然后故作神秘地说了句话，老鸨听后突然大惊起身：“怎么这样？她还没正式开始流程呀！” 史莱姆说道：“小蔓刚才已经打了招呼了。” “那傻孩子，坏事了！这我可……” “嗨呀！” 说着作出一副惶恐状，捶胸顿足，把地板踩得啪啪响。 季遐正打游戏呢，在老鸨这样折腾了一会儿之后，终于被她吸引了注意力。 “又怎么了啊？” 说着，目光却很快回到了游戏界面上，界面上的战斗还在继续。 前台史莱姆说道：“小蓝姐给vip客人叫走了！” “说什么呢！还不是你！”老鸨怒道，“还有小蔓那个傻孩子，这么重要的事，不听人安排！” 季遐放了个技能，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刚才说，我这边可以把小蓝点了，让她待在这里四分钟就可以了吧？” 老鸨急得跺脚：“本来是这样的，时间都帮你调好了，一天缩短成了四个小时，结果出了这事，嗳！” 她急着说道：“要是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这把老骨头拆了也对不起你们呀！可是对方又是vip客人，如果没有原因就取消服务，市政府又会指责我们，这可怎么办！” 季遐明白了，一边操作，一边问道：“意思就是，你们工作失误，把小蓝交给其他客人嫖了？” 却一边问着，一边点了一下屏幕，他刚打完成一个任务，得到一枚不知道做什么的‘梦幻币’，还有些似乎是养成材料的东西。 “是的呀，小蓝姐姐危险了！”前台史莱姆提议，“现在已经没法订走她了，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老鸨慌慌张张地问道：“什么办法？” “就是直接签高级执事、让这次的手续立马完成，这样就能马上接走小蓝姐，不用让她受这份苦了！” “那你还愣着干嘛，快去办呀！” “可是这个钱……” “钱好说！”老鸨说道，“小蓝能寻到好人家，我做妈妈的也高兴，一百块是吧，我刚好够，快去给我办手续！” 前台史莱姆却说道：“妈妈您没听说吗？最近店里的高级执事休假了呀，第三方的高级执事都得一百五十块才能出手。” “一百五十块？那就还好，大头我垫着，多的这部分无关紧要……” 老妈妈和史莱姆一唱一和，这样的流程她们已经很熟悉了。 因为季遐看起来不太好糊弄、也不太好得罪，所以这次也没要价太多。 而作为赎买姑娘的客人，季遐看起来是个有钱又一根筋迂腐的正派人士，这种人往往拿钱比较豪爽，所以老鸨也没有避开他这个很好的‘猎物’。 不过一人一史莱姆一套演完，今天的客人显然不太一样…… 按照正常流程，现在客人也该掏钱了。 然而就在老鸨看过去的时候，季遐却根本没看着他们。 他看着面前的虚拟投影屏，屏幕上一个波大臀翘的刀娘正摆了个姿势，面对着一群黑乎乎的魔物，自信地捏成一个剑诀： “哼，区区蝼蚁之辈，看我将它们斩杀尽碎！” 正文 第二三一章 小蔓 ——————今天还没改完，卡个时间，大概十分钟就好（ 季遐似乎根本没听到它们的说话，老鸨跟前台的史莱姆看他这样，不禁有些泄气。 倒不是因为表演了半天没被重视。 而是逐渐意识到了，可能季遐并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交易对象。 毕竟他们这样坑人，目的倒也不只是为了得罪人, 而是看准了肯赎身的客人都愿意付点小钱。 然而肯赎身的客人却并不一定重视被买走的姑娘—— 刚才季遐问那些问题，现在又只顾玩游戏，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或许可以想象，他并不是为了感情原因才来赎买自由的。 “妈妈，怎么办？还要继续吗？” 史莱姆小声提问，老鸨也有些犹豫。 正常情况下, 现在这样就该算了, 反正钱也不怎么骗得到，那得罪人也没什么好处，说不定还会赶走熟客。 不过就在这时，门又打开了。 却是花女小蔓从门口走了进来。 她对老鸨偷偷说了两句话，老鸨本来兴致缺缺，突然又和刚才一样，高扬起了声音，斥责道：“嗨呀，你这不成器的女儿！小蓝落入这般境地，还不是要怪你？你速去准备东西吧！” 说着，她把小蔓给打发了出去。 回头看向季遐，双眼却重新焕发出了那种贪婪的神采，刚才本来演了一般不想演了，现在又开始了…… “客人呀，实在对不住，姑娘们刚才搞错了手续，小蓝被订走啦。” 她又说道：“这可真不是我在故意胡诌, 真的是工作出了点岔子，别的咱们也搞不定, 现在只能把紧急接口给您打开。” “如果房间里有什么危险, 就紧急叫停，怎么样？” 季遐仍然在玩游戏，却是理都没想理，直到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消息提示，有人给他发了个大拇指。 季遐回了个大拇指。 然后终于回头看向了老鸨，而就在此时，那只前台史莱姆用脑袋顶着一个屏幕，将其交给了老鸨。 老鸨却也不顾季遐愿不愿意，几乎是把屏幕硬塞给了季遐。 季遐接过来，就看到上面出现了清晰的监控画面…… 那是一个奢华的粉红色情趣包间。 突然门打开，小蓝被推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黑皮壮汉。 “呵呵呵呵，虎哥我年轻的时候可是按摩高手，今天要让你这小妹妹好好尝尝我的手艺！” 小蓝想出去，却被一把推到在床上，当场爆哭了起来，并在屏幕上大喊道：“四季, 这是他们的套路，想骗你点……” 声音被关掉了, 老鸨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这傻孩子，说什么呢？现在只能指望她别受什么伤，只要人没事就谢天谢地啦！” 季遐连忙把小屏幕接了过来，打开了声音，只听到里面小蓝在大哭—— “四季，你是想要我工作，那我这样也无关紧要吧。” “谢谢您帮我赎身，请等着我结束了就去帮您开店，卖您的东西，我不是故意隐瞒这些的，但我是真的想出去。” “所以……所以请不要看了，不要啊……” 男人的大笑声从屏幕里传来，通过屏幕的扩音器传出，此刻接待室里的空气却冷到了冰点。 季遐叹了口气，关掉了自己打了一半的游戏关卡。 “何苦呢？”季遐反问，“就几十块钱而已，你就不能积点德吗？” 老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反正又不会怎么样，客人您真的嫌弃这种事，不如就把钱交了呗？” 季遐摇头：“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是为了雇人帮忙才买她的，她怎么样对我根本没有影响，你干嘛非要追加这么一出呢？” 老鸨却笑了起来：“我本来也快要被你们骗过去，还好我刚才打听到，你和小蓝两个人在偷偷说情话，看来是联合起来、想糊弄我这个老糊涂呢。” 季遐有些懵：“我和小蓝偷偷说情话？” 老鸨只是笑着。 季遐追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嗨呀，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就别追问到底啦，倒是你的心上人正在受苦呢，你看着不心疼吗？” “心疼什么？我看她挺舒服的呀？” 老鸨的笑容一窒，她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她还是解释道：“你可能觉得这样很好，但姑娘看上了你，就不会想跟别人产生那样的关系了，这是你的福分，你不能糟蹋了呀。” 季遐却也笑了起来。 “所以说我从刚才开始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硬要说我跟小蓝在偷偷说情话也就罢了，毕竟昨天半夜咱们一起商量做生意，赚来的钱都够买两个她了。” “但我看小蓝被这按摩高手大哥招待，我为她高兴都来不及，你非要说她跟别人产生关系，这可不是污人清白？” 说着，他把手里的屏幕推给了老鸨，屏幕里的小蓝正在发出抑制不住的痛呼声。 老鸨欲言又止，她也多少感到事情不太对劲了。 倒是不能在明面上露怯，于是老鸨嘀咕着：“这傻姑娘，教了她要有点礼貌仪态，真是一点都不长进。” 接过屏幕，脸上的表情却迅速凝固了下来。 小蓝压抑不住的娇喘声当然是真的。 不过此刻的老鸨终于回想起了一开始那个黑皮男子的自我介绍—— 因为就在此刻的屏幕上，正在发生的却哪里是事先排演好、那种发生过不知道多少遍的香艳事故。 “这怎么……” 老鸨抬起头，一脸茫然： “这怎么……” “怎么真的就是在按摩啊？” …… 三个小时后。 eireir的接待室。 ‘现场直播’的屏幕被放在桌上，已经没人在看了……不过也没什么好看的，小蓝被按摩了一身汗，趴在床上、蒙着枕头，像是一条死鱼。 黑皮壮汉刚去洗了个澡，披着一条毛巾，在旁边玩手机。 而在接待室里，季遐也在玩手机——他用投影屏玩手机游戏。 老鸨坐旁边打毛衣，当前台的史莱姆进来报告：“妈妈，手续办好了！” 老鸨接过单子，交给季遐，是小蓝的卖身契。 “客人，手续已经办好了，您检查一下吧。” 老鸨把东西交给季遐之后，又拿起旁边的小屏幕，对屏幕里的小蓝说道：“好了好了，时间到了，快去收拾东西！” 屏幕里的房间响起了她的说话声声音，季遐请来的虎哥哈哈大笑了起来，催促着小蓝出去，他自己对季遐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打开浴室门去洗澡了。 小蓝在床上趴了一会儿，终于翻起身，哭丧着脸出去了。 季遐确认完手续，一切准备妥当。 老鸨的表情有些怏怏不乐，不过她也不生气，只是对季遐恭维道：“看来，还是客人您更加神通广大，咱们这点小把戏，逃不出您的手掌心呀。” 季遐摇头：“这是她自己太好面子，说要自己去赎身，却也不解释原因，结果我没听……我是没想到你们这行水这么深。” “呵呵，这姑娘脾性就这样，拉不下面子！不过还是您有本事，有魄力，这才是好男人的典范！以后你俩肯定能琴瑟和谐，恩恩爱爱，万事顺利，感情如一！” 老鸨丝毫不觉愧疚，顺着又说起了吉祥话。 至于季遐则暗自摇头。 这些没皮脸的风俗店的人，实在是没什么道理可讲。 毕竟他是感到多疑、去楼底下神龙国际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条杀熟的潜规则……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季遐现在可能已经被讹走几十块钱了。 倒也确实不算多，但也实在很恶心人，季遐甚至有些怀疑，这些人真就不怕做这种缺德事，惹了人被砸场子吗？ 不过从结果来看，他们确实是选对人了。 季遐没准备砸场子，实际上与小蓝也确实并非伴侣关系。 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也的确没必要再纠缠了，甚至也没有再跟这老鸨废话的必要了。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后续，季遐可以把这件事写到自己的攻略里……当然这也同样只是想想罢了。 群里那群嫖客，因为季遐一开始写了eireir的事，老是叫季遐老司机。 若是把这件事写上去，自己嫖客头子的名号怕是甩不开了。 要不想个办法，编个匿名身份之类的东西？ 季遐这样想着，本来准备要走了。 不过他突然回过头：“对了，小蓝现在出去了吧？” “放心吧，本店既然说了能走，也不会在这种地方继续坑您的。” 季遐却说：“我想另外包个姑娘。” 老鸨马上笑开了花：“好说好说，本店其实对您也没有恶意，您可以继续挑选中意的姑娘，之前的事以后保证不会发生了，不如这样，下一笔单子本店给您打八折，另外我看您好像在嫌弃小蓝她并非刚入行的精品姑娘，本店免费给您来一场选秀，就当是赔礼道歉了，这样如何？” 季遐却说道：“我要指名，可以吗？” 老鸨面色一凝：“您要指谁？” “小蔓。” “这……” 老鸨犹豫了起来。“客人，咱们对您没有恶意的。” 季遐说道：“我就当你没有恶意，但她肯定是有恶意的。你突然说我和小蓝感情很好，就是听到她告诉你的吧？” “这……无心之言嘛，姑娘们小，不懂事！”老鸨说道，“您真的生气，老身在这给您陪个不是……” “就说能不能包吧？” “抱歉啊，小蔓她最近很受欢迎，所以您是包不了的。” “好吧。” 季遐点了点头，没有多说，直接出去了。 离开之后，刚好，小蓝的消息发来。 “四季谢谢你，我这样一个女人，你还不计前嫌、体面接我出来，今生都不会忘记你的恩德，我现在就去开始准备工作地点。” 季遐对她说道：“你先歇着吧，我看你早上就没睡觉，明天再开始工作。” 又问：“如果我想拉你进入窗外世界，我该怎么做？” 小蓝的答案与老鸨相似：“那我应该使用市政府的封文，我现在虽然赎身了，但我因为曾经在eireir正常工作过，所以仍然可以使用店里的公文。” 季遐说道：“你就不用了，我是想问问，如果想要赎买其他和你一样的女孩出来，该怎么做呢？” 小蓝反问：“你想做什么呢？” “打扫、帮忙，主要是要帮忙战斗。” 小蓝提议：“你可以不用在风俗店招打手。” 季遐倒是知道这一点：“我明白，但我其实是想知道你们的想法……重点是其他人。” 小蓝便说道：“我自然愿意，虽然我不知道窗外世界究竟有没有那么可怕，但我信任你不会对我实施虐待，而且我很感激你赎我出来。” “那别人呢？” “可能……不一定会很乐意。”小蓝踟蹰道，“窗外世界很危险，很多人并不是很想去那里定居，如果要陪伴您一起冒险，就更不会乐意了。” 季遐问：“那如果我利用一种危险的符文，赋予你们能与我一样在这里生活的能力呢？” 小蓝却说道：“这种符文距离我们很远，它们的危险性与携带的诅咒众所周知。” 季遐点了点头，有些明白之前老鸨话中的意思了。 毕竟他记得昨天绿阁中获得的信息，他确实需要买点人一起参与冒险，今天稍微赚了点钱，或许可以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 而要‘买人’，其实地方有很多，比如小蓝就告诉他，若是想要雇佣打手，季遐大可不必逮着eireir薅，他可以去找正经保安公司、家政公司，不嫌麻烦还能找黑社会绑人，办法倒是多得很。 不过……人并不是买来就能用，要在自家当奴隶主很方便，但如果哪天睡觉的时候、被不服的奴隶给杀了，那也是可以想象的难题。 现在季遐跟小蓝打听，要问的就是这个问题。 可能这些伊甸城的人只是喜欢钱，但并不会自己想来伊甸城，如果因此心生怨恨，或可能会酝酿一些不必要的危险。 季遐突然想起了什么，就问道：“对了，如果我要把人接到我家，需要什么呢？” “这很简单，小店有市政府的封文，一卷二十块钱，用了就能把人接到您家里去。” 正文 第二三三章 科拉达和缇泽娜 虽然小蓝看起来并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不过季遐还是给她展示了一遍刚才的游戏成果…… 他在等待的时间里，打通了新手教程，然后开始挑战正式关卡。 然后随着挑战进度，逐渐解锁了一些游戏功能…… 比如通关第物资副本之后，获得了一些游戏里的材料，并解锁了一个叫做‘剑娘宿舍’的建筑。 宿舍里装饰简陋, 但是以后可以慢慢增加家具，而这里是剑娘们的休息场所，现在已经有六个人了。 在打赢第一场示范用的PVP战斗后，解锁了一个叫做‘剑池’的场所。 剑池是一片建在山巅的水塘，里漂着莲花与荷叶，中间有一柄巨大的剑胚, 剑胚用沉重的铁链固定着池边的巨大钉桩，给人一种神圣的感觉。 却是剑娘们泡澡的地方，剑娘泡在里面可以缓缓增加升级经验, 季遐展示出来的时候，有个金发、身材很好的剑娘正泡在里面，可惜她裹着浴巾。 以及秘境之门……可以把剑娘派出去单独行动，有概率待会稀有物品。 以及请剑坛——是抽卡的地方。 还有商店，可以购买养成材料，还有各种氪金道具。 “所以，这些女孩能来现实中帮你吗？” 小蓝耐着性子听完，还是没太听懂。 季遐回答：“是啊，虽然目前因为限制召唤不出来，不过她们很能打，而且可以慢慢培养。” 小蓝疑惑：“如果召唤不出来，那还是没有用吧……” “用是可以用的，她们确实存在，你可能没法理解，我用我的一种能力可以直接看到里面的世界，游戏里的空间实际上就像是异空间一样。” 季遐说着, 又补充道：“另外想召唤出来也很简单，等我有金色的剑娘，她就能出来了。” 小蓝指着剑池里的金发剑娘：“那个女孩，不是金色的角色吗？” 季遐说道：“她是杜兰达尔，是刚开始就有的，第一章节的Boss打败之后加入了我的剑坊，不过她是系统送的，所以还是不能出来。” 小蓝越发疑惑：“系统送的就不可以吗……” “其实这是个通用的机制，据说这种游戏世界的里的人能拿出来，是公司提供的一个功能，官方的名称叫做‘颂赞’，玩家好像管这叫‘晒’……” “总之什么传奇，史诗，人无我有的东西，就能拿到现实里，其他的比较普通的就不行了。” “偷菜游戏里传奇级别的东西能拿出来，大型网游里能晒钱，晒坐骑。” “这种抽卡游戏，就是晒卡，稀有的卡片能符合条件。” “通常来说金卡就是传奇宝剑, 一般是能拿出来的。” “但是杜兰达尔是流程送的, 除非用一些稀有的氪金道具，不然她是没法到现实里。” 小蓝似懂非懂：“好吧，那你现在还是没有帮手吗？” “快了快了。”季遐说道，“我之前抽了点卡，只是没抽到传奇，但继续推图会给抽卡的资源，迟早会有的。” “好吧，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先去休息吧，我看你早上也没睡觉，我们晚上再见。” “好吧，你要自己保重噢。” 小蓝看了一会不知所谓的手游介绍，情绪逐渐安定了下来。 季遐已经通过可规、帮她置办了一间‘工作室’，顺便把钥匙给她，小蓝又低着头要说感谢的话，季遐催促道：“快回去休息吧，休息好了还等着你办网店的手续呢。” 小蓝这才老老实实回去休息，季遐临走前给她两块钱零花，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却暗自摇了摇头…… 还真是个好对付的女人啊。 倒不只是因为她的愚蠢与天真，之前犹豫着不告诉季遐真相，要不是季遐多留了个心眼，刚才可能就要上那老鸨的当了。 却也是因为，她的卖身契还在季遐手里。 一开始小蓝提议亲自赎身的时候，季遐以为她是在在意卖身契的归属。 而这个东西本来是可以给她的——实际上季遐一开始的打算就是如此。 他是想买下小蓝，用合法的手段雇佣她。 之所以没有当场答应，纯粹是因为小蓝提得太突兀，季遐确实怕出岔子。 他本想等赎身完成后，和小蓝签了工作合同，再把卖身契还给他。 不过现在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之后，也明白了小蓝当场要求的原因——她提出要自己赎身，似乎却只是拉不下面子而已。 至于卖身契，却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自己要回去…… 无论原因是什么，这当然是一份值得珍惜的信任。 至于现在，放着也就放着了，季遐没准备利用这份卖身契，却也没强行把卖身契塞给她。 不过季遐也是因为如此、稍有些理解这个世界的社会常识了。 对于伊甸城来说，随意剥夺别人的自由、然后将其融入到普通的生活当中，这本身并不奇怪，也完全是合理合法的事，也不会有人格外抗拒。 由此看来，季遐之前的担忧可能是有些多余了。 当然，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现在也没必要再犹豫雇人的问题了。 因为他已经有了《刀剑少女》…… 小蓝回去后，季遐也没有再去其他地方，直接回家了。 该继续去赚钱了。 一路回到家里，季遐收拾东西，重新前往了今天的地下城。 今天早上出门已经清理了一片区域，这次回来，季遐直接来到了第二层。 首先，他打算先探索一下第二层的周边。 一边赶路，一边打开手机玩游戏，反正也不耗什么脑子，投影屏放在旁边开自动战斗。 期间因为三心二意，脑门上中了一发哥布林忍者的十字标…… 不过季遐又赚了些梦幻币，拿到这些紫光闪闪的抽卡资源，脑门上的伤也不疼了，季遐就这样打了半个小时，再推几关就能继续十连了。 走过一个安静的事件房，季遐把刚才战斗获得的两个白板剑娘给融了，赚了些养成材料，把杜兰达尔升到了10级。 突然感到耳边一直在响的嗡嗡声突然变得尖锐，吓了一跳。 连忙伸手握弓，往旁边一看，却是一个一米高的金色宝箱。 什么嘛，原来是个宝箱怪。 季遐之前碰到过这种东西，对它们并不陌生。 说是宝箱怪，就只是会吓人一跳的宝箱，实际上是个怪物，但是本身不难对付，对季遐来说也不难辨别。 实际上，这只怪物他之前就看到过了。 本想着回来的路上一并解决，毕竟现在他开了箱子，战利品也没法随身带着。 不过就在这时，季遐突然想到了些什么。 解下弓，闪电般地飞出一箭，插入宝箱之后，怪物惨叫了起来，露出獠牙朝着季遐扑了过来。 季遐没有后退，只是近距离与它迂回着，并且随手割开手指、在箭上染血，紧接着发出两发‘蜃灰之箭’，射出去的箭留在宝箱怪身上，腐蚀出大片焦黑。 宝箱怪惨叫着突出宝物，很快就死了——它的獠牙消失，像是开了瓣的馅饼一样拍在地面上。 季遐用脚将它踢翻过来，看到宝箱怪体内的宝物随着它的口水一起倒在地上，看着还怪恶心的。 不过季遐看到所谓‘宝物’，忍不住眼前一亮—— 那是一堆金币。 金币不是镍币，并不是流通的货币，它是一种代币，在地下城当中主要通过宝箱怪、以及一些其他固定场景获得。 之前，季遐得到过不少金币，通常把这种代币拿出去卖钱，在伊甸城，这种东西卖得很快。 不过季遐后来也听说了它们本来的用途…… 季遐首先打开自己的背包app，把金币装了进去。 然后回到《刀剑少女》，进去后，金发绿甲的‘杜兰达尔’站在主界面，高高地挺着傲人的胸脯，说道：“剑主大人，可丽丝她们探险回来了，正在秘境门口做报告呢！” 季遐却没有去看秘境，而是点了一下右上角—— 那是梦幻币的标签，季遐第一次十连没抽到稀有剑娘，现在还没凑够第二次十连的梦幻币。 不过梦幻币旁边有一个+号。 打开后，马上出现了金灿灿的氪金界面，档位从6元到648元不等，季遐点了648，系统提示“余额不足”。 之前倒是已经试过了，确实没法氪金，不过季遐又点了个198，这次提示：是否从背包中扣除代币充值？ 是！ loading… 充值成功！获得钻石4000！触发首充双倍！获得累积充值奖励！ 果然能用。 充值成功了，游戏商店送了一大堆眼花缭乱的东西，季遐点了确定，然后打开钻光闪闪的钻石消费界面。 钻石可以直接买梦幻币，也有各种各样的实惠礼包可供选择。 季遐摸了摸脑门上的飞镖孔，选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实惠的‘新人备战礼包’，内含两个十连券、附赠若干养成材料。 然后回到抽卡界面，界面上迎着‘期间概率up’的广告字样，以及配套的宣传图—— ‘天羽羽斩☆☆☆☆☆’是个身材丰满的成熟女性，她穿着和服、佩着一把形状奇怪的剑，身后绑着一对吊着穗的粗绳，看起来是大和抚子一样的装束，但是她长着鬼角和獠牙，满脸煞气，衣服上纹着一条大蛇。 ‘徐夫人剑☆☆☆☆☆’一身素白长衣，长发飘飘，捧着一把尺余短剑，美目凄望远方。 这两个剑娘是本次抽卡池概率值up的剑娘，因为新手抽奖池已经没了，现在只能抽这个。 季遐之前仔细研究了半天，最后决定想要徐夫人剑，可惜谁都没抽到。 现在氪了金，又能抽了。 季遐咽了口唾沫，来了一次十连，唰！蓝蓝白蓝白白……保底出了个紫色的。 再来！ 蓝蓝白蓝…… 金光爆发！ 前几个分解货很快跳出去了，季遐大喜，看到屏幕上出现了金色的传奇背景，一个穿着红金相间战袍、戴着亚麻色镶金软帽的女孩出现在了屏幕上：“hola，剑主大人早上好！我是来自托莱多的‘百炼钢’，你可以叫我科拉达，你看到我的妹妹了吗？” 然后还没完，从旁边出现了另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的头发是可爱的浅栗色，穿着土色带牛皮扣的探险装，说道：“azul！剑主大人早上好！我是来自科尔多瓦的‘烧火棍’，我叫缇泽娜！” 什么情况，抽到双传奇了？季遐大喜过望，结果抽完一看，金卡只有一张，却是一张有两张剑的卡牌——名字叫做‘科拉达&缇泽娜’，因为类别是双剑，所以是姐妹两个人…… 总之是金卡就好，季遐到了宿舍，使用颂赞功能，召唤‘科拉达&缇泽娜’！ “哇，剑主大人！” “看来我们已经出现在现实中了……” 随着金光一闪，一大一小两个姑娘出现在了还趴着宝箱怪尸体的事件房当中。 她们似乎很了解状况，缇泽娜上来抓住季遐的衣袖，科拉达则连忙把妹妹拉了回去，并对季遐说道： “剑主大人，我们无法在现实中停留很久，为了不浪费时间，请下令吧！” 季遐问道：“你们懂得听从命令吗？” 黑发的科拉达说道：“当然，剑主大人的意志就是我们的意志！” 缇泽娜跟着点头：“就是就是！” 季遐说道：“那你们按我说的做，立正，稍息！” 科拉达反应得很快，缇泽娜也笨笨地跟着做了，季遐也差不多明白这对姐妹的情况了，于是带着她们继续前进，来到前方的石室，科拉达挺身而出：“这里就交给我们吧，剑主大人！” 缇泽娜兴奋地喊着：“哦哦哦！战斗了战斗了！” 然后两人伸手‘请剑’，各自的本体出现在了手中——科拉达是一把带护手的单手剑，看起来银光闪闪，似乎确实当得起‘百炼钢’的称号；而缇泽娜是一把无护手的单手剑，也很漂亮，却与名字当中的‘烧火棍’并不相符。 科拉达进入石室，缇泽娜也跟了上去，结果从石室里乌泱泱出来一大群幻影狼，科拉达连忙举剑迎战，提泽拉连忙后退，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跤。 一只狼扑了过来，缇泽娜还愣在地上，笨拙地举剑应敌，不过就在这时，一道剑光从侧面袭来，狼被旁边的科拉达斩成了两段。 正文 第二三三章 波焰斩 “缇泽娜，快去后面！” 科拉达挡住了一只幻影狼，一边应战，一边催促，缇泽娜连忙起身退下。 而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将缇泽娜扶了起来, 并塞给她一个东西： “靠近战场太危险了，你用这个吧！” 却是一把镶着钻石的袖珍小手枪。缇泽娜愕然，拿着枪，有些不知所措，却感到自己身体一下子轻巧了不少。便一手拿着枪、一手拿着剑，然后重新靠近了过去，却还是在挥着她的长剑…… 季遐在后面看着，大概看懂这是怎么回事了。 这便是通过游戏召唤出来的‘剑娘’, 虽然这两人是季遐通过游戏召唤出来的虚拟角色，但是她们显然出现在了地下城当中，与常人并没有太大区别。 就实战表现来看，这两人似乎并不是格外厉害。 姐姐科拉达很积极、也很有条理，打起架来按部就班，不过实力不算很强，面对一群第二层普通石室的小狼也应付得有些吃力。 哪怕她独自挡住了所有狼群，这样的战绩也很难说有多厉害，毕竟若是让季遐自己上，这些幻影狼大概是一箭一个、或者用蜃灰一拳一个的水平。 至于妹妹缇泽娜……多少有些笨拙。 拿着剑的时候就有些业余，后来季遐给她发了把枪，她也完全不会用；季遐怕她误伤，连忙把枪又给收走了。 不过……即便如此，季遐也很满意。 这姐妹俩看起来很听话，这就够了。若是去伊甸城买个人，就算有个符文，一上来也不可能达到她们这样的水平。 而要在实力并没有巨大优势的情况下主动请缨参战, 在意识到危险之后还愿意继续战斗, 这已经不是普通买来的人手不可能具备的高尚品质了。 相比之下，实力问题并不重要，而且还可以用别的办法解决—— 季遐通过书签观察，发现她们体内有一种奇特的剑印，似乎让她们变得无法容纳其他的符文了。 但是季遐可以直接给她们发枪，然后训练她们去用，除此之外，装备的属性也能对她们生效。刚才缇泽娜拿了那把敏捷+20的枪，似乎确实起到了作用。 当然，这两个办法看起来并不直接，而要让她们变强，季遐有更加直接的办法…… 科拉达斩杀了几只幻狼，但她自己也被狼咬伤了肩膀，她正在喊着让缇泽娜掩护‘剑主大人’快退，就在这时，两道光柱从天而降，落在了她们身上—— 庞大的力量涌入了她们的身体，科拉达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只看到一只幻狼迎面扑来, 下意识地抬起剑, 做出了格挡的动作。 铮！ 原本准备格挡的单手剑临时转为刺击，却是因为科拉达临时发现自己的速度快了很多，幻狼的攻击她本来只能勉力抵挡，但是她的速度突然变快，在半途变招，竟然反过来将袭来的幻狼劈成了两半。 而后，更多幻狼袭来，科拉达一剑斩去—— “水波斩！” 剑华闪过，在空气中绽开了一蓬水雾，数只幻狼的身体如同肥皂泡一样破碎，缇泽娜在旁边兴奋地开始鼓掌，科拉达一剑斩过，战斗已然尘埃落定。 她又杀死了剩下的两只幻狼，来到季遐面前：“剑主大人，多亏了你，这次我变得更强了！” 季遐点了点头：“你用的是什么技能？” “就是你刚才强化的‘波焰斩’，我们姐妹二人各有一半，我使用的是具备水系伤害的水波斩！” 科拉达认真地作了报告，季遐点了点头。 毕竟，刚才科拉达突然变强，原因就是季遐提供的养成材料——季遐之前买抽卡礼包的时候，附赠的一大堆养成材料能够用来强化剑娘。 刚才季遐临时打开一看，用材料帮科拉达和缇泽娜升了几级，还看到了一个特殊技能…… 却是每个剑娘都有三种额外的技能，比如杜兰达尔的技能是军略、鼓舞、还有一个技能‘恒常之剑’，科拉达姐妹是内务、剑术与‘波焰斩’。 其中，内务似乎能让剑娘在进驻宿舍时增加恢复效果，剑术能增加伤害，‘波焰斩’解锁一个主动技能……但这都是游戏里的功用。 季遐解锁了‘波焰斩’，这个技能需求的材料最高，效果也立竿见影。科拉达本来对付这幻狼还有些吃力，使用技能之后，却在顷刻间逆转战局，将那群幻狼全部消灭掉了。 怪物被打败之后，宝箱升了上来。 看起来实力提升过的科拉达已经足以应付第一层的大部分危险了，不过这次成功之后，季遐心里想着，如果能多培养这样一批游戏里的角色，那他可能以后都不用自己去打怪了，只要坐着玩游戏，这些游戏角色就能自动帮他赚钱……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些别的想法。 一次成功后，季遐没有继续待在第二层打小怪。 他收拾了一下装备，给主要战力科拉达装了几件敏捷装备，然后直接带着二人前往了第二层的Boss。 毕竟，现在他的游戏等级还很低，召唤游戏里的角色有区域和数量限制——同一时间，他最多只能召唤两位‘剑娘’进入现实，若是想要召唤更多，不仅需要错开时间、不能同时出现，而且需要支付一些少量的金币。 当然，这些限制无关痛痒，对于季遐来说，这些召唤到现实中的卡片、最大的问题还是时间限制—— 根据游戏中的疲劳值设计，好像一张卡片在现实中只能出现三个小时左右，这可实在有些紧张。 所以季遐只是简单地试了试手，之后就没有再继续停留在第二层。 他准备继续前进了——比起无关痛痒的第二层扫荡，他可以让这两个帮手的作用发挥在更重要的地方…… 于是，季遐很快便根据指针的指引，来到了第二层的Boss门口。 因为早上已经来过一次了，季遐知道今天第二层的Boss是一只巨大的软体生物，它看起来像是一条蛇，但身上又带着一些花瓣与藤条，季遐之前试着跟它打了打，回去之后也向群里的其他业主打听了消息。 不过与上次相比，季遐这次就没那么幸运了—— 虽然这只怪物看起来并没有比‘羊黔’厉害很多，但是季遐离开后去了其他地方，这都半天过去了。 期间有不少人帮季遐查了资料，标本馆、图书馆、信息馆都问过了，还有人帮忙在窗外世界打听消息，但都没能和昨天一样问到这只怪物的弱点信息…… 看来今天只能直接上了。 当然，虽然完全没有关键情报的支持，倒也不是真的在摸黑撞墙。 毕竟就算季遐自己，也已经发现了某种特性——关于这个boss的特性。 走过长长的回廊，季遐找到了今天的Boss。 进入场地，今天的boss房间与昨日并不一样，昨天是一个悬浮的小岛，岛上有一只‘羊黔’，今天则是一个巨大的黑暗洞窟，洞窟边缘没有水潭，只有一些悬挂的火盆作为照明。 进去之后，季遐在地面上看到了大片虫尸，而在洞窟中央，花蛇蛰伏在中央的黑暗中。 它很警惕。 季遐让科拉达停下之后，自己拉开长弓，花蛇已经昂起了蛇首。 之后季遐一箭射出，花蛇第一时间向他扑来，战斗开始了。 与上次相比，这回季遐有了同伴，他指挥科拉达向旁边退却，自己则小心翼翼地端着弓，却也没有立即出箭。 只是看着花蛇越飞越近，等到花蛇进入攻击范围之后，季遐一边躲开，一边飞起一箭，箭上附着致命的‘血之蜃灰’，在它身体表面造成了大量伤害。 花蛇感到疼痛，一时间进退不得；而季遐不依不饶，继续使用‘快速开弓’，迅速又射出一箭，短短瞬息之间，两支蜃灰之箭分别在近距离下射中的了花蛇的身体，让它在痛苦中开始扭动挣扎…… 看起来，这家伙好像不是很灵活的样子。 不过季遐对此并不意外。 毕竟，上次来的时候，他已经发现了，这只花蛇正面作战并不格外厉害，当时它还很有自信，试图缠上季遐，结果被季遐在身上开了好几个洞，要不是它的速度很快、很多‘蜃灰之箭’被直接弹开，可能季遐早就将它成功击杀了。 这一次，它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过来，再一次是被季遐射了两箭，在身上开了两个洞。 它不得不继续后退，就在这时，另一边的科拉达高声喊道：“看剑！水波斩！” 剑光洒过，又在花蛇的身上造成了新的伤痕，季遐倒是没看到伤口有多大，不过大量黑血洒落，像是在天上下起了雨。 “科拉达，退回来！” 季遐提醒了一声，自己也往后退去，然后就在下一刻，花蛇洒出的黑色血滴活了过来，变成一些黑色飞虫，朝周围飞散开。 而与此同时，花蛇退到后方，也用牙齿咬开身上的伤口，更多黑色的飞虫从它的伤口中钻了出来。 这些飞虫显然有毒，季遐之前用书签观察过它们，看到它们的体内有一个含有奇特符文的器官，那种器官显然是毒腺，而它们数量极多、速度又快，基本上防不胜防，今天早上季遐也是打到了这里，觉得这些毒虫很难对付，才临时从战斗场地当中退出来的。 现在季遐没有情报，也不知道该如何准确克制这种奇特的飞虫。 不过他根据自己的经验，大概发现了这种飞虫的某种习性。 那就是怕火—— 毕竟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花蛇身上飞出了大量飞虫，看起来吓人，但实际上并不会立即靠近季遐。 季遐甚至怀疑它们可能根本不会参战，就只是飞在周围，如同乌云一般、笼罩在战场上空，像是‘羊黔’那一次的水潭一样，只是一些环境上的危险之处。 直到周围的火盆与火把被花蛇摧毁之后，这些飞虫才一股脑飞了下来，季遐也知道了，它们多半是怕火…… 知道了这种特性，季遐第二次前来，自然做了针对性的布置。 既然对手怕火，那就用火。 科拉达退回来之后，迅速举起季遐给他的火把，在季遐身边护卫着。 季遐则用火把点燃了提前抹了燃油的火箭，将燃烧的火箭射向花蛇。 由于表面上的燃烧箭头，火箭的飞行速度将不能很快，甚至到了体型庞大的花蛇也能从容躲开的地步。 但是季遐在弓箭的箭羽处添加了‘信息素’，‘信息素’牵引着箭矢，飞到一半就变成了箭羽向前、燃烧的箭头向后的奇怪情况，却也没有偏离运动中的目标。 所以，‘信息素’在这里的用处恰到好处—— 燃烧的箭支砸在花蛇身上，倒是看不出有多少实质性的伤害，但是花蛇看起来很不安。 等到季遐瞅准机会，将燃烧的箭杆飞进了它的虫腔。 这下子花蛇终于受了重创，不仅一波毒虫没能放出来，体内也被燃烧的箭支点燃，完全燃烧了起来。 看来今天运气不错。 季遐这样想着，正打算与科拉达一起上前补刀，花蛇突然昂起脑袋大叫了起来，它的声音宛如幼童，嘶鸣的叫声撕心裂肺，周围的黑色飞虫本来只是飞在岩窟周围的黑暗中，在花蛇的嘶吼下，朝着中间飞来…… 季遐当然早有准备，他迅速又从背包app当中拿出几支火把，与科拉达把火把点了起来，然后在头顶上方挥舞驱赶，试图以此行动将这些毒虫赶走。 不过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了他的预计——由于花蛇的尖锐号召，这些表现得很怕火的黑色飞虫突然不怕火了，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围攻拿着火把的季遐和科拉达。 反而像是扑火的飞蛾一样，不要命地拥向季遐和科拉达手中的火把，火把很快就被飞虫团团围住，发出难闻的气味，季遐连忙挥打也无济于事。 不过就在这时，科拉达大喊：“缇泽娜，你在哪里？” 季遐听后一惊，还以为小姑娘出什么事了； 结果她还在入口处：“姐姐我在这！” 这是季遐事先安排的，让她先在入口守着，手里拿着一把枪，是让她找机会用，但是战斗开始后，显然没有再出现过那样的技能。 就听科拉达接着喊道：“快用你的技能！” 小姑娘的声音有些紧张：“姐姐，我还没有……” “来不及了，你可以的，缇泽娜！剑主大人需要你！” 然后下一刻，季遐听到缇泽娜大叫着冲了进来，回头看去，刚好看到小姑娘在半路上摔了一跤…… 这姐妹俩…… 季遐喊道：“这里危险，缇泽娜你先回去吧！” 科拉达却坚持道：“剑主大人，请相信我们！” 然后缇泽娜从地上趴了起来，手里高举着那把她就没怎么用过的剑：“呀呀呀呀！” 看起来有点滑稽，但下一刻，她高声喊道：“姐姐我要上了！花焰斩！” 流火的剑刃喷出火花，火花四散飞溅，天空中的大片飞虫被活活烧死。 季遐突然想起了一开始的自我介绍，缇泽娜自称是‘烧火棍’，听起来还挺奇怪的。 不过在‘波焰斩’当中，她姐姐是‘波’，她是‘焰’，却是早就已经有所征兆了。 正文 第二三四章 哥布林山坡 “剑主大人，我们现在快上！” 科拉达持剑上前，季遐当然知道。 不用她催促，便搭上了箭，两人趁机发起攻击，季遐继续用火箭射向花蛇，科拉达则再度使用‘水波斩’, 花蛇本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被一剑斩破肚皮，肚子里的虫子已经着了火。 季遐又是几箭射进去，花蛇的腹部被火焰笼罩，花蛇用手臂挡住，但是火焰从缝隙中钻了出来。 趁此机会，季遐一把抓住缇泽娜，将她塞进怀里。 缇泽娜很慌张：“剑剑剑主大人！” 小胳膊小腿在季遐怀里扑腾着，季遐却抱着她冲到花蛇面前：“趁现在, 再来烟花斩！” “是花焰斩啦！” 缇泽娜总算了回过神来了，连忙举起比她本人还高的单手剑，剑刃迅速变红，然后像是烟花一样，朝着迎面飞来的毒虫喷射出大量火光…… 轰隆！ 火焰汹涌，花蛇被大火彻底吞没。倒是没看到它是在哪一步死掉的，但是在岩窟中央，奖励宝箱已经提前升上了地面。 而季遐把缇泽娜抱着退出火场后，缇泽娜眼冒金星，已经被迎面的大火给吓蒙了，还在嘴里哇哇呀呀地大喊着。 科拉达过来提醒她：“别叫啦，剑主大人已经保护你出来了！” 季遐笑着说道：“还是缇泽娜的绝招厉害，这次的怪物全靠你才能取胜。” 缇泽娜来了精神：“咦咦咦, 我起到作用了吗？” 她高兴地与科拉达击掌，然后与季遐击掌，战斗结束了, 季遐也很高兴—— 看来不仅是有同伴之后、战斗变得更加简单了, 也能对不同敌人实施相应的克制战法。 而这种有人陪伴的冒险也比一个人孤独挖箱子快乐很多, 季遐翻了翻箱子，把花蛇死后掉落了二级符文碎片，这个暂时没用，但是另一个箱子里有一面单手铁盾。 盾牌表面有花蛇图案，装备加力量和意志属性，也有‘盾特性’的专用属性，属性与昨天的刀差不多。 季遐自己当然用不着，但是刚好有同伴，他便把花蛇盾交给了科拉达——科拉达在用单手剑，刚好配一面盾牌，这样不会妨碍战斗，也能更好地为季遐扮演护卫的角色。 剩下的战利品各式各样，倒也并不着急收集，而今天带了剑娘，季遐也不打算打个第二层Boss就回家。 季遐简单地整备了一下，就带着两个剑娘继续前进，进入第三层。 因为地形变化, 这次没有出现前一次的码头。 来到第三层入口，却像是一个光照来源不明的巨大洞窟。 走出洞穴, 地形逐渐开阔；季遐看到，前方是迷雾朦胧的坡道，一条狭窄的道路顺着上坡蔓延而上。 而在坡道前，虽然没有昨天的三条船，却有三辆车。 一辆是摩托车，看起来都不知道能不能爬得动坡，出租定价也是1块钱。 一辆是越野吉普车，车上有些物资，租价10块钱。 一辆是步兵战车，车内空间不小，还有加装机炮炮塔，租价50。 当然照例还有第四项。 ‘山鬼号——直达终点 100’ 季遐本来是想租第三项的。 不过现在确实有点缺钱，也不知道租了能不能回本，而且今天三个人，好像也没人会开战车。 所以季遐还是租了第二个，花了钱，越野吉普车解锁了，车子表面的光幕消散。 季遐开了一瓶可乐，坐上了吉普车的驾驶座，一踩油门，和剑娘们沿路上山去了。 上山的路倒是果然并不安稳—— 一些哥布林从道路两边出现，用简陋的弓箭了过来，被吉普车的外壳轻易挡住，然后被开足马力的越野车轻易甩开。 但是紧接着，后方雾中传来了低沉的号角声。 如同整座山都被唤醒了一样，雾中出现了更多哥布林，它们大多数就和之前地下城碰到的一样，衣衫褴褛，体型佝偻，大多数一米左右，其中有一些穿着完整衣服、拿着手杖、戴着骷髅项链的哥布林萨满，还有两米多高、形似巨人的大哥布林…… 季遐一打方向盘，吉普车撞飞一个挡在前面的小哥布林，继续冲向前方。 这些哥布林显然是有社会组织的。 但是看起来也确实还好。 由于后方的号角声，整座山上的哥布林都被惊动了，它们到处都是，只要被发现，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对季遐的越野车穷追不舍。 不过对于这种敌人，季遐并不是第一次遇到。 在今天之前，季遐触怒了大领主‘祖利’，后来每次进入它的地盘，都会遭到祖利死尸大军的围攻。 相比那种场面，这些哥布林的数量更多，活动范围也更大，它们潜藏在雾中，随时会从四面八方出现。 一方面，它们很凶狠，攻击性很强。 一方面，则并没有一个凌驾于个体之上的意志主导行动——小哥布林会愚蠢地挡在吉普车前面，然后被当场撞死，更大的哥布林会害怕，会躲闪驶来的飞车，一旦季遐从它们的视野中消失，它们又只能到处瞎转悠，不同哥布林小队间也不会随时通讯配合。 在这种情况下，道路并不会显得非常艰难，季遐的车子也是只要不抛锚，就不会被哥布林真正缠上。 于是季遐也逐渐开始熟练了起来。 他将档位挂到了自动档，冲过一群哥布林设下的防线之后，通过后视镜，看到后座上的两个人规规矩矩地绑着安全带。 科拉达看着前方，她将剑盾放在脚下，取出一块手帕，为缇泽娜擦拭脸上的灰尘。 缇泽娜则在看旁边的一个饼干盒。 说起来她们需要吃东西吗？ 虽然是虚幻的生命，但是根据书签显示，她们也是正常的生物。 “科拉达，准备战斗。” 季遐提醒了一声，踩了一脚油门。 前方出现了一大群挡路的哥布林，季遐开车直接撞了过去，嘭！巨响过后，季遐再一次轻易冲破了这层防线。 不过季遐这次没有继续往前，而是绕到了旁边的土坡的反面。 却是从刚才开始，就看到这个方向出现了一颗大气球。 气球的距离不算远，但是它高高飘在雾中，并如同信号灯一样闪着光。 季遐想到了之前血惭攻略里的一些信息……血惭也没去过第三层，但是她通过绿阁打听到了一些第三层的注意事项。 这些信息非常简单，但其中有一个着重强调过的点，那就是第三层的空间很大，有战利品的地方一般都会有非常明显的标志。 至于‘明显的标志’到底是什么，攻略中并没有详细的解释，但季遐知道，这颗气球显然就是个符合描述的标志。 于是季遐便临时停下车，停在一块巨石后面。 然后拿起弓箭：“下车！” 科拉达已经准备好了，缇泽娜也抱着她的剑，乖巧地跟在了后面。 迎面看到一群追过来的哥布林，季遐抬弓便射，领头的两米高的哥布林应声而倒，之后科拉达勇敢地迎上了它们：“水波斩！” 在雾中，水波斩的威力更胜往常，剑光闪过，好几只小哥布林被一剑切断，剩下的哥布林也开始感到恐慌，又没有了族群上位的压制，转身仓皇逃命，科拉达追上去一盾牌拍晕一个，季遐则射死了几只分头逃开的哥布林，这群怪物就这样彻底解决了。 战斗结束后，周围安全了。 山上的哥布林会通过号角、互相传递敌人的信号，但是它们无法直接互相传递信息，在浓雾之中，也没法立即找到消失的吉普车。 趁着这个机会，季遐继续往前，从一个土坡上，看到哥布林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在山下乱找，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季遐带着两个剑娘，通过‘弓目’判断着他们的位置，并且轻易绕过危险地区之后，季遐找到了第一颗气球的位置。 这颗气球悬浮在半空中，下面是一个小型矿坑，是季遐最擅长对付的环境。 进入矿坑，季遐拉开弓，对着一块木板射了两箭，木板后的哥布林应声倒地。 在一个往下的窄道里，季遐找到了一个小坑，让缇泽娜把剑伸进去、来了一发‘花焰斩’，便听到下方传来了崩塌破碎的声音。 之后一路上，季遐总是在朝着看不到的地方开弓、朝着视野盲区射箭；科拉达倒是始终在警惕可能的威胁，却只看到一些抛在各处的哥布林的尸体。 而缇泽娜一路上没什么警惕心，碰到矿坑里一些闪闪发光的石头就会凑过去。 一开始的时候，科拉达害怕这样有危险，约束她到处乱跑。 后来逐渐发现季遐能够自己解决几乎所有敌人，而这些发光的石头看起来好看，实际上也很有用——它们基本上是一种稀有矿石，只要开采出来，就能被季遐收入到背包APP当中。 于是两个剑娘也不再参与战斗，一人抡着一把锄头，为季遐开采沿途发光的矿物。 就这样一路向下，虽然小心翼翼，但实际上很轻松。 一路到了矿坑尽头，是一片空旷的平台，进去后，倒是终于碰到了自从进来之后的第一个活着的怪物—— 却见一些七零八落的哥布林尸体当中，一只巨大的红皮怪物瘸着腿冲了过来，把走在前面、扛着一副小型鹤嘴锄的缇泽娜吓一跳。 不过红皮怪物已经受伤了。 它瘸着一条腿，脸上也都是血。空气中有一些还未散去的灰尘，却显然是刚才那一发‘花焰斩’直接引发了矿洞崩塌，这里的很多哥布林都被砸死了，红皮怪物是哥布林驯化的野兽，它也受了重伤。 而季遐连忙举弓应敌，结果科拉达已经用‘水波斩’迎面刺去，水雾升起，已经将红皮怪物一剑砍成了两半。 一个矿坑的敌人就这样完全消灭了。 因为来一趟不容易，这次季遐直接把战利品给收拾完了，矿坑里没别的东西，就只有矿石而已，不太贵重的石头，更好一点的是金属，这也是最主要的战利品。 季遐看到坑里有大量开采完成、整箱整箱的铁矿石，他试图用背包app把这些东西完全收集起来。 拿了几百单位铁块之后，才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背包app是有容量限制的。 而在季遐把背包装满之后，矿坑里的铁块他甚至没拿完一半。 而更有价值的是两种稀有矿石，一种叫做‘龙脉石’，一种叫做‘龙脉钢’，这两种矿物就是沿途开采的发光矿物，实际上季遐来的路上就发现了，缇泽娜与科拉达帮他开采了不少。 只是哥布林显然并不懂得这两种矿物的价值，并没有特地进行开采过，想要的话只能自己开采，但他又不是专门来挖矿的…… 而除了这些矿物，季遐还在一个小房间里找到一个金箱子。 用钥匙打开，箱子里面有一面镜子，却是与‘我之书’一样的自我分析装备，季遐已经有了，所以只能卖钱。 倒是装着镜子的箱子分量挺沉，而且并没有被固定在地面上。 季遐和科拉达合力，把箱子也抬了出去，累得满头大汗。 “剑主大人，如果您能提升一下我的‘内务’等级，我应该可以帮你开车，当然我也只是随便说说。” 回去的时候，科拉达犹豫着对季遐提了个建议。季遐打开游戏一看，‘内务’确实是她们的三种技能之一，按照游戏中的说明，这个技能本来只能让游戏中的宿舍的休息效果变好，却没想到还有这种用途。 季遐刚好有材料，点了一下，又有两道光柱落下，落到了科拉达与缇泽娜头顶上，科拉达高兴地说道：“这下我可以帮助剑主大人驾驶汽车了！” 缇泽娜高兴地说道：“我也会打扫卫生了！” “快上车，缇泽娜！” 科拉达招呼着让妹妹上车，第一次坐在驾驶座上的时候，显得有些紧张，用力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吉普车开动了起来、重新回到了道路上。 缇泽娜开着车，从挡在前面的哥布林身上碾了过去，倒是一点都不会脸红心跳，甚至高兴地踩了一脚油门。 季遐看她适应得很快，便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边刷材料给她俩升级，一边在群里聊天吹水…… “四季，手机选好了没有？” 特别关心：物管发来消息。 季遐答道：“我已经进游戏了。” “进什么游戏了？” “一个叫《刀剑少女》的。” 物管直接打语音电话过来了。 “你玩《刀剑少女》？” “是啊。”季遐挠了挠头，物管一接通就字正腔圆地讨论这个问题，让他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物管说道：“那个好啊，最近开服的抽卡游戏，手机也卖得不贵，正适合你。” 季遐问：“您也在玩？” 物管说道：“我这边玩好几个呢，还在观望。不过刀剑少女我从公测开始前就在观望了，这游戏的养成系统我略知一二。” 正文 第二三五章 山谷顶端 不愧是老司机啊。 季遐肃然起敬，倒也不敢轻忽他的指点，就认认真真请教了。 物管说道： “你现在刚入坑，首先还是随便玩玩，了解一下，新手教程过了没有？” “过了过了，还抽到金剑娘了呢。”季遐说道, “确实很好，多谢物管哥的建议。” “抽到了？抽到了几个？”物管却追问，“你没氪金吧？新入坑最好要抽三个金色五星才好，我记得刀剑少女刚入坑给的抽挺多的，但后续的福利就比较坑了。” “啊？我抽到了一个。” “才一个？那你赶紧弃了啊，这账号留着过年呢？” 季遐一时间没听懂：“弃了是什么意思？让我别玩了吗？” “也可以，但是开一个新游戏需要花钱, 所以你最好还是直接清档刷初始。” “啊？” “知道怎么清档吗？进去有个清理账号数据的项目, 清了重新建号，除非抽到三个以上剑娘，或者抽到目前节奏榜的两个T0‘昆吾’和‘石中剑’，不然就继续重开。” 季遐有些懵：“那我现在都玩了一会儿了……而且我还氪金了，金卡就是氪金出的。” “那也没关系，前期最重要的就是卡，有一队厉害的黄金大队够你玩很久了，快把号销了，还能赶得上今天的每日任务。” 季遐欲言又止，这还真够手游的。 当然他也知道，其实……物管可能说的有道理，这一点季遐能够理解。 不过季遐余光看去，中后视镜里的缇泽娜很轻松，坐在后座上，正在认真帮姐姐擦剑, 而且还在愉快地哼着曲子。 但是科拉达坐在驾驶位上, 双眼笔直盯着前方, 身体却显得有些僵硬。 季遐问：“那我现在的剑娘呢？会怎么样？” “当然是没有了, 不过你可以重新抽出来。” “那抽出来的也不一样了吧？” “出厂设置一样，后来的养成内容会重置。” 空气一下子凝重了下来。 季遐看到科拉达其实在认真听着，车子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注视，科拉达缓缓转头看了过来，仿佛脖子生了锈一样。 季遐看到，她浅蓝色的双目当中透露出恐惧的情绪。 季遐叹了口气。 “我抽到的这两个人物挺好的，就再不刷了吧。”季遐说道，“我觉得现在这样也能用。” 物管恼火：“你怎么就这么愚呢？算了，反正亏的是你自己。” “好吧好吧，还是多谢物管哥指点，下次一起吃枣泥。” 季遐连忙挂断了与物管的通话，科拉达已经在继续开车了，似乎在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季遐突然心有所想，问道： “科拉达，你们被召唤之前是什么样的？” 科拉达回答：“我们不知道，只是因为剑主大人的需要，我们才聚集在剑坊里。” 季遐说道：“我不打算抛弃你们，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但我有点好奇……” “什么？” “如果我没来，或者我以后突然死了玩不了了，你们会怎么样？” “我们不知道，我们不会消失，我知道我是真正存在的剑使。” 季遐好奇：“那刚才你似乎很害怕，是害怕与我分离吗？” 科拉达却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我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说道：“我知道我们确实存在，但是只有在这里，我才能体会到那个世界并不……完整。” “完整？” “我难以说明，我们可以在剑池中放松，可以在关卡中与敌人战斗，但是若没有您，这些事不会发生，这一点我们也是知道的。”科拉达说道，“如果您说的事情发生了，我们将会继续存在，但是那样的生活可能会很寂寞，我觉得是这样。” 季遐愕然：“你们也知道那里是游戏吗？” “难道不是吗？”科拉达反问。 “……” 看来这个游戏世界还真的与印象中的游戏世界并不一样，季遐隐约感到自己想到了些什么，不过就在说话的时候，又有发光气球出现在了视野中，并且还不止一处…… 于是，接下来的探索继续开始了。 收获倒是并不算大，毕竟季遐也逐渐发现了，每个奖励地点的规模都不一样。 刚才的矿坑里有怪物，周围有巡逻队，有个小boss，是个大型的奖励地点。 而季遐开始探索其他的气球地点，却开始碰到了更多的小型奖励地点，这些地方周围的怪物不多，气球下也只有普通的宝箱，箱子里的东西比第二层的普通怪物房稍多一点。 接下来继续前进，碰到的发光气球下面，大部分也都只是普通的金箱子，少部分有一些补给、子弹和燃料，还有一处造型奇特的治疗站，能免费帮人治疗轻伤。 倒是在没有气球信标的地方，季遐有所收获—— 那是一棵与周围环境差异很明显的果树，树上结着个果子，缇泽娜看到之后口水都流下来了，科拉达呵斥道：“这是异宝，你别乱动，请剑主大人享用吧！” 缇泽娜连忙缩回手，季遐倒是没在意，把果子分成三半，一人一小块，科拉达死活不肯要，不过季遐塞给缇泽娜一块，科拉达说道：“剑主大人给你的，你就吃了吧！” 吃完，季遐发现自己的‘精神’属性有所成长，不过也只是稍微有点……三块若是合在一起，大概也只有+1的程度。 缇泽娜没什么感觉，吃完后蹦蹦跳跳地回车上去了，科拉达倒是没有吃，不过她似乎对季遐主动分灵果的事很高兴，她自从刚才听季遐与物管对话之后闷闷不乐，此刻也终于舒展开了双眉。 结束后，她对季遐说道：“对不起呀，剑主大人，缇泽娜她年纪还小，但她的天赋其实在我之上，回去后我会好好培养她，不让她辜负了您的期待。” 季遐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并不在乎这种‘精神’属性，而且根据血惭问到的情报，这些永久增加的属性也有上限，超出某个阈值之后，增幅就变得没那么明显了，把果子分给她们各种意义上都没什么问题…… 不过此时的季遐想到了刚才自己的感悟，也终于知道之前的异样感来自哪里了。 这显然是一种落差。 从早上给小蓝赎身，季遐就感觉到了，这个世界显然与地球不太一样，身为业主的季遐虽然需要经历一些危险，但却天生高人一等—— 他不仅在有钱、有实力的时候，身份能够天然凌驾于伊甸城的普通市民之上，而且可以对身边的人享有理所当然的支配地位。 他也可以拥有奴隶，合理合法、理所当然地拥有小蓝的卖身契。 战斗中的伙伴也是——无论是通过这种看起来是游戏角色、实际上是一种异空间召唤来的人物，还是从伊甸城买来的同伴，季遐都不用跟真正的伙伴一样对待她们。 她们——以及其他可能存在的其他人，都将会完全依附于季遐，却不需要季遐承担任何义务，也不许占用季遐的战利品…… 这算是好事吗？ 季遐不知道，毕竟他确实享受着这种好处——他现在正拿着小蓝的卖身契，也没有多此一举地告诉这些剑娘，“你们是与我平等的正常人”，强制要求他们与自己争夺战利品。 不过因为这种落差，季遐莫名地有些兴致寥寥，之后甚至开始考虑起了物管的提议——虽然季遐只是想想而已，但是缇泽娜与科拉达的时间确实就要到了。 因为游戏的养成进度限制，季遐目前只能让游戏里的角色在现实中出现三个小时左右，哪怕是他在刚才探索的过程中又升了几级，结果也只能让停留时间增加几分钟而已。 科拉达乖巧地帮助季遐收拾战利品，把东西都放在了车上，然后驱车返回。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实际上的路程并不算远，季遐本来期待着能二十分钟回去，然后让科拉达帮忙把前两层的战利品也一起收拾一下。 结果回去的路上，却意外地碰到了计划外的阻碍。 大量哥布林聚集在回去的路上，数量变得很密集，甚至到了吉普车硬闯过去会有点危险的程度。 季遐通过弓目、远远地看到了。 这些哥布林应该就是被刚才的号角召唤过来的，它们为共同抗击入侵者而来，结果扑了个空。 当然，季遐胡偶像可以多等一等，毕竟这些哥布林也正在散去，只要季遐躲一会儿，它们就都回坡上去了。 不过这些家伙挡住路，也确实很令人头疼，如果再拖下去，科拉达和缇泽娜真的就要到时间了。 科拉达也很着急，她开着车转了一大圈，却愣是没能找到一个可以钻过去的缝，这些哥布林像是在开会一样，越到入口处越密。 最后季遐几乎绕到了入口前的山壁下，前方的哥布林还是很多，看起来只能硬冲过去了…… 等等，山壁？ 季遐突然想到了什么，闭上了眼睛。 因为大雾，他其实并不清楚这片空间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只是大概知道，他得开车上山、寻找另一侧的出口，后来逐渐遇到了一些开放的山壁，季遐也大概能想到—— 这里应该是一条长方形的峡谷，峡谷上端开放，但是被迷雾笼罩着，视野受到很大的限制，只有通过弓目，才可以观察到附近一片范围的环境。 不过…… 有了这个基础的模型之后，季遐不禁会想到一些别的问题。 首先，是这个峡谷外面有什么？ 答案倒是很简单，那便是‘什么都没有’——好运小区的各种独立空间很多，却大都存在明显的界限；边界处要么是黑色水幕、要么是空气墙。 总之无论如何，‘不该让你去的地方不要乱去’这一点表达得很清楚，绿阁提供的情报与季遐自己的经历经验都与这种潜在的规则相符。 所以季遐对于这一层的山谷模型并不怀疑，也并不打算另辟蹊径、特地爬上去看看山谷顶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不过此刻季遐想到这里，却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他从进入第三层之后就在观察这层空间的结构，却一直都以为，这里并非露天环境，而是一座弥漫着浓雾的巨大岩窟。 而季遐之所以会搞错、甚至到了现在摸索到边缘才有结论，原因却是他一开始就看到了—— 从第二层出来的时候，头顶上存在厚厚的石壁。 更远处季遐没有观察，也不太看得清楚，不过光是那一层‘石壁’就很奇怪了。 是在入口处的正上方，存在某个奇特的岩石结构吗？ 想到这里，季遐突然有了想法。 正好，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科拉达扶着方向盘、还在担忧地说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不如这样，我和缇泽娜引走敌人，剑主大人您从后面绕回去吧！反正我们快要回归剑坊了！” “先不要。”季遐说道，“你们就在这里等一等，我从岩壁上方爬过去看看。” 科拉达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剑主大人您是想从上面绕过去吗？这样的话可能会有些危险，毕竟敌人在下面守得很严密。” “不用担心。” 季遐不置可否，从背包里拿出一套登山装备，就从旁边的石壁上攀爬上岸，用登山镐与绳索、配合着随时使用的鲁班术，制造借力的垫脚处。 由于鲁班术在这种地方意外地很好用，季遐爬得很快，迅速攀登而上。 “嘎！” 突然一声尖叫从后方传来，季遐回头一看，却是两只人形怪物飞来，它们长着红色羽毛，身体结构与四肢比例与人类相似，确有一些明显的鸟的身体特征，而且长着翅膀。 季遐被吓了一跳。 毕竟，之前并没有见过这种怪物，现在他双手都在抓着墙，这些怪物突然飞过来，其实让季遐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对付。 不过还好，季遐离开地面的距离不远。 第一只鸟人袭来，季遐听到下方传来提醒声——“剑主大人，小心！”却是科拉达判断出了天上的威胁，不顾周围的危险，出声提醒出声。 而且还不止如此—— 突然水雾一凝，一道剑光闪过。 隔着三十多米的距离，科拉达用一发凝聚到极限的‘水波斩’，竟然直接把当先的那只鸟人一击刺杀。 而后，第二只鸟人袭来，季遐已经使用‘含雷’，张开了一道尘土屏障，鸟人的爪子击在上面发出闷响。 之后，它还没决定好是逃还是继续攻击，季遐已经一把抓住了它的爪子，与此同时‘蜃灰’发动，淡红色的光芒蔓延开来，鸟人一只爪子被季遐当场抓断，不得不哀嚎着逃走了。 正文 第二三六章 先手 两只鸟人被击退了，这次遇袭让季遐有些不安，毕竟这些鸟人之前从未出现过。 突然出现、并紧接着发起袭击，确实令他猝不及防。 不过与此同时，季遐也隐约有些期待。 之前他在这片哥布林山坡探索了很久，并没有发现天上还有这种东西，这些鸟人之前从未出现过, 却在入口这里突然袭击他…… 由此可见，他这次确实没找错方向，季遐精神一振，继续攀爬。 朝着入口的位置横向横移了过去，期间，鸟人果然又陆续飞过来骚扰, 由于距离渐远，季遐已经得不到地面上科拉达的支持了。 不过季遐后来有了防备，他拿出那把镶钻的小手枪, 在半空中用副武器战斗。 虽然经常射不准，而且会吸引下方哥布林的注意力，但是手枪威力大，再加上‘含雷’构筑的尘土屏障，对付这些鸟人并不困难。 一路平移过去，季遐逐渐接近了第三层的入口，挂在入口旁边的山壁上，像是一只在散步的山羊。 天空中，几只摄于手枪威胁的鸟人在远处逡巡，等待着接近的机会。 下方则是大量哥布林，它们有弓箭，还有会施展巫术的哥布林萨满，季遐在迷雾的遮蔽下，才不至于会被他们集火攻击。 而就在左侧不远处，第三层的入口洞穴就在那里。 季遐继续靠近，发现洞穴上方是一个石台, 石台面积很大, 季遐刚进来的时候用弓目观察，错将那里当成了第三层的顶穹。 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顶穹’上面别有洞天，石台面积很大，中间也挂着一个发光的大气球，气球高高地挂在天空中，但是因为距离太远，凭肉眼已经看不到了。 果然是隐雪区域啊，是宝物吗？还是其他奖励呢？ 季遐知道地下城就有各种各样的隐雪区域，当初他碰到星期一，那就是一个典型的隐藏密室，这种隐藏密室不仅有相对同层其他区域而言更好的奖励，而且可能还有一些别的机遇…… 并同时会很危险。 比如说，此刻的季遐就看到了，石台上的气球正下方，有一把椅子。 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准确来说也是个鸟人。 它的身体结构与那些其他鸟人差不多，红色的羽毛，类似鸟类的关节，带着羽毛的鸟头…… 不过这只鸟人穿着衣服，而且还持着一把光秃秃的权杖。 看起来就像是哥布林当中的那种萨满巫师一样，外表就给人一种更强的感觉, 而且季遐通过弓目看到了它，它却没有和普通怪物一样、像是静物一样，对季遐的观察毫无知觉。 它似乎注意到了季遐的注视，回头看了过来，双目透过迷雾，看到了把在岩壁上、还未登上石台的季遐。 被发现了。 季遐一瞬间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毕竟他对这种情况并不陌生，他当初碰到小丑的时候，小丑就明显感受到了弓目的注视，这只鸟人显然也一样……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弓目的好处便是料敌机先，这次虽然被反制，却也只是失去了先手优势罢了。 季遐距离石台不算远，他完全可以现场用鲁班术造一块踏脚石，然后启用狩猎者形态直接跳上平台。 然后面对面，与它从头开始一场吉凶未卜的战斗…… 然而季遐没有这么做。 因为就在这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种条件反射的灵感。 那是冲动，是经验，是直觉，是经过枯燥修行而初步有所成就的‘快速开弓’。 他意识到了——对面的鸟人察觉到了他，但是对方并没有做好战斗的准备，它仓促应战，甚至没能提前站起来，至少就在此刻，它的状态并不比季遐更适合战斗。 所以季遐发现了，那个近在眼前、可以把握的机会—— 季遐没有来得及跳上台子，甚至没有来得及为自己准备一个稳定的踏脚处。 他伸手解下背后的黑弓，张弓便射。 嘣！ 顷刻间一箭飞去，鸟人甚至还没站起身，它的胸口就被季遐一箭贯穿。 “嘎——” 鸟人发出了惊恐的叫声，身体踉跄着退了两步，将椅子碰翻倒地，却没有死。 它举起权杖，一面空气盾牌在它前方聚集成型，与此同时，几团狂暴的气流风团凝聚成形，朝着季遐飞去…… 不过就在此时，季遐已经再一次搭上了箭。 快速开弓——第二箭。 嘣！ 丝毫不管袭来的风团，季遐射出第二箭，这根箭迅速飞去，确实被鸟人的空气盾牌挡住了。 但是它的空气盾牌尚未完全成型，季遐准确地一箭射中盾中央，盾牌当场击碎成了千万块。 箭倒是被弹开了，但是鸟人也受到了屏障被击破的力量反噬。 它的权杖被弹飞了出去，本身也被击倒在地。 当然，这样的结果也并不算差，鸟人被季遐抢先两箭射倒在地，但是它扔出几颗风团飞了过去，已经击中了季遐所在的位置。 这是它提前想好的反击手段，季遐不得不借着石壁反弹跳跃、避开了袭来的风团。 跳跃到空中之后，他不仅没法继续射箭，而且还会直接坠落下去，他因为刚才的冲动举动，已经没法跳上这座石台了，而且那几只一直逡巡着飞在旁边的普通鸟人已经朝他飞了过来…… 正常来看，现在应该是季遐的处境更加糟糕，他不顾一切的抢攻让自己失去了登上石台的机会。 不过鸟人捂着被箭矢贯穿的胸口，匆忙起身、想要捡回权杖的时候，它突然听到了半空中响起的强烈尖啸声。 回头看去，就看到季遐仍然飘在半空中，他在坠落，但是坠落的速度突然变得很慢，而且还举起了弓，并且射出了一箭—— 嘣！ 第三箭袭来，鸟人大惊。 它仍然没有防备，也未能捡回武器。 匆忙间，只来得及举起翅膀格挡。 却看到绿光一闪，旋即感到自己的喉咙被一箭射穿，伴随着颈椎破裂的脆响与飞乱的羽毛，鸟人死得干脆利落，噗通一声倒在地上便没了动静。 就这样，战斗结束了。 季遐在半空中，射完这一箭，也无法再继续射下一箭了。 不过还好，敌人被射死了。 刚才匆忙间的三箭，不能说一切尽在把握，实际上还有失误——却是攀在墙壁上无法用惯用姿势开弓，以至于第一箭射失了准头，并没有能够直接命中要害，才有了后来的两箭。 不过即便如此，一切都还在季遐掌握之中——毕竟这便是‘快速开弓’。 战斗爆发、遭遇敌人，自己不一定随时会处在万全的有利环境下，但敌人也是一样的。 就比如刚才——哪怕季遐自己还未登上平台，但是那只鸟人才刚发现季遐，它并未提前做好防御飞箭的准备。 季遐抓住了机会，连续三箭得手，直接将鸟人巫师射死在了战斗之前，若是以正面交战的标准来看，季遐的手段或许显得有些不讲武德，不过对于这场战斗来说，这显然让季遐直接通过突袭，杀死了一个可能还有很多本事没来得及用的强敌…… 战斗结束了。 季遐飘在空中，感到自己对于‘快速开弓’隐约有了一点新的心得，当然这只是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季遐还无法将这种感觉归纳为确实可用的经验，而就在眼下，他也来不及考虑这个问题了—— 刚才为了躲避风团，季遐从墙壁上跳了出去，刚才他并没有太多选择。 为了能够及时拉开距离、射出致命一箭，季遐直接跃起冲向空中，然后利用‘障风’的能力滞留在半空中，倒也确实达到了他期望的效果。 不过现在战斗已经结束，季遐的处境却有些危险。 首先，是‘障风’只能减慢坠落速度，不能让他直接飞起来；而按照季遐的跳跃轨迹，他会落到下方的地面上，而隔着迷雾，可以看到下方密密麻麻拥挤着拿着武器的哥布林…… 而就在季遐身后，那几只普通鸟人也已经飞了过来，它们的脚爪上面闪烁着锋利的寒光。 “剑主大人！” 突然听到后面传来熟悉的叫声，季遐正困在半空中无处借力，回头一看，却是科拉达追过来了——她竟然踩着墙，像是在用武侠小说里的轻功高手一样飞奔了过来…… 接近到十米处，她便举起单手剑，水雾升起，而后剑光一闪。 几只逼近过来的鸟人被一剑飞斩斩断，而与此同时，科拉达也在石壁上反弹跃起，冲过来抱住季遐…… 她的帮助非常及时。 季遐半空中无处借力，虽然不是毫无办法，但也确实手忙脚乱，都不知道手里的弓该往哪里收。 虽然被矮他一个头的科拉达接住、用公主抱一样的姿势飞了出去，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不过现在也不是考虑这种问题的时候了…… 那几只普通鸟人被击退了，但是回头一看，这么坠落下去的话，还是会掉下去，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哥布林，它们更近了，可以看到它们手中的简易武器闪着寒光，将短矛奋力伸向半空…… “科拉达，抓紧我！” 季遐有些头皮发麻，不过科拉达帮他对付了那几只鸟人，他也总算是有办法了。 连忙重新展开‘障风’，在尖啸声中，两人飞跃出来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趁此机会，季遐紧急抓起一根特制的铁箭，这是他事先使用‘鲁班术’改造过的飞箭，箭头上是倒钩形状的挂刺，箭杆上嵌入了季遐登山用的固定绳。 拉弓射出。 嗖！ 箭支飞了出去，并准确地射中了石台上的唯一一件物品，也就是鸟人坐着的那面凳子，卡在了木材当中。 凳子并没有固定在地面上，被箭头的倒刺钩住后，就随着两人继续坠落了下去，被一起拖拽了过来。 所幸凳子被气球绳索挡了一下、又被旁边的石头卡住，暂时止住了两人下坠的冲力，却因为承载不住两个人的重量，气球绳也要挡不住了。 关键时刻，科拉达说道：“剑主大人，快放开我，两个人太重了！” 季遐一惊，看着下面隐约可见的大量哥布林，连忙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不行，你把装备扔了，两个人也行的！” 科拉达的身体很轻巧，但也是个成人的重量，季遐生怕她自己跳下去，牢牢抓着它的肩膀不松手，并催促着她扔掉没用的盾牌与宝剑。 科拉达却坚持道：“剑主大人，时间快到了，快放开我吧！” 季遐还是不同意，但就在这时，科拉达身上冒出了白光，她也跟着笑了起来：“不用担心，我马上就要回剑坊去啦，您不用关心我的，今天的冒险很高兴，接下来请您自己保重！” 说着，科拉达的身体变得虚幻，直接回游戏里去了，季遐抓着绳子爬上了石台，这才明白，科拉达这样鲁莽地冲过来，是有她自己的考虑的—— 她本来就只能滞留现实三小时过一点。 反正时间快到了，她似乎也想最后过来帮一下季遐，万一没帮到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不用害怕最后关头落到下面的怪物当中去。 而经过这样一番折腾，季遐也终于爬上了石台，那只鸟人已经死了，看起来这次的战斗算是顺利完成了。 至于奖励，倒是与季遐预想中的并不一样…… 死去的鸟人身上没有出现符文，季遐倒是知道，地下城的Boss并不一定会产出符文，不过这只鸟人看起来也并不是Boss。 除此之外，也没有出现宝箱与其他战利品，或许它在这里看守的原因就是这片平台本身，季遐来到气球下面，看到一个提示牌： ‘恭喜你，发现了秘密通道！’ 平台上没有其他东西，不过就在平台的一边，也就是这一层入口的正上方，季遐看到了一扇精致的红木门镶嵌在石壁之中。 使用把手打开门，进入屋内，季遐看到里面是一个秘密的安全屋。 安全屋内有自动饮水机，茶几上有一叠饼干和干净的水杯，有餐桌与沙发、有滴答作响的摆钟，空间稍有些小，设计很考究，但是光线很暗，也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战利品的东西。 在密室入口对面的墙壁上，有一扇奇怪的玻璃窗。 透过窗户玻璃，只能看到外面漆黑如墨的水幕。 而就在窗户的插销下，季遐看到，有一个镶嵌着红宝石的金色锁孔正在闪闪发光。 正文 第二三七章 家里的黑影 红宝石钥匙可不多见，不过季遐刚好有一把。 放进锁孔，随着咔哒一声，窗外的水幕消退，却出现了一层石砌的墙壁。 季遐打开窗户，将手放在这层墙壁上，用鲁班术将石砖卸开, 打开了一扇真正的窗户。 然后从‘窗户’往外看去，却见外面云海茫茫，寒风嗖嗖。 窗外是深不见底的云海，这扇窗户似乎被安置在了一栋实心的高楼上…… 等等，这里是不是有点眼熟？ 季遐拿起弓，搭上箭。 通过弓目, 分析窗外世界的结构……发现它就像是一大块实心的石头, 并且显然与安全室外边的空间互相独立。 对于身处中间的季遐来说,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窗外的世界与后方的哥布林山坡并不是同一片空间。 除此之外，季遐还发现了。 就在正上方的某处，那里有另一个房间。 房间的空间很大，主人不在家，里面摆着各式各样的东西，乱得跟猪窝一样…… 那不是我家吗？ 再仔细辨认，终于发现了之前既视感严重的缘由，甚至看到了被装在笼子里的星期二与星期三。 原来是这样…… 季遐完全明白了。 这个秘密房间，看起来内部并没有任何实物奖励。 它存在的意义便是这扇窗户，这扇窗户可以通往窗外世界。 而这个窗外世界与自己家的窗外世界是同一片空间，季遐可以通过这里直接回家。 这有用吗？ 恍然之余，季遐他挠了挠头。 毕竟只是一条捷径的话，好像用处不是特别大。 不过……季遐记得另一件事。 血惭曾在绿阁的聊天群里，看到过其他人在说过‘进一步开发地下城’的事，有人还在地下城挖游泳池、建造大房子，晒生活照…… 当时季遐有些困惑，地下城每天都会刷新，就算开发了也隔天就没了。 但是此刻的季遐突然想到了这件事—— 地下城的入口每天会刷新，但是通过这种密道, 或许可以将一天的地下城长久地固定下来。 这样的话，季遐似乎可以在这座地下城从容探索，而不需要每天都从第一层从头开始探索，并且还能做一些其他的开发…… 不止能和绿阁的那些人炫耀的一样，在地下城盖大房子、建游泳池。 一些可以持续起作用的地方也能重新利用起来——比如一些持续有用的事件房，还有那座哥布林矿坑…… 甚至可以想到，若是能找到过去的地下城，似乎连失散的星期一也能找来了。 不过这次只是第一次发现，现在也没什么好挑拣的；这种密道可以以后慢慢找，若是能多找一些，说不定能给楼上开满窗户，以后家里也能多热闹一些…… 季遐完全明白了，想了想两个剑娘回游戏去了，便打算先回家一趟。 刚好有现成的攀爬装备，就把刚才的钩箭射了上去，卡在了上面房间的窗框上。 往上爬的时候，季遐心里想着，或许该造个梯子，方便以后经常来往。 当然他可以更大胆一些, 和其他楼那样, 搞一个附加楼梯什么的……反正窗外世界不会刷新，造了就能一直用。 正这么想着，往上爬了两步。 季遐突然感觉到，手里正在抓着的绳子好像动了动。 此刻，他已经蹬着墙、爬到了一半距离，上面是自家的房子，下面是地下城密道的窗户，虽然下方是无底深渊，但是钩索卡得很好，本来应该不会有危险才对…… 但是此刻的季遐悚然惊觉，抬头一看。 在窗外弥漫着黑雾的天穹下，季遐看到，有个黑色的人影从自己家的窗户里露出了头。 它的面目模糊不清，只有嘴巴是明显咧开笑着的。 季遐大惊：“你是谁？”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伸指一推，将季遐卡在窗框里的箭钩给扔了下去，箭头从窗框脱落，连带着季遐一起，坠向了下方的无底云海。 不过季遐第二次从半空中坠落，倒是有些心得了。 连忙激活了‘障风’符文，在半空中减慢了坠落的速度，然后迅速收回勾绳，重新一箭射进了错身而过的密室窗户…… 嘎吱—— 钩索勾住了房间里的茶几，将其拖拽着撞上了窗口，随着陶瓷破碎的声音，茶几上的玻璃杯与点心盘被摔碎了一地。 不过这次倒是还好，没有再出现什么意外。 季遐回到下面的密室里，感到心在砰砰直跳。 那到底是谁？ 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面目模糊的黑影，季遐产生了强烈的自己看错了感觉。 但刚才他正在试图爬回自家的窗户，结果突然出现了那个莫名其妙的黑影，阴了他一把。 此刻的季遐感到有些茫然，他又开始疑惑，楼上那究竟是不是自己家呢？ 也许是一片刚好一样的空间？骗自己爬上去，然后趁机害人？ 不管怎样，他必须得先回家再说…… 季遐也不敢再爬墙了，他重新回到哥布林山坡，找到了吉普车，车上的科拉达姐妹当然已经不在了。 季遐找到钥匙，先是叫出物流app，付钱把车上的战利品和其他物品送回到了家里。 然后回到安全屋，通过弓目，看到那些东西果然回到了楼上的家里。 只是，那个刚才的黑影也没有再显露出它的影子。 季遐不得不回到地下城，找了个发光诱饵，将那些哥布林引走。 自己沿着第二层与第一层原路返回，回到了地下城的入口。 在地窖入口，季遐搭上箭，没发现家里有什么别的东西。 从地下城一跃而上，回到家里，马上环顾四周。 却见一切如故，没什么别的东西。 不过他同样发现了…… 房间中央，那是刚才从地下城邮寄过来的东西—— 几件小型枪械、一大口金箱子、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出现在自家的屋子中央。 而季遐来到窗口处，看到窗框上有明显的挂钩划出的破痕…… 一切都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刚才差点把他扔到云海里的神秘黑影并非幻觉。 可是，它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是因为刚刚发现的密道吗？ 还是门外的怪物侵入到自己家里了？ 季遐想不明白，他首先检查了一遍屋里，什么抽屉柜子、床底冰箱都找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将黑弓握在手中，不断在家里四下寻找，甚至看了一眼窗外的楼下捷径密道，看起来确实已经打通了，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季遐还试着往门外看了看，也是一切如常。 不得已，季遐只能问别人。首先是物管：“物管哥，我今天在地下城找到了一条回家的密道。” 物管显得没什么兴趣：“这种事别问我，我可不了解你们的地下城。” 季遐问：“我从捷径回家，看到我家里进来了个外人，这人还在试图害我……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物管说道：“你在家应该是安全的，除非你自己拉了别人进来，或者改变了家具朝向，不然应该不会出现这种事。” 季遐茫然：“我家里的家具也一直保持着原本的方向，没改变过吧……” 他连忙检查了一遍原有的家具，物管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另外改变家具朝向进来的东西也不是你说的那样，总之我不知道。” 物管并不热心，显然不会提供更多信息了。 季遐又来到房门口，打算听听门外的两个怪物在说什么，却没听到他们在说话。 之后，倒是又找血惭帮忙，在绿阁打听了一下。 结果还是没什么人理，只有一个id是‘桂婴’的业主回复了她。 却也只是问了问情况，并没有提供有价值的情报：“嗨呀，咱们都是来自地球的现代人，凡事要用科学的方法来寻找答案，我看你多半就是看错了。” 季遐无奈叹息，他当然不觉得自己看错了……毕竟不管怎样，挂钩都并非自然脱落，那个黑影似乎打算把他摔死在云海里。 正看着屏幕，季遐想着接下来该文问谁。 突然感到背后一股凉意传来。 连忙回头看去，就见一团黑雾迅速散去，虽然那里什么都没有，但是季遐清楚地感觉到，那里刚才似乎确实存在某种东西，而且似乎正在试图向他靠近。 “……” 季遐感到毛骨悚然，回头去找，又什么都找不到了。 不过事到如今，季遐算是知道了。 倒是还不知道原因，但是他家里明显多了个危险的东西。 刚刚解锁了一条地下通路，季遐还没从高兴中恢复过来，结果就碰到了这种事，只觉得有些懵。 至于现在…… 要说怕，那确实有点怕。 可怕的地方不在于东西有点吓人，也不在于它展露出的实力有多强，而是它无踪无影，难以琢磨，就连弓目也看不清它到底藏在哪里。 若是它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给自己一刀子…… 这种事会发生吗？ 倒是并不见得没有办法，毕竟现在的季遐早就不是当初刚进入小区的新人了。 在习得了‘弓术嗅觉’之后，他的感知也变得敏锐了不少，比如刚才他就隐约感知到了背后的威胁，突然回头看到了黑影。 然而，看不到的东西总归让人不太放心。 季遐不太清楚那个黑影究竟有什么本事，就算只是自己在家待着，也很难时刻保证专注，毕竟就算他接下来不睡觉、不冥想，万一看手机的时候不小心疏忽一刻，也可能会被那个东西抓住机会，趁虚而入。 所以…… 有些开始想念科拉达和缇泽娜了。 若是能有个人在旁边掩护监视，应该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心惊肉跳吧。 但是两人的时间已经用完了，季遐看了一眼游戏，她们正在剑池里泡澡。 季遐送进去一些零食，东西放在一个盆子里，掉到了水池里。 缇泽娜看到之后，高兴地对屏幕外招手，科拉达则举起一个提前准备好的牌子，用对话框对季遐说话： “剑主大人，我忘记说了，车钥匙在车后的台子上！” 季遐把东西都搬回来了，当然知道钥匙在哪，不过此刻跟两个剑娘互动了一下，心情倒是稍微放松了一些。 也在见过两个剑娘之后，思路开始活络了起来，并且有了一些接下来的计划…… 毕竟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若是能再来一个剑娘就好了。 可惜的是，目前只有一张金色的剑娘卡。 或许确实应该按物管说的办法，刷一刷初始？ 这倒也确实是个办法，不过此刻想到这个问题，其实本身并不难以解决—— 抽卡游戏是个获得帮手的绝佳途径，若是想要再获得更多‘传奇人物’，还有更简单的办法…… 其中，一个办法是再买一个游戏，另一个办法是氪金。 这两种办法都需要金币，可是上哪去找那么多钱氪金呢？ 刚好遇到了危险，季遐感到自己的脑子活络了起来，虽然将急智用在这里好像显得有些奇怪，不过季遐确实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的目光看向了房间中央，还没整理过的第三层的战利品。 扒开‘龙脉石’与‘龙脉钢’，这两样数量不多，可以用来卖钱。 铁矿石是生产素材，本着不拿白不拿的精神带了一些回来，可以让小蓝试试看能不能卖掉。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从矿坑里拿出来的金箱子。 这个东西倒是不大，拜托物流送回家里花了四五块钱，也是刚才着急，没多想。 现在看来，好像有点亏……毕竟伊甸城的货币是镍币和信用点，与黄金都没有什么关系。 季遐之所以带回金箱子，纯粹是作为地球人，觉得金制的物品比较值钱。 甚至在前几天，季遐就捡到过一个小型的金箱子，也没来得及出手，最后只是给星期二当笼子用。 而除此之外，金箱子就没什么其他的用处了。 不过季遐倒是知道——金箱子可能没用，但金子有用，除去一些需求量较少的电子产品与首饰材料的需求，金子还有一个用途，那就是游戏氪金的代币…… 当然，那种金币是固定的货币，就和镍币一样，有特定样式，有防伪标准。 但是季遐觉得值得一试。 他将手放在金箱子上。 白雾毫无障碍地侵入了进去，季遐照着一颗之前用剩下的氪金金币的样子，用‘鲁班术’复制了一个出来…… 过程并不困难，成功之后，季遐造出来的金币与真正的代币几乎完全一样。 虽然内部的差别很大，但是季遐打开《刀剑少女》，点击氪金，金币在他手中消失了，屏幕上显示出了一行提示…… ‘检测到金币防伪性不足，扣除成分20%’ 果然可以啊。 看起来季遐的技术不是很到位，氪金金币与镍币一样，内部都有一些简单的防伪花纹，让季遐的成品造成了一些细微的偏差值。 然而金币显然与镍币不同—— 镍币若是仿制不成功，会判定为假币而无法使用……金币却不一样。 就算防伪不成功，也有80%的对等价值。 然后季遐将目光放在了巨大的金箱子上。 这一口金箱子分量不轻，若是能够全部变成金币，恐怕够自己花销了。 哪怕扣掉20%，也足够他用了。 确认了这条‘用法’之后，季遐便站在屋子中间…… 虽然还不知道那只黑影该如何处理，不过总之先氪金一波游戏压压惊。 就这样，季遐一边警惕着随时可能会出现的黑影，一边使用鲁班术处理金箱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笼子里的小动物在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季遐一口气把箱子拆了一半，做了四百多枚氪金用的金币。 正文 第二三八章 梦魄 四百多枚金币堆了一地。 虽然实际上好像并不是很多，他足足干了一个小时才制造了这么多，回头一想，效率也不是很高…… 不过总之是白捡的东西，废物再利用，若是去交易行买，这些金币可不便宜, 现在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总之，先氪金。 充值顺利完成了，打开礼包页面，各种各样的氪金项目琳琅满目……什么迎新抽卡大礼包，月度物资包，剑娘爱心包, 一股脑买下来。 然后抽卡。 紫白紫白蓝蓝白……一堆材料和低阶剑娘。 再来一发, 抽到传奇卡了。 “您好，剑主大人, 我是无名之剑‘徐夫人剑’，维护七国的和平是我的使命。” [徐夫人剑☆☆☆☆☆已获得！] 接着抽。 蓝蓝紫紫…… 白蓝白白…… 紫紫白蓝…… 金光又来！ “来自西域天竺的神剑，‘辉月之笑’钱德拉是也！” [钱德拉哈瑟☆☆☆☆☆已获得！] 季遐很满意，点了点头。 毕竟……之前就挺想要徐夫人剑。 虽然不知为何，次数多了，有些索然无味了。 不过抽到剑娘了就好。 季遐选择颂赞，两个风格各异的美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剑主大人，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就请尽管使用我吧。” 捧着剑的徐夫人首先出现，楚楚可怜的素衣女子出现在了季遐面前，只见她黑发如玉，身段绰约，美目流转，眼角处点着一颗清晰的泪痣，给人一种婉约可怜的印象。 “很好。”季遐对她说道，“我就叫你徐夫人可以吧？请在这里坐下, 我看你有‘刺杀’能力，有个敌人藏在房间里，如果它现身，你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并试图斩杀它。” 说着，季遐用刚才礼包里的材料，把徐夫人的‘刺杀’点高了好几级，徐夫人平静地点头：“是的，剑主大人，您的命令就是我存在的理由。” 说着，她坐在季遐身边的一个椅子上，仍然双手捧着剑，然后如同一尊雕塑一样，却仿佛和整个房间融为了一体。 接下来出现的是钱德拉—— 她是个皮肤微黑的西域女子，浑身装饰着闪闪发光的宝石，身材比徐夫人更加火辣，穿着优雅的天鹅绒舞衣，带着一股诱人的兰花香味。 见面后叉着腰，高傲地昂着头：“你就是这一任的剑主大人？看起来很不靠谱的样子嘛, 提前说好了——如果你要用我行不义之事, 我可是不会顺从你的哟。” 季遐问道：“不义之事是什么？” 钱德拉挺着胸，很神气地说道：“当然要遵从希瓦大人的教诲, 让在下不高兴的就事就是不义之事！” 季遐便拖出一口麻袋递给她：“可你的舞蹈和音阶技能不一定有用，就帮我收拾一下地下城的战利品吧，我这边有事要忙，白天的战利品就拜托你了。” “此等粗陋之事……你可真是个不贴心的剑主大人！” 钱德拉气呼呼地看着季遐，季遐却又拿出一件救生衣改装了铁板的臃肿防护服—— “哦对，差点忘了，地下城有的地方会有危险，为了防止意外，你得穿着这个。” 说着，将防护服套在钱德拉精致华美的舞衣上面，钱德拉窈窕火辣的身材被裹进了厚厚的救生衣当中，气得直瞪眼。 不过她还是拖着麻袋去地下城，而且在她走后，季遐看了一眼游戏界面系统，好感度也并没有掉。 还好。 总之，有人帮忙了，地下城有人处理了，而徐夫人坐在旁边，季遐也不用每时每刻防着可能出现的黑影了。 虽然问题还是没能解决…… 黑影不知道还会不会出现，季遐之前甚至不敢分神，也不敢离开家门，唯恐再回来的时候，被那个黑影隔着窗户再来一下。 不过除了事到临头氪金抽卡，季遐也不是没有别的对策…… 比如说，刚才季遐已经发了个消息给可规，而利用这段时间，可规已经在利用神龙国际的人脉帮他想办法了。 在徐夫人的注视下，季遐打开手机，看到了可规的回信…… “你说突然遇到了可疑的黑影，线索不太明确，鸣玉大人也不太清楚那究竟是什么。” “但是我也听说了，有一种强者，修行‘魂魄之道’，可以通过一些手段，利用伥鬼与幽灵杀伤他人。” “而在这些修行者当中，一些旁门之士甚至可以将自身化作幽灵，以奇诡手法杀伤他人。” “所以你要小心，那个黑影很可能是你的仇人为了加害你、特地安排在你身边的凶物。” 可规打听到的消息有些用，季遐听后皱起了眉——原来不止会是怪物，而是人吗？ 不过这个消息并不确切，不仅没能给出答案，还让可能性变得更多了。 季遐想了想，打开第二条消息，却是小蓝发来的—— 白天的事结束后，季遐让小蓝回去睡觉。 结果小蓝倒是很有干劲，一下午时间过去，她已经把网店的事办得差不多了…… 刚才季遐这边遇到黑影，本来也没想让小蓝帮忙。 不过季遐对这件事没什么头绪，他除了想到问物管、问绿阁、问可规，还想到了另一个求助的对象…… 实际上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只是因为囊中羞涩而有些犹豫。 现在别的地方问不到，那就只能问神棍了。 “四季，我已经到你说的地方了，你那边还好吗？” 季遐说他也差不多了，小蓝就发来一个视频邀请…… “真爱面对面：小蓝邀请您视频通话。” 季遐打开镜头，确实看到了小蓝，还有她所在的地方——这是一个光线昏暗的房间，墙壁上装饰着星座与花瓣的图案。 小蓝镜头一转，巫婆‘老喜’的笑脸出现在了屏幕上。 “唷，客人您又来啦，上次的占卜还满意吗？我看你好像还没找到你要的东西，切记不要着急，那枚符文你自然是能找到的，想要售后，不掏钱可不行！” 季遐摇头：“东西我当然会慢慢找，不过这次我有别的事要麻烦你。” 老喜来了兴致：“您想算命？还是想占卜其他物品的下落？好说好说，上次你在这消费不少，这次就给你打个八折！要算什么？” 季遐反问：“我现在还不方便亲自去店里，您能不能隔着手机，看看我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好说，你这手机硬件不错，让我看看。” 老喜从小蓝手里夺过手机，手机是刚才季遐临时寄给小蓝的。 老喜隔着屏幕，仔细打量着屏幕对面季遐的样子，看了一会，她的面色凝重了起来，甚至将眼睛凑到了屏幕前。 通过屏幕，季遐看到了她皱纹当中的污垢、以及眼角堆积的眼屎，礼貌地移开了视线…… 不过老喜一脸凝重：“你的脸色发白，气虚神涣，但是双目放光，眉宇高扬……” “我看你最近要发大财，但是有一场桃花劫，承惠三块钱，如果你多付一百，我告诉你这一劫该怎么过……” 季遐有些失望，摇头：“老板您想到哪去了？我现在被一个鬼魂缠上了身，能不能想想办法？” 老喜一惊，语调一下子变了：“鬼魂？什么鬼魂？” “我不知道才问你的呀，你该不会怕了吧？” “当当然不会，但这种事可有点超出我的能力范畴了……” 说着老喜要把手机还给小蓝，还催促着让她赶紧走，竟是连刚才的三块钱占卜费都不要了。季遐连忙喊住她：“不是，老板您等下啊，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老喜说道：“我怎么知道啊？鬼魂作祟是你自己说的，我又不是道士，我可不会除鬼。” “那你能不能看一看我家，有个黑影子总是会出现，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喜一愣：“黑影子？你不是说闹鬼吗？” 不知道老喜在在乎什么，不过季遐连忙说明了事实，老喜听后犹豫了起来，似乎又想答应了。 她同意帮季遐看一看房子，季遐便将整个防线通过手机给她看了。 于是就听到，老喜在屏幕那边嘀咕着—— “家具的朝向，好像没动过。” “你家也是真够乱的。” “风水也没差，确实也看不到鬼魂气……嗨，我就说，你这小子就知道危言耸听！” 季遐倒是并没有追问老喜执着于‘鬼魂’的原因，问道：“那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老喜沉吟了起来。 “我猜，应该是个小东西，不难对付。” “你抓一把面粉，洒在空气中。” 季遐家里没有面粉。“必须是面粉吗？” “别的也可以，灰尘类的东西。” 季遐抓了一个茶杯，用起蜃灰随手一抛，茶杯化作尘土，在房屋中弥散开来。 “别看屏幕，用屏幕的光线扫一遍房间！” 老喜说着，将旁边一支蜡烛对准了镜头，季遐就把屏幕对准了房间，屏幕当中透出了蜡烛的光线，从房间里扫过了一圈…… 起初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了漂浮在半空中的清晰的灰尘。 不过就在紫光晃到徐夫人身后时，季遐看到了一个清晰的人影。 “谁？！” 季遐连忙伸手握弓，而就在这时，徐夫人也反应了过来，先一步采取了行动—— 虽然黑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但是她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用手中的短剑突然刺出，锋利的寒光如同一道闪电。 刹那间，青丝飞扬、倩影如鸿，季遐甚至没看清她的动作，徐夫人就已经出现在了房间的另一边，将短剑重新收了起来。 而刚刚显出微妙形态的黑影被一剑斩断，中间出现了一道清晰可见的斩痕，然后化作消散的黑雾，当场崩碎消散了。 当然，季遐看得出来，它还没有‘死’。 黑影从空气中崩溃，却又重新聚集成了一团黑雾，飞向了房间中央的桌子。 季遐已经拿起了弓，一箭飞去，黑雾再次被射散，却又重新聚集了起来，然后钻进了桌子的抽屉当中。 “喔……原来如此！” 屏幕当中，老喜清楚地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事，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季遐问她：“怎么了？我们刚才击败了黑雾，但黑雾钻进桌子里去了。” 老喜说道：“没关系，就该这样，它的威胁很小，这很正常。” 她倒是没有立即解释，只是想了想，才说道：“这不是什么鬼魂，应该只是个小问题。” 季遐问：“小问题是指什么？我现在该怎么办？” 老喜说道：“你打开抽屉看看。” 季遐便走过去，一手拔出手枪，一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桌子的抽屉，看到徐夫人抱着剑跟了过来，才开始翻找了起来。 抽屉当中却不见黑雾，只看到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老喜抱怨道：“你家也太猪窝了，能不能收拾一下？快快快，不是这个，继续翻！” 季遐把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突然在杂物当中看到一个眼熟的东西，心中一惊，从下面捞上来一本书，却是那本上面有剑痕的‘泣血之书’。 正想着刚才的黑雾会不会跟这个阴间玩意有关，老喜却催促着： “不是这个，快，再翻再翻，我都快看到了，就是那个——喏，那张纸，拿出来看看。” 屏幕的那边，老喜不耐烦地催促着。 不过小蓝在老喜旁边听着，刚才的危险中也没有作声，此刻却惊呼了起来。 却见，季遐拿出老喜说的纸，竟然是小蓝的卖身契。 纸就只是一张纸，内容也是店里经过赎身、把小蓝的所有权卖给了季遐的说明，没有什么问题。 之前季遐看过一遍，此刻纸上的内容也没什么变化。 但是仔细一看，那些黑色的字仿佛活着一样，正在纸上微微颤动着。 看到这上面的异状，季遐总算了明白了：“原来这只鬼，是藏在契约书东西里的吗？” 又问：“要不我现在就把它给毁了？” “可以是可以，你解决掉这个东西，它就死定了，但是……”老喜反问道，“你会对付梦魄吗？” 季遐提议：“我可以用符文把它变成灰。” “不行。”老喜却说道，“对付梦魄有专业的办法，你不会就拿到我的店里来，我帮你解决，不然消除不干净。” 正文 第二三九章 阴魄 季遐点了点头。 毕竟已经找到了黑影的本体，接下来去门外也没有危险了，既然老喜说有必要，他也可以去一趟伊甸城。 不过季遐还是有些好奇：“梦魄是什么？” 老喜说道：“梦魄是一种阴魄，而阴魄自然是鬼的一种，比起阳魂来，阴魄一般比较弱小。” 季遐好奇：“威胁很小吗？它刚才差点杀了我。” “相对比较难对付, 但是实际上也不弱。”老喜却警惕了起来，“你别问这么多，把钱拿来就行，刚才咨询算命三块钱，帮你找梦魄四十块，提供办法五十块，总计九十三块，不讲价。” “你说好的八折……” “那是普通算命打折, 这阴魄不好对付，不优惠。” “好吧……” 事情紧急，被坑钱也没办法，不过季遐仔细一想……好像还算实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1000块钱的指针，这次的价格好像意外地很好接受。 季遐答应了。 结束后挂断了通话，季遐也没磨蹭，连忙带着卖身契的纸前往楼顶。 直接到达101，找到星运观测，一路上、卖身契当中的恶魔很安稳，没有再出来过。 这可能是‘梦魄’的特性，季遐就从窗户进去，就看到老喜正在等着，小蓝规规矩矩坐在房间角落，看到季遐进来，连忙站起身来：“四季……” “没事。”季遐摆了摆手，坐在老喜对面，把卖身契放在了桌上。 老喜接过纸，认真看了看。 “啧啧。” 她摇起了头。季遐问道：“大师, 您看这‘梦魄’……” “确实是梦魄。”老喜沉思着说道，“手段并不是很高明，我可以帮你处理。” 季遐想起了之前可规说过的情报：“难道是有人把它引到上面的？” 老喜却说：“不止……可能这个梦魄，本身就受到某人的操控，现在我们说话，它可能就在暗中听着呢。” 她问季遐：“你最近得罪过什么人吗？” 季遐觉得没法回答：“所以这东西是别人为了加害我，专门做成这样的吗？” “是的，该是个御魂士。”老喜说道，“至于这个梦魄，本身力量不是很强，但是很擅长隐藏自身，所以也不好根除，价钱嘛就要高一点了……” 季遐一惊：“还要额外收费？” “倒是不用，我看这是个契约书，你应该还有用吧。如果我用最简单的方法除梦魄，可能会让这张纸受损。” 季遐问：“也就是说，要把这张纸毁掉吗？” “也不用，不过你多加个十块钱，我帮你把这张纸完完整整修好。” 又是这种乘人之危的套路吗？季遐冷笑了起来, 虽然也不是很贵, 但这次他不会上当了： “不用, 契约书我不要了。” 小蓝在旁边欲言又止，季遐就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说道：“本来就打算要还你自由身，以后是只有雇佣关系了。” 小蓝说道：“我知道您的心意，但这是您出钱买下来的，无论如何都是个见证，我还是想把它留下来……” 两人你好我好，看起来场面有些令人感动，老喜翻了个白眼，本来准备要搞个套餐一二三、现在也没法说出口了，只能干巴巴地安慰道：“放心吧，东西弄不坏，给你们留个纪念不成问题！” “阿咛！过来！” 她往门外喊了一声，一个背着小挎包的小姑娘跑了进来，季遐认得她，这个小姑娘是上次送指针的那个学徒小姑娘。 “记得那种‘净毒’的方法吗？把这个东西处理一下……”老喜说道。 小姑娘面色一变，有些迟疑地接过纸张看了看。 “那这张文件会被弄坏呀？”她质疑道。 “那也没办法，客人不介意。”老喜催促道，“快点，做完了把地拖一下。” “现在就做吗？……”阿咛看了一眼季遐，“他还在呢。” “人家是客人，付了钱的，你怎么说话的？”老喜有些不了高兴，说着就抓她的肩膀，“快一点，就在这里。” 阿咛不快地嘟起嘴，又瞪了一眼季遐，然后从门口出去了。老喜叱骂道“你干嘛去？”，结果她只是拉了一块屏风进来，然后像是要哭出来一样，用力跺着脚来到了屏风后面。 咋回事儿啊？ 季遐觉得氛围不太对劲，不过考虑到自己选的是最便宜的档位，所以没有质疑，只是想着反正能处理好了就行：“要不我回避一下？” 结果阿咛钻进去就没了声音，老喜说道：“客人您随意，总之这边得稍微等一会儿，要为你净化梦魄，可能需要搞一个小仪式，请稍安勿躁……” 搞就搞吧，季遐老老实实钻出窗户等着去了。 窗户外的凉风吹来，看到远处一只飞过天空的大鸟，季遐沉思了起来，今天本来探险得好好的，结果回家碰到这事，本来的计划都被打乱了，而且又临时花了不少钱，也让自己本来就不富裕的经济情况雪上加霜…… 对了。 想到这里，季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打开手机，从背包里拿出一枚金币。 这当然是给游戏氪金用的金币，是用那口金箱子分解成的。 刚才季遐加工金箱子，一小时加工了四百多个仿制金币，效率不算很高，收益也普普通通——四百多个仿制金币扣掉若是拿去卖钱，能卖一百多块钱，考虑到工作量，差不多就是赚辛苦钱的程度。 只是这种金币交易量大，比做的装备好卖很多，总体看来又有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意思…… 当然，季遐之所以觉得收益低，还是因为这种金币做起来很费劲，与其浪费时间与力气在这里，不如直接去地下城多逛一逛。 不过现在想起这件事，季遐突然感到自己有了两个想法。 一个想法源自于刚才的工作心得—— 大批量制作同样的造物，可以使用一些额外的技巧来精简工作流程，这一点对于现代人来说还是很好理解的，那就是标准化的流水线。 哪怕是现在的工作者只有季遐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把重复的工作拆开，然后一项一项完成。 具体到金币的处理方法上，季遐一般可以分成两个步骤： 首先是把金箱子拆开，拆成大小差不多的粗制金币，由于轮廓差别太大，这些金币若是直接拿去氪金，大概只有30%的价值。 他可以用第二个步骤，再把这些金币进行精细化的修饰，达到一般仿币的程度…… 刚才出门之前，季遐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办法，而他已经把金箱子拆开了，剩下的半个箱子已经完全被拆卸成了粗制金币。 此刻季遐从包里拿出一枚，粗糙的金币被季遐握在手里，季遐闭目冥思片刻，松开手，粗制金币又被伪造到了差不多的地步。 当然，两步步骤合起来，实际上并没有省下太多时间，将时间分摊开来，最后节省的功夫也不过10%左右，并不能显著提升加工金币的效率，由于中间不必要的浪费，损耗白雾的速度反而增加了一些。 不过此刻季遐试了试之后，他突然眼前一亮。 取出一枚粗制金币，随手一弹，金币在半空中飞起，落回手中之后，一枚金币加工完成。 又取出一枚粗制金币，自己的脑海中胡乱思想着别的事，回头一看，金币又成型了。 季遐逐渐意识到了这件事的意义—— 虽然单纯效率来看，制作金币卖钱的效率不算很高。 不过制作这种物品本来就不怎么花费精力，季遐之前一边提防着黑影的袭击，一边也能弄出数百枚金币来。 至于以后，季遐完全可以提前粗制好金币，然后一边做其他事、一边分心二用，就是不知道不会不精神分裂。 当然这个办法也只是多提供了一条来钱的渠道，季遐记了下来，也同时产生了另一个想法…… 毕竟，他这样伪造金币，虽然没什么成本，但也需要原材料支持。 而想到原材料，其实有一个更简单的赚钱的办法…… 嘭！ 突然，打开着的窗户发出了一声闷响，吓了季遐一条……因为空间隔断，窗户里的伊甸城人无法直接进入窗户外的世界，但是透过迷雾，一些明显的声音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里面发生什么了吗？ 季遐突然惊觉，他解下黑弓，就钻进房里。 进入房间，就看到屋里乱成一片，扑克与塔罗牌从房间内飘落，充满神秘气息的刻星圆桌翻倒在地，一个黑色的影子悬浮在半空中。 季遐第一眼就看到了它，它显然就是在季遐家里出现过的那个黑影，它的身体轮廓虚幻不清，没有双腿，面目模糊，只有一只诡异的嘴巴勾起一个邪笑着的角度。 它是什么？ 季遐不知道，只知道它是敌非友，之前出现在家里的黑影怪物显然就是它了，但是它没有死，而且也并没有因为徐夫人的那一记刺杀而受到任何物理创伤。 既然是敌人，或许现在不该犹豫，敌人就要射杀。 季遐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举起弓，这一箭几乎瞬间就要射出。 不过季遐忍住了。 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这是‘快速开弓’的修行让他明白的道理。 对于弓术来说，要快很重要，同时却也要准，要让自己的战斗更有效率。通过昨天的实战经验，季遐自然知道了—— ‘快速开弓’不是一味求快，而是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开战的一瞬是对手最松懈的一瞬，‘快速开弓’就需要季遐灵活把握住这个机会，而在这个基础上，季遐必须保证自己的攻击能够真实有效…… 所以季遐迟疑了一秒，黑影注意到了他。 它的手中出现了武器，那是一把巨大的镰刀。 它张嘴想要说话，但是季遐开弓了—— 嘣！ 箭矢迅速飞出，如闪电般击中了黑影的手…… 或者说是类似于手的地方。 然后发出了清脆的鸣响声—— 弓箭无法射中黑影，它的身体本来就是一团虚无，这一点季遐之前就已经发现过了。 刚才若是唐突开弓，多半也会被直接躲开。 不过这一次，季遐射中了它的手，却准确地敲在了它握着的巨大镰刀的地方。 旋即，‘蜃灰’以镰刀的刀把为中心蔓延开来。 镰刀质量不错，没有被烧毁，但是黑影的手被腐蚀崩溃，很快就握不住手里的镰刀了。他就这样努力了一会儿，逐渐无法再握住武器了——镰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而蜃灰的效果有限，镰刀上的灼烧痕迹倒是很快消失了。 不过还没等黑影捡回武器，季遐已经走了过来。 “你究竟是谁？”季遐问它。 黑影在看着他，它的声音沙哑而恐怖：“我是一个探求者。” 下一刻，它看到季遐伸手抓了过来，上面带着危险的白光。 黑影摇了摇头，很平静地没有反抗，不过它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变淡变浅，然后化作数缕更加细微的黑雾，消失不见了。 这次，它彻底消失了。 虽然季遐从一开始就无法在弓目中看到它，但是通过肉眼，也能看到黑影彻底消散了，而他从回家开始，就隐约感到一股微妙的被威胁的感觉，这是‘弓术嗅觉’给他的感知能力，此刻也是第一时间就感知到了—— 那个东西消失了。 一地鸡毛，季遐看到小蓝躲在墙角，她看到季遐打败了黑影，便提醒季遐：“我没事，黑影是从屏风后面出现的，那边还有人！” 季遐倒也知道，刚才他出去的时候，老喜让那个叫做阿咛的小姑娘处理合同。 于是，连忙来到屏风后。 就见阿咛倒在地上，衣衫凌乱，倒是没有受伤。 不过她红着眼睛蹲在地上，看到季遐，又是一副悲愤欲哭的神色。 说起来…… 小蓝上前安抚她：“你没事吧？” 阿咛却瞪了她一眼，要从旁边走开，小蓝皱起了眉：“那张纸能请您还给我们吗？” 说的是拿在阿咛捏在手里成一团的卖身契，小蓝提醒了她一声，但是阿咛没有反应。 小蓝更加警惕了。 她试图质疑道：“说好的要把那张卖身契还给我们的，这是你的老师亲口答应的！” 正文 第二四零章 裂眦 阿咛哭着跑出去了……临走前把卖身契丢到了地上。 考虑到付了钱，她的态度当然很让人不快，小蓝便瞪了她一眼。 不过季遐从刚才开始就一脸古怪，也没有插话。 小蓝俯身要捡起卖身契的时候，季遐阻止了她…… “别捡了吧？” 小蓝不明所以，看向季遐，但季遐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只是回头掀开屏风, 看到了藏在桌子底下的老喜。 然后提醒她：“老板，鬼魂已经被我打跑了。” “说了不是鬼魂！” 老喜面红耳赤，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 却嘟哝着：“这个小鬼真是不讲道理，我本以为是个好对付小梦魄，倒是是小瞧了它……还好我技高一筹。” 那你既然技高一筹，躲桌子下是想搞什么啊？ 季遐在心里腹诽着, 老喜却丝毫不以为耻, 拍了拍身上的土。 “总之问题不大。”她申明道，“现在交易已经成功了, 刚才的梦魄虽然出了点意外，但是没我的话，你可弄不走它啊！” “知道，您的功劳很大。” 这也不是违心的话，不过季遐回头一看，小蓝捏着湿淋淋的纸张走了过来。 季遐咧了咧嘴，指着卖身契问老喜：“说起来……这份契约是怎么回事？” “别别别，脏死了，拿开。”老喜露出了厌恶的表情，看小蓝惊愕，补充道，“这可是你们自己选的，他要最便宜的方法，最便宜的办法就是这样了。” 小蓝反应过来了，大惊失色：“是……尿？” “就是童……童子尿, 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老喜满不在乎地解释，“一般纯阳童子尿对付阳魂，女孩的自然可以用来对付阴魄。” 季遐质疑道：“但是效果又不好, 你徒弟好像都被袭击了，难道这本来就是侮辱性质的除魔手段，让那个梦魄嫌脏而不会回到卖身契当中吗？” “怎么会呢，只是因为这次的阴魄太强了，如果是普通梦魄，一发童子尿应该足以解决，难道是小咛那丫头……”老喜嘟哝着说道，“算了，反正帮你搞定了，钱给我，总共九十三。” 老喜虽然态度强硬，有些好笑。 不过季遐也差不多明白了，她催着要钱，季遐就还是把账给她结了。 结束后她就急着开始收拾屋子，小蓝拿着湿漉漉的卖身契，看起来有些进退两难，扔又舍不得、不扔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迎上季遐的目光, 小蓝提议：“我觉得可以留个纪念……” “你拿自己卖身契当什么纪念啊！” 小蓝无奈，把卖身契放在桌上，结果旁边的老喜又骂骂咧咧, 说别在房里添乱，季遐只好操控尘土，直接将其切成了碎块，扔进了垃圾桶，这份卖身契也终于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转过身，小蓝用双臂拥住了他，并小心地避开了还没洗过的手…… 没感到很有冲击力，只感到很温暖——“谢谢你。” 小蓝在耳边说着话，老喜又在旁边骂骂咧咧着，说你们不帮忙就赶紧滚，在尚有些湿润的微妙空气中，环境因此变得有些令人尴尬，不过小蓝主动开始帮忙收拾屋子，季遐也加入了进来，老喜总算是满意了…… 倒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今天她确实解决了问题，价格也公道。 而这件事到此为止，也算是彻底揭过了。 季遐一边帮忙收拾屋子，一边和小蓝谈起了其他事—— “我下午没睡着，已经把招待页面做好了。” 小蓝跟季遐汇报工作，她不仅把网店的许可证办好了，而且还设计好了季遐要求的网店封面。 说着打开手机给季遐看了看，设计水平不怎么样，看得出她努力过了。 季遐并不介意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问道： “那开始有单子了吗？” “还没有，大概需要你利用人脉打一下广告。” “好说。”季遐说道，“不过这件事明天再弄，今天也不早了。我这边有个新的主意，需要你打理。” “是说售卖四级符文的事吗？我调研了一下，在app上卖二十块钱应该很合理，但是不一定卖得掉，在伊甸城的售价会比较低，均价十八元左右，我觉得我们可以先低价处理一部分……” “这个以后再说。”季遐扶起一面桌子，却提议道，“你帮我打听一下，伊甸城哪里能买到金子，价格如何。” “金？”小蓝疑惑，停了下来。 并打开手机里的一个文档，当场查询了起来，还问季遐：“为什么要收购这种东西？” “当然是为了赚钱啊。”季遐有些在意她的态度，“有什么问题吗？” 小蓝把一页文件展示给了季遐：“这是我拿到的经营指南，上面说了，金的交易在伊甸城受到限制的，只有小型餐具、金币代币与十三种电子设备有豁免权。” 季遐一愣，倒是紧接着恍然大悟——收购金币是为了大量制造仿币，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别人没想到这个办法了。 不过知道了这件事后，季遐的思路却更加清晰了。 刚才只是隐约了解到了利用黄金的办法，一种是自己手制金币，然后拿出来卖。 一种则是从原材料入手—— 金子本身价值不高，但也很稀有，或许他可以利用原材料赚钱。 当然，之前的季遐只是隐约想到了这个办法，具体计划还是不太清晰。 不过他没想到伊甸城金矿禁售，而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季遐反而大喜—— “那这样是不是说，我们业主就算有金子、也没地方去卖了？” 小蓝说道：“是啊，不过小区的交易app不受限制。” “那正好。”季遐说道，“小区业主经常能在地下城得到金箱子，你可以试试能不能收购到这种东西。” “他们有用吗？” “有用啊，过两天我教你鲁班术，到时候我们能把这种东西变成金币来卖，当然还能继续招其他学徒，刚好明天我要见两个伊甸城的工匠，到时候还可以考虑开个工坊。” 季遐说着，自己也打开了思路，他自己有别的事可以做，这种金币工坊并不一定很赚，但如果让别人帮忙就可以了。 而大规模生产的前提是原料价格要稳定，这个问题本来应该很棘手，毕竟季遐探索这么多天，也只拆了两个金箱子。 不过既然同区的业主没法来伊甸城卖金子，那问题就好办了——伊甸城的工匠很多，但同小区应该在短时间内都不会有什么工匠，如果能利用好这个窗口期，收购一些业主们在探险过程中找到、但是没有实际用途的金箱子和其他金器，足够季遐发一波小财了。 想到这里，季遐兴奋了起来，一把夺过小蓝手里的扫帚：“那就这样吧，你快去休息吧，顺便赶紧把求购挂好，记得要把价格压低一点……” “好的。” 小蓝点头就去了，没有再继续帮忙打扫，临走前季遐又交代了一句：“记得要匿名啊！” 小蓝再次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了，从入口离开了房间，季遐则继续帮老喜打扫店面。 或许是因为他主动帮忙，老喜一直刻薄的面目也缓和了一些。 “那把镰刀，本来是会消失的。”老喜突然指着角落里的镰刀，对季遐说道，“不过我用了些手段，让它固定住了形体，既然是你打落的，就自己拿去用吧！” 她指的是之前的梦魄掉落的镰刀，被季遐打落之后，梦魄消失了，镰刀却留了下来—— 此时的季遐倒是没明白她的意思，也没觉得这会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季遐接过镰刀，仔细看了看。 这把镰刀的外形是长柄战镰，长约三尺，虽然握在刚才的黑影手中时，可以感到明显与它是有实体存在的。 但是此刻单独拿着，却感到这把镰刀显然并不正常—— 它显然是虚幻的。 不仅表面看起来闪烁着金属光泽，却又隐约呈现出半透明的姿态。 而且非常轻巧，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若是用背包app，能够直接看到它的本质—— [魂：裂眦狩镰镰特性+25]（未激活） 刚好，季遐知道武器的‘魂’是什么东西。 他的星河之弓本身就是个器魂，而‘魂’没有实际形体。 为了能够正常使用，季遐特地铸造了作为宿体的黑弓，作星河之弓的载体。 这把镰刀也有器魂，或者说它本身就是一种器魂，它的名字叫做‘裂眦狩镰’。 刚才黑影显然是用了一种季遐不知道的手段，直接将‘裂眦狩镰’在现实中使用了出来，在战斗结束后，它本来应该会随着主人一起消失。 不过老喜是有本事的人，刚才虽然被吓得很狼狈，但也为了报复，把‘裂眦’固定了下来，然后直接送给了季遐…… 季遐得了好处，才知道它是这样一件宝物。 当然，季遐本来就对它有些兴趣，之所以打发小蓝提前离开，也是想讨论一下刚才黑影的问题…… “我想知道，它究竟是什么？”季遐问道。 “那盆花摔坏了，一并扔了吧。”老喜指挥着季遐干活，“你问刚才的黑影……如你所见，就只是个梦傀而已。” 季遐却问：“其实我不知道这个‘梦魄’究竟是从哪来的，我虽然得罪的人不少，但我不知道它们为什么要纠缠着我不放，还要对我下杀手。” 老喜却反问：“想知道？” 季遐试着怂恿道：“想知道，他砸了你的店，你想必也咽不下这口气吧？我帮你复仇。” 老喜点了点头。 “这倒是没错。” 不过她又说道：“不过我答案我没法直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话，那就掏钱占卜。” 这都要钱？季遐反问：“我是说，我找到这人能帮你出气……” “也好，那刚才说的八折就顶在这里用吧！我给你两个方案，第一个是我直接帮你找出幕后凶手，一千块钱，第二个嘛……” 季遐无奈，不过还是听了下去；片刻后，季遐离开‘星运观测’，指南针表盘上又多加了一根指针。 虽然隐约有种自己是被坑了的感觉。 不过这次的黑影来得莫名其妙，季遐也不知道它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谋害自己。 再考虑到，eireir后台颇硬，在没有违约的情况下，季遐也没法强行逼问她们卖身契的由来、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所以只能又买了个指针，效果是在‘梦魄’的气息出现在周围的时候、让季遐能够直接认出它的主人…… 当然，如果只是这枚指针，那其实也不算贵。 老喜讹人来得很熟练，不过这次只要了季遐五十块，打了八折才四十，确实不算很多。 不过季遐本来就穷得叮当响，因为这件事，也确实凭空增加了一大笔支出…… 却是因为，之前临时抽卡就费了不少金币。 刚才拜托老喜解决问题、最后安装指针，又花了一笔钱。 除此之外，季遐还遭遇了另一笔显然价值不菲的支出—— 那就是之前捡到的大镰刀。 大镰刀并非季遐所有，哪怕被老喜用她的手段处理过，也不会在前一个主人死去之前让季遐直接使用。 而所有器魂都会认主，季遐的黑弓只有他自己能用，这把镰刀‘裂眦’显然也一样。 所以季遐看到它是‘未激活’，现在就算拿到了这把镰刀，它也与一把割麦铁镰没什么差别。 老喜倒是当场就给他提了个主意： “这个好办，它既然认主，那把它的认主状态抹掉就好了，你可以去找个封印师，他们最擅长做这种事。” 刚好，季遐又有一个这样的现成的交易单子—— 离开星运观测之后，季遐来到熟悉的110号楼，来到神龙国际。 “你摆脱那只鬼魂了吗？另外昨天你托我办的事，我已经办妥了。” 见面后，可规拿着文件夹迎了上来，季遐便问：“破解手帕的事吗？” “是的，我已经跟对方商量过了。”可规说道，“因为你不愿意把东西交给他操作，目前有两种办法，一种是请人充当中介，然后当面交易，一种是利用‘黑箱’。” “黑箱是什么？”季遐问道。 “我不太清楚，大概是一种类似于前几天帮你买的‘兰若危画’的东西。”可规说道，“黑箱本身是一对透明的箱子，你和他能够在处于不同空间的情况下伸手进去，这样他可以在你的眼皮下操作手帕，而你也能随时看管着你的东西不会被盗走。” “哦……” 季遐明白了，倒是不置可否，继续问道：“对了，刚好我这边还有一件事，想请他一并解决一下。” 拿出‘裂眦’放在桌上，可规有鉴定本事，当然看得出这把镰刀的状态与价值，于是当场照了两张照片，就出去联系那个封印师了。 然后稍等了一会儿，可规就带回了新的消息—— “那位封印师阁下说他可以帮你抹除认主状态，但是你要付钱——他说破解器魂要比破解储物空间难，所以价格会稍贵一点。” 季遐追问：“定价是多少？” 可规却说：“目前的开价是五百块钱。” 正文 第二四一章 五湖四海 五百块倒也不算贵。 相比普通武器，器魂的价值不可估量，实际上在目前的伊甸城，没有能够合法买到器魂的途径。 若是能五百块抹掉这件器魂的旧主痕迹，当然是能赚的。 不过季遐想了想，还是没有答应这笔交易…… 首先是他自己并不用镰刀类武器，就算强行抹掉旧主、让这把‘裂眦狩镰’成为自己的器魂, 季遐自己也大概率不会用，将来恐怕还是要出卖或者转让。 而且除此之外，季遐也没钱…… 所以只能暂且先算了，并且在心里想着，好不容易获得一把器魂，再没钱处理的话，最后怕是要给穷没了。 当然明天的交易还是要继续，季遐打算到时候再跟那个‘封印师’谈谈。 而今天来都来了, 季遐又跟可规谈了谈接下来的生意的问题，可规在神龙国际工作，目前还没开始正式就职代理师，不过她对伊甸城的交易市场更加熟悉。 季遐跟她讨论了一下自己开黄金作坊的想法，倒是又得到了一些新的提议，比如说季遐除了买进材料、卖出货物，物品储存与运输也很成问题。 她建议季遐把工坊开在自己家、或者楼下已经固定下来的地下城里，但如果要开在伊甸城，安全、交通、资金周转与人手雇佣都需要钱，目前看来有些负担过重了。 还是需要钱啊。 季遐挠头，想着自己要不还是先把工坊开自己家得了。 说着也该走了，不过临走前，可规清点了一些之前拍卖的所得，并突然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上次你委托的失物调查，据说已经完成了。” 季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失物调查？” “你的手表。” 季遐想起这件事了。 昨天在海鸟酒馆，碰到了自己丢在花睆船上的那只手表, 东西不贵重，却把季遐吓了一跳。 季遐因为各种误解与顾虑，在看到那块表之后，不仅是怕对方是个骗子，还在隐约担心花睆、别把前天放在她船上的星盘和手机给弄丢了…… 当然，这件事现在看来，完全是季遐自己多心了。 不过关于那块表，季遐倒是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把表丢在花睆船上，结果表被一个男性龙人拿出来卖了，这件事应该确实是发生过的。 而这件事今天有消息了—— 他自己倒是没想着去直接质问花睆，但是昨天结束后，季遐给那追查失误的哥仨付了一块钱，让他们去按照铁匠铺老板提供的信息，去寻找卖表的龙人…… 当时的季遐确实很着急，今天的季遐倒是不在乎了，不过那个卖表的龙人确实已经找到了。 三个事务所的黑社会通过季遐留下的信息，把调查结果报告给了季遐的代理人可规，可规倒是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回事，便把事情直接报告给了季遐。 季遐问道：“找到的是个什么人？” “那三个人没有详细说明, 只说是个普通的乡下人。”可规拿出一张照片，“这是事务所找到的照片。” 季遐一看，好家伙，是个黄毛。 确切地说，是个杀马特…… 看起来染着时髦的发型，相貌也还算端正，但是目光涣散，精神萎靡，也有非常明显的异族特征——血红色的双瞳和结晶化的耳朵，与花睆一样。 “请问要如何处理呢？我让那三个人留下了此人的活动地点。” “就把他……”季遐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请过来聊一聊吧。不要动粗，客气一点，就说我没有恶意。” 季遐有些犹豫，不过可规并不是很在意这个人。 她虽然只是普通接待员，但也是居住在中层区的伊甸城正式市民，不会对这样一个可能都还没入籍的乡下人另眼相待。 结束后，被季遐特地叮嘱了几句，才发觉季遐好像很看重这个人，便让旁边经常合作的虎哥亲自出动，让他去协助找人了。 根据情报，这个‘黄毛’游荡在伊甸城下城区，居住地不详，但是是一个当地小型帮派的成员，找他需要些时间。 约好了在海鸟酒吧见面，季遐需要等一会。 于是季遐离开神龙国际，先是去eireir转了转。 当然不是单纯去玩的——之前，那个黑影来自eireir给他的卖身契，所以季遐想去确认一下黑影的源头。 结果去了之后，指针没什么动静，老鸨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似乎确实对‘卖身契’有问题的事完全不知情。 她生怕季遐对小蔓实施报复，拒绝季遐点小蔓见面，还告诉季遐： “当初小蓝的手续之所以能快速办下来，就是因为小蔓她跑前跑后帮忙，所以这孩子也是好心，她也希望你和小蓝能够幸福呢！” 季遐问老鸨：“所以这个卖身契，有多少内容是小蔓帮忙办的呢？” “百分之七八十吧？毕竟您当初没点专用的执事，所以很多事都是姑娘们代劳的，失误接待的事倒是不好意思，但小蔓真的对您没有恶意，后来也全靠她才能提前把手续办好，所以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再生她的气了，可以吗？” 老鸨完全不知道那份卖身契出了事，还在拿这件事邀功，试图化解季遐对小蔓的敌意。 季遐也没多说什么，只说要点小蔓过来陪一陪酒，老鸨警惕地拒绝了。 季遐又另外找了个别的姑娘，跟她打听小蔓的事，倒是顺利打听到了。 结果只知道，小蔓也是个普通姑娘，而且是乡下姑娘—— 她是个花女，各种条件都不算很好，所以之前并不怎么受欢迎。 只是因为前不久，一个区的窗外来客突然开始对花女产生兴趣，小蔓因而变得很有人气，现在也是店里排名前二十的热门姑娘了…… 打听消息的姑娘倒是不知道，她说的小区就是季遐的小区，甚至花女小蔓之所以会开始受欢迎，就与季遐在最初的攻略里提了一嘴有些关系。 叫来的姑娘察言观色，看出季遐并不怎么喜欢小蔓，又说了一些小蔓的坏话，但内容无非就是小蔓出身不好、举止粗陋、还是个花女。 季遐听了一会儿，感到自己是在浪费时间与钱财。 只凭这些情报，很难知道小蔓为什么要在季遐赎身的时候暗中使绊子。 聊着聊着就开始收菜、清手游的体力了。 后来失去耐心，干脆出门去逛别处了—— 虎哥那边倒是还没到，季遐又刚好在110号楼，就又去了一趟楼下的手机店…… “客人您果然回来了，‘炫酷潮玩’专区的设备果然会吸引你吧！快来挑选吧，最近《传奇霸业》活动促销，您如果想买一台，可以享受八折优惠呢！” 听起来有点套路，不过季遐确实是被吸引回来了。如今的他已经知道了这种手机游戏的好处，也知道了一些关于这种游戏的信息—— 这些稀奇古怪的游戏不仅比地球上的游戏好玩，存在的意义也因为这种奇特的互动机制而有些特别。 在伊甸城、在业主当中，有很多拥有资格的玩家什么都不做，就在利用这种奇怪的游戏赚钱做生意，似乎也是一种相当常见的谋生手段。 而对于季遐自己来说，剑娘给他的帮助也是实实在在的。单论实力，普通剑娘比不上她，但是这些剑娘有显而易见的价值——科拉达能帮忙开车，战斗能力也很强，徐夫人刺杀黑影的那一剑虽然没成功，当时看到也确实很惊艳。 “我是《刀剑少女》的玩家，我听说买合约机有福利码，不知道能不能补一份？” 季遐老老实实说了来意，导购小姐便笑容可掬地对他介绍： “哇，客人您竟然是个二次元！请这边来，《刀剑少女》是最近开服的二次元游戏，里面有很多二次元美少女，您如果立即购入，可以享受我店专属礼包，为您带来专属的二次元专属福利！” …… 季遐被她二得浑身难受，不过还是老老实实付了钱，他自己有了游戏，但是手机本来是小丑的，现在有点眼馋手机店的专属福利，特地买一部手机也是划算的。 十块钱买了一部手机，果然得到了礼包，兑换的时候在剑坊里看了看，发现自己可以通过手机、直接看到家里两只剑娘的情况。 钱德拉正拖着麻袋收集前两层的战利品，一边走着，一边哼着一段西域风情的小调。 徐夫人则在家守着，却也没闲着，在帮季遐收拾屋子。 剑娘真好啊！季遐看着咧开嘴笑了起来，注意到旁边导购小姐礼节性地陪着笑，才连忙收敛起表情。 不过……这个世界，其实本来就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季遐心里想着，倒是又认真研究了一下这个‘炫酷潮玩’的其他游戏。 当然，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用了—— 刚才黑影被消灭之前，季遐是想过多找点抽卡手游，召唤一些剑娘之类的手下帮自己护法。 比如说……在人气排行榜上，与《刀剑少女》差不多的有不少，比如一个叫《战争连队》的，好像可以养成一些精通热武器的二战步兵来作战，一个叫《黑枫学院战斗部》的，可以召唤一些和剑娘差不多、精通各种超自然能力的锥子脸男人。 除此之外，还有些别的游戏，显然每一种都有各自的好处，射击游戏能白嫖枪械弹药，冒险游戏能和地下城一样产出宝物，大型rpg甚至能从中学会一些能在现实中使用的奇特技能，还有花睆玩过的那个《传奇霸业》，好像确实是目前排行榜上人气最高的游戏…… 如果有钱有时间，倒真想多买点一起玩，季遐心里想着。 可惜现在没余钱，而且黑影也被赶走了，如果玩得太多，反而得花钱花时间经营。 倒是最后通过导购小姐的介绍，季遐下载了个‘玩家社区’app，意外地很重要—— 虽然不见得有什么用，但是季遐也是现在才知道，这个‘第三宇宙’有个官方论坛，有‘好运账号通’就可以登录。 这个app特殊的地方就是，它竟然是不分区的——所有窗外来客都能登录这个app，里面的人只要有自己的‘好运账号通’就可以发言。虽然里面的发言会受到严格审查，如果与游戏无关的话会被删帖封号。 但是季遐之前他接触过的所有通讯app都是仅限本小区的人互相交流，这个app还是他碰到的第一个例外。 所以离开手机店之后，季遐来到约好的海鸟酒馆。 在面前桌上摆了一杯‘五湖四海’，自己却拿着手机，在认真翻游戏论坛的帖子。 论坛上只能讨论游戏，季遐点开了一个叫做‘公测剑娘节奏榜’的热帖…… 正在看着，酒吧门被推开，几个人走了进来。 还是昨天那壮汉三兄弟，还有带路的虎哥，不过他们来的时候，陪同着一个男性龙人。 龙人就是季遐要找的那个小黄毛了…… 虽然是个小黄毛，但也确实长得不算丢人，看起来人高马大，相貌不错。 但是又烫着流里流气的金发、遮住了半张脸，穿着挂满装饰铁链的衣服，确实是一副时尚过头的装扮。 而比起之前照片里的形象，此刻亲眼看到，他整个人的形象更加邋遢，不仅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而且还呈现出一种不太干净的油腻质感，看起来脏兮兮的。 “老板，这人就是你要找的小偷。” 虎哥率先出去了，壮汉头领拉着男性龙人来到季遐面前。 男性龙人显得有些不太乐意，但是三个壮汉与虎哥都是他不敢反抗的强者，对于他这种明显处于小混混生态下位的乡巴佬来说，现在确实不太敢说个不字。 季遐戴起白面具，隔着眼孔看到了他与花睆相似的鲜红竖瞳，皱起了眉。 “我不是说了不要勉强的吗？”季遐反问。 壮汉头领着说道：“哪里，他是自愿来这里的。” 龙人的表情显得不以为然，不过还是没敢抗议，季遐看在眼里，对壮汉头领说道：“我事先说了要招待他，你们真是胡来。” “抱歉啊，我们搞错了。” 壮汉头领陪着笑，规规矩矩地给龙人道歉，比起上次，这回他们似乎违背了季遐的意思，但是说话的时候却不慌不忙，显然已经很适应这种唱完黑脸老实服软的套路了——而之前故意粗暴对待龙人显然也是套路的一环。 而经过这样一出小矛盾，龙人显得松了口气，哼了一声，很高傲地没理道歉的壮汉头领。 再看向季遐的时候，酒保把另一杯提前点好的‘五湖四海’放在了他面前，龙人脸上的戒心终于完全放下了。 他主动提问： “你，你是天人吧？你的这些部下也太蛮横了。” 正文 第二四二章 小钱塘 “还想喝什么就自己点吧。” 季遐将双手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对小黄毛说道：“我确实是天人，你可以叫我四季长青。” 龙人说道：“我是小钱塘，是黑锋帮的人，您找我做什么？” 季遐反问：“黑锋帮是什么？” 小钱塘挺起了胸膛：“当然是伊甸城东的黑锋帮，比较新兴的实力，你没听过也正常。” 旁边的壮汉头领却拆台道：“是个街头不入流的小帮派。” 小钱塘怒道：“还不是你们天天事务所, 就知道在别人地盘上为非作歹。” 壮汉头领摇头：“伊甸城可不是你们的势力地盘，我们要不管着点，你们早被城治员赶出去了。” 小钱塘急得跳了起来：“你瞧不起黑锋帮，难道瞧不起灯影会吗？灯影会的老大跟你们事务所平起平坐！” 壮汉头领笑了起来：“是是是。” 又对季遐解释：“这个灯影会是他们那个黑锋帮的上层堂口，在伊甸城东很多店铺看场子，跟咱们事务所是同一个投资人的关系。” “哦……” 季遐点了点头，知道这个小钱塘的身份了, 来历倒是有些说头，但小钱塘自己是堂口下小帮派的外围混混，也确实是个普通得不得了的进城小青年。 既然并不特殊，季遐就直问道：“我是特地拜托事务所找你来的，前两天你往铁匠铺卖了一块手表是吗？其实那是我的东西。” 小钱塘一愣：“这，这怎么会，我是合法途径拿到的，那是我自家的东西。” “你自家的？你家有人是巡女？” “我妹子是。”小钱塘坐直了身子，“该不会是我那妹子偷你的吧？我可不知道。” 季盯着他问道：“妹子是什么意思？” “就是妹妹，不过也不是特别亲，”小钱塘舔了舔嘴唇，解释道，“我家是她的恩人呢，不过她要是偷你东西，我就不太清楚了，毕竟她自己在外面工作。” 季遐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壮汉可以走了，顺便赏了点小费, 三个天天事务所的办事员便快快乐乐地离开了。 然后季遐看向小钱塘，小钱塘倒是有点紧张。 不过季遐拿出手表放在桌上, 对他说道：“倒也不是偷东西，这表是我留她船上的，她帮了我不少忙。” “嗨，原来是这样，”小钱塘露出牙齿笑了起来，“我那妹子还不错吧？她可是我家带到伊甸城来的。” “我听她说过，你是他的堂兄，你的父亲是她的舅舅，你家对她有恩情？” 小钱塘回答：“是啊，她来伊甸城全靠我们。” 季遐倒是没有回答，似乎在沉思什么，并且顺便开始抛接金币了。 小钱塘很有兴致，主动问道：“你在抛的是不是第三世界的金币？” “确实，你知道？” 小钱塘猜对了，笑得很纯真：“当然知道，我们老大有个能偷菜的手机，据说能搞出仙果来, 听说还有更高档的，但那得有钱人才能接触得到。” 季遐却问：“你想玩吗, 我帮你办个。” 说着季遐把那台《刀剑少女》的手机丢给他了……手机是刚才季遐买来拿福利的, 现在福利码也拿到了，手机没啥用，刚好可以怂小钱塘去玩。 小钱塘也不客气，高高兴兴地接过手机，但又苦着脸：“我没钱注册呀大哥。” 说着，颇有些期待地看着季遐，季遐一翻手，手中呈着几枚金币，小钱塘的双眼亮了起来，季遐却收回手，说道：“我虽然金币不少，但也不会随便送人。” 小钱塘目光热烈：“大哥您说，你想让我干什么都行。” “这么几块钱，不用大惊小怪，我也可以直接送你。”季遐摇了摇头，“你和我是第一次见面，我是为了答谢她才送你这些东西的，这一点你要记清楚了。你回去要跟你妹子好好相处。” “好好，我家你放心。”小钱塘拍着胸脯保证，然后抓起旁边的‘五湖四海’咕嘟喝了一大口，继续吹牛，“我小钱塘别的不行，对妹子没得说。别人从小敢欺负她一根寒毛，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可以，酒保上酒。” 季遐笑着招呼，并把金币放在桌上，小钱塘连忙把金币接过去，充值光芒闪过，季遐看到他的屏幕进入了游戏。 “我草，游戏开始了！这是宣传里的那个女人，第三宇宙牛逼啊！” 小钱塘高兴地喊叫着，他也不嫌丢人，季遐坐在他对面，一边摇头，一边看他耍宝，大呼小叫…… 其实季遐是有些失望。 自从知道花睆是个龙女后，始终觉得不该如此—— 在他看来，花睆并不是他人说的所谓‘品格低劣、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也始终觉得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虽然昨天看到表丢了的时候确实有点慌。 但是后来的事证明了季遐是想多了，他又重新怀疑了起来。 只是现在看到这浑人小钱塘，季遐算是知道了，看来花睆只是特例。 所以本想跟这小钱塘好好相处一下。 而现代的季遐还是需要一些人手，这小钱塘既然是花睆亲戚，相对而言也算知根知底，若是他肯好好干活，季遐愿意帮他一把，就像小蓝一样。 但是现在看来…… 他能做什么？难道要把他雇来玩游戏？ 算了算了。 季遐放弃了这个想法，暗自叹息。 不过他看小钱塘用季遐给他的手机玩《刀剑少女》，玩得很认真…… 小钱塘新注册了账号，然后进入了游戏。 他大呼小叫着看完了无聊的序幕剧情，打过新手教程的时候高兴地跳了起来；很快就到了抽卡，抽到了新手必中的杜兰达尔的时候，小钱塘发出了恐怖的大吼声。 “我草！我草！杜兰达尔！” 季遐被他吵得头疼欲裂，便一招手，小钱塘手里的手机就被空气中的灰尘牵引，从小钱塘手里飞了出来，回到了季遐手中。 “啊哥，四季大哥，我错了，我不大喊大叫了。” 小钱塘如梦方醒，讪讪地垂下双手，不过季遐把手机放在自己手边，没有立即还给他。 “你太吵了，这个待会再给你。”季遐说道，“另外你没体力了，拿着也玩不了，结束后还给你，在那之前先聊会天吧。” “好好。” 小钱塘终于坐回到了，这才勉强冷静了一点。 季遐看他终于清醒了一些，就说道：“刚好碰到，我们聊聊吧。你好像很喜欢刀剑少女，你之前听说过？” 小钱塘又兴奋了起来：“当然，我们平日里会了解很多游戏，没事就在手机上看人直播，只是自己没机会玩。” 季遐问道：“你对所有游戏都很了解吗？” “也不是。”小钱塘说道，“我关注刀剑少女更久，这游戏我从公测前就在关注了。” “为什么呢？你不关注人气最高的《传奇霸业》吗？或者同类型的《秦枫学院战斗部》？” 小钱塘嬉皮笑脸地说道：“传奇霸业太土鳖了，矿老板才玩。秦枫学院是腐女才玩的，刀剑少女才适合咱们老色批玩家！” 季遐反问：“哦，看来你很懂女人啊。” 小钱塘如数家珍地说道：“那当然，刀剑少女的节奏榜我期期都看！t0昆石两环境，t1湛绿赫咎四方大爹，t2t3特化卡按需上岗，钱师傅和腿师傅万年下水道！” 季遐却说道：“既然你这么懂女人，我想知道一个女人的信息，有些问题要问你，你答得好了，我按照海鸟酒馆的规矩给你钱。” 小钱塘大喜：“好啊好啊，我要折算氪金的金币！” 季遐点头应允：“你所在的黑锋帮和赤金会我确实没听过，但你们灯影会在城东看场子，eireir你知道吧？” 小钱塘挠了挠头：“知道，eireir就是咱灯影会在罩的。” “果然。”季遐若有所思，“你去过吗？” “我才不去那种不干不净的地方。”小钱塘嗤之以鼻，“我有钱就买游戏机了。” “轮不到你？” “呃……其实是的。” 季遐追问：“你们老板是谁？” 小钱塘说道：“我们老大是DC区的仙海哥。” 季遐摇头：“不不不，我是说背后的老大，投资人，大老板，大后台……这种。” 小钱塘不确定地说道：“你是说……赛琉璃？东城的赛琉璃家，据说是白道的大佬。” 季遐又问：“白道是什么？” “就是有钱呗，是个大家族，产业很多，家主是市政府的客卿，还是白道组织‘群英汇’的牵头势力。” 季遐倒是没听过这个赛琉璃和‘群英汇’，不过小钱塘一说他也差不多懂了：“是个贵族对吧，也就是说，eireir的后台是这个赛琉璃。” 小钱塘眼巴巴地求证：“这样可以吗？” “可以。”季遐把刚弹起的金币丢给他，小钱塘欢天喜地地接住，“四季哥啊，多给点呗！” 不过季遐却紧接着又问：“别着急，我刚才说了，我要问的是一个女人。” 小钱塘连忙问道：“谁啊？” “是个eireir的普通陪酒女，她叫小蔓。” “哦……要问关于哪方面的？” 季遐斟酌着说道：“暂时还不好说，这个女人是eireir是普通档次陪酒女，但她有一些特殊的地方。” 小钱塘疑惑地看着他：“什么地方？” “我也不太说得上，所以才要打听消息，关于这个女人的，你知道的都可以告诉我，你也可以在你们帮会里打听一下，我事后给你报酬。” 小钱塘却摇头：“帮里的人大都……去不起这种场所，而且风俗店一般管理很严，不会让我们看场子的人撩拨店里的姑娘，这个恐怕不太成。” 他提议道：“您如果需要盯梢的话，我帮你去盯着那个女人，不过她毕竟是有背景的，我也不太敢直接动粗。” “好吧……那这就算了。” 既然如此，就只能作罢了。 季遐倒是没有抱有太大期待，毕竟他虽然猜到小钱塘的这个帮会可能与eireir有关，但是他现在想知道的是小蔓暗中使坏、并且偷偷给卖身契加料的事，但要知道真相，也不一定能够指望小钱塘这样一个底层的小混混。 而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还有点事，你就自己玩吧，以后有了这个账号，去城外做点佣兵活计，听说也不算危险，若是自己机灵一点，再好好经营你这账号，以后飞黄腾达也不是梦，就别整天麻烦你妹子了。” 季遐交代了一句想走，顺便把刚才许诺的四枚金币也交给了小钱塘。 小钱塘收下钱，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眼红了起来：“嗳，四季哥您要问那个女人，我可以帮你去问。” 季遐婉拒：“你刚才不是说不行吗？不用问了，我也就随便说说，结束后你记得事后别把这件事说出去。” 并且顺便把手机也交还给了他。 不过小钱塘这次没管手机，坚持道，“那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都能做，随便什么都行。” 又说道：“这次您来伊甸城，我都没孝敬下您老呢。” “我不需要你孝敬。”季遐反问，“你想说什么？” “六块钱的首冲，还缺一块……” 季遐哭笑不得，给了他三枚金币，却见小钱塘的双目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怎么了？你玩你的游戏去吧。” 季遐有些不耐烦了，但是小钱塘眼珠骨碌碌转着：“我这还有事呢。” “什么事啊？” 小钱塘显然是在乱找理由，季遐本打算不管他，结果小钱塘说道：“我……呃……跟我妹子有关的，这个你总感兴趣吧？” 他说着，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突然拿出一张蓝黑相间的卡片：“这是她家的门禁卡，您别误会，我是最近手头有点紧，没地方住，就一直在她家蹭沙发呢，我家对她有恩，而且是亲人，她家我就日常住一住。” 季遐有些听懂了：“你是想要一套房子？” “也不是，我这啥都没做，哪好意思跟您要东西呢。”小钱塘搓着手说道，“但您想要女人，我那妹子其实也挺好的，她虽然被出身拖累，但也多少有点姿色，也算是咱村村花了，您要对她有想法，我能给你帮忙，您看……” 正文 第二四三章 乡俗 小钱塘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并没有说明自己的真实意图。 不过他摆弄着手里的门禁卡，却在表达某种‘你懂得’的意思，这让坐在他对面的季遐依稀有些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了…… 并且忍不住反问道： “小钱塘，你这是犯罪啊。她是你妹子，你拿门禁卡给别人？”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小钱塘却解释道, “被您这种大老板看中，那当然是她的运气。不过咱们乡村讲究个明媒正娶，我是他哥哥，自然能够做这个主。” 季遐疑惑：“你拿个门禁卡，怎么明媒正娶啊？” 小钱塘说道：“娶亲嘛，就按习俗来，您拿点礼物，我这边把她送您府上。” 季遐听懂了：“你这是绑架吧？” “不是绑架，咱老家都这样的，虽然这边是在伊甸城了，但习俗就是习俗嘛，也是为了她好。” 季遐没法理解：“她要不愿意怎么办？” “您这么有钱，她怎么会不愿意？这比她开那条破船有前途多了。当然我们也不收你太多钱，只要一百礼金就可以了，也不比正规店铺贵，您看怎样？” 季遐没有回答。 小钱塘就主动劝说道：“大哥您别嫌咱们市侩，咱乡俗就这样。我看您又不嫌弃乡下人，那咱妹子肯定比大多数城里的美女好看。” 又补充道：“而且咱们这价格也不讹你，城里那些女人净是些妖艳贱货，会所的女人就更不好了，不干不净的, 有的还不老实，净记挂别人。” 小钱塘尽力描述着他的意图，说开了之后, 语言也逐渐变得露骨了起来。 “我家这个可是懂礼数的纯洁姑娘, 绝对不给你戴绿帽子, 品行也非常好……对了, 您该不会嫌弃她偷过你东西吧？其实那块表是我骗来的！” “她在船里找到了表，本来好像说要还回去。” “我刚好碰到，说表是我丢的，她才把表给我，这件事完全是我的错，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以后她要是进了你家，就是你家的女人了，绝对不会乱动……” “够了。” 季遐听得不耐烦了，看着他问道：“说来说去，你就是把她当货物来卖的吗？记不记得刚才说过的话？” 小钱塘满不在乎地说道：“一码归一码嘛，我这帮她定亲也是为了她好，你要真跟她成亲了，你会好好待她的吧？那不就结了。” 季遐给气笑了：“你跟我第一次见面，听我说喜欢风尘女，就知道我会好好对待你妹子？” “嗨呀，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吧！是不是男人呀四季哥？” 季遐叹了口气, 终于不再说话了。 却紧接着抬起双眼, 眸中露出威压—— ‘弓术味觉’的真道技巧利用‘支配诡舞者’的符文威力, 季遐向小钱塘施加了一些恐怖的威压。 这种威压对大多数敌人没什么用，但小钱塘意志涣散、实力很弱，被季遐瞪了一眼，脸上浮现出了恐惧，从刚才开始的狂热神色逐渐平息了下来。 他挠了挠头，讪讪地说道：“我就随便说说，不想要就算了。” 看季遐目光不善，便补充道：“我对我妹子……就只有这一次，这件事也只对您提过，以后我不会做了，当然您要是……” 看季遐目光越发不快，连忙住了口。 “您不高兴，我这就走？” 说着，看向桌上的手机，却有些恋恋不舍，然而季遐不为所动。 小钱塘哭丧起了脸：“对不起，我真的会好好爱惜我妹子的，刚才那是鬼迷心窍，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一不小心就脑子发瘫了。” 他耷拉着头，像是一颗蔫了黄叶菜。 说着站了起来，却又双膝一软，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季遐操控着尘土，将他压回了椅子上。 季遐两度使用能力，小钱塘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这样好像确实是不对的——至少季遐确实生气了，而他并不敢招惹季遐这种‘大人物’。 小钱塘斟酌着话语，心里琢磨着自己该怎么解释这场‘误会’…… 不过季遐对他说道：“你是个浑人，就不跟你说大道理了，你要记好我的话，不然这个东西的下场，你要记得。” 小钱塘只见面前酒杯咯嘣作响，出现了裂纹，然后突然碎爆，酒水洒了他一身。 此刻的小钱塘当然不敢再心存侥幸，不过季遐又说道：“不过有一点我倒是看出来了……” “你还真是喜欢这种东西啊。” 季遐拿起那部手机，手机上还停留着刚抽出来的杜兰达尔。 小钱塘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季遐问他：“想不想要？” “……”小钱塘咽了口唾沫，“听您安排。” “你为了虚拟女人，把自己妹子都要卖给别人，我看你该治一治了。” “是是，我一定改正。” 季遐却严肃地说道：“自己改正不算，你要接受正经治疗，而要治疗虚拟女人的毒……” 小钱塘诚恳地说道：“我听您的。” “当然要用正经女人来治疗。” “刚好，那个女人的事可以交给你……未来一段时间，你要定期去风俗店，就找我说的那个花女吧。你从头跟她培养感情，定期向我汇报，如果顺利的话，我就把手机还给你，做得好了我还帮你氪金。” 小钱塘目瞪口呆：“我去不起风俗店，这钱……” 本以为季遐会说“我全包”，结果季遐却说道：“这得你自己想办法，不过我这刚好还有一笔交易，能给你一大笔活动经费。” 小钱塘双目燃起了希望：“您说，我一定干。” 季遐喝了一口酒，却悠悠地说道：“你把你妹子卖给别人，还丝毫不顾她的意见，我看你这人确实有点不靠谱，以后你不能这样做了，我也不能让你这样做。” “您放心，我发誓我不乱来了。” “至于你说的乡里娶亲乡俗，跟我原来那个世界倒是有点像……当然这个不重要，而且你的手段无论如何都太卑劣、太不可取了。” “您说的是，我知道错了。” “但是你要把你妹子卖给我……” “不敢了，我绝对不敢了。” 小钱塘连忙表态，使劲摇头，半黄的头发摇得飞了起来。 不过季遐却笑了起来。 “我也没说不要啊？” 正文 第二四四章 收购与竞价 当天晚上，季遐回家之后，家里的一切都已经整理好了。 徐夫人帮季遐收拾了混乱的家里陈设，季遐穿越过来后逐渐乱成猪窝的房子终于有些人样了……甚至刚进去的时候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杂物收集到了房间的一角，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就连季遐做工的试验场也被腾了出来，旁边放了一条毛巾。 在擦得一尘不染的桌边, 钱德拉与徐夫人正在等待着，看季遐回来，徐夫人恭谦地站起身来。 钱德拉则刚回来—— 徐夫人收拾房间的时候，她拖着麻袋去了地下城。 季遐倒忘记跟她交代了，有些东西用不着全部拿回来的。 不过她就老老实实跑了七八趟，把东西全部搬了回来，连那些没什么意义的饮用水和废物兵器也没嫌弃…… 季遐回家的时候, 她累得浑身是汗，一边用手掀开装饰着宝石的繁厚的长发、并用一块板子扇着风, 一边对季遐说道：“你可真是个不负责任的剑主大人，让人家做这么累的工作，还自己一个人走了！” 徐夫人上去帮她擦汗，兰花的香味钻入鼻孔，季遐也没忍住多看了她几眼，钱德拉又有些神气了起来，脸蛋有些发红…… 时间也快到了，临走前，季遐热了烤肉，开了些饮料款待她们。 徐夫人吃了一丁点就不吃了，倒是钱德拉还挺能吃的，吃过后她很高兴, 对季遐的评价也上升了一阶：“这还差不多！还以为你是个打发剑使收破烂的差劲剑主，没想到款待人的技巧倒是很有我家乡的风格！” 季遐好奇：“你家乡在哪？” “我是由你创造的剑娘，但我诞生的资讯来自地球, 资讯由来之处自然是家乡。” 季遐点了点头, 他也知道这些剑娘本身并不唯一，在游戏中创造出来之后, 已经变成了独特的个体，但却有一个预先设置好的模板…… 就像是克隆人一样。 而克隆人也是人，这些剑娘现在看来，一方面确实会受到游戏规则的限制，一方面也会符合‘剑娘’的身份，有一些特别的身体特征、以及常人不具备的战斗能力。 于此同时，也都是漂亮可爱的年轻女性…… 刚才在论坛，季遐不仅看到了这些剑娘用作战斗同伴的‘节奏榜’，还看到了一些别的讨论信息。 比如说好感度不够的话，对剑娘毛手毛脚可能会被打，但是好感度高了就不会。 而要迅速提升好感度的话，只能氪金送礼物，通常会被认为是不划算的—— 毕竟对于有能力的贵族与天人而言，想找个女人作为伴侣并不困难，这些游戏反倒是拥有一些别的用途，而若是与游戏里的重要角色过于亲密、搞出个孩子来，也多少有些拖乱自己的发育节奏…… 当然也确实有人会送氪金礼物、或者用其他办法提升好感, 但这通常只是为了与同伴拉近关系、以便在战斗中更好地进行合作。 若只是找个生活伴侣的话,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 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季遐这样想着，若有所思，和剑娘吃了些东西。 又给游戏里的科拉达姐妹、还有其他出不来的剑娘也一起带了些宵夜。 徐夫人和钱德拉回去之后，季遐就自己开始做工，小蓝的网店开好，已经接了一些单子了。 可惜单子还是不多，所以白雾的大头还是用在了别处，季遐一边玩手游一边抛硬币，不知不觉间，那口巨大金箱子被季遐拆得差不多了，倒是小蓝那边拉上广告，已经在地下城收集了一些金制品。 其中大多数是用钥匙开过、拿走了里面东西的金箱子，小部分是一些其他的金质器具。 这些东西对其他业主没有任何用处，也没法拿去伊甸城交易，但因为是金子做的，业主们很多都会带回家几个放着，然后逐渐发现没用、却又舍不得扔。 所以意外地，这种东西的保有量其实很高。 当然，因为小蓝开出的收购价很低，收购量很大，又匿着名…… 不少人开始怀疑，这种东西会不会有些别的用处。 甚至有人用稍高的价格竞购，引发了一些混乱。 不过小蓝认为这些人会在短时间内迅速放弃，现在也用不着特地抬价，让季遐不用担心，而即便如此，小蓝已经收购了不少黄金。 等到今天季遐用完白雾开始冥想的时候，他已经手搓出接近一千枚金币了，拿到游戏里能氪两个648，若是直接卖钱，大约能卖出两三百块钱，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 只是因为收购金材太顺利，季遐自己的加工速度完全没能跟上小蓝收购便宜金器的速度，只是因为现在没有足够的资本开那个‘金币作坊’，所以只能暂且搁置下来，作为一个消耗白雾的合理途径，先自己做一做再说。 冥想过后，已经到了后半夜——今天的冥想收获不大，只得到两件普通武器的图纸。 结束后，季遐迫不及待地进入梦境，然后来到了今天的梦中，见面后，小蓝打着呵欠给季遐汇报工作。 她已经忙了一天了，季遐看她很累，就让她去休息一会儿，小蓝也没跟他客气，躺在季遐的床上开始睡觉了。 巡女倒是还没来，季遐闲着也是闲着，先自己练了练弓术。 今天花了不少钱，都快周转不过来了，自然没闲钱去买其他的境府危画。 还好昨天留了石从武一命，今天季遐可以继续去挑战‘石从武’。 虽然无法交流，但石从武是用弓的高手，季遐上次与他交手就收获不浅。 刚好，今天季遐又有心得—— 白天的时候，季遐两次在使用‘快速开弓’的技巧时有所收获，一次是与暗道前的纵风鸟人交手，一次则是在星运观测的店里对付那奇特的‘梦魄’时偶有所得。 现在看来，这两个敌人也许确实是与季遐差不多、或者说差距不是很大的敌人。 虽然战斗都结束得很快，但是季遐确实在战斗中有所收获，他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快速开弓’已经很完善了，但还有一些小问题需要补足修改。 之前，季遐感觉到了这个‘小问题’的存在，但是未能自己归纳总结出来。 刚好回到梦里，季遐收拾好装备，准备好道具，打算再去挑战《石从武》试试看。 正文 第二四五章 同归于尽 进入画中，黑雾迎面而来。 似乎预示着一场艰难的战斗即将爆发，带来一场漫长而艰苦的考验与折磨。 但季遐在进入画中的一刹那，就果断地拉开了黑弓。 他当然已经意识到了。 通常人的印象中，实力相近的对手意味着双方都奈何不了彼此，意味着漫长而危险的战斗。 但是对于季遐目前的战斗方式而言，强弱胜负只在瞬间。 上次只是因为一瞬间的判断失误, 被石从武打得狼狈不堪，让季遐一度信心受挫，以为自己是不是错估了实力，有可能介于‘乌获’与‘力黑’级之间的石从武比他强出很多。 但是回头一想，也能想到。 就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或者在高空走火圈钢丝一样—— 若是能够赢，那必然能赢得干脆利落、无比漂亮。 若是实力不济、或者运气不好, 或者只是一瞬间走神, 就会出现差之毫厘、被打得找不着北的情况。 而这便是季遐如今的战斗风格——胜负往往只差一点点，因此产生的却是一边倒的胜负优劣。 上一次季遐被打得很惨, 而到了今夜，季遐已经有所成长了。 他已经快了一点，也同时准了一点。 虽然只是一点点而已，但是在战斗开始的一刹那，季遐就进入了状态—— 上次他麻痹大意，刚进去还没看到敌人，就被一箭穿喉。 这次季遐落地之后，果断撤步一躲，一根箭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 黑雾中，季遐倒是没有直接看到敌人的位置，不过他通过弓目看到了，对手已经举起了弓，将第二根箭对准了他…… 嘣！ 嗖！ 电光石火间，两根箭交错飞过。 季遐胸口中箭，直接被利箭贯穿而出。 石从武刚刚松开弦，也未能及时躲闪。 利箭从它耳边飞过，直接切断了它的半个耳朵，然后呼啸飞过。 胜负已分。 当然, 话虽如此，真正的胜负却也并没有决出来。 毕竟战斗结束得很快，瞬间的箭矢交错，双方本该是同归于尽的结果。 却因为季遐自己在梦境中不会死亡，而他在最后关头，将箭稍微偏了一点角度，只是让箭擦着石从武的耳边飞了过去。 当然，战斗也没有因此而直接结束，看起来像是双方谁都没事一样，季遐马上掏出提前准备好的‘返魂香’，回去的一刹那，还在担心着，如果石从武纠缠过来的话该怎么办。 不过还好，也许是感受到了刚才那一瞬间的杀机，石从武放下弓，没有立即返射。 等到它理解了目前的状况、重新举弓时，季遐已经闻到了返魂香的味道，从这片空间中消失，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梦中。 战斗结束了。 小蓝回头问了一句：“没事吧你？” “没事。” 季遐随手拧开了一瓶饮料, 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咕咚咚喝了两口, 感觉状态已经回来了。 倒是可以继续回去，再跟石从武打两回合，实际上刚才撤退也确实是有点草率了…… 不过季遐终于懂了。 实际上，他之前就略有所悟，只是未能将自己的所得归纳出来—— 他的‘快速开弓’已经差不多完成了，无论是准头、速度、还是其他技巧都已经差不多了。 但却仍然在某个地方有所疏漏，之前季遐没想明白，与刚才同归于尽的战果之后，季遐突然顿悟了。 实际上早就意识到了，被他忽略的东西就叫做‘危险’。 在与纵风鸟人战斗的时候，季遐就为了能够一击必杀，从山壁上跳了下去，在射死敌人的同时，却自己坠向了石台下方的哥布林群落。 而在与黑影战斗时，他为了等待时机，忽略了黑影可能会在那时杀伤旁边的其他人的危险。 若是以绝对的‘杀伤’为目的，季遐的做法当然没有错，但有时候他必须得首先排除危险——跳进哥布林当中、或者放任黑影自由活动的影响不大，尚且也非常非常危险。 但如果是面对石从武这样的敌人，季遐必须得首先射箭威胁敌人，否则就算两败俱伤，那也是不能算赢。 也许，这就是‘快速开弓’所差的最后一块拼图了吧？ 在大部分情况下，追求杀伤当然没有错误，但若是在一些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或许可以适当放弃一击必杀的思路，转而用自己的箭构成更大威胁，以攻代守，用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当然，光是明白了道理还不够，接下来需要的是大量的训练，而可以想象的是，这一步比起上一步，似乎更加需要经验的积累，或许他还需要在实战中累计一些经验。 至于现在，季遐得把刚才战斗的心得先想办法消化掉，自然也不用现在就急着找人打架，在开始练习之前，季遐才带着黑弓登上了星河。 因为战斗都很快，今天花睆没有帮上忙，季遐来到星河的时候，花睆还没到，季遐等了一会儿，刚好看到她站在小船的船首，远远地挥着手。 “今天你来得好迟，我都已经巡回了两次了。说起来，昨天说好的祭典照片带来了，你要看吗？” 花睆好像不知道白天发生的事，见面后，还要按照昨天的约定，与季遐分享说好的照片。 季遐和她坐在船上，看花睆给他的几张老照片，照片是黑白的，相纸很厚实，不仅有花睆说的祭典照片，还有些别的风景照片—— 那是所谓的‘龙公村’，看起来是一座山中的土丘，矗立在无边的树海之中。石砌的平台上搭着好几层建筑，建筑样式精致小巧，如同一座装饰美丽的小岛。 而在祭典日，会在各处挂上形状复杂的小灯笼，里面的人与花睆一样，长着龙眼与龙耳，还有龙形的尾巴。 “好看吧？其实村子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不过我几岁的时候，村里的长老们带头改造，把村子改成了与伊甸城很像的模样，就变成这样了。” 季遐好奇：“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伊甸城是什么样的。” “就是这样的，伊甸城也是山城，布局是层层升高，不过咱们村子只是仿造，实际上没有伊甸城那么大。” “哦……” 说着话，白天的事也仿佛记不得了，最后花睆给季遐看了她小时候和那个朋友的合影，看起来就是两个可爱的小姑娘。 当然，可爱是可爱，吓人也吓人—— 两个长相可爱的小姑娘长着龙眼、对着镜头笑着，她们的眼睛仿佛有某种威压，即便是在黑白照片上，也会给人一种奇异的惊悚感。 季遐看了一眼，似乎仍然没有忍耐住惊讶，花睆有所察觉，之后就不让他看了。 “好啦，你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开船咯？” 不过她还是很愉快，季遐想了想，问道：“你喜欢你老家吗？” “喜欢啊，不过要让我一直住在那里，我可受不了。” “那你将来打算怎么办呢？想去伊甸城吗？还是继续做巡女？” “没想过，不过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当巡女虽然薪水不高，但是比老家好。”花睆说道，“家乡的老头子们都是一群老顽固，如果是在老家，我跟你在外面说了几句话，回家可能就要被抽竹条了呢。” 季遐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看着巡女兜帽下、近在咫尺的洁白的下巴与白皙的脖颈，陷入了沉思…… 因为白天见了不少美女，现在也不至于太不庄重。 不过想到这里，季遐又想起了之前吃羊腿时的迷思…… 之所以突然想那些，其实是因为白天的经历，小钱塘非要把自己的妹子卖给季遐，季遐当时是有些懵，下意识地不想答应，甚至开始考虑着要把小钱塘好好教训一顿，让他不要再搞这种害人的把戏。 不过季遐没有这么做—— 季遐想到了之前给小蓝赎身时的那一系列见闻，又想到了伊甸城里这种漠视凡人的风气。 他当然知道——这种事实际上非常普通。 对于花睆，季遐怀抱着相当程度的好感，一方面是她曾经帮过自己，一方面也是她现在正在为季遐提供占卜支持，另外也是因为她长得好看，至于那些‘乡下人特征’对季遐来说也完全不是问题…… 在伊甸城的环境下，或许季遐确实可以把她买下来，就当是买个喜欢的物品奖励一下自己了…… 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会有人因此来指责他。 但又不太可以，若只是想要个漂亮的姑娘来满足自己的欲望，季遐可以不用那么麻烦。 若是一个格外想要的女人，只是用蛮横的手段让她驯服，让她来到自己家里…… 多少有点让人遗憾，哪怕实际上只是一时的感觉，也因为过去的习惯和道德而隐隐不安。 所以…… 季遐看着花睆愉快地整理照片，心中有所思。 既然觉得不好，暂且还是保持这样的状态比较好。 毕竟，就算不用那种卑劣的手段，也不是不能通过其他方式来正常相处。 毕竟昨天都送她花了，这总不是错觉了吧？ “怎么啦？接下来准备做什么，要练习吗？” 花睆显然不知道季遐在想些什么，温和地对他说着话。 季遐说道：“我打算要练一练弓，你有空的话……” 花睆果然没有意见：“那你可以在船上练习，我帮你护法。” 便自顾开始撑船，季遐却又说道：“护法就算了，不过我倒是还有一件事没跟你说。” 却拿出拿出门禁卡递给她。 “你看看这个。” 突然拿出这个东西，花睆看了一眼，没反应过来。 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 季遐问她：“你猜这是什么？” 花睆疑道：“是钥匙？” “你再看看。” 花睆大惊：“是我家的钥匙，你你你，你怎么会有？” “你哥卖给我的。”季遐说道。 花睆接过门禁卡，显得有些茫然，季遐说道：“你都不知道吗？总之你哥看起来不是个好人，我建议你以后小心点他。” 花睆这才说道：“他混帮派把钱输光了，来我家只是暂且借住。” “我已经给他了一点钱，让他去城里自己住了，以后你不用被他骚扰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花睆低下头，“我本来想自己赚钱帮他的，他家带来我伊甸城，这是我应该做的。” 花睆看起来很紧张，表情反而有些不安。不过季遐心里想着自己的事，看她这幅样子，反而释然了彻底释然了。 于是季遐直接把门禁卡交给她，没有再深入说明钥匙的由来，也没跟花睆过多讨论她家的家事。 季遐首先打算先练一练弓术，把今晚的收获好好消化一下，而这件事应该适合上天来做—— 在星河之上，他能感受到自己身边的那些香火烟雾。 季遐可以和那天晚上大战小别致时一样，将香火凝聚成形来练弓，然后在射出去之后直接收回……这样的话，可以省下训练用箭的花费。 当然，这件事只要在星河之上就能做。 非要赖在巡女船上就显得有些愚鲁了。 就像是非要在随机预约的自习室里订一对相连座位的可笑情侣、以及中学生下课了硬要结个伴去上厕所一样。 不过还好，巡女没嫌弃他耽误自己工作，季遐就厚着脸皮留下来了。 射了几箭，季遐又看到花睆无聊，就提议道：“你要不要玩游戏？我记得你之前挺爱玩那个的。” 花睆摇头：“不不不，那个手机太贵重了。” “我现在不用，你就拿着玩吧！” 季遐倒是现在才想起来，所以花睆折腾了一个白天，还赚了两块钱……玩的是个什么传奇霸业，看起来她还挺喜欢玩这个的。 不过今天季遐也看到了，那什么霸业是几个人气最高的游戏之一，被物管说是‘投入最大、最难的大型游戏’之一，只可惜，据说已经开服一年多了，游戏内容都已经到了末期。 季遐摸索着金币，要不要给花睆买个女孩子玩的换装或者种菜游戏给她打发时间。 虽然隐约觉得这种时候给人玩游戏是不是有点直男，但是一时间也没想到什么别的更照顾人的办法…… 不过花睆很高兴。 “那好啊，我，我帮你赚钱。” 说着，她有些期待地将双手合在身前……怎么看起来好像很想玩的样子？ 季遐把手机给她，本来还想建议她玩点别的，便也没再说什么。 就见她熟练地点开传奇霸业，低下头开始戳屏幕，都顾不上跟季遐说话了。 正文 第二四六章 误遇北伐 行吧，总之她爱玩就行。 于是季遐在射箭，花睆就抱着手机在玩。巡船在星河中安静地漂浮着，两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一开始的时候，也确实还算顺利，季遐回忆着刚才战斗的过程，心神与手中长弓逐渐协调归一。 直到中途喝水的时候, 低头看到花睆抱着手机，玩得很专心。 季遐拎着饮料瓶，看到了屏幕上的游戏画面。 “你在打什么呀？”季遐问道。 屏幕上好像在打仗，两支军队对垒，飞箭如蝗。 花睆说道：“我在守备据点，对付叛军呢。这边是我的个人领地空间, 能招募农民和铁匠, 每天提供粮食和武器，还会发布每日任务，有时候商队路过，还能给收过路费呢……” 花睆背对着季遐，一边在屏幕上点点点，一边对季遐说着话，玩得很投入。 季遐凑了过去，注意力却集中在她身上—— 却是因为，花睆把长袍的兜帽放下去了，秀发披散在身后。 其中，最引人注目是她的耳朵——她的耳朵上生着规则的结晶体，看起来与常人不像，如同天然的钻石，在星河的照映下闪闪发光。 逐渐接近、也逐渐能看到了，隔着一缕鬓边灰发，依稀看到了少女专注的侧颜。 当然能看到她那双凶恶的红眼，但是此刻只是盯着手机屏幕，所以给人的压力小了很多。 相对地，更能注意到她娇嫩的脸颊肌肤，柔顺的长发, 微微颤动的睫毛，以及晶莹的双唇。 而且……好香啊。 季遐咽了口口水，花睆毫无防备的侧颜让他有些蠢蠢欲动，心里不禁想着…… 直接抱住亲两口会不会有点失礼？ 虽然已经送过花了，应该……行不行来着？ “嗯？” 花睆突然转过头，季遐一惊，本能地往后一躲。 然后就看到，花睆的耳部结晶从眼前划过，留下一道尖锐的反光痕迹。 似乎是刚才修炼的成功起到了作用，让季遐条件反射地后躲，没有被结晶戳在脸上…… 不过季遐突然后退，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好险，就感到脚下突然不稳。 噗通！ 船翻了，季遐和花睆都掉到了河里。 倒是都有办法，花睆抱着长篙，迅速抓住了船帮，稳住了船身，季遐则用香火接住了大部分东西，却听花睆惊道：“哎呀, 我的相册掉下去了！” 季遐连忙回到房里, 小蓝刚从梦中被惊醒，拿着掉下来的相册，捂着脑门抗议道：“你小心一点呀！吓死我了！” 一场意外，家里上下乱作一团，季遐帮小蓝涂了点药水，还好掉下去的只是一本相册而已，虽然砸中了小蓝，但她没有受伤，相册也没弄坏。 不过小蓝好像看到了相册里的画面，过程中，一直在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季遐。 季遐也没法解释，连忙给她涂了些药水，拿着相册回到星河。 花睆也坐在船上等着他，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倒是没说什么，不过她把季遐拉上船之后，小心翼翼地扶上了兜帽，才问道：“你没事吧？” 季遐讪讪地解释：“没事没事。” 想到刚才那一幕，自然是有些哭笑不得，些许冲动的心情也无奈地平复了下来…… 只能尴尬地转开话题：“你刚才说你的叛军怎么样了？” 话题转得太生硬，花睆愣了几秒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她连忙拿出手机：“哎呀，叛军还在刷，王将军都顶不住了。” “哪里的叛军？王将军是你的人物吗？” 季遐凑了过去，花睆面对着把手机递给他，虽然明显显得有些紧张，不再是刚才那种毫无防备的状态了，但也没有故意躲开…… “喏，这片是叛军，这片是我的军队，早上我让严将军去收税，不知道为什么就一直在叛乱。” 然后她又郁闷地说道：“今天老是刷叛军，钱也没能赚到。” “来我看看。” 季遐接过手机，倒是终于开始关注游戏的事了。 根据物管介绍，这游戏是最难的一档，难度当然不是操作难度，而是别的更加硬性的门槛，却是要‘巨大投入’才能得到回报，通俗点来讲，可能就是要氪金，或者可能需要比金币更复杂的投入。 不过季遐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操作界面，突然发现了一些奇特又熟悉的元素。 比如，在花睆防守的村子当中，飘着一些大大的‘吴’字旗帜。 比如说这个村子叫做‘小花村’，但归属地叫做‘长安城’。 以及还有……带兵的将领是个戴着博冠的老头，就是花睆说的‘王将军’，叫做王朗。 在村子里工作的是个邋里邋遢的男人，叫做严白虎，是花睆说的‘严将军’。 再看了一眼进程的名字，竟然还有个副标题： 《传奇霸业：三国》 好嘛，不愧是人气第一，游戏属实给他做明白了。 季遐倒是不懂这游戏，不过电视剧里的鲍国安倒是没少看，根据直觉也知道花睆的问题是怎么回事了。 “你这个王朗，就是王司徒嘛，他是个文官，你派去收税的严白虎……好像是个贼将吧？你现在让严白虎收税、让王朗打仗肯定不行，反过也许会有点用。” “是这样吗……” 花睆将信将疑，连忙接过手机继续玩，过了一会儿说道：“真的哎。叛军好像不会出现了。” 过了一会高兴地说道：“叛军的主将被射死了！严将军果然打仗更加厉害！” 季遐问她：“你不知道三国吗？” 花睆摇头：“听说过，似乎是你们那个世界的故事吧？但在我们这里，只有城里的贵族才知道。” 她听起来好像兴趣又不是很大，只是低头继续玩游戏，季遐看她玩得很开心，便也没有多说，自己重新开始练弓了。 不过…… 安静下来之后，又能想到刚才接近的那一幕。 仿佛能够闻到那股神秘的幽香，仿佛能听到了她的呼吸。 季遐有些心不在焉，将香火凝聚成箭，射向远处的一颗星辰。 但那颗星星却显然是个星神，它危险地闪了闪光，季遐这才回过神来：“对不起对不起。” 连忙送了点香火过去赔罪，那星神才黯下了红光。 这样一场意外之后，倒是终于从刚才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不过就这样继续锻炼，又始终都在走神，过了一会儿，季遐逐渐抛开了杂念，重新进入了状态。 结果就在这时…… “四季四季，我的城市又守不住了。” 花睆抓着他的衣角，可怜巴巴地看着，季遐连忙收起弓：“怎么了？又爆叛军了？” “蜀军打过来了，我打不过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花睆把屏幕交给季遐，可怜巴巴地看着。 她还真爱玩这个啊。 季遐看了一眼屏幕，他其实根本不会…… 只看到，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大城池，城墙倒是比刚才的小村子结实了很多。 但这次的敌军更多，在城下推着车子过来，已经打上来了，并且不是乱糟糟的叛军，而是盔甲整齐的正规军，打着‘蜀’字旗号。 而城墙上，花睆的部队东倒西歪，士气低迷，他身边有其他玩家一起守城，也是一副溃不成军的样子。 …… 能氪金吗？ 看了看项目，这游戏氪金项目不多，意外地很简洁——总共也不过七八个消费项目。 最贵的是‘领地令’，显示已获得。 还有‘虎符’，好像能永久扩编部队上限，但是没法直接提升战力。 后面的还卖一些别的资源，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但肯定不是打仗用的。 最便宜的是一面‘战鼓’，好像正是鼓舞士气用的。 价钱不算贵，一个三十金币，只是《刀剑少女》的一张月卡的价格。 “不要不要，打不过就算了吧！” 看到季遐掏钱，花睆又有些紧张，抓住季遐的胳膊，季遐大手一挥：“没事，不贵！” 豪爽地充了进去，一枚战鼓出现在了界面上，拍了两下士气高昂，城墙上的士兵重新振作了起来，精神振奋地投入到了战斗中。 果然不愧是氪金道具，效果就是立竿见影啊。 不过…… 这效果是不是有点短？ 一面战鼓，敲了两下就没了。 敲的时候，战场上的局势有些好转。 但敲完之后，‘蜀军’源源不断攻上城墙，季遐注意到了，对面的士气始终是最高的，在他们的冲击下，花睆的士兵还是很快顶不住了。 至于原因，看一眼城墙下面就知道了—— 与上次的叛军不同，这次守城战有不少人参加，就在这片战场上，来攻城的就有七八个玩家。 其中有个最显眼的，叫做‘镴枪小霸王’，对方人如其名，攻城战突出一个坚挺，城墙下远处的敌军本阵里，金光闪闪的大鼓就没停过，熄了一台又来一台。 并且还站着一排气势不凡的大将军——什么‘徐庶’、‘王平’、‘孟达’、‘张任’…… 还有个金光闪闪的大将军‘黄忠’，手中宝弓亮瞎人眼，脚下踩着三四个战场光环，看起来比花睆那俩‘王朗’和‘严白虎’厉害多了…… 季遐没办法，先把手机还给了花睆：“你先守着，我给你找找办法。” 说着，却打开手机，登录到了业主游戏论坛。 却直接找到了论坛的《传奇霸业》的讨论区。 ‘城市被打了怎么办？’ 搜了下关键字，倒是一下子找到了不少类似的问题。 进去看一看，回答也都差不多…… “是哪个城啊？剧本模式的城被打了没关系。” “经营模式里，城可以氪金买，有的国家系统直接送，不贵，被打了也就损失一点人口。” “但你如果有资格参与国战，那你会依附于一个史实势力，能在史实城市安家。” “平日里会有一些比较难的任务，奖励比较丰厚，能够积累政治力量，经营模式也能得到大量人口，还能在大地图上培养一些稀有部曲。” “但是也可能会被打城，想不赔就好好参与国战，怕打架就别上前线。” 季遐看完，问花睆：“你这是什么模式啊？” 花睆一边忙着操作，一边回答：“好像是叫‘国战模式’里的守城战，蜀国人想要夺走长安！” 季遐说“我再看看”，退回论坛的第一页。 刚好，看到首页上一个热度最高的帖子： [今夜活动：复仇北伐战] 点开一看： [糜芳小人，暗杀关公，偷夺庐江，此仇不共戴天！] [先帝挥师大破吴军，陆逊小儿伏诛，可恨游戏公司强行纠正历史，强行让我先帝病死江陵！] [今日阿斗即位，大汉正统，气势不能输！兄弟们战鼓打起来，夺下长安，杀尽魏吴鹰犬，给幼帝助威！] 一个名字后面跟着一大堆VIP和徽章的论坛用户‘方天琉璃’——似乎是个业主——发帖号召，下面有人在讨论战争情况，显然就是在参与这场进攻长安的‘国战’…… 战役倒是还没结束，但显然已经胜负已定。一开始讨论交战的魏吴玩家也不讨论战况了，只是在下面骂战—— “蜀狗复兴个jb汉室吧，我吐了。自己把刘禅架空得跟个猴子一样，还有脸谈你那b复兴汉室。” “怎么地，我们不仅北伐讨贼，还给阿斗送妃子，政治力量比吴国那群阉人还高，就问你服不服？” “呵呵，你蜀国这么大汉正统，怎么‘天命所归’的buff还是我大魏文帝啊？汉献帝正经代禅我曹魏，谁是正统系统不比你清楚？” “曹贼正统你妈，今晚就把许昌扬了，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 看起来这就是今夜花睆的城市被打的原因了。 季遐随便翻了翻，关上手机。 他大概懂了—— 这个《传奇霸业：三国》似乎确实有一套模拟史实模拟的系统，玩家选择一方势力，按照史实发展打城战国战，自己能升官发财招募军队，倒也确实够传奇霸业、也够三国。 然而就如季遐所知道的那样，这个游戏已经进入到内容末期了…… 夷陵之战刚打完，刘备曹操都已经死了；如果按照历史，大概就只剩下诸葛亮六出祁山，打完估计就没人玩了。 不过这毕竟是个游戏。 游戏中的玩家高度参与着这个世界的‘历史’发展，哪怕历史上的三国争霸早有定数，游戏中的强弱局面却因为玩家的参与变得不一样了…… 众所周知，三国演义的主角是曹丞相、刘皇叔和诸葛亮，三个人里蜀汉占了两个。 所以在这三国游戏里，蜀国是玩家最多的势力，玩家多就意味着实力强，而剧情发展到今天，哪怕游戏公司做了很多还原历史的努力、魏吴两家也在联合起来对抗蜀国，也多少处境危险—— 看论坛上的情况，魏国也还勉强挡得住，吴国被打得只剩一两座城，已经无可奈何地变成‘大魏吴王’，而眼看魏国也顶不住了…… 怪不得花睆打着吴国的旗帜，却在这守长安。 季遐看了一会儿，关上论坛。 花睆在旁边等着，大概知道这次是没办法了，抢着对他说道：“四季，我有办法了，不用找也可以了！” 正文 第二四七章 张八百 “什么办法？” “我输了好像也还能玩，还能退到其他城市去。” 说着又拿出一些金币给季遐：“你看这个，我刚才临丢城前还把城里的木头给卖了，你刚才花的那些金币赚出来了，可惜数量不多，早知道刚才你就别打鼓了！” 季遐一看，长安果然已经在他看帖子的时候失陷了, 花睆及时跑路，士兵倒是损失不大，只是那个‘经营空间’里的小村子本来依附于长安，现在当然已经没有了。 现在她正带着王司徒和严白虎两个可怜将领，正撑着一杆可怜巴巴的吴国破旗，走在撤退的路上…… 季遐哭笑不得：“你就自己拿着用, 好好复兴你的大吴吧！我刚才看了下论坛，好像蜀国比你们厉害很多, 你的实力也比不上那些开服玩家, 如果不想删号重开，还是去找个后方的城市安静发展吧！” 花睆说道：“吴国的城市都没了，剩下的几个都人满了，刚进来的时候系统让我选吴国，但是让我来魏国的城市发展。” 季遐提议：“那你去魏国的后方城市，不行吗？” 花睆说：“我们好像是一种叫做‘客军’的身份，只能在魏国前线城市安家，接下来只能去洛阳继续打仗。” “……” 这倒霉孩子，怎么就选了个吴国呢？ 季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看她并不十分介意，又继续自己打游戏去了，也就释然了。 只是在心里想着—— 看来还是刀剑少女那种比较好啊，一张月卡就能玩的很好了，说起来我体力是不是要回满了？ 看了一眼花睆捧着手机玩得津津有味, 季遐摇了摇头。 还是继续干正事吧。 季遐这样想着，重新转过身，面对着远处的星河，取下背后长弓。 正要收拾心情，继续开始练弓。 滴滴滴！ 又怎么了？ 这次不是花睆。 花睆坐在船头，正在控制着她的军队撤退。 这次却是季遐自己的手机，季遐把投影屏给花睆玩，自己拿着之前买的大哥大、临时用来聊天。 至于消息的声音是‘特别关心’的提示声。 季遐本来以为是物管，还寻思着这人大半夜的发消息干什么。 结果打开屏幕一看，是血惭发来的。 “睡了吗？” 季遐回道：“怎么了？” 血惭说：“有急事，绿阁有人找我。” 说着，发来一段聊天记录，发来的人是一个叫做‘张八百’的人，大半夜的找工匠接单。 -“在吗美女？我看你也是工匠，目前有一笔很急的单子，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季遐本来有些不耐烦，看到截图精神一振。 绿阁是小丑所在组织，季遐怕自己进去被发现，所以拜托血惭报名参加了进去。 不过血惭进去就只是个边缘人，虽然没人怀疑，但也没人在乎，季遐只是通过她、得到了一些比较外围的情报，倒也没试着单独参加过。 至于今晚, 似乎是个计划外的意外事件。 加入绿阁必须有一技之长, 当初血惭加入靠的是季遐的作品，季遐让她以‘擅长工匠工作的新人’的身份报了名。 之后，血惭并不会直接接受订单，她自己不会工匠，只是偶尔偷看群聊、看一看群里的公用资料，之前‘绿阁’号召活动，血惭也完全没有参加过。 不过今晚的这个‘张八百’也不简单。 此人声望很高，平日里的形象也正派，更重要的是地位很高——他是绿阁的六个执事之一。 倒是不知道等级是什么，不过似乎确实是力黑级以上的强者，身为力黑级的‘钟筑’在绿阁的中也只是高级成员，这个‘张八百’比他还高一等。 那么……要不要接受？ “可以试试。”季遐回答，“你问问他要做什么，报酬怎么计算。” 季遐还没跟这些前几批来的业主接触过，现在利用血惭做代理可能会增加被发现的风险，但这是个获得情报的机会，而且还能赚钱，试试就试试吧。 于是季遐让血惭回话，过了一会儿，血惭又发了截图过来—— 血惭在记录中回答：“你想做什么？” 张八百说道：“是做一些罗盘，还有些粗制船具，不难做的，而且有样本。” 然后说了酬劳：“一件给你十块钱，总共八件，做三套，材料我提供，你能做多少算多少。” 于是季遐通过血惭回答：“我可以试试，不过我们好像没法通过物流交易吧？” 对方回答：“每个小区的交易app不互通，你如果答应的话，我有个‘黑箱’，可以专门用来做这笔交易。” 这一点倒是并不意外，之前季遐想要破解小丑的手帕，通过可规联系了一个封印师，也知道不同区的业主想要交易，会有这种交易用的‘黑箱’，一般都是通过中介机构来用的。 这个张八百自己就有一台黑箱，果然是狗大户。 不过现在还是要先确认一下，张八百要做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于是血惭大半夜的出门去了。她与张八百约好，在一家他熟悉的花店进行交易。 片刻后，血惭那边商量的差不多了，用只能同区派送的物流app给季遐送来几件样品： “他说先做一套试试看，需要什么材料都直接说，他可以提供。” 送来的样品是一个指南针，是非常普通、简单的磁石指南针，没有染色与玻璃外罩，甚至不是金属的，看起来非常简陋。 但是张八百的要求是不能做更改，必须原模原样仿制出来。 另外还有一些其他物品，大部分是一些船具，比如铁锚、舢板、帆布、尾舵与箍桶，甚至还有一些原材料——比如毡皮与大块木板。 这些东西没什么技术难度，材料也是最普通的木料，工艺不复杂，张八百直接发了一些cad文件过来。 季遐大概看了看描述，这些东西基本上没什么技术门槛，不过工作量不小。 于是季遐把作为样板、最复杂的‘指南针’当场做了一件样本回去。 然后让血惭回复道： “其他东西也能做，不过工程量不小，大概要到明天才能完工，您看看样板仿制怎么样。” 血惭很快收到张八百的回复：“没错，就是这样！妹子你真是有本事啊，我之前找了个骗子，那货是个铁废物，加工一下材料，全他妈给我捏成一团豆腐渣！” 不过张八百确实还有要求：“我这边急用，能不能快点做出来？我可以一件再加十块。” 季遐有些怀疑：“一件二十？” 张八百回复：“可以，能多久做出来？” 有钱就好说了，季遐马上让血惭回复：“一小时就出来，可以吗？” “这么快啊！果然是有真材实料的，不过既然如此，妹子你再看看，我这还有几个玄物图案，你知道玄物是啥不？我想把这些图案加进船材里。” 血惭有些心疼邮费：“呃您还有什么要求吗？我这边工匠的神通力也有限。” 张八百很豪爽：“还不确定，你就先做一做试试看！改动一次一件给十块，行吗？” 一件二十块、再加十块改动费？ 这人该不会是在唬人吧？ 季遐已经开始怀疑了，不过也没当场问出来，血惭又把东西邮给季遐，季遐看了看，看出这些确实是某种类似‘神机弓’当中触发式结构的玄物图案，似乎是属于‘机关术’范畴的玄物类型。 他挑了一件比较简单的做出来，做完之后，样品没有表现出什么奇特的功能，让季遐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季遐让血惭问了一句：“这图案是干什么用的呀？我过去还没用过。” 张八百答道：“具体我也不知道，好像能在不改变材质的情况下增强强度和重心，有的还有些比较超自然的用途，能绕过一些限制做出海船来。” 血惭又问道：“做海船去哪呀？” “这……其实就是玩玩，做玩具的。能做吗？不能做的话就算了。” “做倒是能做，你看看样品行不行。” 对话显得不太顺利，不过季遐把没法使用的样品发回去，张八百却仍然很满意—— “好啊好啊！要的就是这种！” “这些就足够了，妹子你真不错，我先给你黑箱，待会让管家给你付定金，你回家慢慢做，还要做两套，赶明早出来就行！” 这张八百也是豪爽，当场就订下来一笔大单子，哪怕季遐这边还要花钱和血惭通过邮寄倒腾材料，省下来的收入也有不少—— 季遐趁机算了算账，张八百一套船具十几件，去掉邮费也能赚六百多块了。 他要总共三套，最后似乎能赚两千块？ 只是工作量不少，看起来今晚有的忙了。 季遐摩拳擦掌，跟花睆说了一声，便在星河上就地搭起了一个香火平台……当然，现在一想，或许可以回家慢慢做，不过血惭那边已经开始把大块的材料送过来了。 季遐想马上就开工，而就在这时，张八百却又发来另一条信息—— “对了，我这还有个大单子，我想做一张强度足够的世界地图，或者亚洲海图也行，材料我可以提供，但这个比较难，你有什么思路吗？” 季遐疑惑：“你做地图，找个人画出来不就好了？” 张八百说道：“画地图的事很简单，我可以找人画，但是这张地图会被一种巨大力量侵蚀一遍，必须得用能够承受得了世界位差的强度才能达到我的要求，你能明白吗？” 说完，他也知道光这样说不太直观，送来了一个银盒子。 血惭把银盒子转送过来，季遐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张烧焦的世界地图…… 图上是经典的亚洲地图，若只是作为天朝的版图展示，这幅图非常细致，上至北漠，下至南越，东临大海，西接河西。 但是除了天朝以外的区域全部都被烧焦了，季遐发现这幅地图的纸张也是耐火烧的材料，但是却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所毁坏，上面的图案与文字全部都变得难以辨识了。 而张八百的要求也很简单—— “这幅地图本来是完整的，但是纸张不太符合条件，所以在使用的过程中变成这样了。我需要一幅更加结实的地图用纸，能够抵抗得住这种力量的侵蚀、让图上的内容能够保存下来，能做到吗？” 季遐看着纸上的内容，若有所思。 他倒是看到之后就有思路了，毕竟这种灼烧痕迹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当初播放铸陶的成材课的时候，烧焦的墙壁与普通纸张就是这种类型的纸。 所以他若是想要完成张八百的要求，眼前就有现成的办法。 不过季遐越看越觉得奇怪，却不是因为纸张本身的状态，而是因为这张地图本身…… “执事，你这地图怎么像是三国时期的地图？” 季遐仔细一看，便清楚地看了出来了，张八百送来的那张地图里，有一些与现代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说海岸线似乎与现代地图略有不同，而且黄河的河道也与现代天朝地图略有差别，除此之外，地方与国家的行政区划倒是没有标明，但是一些重要的城池被标注了出来。 比如位于黄河以南的PY，比如长江入海口的丹阳，除此之外，后世属于天朝版图的东北与疆藏地区大部分都被烧焦了，余下的区域却刚好是一片显然很有三国特色的中土文化圈的世界范围。 张八百果然答道：“你还懂历史啊！其实这就是三国的地图，倒也不是是什么秘密，这些造出来的道具，就是我们游戏里用的！” 季遐心有所悟：“是不是霸业传奇？” 张八百大喜：“是传奇霸业！你知道？我就是魏国玩家排行第三的‘张八百’本人啊。” 季遐好奇，刚好花睆还没走，让她打开排行一看，果然在魏国排行里看到了‘张八百’的名字。 季遐便传话回去：“我最近才入坑，我玩吴国的，不过我们现在是同一阵营了。” 张八百却惊讶道：“嗨呀，你怎么现在投吴国？” 季遐用原话问了花睆，花睆说道：“我看系统提示，说我只有加入吴国才有额外奖励。” 张八百看了后愤慨道：“这是他妈游戏公司的阴谋！你看看论坛就知道现在蜀国人多势众，吴国被打的就剩两个城，魏国眼看也不行了，游戏公司碧莲不要，就给一点蚊子腿的资源福利，骗新人去吴国送死啊！” 正文 第二四八章 七海地图 原来是这样啊…… 季遐倒确实有些好奇，便问道：“那怎么办？” 张八百说道：“还能怎么办，等死呗！” 他显得很生气，开始诉苦。 “魏吴已经没救了。你们这些新建号的还没什么牵挂，我们这种玩了一年的是真的亏出血！” “我他妈就后悔啊，你看我id，就知道我铁血辽神粉！” “当初开服就知道蜀国人有几个大公会, 人都在往蜀国跑。我凭爱好选吕布势力，后来投了曹魏，顺利招到了辽神，还招了几个其他历史将！” “结果还是打不过蜀国，我们一开始还能凭借历史武将数量多勉强压过一头，但是他们人多，三个召唤传说将的机会被他们拿走了两个，每次活动都是蜀国第一！” “后来皇叔入了川，他们的历史将的数量多了，真是把其他势力的狗脑子都打出来了！” “现在三国剧情才刚到后期，但蜀国实力远超咱们，我这水平在魏国常年前三，但是去蜀国也大概进不了前十，别提有多惨了。” 季遐越来越明白了，问道：“那你这次做这些海图，是干什么用的？” “这个……” 张八百神秘兮兮地说道：“你可别跟外面的人说啊。现在还在打，不能说丧气话，但是咱得留点后路了。” 季遐倒是有些猜到了：“你是想渡海逃亡？” 张八百说道：“差不多，其实现在好多人都想润，但一般只能润北方，鲜卑匈奴乌桓那些蛮子，还说如果有下个版本，说不定还能和蛮子回来杀蜀狗……” “但那群鲜卑蛮子是真的穷，按照时间轴开蛮族版本怕是要等现实时间一两年了！” “就算游戏公司强行压历史，那也要等个半年多，这半年西北风喝下来, 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而且我们知道历史，蜀狗也知道啊！那群狗东西故意抄底把持着蜀汉朝廷，统一了肯定继续干北边蛮子，润过去也是凶多吉少！” “所以现在很多人都在往东北跑，润高丽，润马韩……” “我是想了个别的法子，其实我大魏国在地外也有藩属，你听说过邪马台国吗？那卑弥呼是我‘亲魏倭王’……” “虽然现在还没来得及建交，地图还是黑的，但是根据我打听到的消息，现在邪马台国确实存在，我们可以润邪马台国，等以后天下有变，再杀回来复国！” “只是这游戏有限制，超出时代的物品东西不使用，超出时代的知识会承受世界位差的灼烧！” “所以我想了些办法……” “我从流亡的吴国玩家那里买了他们投资的远海船图，又托人做了些改良，用一些特殊板材强化船体材料，能让船在远海自由航行, 这样才能跨海去东瀛！” “现在东西已经差不多了，船也开始造了，不过蜀国人来得太快，等不到邪马台国建交的历史时间了。” “所以我需要一张能够强行看到地图外的区域的海图。” “这种海图，我知道应该是存在的，比如一种看投影的耐光幕布、还有加密电文可以做这种活儿，但是都超出时代太多，不允放进去。” “伊甸城那边，有一件火浣衣好像也有这种用途，可惜那家人是支持蜀国的！” “现在只能在工匠里碰碰运气。你如果有办法的话，我愿意付给你三百……如果能画出完整亚洲海图，我可以给你七百酬劳！” “当然没有的话也行，地图我再想办法，实在不行就润北方了，这些航海的工具已经很可以了，原本的酬劳还是照付，你不用太在意。” 季遐看懂了，便让血惭回问：“那你要的这幅地图，其实就是一张足够质量的纸，没错吧？” 张八百说道：“对对对，差不多就这意思，甚至质量不够也可以，只要能稍微露出一点邪马台国的位置，给我大地图指个方位就行了！你能吗？” 季遐心中若有所思，倒是没有让血惭马上回答。 “您先等一下。” “好说。” 对话暂且中断，季遐在说话的时候，本来正在处理张八百送来的那些船具，也暂且停了下来。 刚才张八百要的地图，季遐其实是第一次听说，也完全不知道往游戏里塞道具有这么多复杂的限制。 但是通过刚才张八百的描述，季遐隐约想到了——他其实听过这种事。 那便是当初‘铸陶’的那节网课，网课通过投影仪放出来，就有这种‘世界位差’的灼烧效果。 当时季遐找不到耐光幕布，用的是那张秘水纸，现在张八百需要高级地图，恰好就可以用那张秘水纸来解决。 当然——这件事到底要不要交易，还需要仔细斟酌一下。 首先是，七百块钱也不是很多，若只是卖出那张‘秘水纸’的话，有点舍不得。 而张八百又需要不止一张。 既然条件不高，季遐可以试着仿造一张，所以他暂且叫停，然后临时下楼，回家去把秘水纸拿了上来。 却没直接给张八百，而是凑过去，问花睆：“到洛阳了吗？” “哎呀，你吓死我了！”花睆嗔怪着，却不在意季遐突然出现，对他介绍，“刚到洛阳，洛阳有很多免费的老百姓，我刚把死掉的士兵补全！” 季遐好奇：“老百姓还分免费和收费吗？” “因为蜀国人快来了嘛，备战的资源城里都会免费提供。”花睆说道，“不过我是不打算继续卖力守城了，刚才守长安，我的士兵死了好多人，下次我要第一时间逃走。” 季遐问道：“那下次你跑去哪？还是只能在魏国的前线城市打仗吗？” “对呀……” 花睆打开地图给季遐看，蜀国军队似乎已经打下了长安，而花睆在防御洛阳，战争马上就会到来，但她也没法去其他地方。 再看势力范围，这个‘三国’已经打得跟历史上完全不同了。目前蜀国占领着半边地图，吴国的地已经只剩一点点了，花睆作为一个吴国玩家，可以去的除了魏国的前线城市，吴国自家的城市只有两个，却都显示‘已满员’，看着就很可怜。 而在势力对抗泾渭分明的天朝地图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在游戏范围之外，是被云雾吞噬的蛮夷之地，就连张八百说的‘鲜卑’‘高丽’也不在地图上。 花睆倒是很有兴致，她指着屏幕给季遐解释，说这个城市的特产是马匹，那个城市能够招一种特殊兵种，季遐一边听着，却拿着秘水纸，描了一副潦草的地图。 “你来试试这个。” 纸上除了画出三国地图，还照着张八百的样图，抄了一副亚洲的全图。 花睆不知道季遐要做什么，只看到是一张纸，还不知道有什么特别的，就把屏幕交给季遐。 季遐让她把秘水纸地图塞了进去，花睆照做了，不过就在秘水纸进入屏幕当中之后，屏幕上的发出了耀眼的红光—— “什……什么东西啊！” 花睆吓得往后缩了回来，季遐趁机抓住她的手：“别怕，是地图！其实在这个三国世界，地图外还有很大的范围，这幅地图能把大半个地球画出来！” “是很贵重的东西吗？” “没关系，只是先试试看，我刚好有个单子和这个有关……” 花睆的手软软的绵绵的，季遐捏着心花怒放，都来不及担心秘水纸会被烧掉了。 而且秘水纸当然不会被烧掉—— 随着红光逐渐暗淡，在星河的背景下，游戏画面当中出现了一件燃烧着红色粒子效果的炫酷物品。 [获得完整的七海地图！] 秘水纸出现在了屏幕上，它的品质不是普通的金色传奇，而是红色史诗。 [是否装备？] 季遐提醒她：“选是！” 花睆却转过头，美眸盯着季遐。 季遐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了花睆的手。 然后花睆才开始操作，装上海图，于是就在两人面前，原本只有三国范围的大地图逐渐开始变大，逐渐出现了三韩、高句丽、东海的外越，东瀛的邪马台国，西南的掸国。 继续扩大，还有更远处的大月氏与阿兰聊，还有印度次大陆，孤悬海外的狮子国…… 以及更远处的太平洋、大陆交界处的西奈半岛，以及地中海、乌拉尔山。 最后甚至呈现出了整个世界地图的形状，天朝变成了地图上的一隅。 虽然大部分区域都笼罩在云雾之中，这似乎是因为太远处的区域没有仔细描绘的缘故，但是三国周边的大部分区域被完整呈现了出来。 “原来你们的世界有这么大呀……” 花睆若有所思，季遐则很满意，确认过之后，他拿出手机，发消息转告张八百。 “执事，我以前看过一个方子，应该可以达到你的要求。”季遐说道，“这个方子是我偶然知道的，因为材料太贵，我只看过一遍，之前也没练过！” 张八百问道：“方子还在吗？” 季遐回答：“方子用掉了，我只是隐约记得，但也没有练过。” 张八百说道：“无妨！你可以试试看，我出五份材料，失败了也没关系，试成功了酬劳照旧！” 说着，没几分钟，竟然直接把季遐说的材料送来了——木材、玄物、浮材、染料、秘水，似乎是他从自己的小区市场里当场买来的，合起来能有做5张秘水纸的分量，昂贵的高等玄物竟然一口气给了季遐12份…… 这人还真是出手阔绰啊。 既然他肯包材料，季遐就不客气了，他开始回忆当初制造秘水纸的过程。 当然，季遐并不觉得自己能完美复刻出一张秘水纸。 秘水纸本身非常复杂，不仅材料昂贵，结构复杂程度也堪比一张电路板，而且季遐也没法通过成品秘水纸来逆推它的造法——做完之后，秘水纸的质量太好，季遐自己的也也没法渗透白雾进去重描结构了。 不过张八百的要求很简单，他不需要完整的秘水纸，只需要让地图不要烧得那么彻底，要让‘海图’勉强指出一个邪马台国的方向…… 于是季遐按照记忆中的方法，用这些材料试了试。 第一次有些不得要领，造出来的纸皱巴巴的，质量眼看着比普通纸张还差。 第二次勉强造成了，季遐按照记忆中的方法，用‘秘水’作为媒介，造成了一张坚硬的纸张，这张纸硬度很高，季遐试了试，用刀也轻易砍不断纸角。 但是两张纸发过去，张八百拍回来一段小视频——他把画好的地图放进了游戏屏幕里，屏幕里出现了提示：“获得残缺的海图！” 打开海图一看，提前画好的东瀛区域仍然是被烧坏的，和普通纸张并没有区别。 由此看来，或许能够让秘水纸避免灼烧的关键并不是材料，而是工艺、以及内部玄物纹路起作用的结果。 不过季遐看到，自己的尝试并不是没有用处—— 他造的两张纸当中，第二张更加漂亮、完成度更高，刀砍上去都砍不断，但是张八百放进游戏里没什么用，该烧的地方一点都没少。 第一张是皱巴巴的草纸，比最劣质的卫生纸都要差。 但不知为何，竟然有些成效…… 放进去之后，纸张的右侧一片区域，焦黑的迹象稍浅，甚至有一小片范围顺利免疫了世界位差的灼烧。 虽然那片区域是太平洋，就算保留下来也没用。不过季遐灵机一动，他让张八百把烧焦的海图取出来、又送了回来。 然后仔细检查了一遍，果然发现，第一张地图当中，有一小片区域避免了世界位差的灼烧。 季遐着重分析了那片没有烧焦的区域。 然后把这张纸原模原样复制了一遍。 做完后，用铅笔把不会被烧焦的区域圈了起来，让张八百画地图的时候倾斜一点角度，把邪马台国画在了那片区域，就能满足他的要求了。 这样做完后，季遐把东西送了回去。 张八百没有马上回答，十分钟后，突然发回来一串语音…… “哈哈哈哈哈！”张八百莫名其妙地大笑着。 然后又用语音，激动地夸赞血惭：“妹子你做得太及时了，邪马台国出来了！我能转进了！哈哈！” 还真行啊…… 季遐挠了挠头，倒是有些担心，因为张八百没主动谈钱，心里嘀咕着他应该不会赖帐吧？毕竟这张纸确实没太大技术含量。 刚好，张八百突然又说：“妹子你太棒了，我看你是个新人吧？” 季遐不知道张八百的意思，就让血惭退让了一步：“是的，这次浪费您不少材料，而且画出来的地图也不完整，您给个辛苦费就行。” 不管怎样，还是手头这笔大单子更重要，季遐利用张八百送来的东西做实验，本来就已经赚了。 张八百却说：“这怎么行？你帮了我大忙，代工费当然照给！” 说着直接送来一皮箱镍币，总计七百枚，虽然地图只给了三百，毕竟这幅地图并不是完整的亚洲地图，不过加上船材的定金，最后比说好的价格还多了好几十零头的小费。 正文 第二四九章 相约洛阳 果然不愧是执事……这人真是有钱啊。 季遐在心中暗自感叹，既然拿到钱了，自然不会有什么疑问了。两人当场分赃，这次来的七百块钱是定金和地图费用，按照约定，季遐要分她一部分抽成，想到今晚血惭跑来跑去很辛苦, 季遐也多给她分了点，最后季遐五百，血惭一百，剩下的抵扣邮费。 两人忙着分钱，张八百却突然又问血惭：“妹子我看你是新人，你有其他小区的人际关系吗？” 这个问题莫名其妙的, 不过刚才张八百就在问了。 血惭回答：“没有的, 我才刚加绿阁, 之前都没跟本小区外的业主接触过。” “那就好，你们新人才刚来，用工匠入门是个很好的途径，不过只当工匠只能赚钱，没法提升实力，也没法移民伊甸城，你知道一般专职工匠会怎么做吗？” 血惭倒是猜到了：“你的意思是供奉？” 张八百解释：“没错，做生意只是交易关系，但供奉就是互相信任的自己人了。” 消息记录发来，这下季遐和血惭都懂了。 然后两人都是下意识地想拒绝—— 一方面是因为小丑的事，季遐和血惭都只是在绿阁当中潜伏，并不打算牵扯上太多人际关系。 另外，季遐与血惭其实都不是没有战斗力的普通工匠，而成为他人供奉能够得到好处，也会多少丢掉一些个人自由，两人也都是知道的。 供奉除了需要为供奉主工作，平日里也需要参加供奉主的社会活动，而且很多供奉都被要求住进供奉主家里, 相当于是个人附庸，显然与血惭和季遐的个人需求相悖…… 于是血惭婉拒道：“这个还是算了吧？我暂时还没有个人做供奉的打算，而且我的工匠技巧也刚入门，恐怕没法满足您的要求。” 张八百被拒绝，却并不失望，反而说道： “那没关系，你不想做供奉，那就做自由供奉也行。” 又补充道：“其实我有供奉的其他生产者，平日里也不需要你帮我做事。只是今天情况特殊，我有一大笔单子需要在明天早上之前做完，也想蹭一波这次的商机。” “你这种地图很有潜力，接下来咱们可以继续合作，但涉及到我的个人利益，必须得跟你签个正式合同，不然很多事都不方便展开。” “如果合作顺利，咱们可以结束之后再谈正式供奉，当然你若还是不想，那等这波生意结束了，就解除关系也是可以的！” “只是我这边也很忙，如果你不想缔结契约, 那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当然之前的单子不会取消。” 季遐好奇，让血惭回问道：“你这三批船材，我能在明早前做完就万幸了，就算有多余的单子，我也做不完呀。” 张八百却说道：“你若是成为供奉，我自然有办法帮你解决时间问题，到时候我这边还有至少7份船材和地图，虽然别人可能会要求你打个折，但是够你赚一笔了，结束后咱们还能商量一下你这种地图的利用办法，这个东西可能还能赚一大笔钱，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张八百说得不清不楚，季遐看着大摇其头。 血惭问他：“四季你觉得怎么样？” “没必要冒险了吧。”季遐说道，“虽然他说有办法，但我一个人又不能分成三个人去干活，而且我们也不了解他，谁知道这些人有没有什么套路呢？” 本来想着让血惭拒绝了算了，毕竟这笔生意虽然赚，但也要懂得适可而止。 不过这次，血惭没有‘我听你的’。 而是说道：“其实这样的条件是很安全的，应该不会有事。” “啊？” “我是说‘自由供奉’。”血惭说道，“我之前看绿阁的资料提到过，所有供奉都会由伊甸城公证，契约时，双方需要声明各自利益，并且写在契约中。” “这样可以不用见面吗？” “可以，到时候我可以提前声明结束后就解除契约关系，并且双方不互相见面。” “这样的话确实可以。”季遐反应过来了，“你想去吗？” “我觉得可以试试，以后的生意收益归你，我也会继续按照原来的计划隐藏好自己。” 季遐困惑：“这倒不必，如果生意做成了，自然也有你的好处……只是你一毛钱不赚，做人家的供奉，图什么呢？” 血惭却说道：“绿阁有很多内部资料，可以带回来造福咱们小区，刚加入的人访问不了。我若是成为执事的供奉，就能获取贡献点数、请求借阅了。” 季遐听完突然明白了，忍不住反问：“你老惦记着你那攻略干嘛？慢慢写不行吗？” 血惭没有回答，不过季遐也还算了解她，算是知道她的心意了。 仔细想想，确实是就算答应了也没关系，当然，既然要让血惭接受张八百的供奉，季遐还有最后一个疑问： “我这些订单就已经排满了，他说还能让我接更多单子，你有头绪吗？” “我不确定，不过我猜他有办法，可能与‘兰若之境’有关。”血惭说道。 “‘兰若之境’？我手边就有啊，这个有什么用？” “我听说，一些特殊的兰若之境当中，时间的流速比现实慢很多。”血惭猜测道，“可能他有这种东西，可以让你一晚上拥有好几天的时间，这样就能抓住机会，一口气完成很多订单了。” 季遐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所以你的意思是，答应了试试看吗？” 血惭说道：“我听你的。” “现在又开始听话了？” “嘻嘻。” “……” 总感觉这家伙越来越陌生了，不过既然她自己没意见，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两人商量了一下细节，血惭就给张八百发消息，说她想好了可以做自由供奉，但是要在市政府做合法公证，张八百答应了。 两人开始做手续，这需要一些时间；季遐还是更关心接下来的任务，提前让血惭问道：“那待会的工作怎么办呢？” 张八百果然答道：“这些船具是改造我们去邪马台国的海船的必需品，基本上要求明天早上就做好。我自己六条船，所以用三套船具，但我还有不少一起的其他同伴，他们也要坐船，你既然是自己人了，订单可以全部交给你。” 季遐问道：“打折的事好说，但我一晚上做不了那么多东西。” 张八百却胸有成竹：“这个问题我有办法，我的计划是让你去时间流速比较慢的地方，方法我能提供。” 果然血惭猜测的没错……季遐心中了然，不过张八百又说道：“不过我这边有两个办法，你可以自己挑一挑。” “一个办法是在伊甸城，有个我熟悉的贵族家，他家有一幅画是天师真迹，里面时间流速1：5左右，而且很安全，你可以进去慢慢处置订单，不过东西毕竟是人家的宝物，你得在他们的陪同下入画工作。” “另一个办法，其实就在眼前……你知道吗，这些第三宇宙的游戏里，很多角色能进入我们现实中，但我们现实中的人其实也能进入游戏世界。” “当然，正常方法肯定是进不去的，因为我们是高位世界，进入低位世界的话，会接受世界规则的挤压，虽然不会和那种地图一样进去就给直接烧死，但是危险程度很高。” “不过办法总是有的……比如说咱们的《传奇霸业》，跟现实的时间流速就有动态延迟，只要你不经常打仗，时间流速能达到1：24，也就是游戏里的一小时能有现实里的一天。” “我可以给你一套自己架设的Wifi，给你一些金币、帮你在游戏里开一方个人领地，还能借一颗能够绕过世界位差的特制‘入魂香’，你在里面的时间更加充裕，说不定也能有些别的奇遇，不过游戏世界嘛，你懂得。” “可能会面临一些偶发的危险，就算你以春秋之身进去，一旦遇到生命威胁，也会被强制弹出游戏世界，而且那种入魂香可不便宜，我一时间没法给你提供太多。” “所以你自己衡量吧——” “要么去1：5的兰若境府，要么去1：24的游戏世界，选择好了告诉我，我派人帮你运作，不过你传奇霸业账号在洛阳吧？要去的话，最好找几个能在那个时代保护你的随从，不然也是挺危险的……” 张八百说完，等待着答案。 季遐和血惭也差不多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张八百说是给了两个选项，但实际上的选项只有一个——那就是用他提供的道具，去游戏世界的洛阳……当然，进去不是要打国战兴汉室，而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利用游戏世界的时差，处理张八百的那一大批订单。 简单地商议了一番，血惭忙着查资料、跟张八百沟通去了。 对于季遐来说，这件事当然有点突然，他想着现在是不是要自己也注册一个传奇霸业的账号，进去到蜀国开个个人领地，作为接下来的工作场所。 不过…… 回头看到，花睆的小船停在香火平台边上，仍然在对着屏幕戳戳戳，一如既往地玩得很认真。 季遐凑过去，看到她的相册放在船内，下面压着一张纸，是季遐刚才做实验的秘水纸地图，已经被她取出来了—— 这张纸价格昂贵，而且还有别的用处，季遐也不打算给张八百，刚才为了做试验，塞到花睆的游戏里，结束后也能重新拿出来，上面的内容擦掉就可以恢复如初，只是因为已经给花睆用过了，所以短时间内没法给其他玩家使用了。 因为本来就没打算把它当游戏道具来用，所以刚才的季遐也没有想太多。 不过此刻突然面临着要去游戏里出差一整夜、甚至可能更长的情况，季遐想到了一个主意…… “龙公小花啊，打得怎么样了？” 龙公小花是花睆的游戏id，季遐来到船边，花睆对他说道：“你的那个贵重的地图，我暂且取出来了。” 又回答：“还没开始打呢，蜀国人还在函谷关，等这次打输了，我第一时间就跑，再也不殿后了。” 季遐提醒她：“你这样一跑，你的领地空间现在绑定洛阳城，又要被洗白了。” 花睆说道：“没关系，反正可以跑，严将军和王将军能跟我一起跑，我的部队还在，死掉的人也能补回来。” 季遐又问：“那魏国城市有限，等这样打个两三天，恐怕也跟吴国一样没地方可以跑了，到那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花睆摇头：“不知道。” 季遐循循善诱：“那王司徒和严将军，还有这些军队就都没了。” 花睆郁闷道：“那就只好不玩了。” “其实也不是没办法。”季遐说道，“刚才那张地图你记得吗？其实那个世界很大，现在魏国和吴国快完了，留下来当然是死路一条，蜀国也不让你投降，所以要提前逃走。” “能去哪里呢？我刚才看了，北方的路不通，更远处的话，也说我的船品质不够，而且没有罗盘，没法远航……就算是最好的楼船也不行。” “这个简单，我刚好接了一笔单子，能去游戏里帮你造几条船。” “啊……”花睆却有些犹豫，“我只是随便玩玩，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 “没关系，这事对我也有好处，你要不要一起来？到时候你要逃亡也方便一些。” 花睆一愣：“我……我还在上班。” “不能旷工吗？出去一会儿，你想回来也可以。” “旷工会被骂的啦，虽然关系也不是很大……” “嗨呀，骂你又不扣工资，再说有那张地图，说不定逃出去能赚大钱呢。” “喔……” 花睆显得有些犹豫，不过血惭那边已经来消息了。 “张八百的东西给我了，我刚设置好wifi，道具几分钟后就到，你那边怎么样了？” “我差不多了。” 血惭问道：“我们进游戏世界会合吗？你刚才说你在前线，要不要删号一起去蜀国？” 季遐说道：“不用，你注册来洛阳。” 正文 第二五零章 主公主薄 事发突然，收拾起繁忙的心情与简单的行李，拐来家附近的巡河姑娘。 季遐回家一趟、又来到星河的时候，手里已经拿上了半截送来的‘入魂香’—— 这种入魂香叫做‘入幻香’，就是张八百送来、能够进入游戏世界的特制入魂香。 价值比普通入魂香更贵，所以玩家通常会好几个人‘拼’同一炷香，事实上, 就算是普通入魂香在其他区的资深业主当中，也经常会很多人共用。 相比之下，这种‘入幻香’更加稀有，哪怕张八百财大气粗，也得跟人合用一炷。 送到季遐手中之前，血惭已经通过入幻香进入了游戏世界, 剩下的入幻香只剩下四分之一，剩下的已经不多了, 必须马上使用。 不过到底还是得问问人家自己的想法……“小花啊，所以你想好了吗，到底去吗？” 花睆站在船上，有些犹豫。 她说道：“那我的船没人看，能不能请你那个女伴上来看一看？” 季遐乐了：“那好啊，人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帮你搞定。” 说着，用扣下的那部游戏手机登录，剑娘一天只能出现一次，不过刚好12点已经过了，季遐把徐夫人召唤出来帮花睆看船。 花睆连忙对徐夫人鞠躬行礼，徐夫人微笑着说道：“没事，这里就交给我吧。” 花睆看向季遐，又犹豫道：“我想跟领班姐姐说一声……” “没关系的，反正两边时间流速不一样，一会就回来了！” 说着，一手拎着背包、一手护着香，就抓住花睆的手：“快，没其他问题的话现在就出发了！” 突然要跟认识几天的男人旷工去三国, 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花睆当然会犹豫。 不过季遐看她没反对，就已经开始使用起了‘入幻香’，他用符文操控着青烟，将自己与花睆的全身都附上烟熏，然后又用青烟裹住了那些带来的行李。 正手忙脚乱，目光扫过花睆托着的游戏屏幕。 看到画面当中、一群士兵正忙着整理草料捆。 本来只是刚好扫过，却感到异样强烈的吸引力。 季遐下意识地想抵抗这股力量，却感到身体如同陷入一个橡皮软管一样、突然受到了强烈的挤压。 旋即天旋地转，头脑发昏，眼前的画面如同突然旋转起来的万花筒一样颠倒破碎，然后重新重组了起来…… 噗通。 季遐直挺挺地倒在土地上。 “四季……” 花睆连忙把季遐拉了起来，季遐还在头晕，起身抬头看去，阳光刺眼，伴随着扑面而来的尘嚣与马粪的烘臭味。 这就到了？ 因为‘入幻香’的效果，现在的花睆与季遐都是半透明的幻身状态, 带来的东西也一样，倒是没被糊一身土, 也不用直接承受世界位差的灼烧。 季遐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来，刚才走得匆忙，有几件行李都没来得及带上。 不过还好手机带过来了。 季遐从旁边草堆里捡起半透明的手机，这才环顾四周—— 这里是人马杂乱的军营，在晴朗的天空下，周围大概一百号人看着突然出现在空地当中的一男一女，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 毕竟确实有点突然…… 但这里显然已经是游戏世界的洛阳了。 当然，说是游戏世界，却与现实世界没有太大差别，眼前看到这些士兵都是花睆的手下，他们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古代士兵。 而这周围也是一座普通的古代军营，尘土飞扬，人声马嘶，季遐在好运小区待久了，来到这里恍然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花睆拿着手帕，有些不知所措，小心地躲在季遐身后。 季遐起身面对着周围的士兵，却见这些人纷纷抱拳行礼：“主公！” 混乱中，有人出去报信，大喊着“主公来了”，然后马蹄声从篱笆外接近，更多人骑着马闯了进来，士兵们让开路，一个邋遢汉子与一个文官为首赶来。 邋遢汉子翻身下马，一边和其他人一样抱拳行礼，一边好奇：“主公你今日亲自降临，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文官也下马上前：“我军虽屡败屡战，但也一直承蒙主公照拂，不知主公会来，还未准备酒食迎接……” 季遐也搞清状况了，便应声答应： “两位应该就是严将军和王将军吧？我们刚刚决定过来，所以没能提前告知，接下来有些事要做，还要拜托两位将军照应……” 这样回答之后，却发现面前的兵将文官正在疑惑地看着他，仿佛季遐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或者没听懂他的意思一样。 说起来，这里是古代，是不是得用文言文说话来着？ 双方大眼瞪小眼，季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看到前方兵将各自交头接耳了起来。 季遐忍不住将手放在了身后的黑弓上，这才就听到了他们小声议论的声音—— “这小子是谁啊？” “他跟主公在一起来的，兴许是其他魏国兵使？” “他身边没有将星光芒，应该不是什么厉害的兵使吧。倒是他跟主公贴得那么近，也许是主公家室男宠？” “说起来，没想到主公竟是个女子……” “说什么呢，咱们屡战屡败，多亏主公体恤，才能从长安死城中全身而退，若是跟其他兵使一般死战，怕是早已成为长安城中的孤魂野鬼了……” 原来是只认‘主公’，却不认我这个吃软饭的嘛。 季遐懂了，倒也并不介意这些士兵的议论。 正打算让花睆跟他们说两句试试，突然又听到一个声音——场地中间的邋遢武将突然怒斥道： “喂，你小子做什么呢？” 季遐之所以能够听到那些议论声，靠的是‘弓目’——弓目能够赋予他一种如同上帝视角一样的感知能力，自然可以听到士兵们互相议论的话语。 不过这声怒斥却不是突然听来的，却突然在对季遐发火。 季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声音的源头是士兵们当中的邋遢汉子、东吴将领严白虎—— 却见他正双眉倒竖，手握腰间双斧斧柄，不快地看着季遐。 却似乎不仅仅是因为季遐用手握住身后的长弓。 而是因为他清楚地感知到了，季遐正在使用他的‘弓目’的技巧—— 季遐之前碰到过数个强敌，包括小丑、石从武、以及那只纵风鸟人，都能感知到季遐正在使用‘弓目’，并且因此而产生警惕，看起来这个‘严白虎’也有一样的能力。 季遐连忙松开黑弓，抱拳告歉：“我是与你们主公同来的同伴，对各位没有恶意。” 严白虎叉着腰质问道：“那也不行！这里是魏帝拨给我主公的驻军之所，你这人来历不明，怎在我军营地中随意探查？” 季遐无奈道：“我是你主公请来的船匠，正要帮你们打造船只，一起出海呢。” 严白虎却得理不饶人：“恁来的船匠有你这般本事？我看你准是蜀国奸细，来陪我东吴德王练两招再说，你敢不敢？” 说着，严白虎拔出腰带上两把短斧，举过头顶比划着，看季遐没反应，甚至像是耍马戏一样双手抛接了起来，旁边士兵们乐了，一个个唯恐天下不乱，跟着开始叫好起哄…… 闹剧发展到这里，跟在季遐身后的花睆倒是终于搞清状况了，她从刚才开始躲在季遐身后，此刻走了出来，要跟严白虎等人澄清误会：“严将军，请不要……” 季遐伸手挡了挡，让她可以先不用出头。 却紧接着突然拔弓就射—— 这是‘快速开弓’。 虽然还尚未完成，但也算是有些火候了。 面对这么多士兵，以及作为领头大将、实力不弱的严白虎，季遐突然发难，看起来好像并不能算是个很好的决定…… 不过季遐并不担心。 毕竟严白虎挑衅在先，但实际上并没有太大敌意，试探的意味更大一些。 而且季遐确实够快—— 严白虎还在抛接他的两把短斧，季遐拔弓就射，一箭射中了一把，那把斧头被一箭弹飞了出去。 而不等严白虎反应过来，季遐已经从容搭上了第二根箭。 另一把斧头才刚落回严白虎手中的时候，却还没等严白虎抓稳，也被季遐一箭弹了出去。 转眼间，两把短斧被箭击飞，严白虎气得大骂，旁边的士兵们哄笑了起来，季遐从容收起弓：“东吴德王，承让了哈！” 一个士兵把斧头捡了回来，把东西递还给严白虎，严白虎拿回短斧，倒是还有些不服气，文官模样的王司徒出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不要再闹了。主公亲自降临、又带了这等人才前来相助，正是我军重获生机之时，白虎你被主公安排去搬运领地粮草，可别在这误了正事。” 严白虎这才收起玩笑表情，正色道：“是是，小老儿虽然是个浑人，但也是分得清轻重的。如今大战在即，蜀军即刻便至，主公若是有什么吩咐，切莫将我等当外人。” 说着，两人再次抱拳行礼，却显然是在对季遐身后的花睆行礼，仍然没有把季遐包含进去。 不过……也总没把他当外人，算是有一点进步。 而且花睆终于反应过来，站在季遐身后说道：“你们不用太拘谨，另外我这次和四季一起来的，他有工作要做，你们就听他的吧！” 王司徒这才问季遐道：“那么，请问该如何称呼？” 季遐回答：“叫我四……叫我季长青就好。” 严白虎提醒：“没问你名字，你现在是什么官职？” 季遐挠了挠头，倒是花睆说道：“四季他是主薄，我刚设置了。” 却在面前打开了一个虚幻屏幕，竟是在游戏世界内，展开了一个更加完整的官职界面，花睆刚设置完成，季遐面前降下一束光，化作一个叫做‘告身’的金光闪闪的牌子落在手中。 与此同时，严白虎和王司徒面前也出现了通知，这才对季遐拱手行礼。 “既如此，以后还请主薄多多关照。主公上月拜偏将军、领龙公县令，我在主公帐下任功曹，白虎暂任奋武校尉，以后当精诚合作，为国效力。” 王司徒……或者说是王功曹终于跟季遐好好说起了话，季遐也明白了，刚才这俩人不正眼看人，却很可能是季遐自己没官没爵，自然不会被特殊对待。 这倒是很合理—— 现在季遐并不是进来的游戏玩家，而是随着花睆一起进来的帮手，毕竟就算是偷菜游戏也能直接把人塞进去浇水，这游戏自然也能塞人进来打仗，若是不谈‘入幻香’的效果，在这个世界，或许季遐跟这些土著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这不重要。 季遐不知道当官的礼仪，但他本来也不怎么关心这些；王司徒介绍完，季遐却问道：“你们想着精诚合作是好事，但现在既然要一起合作，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只管说就是。”严白虎说道，“我看你也是不是斯文人，不用跟王治中一样文绉绉说话。” 季遐便问道：“两位想着为国尽忠是好事，只是如今长安已经没了，洛阳也怕是守不住，我看这大魏国怕是要完啊，你们真打算跟着魏军一起打仗？” 王司徒忧虑道：“如今国事危急，魏帝新登，颇有大厦倾覆之态，只是我等亡国之师，不在此打仗，又能去哪里呢？” 季遐却说道：“打不过可以逃，你们当然没办法，但但我跟小花商量出了一个主意，现在已经有些眉目了。” 王司徒眼前一亮：“主薄请讲。” “你们接下来要听我的，我看洛阳北边有一个渡口，接下来咱们就去那里屯扎吧。” 严白虎疑惑：“如今大战在即，曹魏都督命令我等在此屯守，若是擅自离开，怕是会遭军法处置。” 花睆也说道：“有个魏国大官看我上次守洛阳认真，这次洛阳也有任务给我，虽然我能抽出一部分人出来，但大部队不能擅离防区，若是出了问题，怕是要被责罚。” 季遐问她：“暂时不惊动他们，你能分出多少人？” 花睆有些犹豫，看向旁边，却是严白虎出来说道：“如今主公帐下有三千东吴健儿，民夫工匠五百来人，至少两千步兵要守在此处。” 季遐就说道：“这件事无妨，你去调些工匠，再凑一百来个力气大的，随我去北方渡口，等我备好了船只，就带你们从洛阳逃走。” 正文 第二五一章 招揽 按照季遐的安排，花睆手下的工匠开始去河边准备，花睆自己也逐渐熟悉了她的身份——虽然来到了游戏世界，但她仍然是手中掌握着不少兵马的‘吴国兵使’。 她开始使用游戏系统备战、准备交易，季遐则趁此机会，带了个士兵当向导，首先出发去了一趟洛阳。 出去的时候牵了一匹马, 马的个头很矮，但是驯服得很好，而且两边也已经有了简单的马镫；季遐没有骑马经验，但是坐在上面，很快就掌握了一些操控马匹的诀窍。 只是出于个人习惯，下意识地开始尝试在马上射箭，但是季遐的黑弓是一把均衡长弓, 弓身均匀但又略显笨重。 所以哪怕季遐可以在半空中勉强开弓、射死那只失去防御的纵风鸟人，骑在马上射箭却多少有些困难。 或许应该找一把小型反曲弓, 专门马上使用呢？ 季遐这样想了想，倒是觉得这个办法不是不行，但是今天却不行——毕竟他自己虽然擅长工匠，但还有不少订单要处理，白雾需要省着点用，就算要造一把骑射弓，那也只能以后再说。 于是季遐仍然拿着他的黑弓在马背上比划，刚好天上飞过一只鸟，季遐手痒，一箭将其射了下来。 突然听到远处有人叫好：“好箭法！” 却见一个华衣儒将骑马而来，季遐不认识他，旁边的士兵提醒：“主薄，此人是赵俨！” 后来季遐才反应过来，此人官职更高, 或许他该下马行礼, 不过还好来人是个和蔼干净的中年儒将，见面后没什么架子，反而对季遐抱拳：“英雄箭法不凡, 有幸得见，在下颍川赵伯然，敢问大名？” 季遐看这人很礼貌，倒是颇有些好感，不过他不记得三国有个叫赵伯然的人，想来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就正常回答道：“我叫季长青，刚才半路射鸟，惊动贵人，还请不要介意。” 赵伯然说道：“此事无妨，只是我看您射术精湛，不应被埋没于山野之间……” 说着，他在马上郑重行礼，问道：“英雄可曾仕官？” “……” 季遐给他问住了。 既然是三国，那确实应该招马仔打国战，但是季遐这个玩游戏的还没说，自己却被这赵俨反过来招揽了, 多少有点无语。 季遐回答：“我有仕官, 我在兵使龙公小花那里做主薄。” 赵俨却说：“我主也是兵使，乃是目前大魏第一的兵使‘青青河畔草’，壮士若愿改投我主，愿以百金、五品列将相酬。” 季遐越发无语，心里想着，游戏玩得好了不起吗，说道：“你还是去找别人吧，我主公是我……朋友，不会投你主公的。” 又问：“你没看出我也是从外边来的吗？我自然不会加入其他兵使。” 赵俨点头：“我自然看得出阁下是天人，只是良禽择木而栖，我主公威名在大魏名列前茅，如果您改变了主意，可以随时来找我。” 说到这里，这场诱劝也差不多到头了，赵俨拱手告辞，季遐也同样还礼告别。 不过在离开后，季遐突然觉得那里不对。 “你叫什么？”季遐突然问身边跟着的士兵。 小兵个子不高，但是长得矮壮结实。听季遐提问，就回答道：“禀主薄，我叫丘云，别人都叫我丘老八！” 季遐点了点头，问他：“你加入龙公小花的军队多久了？” “我是刚加入的新兵，我家本是洛阳佃户，最近战局危急，青壮年都被分给各位兵使，我与我兄便加入了主公麾下，王将军知我熟知洛阳情况，所以才遣我来为您带路。” 季遐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花睆说的‘免费的老百姓’吗…… “你知道兵使是什么吗？” “兵使就是兵使，您是问主公吗？” 季遐问：“我是说你们主公、还有别的其他兵使，你们平时怎么称呼的？知道我们与你们有什么差别吗？” 丘老八答道：“我只有过主公一个兵使，知道得并不清楚。不过主公与我们不在一个世界，我当然也知道。” 季遐追问：“那我呢？我这次进来，可不是兵使，但我也与你们不一样。” 丘老八说道：“那自然也是，我知道你与我们差别更小，军营传言便称为‘天人’。” 果然没听错，季遐心中了然，又问：“为什么叫天人？” “不晓得，他人都这样叫，应该是有道理的……主薄你们生活在一重更高天上，偶尔有时候才会降临我们的世界，别人也都是这样说的。” “原来是这样……” 季遐隐约感到自己明白了些什么。 本来倒是多少已经看出，这个游戏世界确实很真实，但是‘天人’这个称呼多少让他有些困惑。 也许……这里是和伊甸城一样的地方？ 不过这里是正在战乱中的三国时代，又是游戏世界，从两方面来看，确实都挺像那么回事。 一方面，是眼前看到的洛阳的近郊——臭烘烘的街道、脏兮兮的士兵、可怜巴巴的乞丐，而由于战争即将蔓延而来，这座城市被笼罩在紧张的空气当中。 而穿着现代衣服的季遐骑着马从街上路过的时候，平民从房子里出来，站在街道两边，好奇地看季遐着。 至于另一方面，走在大街上，季遐也能感觉到这里作为‘游戏世界’的氛围…… 战争即将到来，这座城市当中，所有的士兵都是魏国玩家的部队。 有的在巡逻，有的在修补城墙，有的在疏通护城河。 每一片区域上，都有大大的旗帜挂在那里，比如疏通护城河的士兵们打着的旗号叫做‘大秦铁骑’，是个玩家；虽然玩家本人不在这里，但是部队上空的天空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浅浅的兵使印记。 修城墙的士兵打着的旗号是‘想你的夜’，当然也是玩家，天空中也有印记。 两边的士兵各自干活，而两边的玩家在天上互相聊天。 而巡逻的士兵更了不得——一群重甲铁骑从城门口走过，他们身上闪烁着微弱的神秘光芒，脚底下还有一些隐约可见的‘光环’痕迹。 那是高级兵种与特殊将领才有的特殊能力，大多数能让周围一片区域的玩家得到属性提升，看起来非常奇怪，但是这个世界的平民对此习以为常。 “主薄，那是虎豹骑，是魏国精锐。”丘老八已经很熟悉了，就主动对季遐解说道，“吴国其实也有这种高级兵种，只是国势衰颓，故国沦陷，主公客军在外，已经没法晋升了。” “那你是第一次上战场吧？蜀国就要打过来了，现在害怕吗？” “国家有兴衰，不是咱们等能够左右的，不过在兵使的招募部曲总好过做屯田兵。”士兵笑着答道，“而且主公宅心仁厚，体恤爱兵，还开放人领地安置我们的家眷，我们都很爱戴主公，心甘情愿为她效死。” “个人领地？”季遐也想起来了，“我记得长安丢了之后，她的个人领地已经洗白了吧，最近又在洛阳搞了吗？” 士兵却说道：“主薄您不知道吗？个人领地就是个人领地呀，每位兵使都有一方寸山河，其间储置山水，大者能住万人，只是兵使的个人领地与国家气运联合一体，长安城破之后，主公的领地便也受到了打击，但里面的住民还在，也仍可从头再建。” “原来如此……” 来得匆忙，季遐也没有提前了解过，这些情况还是现在才知道。季遐跟士兵聊着天，进入了洛阳的城区。 据说洛阳城已经被董卓一把火烧掉了，不过外边看来很正常，里面不仔细去找、好像也看不到看不出什么头绪来。 只是因为战争即将爆发，所以城中看起来有些乱。 街上不见行人，一些魏国的官员在挨家挨户敲门搜查，不断将所有能看到的男子抓出来带走，季遐问过之后才知道这是官府在在抓壮丁参军，甚至季遐走过的时候，也好几次被官府的人挡在半路。 当然，季遐也不是土著，他是龙公小花的主薄，往往亮明身份之后，就不会被找麻烦了，还有土著官员跟他攀谈—— “龙公小花，似乎是最近获拜偏将军的那位兵使吧？听说在长安城表现优异，若是这波真能挡住蜀国大军，你家主公兴许还能继续高升。” 季遐摇了摇头，没有跟人攀谈，进城到了约定的地方，季遐勒住了马，从背后拿出了自己的大哥大手机，大哥大也受到了‘入幻香’的影响，也是半透明的样子，季遐通过手机拨电话出去—— ‘真爱面对面：正在邀请血惭进行视频通话……’ 滴滴咚咚！ 却在打通的第一时间内，就听到了后方某处传来的手机铃声，三国时代没有手机，这种声音必然是通过‘入幻香’、自己钻进来的兵使，而季遐早先约了别人，回头一看，却见街角处有人对自己挥手，正是刚刚完成新手指引的血惭。 血惭身后跟着十几个拿着草叉的农民，看起来就很有新手的样子，见面后，血惭问道：“四季，为什么要来洛阳会合？我看洛阳就要打仗了，到时候就算来我个人领地，恐怕也不太安全。” 季遐对她说道：“我还有个别的计划，总之你来就知道了。你新手教程过了吗？你这身衣服倒是挺考究。” 季遐随口夸赞了一句，毕竟忙碌间，季遐没怎么收拾就进来了，现在他还穿着现代的牛仔裤和帆布短衣。 倒是血惭准备得颇为妥当，她穿着一套葛布衫，戴着男人的纶巾，腰间佩着长刀，像是个出门体验生活的土著家公子哥。 她回答道：“我刚才忘了跟你说，咱们进来难免跟这个世界的土著打交道，而若是‘入幻香’的效果消失了，我们身上不符合世界位差的东西就会承受灼烧，所以要准备一套这个世界的服装。” “另外，我翻了下绿阁的聊天内容，似乎若是进入这里，穿着打扮也会影响个人发展机机遇，比如穿着普通盔甲，更能笼络普通士兵，而若是效仿名士穿着，其实有概率能碰到一些稀有将领。” 季遐倒是没想过这种问题，仔细打量了两眼，目前的血惭穿着这套男人的服装，看起倒是凸显出了她的娇小身材，与印象中的样子差别更大了。 至于她的提议，倒是不用急于一时。 “这件事回去再说，只是你身后这些人……” 说着，季遐看向血惭身后，却又十几个拿着草叉的农民正跟在血惭身后。 倒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血惭这些歪瓜裂枣的农夫比起花睆的丹阳精兵差了不少，却听血惭说道：“我刚才做完新手引导任务，顺便查了查攻略，攻略上说新人入坑要先养一部曲长矛兵，这种民兵是最便宜的长矛兵了，我猜他们可能还有点用。” 季遐倒是确实不太懂，对此怀抱着敬畏，只是催促着让血惭回去再说，血惭答应了。 不过她才刚做完新手任务，当然还不是洛阳城登记在册的守城兵使，手底下有十几个系统送的农夫。 出门的时候，农夫被魏国官员征走了几人，还收了一笔通行费，出去之后，农夫们说想去领地，被血惭拒绝后，马上有几个人逃走了。 不得已，血惭把剩下的几个人装进了领地里，她自己就只剩一个光杆司令了。然后她颇有些不快地抱怨着那些不好好干事的民兵。 期间，跟季遐一起来的小兵丘老八始终在安静听着，并且中途委婉地指出，说那些农夫也只是些被迫打仗的可怜人，若是能合理安抚奖赏，他们并不是不会老实听话…… 血惭却显然并没有认真听取这个建议，她虽然查了攻略，但显然对此还是外行，对治理军队的种种细节不怎么关心。 倒是没什么问题，只在心里想着，同样刚开始玩游戏两天的花睆，混得可比血惭好多了……现在已经颇有些笼络人心的心得了，可能她确实对这种游戏有点才能吧？ 带着血惭，季遐也没回去，到了北面的渡口，花睆的士兵已经到了。 季遐清点了一下人数，花睆送来了五百个人，剩下的还屯在洛阳。 不过这些人已经够用了——季遐的工作只有自己能做，这些人最多也不过需要他们做些粗活累活，重要的事还是得自己干，而且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后，时间流速变慢了24倍，张八百的订单当然可以开始了，但是那些订单可以给张八百用，当然也能给别人用，季遐准备先自己造一套，花睆这些人并不算多，就算不用‘个人领地’，她手下三千左右的士兵也只需要一两艘大船，就可以全部运走了。 正文 第二五二章 大河连舫 花睆派来的这些士兵的素质相当不错。 不仅都是能干又听话的精兵，而且里面有些熟练工匠，在工匠之中，其中有一人据说粗通‘公输造法’，季遐叫来一问，这人竟然真的懂得鲁班术，能够主持制造修理一些工程器具。 血惭倒是知道这些士兵都是季遐‘借’别人的, 说道：“这些士兵都很不一般啊，我看论坛上说，一些比较厉害的武将和军队也有特异神通，很多练起来都远超常人，等级到了金色还能带到现实中，也许你这些士兵已经快要到那种级别了。” 季遐却摇头：“这还不够, 那个工匠的‘公输造法’只是懂得一些鲁班术的皮毛，只能用固定方式加工一些简单的攻城器械, 等我上船有空了再教一下他好了，到时候你也要来学。” 血惭意外：“我能学吗？” “没错，你既然当了人家供奉，多少得学一点表面把式，不然万一将来别人真要跟你见面可不就穿帮了？现在我还要先造船，你就拿着这个二维码，先去军营里上香吧！” 本来没打算给别人，但如果只是血惭的话，好像也用不着执意私藏，而且现在面临这波一波暴富的机会，教会了也能多个帮手。 营地刚搭起来，季遐在中间展开一片空地，把自己带来、士兵们砍伐收集、还有血惭通过‘黑箱’收到的材料放在了这里。 血惭进来的时候把‘黑箱’也带上了，这个东西并不黑，外表是个带玻璃的大箱子，一头被黑铁封闭，一头挂着一条帘子。 使用的时候，可以从玻璃往里看去，箱子两边都是帘子, 血惭可以通过这边的帘子将手伸进去，张八百的人也可以通过另一边的帘子，材料放进来。 就这样备齐材料、人手也够用，接下来的造船工作正常开始之后，就完全是时间问题了。 当然，说是造船，其实是改造，张八百给的图纸是一些关键位置的板材与零件，季遐需要自己买船、然后把这些零件装上去。 买船的事很简单，季遐在《传奇霸业》的论坛交易区发了个求购帖子，陆续有其他玩家把符合条件的舫船开到了渡口。 虽然因为洛阳战乱、又是深夜，季遐只买到了三艘船，但是这种舫船吨位不小，比战船便宜很多，一条只卖100金币。 而船只是标准双体合并，上置甲板，一艘能搭载千余人, 不能用来直接作战，但是用来运人绰绰有余, 由于‘兵使’的特性，在非战场环境下，部曲兵的补给可以储存在类似于随身空间的个人领地中，三艘船也差不多够用了。 至于替换的船材倒也简单，季遐做了一个小时左右，就把需要的船材做得差不多了。 相对而言，倒是把这些船材更换在成船上更麻烦一些。 三艘大舫船是典型的双体船，运用了重板船技术，还有固定的尾舵与复合式风帆。作为吴国难民玩家造出来的东西，即便是不经过改装、在三国时代也堪称先进，但是仍有风帆落后、重心太高、强度不足的问题。 张八百弄来的船材可以解决这些难题，而要把这些船材替换到成船上，本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季遐忙到了这一天晚上，却仍然没什么头绪。 当然，本来就算等一天，实际上也没什么问题。 游戏世界的时间流速速度是1：24，季遐就算待一整天，在外面也就一小时，要做张八百的单子，时间还很充裕，重要的还是要先确保自身安全，从三国前线逃出去…… 季遐倒是不急，血惭也在老老实实拜二维码，倒是还没得到命神垂青，她也不急。 不过如今的局势却显然正在恶化—— 下午吃饭的时候，天气开始转阴。 黄河上起了雾，夜风呼啸。 突然一个坏消息传来：“不好了，函谷关被攻破了！” 怎么破得这么快？ 季遐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拿出手机，想让花睆尽快率军来渡口。 却又忍不住犹豫了起来—— 毕竟现在的花睆虽然是具备特权的兵使，但她本身就肩负着守城的职责，某种意义上已经算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参与者。 而季遐若是在游戏规则之外，直接用超越时代的手机给她打电话，就算有‘入幻香’保护，也可能导致手机被烧掉，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这种事最好还是能免则免。 季遐最后还是找了个传令兵，让他赶紧去花睆的军营，让她迅速带兵来渡口。 不过就在这时，外边一队骑兵赶了过来。 “王司徒，你怎么来了？” 骑兵闯进来，却是王朗亲自来了。见面后王司徒拱手一抱，却问季遐：“蜀军已破函谷关，主薄可曾听到？” 季遐回答：“知道，我也刚听说。” 王司徒便说：“蜀军来势汹汹，主公遣我来问你，是否要继续出航？如若一时间不能成，不如先暂且回城，等此战结束之后，再徐徐图之。” 季遐倒确实还没改装完，不过他说道：“我这边确实差点，不过船只虽然还没法在远海航行，内河航行已经不成问题了，去让小花带兵过来吧。” 王司徒大喜：“那便无事了，主公料你已有进展，现已出发来渡口，我只是先路来问，既然主薄已完成海船，只需等主公带兵到来即可。” 季遐愕然：“她已经出发了吗？” “没错，主公料事如神，就知道你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 虽然听起来有些奇怪，不过既然来了就好。季遐便开始做起了出航准备，把一些准备好的淡水物资搬舫船上，夜幕渐深，黄河涛声轰鸣，随着严白虎押运着一批物资赶来，渡口的士兵也忙碌了起来。 季遐和王司徒站在船舷上，正讨论着接下来出行的问题——花睆临阵脱逃，无疑已经违反了魏国都督的命令，也不知道接下来坐船离开时会不会被刁难。 不过就在下方码头上，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就见到一群人打着火把靠近码头，并且在下方对船只大喊：“你们是什么人？” 季遐回头，跟王司徒对望了一眼。 该不会是洛阳都督的人吧？花睆临阵脱逃，虽然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也确实违反了备战令，而且花睆把一堆军需物资顺手带走，若是被发现了，可能也有些麻烦…… 季遐还没反应过来，王司徒朗声回问：“你们是什么人？” 对面回答：“我是大魏都乡侯张辛，有要事需回许都，需借尔等船只一用！” “呵……” 王司徒当场皱起了眉，季遐问道：“张辛是什么人？” 王司徒说道：“是当今魏帝嫔妃之父，外戚起家，果真蛮横！” 季遐恍然大悟：“看来他也想跑嘛！” 王司徒便远远地回答道：“我等前线败卒，可没多余的船给你等使用。” 张辛却又说道：“我女是魏帝宠妾，若此次相助，日后必定涌泉相报！” 正要继续拒绝，季遐却说道：“王司……功曹，咱们的船其实还有空余，大舫船挤一挤能容纳两千人，就算多带些人，也未必不能带人一程。” 王司徒犹豫：“此人来历不明，如果继续收留其上船，难免会节外生枝。” 季遐却说：“我们违背洛阳都督命令，擅自乘船出海，沿途可能会被魏国人扣押，但若有个魏帝外戚，走路过卡也方便。” “原来如此。” 王司徒便又对船下喊话，说船只不能出让，付钱也不行，但这老张家如果只是坐船，那倒是可以搭载他们一程…… 老张答应了，却又表示嫔妃张氏就在洛阳，需要等她来一起上船，并让一些随从上了船，另外一些随从当场打开了一个宝箱，宝箱里装满金币，在雾夜之中闪闪光发光…… 不过季遐看到这里，又开始想反悔了。 毕竟那张氏一来一回都不知道要多久，蜀国人的军队却已经在路上了，据说蜀军和魏军一样两班倒，刚才进攻函谷关的是一批人，这次进攻洛阳的是之前袭击长安的那批人，虽然现在函谷关才刚失陷，但是蜀国兵使恐怕很快就要来了。 不过季遐却最终还是没有赶走这位魏帝宠姬。 不是因为对方可怜、或者那一箱金币有多值钱，而是季遐等了一会儿，花睆和她的士兵陆续到了。 到达之后，她就找到季遐：“四季，我们现在就要出发吗？刚才我被魏国都督警告了，魏国都督说我再不回城，就要被撤去魏国的军职和官爵了。” 这当然无所谓，既然准备要跑路，那么魏国都督就算再惩罚也没有意义了。 不过紧接着，花睆又说道：“对了，刚才我突然接到一个任务，说是护送帝姬什么的，不知道是为什么……” 季遐好奇：“任务？” “对呀，喏，你看。” 说着花睆打开一个界面，却是游戏的任务界面，除了一些灰底的日常任务、还有一个标注了‘洛阳守城战’的主线任务，还有一个红色感叹号的限时任务，说是要把魏帝的宠姬送出洛阳。 任务的奖励不明，但系统提示的难度不是很高，季遐觉得接都接了，干脆等一等算了。 就说道：“那你和严将军先走，我跟王司徒留一条船等他们。” 花睆却说道：“不会有危险吗？对了，你刚才去洛阳的时候，我刚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 花睆奇怪地看着季遐：“其实你进来工作，本来不用非得带我来的嘛！” ……你才发现吗？ “这不是刚好有机会，一起来玩玩嘛。”季遐装傻，“顺便来救你游戏账号，一举两得！” 花睆却说道：“这里打仗其实很危险，你不要勉强自己哦。” “没事，现在万事俱备，只要出了海，一切问题都不成问题。”季遐对她保证道，“如果遇到危险就用返魂香，反正我是不会死，倒是你要记得，如果有什么问题，就随时打开那根香逃命。” 花睆说她知道了，便去了另外一艘船，和她带来的东吴士兵坐上了船，带着两艘船率先出发。 季遐则留了一艘船等在了渡口、等那张氏到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主薄，这魏帝嫔妃迟迟不来，蜀国大兵恐怕即刻就到，我们再不走，说不定就要危险了。” 王司徒有些沉不住气了，前来劝告季遐，季遐倒是宽慰他：“没事，蜀国人来了我们即刻出港，他们奈何不了我们。” 王司徒便安静了下来，结果又过了一会儿，传信兵带来消息：“不好了，主薄，功曹，蜀国人夺了弘农船屯，顺流杀过来了！” 季遐一愣：“他们哪来的船？我记得小花不是说过，所有物资离开的时候都烧了吗？” 传信兵说道：“船是烧了，但蜀国人能造新的来呀！” 季遐一拍脑门，突然反应过来了，花睆这样的兵使有那种‘个人领地’，活用领地搬用船只零件，短时间内组织起一支内河舰队并不困难。 这下季遐也有些坐不住了，对传令兵下令：“看来不走不行了，你下去给那张老丈说一声，咱们得走了。” 不过就在这时，王司徒从船舱外冲了进来：“来了，那嫔妃到了，似乎还带着帝姬，要让他们上船吗？” 行吧。 来都来了，那也没有不带的道理。于是季遐连忙抄起黑弓，回到了甲板上，却见黑暗中，一支护送队护送着一个华贵轿子来到港口，锦帘下匆匆走出两个华衣妇人，正脚步匆匆地准备上船…… 然而虽然脚步细碎，却也还是很慢。 季遐看着那娇生惯养的妇人来到船下，因为自己不会攀爬，又不跟陌生男子接触，最后季遐不得不临时找了个筐子、让士兵将她拖上了船，上船之后，那张辛又擦着汗过来交涉—— “有劳阁下等待了，只是如今洛阳将临兵灾，我家仍有藏书与财物数箱，因马车故障滞留半途，稍待片刻就到……” “没空等你那些东西了，开船！” 季遐哪还愿再等，毕竟就在等候时，江上夜雾之中，已经出现了零星火把的影子，或许蜀国战船已经到了。 一声令下，士兵们把大船推了出去，又通过小船追了上来，长数十米的巨大舫船摇开船橹，冲进黄河的波涛之中。 突然有人开始大喊：“蜀国人从后面来了！” 河风喧嚣，带来令人战栗的空气。出港的舫船在河浪中嘎吱作响，船上的吴国士兵惊慌地跑来跑去。 季遐连忙来到船尾，却见几艘艨艟战船如同鬼影一般，没有点着火把，就从迷雾中冲了出来。 正文 第二五三章 夜雾激战 蜀国舰队来了。 虽然打算迅速离开渡口，但现在看来，好像是迎头撞上了。 季遐意识到这次是躲不过了，并看到周围空气中亮起了点点闪光—— 两个巨大的兵使符号的光芒在迷雾中亮起，这不是战场的自然光罩，而是系统提示——一场兵主之间的遭遇战似乎正式开始了。 “不要慌，放箭！放箭！” 王司徒还算冷静, 呼喝着让船上吴军拉弓反击，舫船吨位更大，居高临下，确实可以对艟上蜀军进行压制射击。 季遐也来到船边，拉开黑弓—— 视野一瞬间铺展开来，方圆百米之内的一切事物尽入眼底。 他看到，蜀国人乘着小型战船围了上来, 数量不少，顷刻间已经上来了十几条, 而在视野远处，尚有更多战船不断出现。 这些战船大小各异，上面少则三四人，多则十几人，有人撑着盾牌，有人举弓射击，并纵舟朝着舫船撞了过来。 这些蜀军久经战争，操船作战颇有章法，当然，在季遐的弓目视觉当中，他们又都是一些普通人，哪怕穿着盔甲、依着盾牌，在季遐面前也像是没有任何防备一样。 季遐甚至有些不忍，不过迟疑了一瞬之后，却还是松开弓弦，下方一个蜀国士兵应声落入波涛。 看起来局势还在控制范围之内，季遐一箭得手, 继续开弓, 专射操船手。 射不了头就射腿，就算被盾牌挡着也能抓住一些细微空隙，转眼间就让后方好几艘船陷入了混乱。 本来觉得这样一来，应该能够迅速甩脱敌军。 不过就在这时，船只侧舷一声闷响，似乎有一艘战船从另一边撞了上来。 季遐正要去那边看看，突然感到一股微妙的危机预感。 下意识地一偏头，一根箭从耳边飞了过去。 一瞬间的生死交错，季遐惊出一声身冷汗，连忙往箭的方向看去，那里本该是一片空虚的夜雾。 然而通过弓目，季遐看到了—— 夜雾之中，季遐看到了一条巨大楼船的一角，这是一艘斗舰，他在游戏交易版上看到过，一艘价值数千金币，高数丈, 上设楼台女墙，如同一只藏在雾中的巨大怪兽, 从后方显出身形。 而在斗舰船顶，一白发老将身穿金甲，手持铁弓。 他不仅正在瞄准，而且在季遐看过去的一瞬间，他就察觉到了…… “哼。” 一声冷哼，季遐感受到了突然爆发的危机预感，虽然他在看到老将的同时就意识到了危险，但是随着对方一声冷哼，这种危机预感如同突然爆发的烈阳一般，变得无比炽烈—— 季遐想躲，却不知该躲去何处；刹那之间，感到自己自己如同一条放在手术台上的咸鱼，无论是船沿还是舱壁，仿佛都无法挡住对方手中那把铁弓的威胁。 季遐知道这是一种障眼法，但是他一时间无计可施，随着这股‘光芒’爆发，季遐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要出箭了吗？ 他瞄准了哪里？ 能躲得过吗？ 一瞬间的感官丢失让季遐陷入了茫然，他不得不试图弓下身子、将自己躲在掩体之后。 然后下一刻…… 啪！ 嘭！ 接连两声巨响，季遐被这一箭击中并击倒，甚至当场翻了个跟头。 这一箭准确地瞄准了他的脖颈位置，穿过船帮的木沿，将季遐砸翻在地…… 当然，季遐不会死。 他现在还在梦中，就算被射中要害，也只会被这片应该是游戏世界的空间判定死亡，然后把他送回到巡女的小船上。 不过对这一箭，季遐也确实没有办法，他几乎以为自己被射中了。 慌忙中，季遐从地上翻起来，连忙抓回长弓，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在心里想着，这游戏的死亡判定倒是挺友善的，被一箭封喉都没算死…… 但季遐紧接着发现了。 自己没事，脖子上并没有出现敌人的利箭或者箭孔，而自己的生命值也是满的。 什么情况？没射中？ 季遐一时间有些懵，毕竟他刚才确实感到箭矢的冲力，甚至因此被射翻在地跌了个跟头。 不过没受伤当然是好事，至于原因倒是来不及去向，但季遐隐约意识到了。 连忙捡起身边的黑弓，季遐起身便是一箭射了回去。 倒是不知道有用没用，但是不反击的话，敌人的第三箭会紧随而至，这是季遐通过‘快速开弓’的修行明白的道理。 而后，季遐才通过‘弓目’再看回去，楼船已经更加接近了。 船上的老将屹立风中，季遐刚才的一箭果然没有被他轻易挡开了，而老将再次搭弓射箭，一箭射了回来，这一次，季遐终于意识到了—— 显然，对方的弓术远在自己之上。 距离超过百米，季遐的箭术虽然远超战场上的其他人，但比起这位老将，却又明显逊色一筹——无论是力量、准度、甚至在此之外的超凡技巧上，这老将都在季遐自己之上。 不过…… 个人的战场实力，并不完全是武器神通一项能够决定的。 武器神通当然是强大的战斗能力，但是小区业主与伊甸城的强者当中，往往会接触到一些其他能力，对于季遐来说，他掌握着的‘归一’之法是另一个杀手锏。 只是因为一般的符文与手机之类的科技设备一样，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规则范畴，所以季遐无法在这个世界使用符文，只能用一些已经用‘真道’融合的符文而已。 使用这些技巧，季遐本来应该对对方的杀意重箭毫无办法。 然而就在刚才，季遐发现了一件事—— 嘭！ 又是一声闷响，季遐被箭矢砸中，虽然已经有所准备，还是被冲力击退了两步才站稳。 却见一道尘土屏障出现在了眼前，将老将势大力沉的劲射轻易弹开，这是新得到的符文‘含雷’的效果，在刚才的危急中保护了季遐。 季遐安然无恙，此刻也终于验证了刚才的感觉。 之所以能够挡住对手的重箭，季遐靠的就是‘含雷’的保护效果。 但这件事其实很奇怪…… 挡住之后，季遐试着使用狩猎者的变身能力，又试着使用‘信息素’，结果发现真道之外的技巧完全不能用。 但是随着又一根重箭袭来、又被季遐用‘含雷’挡住，季遐明白了。 倒是不知道为什么，‘含雷’竟然能在这个世界正常使用。 原因还不知道，不过这显然是个好消息，于是季遐在面前展开尘土屏障，与那艘船上的老将对射了几箭。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对方的箭势经过衰减，并不能够击破季遐面前的尘土屏障了。 倒是季遐站稳、回射数箭之后，顺利把对方暂且逼退了几步，老将军对季遐这般耍赖的打法有些不快，虽然季遐也奈何不了他，但是他也从后面叫来了一个盾牌兵挡住，似乎不打算跟季遐纠缠了。 季遐这才松了口气。 隔着百米距离，双方交手时间不到一分钟，现在看来，应该是不分胜负的结果……或者说季遐稍微赢了一筹。 不过就在两人对射的时间，船上乱声大作，似乎是是有一艘战船撞了过来，十几个蜀军用钩拒挂住桨孔，已经从船舱杀了进来，引发了一片混乱。 而更多蜀国小船在试图往舫船上射火箭，王司徒一边指挥着抢夺船舱，一边指挥着灭火，忙得不可开交。 除此之外，那艘楼船追在后方，似乎也在雾中逐渐靠近着…… 滴滴滴！ 提示声响起，季遐摸了摸手机，结果手机上没反应，却是他的官位‘告身牌’响了起来。 除了季遐之外，王司徒也拿出了他的告身牌。 “四季，王将军，你们好像有危险，敌人是蜀国的‘镴枪小霸王’，我开船回来接应了。” 花睆的声音传出，这似乎是游戏系统附带的指挥功能。 季遐听后恍然大悟，这‘镴枪小霸王’就是花睆在长安城碰到过的那一个，似乎是个相当厉害的蜀国玩家，还在长安城与花睆交过手。 至于刚才那个白发老将，季遐也在长安城就旁观看到过。 怪不得射箭这么厉害，原来是黄忠吗？ 看来敌人确实不好对付，季遐有些头疼：“你先走，蜀国战船很多，我会想办法跟上去！” 花睆却说道：“没事，我来的时候有准备，现在你们快操舵，按我指定的方向、朝河中心躲避。” 季遐还没反应过来，却见令牌上投影出了一道光线，指引着船只左舷的方向。 与此同时，花睆也提醒道：“你们快点转舵，河流中间的水流较急，你们可以从那里甩脱敌人，另外我也正准备回头接应你们，你们不躲开的话，会被友军误伤。” 花睆的指令简洁清晰，胸有成竹。 季遐本来要劝阻她，让她赶紧先自己跑，跑不掉就先走远点。 毕竟面对这些蜀国军队，季遐自己都显得有些应付不过来，花睆就更不行了——季遐本来是这么以为的。 不过花睆听起来很有把握，而且季遐也知道，她是这些士兵的主将，指挥战斗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仅在军事关系上，负担着指挥这些士兵打仗的功能，而且能通过上帝视角指挥战斗。 也许她的主意有些道理？ “快，跟我来，我们需要转向！” 季遐抓起两个水手来到船尾，督促着让这些水手控制船舵，不断有箭矢射来，被季遐用尘土屏障挡开。 王司徒也在船内控制号召船员往左侧移动，加快转向速度。 船只就这样转向河心处，虽然实际上不算快，但是刚好就在转向的同时，季遐看到了—— 在迷雾当中，后方的楼船自然是越来越近，但是往前看去，季遐看到了前方两艘友军舫船的影子。 连舫在河中缓慢地行进着，逆着风朝前行驶，并且顺着风口，洒出了大量石灰粉末，朝着战场飘了过来。 石灰蔓延了过来，花睆的提醒声也到了。 “快，闭上眼睛！” 当然，面对被风吹来的大量石灰，光是闭上眼睛肯定不够，好在季遐这条船已经而在大雾之中，季遐与王司徒及时转向，其实已经刚好避过了迎面袭来的石灰，只有船尾受到了一点波及。 但后面的蜀国舰船就要倒霉了。 季遐回头看去，就看到白灰如同凝聚成形的腾蛇一样冲进蜀国船阵，转眼间引起了一片惨叫声。 王司徒反应很快：“快快快，都去下面划船！” 东吴士兵们这才如梦初醒，回到下方舱里操起船桨，舫船顺流往下加速驶去，很快就摆脱了后方追兵，却见后方灰尘飞扬，蜀军被石灰冲得东倒西歪。 之后，它们主动停止了追击。 却是因为，这些蜀军显然是为了夺取渡口而来的。 虽然没打算放过出港的船只，但是既然被花睆来了一发‘石灰弹’，又眼看舫船逃得很快，便也放弃了追击的打算。 等到天空中的战争标记消失，这显然意味着‘龙公小花vs镴枪小霸王’的遭遇战结束，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安全了。 看起来，终于是顺利出港了。 一战过后，船上一片狼藉。从结果来看，这一战在计划之外，当然是没必要的浪费时间。 不过这一战确实也有收获，比如花睆很快又用指挥令牌‘打电话’过来了： “四季，刚才那一战，系统判定是我们赢了，我这里显示你的战功最高，好像射死了十几个敌人，还跟对面的传奇将领交手赢了呢！” 她通过令牌打电话过来，季遐当然知道——这是他作为‘龙公小花军主薄’在战场上立功，得到了游戏里的经验值…… 不过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并不陌生——这是在地下城里永久提升属性的感觉。 季遐问道：“我是不是升级了？” “对呀，一口气升了5级呢。”花睆说道，“还可以加点，你想加什么？” 季遐心中一动：“意志能加吗？” “意志是什么？好像这里可以加武力、统帅、智力、政治和魅力。” 季遐便提议：“那加武力试试看？” 一道光华落下，季遐感到自己的力量变强了一些，这确实是永久增加属性的感觉。 可惜不是意志，那么这个‘智力’会是意志吗？ “智力加一点试试。” “不行，智力加不了，显示没有对应技能。” 什么意思，这系统在嘲讽我？ 季遐有些生气，突然心中一动：“你加一点政治试试看。” 花睆从善如流，又丢了一点政治下来，季遐这次没感到属性增加，用心检查了半天，突然感到脑海里的白雾变厚了一些—— 白雾是鲁班术的根基，由珈蓝神赐予下来，似乎也会随着鲁班术不断使用而变多，但总体上成长的速度并不快。 这次加了一点‘政治’，竟然增加了不少白雾的储量，总量还不少，比他出道至今的所有成长都要高了。 正文 第二五四章 结交 这倒是计划外的收获，只论珍惜度的话，好像比永久增加的普通属性点还要少见，所以季遐来者不拒。 “那就加政治，以后也全部加政治。” “好的！” 花睆按照季遐说的加了点，战斗的收尾就此结束了。对话完成后，季遐才发现旁边的其他士兵正在用敬畏的目光看着自己, 却是因为花睆通过令牌和他对话，这下全军都听到他在刚才遭遇战中杀了十几个人、而且跟敌方名将交过手了。 季遐倒也没有再谦虚，实际上他也有了底，毕竟刚才的战斗确实危险，但他也发现了，这个三国游戏中，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 哪怕其中有黄忠那样的可怕武将，他们的武器能力显然远超季遐, 对上他们, 季遐光凭弓术可能要吃大亏。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大部分符文都不能正常使用的游戏世界，他的‘含雷’符文不知为何可以使用。 而这无疑是个很大的优势，哪怕只有一个符文并不能发挥出‘归一’之道的真正威力，但是比起其他符文用都用不了的情况，能用一个符文季遐显然拥有者他人不具备的优势。 相比战斗中的战利品，这个发现或许是更加重要的收获。 至于这场战斗的损失…… 季遐低头一看，因为刚才战斗太过激烈，他身上的‘入幻香’已经快要消散了。 而这个问题第一时间体现在了他的衣装上面——低头看去，外衣倒是还好，但是牛仔裤和腰带上的铁扣已经开始烂了…… “老王，能不能给我找一条裤子？” “……” 还好船里备了一些替换衣物，季遐倒不用真的光着屁股打仗，换上这个时代的士兵衣服之后，活动也方便了不少，只是在自己体验到‘入幻香’的使用局限之后，季遐把自己的手机妥善包在布里, 放在了自己背包的最深处。 之后, 剩下的就是收拾战场的残局了。 毕竟，这场战斗虽然胜利了，收获不少，但损失也不小。 除了季遐，参与战斗的其他人也多多少少能得到些经验，大多数还有潜能的人都能随着战斗提升进化…… 战斗就会死人，战后还没清点人数，但甲板上就有好几个死者，其中大部分死于箭伤，好在刚才季遐牵扯住了对方主将，而普通士兵箭术威胁又有限，这样的损失已经可以称得上侥幸了。 除此之外，船只也在战斗中多有破损。 这艘舫船是双体船，是两条船底通过上层船体连接在一起，运载量大，内河航行起来更稳定，实际上上是与曹操的‘铁索连舟’差不多的东西。 而这样的船只除了可能怕火，更大的问题是不够结实，在颠簸碰撞中容易受损，维修也是个大麻烦, 这也是大型双体舫船不适宜远洋航行的原因之一。 而张八百设计的方案很简单，除了用一些办法改进风帆，就是通过一些玄物结构，强行提升舫船的重心位置和船体强度，让其能够适应海洋中的恶劣环境。 只是张八百的设计方案也只是替换了一些船上的薄弱结构，不仅还有大量相对脆弱的船体部分，而且不太适合用来水战，刚才战斗中，这艘船就受损颇重。 “老王，刚才我听到有敌人冲进船舱里了？怎么样了？” 季遐与王司徒进入船舱，一边检查船舱破损，一边问起了刚才战斗中没来得及顾及的战况。 王司徒却说：“一些蜀兵冲进船舱，刚好撞上了船舱内的外戚家丁，被全部消灭了。” 说着，刚好有人拖着尸体出来，却是刚才冲进船舱的蜀国敢死队的尸体，这些人全都已经死了，倒是与外面死去的魏国士兵没什么差别。 不过就在季遐想要移开目光之前，他又很快注意到，在这些尸体当中，有一个蜀国士兵的死相颇有些奇怪。 不是寻常的刀剑伤、或者钝器伤痕，而是整个人被烧得焦黑。季遐看到之后，倒是还真想着，刚才船上确实有地方着火了，得亏王司徒及时灭火才没有蔓延开来。 然而仔细一想，又感到困惑了起来—— 王司徒灭火的时候，好像也没有碰到蜀国人的袭击者，实际上这些蜀国人上来之后，刚好碰到了安置魏帝宠妃的地方，好像是当场把入侵者都杀光了，而且安置帝妃的地方也没有着过火…… “刚才偶遇蜀国大将，未能保护周全，还请多多包涵。” 刚好，张辛路过，王司徒按照礼数，跟船上魏帝宠妃问了声安。 刚才战斗中，这些人就躲在船舱里也没帮忙，而且这都要准备跑路了，跟皇族打好关系也没什么用了…… 不过想到待会可能要靠人家过关卡，所以王司徒还是起身问候了一声。 季遐不会说话，就在旁边继续修补他的船洞。 还在心里想着，要不要问一问刚才那具烧焦尸体是怎么回事。 结果张辛正在跟王司徒说话，突然有个强壮女兵走出来，问道：“主薄季长青何在？” 王司徒问道：“何事？” “主薄英姿不凡，心中仰慕不以，有意结交。” 季遐站了起来：“我就是季长青。” 女兵便走了过来：“贵人赠予，请自行处置。” 说着，往季遐手里塞了7个东西，季遐一看，竟是一个粉红色的小香囊，上面上面用金丝宝线绣着仙鹤与荷花，看起来精致美观，正散发着神秘幽香。 这…… 季遐连忙把东西收了起来，迎上王司徒探询的目光，季遐摇了摇头，只是对女兵说道：“没事，替我谢谢你家贵人。” 说着，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不过季遐修完船，回到甲板上，拿出那个小香囊仔细观察。 香囊看起来用料精致，不仅镶嵌的金丝是真正的金丝，挂着的饰品也是异域珍珠和宝石，设计华贵。 显然，这是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好东西，要随便就拿出来送人，就更不是小手笔了。 而在士兵一伙人当中、或者说这艘船上，唯一能送人这种东西的，好像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这王妃，究竟是什么来头？” 季遐找了个机会问王司徒，船只在黑夜中行驶，王司徒刚安排好船上的睡觉场所——因为士卒人太多，除了睡舱与仓库，通道和楼梯上也睡着人，风声呼呼，舫船在黄河怒涛中安静地前行着。 “便只是魏帝宠妃而已。”王司徒说道，“魏帝三宫六院，后宫女子不知凡几。虽有女子偶尔得宠，但如今早已不是昔日大汉，天家外戚也不能只手遮天，你也不用把他们太当回事。” 季遐又问：“对了，女子送人香囊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王司徒突然一愣，“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我前段时间送了主公一朵花呢。” 王司徒这才松了口气：“主公为人宽厚，兼通兵略，正是天下不曾有的奇女子，长青你与她年纪相仿，姿容气度不凡，实数天作之合，你若有心，那当然很好。” “好，借你吉言，有机会一定，您先睡觉吧。” 季遐本来没打算说这个，倒是没想到王司徒说这么直白，虽然说得好像季遐就是个跟花睆吃软饭的小白脸一样，也确实很好…… 只是，又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敷衍着王司徒去睡觉，季遐又拿出那个香囊。 不管怎么说……这魏帝宠妃送来一个香囊，该不会真是那个意思吧？ 这是老曹家的女人这么识货，看我长得帅，想红杏出墙吗？ 季遐忍不住犹豫了起来，毕竟他生下来二十来岁，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场面，现在突然碰到一次，因为太过直接，把他给整不会了。 只是想到刚才王司徒的话，这才勉强冷静了下来。 要说被人送这种好东西，倒确实是第一次…… 但家花不如野花香，本来也有好奇心加成，季遐对别人的老婆没什么兴趣，而且仔细一想，其实他之前也观察过，那个魏帝宠妃长什么样的来着？ 不管怎样，应该用不着为了她冒多大威胁。 而且总感觉这件事有些什么别的阴谋…… 季遐这样想着，把香囊丢进了黄河里。 正要回去，结果突然看到远处岸边火光，似乎有不少人在奔跑来往，却不见魏国人的旗号。 说起来，已经快到河北地界了吧？ 目前蜀国威胁很大，但黄河流域还是魏国地盘，一路上看到不少魏国战船溯流而上，不少正在往洛阳驶去，并没有理会擦肩而过的三条吴船。 至于那魏帝宠妃…… “前方有水贼拦路，大家准备迎战！” 花睆的声音突然从令牌中传出，季遐被吓了一跳，黑雾之中，倒是没看到前方的敌人在哪里，不过季遐抬头一看，天空中出现了开始交战的光迹，但光迹只限于花睆这边，看起是碰到npc了…… 对方似乎只是普通水贼，甚至可能不是真实的敌人，只是一些被游戏系统生成的幻境战斗——在这游戏中，玩家兵主经常会因为接到任务，会主动陷入一些游戏系统构成的幻境战斗。 至于眼前的这波水贼，很可能就是刚刚碰到的‘魏帝宠姬’任务的伴随战斗吧？ 季遐这样想着，倒是没有在心中掉以轻心。船上的士兵与其他人听到消息，也各自穿衣着甲登上甲板，开始准备应战。 三艘船靠拢在了一起，果然，不多久后，一群水贼乘坐小型河州，从河岸袭来。 这些水贼数量不少，比刚才蜀军还更多一点，有一艘船冲过来的时候，季遐听到了船上水贼的呼喊—— “把女人和宝物都乖乖交出来！” 水贼们底气很足，但是装备与作战素质差很多，追上来之后，被船上士兵一顿乱射，才懂得利用简易板盾挡箭。 等到勉强靠近过后，又被大船撞翻撞沉好几条，最后它们转头想跑，另一艘船上一将反追了下来，在夜雾中一声大吼，吓得下方水贼抱头鼠窜…… “呔！尔等小寇，可曾听过东吴德王的大名？” 季遐连忙一顿乱射，最后却还是被严白虎抢了战功第一，不过这毕竟是游戏世界的幻境，难度不高，打一仗也不会有什么太多收获，倒是严白虎这人贼寇出身，跟这些黄河水贼相性很好。 一仗打完，不仅没折损一人，反而给花睆招来十几个不知道靠谱不靠谱的河上水贼。 花睆叮嘱他好好管教抓来的贼寇，船只便继续出发了，而这场任务到了这里，雾也散了，黄河之上晨雾弥漫，看起来还有些好看。 而就在天亮后过了一会儿，那同样一宿没睡的外戚张辛说要下船，打算要直接告辞了。 船也坐了，危险过去了，水贼也打了，看起来确实该回去了。 不过这场偶然遇到的奇怪任务，却并没有就此直接告一段落。 首先是那些魏国战船，其实已经开始注意到三艘顺流下来的吴国战船了。 他们就如同季遐担心的那样，不允许吴国行船通过，一开始还有外戚张辛出头，能托关系通过。 但是张氏一家就要离开，这个免费通行证就要用不了了。 花睆开始担心了起来，接下来如果再被拦住该怎么办，季遐也在想办法，打算查一查论坛再说…… 然而还没等张辛等人下船，季遐待在甲板上翻论坛，也懒得去送。 之前的强壮女兵突然主动找了过来—— “主薄，我家主人就要动身，能否请您来送一送呢？” 怎么又来了？季遐摇了摇头，敷衍道：“黄河河水湍急，还请你家主人快点出发吧……” “郎君迟迟不愿来见，是嫌弃妾身言语粗鄙吗？” 声音响起，却见一衣着华贵的女人从船舱中走出来，季遐看到她仪态雍容、雪肤含光，正是之前上船的魏帝宠姬，此刻在一群刀兵武士的簇拥下，正向着季遐走来。 “夫人。”季遐连忙跟着王司徒行礼，张氏却直接走来，距离越靠越近，来到了季遐面前…… 一股香风扑面而来，季遐下意识地又后退了一步，张氏倒是没有直接凑上来，就停在季遐面前两步之外，对季遐热烈地说道：“自从看郎君到在船上激战蜀寇，妾身便对郎君心怀仰慕，早先托人赠送我亲自绣成的香囊，却不曾得到回答，不知郎君有没有收到？” 正文 第二五五章 郎君 季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倒是终于认真打量了一眼，近距离观察了一下这张氏的相貌。 此刻倒是发现，她的相貌其实很美，尖下巴、桃花脸，仿佛加了重度美颜的某音小姐姐来到了现实中，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红颜祸水’这个词汇。 当然这不是重点。 突然冒出一个女人，跟自己这么暧昧地说话, 虽然确实挺新鲜，但是也同时让人很头疼。 考虑到她身为魏帝王妃的身份，季遐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听后只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提醒她：“王……帝妃请自重，在下跟您也不过是第一次见面。” 不管怎样, 之前话都没说几句，她却上来就说这些, 也太吓人了。 说完, 季遐又连忙退了半步，结果帝妃反而凑了上来：“郎君就这么害怕妾身吗？妾身愿邀郎君共隐巴山，郎君可否愿意？” 季遐觉得有些晕了。 “不，别这样，我怕。” “还是说郎君更喜爱红尘百态？我亦有家财良田，可与郎君耕织江南，共享天伦。” “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郎君！” 季遐有些应付不过，掉头就跑，帝妃张氏提着裙子追了上来。 甲板上乱作一团，王司徒开始吆喝着喊人阻拦，但是帝妃手底下的精锐曹军追了上来，跟吴国丹阳兵推搡拉扯，乱成一团。 季遐从甲板上跳了下去，看到另一艘舫船靠了过来，花睆的兜帽也掀开了，急得在甲板上蹦蹦跳跳。 回头一看，却见那帝妃竟然拎着裙子，也从绳梯上追了下来。 季遐大惊, 也没地方可以逃了。危急中，季遐一咬牙、从水面上跳了下去，落在一艘拖拽在船后，刚才缴获来的水贼小舟上，用力划桨逃了出去。 这一次，帝妃倒是没追上来，季遐看到她手脚笨拙，本来也不太像是能爬得动绳梯的人，很快就被人拖回船上。 然后花睆的大船横了过来，挡在了中间，也看不到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倒是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结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回头一看，那帝妃从小船后面的船舱里钻了出来。 并且伸手抓住季遐的胳膊，美眸泪汪汪地看着季遐…… “郎君，您就这样嫌弃妾身吗？妾身一片真心，不忍以此相挟，可我听说您要出海归吴……你应该也不想被大魏水师堵在河口吧？” “鬼啊！” 季遐惨叫一声, 从船上跳了下去。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噩梦，这样一想，刚才发生的事好像也能解释得通了。 可这梦到底是怎么做起来的？ 季遐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漂在黄河中，河水冰冷刺骨，可他也不会游泳，呛了几口水之后，被一张渔网给抓上了船。 “嗨呀，长青老弟，你真是被美色误晕了头！好好的良家姑娘不要，怎就去和人家帝家嫔妃牵扯不清呢？” 严白虎解开渔网，把季遐拖了出来。季遐躺在甲板上擦了擦脸，却又被严白虎扶着带进室内，灌了两口热汤。 倒是还有些不放心，回过神之后，季遐左右看了看，周围没看到那帝姬，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然而严白虎却说道：“长青老弟你稍安勿躁，主公知你遇到通灵灾事，正去寻访附近良药！” 季遐终于意识到不对了：“什么通灵灾事？” “你跟那帝妃纠缠不清，还不是灾事？主公刚才发现你状态异常，身上令牌被异物隔绝，当然是灾事。”严白虎说着拿出令牌，“不信你看，现在主公正在对我们说话，你的告身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这便是最大的异常征兆！” “……” 季遐越发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某种幻境了。 不过他在室内待了一会儿，逐渐回想刚才发生的事—— “我被阴魂附身了？” 季遐开始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了，严白虎坐在旁边，对他说道：“是的，不过主公和王司徒已经找到办法了。” 季遐吓了一跳：“该不会是那什么……” “祛除一般阴魂，需男童晨濡数铢，或黑狗血数升即可，昔日对付黄巾贼人，此法百试百灵！” 季遐张了张嘴：“其实我感觉我好些了。” “哪里好了？你都把王功曹叫司徒，怕是给那阴魂迷晕了脑袋！” 季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好王司徒带着两个士兵，捧着装满动物血液的水盂冲了进来。 “我真的没事了……”季遐连忙起身辩解，但是辩解也来不及了，季遐还想升起尘土屏障挡一挡。 结果王司徒进来二话不说，照着季遐就用黑狗血泼来，季遐还未来得及抵挡，突然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 “啊——” 那是女子的尖厉叫声，不是来源于此刻室内任何一人，却就发生在季遐耳边；季遐被吓了一跳，连忙捂住耳朵，然后就被温热狗血泼了一身。 腥臭味自不必说，然而却有一道灰白影子从季遐身上飞了起来，惨叫着在船舱内飘荡，然后迅速消失不见…… “是妖怪！” “无妨，它已经被秽物烧坏了，应该马上就能消散了。” “四季！你怎么样了？” 花睆也进来了，她倒是不嫌脏，冲进来抓住季遐淋着狗血的手，关切地问道：“刚才你好像中邪了，清醒点了吗？” 季遐没觉得有什么差别，反问道：“那魏帝嫔妃呢？” 王司徒急的跺脚：“坏了！还在说胡话！” 季遐哭笑不得：“不是，阴魂已经走了，但我记得有个魏帝嫔妃，难道是我幻觉？” 王司徒却说：“你被鬼迷了心窍，好端端的跟那嫔妃约定私奔，可不就是鬼迷心窍？” 季遐越发迷惑：“我没跟他约定私奔啊，刚才那嫔妃突然跳出来叫我郎君，可我之前压根都没跟她见过面！” 王司徒却说：“人家魏帝宠妃、万金之躯，怎会没由来跟你私奔？定是那阴魂暗中作祟，这种事民间时常发生；长青你只管好好休息，余事我等自会处置！” 说着，王司徒虽然不信季遐的辩解，却没有再继续跟他对质，花睆关切地抓着手，并没有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问题，只是在担心季遐的个人健康，问他还有没有不舒服。 季遐被一群人簇拥着，浑身淋着狗血坐在中间，倒是大体上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看起来，刚才被那魏帝嫔妃纠缠的事好像是真的。 季遐仍然觉得这件事有些离谱，刚才听到严白虎的说明，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可能在幻觉之中，刚才那个帝妃的出格言行可能就是幻境的一环。 但是事情显然已经发生了，并不是幻觉——船上的其他人似乎认定季遐是被什么脏东西上了身，在暗中私通了那魏帝嫔妃，所以去船底下杀了条黑狗来治病。 除此之外，季遐回头一想，他自从到来游戏世界之后的记忆很连贯。 既没有中邪受人控制，也没有跟那魏帝嫔妃私下来往过的记忆，这两件事似乎并没有直接关联。 至于帝妃为什么要送香囊、还要唐突私奔，多半是她有什么别的阴谋诡计，这一点季遐倒是还不清楚。 想到这里，季遐挠了挠头。 从这些信息来看，似乎确实已经没什么练习的门槛了。 然而其实值得注意的问题还有一个，那就是季遐确实中邪了。 季遐知道自己的神智应该还算清醒，并没有被‘脏东西’控制大脑，但他似乎确实遭遇了所谓的‘脏东西’—— 不仅根据花睆所说，在那帝妃与季遐说话的时候，花睆就通过她的‘兵主系统’，看到季遐的提示是状态异常。 通过令牌与他说话时，季遐也根本听不见，这似乎代表着某种危险的征兆。 而且刚才通过黑狗血，确实在季遐身上浇出了‘脏东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季遐感到自己隐约想到了些什么。 昨天从地下城回来之后，季遐确实遇到了鬼，当时他跑去找老喜处理，老喜找出了藏在小蓝卖身契当中的阴魄…… 本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的问题只是找出在卖身契当中隐藏阴魄的幕后黑手。 不过现在又在自己身上出现了一只阴魂，这意味着什么？ 两次的鬼影是一个东西吗？ 又跟刚才的帝妃有什么关系？ 季遐想不明白，现在面对着这一屋子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不过还好，张氏已经被强行带走了，她身边那些亲戚护卫应该也不会放任她继续胡闹了。 至于季遐这边，‘脏东西’被赶走了，虽然不知道那个脏东西有什么作用，但是刚才那场闹剧应该是告一段落了…… 当然，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那帝妃走后，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首先是季遐当初要将她带在船上，目的是为了帮花睆做一个隐藏任务，任务的内容就是把帝妃一家送到约定的地方。 结果现在送也送到了，只是走的时候没有来得及确认，等到出航之后，季遐问了花睆，花睆说任务并没有显示完成，奖励自然也是没有的。 当然，这倒是小问题，任务奖励拿不到就拿不到了，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却很严重。 倒是不知道原因，但总之这帝妃非要季遐跟她私奔，而她还是魏国的帝妃。 之前在河上过卡的时候，就全靠这帝妃外戚一家帮忙，才能安然通行。 她走后，接下来的水路本来就不好走了。 若是她从背后再使点手段，说不定还有其他麻烦。 于是季遐一边在心里暗骂晦气，一边也开始为可能到来的麻烦做起了准备。 三条船自然是不敢停歇，送走了外戚一家后，就继续出航了。 刚好，一夜过去，再出发之后，天已经开始放亮了。 季遐换了身衣服，就连忙开始干正事了。 之前走得匆忙，三条船尚未改装完成，还有一些收尾工作没有做。 季遐便一边航行，一边开始继续之前未完的改装。 期间，果然碰到了河上哨船，在没有了外戚家的便宜名号之后，花睆再想通过就只能交钱、不行的话还要行贿——当然，这个问题倒不是很大。 但是季遐一边工作，一边也在刷论坛…… 倒不是三心二意，而是他真的在担心这个问题，却在这一天中午的时候，果然看到了一个帖子…… 帖子发在业主论坛的魏国板块，是‘任务合作’的内容，这种帖子在板块当中倒不少见。 “还有玩水军的朋友吗？我接到一个任务，许昌的张夫人发布了一个紧急任务，好像说是要帮忙抓一个人，但是时间紧张，而且需要当地的战船才能做。” “现在忙着守洛阳呢，三更半夜的，不是为了守城还有谁会在线。” “没人吗？红色任务，说不定有隐藏奖励呢。” “真的假的？那我马上从洛阳下来……” “那不行，必须很快到位，不然一定赶不上，任务提示说目标一天内就会逃逸。” “行吧，那我还是好好打国战吧……” 论坛上的招募倒是没说细节，但是季遐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任务应该就是那帝妃发布的。 她似乎正在招募玩家、打算在半路上截击花睆的船队，因为洛阳在打仗，而且显示时间是半夜，响应的人不是很多，这是个好消息。 不过仍然有曹魏玩家响应号召，似乎已经在海口处阻止拦截了。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号召的玩家确实不多，而若是拖延时间，只会让拦截者越来越多，现在也只能抓紧时间往外冲了。 但除此之外，倒也有其他好消息。 船只重新起航之后，同在船上的血惭来找季遐。 她是以兵使身份进来的，本身并不是花睆的部下，所以对刚才发生的事完全没有概念。 “四季，刚才好像打过仗了？” “说来话长……” 季遐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把刚才帝妃突然找茬的事说了一遍，又说了接下来可能会面临的堵截。 血惭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花睆，从重新出发之后，季遐在一个腾出来的舱室当中处理船材，花睆陪同在旁边—— 正常情况下，氛围倒是挺温馨的，偶尔她会帮季遐搭把手、递一递东西，有时候也会闲聊两句，还会帮季遐擦汗。 但是血惭进来之后，花睆的眼睛牢牢盯着这边，迎上季遐的目光之后才慌忙转开，片刻后又会看回来……果然还是有点奇怪。 还好血惭也没有深究这个问题，说起了正事：“你之前给我的二维码，我拜了之后已经有些反应了。” 说着，她打开手机给季遐看，却已经通过季遐给她的二维码，得到了珈蓝神的认可，并且已经完成了第一次供奉。 正文 第二五六章 威胁 “鲁班术会了吗？” “已经兑换了。” 血惭说着给季遐演示，把一个刚捡回来的石头变成了方形的，季遐接过来一捏，石头又被变成了粉末。 血惭连忙解释：“我还不够熟练……” 季遐却说道：“没关系，入门了就好。接下来我先教你一些小技巧，你就先干一会活吧！” 血惭已经得到了鲁班术，现在无论是‘碎裂’、‘共振’还是更加高深的的‘重组’和‘媒介’都一窍不通, 不过既然已经入了门，就能帮忙做些改装工作了。 用鲁班术可以定向破坏材料的外形、填补一些融合渗漏的空隙。 之前只有一个不太熟练的船匠帮忙，现在有了血惭，季遐基本上可以把装船的事交给他们，自己只需专心处理材料就好了。 当然，即便如此还是很忙，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就这样忙忙碌碌地过去了, 季遐忙着处置材料，血惭带着船上的工人四处替换船材。 一天过去, 两边河岸逐渐开阔，路上倒是没有再遇到魏国的盘查船只。 等到傍晚，前方山壁上出现了一些魏国旗帜，大海近在咫尺，却在出海之前的山道上，露出了一行排列开的战船。 预计中的封锁还是出现了—— 季遐之前就在论坛上看到，那帝妃张氏发布任务，号召玩家在入海口堵截花睆的船队。 虽然一时间没找到几个人，但是也有人在入海口这里拉开封锁，就等着季遐等人自投罗网了。 “大魏镇东将军在此，来船速速停靠，搜查海寇！” 一艘战船靠了过来，船上的将领远远地喊着，花睆随着季遐登上甲板，她也没有准备，就问季遐：“我们要停船吗？” 或许确实该停船——之前碰到魏国盘查船只，花睆都老老实实配合了, 就算对方不让过，贿赂一些金币也能顺利通行。 这次来搜查的船只数量更多，至少不能直接开始交战。 季遐说道：“那就暂时减速，按他们说的做。” 花睆便对手下下令，让三条舫船放慢速度。 在前方的船上，王司徒大声发问：“请问将军何事？我等吴国客军，正欲渡海回吴！” 对方船上有将领回答：“别问那么多，许都皇妃下任务，要将你三艘船扣下等待发落！” 王司徒质疑道：“我等在长安血战虽未有功，但于魏国未有亏欠，你们怎么不讲道理，毫无理由就封河抓人？” 那敌将却蛮横道：“少废话，我等大兵强船就是理由，不想死就乖乖停船！” 说着，大船已经弹射钩索过来固定住，并且有人已经从楼船上跳下船来，大喊着‘投降不杀’，开始打算暴力夺船了。 于是就在靠近的船上, 一场遭遇战就此开始了—— 三条大舫船上水军不少，战斗开始后, 吴国士兵从船舱里冲了出来, 乌泱泱地涌上了甲板。 连体舫船的运载量远超其他船只，在如同平台一样的宽阔甲板上，大量吴军涌上甲板，转眼间就把跳上来的魏国士兵扔进了大海，还把一艘靠近过来的魏国战船撞翻沉没。 魏军吃了个亏，那敌将有些生气，大喊道： “都给我上！他们不过只有三艘船而已，他们跑不掉的！” “拖住他们，挂上船锁！其他战船速来包夹，只要把他们撞停下来，我们就赢定了！” “快看船首，敌军兵使在阵中，无论死活，抓获对手兵使者赏金千……” 将领站在战船边上，指挥着魏军登船作战。 期间，他看到了舫船船头处站着的花睆，认出她就是这些人的兵主，更加来了精神。 还想来个擒贼先擒王，把兵主抓起来，这三艘船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结果话说到一半，突然看到那白衣女性兵主身边，另一穿着士兵服装的弓手已经用箭瞄准了过来…… 嗖！ 一根利箭闪电般飞过，战船将领感到头盔上中箭，被吓了一跳。 连忙退到后方安全处，取下头盔，却见头顶穗缨被利箭削掉，切口处规则整齐。 主将尚有些惊疑，他倒是没立即反应过来，这是对方没射准，还是在故意手下留情？ “将军？您受伤了？” 周围士兵意识到他受到攻击，这才回头看来，结果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船板突然被射穿…… 嘭！ 木屑与碎片四散飞溅，将领看到一根利箭射穿船板，然后余势不减地朝他袭来，并且紧接着射中了他手中的头盔。 头盔被当场打飞了出去，连带着他的一根手指也被箭羽划破，鲜血长流。 战船将领被吓得怪叫一声，大喊道：“快，快跑！” “将军？” “那人要杀我，快掉头，随我跑啊！” 战船主将已经明白那射手要表达的意思了。 对方并没有射偏，甚至在视野被阻挡、甚至中间隔着几层船板的情况下，他仍然能射中船将手中的头盔，其中的威胁意味非常明显。 发生了这场意外，战船主将也不敢再招惹那厉害射手了。 他不得不号召士兵临场后退，甚至抛弃了那些刚刚登上敌船的先锋部队。 这样逃跑确实有些狼狈，不过在船只驶开之后，他冒险从一段墙壁后面探出脑袋，看向那艘巨大舫船，却见对方正站在甲板边缘处、看着这边，手中的长弓已经收起来了。 战船主将这才心中稍定，却也不敢再继续参战了，反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而其他战船倒是还想重新上去阻拦，却见吴国舫船上的士兵拉开石灰袋子，大量石灰顺风卷了过去，将一众魏国战船熏得乱成一团。 趁此机会，三艘舫船放下风帆，拉开船橹。 在大笑声中，吴国士兵们讥笑着魏国船队的狼狈姿态，从打开的缺口处冲出了封锁线，冲过入海口的浊浪界限，冲进了湛蓝无限的东方大海。 季遐迎着海风，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帖子—— “卧槽这拦截对象也是个玩家，怎么破？” “是吴国老哥，叫龙公小花，好像是个女玩家？还是吴国的？咱们欺负她会不会有点不道德？” “管他什么国家的，我的大将夏侯霸先上，你们在旁边堵他们后路……卧槽对面有个厉害人物，我的夏侯霸被射出恐惧了！” “别慌别慌，只是被突破出一个缺口罢了，我们撞过去撞船，等船坏了再厉害的将也没办法……卧槽这什么玩意？” “是石灰，我不行了，东边的兄弟上吧！” “我也不行了，我的船着火了，救救！” 因为事发突然，游戏里经过了快一天，游戏外还不到一个小时，这些匆匆拉起来的玩家没来得及私下联系，就在合作任务的召集帖当中交流起了任务的情况。 季遐看到参与堵截任务的有五个玩家，但这些人反应慢了一步，被花睆的船队突破阵形之后就没能追上，最后只能无奈放弃了这次堵截行动。 “四季，我们出来了！大海好漂亮呀，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花睆很高兴地指着前方大海，倒是压根没管已经被甩在后面的魏国战船。季遐问道：“你那一招撒石灰的办法倒是挺有用的……” 花睆却说道：“那是游戏里的技能啦，我只有这一个海战技能，所以出航之前，特地让王司徒多备了些石灰在领地里。” 说着花睆打开海战面板给季遐看，果然里面有一个‘擅灰’技能。 季遐看后倒是明白了——上次花睆险而又险地避过他的那条船、用擅灰攻击后方蜀军，季遐本来还以为是花睆自己想到的办法，还觉得她可能确实有些打仗的才能来着。 现在看到这个技能，季遐当然恍然大悟，却又好奇问道：“那如果没这个技能，直接带石灰可以用吗？” 花睆解释道：“那我得让王司徒他们操练一下，学会了之后才能用，魏国的兵所好像就能操练这种技能，练会了之后就自然就有技能了。” “哦……” 倒是又有些理解这个世界的运转逻辑了，虽然即便如此还是很反常识，不过季遐也来不及深究了，因为战斗结算又开始了。 这一次，季遐又是战功第一，并且因为敌我双方的差距悬殊，季遐一口气又升了好几级。 “四季四季，你的加点……” “继续政治点满。” “嗯……加到十点，出了一个技能，你看！” 季遐一看，游戏画面上，出现了他自己的角色栏目。 倒是看不清自己的基础属性是多少，但系统显示季遐加了1点武力和10点政治，并且出现了一个弹窗—— -属性略有小成，获得自选天赋。 -[屯田精通]：进行农业工作时，根据政治属性获得效率加成。 -[名士]：名声增长速度增加。 -[交涉术]：进行部分外交任务时获得一定加成。 因为是季遐自己的升级项目，所以花睆拿来给季遐看了，季遐看着挠了挠头，却多少有点无语……这些游戏里的属性倒是还有点用，但这‘自选天赋’就是完全没用了。 且不提，他本来就不是这三国世界的土著，并不需要这些政治技能。 而且接下来出了海，这些技能看起来也没法再帮到忙了。 不过看到这三个选项，季遐想到了一件事。 季遐没有立即回答，反而问道：“对了，小花啊，你想好接下来去哪了吗？” 花睆摇头，季遐把画着秘水纸的地图拿了出来，在船沿上摊开。 “现在中土天朝是三国乱世，魏吴两国迟早要完，待着也是等死，咱们有这幅地图，可以去的地方很多……所以你是想去富裕一些的地方，还是安全一些的地方？” 花睆说道：“大概，安全一些的吧？我毕竟只是个新手。” 季遐便说道：“那咱就去南方吧。既然已经出海了，北方的高句丽太穷，马韩人太多，邪马台国如果碰到我那雇主，解释起来有点麻烦。” “相比之下，南方那边现在还没开发，估计就只有些土人部落，咱们去那边当山大王刚合适。” 花睆点头：“那好呀，我怎么选目的地？” 季遐让她把地图装备上，指着东南亚越南南方的一个国家：“就直接选南边吧，比如说这个扶南国，好像确实在地图外边，你就在那边闷声发大财，将来发育好了，也能配合张八百他们反攻。” “嗯，好的，那我去设置航线！” “对了，别忘了给我的天赋设置那个‘交涉术’，倒是说不定能有点用！” 季遐连忙提醒，花睆回去设置航线了。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花睆的小船队的前进方向，也是季遐这次来跟她一起跑路的主要原因了—— 当然，这件事若是深究起来，可能确实是个严肃的机遇，这传奇霸业的世界牵扯着一些很不得了的利益，季遐不仅仅能从张八百他们手里赚钱，或许还能从游戏世界里获得更严肃的好处。 只是事发突然，季遐也是临近出发前、才开始考虑游戏里的事，等到开始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若是他自己建立账号，应该也只有血惭那样，只能拉一群新手的农夫，买得起船也没办法远航。 至于这次要远航的目标，其实也应该是个需要慎重考虑的问题。 季遐之所以非要拉上花睆跑一趟，主要原因不只是张八百提供的特殊船只改装方案、还有高昂的代工费，还有他手头的这张原版秘水纸—— 这张纸能够直接把外界地图照抄进来，让航行的目的地并不仅限于三国之内，也不会像张八百他们一样，只能去一个距离比较近的邪马台国。 所以季遐让花睆去南方扶南国，也可以算是为了这叠醋去包了这顿饺子。 虽然看起来有点意义不明，但是来都来了…… 出发之前，季遐让花睆买了一大堆货，大头是洛阳的纸张和铜器。 货物花了两百金币，据说卖到其他曹魏城市，每单位赚差价大概能赚几十到上百块不等。 如果能顺利卖到外国，价格应该不会低；虽然三艘船运载量不高，但是如果运气好一点，至少能把船的钱赚回来，至少这趟远航也能回本了…… 至于现在，舫船出海之后，接下来就是枯燥的航海了。 双排舫船在加固过船身之后，再利用改造过的风帆，接下来的航行交给花睆就可以了。 而季遐自己却也该开始干正事了——花睆回船舱后，季遐看着远处海平面，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季遐连忙回头一看，却见周围什么人都没有。 只有血惭在远处的窗户前对他挥手。 “怎么了？”季遐问道。 “四季，刚才张八百发消息催我，你的船材做得怎么样了？” 正文 第二五七章 查凶 倒是有点惭愧，之前只忙着自己出海，说好要马上交付的订单还是没来得及完工。 不过确实还不着急。 由于时间流速的差别，现在现实中才过去一个小时多一点，交货时间还有空余，足够季遐处理了。 花睆在准备远航，季遐继续回到船上腾出来的空间当中, 开始正式加工起了张八百的订单。 张八百需要的是他自己的那一份，这部分季遐在进来之前已经加工了一部分，紧急开工，季遐熬了个通宵，做到了第二天凌晨，终于做完了。 此时的舫船已经根据罗盘校准了方位, 朝着南方行驶着，血惭在旁边等着，第一时间把东西送了过去，经过验货之后，张八百表示满意，把第一笔单子的货款结清了。 算上之前的订单，已经允诺的调整费用，最终的成交额两千多块钱，通过黑箱送过来的镍币在地上堆成了小山。 除此之外，还有下一笔订单—— 这批订单是给张八百的哥们用的，他们也要随着张八百一起去东瀛，同样需要船材和地图。 因为契约的约定，季遐得给他们打折，最后说好了做七套船具和海图，打折下来一套一千多，合起来一万块钱还有零头。 而这些订单到手，季遐没有再自己独吞，而是分了两份给血惭。 正好他要教血惭鲁班术，这些船具的做法又不是很难，只要掌握了‘碎裂’之法，工作内容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当然, 对于季遐来说，教导血惭的鲁班术其实已经比做两套船材更花时间了。 而且在伊甸城，师傅使唤徒弟一般也不用给钱…… 但是季遐也在考虑双方的关系—— 血惭跟他走到一块，起因是当初对毕天书的同仇敌忾，正式确立合作是在当初对小丑的意外一战。 如今外部的压力已经没有了，之所以保持着超过一般业主的合作关系，主要还是理念接近，以及有共同合作的信赖基础…… 但这种信任关系也不是万能的。 如今既然牵扯到了利益，而这种关系又是以季遐自己为主导的一方。 哪怕血惭当初主动答应成为供奉，那时就说了她可以不要分钱。 季遐也仍然打算主动让出一些好处，让血惭也能从合作中受惠。 于是接下来，季遐一边自己督促着让血惭学习鲁班术，一边处理订单。 得益于花睆那10点政治点数加的效果，季遐甚至都没怎么冥想，就一口气把单子全部做完了。 做完后，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七份船材边做边送, 通过黑箱送到了张八百那边。 倒是血惭只需要处理两部分普通船材，却因为不够熟练，现在还没有完工。 毕竟是新手，血惭的学习进度不算快，他勉强领悟了‘碎裂’，但是‘共振’就有些吃力了，足足研究了一天都还没什么头绪。 考虑到当初自己也没这么快，季遐倒也没有勉强她，本来还想顺便帮一帮血惭。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发生了一件事—— 在季遐工作的时候，花睆一直陪在旁边。 在逐渐互相熟悉了之后，血惭也知道花睆就是季遐找来的‘帮手’，倒是没有细问。 但是因为花睆看起来年纪不大，也不像是地球人，每逢花睆跟季遐说话的时候，她就在好奇地看着两人互动的样子…… 至于花睆也有些拘谨，之前就只是安静地陪在旁边。 她要么偶尔说几句话，要么帮忙递一递东西。 其他大部分时间就托着腮，在旁边安静地看着，或是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或者就和之前星河中一样，自己在一边玩游戏——她现在已经进入了真实的游戏世界，但作为大吴兵使，那套游戏系统仍然可以用。 她可以操控玩家专属的领地空间，做一做日常任务、搞一搞操练…… 就在季遐在指点血惭练功的架势时，花睆好像在做她的日常任务。 然而屏幕上突然出现了那个随船工匠的画面，让她也吓了一跳。 工匠之前倒是经常通过花睆汇报情况，他之前的任务是维护现成的船只。他的鲁班术并没有完整的白雾空间，所以要做复杂船材不太够用，但是要做些维修工作绰绰有余。 可这次却有别的事。 他对花睆说了几句话，花睆皱起了眉。 连忙打开系统操作了起来，片刻后她看向了季遐这边，欲言又止…… “四季，你在忙吗？” 季遐倒是注意到了刚才的随军工匠：“怎么啦？刚修的连接板没出事吧？” 花睆却说道：“四季，是王将军的那条船出了问题。” “那条船是最后改装的，应该是最安全的吧？难道是改装的帆布又烂了？” “我也不知道，但王将军说，船舱突然进了水……” “什……” 季遐一惊，当即抓起弓，离开船舱，带了两个人，就用小船划着去了后方的舫船。 上去之后，王司徒果然已经在等着了。 他显得有些歉意：“季老弟，你叫我在此处守护船上货物，我没能做好，实在惭愧……” 季遐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坏事了：“怎么了啊？该不会是我的货物……” “你运的那批纸张，在船舱里泡了水。”王司徒说道。 季遐连忙下了船舱，在看到货舱外聚集着一些吴国士兵，货舱里积的水倒是已经被打扫干净了。 但是季遐闯进去一看，那批从洛阳运来的纸张被泡坏了很多，虽然有一部分被抢救到了其他舱室，但是剩下的就基本都不能用了。 “怎么会突然进水？哪里进水的？” 季遐质问看管的士兵，那士兵也很紧张：“是上层划桨孔那里漏下来的，兄弟们都没发现，这边仓库的丘老八又不小心睡着了。” 丘老八一脸沮丧：“主薄，在下知道罪责严重，还请看在我初犯的份上饶我一命。” 季遐越发疑惑：“划桨孔不是被堵住了吗？” 在内河需要划桨提供动力，但是入海之后可以启用魔改风帆了，再考虑到遇到大风浪时的稳定性，季遐出海之后，已经让工匠把三艘船的划桨孔全部堵住了。 然而季遐问了，士兵们却不知道。 季遐隐约想到了什么，来到上层舱室，就看到，原本被封住的划桨孔被不知道什么人给掀开了，而且还破坏了一大块周围的船板，地面上还有一些烧灼焦黑的痕迹。 刚才遇到风浪，水从里面渗漏了进来，蔓延下去泡坏了跑商的商品。 看起来却不像是自然的事故，而是…… “有人故意搞破坏？” 上层的士兵脸色发白：“主薄，俺真没动过这划桨孔，俺是听到淌水的声音，过来一看，这划桨孔已经变成这样了。” 王司徒气得骂人，季遐却没有跟着一起责骂，反而沉思了起来。 这些士兵背景简单，也对花睆还算忠心。 虽然不一定完全可靠，但确实足够普通。 这样想着，季遐握住身后的黑弓。 一方面是为了分析这些士兵们的想法，一方面是为了观察有没有藏起来的东西…… 一边观察，一边对王司徒说道：“景兴老兄，这次若是抓住真凶，一定要严厉惩戒，以儆效尤。” 季遐说着，王司徒心领神会，对士兵们恶狠狠地威胁道：“谁破坏划桨孔，现在快站出来认错，还有悔改的机会，不然等到查出来了，就扔到海里喂鱼！” 士兵们都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季遐的‘诡舞者’本来用不了，但是在已经归为一种真道技巧的的‘弓术嗅觉’的协助下，逐渐感觉到了这些士兵们内心想法…… 他们很多人都很怕，尤其是几个距离现场最近的当事人。 当然，倒不是做贼心虚，或者看到了一些关键的情报。 基本上只是害怕而已—— 有的人担心自己会被死对头诬陷，有的人担心最后查不出来真凶、会把自己拉出来顶罪。 丘老八倒是的确犯了错，但他也只是睡了觉，而且他睡觉的过程也很奇怪，季遐通过他的恐惧情绪，看到了当时的情形…… 丘老八刚去甲板上跟人光着身子斗木剑，回来满身是汗；结果换班后坐下还没十分，就受不住困倦，当场睡着了。 至于真正的凶手，却似乎并不在这些人当中。 王司徒的威胁也没有作用，季遐没办法，又找了些船板受损时、其他待在附近的人。 按照老办法威胁了一通，却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季遐觉得一筹莫展，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回头看向王司徒。 “长青老弟，还要干什么？……你看着我做什么？” 王司徒本来在老老实实配合调查，突然意识到了季遐的意思，连忙辩解道：“我跟随主公数月有余，如今船上一切正是我等基业基础，这种事我是万万不会做的。” 说着又提议道：“长青老弟若是不放心，就把我调回主船，请主公委任他人看管这艘舫船吧。此次船只受损，责任当然在我，但我确实不知情……” 辩解的话说着，季遐当然不会全信。 但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不仅是因为王司徒当时确实不在场，而且说话的时候他也一点都不怕，季遐也没法使用弓术嗅觉窥视他的内心想法。 一时间，季遐有些犹豫了起来。 王司徒确实有嫌疑，但也只是嫌疑的可能。 其他人也有嫌疑，毕竟光靠‘弓术嗅觉’窥视内心也不一定完全可靠…… 可这样一来，不就是完全没头绪吗？ “看到海岛了！主公说的夷洲到了！” 突然有人在甲板上呼喊，船工开始停船；而在令牌当中，花睆也开始下令，让严白虎下船去收集补给。 其他人开始讨论宝岛，季遐则还是没什么头绪，面对着破坏的现场，绞尽脑汁地回想着探案动画片都是怎么灵机一动的…… 却只能找这些士兵、还有王司徒进行问话，就这样又折腾了半个小时，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于是季遐开始打退堂鼓了。 这破坏船板的人藏得很好，现在也找不到什么线索；哪怕放着可能会继续作祟，但是这样找下去也完全是浪费时间。 正这么想着，告身突然警兆。 似乎花睆的部队在远处某个地方开始交战了。 与此同时，花睆问道：“四季，你那边还方便吗？” 季遐回答：“怎么了？这边有块船板给人故意弄坏了，但我也找不到是谁干的。” “我在岛上补给了些东西，但当地人不愿意，所以打起来了。” “那就先帮你打，你那边敌人多吗？”季遐又问，“倒是这些土著，怎么采些水就要打打杀杀？” 花睆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补给了食物跟淡水，他们没反抗，但我还想补给些老百姓，结果他们就要打起来了……” “……” 这家伙倒也挺有殖民者天分的。季遐在心里想着，花睆又说道：“也不一定非要那艘船上的人来，其实这座岛上都是些野人，我只是想让没事干的来蹭一点经验，不是打不过。” 她这样说了，但是季遐没什么头绪，索性干脆放弃了调查，让王司徒把所有人都带下去练级了。 士兵们很高兴，各自吆喝着：“听说岛上都是野人，大伙看野人去！” 季遐本来全无头绪，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便最后问道：“对了，有一件事我想问问。” “怎么了？” “你这些手下，会不会背叛你？” “有时候会的，好像每个人都有忠诚度，如果低于临界点就会下野、或者倒戈。”花睆说道。 季遐好奇问道：“你能看到忠诚度吗？” “这好像得有‘眼力’技能的人才看得出来，王将军跟严将军都没有这种能力。” “好吧……” 季遐若有所思，倒是没有再问；士兵们兴致很高，纷纷下船打土著去了，转眼间，船舱里就只剩下季遐一个人了。 也差不多该放弃了，季遐这样想着。 不过他打算趁现在停船，把被弄坏的船壁修好。 于是季遐搬了块木料，堵在了被毁坏的墙壁上。 突然感到有哪里不对，回头看了一眼。 船舱内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季遐继续工作，把船板修好，又回头看了一眼。 却总觉得，好像在船舱之内，有什么人正在暗中观察着自己。 刚才尚且没什么感觉，但是吴国士兵纷纷下船打仗，偌大的船舱恢复了安静，这种感觉变得格外清晰了起来。 正文 第二五八章 谷神居 季遐环视四周，仍然什么都没有看到。 当然——可能刚才的感觉只是错觉，这种感觉并不具体，也无法确认其源头。 但是经过训练、稍有所成的弓术技巧让季遐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丝异样。 季遐十分确定自己的感觉没有出错，刚才修船板的时候，他已经用弓目把这个船舱搜索了十几遍，但是并没有发现任何活物的痕迹。 只是此刻的季遐心有所悟, 闭上了眼睛…… 乍一看，好像还是没什么进展。 不过季遐刚才就在考虑了。 船壁被破坏，渗水泡坏商品，这件事显然是有人在故意搞破坏。 对方故意从上层引水，并且趁着士兵睡着的时候动手，看起来确实是有点熟人作案的意思…… 但也没有证据表明、破坏者就在船上这些熟人当中。 季遐之所以怀疑是自己人, 是因为船上根本就没有别人…… 可经过调查，发现船上的自己人很多都有不在场证据, 而且季遐直接看到了很多人的思想, 发现他们确实不知情，又实在找不到他们故意搞破坏的动机…… 在这种情况下，或许该让问题回到原点。 可能季遐确实疏忽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但这个线索可能并不在船上的士兵与将领当中，而是在这些熟人之外。 可能——这艘船上确实有一个之前未曾看到的‘嫌疑人’，季遐用弓目无法找到，但它确实存在。 那么它究竟在哪里？ 季遐用弓目看了几遍，又用肉眼扫过船舱全貌。 仍然没什么发现，回头看去，船舱里空空荡荡，一如既往。 随着舱外涛声传来，只看到喧嚣的灰尘在空气中飘荡着。 对了，灰尘。 季遐心中一动，感觉自己有了想法。 由于‘含雷’符文的效果，季遐已经得到了操控灰尘的能力。 但是这种操控能力根植于触觉，也就是说季遐必须用手碰触到灰尘，然后才能控制那些灰尘进行防御、或者构建出自己想要的结构。 所以在弓目之下，控制灰尘的能力并不好用——这一点季遐也已经尝试过了。 然而, 在弓目之下，‘含雷’的操控符文的效果却也并不是完全不能起效。 之前，季遐尝试过在弓目视觉下使用‘含雷’的能力，似乎稍微有所进展——他能在弓目视觉下，弓目视觉下的所有灰尘产生一些细微的联系。 这种联系的效果非常微小，不仅完全无法起到任何‘控制’的效果，而且基本上看不到进步的可能性，所以季遐后来放弃了这种设想。 不过就在此刻，季遐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的办法—— 在弥漫着灰尘的船舱里，季遐屏息凝神，将弓目的范围逐渐缩小、收束。 他开始忽略弓目看到的画面，却通过‘含雷’符文的作用，在另一个层面上展开感知—— 心境逐渐沉淀了下来，那些漂浮的灰尘逐渐与他手中的黑弓建立了联系。 虽然还是不能直接操控。 但是这些灰尘就如同一个个悬浮的神经元一样，逐渐与季遐产生了联系。 而季遐通过这些尘土，逐渐获得了一些特殊的感知—— 这种感知可以说是‘触觉’。 通过这种触觉，季遐可以感觉到事物的轮廓，可以感觉到空气的流动, 可以感觉到生灵的呼吸。 却就像是在使用这些灰尘, 进行触摸、感知一样。 季遐逐渐看到了一些东西，他‘摸’到了仓库当中所有事物的结构，这倒是与他之前看到的全貌没有差别。 但是他看到了一些‘人气’…… 在刚才拥挤的船舱，到处都是人气。 聚集的人比较多的地方，人气比较旺盛。 有人一直待着的地方，人气比较旺盛，比如说丘老八睡觉的那里，‘人气’旺成了一团红雾。 而在仓库角落，人气就比较暗淡了。 有人走过的地方，只会有浅浅的‘人气’痕迹，而在仓库的角落、堆积着杂物的物品堆里，人气就很稀少了。 然而就在这样的船舱之内，有一个地方很特殊—— 那是一些堆积悬挂的杂物，地上丢着几个破麻袋，墙上挂着一方用剩下兽皮垫子，还挂着一些多余的帆布与布料头。 这片区域，季遐刚才翻来覆去检查过十几遍，一点异常都没看出来。 但是此刻发现了这种‘弓术触觉’的方法，却看到这里存在着密集的‘人气’。 不仅非常明显，甚至比丘老八睡觉的地方还要浓郁。 除此之外，季遐甚至可以感觉到，这里与丘老八睡觉的地方之间，似乎拥有某种‘人气’上的关联，仔细观察的话，同样可以观察得出来。 季遐隐约有了答案，便拿着弓，来到了这个角落。 仔细搜查，倒是仍然没有发现任何活着的的东西。 不过有了目标，季遐终于有了收获…… 却在这个角落里，看到了一件搭在帆布当中的奇异大氅。 这件衣服挂在一个箱子上，看起来和帆布混在一起，实际上用料厚实、装饰华美，似乎并不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于是季遐摊开衣服，拍了拍上面的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仔细凑过去，闻到一股淡淡的女子香味，却仍然没有发现里面有人。 “喂？有人吗？” 季遐试图提问，空荡荡的船舱里没人回答。 季遐又问：“没人吗？那我要把这衣服扔海里了？” 下一刻，一个脆生生的女性声音在季遐耳边响起：“此衣名叫‘谷神居’，是我祖师张道陵坐化留下的龙虎三宝之一，内含乾坤，包罗万象，你若随手丢弃，那可真是目光短浅，暴殄天物！” 季遐恍然大悟：“原来是你，我记得昨天刚出海的时候，我就听到过你的声音了，原来不是幻觉。” 听起来只是个小毛丫头，不过她却很得意：“只发现了这次吗？那你也不过如此嘛！” 季遐想了想，答道：“我们冲破魏国船阵的时候，有人帮我点着了一艘魏国战船，那也是你搞的？” 女子回答：“那确实是我亲自施展家传玉枢雷法所为，你可知道，那些魏国战船是我母亲派来的？” 季遐好奇：“你是那张氏的女儿？你刚才不说你祖师是张道陵吗？” 女孩的声音很神气：“我母亲是张道陵四世传女，我父亲是如今大魏皇帝！” “好吧，你一个大魏公主，怎赖在我船上，坏我船板？” “我跟我母亲关系不睦，所以藏在船上没有跟去。”帝女解释道，“但我本想逃去吴国上岸，但是听到船上粗人说船只不上岸，所以才想弄坏船只，趁你们修船的时候潜回中原。” “哦……”季遐明白了。 仔细一想，当初坐船的时候，不仅说有‘帝妃’，还说有‘帝姬’，结果下船的时候也没关心，看来是这帝女跟他妈闹别扭离家出走，所以用宝物留在了船上。 “所以你这偷渡小贼，就躲在船上破坏船货、伤害士兵，你叫什么？” “我的名字可不能随便告人，但告诉你也无妨，我乳名叫曹呦，在家里排行第九，你叫我小九也行。” “行吧，小曹姑娘，你说说你弄坏我船板怎么办吧。” “区区船板算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的。”曹呦理直气壮地说道，“倒是你身上怀有门派至宝，我那放荡大人许你好处，你怎不去？” ‘大人’在这时代似乎是父母的意思，季遐愣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你说我身上有至宝，是什么至宝？” “我祖师张道陵在龙虎山参悟真经，虽然得到古传雷法，但是还不全……喏，你看！” 这姑娘倒也心大，说着就开始动手，季遐看到大氅当中飞出一团火光，击中了旁边一块船板—— 嘭！ 木屑到处纷飞，季遐连忙用手挡住，结果曹呦却不高兴：“你快用你的雷法呀！在孟津渡处，我与母亲亲眼看到你用雷法对付蜀国飞箭，不可能有错的！” 季遐这才明白，原来那张氏想诱劝他，正是为了这个‘含雷’符文——之前就疑惑，为什么‘含雷’能在这世界找到，现在看来，‘含雷’似乎本就是这世界的一部分，所以自然可以自如使用。 季遐挥了挥手，用‘含雷’符文召唤出一段尘土屏障：“这样？” “没错，就是这个！” 曹呦大喜，说着便召唤一团火光，火光这次直接朝着季遐正面袭来，却在季遐面前的尘土屏障上直接撞散，将周围船具吹得东倒西歪。 她甚至还想继续练：“你的雷法道行太浅，但跟我家雷法系出同脉，若是能合两家所长，下代天师之位非我莫属，对你也大有好处！” 季遐疑惑：“你说这么玄乎，不就是个符文吗？我手头就这一个符文，可没多的给你。” 曹呦却说道：“这你不用管，你跟我走就好了，等到了许都，我自有办法。” 季遐却终于忍不了了：“你说来说去，还是在说你自己的事；我好不容易买点货物做生意，结果一半都被你弄坏了，你还好意思要我跟你去许昌？” 曹呦满不在乎地说道：“这破船算什么，等你去许都，我……我父自会赏你绢帛，封你做都尉，说不定还能食邑郡县，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季遐却说道：“我可不跟你去，你妈当初还要跟我去巴山生孩子呢，我是怕了你们一家子了，你别扯那些有的没的，就说这些货物怎么赔吧。” “那我也没办法。”曹呦说道，“我出来的快，身上也没带金银财货。” 季遐说道：“那你去取，这袍子我扣下，你赔我两百金币我就把袍子还你。” “那可不行，这袍子是我家传宝物，我要是弄丢了，我母必会怪罪我。”曹呦说道，“而且你这船怎不好好停港？你得送我去吴地。” 季遐给气笑了：“你还挺会使唤人的啊，我们可不是魏国人，此次出海，就没想再回你家魏国地域，现在都到了夷洲，再往南沿海都是蜀国国界，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曹呦却说：“那可不行，你要不回去，我就……我就烧你的船。” 季遐目瞪口呆：“烧了船你坐什么？” “反正你奈何不了我，我这‘谷神居’即是法氅、又是洞府，我待在里面有吃有喝，大不了自己漂回去。” 曹呦说着似乎看到了季遐的表情，越发有底气了：“怎样，是不是怕了？其实我也不想乱来，只要你回去把我送到吴地，我就跟你秋毫无犯，也不会强迫你去许都，这样的条件你还不答应吗？” 季遐却气急反笑起来：“你个小毛丫头还敢威胁我，真以为自己是大小姐了？” “给我出来！” 季遐说着去掀衣服，这条大氅挂在船舱里，看起来里面什么都没有，但是季遐可以感觉到、曹呦的‘生气’就是从大氅当中传出来的。 不过季遐伸手去碰，倒也确实在小心谨慎着，毕竟这公主虽然蛮横不讲理，但是也显然是有些真本事的。 于是就在季遐伸手碰到的一刹那，曹呦高傲地说道：“哼，真是胆大包天，我家天师雷法自有厉害之处，你若先出手，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之前的雷火法术霹雳爆开，却比刚才曹呦施展时又强了不少，季遐虽然用了尘土屏障挡在手边，但还是差点被烧伤，连忙缩回了手。 而就在下一刻，原本挂在杆子上的玄黑大氅突然飘了起来，在半空中冒出浓烈青烟。 曹呦成竹在胸，还有空说起了话—— “祖师传下三件神宝，正蟾剑可斩妖除魔，太乙炉可制丹求道，谷神居便是昔日祖师所传洞府，虽然不会伤人，但足以安顿家宅，你就算身具雷法，那也不可能突破谷神禁制。” 曹呦说着，倒也没准备真的打架，刚才季遐斥责她破坏船板，她当然不会服软认错，但也不会真的继续搞破坏。 反正她不担心季遐能攻破这件‘谷神居’，所以也没认真施法向斗。 说完之后，她看到季遐被雷火烧到，身上的衣服上出现了焦黑，也确实没有受伤。 然而季遐却显然不打算放弃。 不仅没有被刚才的雷火烧伤，而且看起来从容不迫，却就在此刻，他收回了背后长弓，却不是要就此罢手。 却反而从怀里拿出了一枚符咒，朝着‘谷神居’走了过来…… 正文 第二五九章 做贼心虚 啪！ 曹呦发出一团雷火，只打中了季遐身后一块兽皮。 季遐却利用‘虎口脱险’的步伐闪避，敏捷地闪过了擦身而过的火流，冲向半空中漂浮着、散发着黑气的那件‘谷神居’。 紧接着，探手把符文拍了上去—— 嘭！ 仿佛有一股大风突然袭来，漂浮在半空中的‘谷神居’被突然吹落，不仅上面的黑雾顷刻间烟消云散, 而且大氅也从半空中坠落下去。 “哎……” 曹呦似乎还没搞清状况，紧接着才发出声音：“我的雷法……不能用了？” 季遐拍了拍手衣袖上的灰尘，将地上的大氅拎了起来。 藏在大氅内的曹呦若是此刻再来一发雷火，可以轻易击中近在咫尺的季遐，但是她却已经失去了继续使用雷法的能力…… 曹呦有些急了：“你，你做了什么把戏？” “你这小道士，明明会雷法，没听过符术吗？认得我这符吗？” 季遐说着, 曹呦也发现了，贴在‘谷神居’上的那张符咒正在发出微弱的光芒，却在同时发出强大的力量，封住了谷神居当中的全部雷法与禁制的力量源头。 到了这里，曹呦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还没学过符水术，可符水术怎能压制我家的‘谷神居’？” 季遐没有回答。 却掀开‘谷神居’的袍襟，却直接走了进去…… 若是之前，他肯定不敢就这样进去。 但是刚才调查凶手的时候，季遐迟迟没有进展，又刚好看到供奉app里可以兑换‘安家符’，所以兑换了一张—— 这种符帖能够保护家宅平安，实际上能够用来保护一处可以作为‘家宅’的空间的安全。 若是有人故意搞破坏、或者对符帖的主人进行伤害，‘安家符’可以起到一些封印与禁制的作用——当初面对小别致的时候，‘安家符’便挡住了小别致的致命一击。 当然，一开始的时候，季遐也只是病急乱投医；毕竟在这船舱里，‘安家符’都不知道能不能用。 但是紧接着碰到这个‘谷神居’、似乎是一间宝物洞府，刚好可以用‘安家符’镇住。 而曹呦的力量又显然远不如当初被恐惧加成的小别致，被‘安家符’镇住后, 她不仅失去了谷神居的禁制，而且自己也没法使用雷法了。 所以此刻的季遐大胆地闯了进去—— ‘谷神居’的大氅像是一扇门，季遐走进去，宝物内部有单独空间是复杂的布匹绸缎。 不仅到处都是这种东西，季遐需要从中拨开缝隙前进，脚底下也失去了地面，站在其中、像是进入了一个蹦床的迷宫。 除此之外，‘谷神居’当中的布料也很特殊。 大氅内部的绸缎布匹顺滑透气，发出微弱光芒，让人待在里面也不会有任何不适。 而且这些布缎似乎拥有一些空间特质，让季遐能够在一件衣服当中深入数米、还远远看不到大氅内部空间的尽头。 若用弓目，也无法观察其中的空间究竟有多深远，季遐只能看到自己仍然在船舱里，这件衣服在季遐进去之后，就落到地上没了动静，就像是里面根本没有人一样。 不过现在当然可以看到，大氅之内别有洞天, 还有弥漫的‘人气’。 季遐可以通过灰尘触觉, 感到曹呦确实就藏在大氅内部，而且已经不远了。 于是季遐继续前进，曹呦则彻底慌了。 她急切地说道：“你……你给我站住，谷神居是真净之所，怎能被你随意踏足进来！” 季遐冷笑出声。 “你这小毛贼，还敢嘴硬，等我找到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季遐恶狠狠地说着，继续往里走去。 当然…… 这家伙是曹魏公主，季遐其实拿她没什么办法。 就比如之前对那曹魏将领——季遐也只敢用箭射他的头盔，而不敢直接下杀手。 如果随意杀人、引起魏国的全面敌对，目前还‘注册’在魏国境内的花睆跟血惭的个人领地都要受影响，目前三艘船上装满了人，食水物资的都要依靠那种领地空间囤放。 不过都到了这一步了，季遐当然不会轻易放过曹呦。 至少要打她一顿出出气，让这小丫头知道这船上谁说了算，老老实实赔钱。 实在不行把这大氅留下来据为己有，看着还挺好用的…… 季遐这样想着，心情倒是很愉快，曹呦则越发底气不足，又说道：“你别进来呀，要不然我出去也行。” 季遐就说：“那你出来。” 自己却没有依言退出，不顾曹呦抗议，继续往前探索。 他在脚下看到了一双鞋子，以及一些朱砂、桃木剑与其他工具，和一些随身物品。 可以感觉到，那股‘人气’的源头就在近前，曹呦躲藏的位置已经很近了…… “我马上就跟你出来，不要再走了！” 曹呦有些焦急地催促着，季遐却伸手抓住一块团起来的绸缎—— “哼，还想耍赖？躲在这里，以为我没有发现吗。” 说着用力一拉，躲在绸缎背后的曹呦惊叫一声，从后面滚了过来。 却没想到这么近。 季遐连忙伸手挡住，被迎面铺下来的女子秀发扑了一脸。然而连忙拨开她的头发，却看到一个水灵灵的姑娘被绸缎推了过来，她穿着水蓝色的帕腹短衣，正在试图手脚并用，把季遐推开…… “……” 季遐也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目瞪口呆。 “你怎么穿这样？” 曹呦连忙挣开，却因为绸缎布料下陷，被推着挤向了季遐身边。 不得已，她只能手脚并用、连推带蹬，以不被绸缎强行推进季遐怀里。 “我的衣服就是外面大氅，若是赔给你，我总不能和野人一样天体！”小姑娘红着脸说道。 季遐一个激灵，这才想起了正事：“可你弄坏我船货，你不乱来，我也不会来找你麻烦。” 曹呦嘟哝道：“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你这人也太不讲理。”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胡搅蛮缠，季遐气得抬起手…… 然而本想把她打一顿，结果看到眼前女孩身着水色短衣，小心翼翼地蜷缩着身体，都不知道该往哪动手。 “你这小贼，你以为这样我就不敢教训你了？” 却还真有点没办法，季遐最后看了半天，将目光从她短衣上往下挪，看向她白生生的双腿…… 最后只能推了一把她的肩膀，入手处光滑温暖，原本气势汹汹的气势也绷不下去了。 “你……” 曹呦被他看得害羞，想收回双腿，却一个不稳，被绸缎推着滑了过来，滑倒在地。 然后事故就这样发生了。 季遐想把她拉起来，却在滑溜的绸缎地面上，一个没站稳，也被滚过来的曹呦绊倒在地，两人在绸缎与布料构成的‘谷神居’当中跌成了一团。 天翻地覆，颠三倒四，周围无处借力，季遐手忙脚乱…… “四季，四季，你在哪？” 混乱中，血惭的声音从外面仓库里响起。 季遐这才回过神来，推开滚在一起的女孩，连忙从谷神居当中爬了出去。 就看到血惭拎着一把单刀出现在了仓库里，正在呼喝士兵灭火——刚才曹呦一发雷火，虽然没有伤到季遐，但是点着了一块晾在旁边的兽皮。 “原来你在，吓死我了！”血惭连忙过来，“刚才突然有人说船舱内发生异响，我赶紧过来，却没看到你，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异响声？哦，没事的，没事！” 季遐从袍子里爬出来，连忙整了整衣领，平复心情，拍了拍脸…… “没发生什么危险，我在这边找凶手，已经差不多搞定了！”季遐解释道。 “凶手是谁？”血惭好奇问道，“听说好多货物被毁了。” 季遐正色回答：“是……是个妖道士，已经被我降服了。” 血惭看向季遐身后、落在地上的‘谷神居’。 “那件袍子是怎么回事？你刚才好像就是从那里爬出来的。” 季遐解释：“这衣服是一个幻境，破坏船货的小偷刚才就藏在里面。” 说着正要去把袍子收起来，然而血惭又问：“那你手里的又是什么？” 季遐低头一看，自己手里拎着一件可爱的水色亵衣，上面绣着金丝、装饰紫色流速，似乎显示着衣服主人的社会地位相当不凡。 而此刻被季遐拎在了手里，上面还残留着一点原主的体温和气味…… 这…… “啊……呃……” 季遐额头渗出汗水，忙把东西手忙脚乱地藏在身后，血惭本来只是随便问问，看到他的反常表情，好奇地打量了季遐几眼，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空气有些尴尬，还好血惭及时移开话题： “那这边还有什么要做的吗？张八百在催我交货，我刚做完的东西还需要你验收一下。” “好好，我这就去。” 季遐如逢大赦，连忙带上东西，像是逃跑一样离开了船舱。 回到甲板上，海风一吹，躁动的心情这才平复了一点。 然而就在此刻，抱在怀里的‘谷神居’当中，却又传出曹呦弱弱的声音：“我知道错了，你还打算留我在船上吗？” 这还像点话。 季遐正要回答，然而曹呦却继续问道：“不过能不能先把我的衣服还我？” …… 一小时后，花睆回来了，带着一些从宝岛上收集的东西——淡水、猎物水果、还有野人老百姓。 季遐很想装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但是血惭好像不想就这样放过他…… 下午吃东西的时候，季遐看到血惭拉着花睆，在走廊里说悄悄话。 倒是没来得及听，也不知道这两人在背后说些什么。 结果花睆回来后，就在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季遐，并且终于注意到了被季遐叠起来、随时带在身边的那件大氅…… 季遐心里有鬼，当场缩了缩脖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谷神居’却不能不随时带着。 这个东西是游戏世界的物品，不能被收进背包里。 又不敢放在别处—— 一方面是担心曹呦趁机逃走，一方面也有些做贼心虚…… 总觉得曹呦的事给这两人知道，可能会发生很麻烦的事。 而这件事到了这里，也因此而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困境。 曹呦倒是很老实，这小丫头之前还挺嚣张，在被安家符困住之后就安分了下来；而且她好像是张道陵的后人，学过一些雷法。 虽然这种雷法好像只是‘含雷’符文的一种体现，但是她确实已经达到了‘辟谷’的境界，季遐要给她食水、她也说不需要。 这也让季遐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毕竟这曹魏公主，现在一穷二白，赔不起季遐损失的船货。 但也不能把她真的丢下去喂鱼、或者送回岸上，现在的地区沿岸都是蜀国的地界。 所以季遐一时间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她，只能把谷神居随时带在身边。 接下来，船只离开夷洲岛，继续往南前进。 给张八百的订单做完之后，季遐这边也终于闲了下来——从进入这三国世界之后，虽然现实中才过去三个小时，徐夫人还在看船，但在游戏世界已经过去了三天。 当天晚上，血惭的两份订单也做完了，给张八百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到了第四天一大早，张八百验收完成，订单钱也已经差不多付清了。 说好的报酬基本上都由真金白银的镍币结清了，季遐背包APP里多了一万块钱，血惭多了两千块，因为数额太大，反而有些失去概念了…… 接下来，似乎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血惭需要回去归还张八百的‘黑箱’，花睆要回去交班。 季遐的梦也该醒了…… 虽然现在他是处在多重兰若境的状态，就算梦结束了也不会改变在游戏世界中的状态。 但是一旦睡梦的状态结束，季遐的‘春秋之身’就会终结，到时候若是在游戏中受伤，不仅会丢失游戏中的生命值数据，而且会让自己的本体也受到实在的伤害…… 然而就在清晨的船板上，季遐面对着另外两个女孩，试探性地说道：“船还没到目的地，如果路上遇到了暗礁什么的，该怎么办？” 正文 第二六零章 陪练老严 季遐说的确实是个问题。 毕竟海上航行也不全是一帆风顺，哪怕用改造过的船体也一样。 就算没有碰到恶劣天气，也经常会面临一些船只破损之类的危险。 花睆犹豫道：“那我可以再停留两天，只是不知道领班姐姐会不会生气。” 季遐却自告奋勇：“你留着也不会修船，不如我留着吧。” “你要留下吗？但你辛苦了这么多天……” “没关系，我在这里顺便练箭，而且你一个小姑娘家, 待在这种地方也不安全，不如让我来。” 季遐大包大揽地答应了下来，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下来。 花睆看起来很高兴，也没有多想。 只是说她回去就赶紧交了班，然后会在外面陪季遐航行。 说完，又突然露出了些许感性的模样。 却见她来到季遐面前, 将双手放在胸前。 在清晨的海风之中，季遐看到她的双颊染着飞红，涛声轰鸣，连她那对血红的龙眼也仿佛带上了柔和的神采。 她仿佛有什么话要说一般，结果最后关头又没说出来。 害羞地转过身，说这两天玩得很开心，让季遐一个人注意安全，就匆匆打开返魂香离开了。 季遐隐约感觉到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些什么，不过他也没来得及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毕竟相较于比较天真单纯的花睆，紧接着离开的血惭显然更难对付一些…… “那我也回去了，有什么情况到时候再给你发消息。” 这样说着，血惭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被季遐藏在身后的那件‘谷神居’，然后又盯着季遐的眼睛…… 季遐只能装傻。 最后也不知道她看出了什么。 在她也从甲板上消失之后，季遐这才松了口气。 并在心里嘀咕着，还真是个难缠的女人啊。 不过…… 难缠的人已经走了。 接下来，这东西到底该怎么处理呢？ 季遐拿出谷神居，放在眼前。 还用鼻子闻了闻，从昨天结束后，季遐被两个姑娘盯着，都没敢碰一碰这个东西。 至于现在，季遐强行要留在这里, 要说原因，主要还是为了这个东西——季遐确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因为袍子没法带回现实，若是自己走了，到时候曹呦没了制约，说不定船就要被她给烧了。 如果把她连人带袍子扔到海里、或者把人扔到海里，用一般的杀人灭口的办法，又似乎有点不太合适。 而如果留下‘安家符’，仍然把她封印在船里…… 且不提这样把人关起来自己跑了是否有点不合适，这件事本来也不太安全。 一艘船上上千个精力旺盛的老爷们丹阳兵，万一袍子给人找到了，那季遐好不容易抓来的大姑娘，岂不是要便宜了别人？ 当然，就算是在兵荒马乱的三国，直接把大魏公主当战利品确实不妥，说是不能‘便宜别人’，但季遐也没想着非要‘自己来用’…… 想到花睆刚才那副神情，季遐当然看在眼里, 自己也明白这份心意的重量。 若是转头又跑出去找别的女人，虽然不能说不行……但多少是有点怪怪的。 而且好歹是现代人，男女之事多少要讲究个你情我愿。 现在想到曹呦，除了印象中那对大白腿，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就是这样一个女人，非要偷一波腥其实是有些草率…… 还是等两天，趁这次的机会、好好在船上练一练弓术吧。 等上了岸，把这曹魏公主给放生了算了。 季遐这样想着，把谷神居放在身后，回到船头。 深呼一口气，他把脑海中的旖旎心思逐渐赶了出去，终于开始干起了正事。 于是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天，季遐终于重新开始练起了暂时搁置的箭术，现在他有钱了，不过箭术是保护自己的依仗，也不能就此荒废。 为了方便练习，季遐去找了个陪练—— 隔壁船的东吴德王，虽然人有点浑，但多少算个人才。 刚好季遐的‘快速开弓’技术练到了瓶颈，之前硬练了一会儿，总觉得单人训练差了点意思。 于是季遐去后船，找到奋武校尉老严，许了一瓶酒的好处，两人便在船上摆开架势—— 嘣！ 季遐用钝头箭飞出，严白虎没躲开，当场中了一箭。 然后他气得恼火，手里的木头棒子一扔就不干了。 “这破盔甲也忒碍事！长青开弓太快，我又要穿这窝囊铁袄，如何作战？” 却是因为，双人对练到底只是训练，不能真刀真枪直接上。 但季遐的黑弓力量太大，换弓会实力大降，而箭的强度太低又会在射出的时候就被折断…… 所以季遐改用无头木箭，箭头绑上布团，陪练的东吴德王穿着筒领两当甲，宽松的甲胄缝隙里填了一堆麻布绸料作为缓冲。 这样一搞，季遐基本上可以全力发挥，只要别故意射人要害，就不用担心会误伤陪练了。 不过严白虎因为盔甲太过臃肿，开战被季遐接连射中几次，几乎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一时间打得憋屈不已，很快就气得不愿再打了。 季遐不得不许诺加码，当场又拿出两瓶精酿杜康—— 这是游戏中的氪金物品，玩家可以买，季遐作为龙公小花帐下主薄自然也可以买，虽然一般来说非常昂贵，是用来招揽名士的时候才能用到的好东西，不过季遐刚刚发了一笔财，也并不是很在乎这些支出。 “哈哈哈，好酒啊，长青老弟这么破费，老哥我不认真打不行了，再来！” 老严看到酒水眉开眼笑，一瓶酒一口气闷了半瓶，然后随手一抛，扔给了旁边围观的其他士卒。 士卒们跟着起哄，哄抢了起来，舫船甲板上乱作一团。 严白虎也不管后面士兵，说着重新抡起训练用的棒子，跟季遐继续特训了起来，然后一口气练了一早上，中午吃了点东西，又开始继续练了起来…… 不得不说，作为东吴德王，老严这工作态度是没得说。 虽然打得有点憋屈，但是为了两瓶酒的酬劳，接下来他一直在积极配合。 一天下来，盔甲都被射坏了一副，他也没喊累。 不过一开始的时候，两人训练的效果确实不怎么样。 就和严白虎说的那样，他穿着盔甲，里面填充了大量东西，动作难免迟缓。 而季遐目前所领悟的‘快速开弓’，却又是短时间内决定胜负的速胜本领。 严白虎总是一瞬间就被射到要害、被直接判负，格挡招架也敌不过季遐的力箭连射。 哪怕是后来给他加了个盾牌，季遐也没感到有什么难度，多少有点不太够意思…… 不过在这三艘船上，严白虎已经是最能打的一个人了。 季遐也不能让他冒着受伤危险跟、真刀真枪跟自己动手。 而且现在这样虽然有点差，但是比自己一个人干练、或者扎个草人射靶好一些。 于是季遐也逐渐进入了状态，直到中午过去后，季遐自己练得入了神，不小心没留手，给严白虎喉咙来了一箭，老严被一箭射得闭气，许久才缓过来。 “不碍事，再来再来！当年老严我跟孙家那小子打仗，浑身中了七八箭，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他看起来确实没事，季遐便又来了两瓶酒给老严壮胆。 老严来者不拒，一瓶酒当场干了，一瓶酒也是边打边喝。 季遐倒是并不心疼这些支出，然而他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老严喝大了…… 他的脚步开始虚浮，反应开始变得迟钝。 季遐本来有些失望，他这边刚刚抓到一些灵感，本想今天把这个‘课题’给做完了，若是老严状态不行，那就只能明天再说了。 不过紧接着，却发生了一件事—— 战斗再次开始，老严被箭射中头盔，突然凶性大发，顶着季遐的弓箭冲了上来。用训练用的木棒给季遐来了一下，季遐险些被他一棍子打下船去。 不明真相的士兵们在旁边开始叫好，严白虎被压着打了一天，哈哈笑着走过来，伸手把季遐拉了起来，却有些不好意思…… “嗨呀，长青老弟，战场上什么事都会发生，我这样也是给你做个警示罢了！” 毕竟，这其实并不是老严喝了酒、突然变厉害了。 而是他被打了一天，又喝了酒，所以没管自己的要害被射中，按照‘规则’已经死了。 反而顶着季遐的箭击冲了过来，给季遐来了一棒子…… 老严有些尴尬，一边扶起季遐，一边这样辩解着。 之后，他倒是没有继续胡来。 下一轮切磋开始后，老严就回归了正常状态。 季遐照例让他先动，严白虎用盾挡住了季遐的前两箭，却冷不防季遐绕开一个角度，从侧面开弓，一箭射中了严白虎胸口的红圈。 按照规则，这就算严白虎输了，老严也放下盾，打算休息一下，开始准备下一轮了。 不过季遐却又瞄准他的肩甲来了一箭，啪！箭头撞在肩甲上发出脆响。 又是一箭得手，季遐却仍然不停手，又一次拉开了弓。 严白虎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顶着箭冲过去，照着季遐一顿棒子，又一次把季遐打翻在地。 第二次这样，就有点耍赖的意思了；老严也有点不好意思：“长青老弟，你的箭术出神入化，若是真正战场上，这些盔甲自然挡不住你的利箭，我们还是按照原来那样来练吧。” 季遐却说道：“我感觉我想到了些什么，你只管来，下手轻点就是了。” 既然他自己这样要求，老严也就不客气了。接下来几次，严白虎便不再试图周旋，直接顶着盾冲过来，对着季遐一顿棒子招呼，数次将季遐打倒在地。 旁边士卒们也看出门道了：“校尉你也太无赖！若是在打仗，哪有你这样要害中箭还能继续乱跑的？主薄早把你射死了！” 老严急得面红耳赤：“你们懂什么，这是主薄自己要求的，你们看他都能躲了，再练一练，也许能边跳舞边射箭呢！” 老严倒不是在故意挖苦，毕竟季遐之前确实是这样想的——他开始试图用自己的体术配合弓箭防身，想办法与老严周旋、像是电影里的‘枪斗术’一样灵活作战。 然而季遐自己也发现了，这个想法显然不太靠谱。 首先是季遐的体术本来就不怎么样，中途严白虎还教给他几个武术动作，但季遐一时半会也学不会。 而且弓箭本来就不是擅长近距离作战的兵器。 在腾挪闪避的过程中，开弓射箭会变得越发困难，就算他能躲开，实战中也是把弓扔了、换把近战武器更加稳妥。 不过季遐隐约感觉到，自己想到了些什么。 要说‘快速开弓’这个技巧，季遐其实已经差不多练会了，只是季遐的技巧全靠自己摸索，中间但凡有一点思路上的错误，最后的结果就会谬之千里，之前他已经为了纠错、从头重练过两次了。 到了现在，季遐已经无比接近这个技巧的本质，但他确实还差一步，而且季遐也知道。 所谓‘快速开弓’的本质，当然不会是边跳舞闪避边开弓，花里胡哨的杂技表演显然并不是‘快速开弓’所追求的效果。 由此看来，季遐目前的训练计划好像又有些问题。不过季遐觉得，问题应该不在老严采取的无赖打法上面—— 弓术的作用不仅限于杀伤敌人，同样在乎保护自身，这一点季遐之前就想到了，实际上也正是他现在练习的主要方向之一。 而面对老严不讲道理的猛打猛冲，似乎又只能这样躲避，然后陷入更加不利的处境，却仍然与他设想的‘快速开弓’理念相悖。 到底是哪搞错了呢？ 咚！ 季遐认真思考着，慢了半步，刚好被老严一棒槌砸在脑门上。 周围的其他人反应平平，只是疲惫地互相说着话，季遐躺在船板上，看着头顶的天空沉思着。 天空已经开始变暗，灰蓝的天空中依稀可见夜间群星，如同铺开的珠帘，一直垂落到海天连接处。 “四季老弟，刚才教给你的步法可要记得用！我看你也累了，要不明天再练吧。” 老严把他拉了起来，季遐倒是终于意识到，这一天已经很晚了。 倒也确实不用这么着急，季遐自己因为还是春秋之身，所以想抓紧时间今天多练一练，但是老严和旁边帮忙的士兵们需要睡觉，看起来已经没有一开始的兴致了。 正文 第二六一章 月下来客 “也是，一不小心忘了时间，那大伙吃点东西，明天再继续吧！” 季遐说后，其他人如逢大赦，打架的、拾箭的、倒水递毛巾的和看热闹的纷纷起身准备离开，老严却兴致很高。 “打这么晚了, 拿酒来，先喝个痛快再说！” 不仅让士兵从花睆领地仓库里取了带水果和肉食的豪华宵夜，还从船舱最下层取了几坛粗酒—— 这些酒水显然是私藏起来的。 因为船只承载力有限，就算有花睆领地仓库提供给养，也没空间给他们贮藏酒水。 不过因为季遐之前拿了几瓶酒出来，而且花睆刚好交班去了，目前还不在线。 所以老严就要拿酒出来好好过一过次瘾，也不怕季遐把事情告诉花睆…… “长青老弟，你的弓术远超那些曹魏射手, 若是留在中原，也定能做一方英雄！” 老严一边喝酒，一边吹牛，却又谈起了季遐的弓术。季遐倒是记得当初和河上碰到黄忠，对方箭术显然远在季遐之上。 不过严白虎对季遐评价很高，季遐就问：“那你觉得我的箭术在中原算什么水平的？” 老严说道：“那些曹魏射手，虽然很多射术高超，但都是凡士之才，你该与那些当世英雄在同一层！” 季遐却疑惑：“你说的‘曹魏射手’，他们不是当世英雄吗？” 老严却反问：“那长青老弟，你看我是当世英雄吗？” 季遐笑道：“老严你的酒量算是当世英雄。” “哈哈哈哈……”老严大笑，“你说得对，当世英雄说来玄乎, 其实与我等一样，都只是乱世武夫罢了！” 他却又正色道：“只是这世上那么多武夫, 总有一些人从一开始就远超他人。像我等凡俗武夫, 只能找本斗经武典，按照前人经验学个一招半式；若无名师指导, 最多只能做百人敌而已；就算有名师指路，成就也有限！” “但你们这些人不同——你们各有天分，不需老师指点，即能通晓天地大武，若再和我们一样用心修行，可成万人敌！” 老严说得含糊，不过季遐听懂了——之前季遐倒是稍有耳闻，他的弓术根基于‘弓目’技巧，但这实际上与武术是相似的东西。 武术好在谁都能学，有先辈的经验可供参照，效果也不会差很多。 但是这种天赋技巧却是独一份的，似乎只有一些人能够学会，学到的东西也只能自己参悟体会，至于用处也是每个人各不一样。 老严说这个世界上也有‘天地大武’，似乎就是一个类似的概念。 至于他说的‘当世英雄’，就是拥有这种技巧的传奇武将，比如什么吕布关公、赵云孙策, 之前季遐交手过的黄忠似乎也的确是这个等级的强者，他的实力单论武器技巧, 就比季遐自己强得多了。 不过季遐问道：“你说的这种天地大武，是谁都可能领悟到，还是生来就会逐渐学会的？” 要说学会‘弓目’，季遐虽然学了很久，但是对于这种技巧的源头和共性，其实他还是有些搞不懂。 而这个世界又没有地下城的祝福，季遐便有些好奇普通人获得武器技巧的来源。 然而老严说道：“这种事当然是命中注定的！有人天生便是将星，自然就有资格掌握‘天地大武’，旁人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是赶不上的。” 说着，老严又吹起了当初他跟孙策打仗的经历，似乎说了半天、就是想说明，他自己明明只是个普通武夫，当初也能跟那种英雄人物扳一扳手腕…… 不过季遐也没有戳穿他，只是依稀感到自己想到了些什么。 毕竟，季遐之前确实没有想过这件事。 不管是运气好还是抓住了机遇，技巧已经学会了，深究由来倒是意义不大。 不过这个消息本身应该是有价值的—— 知道这些技巧的原理，或许能够帮他的弓术技巧更进一步。 除此之外，若是以后再需要找人交手切磋，或许可以考虑一下这种世界的‘传奇名将’。 只是很可惜，现在若是没有含雷作弊，季遐似乎还不足以和那些‘当世英雄’过招。 而且现在已经出了海，若是再想去找那样的强者练手，只能自己在游戏里建小号，然后从头开始经营参战…… 所以暂时也就只能想想而已了。 老严继续吹牛灌酒，季遐也架不住他盛情难却，聊了聊那些传奇名将，就开始说其他无聊的话题了。 过程中，季遐喝了不少酒——他并不嗜好喝酒，不过这个时代的酒水酒精度很低。 季遐之前内购的精品好酒尚且稍微有点辣味，老严私藏的粗酒就连淡啤都不如了。 就这样，甲板上老严喝酒到半夜，期间一些嘴馋老卒候在旁边，老严心情好，也会给这些士兵赏点酒喝，一晚上下来，甲板反而比白天还热闹了几分。 直到偷藏的酒水喝完，老严才驱赶着士兵，他自己也醉醺醺地回舱睡觉去了。 倒是还有人在望台上放哨值班，船只也在半帆状态下继续航行着。 不过深夜的舫船就此安静了下来。 甲板上的人逐渐变少，后半夜的大多数人都去睡觉了，冰冷的海风吹来，船只的嘎吱声伴随着涛声，在昏暗的夜空下单调地重复着。 季遐跟一群兵卒站在船沿上撒了泡尿，这些士兵熟悉之后没大没小的，逮着季遐问这问那。 不过季遐没想正经当将军，所以也没跟他们摆架子。 又跟士兵们说了会话，季遐最后洗了把脸，监督士兵们下船舱去休息，他自己则准备回船顶的楼阁—— 舫船上层也有船棚和船塔，位于甲板后端、望台前面，看起来像是船只的船长室。 原本应该是花睆这个‘主公’的居住处，她和血惭离开后，下面的船篷交给巡夜的士兵使用，那间楼阁则归季遐一个人用了。 阁楼里很安静，没有拥挤的汗臭味，空间也更大；季遐进入阁楼，首先照例确认了一下，‘谷神居’和上面的安家符一切正常，背包也没人动过。 他又拿出手机，看到花睆和血惭分别发来消息—— 大半天过去，现实中不过一个小时不到。花睆回去刚交完班，发来的消息就只是说她会迅速回来，让季遐自己小心。 血惭则刚回去，却亲身去见了一个张八百的亲信，归还张八百的黑箱。 她从现场拍来几张照片，见面地点在一个伊甸城的高档会所，那地方装饰高端、氛围上流，见面的是张八百家的管家，穿着燕尾服，跟着随从和保镖。 不过还好，见面后却一切正常。 张八百家的管家接收了黑箱，做完了订单的确认、契约核对，一切确认无误，这次交易算是顺利完成了。 期间没发生什么意外事故，血惭之所以特地发消息回来，也只是照常分享一下朋友圈罢了。 只是在确认完了订单之后，管家却提前跟她谈起了后续的供奉事宜，却相对比较重要—— “小姐你提供的船材对我家主人很重要，我家主人已经出发前去东瀛。如果你愿意继续做为供奉，还得请你尽快搭一艘船追随前往，以便在需要的时候处理一些工匠订单。” 那管家是这么说的。 说好了结束后再谈供奉的去留，却比预想中来得快了一些，毕竟虽然说好了、做完这笔订单就可以散伙，但血惭还想利用张八百的供奉名义查一查绿阁的资料。 既然张八百这么急，血惭也就只好接受了，她从游戏中离开之后，因为没有军旗队伍，所以注册地点仍然在魏国，再回去仍然是洛阳附近。 而她自己已经学会了鲁班术，船材可以自己加工，倒是不需要季遐继续代工了。 不过除此之外，血惭还说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地图。 首先，因为血惭自己的技术还不够造地图，所以她只能制造普通船材，去邪马台国的地图需要季遐帮她做一份。 然后是另一件事—— 回去后，张八百特地让管家代问，问血惭能不能做一些别的地图，据说是他还能帮季遐拉一些订单。 虽然理论上说应该可以，毕竟之前的邪马台国就是季遐根据第一幅地图、把能保存下来的部分旋转一下，直接画出来的。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张八百还是问了问血惭，血惭又回头问季遐。 “应该可以，我这就去试试。你可以问问他，具体要画哪里的地图。” 季遐直接给出了确定的答复，他大概也想得出张八百的打算。 发完消息，血惭倒是没有立即回复，毕竟两边时间流速不同，季遐也没干等着。 “之前的样品，去哪了来着……” 季遐在房间里找了找上次的地图样品，打算先研究一下再说，结果没找到。 想着可能放在下面做工的舱室了，季遐便又穿起外套准备出门。 严白虎那些粗酒度数不高，但是因为喝了很多，风一吹，此刻的季遐也有些晕乎。 他晃晃悠悠地推开门，往门外走去。 却在迈开脚步之后，才发现门外站着一个人影。 在漆黑的月光下，舫船已经陷入了沉睡，只有一些哨兵与水手，却也应该在另一边的望台上。 刚才喝酒的人都下去了，甲板上本来应该已经没人了。 而季遐为了锻炼弓目，一直都没开灯的习惯，开门后季遐一愣—— 是还想讨酒喝的士兵吗？ 还是我看错了？ 季遐倒是还能思考，但是因为刚才的过量饮酒，此刻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看花了眼—— 揉了揉眼睛，季遐才反应了过来。 为了随时锻炼弓目，季遐已经开始试着使用弓目观察事物，所以他在漆黑的房间里没有开灯，但是‘弓目’始终都的起作用。 而在出门之前，季遐可没有看到门外站着个人。 “你是谁……？” 季遐下意识地后退，但是慢了半步，黑影已经伸出手，用一把短刀捅入了季遐的心窝。 季遐痛得倒吸一口冷气，伸手把这人推开，对方倒是很轻巧——或者说根本不像是个人，几乎完全没有重量。 它就像是一团烟雾一样，被季遐直接扔了出去。 不过它不仅没有形体，也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季遐一把将它推开，它却像是一颗在水杯里遭到挤压的滑溜塑料球，在门外晃了个小圈子，紧接着又转头刺向季遐。 季遐才刚拿起弓，甚至都没来得及搭上一箭。 看到黑雾扑面袭来，重新聚集出一个形体，挥着沾血的短刀，朝着季遐门面刺来。 情急之下，季遐不得不用黑弓格挡，用了一大堆昂贵材料的黑弓没有辜负季遐的期待，弓臂挡住短刀，在黑夜中擦出耀眼的火花。 季遐趁此机会后退一步，抬手便是一箭，黑雾人影完全没来得及躲避。 但是箭矢直接贯穿它的胸口飞了出去，却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季遐也反应过来了——对手没有实体。 而黑雾人影紧接着朝着季遐扑来，季遐又搭上了一根箭，眼看着对手挥舞着战靴的短刀，距离越来越近…… 刹那间，季遐有些茫然。 他依稀明白了眼前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那是他从地下城回来时、在自家窗口看到的‘阴魄’，也是之前上船之前，被黑狗血赶走的那个奇怪鬼魂。 不知道它为什么还在，不过现在不是深究原因的时候了。 毕竟战斗还没有结束，而且还好，现在的季遐仍然是春秋之身。 他进来的时候就在梦中，后来又通过入幻香进入这个世界。 就算是遭到重创，最多是被这个世界判定为死亡而被赶出去，但是季遐的本体还是梦境中的身体，本质上是刀枪不入的状态。 之所以感到无从下手，却是因为眼前的敌人很不好对付。 它没有实体，该怎么办？ 或许该用符文来战斗，用箭对付幽灵本来就不是适合的选择。 不过也许是白天练了一天‘快速开弓’，季遐的第一反应便是用弓，射出一箭之后发现对手没有实体，却还是下意识地搭上了第二根箭，此刻箭已经在弦上，季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用错武器了。 正文 第二六二章 断尾求生 此刻的季遐自然开始懊恼喝酒害人，但是事发突然，后悔也来不及了。 而且就在此刻、面对飞刺而来的利刃，季遐拉满黑弓，突然想到了那次星运观测店里的战斗经历………… 啪！ 一箭飞出，打中了黑影手中的短刀。 短刀被击飞，而黑影也在顷刻间消失, 回头接住了被打飞的短刀—— 当然，在季遐的肉眼之中，或许是它的身体凭空消失、又从刀柄上长了出来更准确一些。 而黑影夺回短刀之后，继续看向季遐，并且从半空中直接飞了下来，挥着短刀笔直刺来…… 不过刚才一击得手, 季遐心里已经有了底。 毕竟面对这种没有实体的敌人, 季遐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虽然上次对付那只‘阴魄’，各方面的条件都更加有利一点，比如季遐身在外界，可以使用蜃灰附在箭上来对付它，而那只‘阴魄’显然比眼前这只奇怪鬼魂弱小很多…… 但是对于季遐来说，这种幽灵一样的敌人的最大的问题还是普通箭支伤不到它们。 在这样的情况下，季遐记得上次的经验——它们手中的武器就是破绽。 啪！ 又是一箭发出，季遐准确地瞄准着幽灵手中的武器；幽灵才刚拿回短刀，就又被季遐再次击飞。 这次黑影没有追上去，反而重新拿出一把短刀，不过季遐成竹在胸，在发现了对手的弱点之后，就不会再给它机会了—— 啪！ 转眼间，又一箭射中黑影手中短刀。 这次，黑影将短刀握得很紧，被射中后只是被箭袭荡开，没有被季遐再次缴械，但也再一次被击退了数步。 趁着黑影一时间无力前进，季遐用符文聚集起几根灰尘箭矢，刺向前方黑影—— 黑影及时闪避, 腾挪转移到两步之外，再次用那把短刀挥向季遐。 啪！ 却再一次让手中的短刀被季遐射中了。 这一次，季遐拉满弓，在极近距离下一箭发出，将鬼魂手中短刀硬生生打断成了两截。 之后，季遐却没有再次搭箭，却反而将衣袖用力一扯，撕啦一声，更多尘埃弥漫开来。 而季遐操控着这些灰尘，再一次刺向黑影—— 灰尘离开身体太远会直接消散，所以‘含雷’并不是一个擅长攻击的符文。 但是这种方法似乎对鬼魂有效，刚才季遐用灰尘刺击，季遐发现了；‘含雷’的操控技巧确实能够伤害到这个对手，只是因为刚才的力量太小被挡住了。 这次灰尘更多，聚集成一根利刃，在空气中无声斩过，黑影就抵挡不住了。 它身体终于受到了伤害——灰刃划过, 将它的身体从中间拦腰斩断。 结束了。 黑影消散了。 可它是谁？季遐正这么想着, 刚刚消散的黑影突然重新聚集, 嘴角浮现狞笑，握着一片断刃扑来。 巨大的力量直接撕开季遐面前的灰尘屏障，在季遐手臂上撕开了一道新的伤口。 季遐猝不及防，不得不重新举起弓，不过黑影没有追上来。 它正咧开嘴——模糊的面目上没有五官，但是此刻却清晰地表达了出了‘笑’的意思。 然后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一个词汇：“可笑。” 对方的语气轻蔑，季遐低声喝问：“你是谁？你为什么缠着我？” 它回答道：“寻仇。” 季遐皱眉。“我跟你有什么仇？” “三笑。” 它走上前一步，威压道：“拿来！饶你不死。” 嘣！ 季遐却只是射出一箭，打中了鬼魂手中的刀刃碎片，将它的武器直接击飞了出去。 不过鬼魂仍然冷笑着：“天真！” 季遐以为它又要掏出一把短刀出来。 然而下一刻，就在季遐准备继续聚集灰尘攻击时，鬼魂的形体消散了。 “嗡嗡——” 强烈尖锐的轰鸣声响起，季遐意识到它的形体发生了改变——前一刻还是一个黑雾构成的人形，后一刻整个扩散开来，化作规模庞大的黑雾，往周围肆意扩张。 灰尘尖刺刺中黑雾之后如同泥牛入海，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黑雾却在继续往四周扩散，并且朝着季遐蔓延过来，季遐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种攻击，只能往后退去。 他试图用射箭和灰尘尖刺继续攻击，甚至点着了火，但是在变换成怪物形体之后，这些办法已经无法伤到眼前的敌人了。 季遐只能看到这个敌人很强，它的嗡嗡声的强度超过第二层的Boss，而通过刚刚学会的‘弓术触觉’，季遐触及到了一股正在蔓延的阴冷的空气…… 这种气息与‘人气’完全相反，或许应该称之为‘鬼气’。 季遐的灰尘尖刺可以对它造成一点伤害，但是效果不大。 而这些事物朝着季遐蔓延了过来，速度不快，但是季遐没什么办法。 无奈，他只能退回室内。 正准备从窗户逃出去，却用‘弓术触觉’，紧接着发现，窗外同样蔓延着一些‘鬼气’，却比身后的鬼气更加严重。 这股鬼气森然可怖，比门口的鬼气更加浓厚，其中隐约包含着一些牙齿、头发、以及石油一般粘稠的恐怖事物，正守在窗户的缝隙处，等待着季遐开窗逃离，就对他施以致命一击。 它想骗我从窗户逃出，好趁机偷袭？ 季遐第一时间明白了对手的意图，连忙住了手，后退了两步。 但即便如此，他也无计可施。 毕竟就算是正门处的薄弱黑雾，季遐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而随着黑雾继续逼近，季遐只能稳住阵脚，却没什么改变处境的办法…… 半个小时前，他还在跟老严、还有一群大头兵喝酒吹牛逼，却没想到转眼间会被这样的阴间玩意纠缠上，季遐对目前的处境并没有准备。 当然，对方说是给小丑报仇，又要季遐交出一样似乎是小丑的东西，至少应该是可以交流的。 而既然可以交流，也许眼前的问题也是可以想办法解决的。 不过现在对方显然敌意很强，相比先投降再交涉，季遐还是准备先自己想想办法—— 比如说跑。 最稳妥的办法，或许就是使用返魂香、直接从这个世界离开，回到现实里，但是那样的话，这艘船估计就要完蛋了，而且季遐总觉得对方既然冲着自己来，迟早还是会继续追上来。 所以现在就算打不过，也可以趁着自己春秋之身不会死，试试对付它的办法再说。 眼看着黑雾越逼越近，季遐却没什么办法，正准备找些能制造灰尘的物品、利用‘含雷’的能力拼一把，突然看到了放在桌上的谷神居，以及上面的‘安家符’…… 安家符是可以取下来的，不过季遐之前就试过了，这一艘船算一个‘家’，因为空间太大，安家符的效果会被稀释，变得不怎么可观。 于是季遐直接展开‘谷神居’，钻进了大氅内的空间。 第二次闯入其中，进入布满绸缎的内部空间安全又狭窄。 季遐转头面对着‘谷神居’的入口，并且用弓目感知着外界的环境变化。 黑雾不紧不慢地涌来，片刻后，整个房间被黑雾所笼罩。 但是它显然看到了季遐的逃跑去向—— 黑雾在谷神居表面聚集成一只大手，试图掀开大氅，追击进来。 啪！ 一道蓝光闪过，‘安家符’发出了一道电弧，炸掉了大手的一根手指。 不过大手并没有感到疼痛，它紧接着吹起了狂风，将整个阁楼内部的东西吹得乱作一团，‘谷神居’也被重新吹散开了。 然后它小心翼翼地分出一些黑雾，在小心保持着距离的情况下，这次的‘安家符’没有被触发。 而守在‘谷神居’入口处的季遐也看到了，一些黑雾从入口钻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朝里蔓延了进来…… 季遐大喜。 虽然‘安家符’没有挡住敌人，但是季遐并不担心，他心中逐渐产生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于是他没有就地交战，反而往后退去，很快甩开了后方蔓延而来的黑雾。 跑了两步，掀开一块幕帘，前方看到了一脸茫然的曹呦：“你，你要做什么？” 曹呦看起来是在睡觉。 昨天的事过去之后，曹呦仍然被季遐关在谷神居里……当然，虽然没打算放她出去，但季遐也多少体现了一些对待俘虏的人文关怀精神，耍流氓拿人家的贴身衣服自然是还回去了，基本是生活用品也基本上满足了她。 只是船上物资匮乏，季遐又不想被别人知道，也没法满足她的太多要求。 比如说她的枕头是一件叠起来的行军斗篷，身上穿的衣服是根本不合身的宽大士兵布袍，曹呦昨天就抗议了这套男人穿过的‘臭衣服’，不过季遐没理。 此刻听到异响，曹呦从睡梦中惊醒，起身看到季遐突然闯了进来，连忙拉住被她嫌弃的臭烘烘的衣襟。 季遐也来不及解释：“快带路，去最里面。” 黑雾蔓延的速度有限，而且‘安家符’仍然在生效，让它注定越到深处越无力。 季遐的计划在心里逐渐完善。 不过也许是因为扑面而来的强烈气息——或许是训练了一天的汗臭气味、以及混杂在一起的酒精与血腥味，又或许是季遐尖锐的目光和杀气腾腾的架势。 总之，曹呦似乎产生了一些惊恐的表情，并斥责道： “你走开！” 季遐倒是大概明白她的误会，指着‘谷神居’的深处：“现在很危险，你不想死就跟我来！” 曹呦却反而抱住旁边的绸缎，小脸煞白：“不，我父亲是大魏皇帝，你不能……” 嗡嗡声逐渐接近，黑雾正在追来。 季遐也知道现在不是磨蹭的时候，直接将她拖着往里走去。 “不要，救命啊！” 曹呦尖叫了起来，季遐被吵得头疼：“别吵了！” 却也来不及慢慢跟她讲道理，便向谷神居深处冲去，曹呦挣扎得很用力，还在试图用手抓住两边的绸缎来阻碍行动，季遐嫌她麻烦，干脆用尘土系成一条绳子、把她给直接绑了起来，然后将她夹在腋下，前往谷神居的深处。 接下来，季遐逐渐感觉到后面蔓延进来的黑雾的速度逐渐变快，他又带着一个大活人，只能用力加快脚步。 只听到这姑娘挣扎不动，喊了几声、意识到不会有人来帮忙，声音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说着“父皇母亲”什么的，但是季遐只能专心逃命，也来不及管她的意见了。 等到前进了数分钟，前方出现了作为‘谷神居’内壁的灰缎墙壁，而蔓延进来的黑雾从三个方向包围了过来。 季遐知道自己没地方可以逃了，把腋下的姑娘往旁边一扔，回头看去，阴沉的迷雾从后方追了上来。 “呵呵……” “跑啊？” 像是在戏耍猎物的猫科动物一样，鬼影追了上来，并且发出阴恻恻的声音。 不过季遐已经有了准备—— 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 然后一手持着弓，一手将右手虚握了起来，就感到周围的布料轻微晃动，但是鬼影尖叫了起来：“不！” 就在此刻，在‘谷神居’外侧，灰尘开始躁动了起来。 为了绕过‘安家符’，黑影怪物之前只像是把手伸进铁壁烧红的管道一样，小心地绕进了谷神居当中。 安家符是死物，鬼影的破解方法当然没什么问题；但是鬼影不知道，‘谷神居’刚好对‘含雷’符文拥有一些媒介效果。 季遐身在谷神居内部，却能操控外边的灰尘，之前曹呦利用过这一点，现在季遐也可以利用这一点。 他将手一翻，谷神居内翻江倒海。 嘭！ 闪电一样的弧光将黑雾从中间打断，外部的黑雾如同感到了疼痛一样抽搐了起来，内部的黑雾则剧烈翻腾了起来。 季遐趁机冲上去，挥舞着灰尘组成的刺剑，刺向前方的黑雾中央—— 乒！ 金属相交的碰撞声传来，黑雾当中闪过一道寒光，挡住了季遐必杀一刺。 不过季遐看到了，此刻的鬼影绝不好受—— ‘谷神居’外面的黑雾总量更大，却在中间的连接处被打断之后，翻涌着直接消散了。 内部的黑雾聚集成型，在季遐面前凝聚成了之前的黑影，却已经元气大伤，甚至被迫变回了人形的鬼影形态，只能用一把从季遐房子里顺来的长剑抵挡季遐的进攻。 正文 第二六三章 普通 攻击被挡住了，但是季遐暗自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的计划算是成功了。 并且隐约有了猜测——看来里面的才是本体…… “你究竟是谁？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说着，季遐举起弓对准了它，黑影面对着季遐，语气自然没刚才那么轻松从容了，但还是说道： “你猜。” 它举起它手中的剑, 似乎还想继续战斗。 季遐摇了摇头：“如果你想要追回小丑的遗物，我建议你说明白一些，并且提供相应的代价，不然我可没工夫陪你说谜语。” “去死！” 鬼影无意谈判，朝着季遐冲来。 不过事到如今，季遐当然不会怕它了。 一箭飞去，季遐按照之前的经验击中了那把剑。 鬼影倒是早有准备, 实际上它并没有指望着靠剑攻击季遐。 反而趁势丢开剑，用双手长出利爪，刺向了季遐的脸。 不过季遐并不慌张，他已经搭上了第二根箭。 这一箭的箭头上覆上了一些灰尘—— 倒不是什么奇特的技巧，只是与‘蜃灰之箭’一样，转用含雷符文、将尘机之力附着在了箭头上。 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用，之前季遐也没有想过这种技巧。 不过就刚才的经验看来，这个鬼影似乎会被‘含雷’操控的尘土伤到，而直接凝聚尘土刺剑会被躲开，所以季遐转而把力量附着在了箭上。 嘣！ 利箭飞出，瞬间射穿了黑影的身体。 虽然箭无法提供杀伤，但是附在箭上的力量在消散之前起到了作用，在近距离下撕开了鬼影的身体。 “归……溟……” 鬼影呢喃着裂成两半，然后消失了。 季遐倒是还不敢放松，不过他用弓目继续搜索，谷神居外面的‘鬼气’已经消失了。 而在谷神居内部, 虽然还有残余的鬼气，但也正在迅速消散，很快就不见踪影了。 最后一切结束，那把剑落在下方绸缎地面上，战斗胜负已分。 倒是仍然不知道这个敌人的具体来历，不过季遐知道‘谷神居’并不是很结实，连忙把剑捡起来。 然后发现，不远处被射出一个箭孔，是他刚才攻击鬼影时造成的。 战斗时候自然顾不上这些，不过者应该确实有些影响，于是季遐回过头…… 就看到，曹呦被扔在后面，倒是没什么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露出了那双大白腿，季遐的目光注视到的时候，连忙将上半身的衬衫往下拽了拽—— 却是刚才跑得太急，她又挣扎得太厉害，裤子都被丢在半路上不知道哪里了。 季遐便说道：“起来吧，你的宝物给我射了一箭，需要你来看看。” 曹呦没说话，也没站起来, 季遐又去前面, 找到了她丢掉的那件破裤子。 回来丢在她身上，又退出去让她穿好。 然后曹呦才终于冷静下来了…… 回来之后，她已经整理好了凌乱的头发和衣衫，却还不敢直视季遐的眼睛。 趁此机会，季遐多打量了她两眼。 虽然之前通过各种角度观察过她，不过这次她正经穿了一套破衣服，季遐终于移开目光、第一次认真观察起了她的长相…… 不得不说，很普通。 虽然确实是个美人，但如今季遐身边美人不少。 相比带着异族特征、又微妙地给人惊艳感的花睆，以及明明是个美人、却总是正经过头的血惭，以及更加亲切的科拉达，婉约可怜的徐夫人，热情奔放的钱德拉…… 比起这些各有特色的美人，曹呦就有些普通了—— 虽然长发飘飘，脸蛋秀美端庄，颇有一些作为大魏公主的皇族气质，但她老是光着大腿，就算有也看不出来。 非要说的话，只能说确实很养眼，但是也确实不会给人什么强烈的印象，甚至不如她那位艳丽的母亲。 相比现在这样，果然还是光着大腿的时候、给人的印象更强烈一些…… 因为刚才的误会，曹呦躲避着他的目光；季遐打量了几眼，在心里想着失礼的念头，表面上一本正经：“‘谷神居’受损没关系吗？没事我就走了。” 曹呦这才说道：“谷神居的内衬被损坏的话，必须得缝起来。” 鲁班术只能控制坚硬的东西，对绸缎这类柔软的物质不太有办法，季遐便造了一根针：“会针线活吗？” 曹呦却还是摇头，季遐无奈，只能自己修补，拆了几条线，花了一会儿时间，把谷神居胡乱缝补好，曹呦陪在旁边，这才说道：“对不起，刚才误会你了。” 季遐点了点头。 正要安慰她两句，却又突然想到了些什么。 便突然起身，从谷神居出去了。 这边的事是结束了，刚才那一战也确实是赢了。 倒是从战斗中悟到了能够完成‘快速开弓’的关键思路，不过季遐并没有从这场战斗力得到任何好处，考虑到接下来可能面临的麻烦，季遐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当然，要说摆脸色，那确实也是有意为之，却是因为有了刚才发生的事，季遐心里隐约有了个唐突的想法…… 而这一想法很快就变成了现实。 出去之后，外边一团乱麻，一些士兵被吸引了过来，反应不算快。 季遐一问，他们却说从季遐房间里听到了女人的哭喊声，不知道该不该进来，完全不知道刚才闹了鬼，季遐不得不把他们带到屋里认真解释了一番，还告诫他们不能把这件事告诉花睆。 几个巡夜士兵都是一脸不相信的神色，眼珠子转得贼兮兮的，季遐有些头疼，好像现在不解释也不是、解释了又显得做贼心虚，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不过还好手机没事。 打开手机，季遐第一时间让小蓝去星运观测，然后打通视频，联系上了老喜。 “老板，你上次帮我除鬼，说是已经解决了，但我怎么今天又碰到了一个？” 老喜一口否认：“不可能，上次的阴魄明明已经除掉了，谁知道你又碰到了什么，我可不管售后。” 季遐说明了刚才的情况，老喜还是一口咬定没事，对此季遐倒是有所预料，就说道：“那你帮我看看嘛！我总感觉我又被恶鬼缠上了。” 小蓝的手机是高精度的，理论上应该可以远距离算命。却因为刚才的‘鬼’已经被季遐物理消灭了，季遐自己也没法通过‘弓术触觉’感到周围还有残余的鬼气，而老喜果然也看不出来。 不过老喜说道：“那肯定是你到处乱跑，染上别的脏东西了！反正我上次帮你做仪式，肯定是没问题的。” 季遐问道：“上次你帮我初过灵后，我后来又用黑狗血杀了一次灵，但刚才我还是被一个鬼给找上门来了，我总觉得我身边的鬼魂好像除不干净一样，我知道你的手段没问题，但您能不能给我出出主意？” 老喜却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确实有些更强的魂魄没法用一般方法杀干净，但如果真是那种魂魄，你可别找我。” 季遐问：“你能说一说吗？更强的魂魄指什么？” “我不知道，你别问，我什么都不知道。” 短短几句话，说完天都要亮了。 老喜似乎不太想谈这个，季遐也没办法；不过老喜总算是提供了一条重要的建议：“不管是什么等级的鬼魂，对付的方法都差不多，你有本事击退它一次，那你照原样继续来就好了，可别再烦我了。” 得到这个答案之后，季遐差不多感到心里有了底。 刚好，巡夜的士兵听到动静过来探查，季遐问：“你们记得上次王司徒找来的黑狗血，还有剩下的吗？” 士兵答道：“王司徒上次帮主薄治病，好像备了一些多余的！” 倒是不知道在哪里，季遐正要下去问问严白虎。 结果才刚下去，下层的人本来都在睡觉——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到刚才甲板上的惊险一幕。 却在最底层，看到了船舱最下层的一大块破损，已经漏了很多水进来。 破损的地方很隐蔽，一块船板受到破损，海水灌进来，浸湿了旁边的几个储物箱，然后才蔓延到了船舱里，因为发现得很早，而且破损的区域很小，所以损失不大。 而就在被浸透的箱子里，季遐找到了巡逻兵所说的剩余的黑狗血坛子，已经被海水泡得不能用了……实际上，这块破损的区域本来就很奇怪，虽然不像是当初曹呦的破坏痕迹，但是这里也是被人为破坏过的。 “主薄，这地方是俺发现的，那会你们在喝酒，而且破损的地方很小，俺就没打扰你们，自己处理了！” 负责巡视的兵卒倒是没有多想，季遐也没责备他，只是在现场看了看，破损的地方虽然比之前曹呦搞得破坏小很多，但显然是人为造成的，通过刚刚学会的‘弓术触觉’，还能在上面看到一些残留的鬼气痕迹。 现在破损已经被补上了，损失也不大，只是在大海之上，想找些别的‘黑狗血’是找不到了。 而且花睆还没回来，也没法直接去她的领地空间，季遐就回到船舱里，送走了巡夜兵卒。 逐渐感到那股鬼气在刚才消灭之后，似乎又重新开始滋生了起来，季遐开始感到心中隐忧，便下定决心，重新回到了谷神居。 刚才的事发生还没多久，曹呦还没睡，这次她看到季遐，显得亲切了一些。 似乎因为刚才的危险，让她逐渐接纳了季遐这个懂得善待俘虏、有责任心、有礼貌的囚禁者，这次虽然被季遐再次唐突闯进来，她也没摆出之前那样的戒备神色，反而起身问道：“怎么啦？” 季遐却也不套近乎，见面就问道：“你还没成亲吧？” “没……没有，怎么了。” 季遐递给她一个夜壶：“你去整点童子尿给我。” 正文 第二六四章 布阵 “……”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滞了下来。 季遐倒是有他的理由——老喜说是‘有办法弄死第一次、就继续原样对付那只鬼怪’，其中的‘办法’自然可以是刚才那样一番大战惊险得胜，但显然还能和之前一样，用针对性的对策来直接解决问题。 而季遐当然会想起之前的经历—— 第一次去星运观测，老喜就让她的学徒处理被污染的契约，那个阿咛看起来和曹呦差不多大，所以季遐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这种办法。 虽然此刻说出这种话, 好像有点像是性骚扰，但反正是兵荒马乱的乱世，只是让俘虏做点这种事，好像也不是很过分……吧？ 季遐在心里想着。 果然，曹呦听后，微笑的表情愣住了。 季遐板着脸, 把夜壶往她面前一放，还想着反正说都说了，干脆吓唬她几句…… 但曹呦却似乎并没有很生气。 她正色问道：“你要这种东西, 是要做什么？” 季遐也正经回答：“自然是对付鬼怪，刚才那个危险的东西，你应该已经看到了吧？” 曹呦却说道：“看到了，如果您一定想要的话，我会遵从你的要求，但如果您想用我的……对付鬼怪，恐怕不行。” 季遐一惊，难道这姑娘…… “怎么了？” “我确实未曾婚配，只是我早已辟谷，一时间应该……没法满足你的要求。” 啊这，忘记这茬了，季遐愣住了。 不过曹呦又说道：“而且要对付鬼怪，须得十岁以下男童、采集月盈时的晨液最为有效，我是女子，而且我岁数已过二八，您要对付的鬼怪又非寻常阴魄, 恐怕结果很难如愿。” 季遐一愣：“那怎么办？” “我知道您对我心有警惕，但我有桃木宝剑, 可斩阴魄，对寻常阳魂也有作用。” 曹呦说得一套一套的，季遐更加意外了：“你知道这些？阴魄、阳魂什么的。” 曹呦说道：“我师祖张道陵入巴山斩妖百年，对付些许鬼怪自然不在话下。” “那你说的桃木宝剑……” “就在你脚下。” 季遐一看旁边丢着的曹呦的行李，有朱砂铃铛，有桃木宝剑，这才回过神来了——这些东西他之前就见到过，不过刚才完全没想到，最后也完全没想到这里，现在也越发尴尬了。 不过这大魏公主虽然连针线活都不会做，人也傻乎乎的，但好像也并不只是个花瓶。 事实上季遐也知道，她会些雷法法术，季遐可以用‘含雷’对付刚才的鬼魂，但她也会同一系列的其他‘含雷’法术。 当然，季遐还是不太敢把她放出来，且不提季遐之前欺负她好几次, 不能说全都是故意的，但也不能说完全不是故意的…… 万一她是想报复，或者跑出去给花睆和血惭知道了, 总之是一想就有点麻烦。 不过她作为道士家族的传人，虽然并不是很厉害，但季遐要了解情报的话，似乎完全可以直接找她，还能省一笔老喜的咨询费。 于是季遐问道：“那刚才的鬼影，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曹呦回答道：“那是阳魂，是朔阴鬼怪之中、比较难对付的一种。” 季遐心中咯噔一下，他听老喜说起过‘阳魂’，虽然知道得不太详细，老喜甚至都不愿意细说这种东西的由来，但是‘阳魂’似乎远超普通‘阴魄’，这一点季遐是知道的。 “这种鬼怪比‘阴魄’厉害多少？” 曹呦说道：“其实大体上一样，但阴魄存于人心，只要除掉就会消失，‘阳魂’则存于命数，一旦被缠上，阳魂会反复出现，甚至会祸及身边其他人。” 季遐依稀觉得这个说法有点耳熟，却也越发认真：“你是说‘阳魂’根本没法除掉？” 曹呦回答：“嗯，很多阳魂受控于恶人，比如黄巾首领张角，他与我家师祖同出一系，但却精通操魂之法，操练阴兵为祸世间。” 季遐越发了然：“也就是说那刚才那个阳魂还会复生，对吗？那你有办法彻底除掉它吗？” “若是我师祖在，除掉它应该不费吹灰之力，若是我母亲出手，也可以轻易降服妖魔。” “那你呢？” “我……我虽然自己不行，但我可以帮你布阵引雷，下次你击败妖魔，可以定住它，将它封在瓶里。” 曹呦有些不好意思，说话也显得没什么底气，不过季遐大喜：“好啊！那你需要什么？” “朱砂与法器我都带着，只需要请你帮我解开那个符印，如果你不放心，把我的双脚镣住、结束后再重新上符也可……” “这算什么，只要你能帮我降服了这个怪物，弄坏船的事当然也可以一笔勾销，我还要好好给你谢礼呢。” “我不需要谢礼，只要你能放我回去就好了。” 季遐一口答应了下来：“如果你能成功，那我就放你回去，到时候你要是不急，我再找条船过来接你回去；你要是急的话，我也能帮你找点代步工具，你自己穿过吴国故地去北方。” 季遐完全不在乎，大手一挥就同意了，这个约定就这样定了下来。 虽然他其实有些迟疑—— 毕竟根据老喜的说明，阳魂与阴魄的差距根本不是‘大体上一样’，而是除了很难根除、大部分情况下也比阴魂难对付很多倍。 所以曹呦却说这个东西很好对付，说的办法也有点草率，都不知道靠谱不靠谱，自然让他有些多疑——现在的曹呦毕竟是俘虏，说不定就是在为了逃命而说谎。 不过试试也没损失，更何况本来就打算把她给放了，万一不行，刚好也快上岸了。 到时曹呦要是跑了也没事，就当是甩了个包袱；至于对付那只鬼影的事，果然还是得听老喜的建议比较靠谱——季遐的箭术对鬼影无效，但是他可以从别处收集黑狗血和童子尿。 这样做着打算，季遐直接解开了谷神居上的安家符。 揭去符箓的时候，季遐莫名地想到了那双大白腿，稍微有些遗憾…… 不过之后，曹呦竟然真的开始老老实实开始‘布阵’。 她用朱砂画出一些阵画，这些阵画很复杂，往往一张就要一个多小时，期间曹呦提着毛笔专心画画，倒也终于有点大家闺秀的意思了，画好了阵画贴在谷神居之内，似乎需要二十多张。 而根据她的说明，季遐可以下次被鬼影袭击的时候，把鬼影引进‘谷神居’，似乎就能把它直接封住了。 可能她还真有点办法…… 季遐这样想着，于是接下来的一天里，他就一直待在‘谷神居’之内监督着，一方面是曹呦干活的时候搭把手，一方面也是以防万一，怕她再去破坏船只。 期间，花睆回来了。 她没有回这个世界，但是可以通过游戏系统操控行船和军队，季遐觉得她应该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只是把闹鬼的事告诉她，然后让她继续按照原计划行船。 至于血惭那边，则开始按照张八百的要求，准备造船去东瀛了…… 这倒是不需要季遐操心。 据说张八百用他的关系，让血惭雇佣了几个武将，又编了几队青州兵，这些东西本是钱也没法直接买来的好东西，张八百直接送到血惭手上，船材也是张八百提供的全套。 唯一需要季遐操心的是地图——季遐抽空帮她画了一幅往东瀛的地图。 除此之外，张八百之前说的订单很麻烦，需要一些去其他地方的地图。 季遐现在其实没什么闲心去研究这些问题，只是他在闹鬼之前答应下来了，现在却不得不做。 于是季遐一边监督曹呦搞她的阵法，一边通过血惭、和张八百确认那笔地图单子的情况…… “这次的地图，是具体想画什么地方的？” 倒是能够大致想到，这种地图所拥有的价值——张八百去了东瀛，似乎想要在当地大力发展经营，所以不想放更多人进来。 不过若是能在内卷到极致的三国世界提供一些去地图外的方法，就算是还满是野人的夷州岛，也比人满为患的内地州郡有前途一些。 而除了海上，自然还有陆地上的邻国。 陆地上的邻国不需要特殊船只就能去，效率应该更加广泛。季遐问了之后，张八百果然回答：“都可以，就是除了瀛州之外的其他附近国家，地图拿出去应该都可以卖，到时候可能能发一笔小财。这种商机大多数时候只有一波，我在论坛再运作一下，肯定比直接拿出来卖赚得多。” 季遐便问道：“那你说的具体是哪些？高句丽，西域，西羌，东南亚，这些吗？目前的地图好像只能画这么远。” 季遐说着，倒是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把东南亚搪塞过去，毕竟季遐让花睆去了扶南国，而一个地方的玩家当然是越少越好。 若是把东南亚的地图卖出去，那花睆若是想安静玩，就只能去更南边的海岛了。 然而张八百却说道：“嗨，别的地方都可以，东南亚猴窝就算了！别画那边。” 季遐好奇：“为什么？东南亚太穷了？” 张八百却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咱们不是第一批出地图的人，蜀国其实老早就在开发了。” 这就触及到季遐的知识盲区了，张八百又解释道：“蜀国第一的公会叫群英汇，他们会长有个现实里的宝贝，叫‘火浣衣’，跟你的地图有点像，但是效果更好。” 季遐呆住了：“那他们岂不是早就能去东瀛了？” 张八百解释：“这不用担心，东瀛跟我大魏是历史友邦，他们蜀国就算找到东瀛也铁定没法入境，而且蜀国航海科技点的慢，上个月荆州事变之前他们都没个正经通海港口，肯定没法像咱们这样出海……” 他又说道：“不过东南亚就不行了。” “那些地方好像老早就变成蜀国人后花园了，虽然具体地图不知道，但是蜀国人从陆地下去，东南亚早就给他们包了场，现在除非你能画到身毒国，否则我们跑过去就是给蜀国人送菜的，所以那边你就暂时别去考虑了。” 正文 第二六五章 国难财 季遐看到血惭转送来的张八百的消息，看到之后就愣住了…… 他确实没想过地图外的区域早就有人来了，不过现在看到，这个消息的意义可不仅是‘意外’而已。 季遐突然想到了很要紧的事，刚好就在这时，腰牌震动了起来。 “海面上好像有敌人，要接战了！” 腰牌传来王司徒的声音, 外面船上的人也吆喝呼喊了起来。花睆倒是特地通过游戏系统、对季遐说道：“有几条小破船，你有空的话就来吃经验吧，不过你要忙着抓鬼的话就算了！” 因为有时间流速差异，两边没法直接对话，季遐还是出去了一趟，出去的时候，大海上笼罩着晨雾，丹阳射手已经开始站在船沿上准备射箭了。 却见到, 波涛汹涌的海上，几条小船载着士卒，正在朝花睆的船队接近。 远远一看，气势倒是很足。 不过随着天空中出现的战斗标志，显示出这几条小船只是在附近担任渔业任务的蜀国普通军队，质量一般，也没有将领。 花睆开着船撞过去，撞沉了两艘小船，最后打完都没几点经验。 抓上来俘虏一问，这些小船只是出来打渔搞副业的军船…… 而紧接着，望台上的兵卒就喊道：“看到陆地啦！我们到扶南国了！唉那不是蜀国旗帜吗？……” 花睆有全套海图和航海具，一路上没什么危险，顺利到达了目的地，这里似乎确实是扶南国。 不过扶南国已经是蜀国地盘了。 先前逃散的渔船回到岸上，已经开始召集附近的蜀军了，这些人数量不少, 倘若强行上岸，势必会发生一场计划外的恶战。 再想到张八百的说明，自然能知道，南方这里早就是蜀国地盘了。 当然这个问题本身不是很严重，季遐跟花睆讨论了一下，花睆当场转过头，就重新往大海更南方出发了。 也许能去南方海岛，也许能去更西边的地方，季遐虽然很意外，但蜀国人不会造船，大海这么大，总有蜀国人不在的地方。 但是季遐回去后，曹呦已经没在布阵了。 她正等着季遐，看他回来后，就正色问道：“刚才听你们说，是不是已经回不去了？” 季遐只能如实回答：“岸上好像已经是蜀国地盘了，我们本来打算在这里上岸发展的，没想到蜀国人来得这么快。” 曹呦说道：“你说好了要放我走的！” “可是上不去也没办法，上去就要打仗，到时候他们知道你是我们一伙的人, 你要走也会被发现的。” “那接下来怎么办？要返航吗？” 季遐挠了挠头：“本来是打算要去南方海岛来着。” 曹呦央求道：“请放我回去吧, 我可以帮你布阵, 也可以把法宝给你，请放我回中原吧。” “这……” 季遐本来想说，大不了我开个小号、造一条船来接你回去。 不过这附近又蜀国兵船，如果随便注册个小号过来，多半也会被当地蜀军拦住，而且还有太远地图够不着的问题。 季遐无计可施，问道：“你不是道士吗？能不能飞过海？” “我要是能飞……”曹呦说道，“那我也不用毁坏你的船了。” 姑娘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显然对这突然的变数很失望。季遐挠了挠头，这下失信于人，多少还是面子上挂不住，就说道：“你先别担心，我再想想办法。” 说着季遐出去，拿出秘水纸地图看了看，又看蜀国论坛瞧了瞧，便出去跟花睆说道：“小花啊，我刚问了问，似乎这一片区域都是蜀国地盘了啊。” 花睆轻快地回答：“那我们就去海岛！反正咱们就算打不起也躲得起。” 季遐又说：“其实这些人往南是迟早的事，你又不喜欢打仗，不如咱们去更远一点的地方？” 花睆好奇：“你是说南方那个非常大的大岛？我们的船能到那里吗？” “不是，那种岛屿上都是蛮子，可能都没几个人，你去也只能喝西北风。”季遐提议，“其实咱们可以多绕一绕，去身毒国这边，就是我跟你说的印度……这边的人口多，而且蜀国人走陆路要杀过去很麻烦，我们坐船再继续走一走很快的。” “好呀，那咱们就去身毒国！” 花睆很听话，季遐跟她商量好，便回去跟曹呦说道：“搞定了，我们打算绕个远路，穿过南方的大海再往西边航行几天，到时候你能从陆路回北方了。” 曹呦似乎稍微松了口气，却郁闷地说道：“到时候距离中原不知道有多远……” 季遐便拿出地图给她洗脑：“你看咱们虽然跑得远，但是实际上是绕了个大圈子，身毒国距离中原其实就这么点，而且我听说蜀国商团已经在孟加拉国这里了，到时候你混进去，应该很容易就能回去。” “好吧……” 曹呦轻松了一些，虽然还是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但还是继续开始布阵了。 季遐安顿好她，倒也不完全是为了糊弄人，他也在心里想着，反正有世界地图，大不了多跑几个小时，他自己也可以在海上多玩两天，虽然吃得差点，但是也能趁机跟老严多练一练弓术…… 此刻的季遐倒是很乐观，但是随着船只继续出航，情况开始肉眼可见地变差了。 首先是船的问题。 之前一路航行过来，天气与海况都很好，虽然不是顺风，但是用了张八百的黑科技船帆，基本上除了逆风、其他情况的船速都相当理想。 在到达南海之后，南方夏季季风开始向西南吹，航行本该会更顺利。 然而在彻底离开扶南国之后，天气开始变差，并且遇到了大风浪。 风浪甩掉了后方的蜀军，但是花睆的三艘舫船虽然更加先进、还用了张八百的特制船材，但毕竟是古典时代的产物，也有点怕船翻了。 不得已，只能在海上降下半帆，减慢航速，稳妥前进……两天过去，天气与海况阴阴晴晴，始终不太理想。 偏偏就在这两天里，季遐却逐渐感觉到了—— 那种‘鬼气’正在重新聚集。 这种感觉并不明显，实际上如果不是之前刚好触摸到过，季遐甚至都没法分辨出来。如今这种气息重新出现，季遐能感觉到它正在回来。 然而季遐却迟迟不能上岸，找不到黑狗血，让花睆从领地收集了些童子尿，却不知道够不够用。 曹呦的大阵倒是布得有模有样，两天下来，她在谷神居挂满了画着奇怪符号的纸张，至少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不过季遐始终在怀疑她的这种东西到底能不能用，哪怕是到了现在，季遐通过自己的方式观测大阵，也没感到这些朱砂画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考虑到接下来说不定又要跟那鬼魂对线，他也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曹呦身上。 于是季遐开始考虑起别的办法了，比如按照之前的想法——或许该回去了。 在之前找老喜的时候，季遐就已经从梦里醒来了，这意味着下次‘阳魂’再出现，他若是心窝里再被捅上一刀，可就没法跟上次那样跟没事人一样硬抗了。 而且‘阳魂’的事，总觉得光靠曹呦这小丫头不太靠谱，对这种生死攸关的大问题，或许该回去找老喜再想想办法，虽然她好像不太愿意管‘阳魂’，但是这人贪财，刚好季遐赚了笔钱，或许钱能让她能想点办法。 季遐这样想着，差点就直接走了。 不过他刚好有一件工作要做，所以季遐趁着鬼气还不浓，暂且停留了两天。 却是为了帮张八百画地图…… 在解决了自己的问题之后，张八百又想多做点地图卖给魏国人。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多做一批之前说过的周边国家的地图，让季遐做一些地图先存起来，他自己则在背地里‘运作’。 季遐偶尔去看论坛，魏国人在讨论战况的时候，就有一些小号在说丧气话，比如“谁知道怎么去其他国家啊”“现在不润就来不及了”“如果能逃出去就好了，大魏死定啦”之类的话……这显然就是张八百说的‘线下运作’。 与此同时，季遐将地图改了改，分别画出了去一些比较好去的周边国家的地图，张八百验货之后直接收走，说是有多少收多少。 而就在离开扶南国的第二天下午，血惭突然转来一段张八百的语音。 “哈哈，成了！虎牢关被蜀国打爆了！咱们的生意可以启动了！” 张八百要发这波国难财，还让人在论坛带节奏，听到魏国刚打了败仗，高兴得不得了。 季遐有点想吐槽两句，不过就在听语音的时候，季遐人在谷神居，说话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他人的目光，抬头一看，曹呦正惊诧地看着他。 “请问你们在说什么？” 季遐便告诉她：“只是在讨论做买卖的事。” “我听到你们在说虎牢关。”曹呦问道，“但是虎牢关不是去关中的关隘吗？难道蜀军绕过了洛阳，去打虎牢关了？” 季遐告诉她：“你在谷神居，大概不知道，魏国在我们出海那天就已经攻下洛阳城了。” “哦……” 曹呦看起来有些茫然，季遐怕她误会，说自己只是个跑路的吴国人，对大魏帝国没有恶意，跟那个语音里的奸商也不是很熟…… 不过曹呦没有再提什么意见，只是小心地退后下去，却又问道：“大魏到底还能坚持得住吗？” 季遐只能安慰她：“没事，这次只是个小活动，等这波刘阿斗登基完，蜀国人应该会罢手吧。” 正文 第二六六章 小群 虽然很遗憾，但是大魏已经药丸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就算张八百那样当奸商确实是有点缺德，但是大部分人在长安之战前就知道，如今的魏吴两国已经凶多吉少了；哪怕没人搞破坏，失败也完全是时间问题。 只是，这样的真相只是对于作为玩家的‘兵使’来说非常明显，但是兵使之外的人可能并不知道。而身为大魏公主的曹呦被季遐关了这么多天, 现在突然听到洛阳已经没了，多少有些残忍…… 季遐怕她误会，说自己只是个跑路的吴国人，对大魏帝国没有恶意，跟那个语音里的奸商也不是很熟…… 不过曹呦没有再提什么意见，只是小心地站在原地，面色沮丧地看着前方的布缎发呆。 季遐也没空单独安慰她，只能任由她站着, 自己背过身，继续通过血惭、跟张八百讨论生意。 张八百的计划很周密。 他想好了要发这笔国难财，自然是做足了前戏，事先已经备了几十张地图，现在还要赶一批，就对血惭说道：“大妹子你做得好啊，现在鲜卑和龟兹国的地图最热销，需要你再补两批，至于酬劳的事，现在就商量好吧。上次咱们自己人的价格当然要开高，不能给你吃了亏，但是这次的地图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线，现在除了你画地图，还有一票兄弟在帮咱们宣传造势，我的分红方案准备给你看一看，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就去囤材料了。” 血惭把他的文件转发过, 季遐接收之后一看，原本一份卖三百, 这次其实根本没变, 只有分给血惭的钱变少了——这次一件只给血惭五十块代工费，缩水程度超过了五分之一。 不过季遐甚至没怎么质疑一下，就让血惭答应了下来：“你就回答说，大家一起发财，缩减代工费可以接受。” 血惭这次没直接回答，问道：“四季，这样真的好吗？原本一件给我三百，现在一件给我五十，总觉得这张八百是在压榨我们。” 季遐却说道：“你这边刚做人家供奉，就当是人情投资了。再说这东西也没什么技术门槛，既然已经有了成品，如果张八百找个别的工匠来仿造咱们一块钱都赚不到……” “你的意思是还要继续做吗？” “不如这样吧，到时候收益咱们对半分，就尽量劝他多做几批，如果他卖不动了，你就主动降价，降一半之内都可以接受，到时候全部从我的那份里扣。” “这怎么行呢？” “你照做就是了。” 血惭好像什么都没发现, 在季遐的坚持下, 好像还认为季遐吃了亏，对季遐的建议并不赞同。 不过季遐只是轻蔑一笑—— 血惭这女人找起八卦倒是找得很快，但是做起生意却菜得可以。 她没看出来，一开始的那些地图是张八百急用的，当然可以随便开价。 但是后来张八百要‘薄利多销’，不仅要减去其他人手的开支，而且还要面临市场上材料价格的波动。 在成本大幅增加的情况下，张八百自己也不能白干活。 他最后给血惭开价五十块，已经算是很厚道的价格了。 当然这些都是张八百自己的难处，对于季遐来说，确实也是代工费的定价大幅缩水了。 尤其是刚赚了那一万块之后，几十块的代工费虽然实惠，但也确实有点不太值得去干了。 不过季遐有他自己的安排…… “我到那个佣兵服务部了，这里的人都好有压迫力，而且里面好像禁止拍摄来着……” 小蓝发来一条信息，还发来一张图，是一个灰蒙蒙的建筑，里面拥挤着浑身血污的佣兵和面目不善的商人。 季遐问道：“东西买到了吗？” “你要的那种‘秘水’，已经提交订单了。” “价格怎么样？存货多少？” 小蓝说道：“比市场价高10%左右，存货有八十个单位，应急储备还要更贵一点。另外我刚才也去了交易所和巧匠之家，那两边好像各有20个单位的储备，神龙国际倒是还没有去……” 季遐点头：“好，那你把佣兵服务部的全部买下，应急储备也全买下，结束后去交易所再来一笔，巧匠之家和神龙国际就别去了，小心别被人跟踪了。” “只是买个货，会很危险吗？我看这里好像是市政府背景的交易部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市政府的部门没关系，但‘工匠之家’和神龙国际那里就不行了。咱们这次囤积居奇，说不定会得罪一些城里的势力，所以你要凡事小心一点，那些比较危险的场所你就不要去了。” “哦……” 小蓝不明所以，继续去干活了，她正在按照季遐的安排、来市政府下属的佣兵机构采购‘秘水’，实际上正是想赶张八百这波生意的便车。 之前季遐听到张八百薄利多销的策略之后，就想出了这个主意——考虑到市场环境，张八百选择薄利多销的策略应该确实有他的道理，血惭要代工的话，确实未必能赚到多少钱。 但是秘水纸总共五种材料，其中四种都是大路货，但是‘秘水’是和星屑一样珍稀的材料，不是有钱就能一直到的。 所以季遐打算自己从原材料下手，从中分一杯羹，这也是他并不是很在意代工费的原因了。 这种珍惜的材料搭上‘薄利多销’的策略，最后货源短缺是大概率的事，就算没有短缺，短时间内大量涨价也是很有很可能会发生的。 之所以没一口气全收购完，却是考虑到不能做得太明显，季遐让小蓝去找了一些有市政府背景、或者可以匿名交易的交易所的备货，但是放过了会员或者拍卖交易的供货渠道，哪怕这些渠道的价格更便宜，但是考虑到‘秘水’的备货量有限，就算放过两三条渠道，也不怕价格升不起来。 小蓝很快就去干活了，季遐算了算账，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出去帮忙提货，小蓝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可能会遇到一些计划外的麻烦。 不过就在这时，血惭那边又发来一条消息。 “四季，我按照你说的告诉了张八百，他好像很高兴，还拉我进了一个他们的小群。” 说着发来几张截图，似乎是张八百觉得血惭直接接受缩减代工费吃了亏，所以打算在其他方面补偿一下血惭，还为了以示亲切，拉着血惭进了他们的小群。 这个群是他们的游戏小群，群主是张八百，里面还有十几个别的人，聊的内容多是他们在东瀛发展计划之类的东西，对季遐来说不太重要。 只是因为一开始的初衷和习惯—— 之所以让血惭混进绿阁，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他们在聊些什么，所以血惭进去后，顺便就把能看到的记录全部拖了过来。 记录不多，血惭刚加进去，能看到的只有两个小时而已。 里面基本上是在聊游戏，季遐本来不感兴趣，不过刚好在等小蓝那边的消息，季遐就随便翻了翻。 本来是想顺便了解一点游戏里的势力信息，毕竟之前他就是没提前了解，差点一头撞在了已经是蜀国地盘的扶南国。 至于其他信息，他本来并没有格外关心。 不过就在划过一行字之后，季遐突然又翻了回去—— “老张，你懂不懂符术？我这碰到一个‘万’字形状的符，不知道该怎么解。” 季遐倒是对这种东西不怎么关心，一开始就直接划了过去。 不过现在回头一想，季遐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问问题的是一个叫做‘槐婴’的业主，他是张八百小群的管理之一，问完之后，其他人只是催促道：“槐姐，你忙什么呢？老张给你的船材都到了，你再不来，徐州都要没了！” 看起来好像只是游戏里的日常聊天，不过‘槐婴’紧接着说道： “还能为什么？就是为了老钟的委托。他跟我说目标是个新人，让我去追一件物品，我tm信了他的鬼话！” “找不到？” “找是找到了，老钟提供的线人帮我锁定了那人命数，结果那人还挺厉害的，而且他躲到了一个下位世界，我的影术施展不开。” “草，躲到下位世界是什么操作？” “我是鬼形态，具体看不清楚，只看到这个世界规则不全，但他自己又刚好能用一种通灵类的符文，还有一种很麻烦的符箓，看起来好像是命神的东西，我被这种东西打灭了一次。” “那你搞快点啊！赶紧整完了来东瀛，这邪马台国正跟南边狗国打仗，全国多少任务只有咱们几个人能做，这政治力量上升速度，那叫一个爽啊！” “我tm也想搞快点啊……” …… 简简单单几句话，槐婴虽然没有发现情报已经被泄露出去了，但是也故意隐瞒了一些关键的情报。 只是就在其中，有几个令人在意的关键词很令人遐想。 首先是槐婴按照‘老钟’的委托，要‘对付一个新人’，用的是‘鬼形态’，对方有‘通灵类的符文’…… 好像和他碰到的那只阳魂的情况有点像。 当然，就算这些全部都是巧合，那也还有最重要的一个疑点。 ‘槐婴’找张八百解符，要解的是个‘万字型的符’。 季遐刚好知道这件事，拿出安家符一看，上面的图案虽然复杂，但是大致轮廓却的确是个正在发光的‘万’字形状。 正文 第二六七章 历史烫嘴 季遐逐渐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当初让血惭潜入，本来就是怕自己杀了小丑、被他的供奉钟筑报复。 但是没有在公群里看到，季遐本来已经不关注这里的消息了。 后来和那个阳魂碰面之后、也以为这是绿阁之外的个人在背后使坏，却没想到血惭加了张八百的游戏群，居然能在群里找到线索。 当然，季遐也仍然记得；当初第一次遇到鬼影之后时候，季遐通过血惭、在绿阁打听阴魄的消息, 这槐婴就主动跟血惭主动说过话。 虽然她好像没发现什么，这次血惭加群后她也没有表示怀疑，不过这总归是个很危险的信号。 于是季遐告诉血惭，接下来要把信息转发过来，但是不要主动声张，尤其要注意保护自己。 不过将目光放回聊天记录上, 季遐又沉思了起来。 这次他被阳魂缠上，可是那‘槐婴’是怎么找到他的？说是利用了一个‘线人’，可那线人是谁？ 而这家伙显然还不想就此放弃，它到底想要什么东西？ 当然，原因不太重要，最重要的还是已知的信息和即将面对的危险，那就是槐婴确实操控着一个‘阳魂’，而且对季遐抱有恶念，并且似乎确实打算卷土重来的样子…… 想到这里，季遐认真了起来。 之后小蓝回话，说她到了神龙国际，季遐也没空再关心了。 “你先别打草惊蛇，回去休息吧。” 安顿好外边的事，季遐放下手机，正觉得束手无策，这样一个不知深浅的对手正在惦记着自己，确实让他无法安心下来了。 不过紧接着，季遐的目光看向站在旁边的曹呦—— 刚才听到虎牢关失陷的消息，曹呦就显得有些低落，她待在谷神居的角落里一脸愁容，站在原地, 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看到她，季遐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之前曹呦解释缠着季遐的鬼影，她说那是个‘阳魂’，而‘阳魂’与‘阴魄’的实力差不多，这与老喜的说法不太一致。 当时的季遐因此而有些怀疑她，也不太敢完全信任她提供的约定。 然而现在的情报似乎可以佐证，季遐也想到了，曹呦说的东西可能是真的。 如果季遐之前遇到的鬼影是受到‘槐婴’控制的，而槐婴又是会玩游戏、会聊天的正常人，好像还是个业主。 那么鬼影本身如同曹呦所说，应该确实是由活人操控的。 而且槐婴刚才在聊天中说了，她觉得季遐并不难对付，只是因为季遐‘躲进了下位世界’，让她的大部分能力没有起作用……这不就是现在的游戏世界吗？ 游戏世界本身与现实世界大体上相似，但是现实中的很多能力确实没法在这里使用，不仅季遐自己会受到约束，从外面追进来的‘阳魂’也会被限制能力。 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老喜觉得‘阳魂’很危险, 但是一直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曹呦会说阳魂与阴魄差不多厉害。 想到这里, 季遐看着曹呦的目光变得炽热了起来。 曹呦感受到了季遐的目光, 这才回过神来：“对不起，我这就去继续准备阵法。” 曹呦要继续回去准备大阵，季遐也反应过来了：“不急不急，妹子你画符辛苦了，这都两天了，来坐下休息一下吧。” 又说道：“其实吧，曹魏的局势确实有点复杂，我没什么办法，但是送你回去很简单，只要你帮我搞定这个阳魂，我一定帮你回去。” 曹呦一时间有点吃不消，不知道季遐的意思：“那个……” 季遐却问道：“你饿吗？哦对你不吃东西，那就来喝点吧，你大概不喝酒，我去给你整点好喝的……” 虽然有些见风使舵的意思，不过毕竟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知道她是真正的行家，季遐马上舔起来也没有一点心理负担。曹呦对季遐的态度转变有点疑惑，不过她没问，就看季遐出去外面，找了瓶可乐款待她…… 这还是季遐用‘入幻香’，从外面世界带进来的可乐，自从拿来都没舍得喝，现在用来给曹呦享用。 曹呦惊讶道：“这是外朝贡来可乐，皇后殿下很喜欢喝！” “你们喝过？” 曹呦回答：“是的，兵使进贡过很多，父皇去年派人送来一些，但后来战局不利，这些东西也逐渐少了。” 话题却又转回了打仗之上，曹呦说完就又开始忧郁了。 季遐只能绞尽脑汁地安慰她：“别担心，局势迟早都会好起来的！蜀国人也不是神仙，他们这次夺下洛阳，肯定还要花很多时间安稳后方。” 想起论坛上的那些内容，季遐挑拣着有利的内容说道：“而且游戏公司总要还原历史的，过去天下三分就验证了这一点。按照了咿呜??，啊啊啊啊！” 季遐的嘴突然开始冒烟，里面竟然直接着火了。曹呦也被吓了一跳：“鬼……鬼来了！” 曹呦操起雷法，但季遐却只是接过曹呦刚喝了一口的可乐往嘴里灌，嘴里好几团烟雾吹出来，这才把嘴里的火浇灭。 却是他忘记了一件事，在这个世界，不仅超越历史的物品会被世界位差灼烧，而且主动说明超越历史的信息也会被烧。 这件事血惭叮嘱过他，不过刚才只想着安抚曹呦，别让她失去耐性跑了，等到季遐觉得历史烫嘴的时候，嘴里竟然直接烧起来了…… 还好，烧伤不严重。 而季遐的一番心意，还好曹呦是领会到了…… “我知道了，你受伤就先别说话了！反正说好了要对付鬼怪，你有什么要求就尽管提好了。” 曹呦连忙劝阻季遐，并且紧接着回去干活了；季遐其实是不太说得下去了，不过还好曹呦肯配合，他也终于松了口气。 却是在说话的时候，季遐也反应过来了。 槐婴是那个鬼影的控制者，它的实力可能会更强，但是她的‘阳魂’在这个世界受到限制。 而这个世界的规则既然存在‘阳魂’，自然也存在对付阳魂的东西；刚好，曹呦是张天师的不知道几世孙女，她年龄还小，没什么经验，但是她知道对付阳魂的手段。 所以这或许确实是个现成的办法——季遐能在这里打得过鬼影，若是再加上她的帮助，说不定能够把阳魂的问题彻底解决。 于是接下来，季遐去外边准备了很多曹呦需要的东西，原本只是让她自己发挥，这次既然重视起来了，季遐就搞了一大批类型不同的毛笔工具，找了很多据说效果更好的符纸。 而曹呦的布阵速度加快了起来——在季遐提供了更多帮助之后，布阵的进度迅速进入收尾阶段。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到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七天，曹呦的‘锁魂大阵’准备完成了。 ‘锁魂大阵’的样子挺像那么回事，为了完成大阵，曹呦亲手画了一百多幅朱砂画，贴在了谷神居的各处，原本华美狭窄的谷神居里贴得到处都是奇怪的符纸，看起来倒是有点可笑，但是在阵法完成之后，季遐也感觉到了，这个封印大阵仿佛涌动着一股隐晦而强大的力量，似乎正在与他体内的‘含雷’符文微微共振着。 也许，这个大阵会真的有效。 刚好就在这一天，花睆的船队驶过马六甲海峡。 天气还是不怎么样，船只驶过的时候，岸上的‘汉’字大旗正在阴云下飘扬，却因为恶劣的天气、而导致蜀国船只不敢出航阻拦，倒是让花睆一路上没遇到什么阻碍。 在恶劣的阴云中，船队的前途令人担忧，季遐一面做着应敌的准备，一边也在用心感受着—— 鬼气正在聚集。 根据曹呦的描述，‘阳魂’寄宿于命数，只要缠上一个人，就会不断出现在这个人身边，就算是一两次被消灭，也会像是逐渐滋生一样，不断出现在这个人身边，直至‘阳魂’的目的完全达成才会消失。 不过她的手段可以让‘阳魂’直接封存起来，让阳魂在一次被击败之后、不再能够继续重生，但这需要季遐将鬼影打败一次之后才能实施。 于是就在这一天，在摇晃的甲板上—— 季遐的香肠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样子看起来仍然有点滑稽，这是花睆看到他受伤，特地从贝比诊所开了一点这个时代的药物送进来，效果不能算很好，但是看起来勉强有点用处。 不过就在此刻的甲板上，季遐被被熟悉的士卒们簇拥在广场里，正在和以往一样嘲笑着，却又在同时接受着他们的赞叹——如果这算称赞的话…… “总感觉主薄你的弓术，有点不太像是弓术的样子了……” 在练习中，一个浑身装着厚重装甲的丹阳士卒朝着季遐接近，挥舞着武器冲向季遐，季遐一箭射中他，但是士兵却像是在耍赖一样，完全没有理会、也不管季遐这一箭有没有故意退让。 反而继续顶着继续季遐的利箭朝他冲来，并且高高举起大木棒，只等能敲季遐一棒子，就能得到季遐奖赏的一枚金币了。 只是季遐的这一块钱显然不是那么好赚的。 士兵顶着箭冲过来，路上摔了一跤，却是季遐照着他的髌骨一箭，刚好趁着船只摇晃的动静，将士卒射得跌了个跟头。 士卒倒在地上，手里的武器没握稳，被季遐直接打飞了出去，这场‘比试’就到此为止了。 接下来几个吴国士兵冲上来，都被季遐用这个办法给击倒了，要么是抓住对方平衡失误的瞬间打倒在地，要么直接攻击手中的武器，接下来连番来了三个人，但都没法接近到季遐身边就被季遐打倒了。 不过就在旁边船篷顶上，有人突然大喝道： “长青老弟，让我来试试！” 正文 第二六八章 落雷 东吴德王冲了出来，东吴德王中箭了，东吴德王顶着箭继续向前冲。 他这次都没用训练用的棒子，直接举起斧头，靠近之后突然一晃。 却是因为过去的习惯，知道过大的动作会被季遐抓到破绽。 然后下一刻，季遐果然一箭射了过来, 被严白虎躲开了。 这同样已经是属于是耍赖的范畴了——就和顶着箭硬冲一样，现在的他其实未能判断出季遐的箭矢弹道，只是根据经验判断出自己可能中间，所以按照经验趋利避害…… 不过这一成就让旁边兵卒们的大声叫好，老严更加得意，大喝一声，将手里的斧头朝着季遐扔去。 季遐被迫退了一步, 锋利的斧头钉在了季遐身后的船板上。 严白虎挥舞着另一只斧头冲了过来，一斧劈下，季遐又退了一步，似乎和往常一样，看起来已经无力反击了。 不过这次季遐大退一步，脚下却踩到一块活动的船板。 船板的另一端被踩得突然翘起，突然砸中了严白虎的下巴。 老严惨叫一声，退了两步；季遐紧接着一箭飞来，这次老严猝不及防，用斧头被击开，飞向身后。 然后右脚又被一箭打中，整个人摔翻在地。 刚好一波海浪退去，船只在落浪中大幅摇晃着。 老严用手扶着船板想要起身，然而就在这时，又有一箭紧接着飞来。 绑着布头的箭头打开老严的手臂，他整个人便朝着一边滚去，最后滚进一个网兜里。 “长青老弟也太狡猾！明明说好了练弓，怎得用船板打人？” 老严很不服气，却被周围兵卒一通哄笑——毕竟他之前不讲道理在先, 可即便如此还是被打倒了, 当然无话可说。 季遐倒是没跟他斗嘴，毕竟他嘴里烧伤都还没好，只能过去把他从网兜里拉了出来，老严起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而风越来越大，并且逐渐有雨点落下，船只也越发不稳，训练也不得不中止了。 不过也确实没什么好练的了。 经过那日与黑影怪物的遭遇战，季遐借着积累的灵感，之后的这三天里断断续续一直训练，到了今天，‘快速开弓’已经练得差不多了。 比起‘弓目’，快速开弓显然要普通得多，它的优势集中在‘快’这一点上，在面临一些突发情况时的效果更加显著，而对于季遐面临的强敌来说，也有很重要的作用—— 槐婴通过阳魂降临, 若是以人形出现，季遐可以凭借‘快速开弓’打得他没法出手，在经过这几天的训练、‘快速开弓’趋于完善之后，季遐觉得若是他再次面临那一晚上开门被刺的情况，也有把握能够躲开并且反制对手的见面一刀了。 当然，槐婴的阳魂还可以变成那种庞大黑雾，即便是在这个世界受到限制，季遐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光凭弓术击败它。 不过他有曹呦帮忙，只要能和上次一样、将黑雾形态的它引入谷神居，然后启动曹呦的阵法，到时候不仅可以根除自己身边的阳魂，还能把对手直接囚禁起来。 所以现在可以说是万事俱备了。 季遐通过血惭监控张八百小群里的动向，张八百似乎果然回复了槐婴，槐婴问他安家符的事，张八百说‘我知道那种符’，之后两人去私聊，血惭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不过张八百现在忙着在游戏里东渡，不仅自己跑，还带着自己哥们朋友、手下供奉一起跑，现在他的大部队已经走了。 血惭只能后来跟上，张八百在她出发之前，告诉她：“还有个人要一起去。” 同一时间里，槐婴似乎在跟人交接船材……看来他就是张八百说的‘还有个人’。 当然，即便是槐婴似乎确实去玩游戏了，季遐也不敢放松警惕。 这一天进入黑夜，在不断的风浪中，花睆的船队驶入了东印度洋。 季遐也不敢自己一个人睡觉，便来到谷神居入口，和往常一样坐在那里打盹，往日里曹呦会和他保持距离，今天小心翼翼地来到季遐面前坐下，还主动搭话：“将军，请问航程还有几天呢？” 季遐说道：“今天外边风浪大，恐怕要过几天才能到了。” 曹呦又问：“不知中原战事如何？” 季遐还真没关注，便又看了一眼论坛，看了一眼冷汗就下来了。 “还……还好，跟之前差不了多少。”季遐说道。 “上面不是说宛城失陷了吗？”曹呦也看到了几个关键字，问道，“如果宛城没有了的话……” “宛城无足轻重，蜀国人在宛城折损数万兵马，大魏国虽败犹胜啊。” “那河北呢？还有上次你说黄河水战……” “那更不用说了，蜀军在黄河大败而归，河北固若金汤！” “但是虎牢关都失陷了，关中不就……” “那还哪跟哪呢，蜀军在虎牢关陷入战争泥沼，又在宛城和东吴多处受制，虽然赢了局势，但是输了大局啊！” 曹呦点了点头，似乎是稍微松了口气，对季遐道谢，然后规规矩矩地睡觉去了。 季遐看着她离开，微微叹了口气。 正打算自己也休息一会儿。 却听到房外雷声传来，伴随着越发激烈的暴雨雨声。 也不知道这雷雨会持续几天。 季遐正这样想着，突然手机响了，季遐打开手机一看，是血惭发来的消息。 “你托我关注的那个人，她突然回去了。” “你是说槐婴？” “本来说好了我们两个一起出发，待会一起去东瀛，她突然说有急事，让我先走。” “……” 倒是没有更多信息，毕竟槐婴只是有事离开，也许只是要去上个厕所。 不过季遐看到这里，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连忙整理了一下装备，带上弓箭，来到‘谷神居’外面。 回到阁楼里，船只剧烈地摇晃着。季遐到外面甲板上，天上正雷电轰鸣，瓢泼般的大雨落下来，在船舱外结成了一道水幕。 而海浪在翻涌间，足够千人乘坐的大舫船只如同一叶孤舟般随波逐流，刚刚从船舱出来的老严指挥着士兵往外舀水。 刚刚扛过大浪，又听到花睆也忙得焦头烂额，说最后的一条船被海浪冲开太远，刚刚已经失散了…… 对此，季遐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毕竟是天灾人祸，面对无情的海上暴风，个人的力量起到不多大的作用。 不过他也没有下去、跟老严一起组织抗灾。 在乌黑的天幕下，恶劣的天气固然令人恐惧不已。 但是季遐站在最高的船阁里，手握黑弓，抬头向天。 他依稀感觉到，有一股天气之外的危险气息正在天空中聚集，这股气息他并不陌生，显然就是那股一直阴魂不散的森然鬼气，其中却又有一股他还算熟悉的力量。 终于要来了吗？ 季遐心中了然，抬头用肉眼看着上方空无一物的天穹，突然感到了什么。 他伸手触向身后箭筒，箭筒里十几根箭，都是季遐亲手制作的玄物好箭，每一根的特性加成都在6点以上，考虑到这些箭都是消耗品，属于是他目前能够到手的最好的装备了。 不过现在却来不及珍惜，季遐用起白雾，数十根箭在触碰之下、被整齐地裁下了箭头，然后汇聚成了一根铁箭。 季遐搭上箭，感到周围空气中正在聚集电荷，聚集在他身边，甚至让他的头发也一根根竖立了起来。 不过季遐完全没有犹豫，甚至没有任何动作的停顿。 刚刚学会的‘快速开弓’在这一瞬间融会贯通，让季遐一瞬间拉满长弓，然后以仿佛能够超越闪电的速度一箭射出—— 嘭！ 下一刻，一道惊雷落下，炸裂了不远处的海涛。 船上的兵卒被吓得失魂落魄，老严也被吓得不轻，强烈的波涛几乎让船被掀起，有几个没有防备的水手被卷入了波涛。 季遐也差点被站稳。 他勉强扶着护栏，没有被海浪卷走，而且他迅速站稳身形，再一次勉强拉开了弓。 然后试图瞄准—— 目光扫过漆黑的天幕，季遐试图找到那个敌人所在的位置。 “呵呵……” 阴冷的笑声从上方天穹中传来，不仅季遐听到了，船上的士兵也听到了，他们甚至失去了求救的意志，伏在船板上，祈祷着列祖列宗显灵保佑，击退妖魔…… 不过就在这一瞬间，季遐却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声音传来的地方。 他突然回过头，转身便射。 却见，从季遐刚才出来的船阁当中，一个黑影出现在了季遐身后。 和上次一样，它手里拿着一把短刀，刺向了季遐背后。 嘣！ 季遐射出一箭，虽然是没有铁簇的木箭，不过这一箭还是准确地射向了他手中的短刀。 然而黑影倒是并不惊慌，实际上他根本没有试图闪避，却几乎是自然而然地闪过了季遐的这一箭，箭头射中地面，没至尾羽。 季遐一愣，之前严白虎被他打多了，所以能够避开‘快速开弓’的袭击，倒也正常。 但这个鬼影也能躲开，难道是它…… 不对！ 而就在这一瞬间，季遐心念电转，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或许，这个鬼影根本不是判断出了季遐的射击意图，它不可能和季遐对练过无数次的老严一样，只凭一次交手就熟悉季遐的弓术习惯。 它之所以能够避开，却很可能是它本来就不是想靠那把短刀刺伤季遐。 而它出现在这里的真实目的…… 季遐心中很快就有了答案，那是他将弓目运转到极限，看到的一样东西—— 鬼影只能用肉眼看到、或者用‘弓术触觉’感到鬼气，但是此刻的弓目视觉当中，季遐看到它的手中捏着一个物品。 那是一个铁灰色的小盒子，此刻的鬼影一手拿着匕首，举在身前，一手却将这个铁盒子藏在身后。 季遐看到这个东西，连忙搭弓上箭；而就在这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中再次聚集起强烈的电荷，就和刚才一样…… 嘭！ 雷电袭下，照亮了刹那的夜空；季遐所在的舫船楼阁被击中，冒出强烈火焰。 正文 第二六九章 符文盒 船上水手吓得仓皇逃窜，有的掉到了海里也无人去管。 老严也慌了神，他刚看到季遐在阁楼上，大喊道：“主薄安否？” 季遐听到了严白虎的声音，他一时间无法回答。 不过他仍然能动，甚至没有受伤—— 通过破碎的船板，季遐摆了摆手, 示意自己没事。 却紧接着起身，朝着室内追了进去…… 刚才的两次雷击，当然不是自然落雷，而是槐婴的鬼影故意引来的某种特殊雷击。 季遐通过自己的‘弓术触觉’，隐约感受到了周围的电荷变化、以及雷电轨迹提前出现的气压波动，并在雷电降落下的前一瞬间，用铁箭引开了第一发雷电。 而第二发雷电就引不开了，不过季遐在被击中之前，突然明白了对手的意图。 季遐知道, 出现在他身后的鬼影并不是在试图用短刀偷袭，它上次就已经试过了，它在这个世界并不是季遐的对手，这次也根本没有想要刺杀季遐，只是在做出一个似是而非的刺杀架势，才避开了季遐的缴械一箭。 而它之所以突然出现，真实目的其实很好猜。 那就是在第一次发雷电落空之后、亲自引导第二法雷电杀伤季遐，而它引雷的道具就是那个铁盒子。 瞬间的顿悟之后，季遐明白了槐婴的意图，他几乎就要来不及了。 但是还好，季遐有‘快速开弓’。 在雷电降下之前，留给季遐的反应时间可能还不到一秒钟，但是季遐迅速拉弓射出一箭，无簇的木箭穿过了鬼影的身体，将那个铁盒子打飞了出去。 下一刻，雷电降下—— 季遐几乎已经被击中了。 这道雷电击中了季遐所在的船阁，木质的船板被雷电点燃, 在大雨中翻涌起了剧烈的大火。 还好最后一瞬, 季遐在将铁盒子打飞了出去。 凡人无法抵抗雷电，但是在铁盒子被打飞之后，季遐几乎被雷电击中，但却安然无恙——雷电的力量迅速消退，在对季遐造成杀伤前的一瞬间消退平息了。 此刻，季遐安然无恙地追了进来，在燃烧的阁楼当中，黑影的形象模糊而动摇。 它似乎非常惊讶，也在两边左顾右盼着，季遐知道它在试图找回被打飞的盒子。 不过事到如今，季遐已经不会给它机会了。 季遐举起箭瞄准了黑影，将‘尘机’的力量附着在了上面，正准备给它致命一击。 而就在季遐动手之前，一道清脆的少女叱咤声出现在火中—— “恶鬼伏法！” 火海之中，一道火光袭来，黑影本来并不在意。 毕竟它是阳魂，无法被彻底消灭，也不会受到大多数寻常能力的伤害。 一般的火焰自然也不会对它有用。 不过随着火团袭来, 黑影惊讶地大叫了起来。 嘭！ 火光爆开, 将黑影也打得四分五裂，显现出了后方少女的身影。 曹呦运用她的召火雷法，将黑影的形体直接击溃。 黑影挣扎涌动，朝着四方蔓延开来，于此同时，季遐隐约听到了那股‘嗡嗡’声逐渐响起。 知道这是黑影在试图变幻成怪物形态，便忍者嘴巴疼痛，对曹呦喊道：“有危险，它要变身了！” 然而曹呦胸有成竹：“不用怕，快用你的符堵住门！” 季遐连忙将安家符贴在燃烧的阁楼门上，黑雾刚好涌了过来，却被安家符挡了回去。 而曹呦则已经从谷神居当中钻了出来，她高举大氅，呼喊道：“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太上有命，搜捕邪精，幡悬宝号普利无边诸神卫护天罪消愆！” 火焰中，曹呦高举着黑色大氅，隐约可以看到大氅之内的朱砂符文闪烁着血红光彩。 而在火场之内，那些尚未聚集成型的黑雾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捕缚着，被拖拽着收入了大氅之内。 看起来是真的成功了？ 季遐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就在这时，船只在海浪中猛然一晃，头顶上方的船楼横梁发出了恐怖的断裂声。 季遐惊讶道：“小心！” 提醒了一句，曹呦却也看到了，她却有些慌张：“还差一点……” 横梁塌了下来，还有上方燃烧的木板与船毡。 季遐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瞬间抉择的意义——危险即将降临，但是仍有一些黑影尚未被吸入其中，确实就差一点了。 不过季遐没犹豫。 甚至来不及细想，季遐操起灰尘雷法，瞬间延伸至极限，化作一根绳子缠住了曹呦，然后在尘土散去之前将她抓了过来。 曹呦惊叫一声，‘谷神居’当中的朱砂符阵褪去了光芒。 刚好，整个船篷都在崩塌，季遐头顶上的木板也快撑不住了。 曹呦被硬拖过来，险些跌倒在地，季遐抓住她，将她随手抄起来，便一瘸一拐地往外退去。 曹呦急着说道：“还……还有一点没抓到！它要是躲起来就很难找到了……” 季遐却摇头：“不行，我挡不住……” 刚才尚未察觉，此刻的他感到脑袋开始发晕，除了雷电造成的伤害，更大的影响却是刚才那一瞬间的超常发挥——瞬间的两箭成功快过了闪电，但也让季遐的意志遭受了一些近乎透支的负荷。 此刻的季遐没有把握倒塌的火堆，所以只能走了。 季遐推开门，然而曹呦用力扒住门框两边。 “你快放开！楼要塌了！” 季遐抓着她往外拖，曹呦的身板娇小，抱着软绵绵的，但力气倒是不小。 她死命扒着门框，季遐一时间竟然没能将她带出去。 “不行，还有个东西……” “什么东西？” 季遐哭笑不得，心里想着她一个帮人办事的、竟然为了继续除鬼，连自己的安危都顾不上…… 然而曹呦指向房间的一个角落：“那边！” 季遐本打算趁此机会赶紧出去，曹呦一松手，他就抱着曹呦冲出了房间。 曹呦急了：“不能丢下，那是先天雷元，一旦容器破碎就会在一瞬间消失，快放开我！” 不过季遐虽然跑了出去，他也发现了。 通过弓目，季遐看到了曹呦指着的方向，放着刚才刚才闪电飞下之前的小盒子。 原来如此。 季遐恍然大悟，发现之后，就把曹呦扔到外面暴风雨夜中的船上，重新冲进火中…… 轰隆！ 阁楼顶板落下来，整个船阁在雷雨夜中化作了碎片与灰烬。 曹呦捂着嘴尖叫了起来，不过下一刻，季遐头发上着着火，从火与灰尘中跑了出来，染了一身的火苗与灰尘。 而他手里拿着那个铁色的小盒子。 曹呦这才松了口气，季遐看她这样，也没有多问。 一边拍灭身上的火苗，一边直接要把盒子交给曹呦： “喏，你要吗？” 毕竟他也看到了，盒子里的东西不是其他，正是符文，而且是一颗‘含雷’的符文碎片。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操作的，但槐婴应该就是在利用这个东西降下雷电，却被季遐一箭射飞了。 而同样属于‘含雷’的碎片可以在这个世界自由使用，也与曹呦和季遐自己的符文互补相合，曹呦之所以不肯离开火场，就是放不下这个符文。 这倒是人之常情。 曹呦为了这个东西放弃逃跑，当然确实有点鲁莽。 打她刚才的帮助确实非常重要。虽然还差最后一点船阁塌了，但是季遐也知道，一个特定的符文的价值很高——在伊甸城，知道名字的符文就比不知道名字的符文更值钱，就是因为补充碎片往往要比获得新符文更加重要。 反正接下来还要靠曹呦帮忙，这个符就当是给曹呦的报酬算了，季遐自己可以以后再想办法。 正这么想着，季遐把铁盒子递给曹呦，然而曹呦却摇头：“你也身具雷法，你自己用吧！” 季遐有些意外：“你不要？” 颠簸的雷雨中，曹呦扶着旁边栏杆：“阳魂是你打败的，当然只能归你，而且我说好了帮你制伏妖魔，最后还让它给跑了，实在是很惭愧，怎么能再要你的东西。” 这丫头最近怎么这么懂事了？季遐倒是有些意外，不过曹呦不要，他就不客气了。 曹呦提醒：“用双手将宝盒捏在手心里捏开，即可获得雷元，否则它会瞬间消失。” 不就是符文吗？季遐对符文可比她熟悉得多，本来也用不着她教。 他本来还想打开铁盒子、顺便修一下，这样铁盒子还能继续用——通过弓目，季遐感受到这个铁盒子似乎比一般的储存符文的盒子复杂一些，刚才槐婴的阳魂好像是在直接通过盒子使用符文，或许这个盒子是有那种功能的高档货。 不过季遐紧接着反应过来了。 在好运小区，符文出现后会静止漂浮在半空中，需要用密封容器才能将它移动，而若要用于交易，必须得用特殊的容器才能起效。 而根据经验，一个符文被打开盒子之后，就会被固定在一片空间之中，在安静的场所当然无所谓，但是在船上却不一样—— 或许随着船只移动，它会瞬间飞到船只以外的地方，这样到手的符文就要飞了。 而若是继续发散思维，也许在正常的宇宙当中，本来就在以每秒二百公里飞行的地球并非静止不动…… 虽然地球上的人会因为万有引力不会察觉到，但也许盒子打开之后，符文就会以这样的速度直接飞出太阳系，也难怪曹呦会说符文会消失了。 于是季遐也没敢冒险，他将已经在火中变形的盒子放在双手之中，用力挤压。 盒子逐渐变形缩小，很快就让季遐触及到了盒中的符文的边缘——也就是曹呦说的雷元。 一股力量涌入体内，右手的符文处感到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循环往复，力量逐渐增长。 曹呦关切地抓着他的衣服：“怎么样了？吸收进去了吗？” 季遐点头，倒是没带我之书，看不到新碎片的名字，不过季遐大概感受得到—— 在‘含雷’当中，这终于是一个与雷电有关的符文了。 虽然仍然不能直接生成雷电、用来战斗，似乎对使用环境也有要求，只能在一些阴云雷电的自然天候下召唤雷电。 而之前槐婴突然放弃游戏里的活动，急匆匆地来找季遐的麻烦，或许就是感觉到了今夜的暴风雨，所以才临时降临了下来…… 不过用这个符文可以召唤出真正的雷电，威力确实很大。 季遐正犹豫着该怎么给这丫头示范一下，不过就在这时，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冲上楼梯。 季遐的反应慢了一步，转头一看，刚好看到老严带着一大堆人上来救火。 却又停在楼梯下，一个个吃惊地瞪大了眼。 季遐本想告诉他们已经没事了。 突然意识到此刻自己的状态有点糟糕—— 危险的火场之外，曹呦是个完全没出现过的陌生人，不仅对船上的人来说完全不知来历，而且季遐此刻与她一男一女拉扯在一起，样子实在有些令人遐想…… 正文 第二七零章 天竺 -航行八日，行至扶南，其国已从蜀矣。 -复再出海，时天阴云昏，当夜暗时，但见大浪相搏，晃然火色, 鼋鼍水性怪异之属，不知那向。 -忽一雷下，爇舫阁，主薄季遐以矢击天，风波乃息。又有女自火中出，自云临汾仙子, 尝自游海访仙, 主薄邀其做法定事, 次数日果皆顺利，遂至北天竺…… 啪。 季遐合上竹简，看到上面还有三字题目——《西游记》，咧咧嘴，把竹简丢回给身后的王司徒。 “长青老弟，你看这记录，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在傍晚的营寨里，营地一面傍着荒山，一面傍着雨林，人迹荒芜，杳无人烟。 在山林之间，丹阳兵卒扎起营寨，就地埋锅造饭，烧火的黑烟遮蔽了一片天空。 季遐站在主军大帐前，被王司徒缠着问东问西，不得不自己转开话题—— “景兴老哥，你写这些书有什么用？咱们不如研究一点有用的。这次咱们答应了那个百乘大王跟北面的敌人打仗，可这说好的援军跟补给一点都没到, 还要去帮人家的王叔解围，再要是找不到粮草，咱们可就要喝西北风了！” 王司徒接过竹简，却也摇头：“咱们从中原东渡而来，本是要在海外寻一容身之所，却没想到这天竺国也乱的厉害，贵霜王西北两大都督大军压境，南方蛮人作乱日久，东方贡国又起叛乱，哪有功夫管得了我们？只是咱们作为客军得到收留，又与王都距离相远，不如就地占一城池，也好过四海流离！” 却又说道：“另外中原大事沉浮不定，我等也该留好后路，若天下有变、或是这安达罗国无法容身，兴许还要再行船返回，若有些书传记录，也好让主公有书可考, 所以我才急着录书……” 季遐摇头：“有那海图, 也用不着什么书传。再说现在吴国都已经没了, 魏国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在这身毒国落脚，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啦！” 说着，季遐看向正在搭建的行军营寨，航海半月，虽然有花睆的‘个人领地空间’的支持，现在这支军队的状况只能算勉勉强强。 因为粮草就要用完了，营地里的士兵刚刚行军一天，看起来都无精打采的。 只有营地最中间，有两只缴获来的大象被围在中间，旁边的吴国士兵感到很新奇，好奇地围在旁边…… 自从雷雨那一夜，已经又过去了三天时间。 如今花睆的老家吴国已经彻底灭亡了，据说蜀国军队数路并进，吴国最后的丹阳城被蜀军的一支偏师顺路打破了。 大量吴国流亡部队逃到了魏国，虽然还能与蜀国继续作战，但也前景黯淡。 不过在花睆这边，就在暴风雨之夜过后的这三天里，一切都很顺利。 不仅终于上了岸——海上的天气在第二天便好转了，失散的船只终于会合，并于昨天到达了身毒国东岸。 上岸的过程经过了一番折腾，天竺沿岸，一些大小城邦都不允许客军入境，其中多摩梨底国与蜀国往来频繁，甚至还对吴军表现出了敌意姿态，花睆若是靠近，他们就会派船来阻拦。 还好这地方最大的国家叫做安达罗国，国王叫做百乘大王，愿意接受中原客军，所以花睆的军队得以入境。 不过这个国家同样处于内忧外困之中，四面临敌。 上了岸还没来得及跟人家的官员或者大王见见面，就直接往北出发，准备去打仗了…… 当然，打仗的事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就和当初季遐想的那样，他用海图让花睆出海，虽然路途中出现了些波折，但现在看来，似乎确实没有来错地方。 作为四大文明古国之一，天竺国相对来说还算富庶，比起原来的目的地扶南国好多了，尤其是在西侧的沿海地区——这得益于海上丝绸之路沿岸海洋技术发展带来的进步。 早在离开扶南国之后不久，季遐就曾在海里碰到过安达罗国的商船，而在扶南国南方海岛、一些热带地区的小邦国里，当地的巫东由人就和天竺地区的国家来往甚密，‘安达罗国’的名字那时候就听说过了。 不过除此之外，天竺国的技术就很原始了。 三世纪的天竺的开发程度不是很高，战争水平也很抱歉，除了有大象这种大杀器，竹弓与战车这样的武器在中原只能在洛阳太庙里看到，但是在天竺却很普遍。登陆后不久，老严就在北边打败了一支北方的军队，缴获的武器大部分都很原始。 而更重要的是这里没有将星和兵主。 相比已经卷到飞起的末期三国，天竺或许是个更加适合花睆这个新手的新手村。 只是因为内陆地区的交通不太方便，加上物资紧缺，如今花睆的军团的处境不算很好，但即便如此，全军上下也仍然很有信心—— 就等着找个什么城池一占，就可以在当地当土大王了……那出不起军粮的百乘大王想必应该不会很介意。 不过此刻他与王司徒讨论，谈话的内容却不是刚刚经历接近半月的海上生涯、或是接下来的立身之法。 而是解决了三天前船只事故的‘临汾仙子’…… 王司徒问道：“你说的我当然都懂，但那位仙子自从出现在船上，好像就只跟你说话啊……” “那是因为我会交涉术。”季遐抢着解释，“再说她是修行人士，跟咱们也没关系。” 王司徒暗示道：“长青老弟，你尽可放心，这事我们都不会跟主公详谈！只是如今我想著述游记，如果书有谬误，难免会误导后人。” 季遐越发警惕：“有什么保密不保密的？我也不比你们多知道些什么啊。” 王司徒却小声道：“但那女仙人，为何身上穿着的却是长青老弟你的衣服呢？” “……” 季遐忍住没翻个白眼。 但是回头想起这些事件的原因，现在也不禁为之扶额……三天前，花睆的船只驶过马六甲海峡，当天晚上船只遭遇了暴风雨，季遐也遭遇了那‘槐婴’所控制的阳魂袭击。 战斗自然是打赢了，暴风雨在失去槐婴操控之后，也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不过因为当天的战斗中有雷电降下，那艘舫船的船阁被雷火点燃，季遐在情急之下、抱住曹呦冲出火场，却被上来救火的老严碰了个正着。 季遐当时是没想到这件事该怎么解释，只能勉强编了个慌，说刚才有鬼怪来袭，曹呦是跑出来降妖除魔的南海仙人…… 这个理由多少有点糊弄人，临场发挥，也没对过证词，难免错漏百出，至少当时老严是没相信。 不过还好，最麻烦的花睆那边，居然真的刷出了一个‘特殊事件’。 说船队‘碰到了海外仙士临汾仙子’，还说这是个特殊事件，如果处理得当，可能会有收获云云…… 而这临汾仙子不是别人，自然是曹呦。 季遐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后来跟曹呦一问，曹呦当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临汾仙子。 却说他老爹许给她以后出嫁的公主封扈在河北临汾，虽然不是仙人，不过季遐也算是知道、这称号是怎么来的了。 而这样一番折腾，曹呦的事算是勉强给糊弄了过去…… 不过花睆在游戏世界外，相对比较好骗，王司徒这老八卦就有点不好办了。 被发现的时候，曹呦还小心翼翼地躲在季遐身后，后来风雨停歇、船上的火灾也扑灭了，但是‘谷神居’被用来封印之前吸收的槐婴的阳魂黑雾，现在也用不了了。 曹呦没处躲藏，只能来到船上同行。 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大姑娘，又没在花睆军担任军职。 待在满是男人的远航行船上，虽然不能说很麻烦，但是也确实够引人注目，而她本人没什么隐瞒精神，打了几次交道之后，就被人看出了破绽——王司徒老觉得季遐跟她有一腿，这次为了写他的‘西游记’，总想多问点劲爆内容加到书里。 当然，这件事季遐倒是可以勉强糊弄过去，王司徒旁敲侧击的八卦问题虽然一直在问，但是季遐咬定曹呦就是刚来的临汾仙子，倒也说得过去。 这次也一样——接下来、季遐一番糊弄，却还是把王司徒糊弄走了。 不过在送走王司徒之后，季遐又发起了愁。 毕竟相比这些八卦问题，他自己也面临着尚无头绪的难题。 季遐进来这里已经十几天了，在现实中就是十几个小时了，也不晚了。 本来的打算是利用这个‘下位世界’，解决了缠着自己的鬼影，就可以回去了——在那天的雷雨之夜，季遐确实再一次击败了槐婴的阳魂分身，还得到一块‘含雷’的符文碎片。 不过在那之后，曹呦始终未能找到槐婴的最后一点阳魂残留，季遐也迟迟没能回去…… 跟王司徒离开后，季遐回到队尾处，曹呦骑着一头当地的母牛，母牛背后生着驼峰一样的大瘤，曹呦坐在牛上，等候在花睆军队的大营外。 “你的帐篷搭好了，我带你进去吧。” 季遐牵着牛进去，曹呦没有反对，只是问道：“我听说，吴国好像已经被灭了？” 正文 第二七一章 定计袭营 她是从哪听来的？ 季遐没办法，只能故作深沉：“确实没错，不过这也不是坏事。” “为什么？” “你想啊，原本一堆吴国人挤在丹阳城，既没法收复故土，也没法保卫疆界，孙子兵法就说了, ‘小敌之坚、大敌之擒’，蜀军比吴军厉害，所以死守下去是没前途的。不过现在既然丢了城，咱们吴国可以保存有生力量，跟你们魏国大军合在一处，蜀军的攻势就能挡住了！” 季遐绞尽脑汁, 说得费力无比, 他是没法想象、如果再输下去该怎么继续解释了…… 不过曹呦却担心道：“我知道, 只是你们身为吴人，现在故国沦陷，以后该如何是好呢？” 原来她是在担心这个，季遐就说道：“咱们但凡是会在意这种问题的人，都不会好端端的从洛阳前线跑路，反正吴国早就死定了，呃……我是说咱们现在已经到天竺国了，以后就在这边讨生活了，中原虽然还有希望，但是普通士兵也只是想混口饭吃啊。” “好吧……” 曹呦点了点头，望着北面的林海，坐在牛背上沉吟许久。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那一缕阳魂的残余，我始终抓不回来。” 说到这个问题，季遐也没办法了：“不知道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你不急的话, 就再等两天吧, 等我完成封印，我就去注册小号过来接你回中原。” “不，不用了。”曹呦却说道，“我答应了要帮你斩妖除魔，自然应该遵守约定，等到约定兑现，我再自己想办法回去。” 这样说着，却还是一副忧愁的神色，季遐看着她的样子，也忍不住跟着她暗叹了一口气…… 突然手机滴滴响了起来，刚好曹呦的帐篷到了。 季遐扶着曹呦下了牛，在众目睽睽下，让她去帐篷里坐好，然后拉上了帘子。 自己在门口打开手机，却是血惭发来的消息…… 内容倒是很正常，季遐让她转发小群的聊天内容，血惭每隔一会儿都会把新的记录转发过来。 这次的记录很少，里面也完全是讨论游戏的内容，季遐扫了一眼就没再关注。 不过血惭紧接着说道：“你是不是很关注那个‘槐婴’？就是之前要跟我一起搭伙去东瀛的那个女人。” 季遐倒是没跟她说过，下意识地辩解道：“对啊, 是有点事, 不过这女人跟我大概是敌对关系，你小心一点。” “我知道。”血惭却说道，“刚才张八百问我，说这个女人出事了。” 说着发来一段聊天记录。 -“小血师傅，你到哪了？” -“半路上迷航了，正在琉球岛上修船呢。” -“我是想问问，刚才槐婴说了跟你一起来，她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怎么了？” -“她好像要对付个人，几小时前问我一件事，又从绿阁买了一颗符文。结果她之后就没了动静，刚才突然用信号向我求助，担又不说明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刚才我本来说好与她一起出发，出发前她临时有事离开了。” -“行吧，我再问问别人。” 张八百没有细说，血惭也没追问；不过她觉得这段信息很重要，就直接发给了季遐。 季遐看到聊条记录，沉吟了起来。 之前他就猜到，槐婴是突然发现他这边有海上暴风雨，为了使用引雷符文、临时降临了下来，却反而被季遐击败了。 而曹呦特地画了锁魂大阵，槐婴本该被完全封印，但是阵法在最后关头被打断，剩下的一缕残魂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当然，季遐倒是知道，槐婴寄宿的东西就在他身边。 但是她的形态是‘阳魂’，可以藏身于命数之中。重新藏起来之后，季遐和曹呦都没能重新找到他。 这次血惭提供的消息是个更重要的线索—— 不仅槐婴控制的‘阳魂’被封锁了，根据张八百的说法，槐婴本人的灵魂应该也被困在了季遐身边。 这似乎是个更大的好消息—— 若是季遐能够将最后一缕残魂抓住，这样不仅可以解决缠着自己的‘阳魂’，说不定还能把那操魂师槐婴的灵魂直接囚禁住，任凭自己处置拿捏。 到时候无论是想彻底解决这个敌人、免除后患，还是获得好处、然后想办法让她不要在现实中再来找麻烦，都是可选的办法。 但是该怎么把那最后一缕阳魂找出来呢？ 季遐站在曹呦的小帐篷前沉思着。 突然一骑探马进营，高呼着‘军情报急’，老严拎着一口锅子冲出去：“何事大惊小怪？” 却听那探马回报：“贵霜国北天竺都督的旗号正在北方，恐怕有四五万之众！” 听到消息，老严和周围的其他部卒都被吓到了，季遐虽然隔着半个军营，但也通过弓目听到了。 大敌当前，当然要以打仗为先。季遐也来不及考虑自己的问题了，三个将领聚集在了中军大帐里。 “主公，敌军势大，数量十余倍于我，不可力敌呀！” 进去的时候，王司徒就在跟花睆做进言——花睆已经回去了，不过她毕竟是玩家，在军议的时候，会生成一个虚幻的影子坐在大帐中。 季遐现在是随军主薄，当然也得提意见，刚进去听到王司徒在说丧气话，连忙反驳道：“粮草已经不多了，若是撤退回去，那百乘大王的王叔必定凶多吉少，咱们也得不到的补给，到时候可是想打也打不过了。” 两人的意见冲突，于是严白虎站了出来：“那走也不是，打也不是，不如由老严我率精骑一千，夜袭那贵霜都督的大营，我看这些天竺人士兵戒备不勤，这一去必能有斩获！” 严白虎的意见似乎有些可行性，但是两个军师还是有提意要提—— 王司徒首先驳斥道：“此计仍然不妥，我看今夜要下雨，雨天作战恐对骑兵不利，而且天竺人擅养大象，象兵若起，骑兵作战大大不利！” 这也很有道理，不过季遐听完，灵机一动：“既然有雨，那我与老严同去，我刚好学会一些召雷的法门，待我在那贵霜都督军中召来一雷，惊起蛮象横冲直撞、踩踏破坏，老严再趁势袭营，这样如何？” 两人大喜：“此计大妙！主公，请做定夺吧！” 花睆的影子坐在主将位置上，稳重地不发一语，实际上只是因为时间流速不同而尚未反应过来。不过随着三人有了结论，花睆也认可了：“那就这样吧，你们要小心哦。” 季遐答应了，另两人却各自露出奇妙神情，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搞得季遐有些奇怪，不过还好花睆没发现。 于是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里，军营里忙碌了起来，王司徒厉兵秣马，老严养精蓄锐，季遐冥想了片刻、状态恢复全盛之后，又用他的交涉术跟当地土人问了一些地形情报，建议做了一个战场沙盘。 到了半夜，人衔枚、马勒口，从小路出发了。 出发之后，老严看季遐身后跟着人，问道：“老弟，你们两个人去？” 却是曹呦坐在季遐的马后一起跟着——虽然曹呦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是最近物资短缺，军心浮动；哪怕花睆一直约束军纪、也出现了一些怨言，为了防止节外生枝，当然没法把曹呦一个人留在军中。 季遐也不好解释，说道：“我毕竟是凡人，召雷这种事还是得她帮忙。” 老严颇有些羡慕地看着两人，开始闷声赶路。于是趁着夜色，骑兵趁着夜色往西北前进，从密林中逐渐接近，最后看到了一座小山村。 就如探马说的那样，贵霜都督的军队停在村里，其余士兵驻在村外，倒是有一些士兵在附近戒备巡逻，不过方式颇为呆笨；季遐和老严带着骑兵到了东侧山上，贵霜人却浑然不觉。 “你们在这等着，等到村中雷响，就冲下山来！” 季遐对严白虎交代，一个曲长问道：“那如果不打雷怎么办？” 老严拍了他一巴掌，曲长也不敢说丧气话了。季遐下了马，曹呦跟了上来，走过一段距离，季遐说道：“里面兵荒马乱，你就在外面等着吧。” 曹呦却自告奋勇：“我也知道打仗兵事，我能帮你放火。” 季遐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带着她一起潜入过去，曹呦却很快发现了——趁着夜色，两人的身影不算很隐蔽，而季遐显然是要潜入到村子里去的。 接近村子外围，绕过了两队巡逻兵，曹呦不小心踢到石头，虽然声音不大，但不远处就有两个贵霜国士兵。 还好没有惊动敌人。 巡逻兵走后，曹呦也有些歉意，提议道：“那，那要不你去吧，我说不定会给你添麻烦。” 季遐安慰她：“不用担心，你什么都不用管，跟着我就好了。” 毕竟这里已经很危险了——让曹呦自己回去的话，说不定反而会被发现。 季遐倒是没多想，不过曹呦紧张地说道：“如果不小心发出声响，我脚步有点笨……” 季遐便说道：“你抓着我的手跟我走，眼睛只用看着脚下就好了。” 说着，他便牵起曹呦的手往里走去，曹呦看到四处都是火把，也只能依着他的话，接下来也不再看路了，就专心低头看着脚下，由男人的大手牵引着前路，小心翼翼地前进着。 夜风寂静。 从山坡一路走下去，为了避开人最多的区域，这条路并不是很好走。荒僻的山道两边，横陈着当地山民的尸体，曹呦倒也不慌，小心翼翼地避开障碍，并尽量放轻脚步。 半路上，听到巡逻兵走过的脚步声，湿闷的山风吹过夜空，树叶发出森冷的沙沙声。 曹呦不敢抬头，她的目光集中在眼前——从自己的脚步往前，到前方男人的脚步为止。她全神贯注地盯着这片地面，避开任何可能发出声音的东西，小心地跟随着。 正文 第二七二章 雨夜落雷 起初，潜入十分顺利。 两人的速度很快，脚步匆匆地走过外围的树林；期间夜风开始变得迅疾，曹呦不敢抬头看天，但她也知道要开始下雨了。 而随着两人逐渐深入，周围的巡逻兵开始变多，潜入的难度也开始变大了。 随着巡逻兵逐渐变得密集, 在一些地方，季遐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继续出发前进，有时候也无法完全避开巡逻的贵霜士兵。 最近的时候，有另外两双脚出现在了曹呦的视线中，旁人说话的声音就在身边。 不过曹呦忍耐着心跳，默默跟着前方的男人或走或停, 却又恰到好处地躲开了这些人的注意力，哪怕擦身而过的巡逻兵也没有发现走过身边的男女。 继续前进，那座山村逐渐接近了。 周围传来越来越多的声音, 曹呦逐渐听到夜雨到来前马匹不安的嘶律声、醉酒军头的粗豪呼喝，还有贵霜人对当地土人的大声喝骂，和土屋里传来的女人哭喊的悲戚声。 看起来这里的戒备变得松懈了。 不过前方的男人突然松开手，曹呦心中一紧，几乎当场惊叫出声。 抬头一看，远处一个拿着长斧的贵霜武士无声无息地被射倒，季遐收起了长弓，对她招了招手。 曹呦连忙把自己的手重新递给他，但是季遐简单地下令：“放火。” 已经到了。 这里是贵霜都督栖身的山村，村子里的土人被屠戮一空；北方的军队驻扎拱卫在山村附近，而在村内，每一间屋子里都有来自北方的城主和大官。 曹呦便开始放火，她将双手捏出法印，用自己的雷法召出净火，周围的两座木土民屋被点燃，很快便传出了惊慌的呼喊声。 点着了两个屋子，季遐又带着曹呦，前往了一间大屋的墙后。 却冷不防屋子里钻出一群贵霜人, 为首一人戴着翻檐的尖顶圆帽，用听不懂的话音问了一句什么，通过季遐的‘交涉术’，他和曹呦都看到了下方出现的‘字幕’—— “什么人在偷偷放火？” 两人躲在屋后，倒是还没有被发现，不过看起来敌人已经警惕起来了。 曹呦看到那人，手中出现一团萤火，看向身边的季遐。 不过季遐显然理解了她的意思，却对她摇了摇头，曹呦连忙又把火焰散去了。 尖帽大官浑然不觉他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它命令士兵们去周围示警，迅疾的夜风中，其他贵霜军开始在周围搜寻。 倒是还不会被人立即发现，这些人一个个找过来，季遐一箭一个，看到的人往往来不及呼喊同伴、就会被瞬间射杀。 不过这里毕竟是村庄与营地的核心地区。 很快，似乎有人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尸体，呼啸着聚了过来, 曹呦有些担心地看向季遐——她知道季遐很厉害, 但是再厉害的人面对数百个装备精锐的士兵, 也很难凭借一把弓箭取胜吧？ 然而季遐却突然发现了什么，指着另一边的墙边，低声问道：“你看外边有什么？” 曹呦探头出去，却看到刚才的尖帽大官正在一段坏墙后，距离五十米左右；曹呦刚才有机会杀死这个官员，季遐没有让她动手。 不过此刻看到，大官接近了另一个被士兵簇拥着的人，那人身材肥胖，有一对飘带的彩帽子歪戴在头上。 而胖官员身边还拥着一个塞种女人，两人浑身酒气、衣衫凌乱，完全不知道外边究竟出什么事了。 “出现了另一个大官，在一段坏墙后说话。”曹呦如实说道。 “他身边有个人？” “是个穿着舞女衣服的女人，她看到我了……” 塞种人女子突然转头看了过来，曹呦连忙躲回墙后。 不过就在这时，季遐已经取出一根箭，搭在弓弦上。 听到那个塞种女人第一时间尖叫了起来，她好像看到了躲在墙后的曹呦，此刻开始大喊大叫。 然而季遐仿佛早已经料到了这一点，他突然越过曹呦身边，对外边拉开了弓…… 仓促搭箭，季遐也没来得及让曹呦让开，曹呦被季遐的胸膛挤在墙边，却也知道情况危急，也不敢动弹。 下一秒，她感受到了弓弦松开的震动—— 嘣！ 弓弦的震动通过季遐的胸膛传递了过来，曹呦倒是没看到外边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季遐退了回来，坏墙那边陷入了大乱。 “都督，都督被刺杀了……” “刺客在那边！” 尖叫与呼喊声中，躲在墙后的两人终于引起了贵霜士兵的注意。 而且还有更恐怖的事正在发生——在混乱的现场，最早发出尖叫声的女人的声音逐渐变得与人不同。 起初是女人的尖叫，后来变成了野猫嘶吼一样的咆哮声，声音冲上天空，并且迅速接近了过来…… 曹呦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转头看向季遐，却见季遐仍然平静，两人四目相对，季遐将手伸向她的脸颊。 危急中，曹呦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过她没有躲开。 下一刻，却感到夜风突然凝滞。 在阵雨即将落下的夜幕之中，空气中开始聚集电荷，而季遐突然伸手，却蒙住了曹呦的双眼…… 轰！ 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在不远处响起，混乱的声音被此刻爆裂的轰鸣彻底击碎。近在咫尺的两人在一层薄薄的灰尘屏障的保护下安然无恙，但是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本来就着火的村子里遭遇雷电，顷刻间马喊人哭，大象受惊嘶叫。 这下也没人再来管房后躲着的两人了，贵霜兵抱头鼠窜，有人从墙那边逃了过来，头也不回地涌向了营地外边。 等到暴雨落下，村庄后方传来喊杀声，村子里的贵霜人也开始喊叫了：“不好了，是敌人！有敌袭！” 但是村中却没人响应，所有人都在忙着逃跑，喊叫的士兵也只能掉头逃走了。 在一片混乱中，其他人就这样到处乱跑，转眼间就少得没影了。 季遐带着曹呦离开大屋后方，看到了进过了雷击的现场。 地面与房子一片焦黑，好几个曾经是人类的东西变成了黑色的朽块，发出难闻的味道。季遐倒是对此颇感意外——刚才他准备刺杀贵霜都督，过程还算顺利，季遐却在发现贵霜都督出来的时候，他身边陪伴着一个奇怪的塞种女人。 在雷电到来的刹那间，塞种女人甚至变成了一个季遐的弓目看不清楚的奇特怪物，从天空中飞了过来。 只是因为，季遐刚刚得到‘含雷’符文，季遐召唤雷电的本事不太受控制。 所以他也没指望着用雷直接劈死敌人，为了保险稳妥，他还用箭亲自刺杀了贵霜都督。 只是没想到，之后塞种女人变成怪物、从天空中靠近了过来，刚好当了一次引雷针，雷电直接落到了它的头上，让这片地区被炸得一片焦黑。 看来……虽然不知道它是什么，看起来好像是解决了。 不过就在这时，曹呦跟在后面，突然惊呼：“呀……小心！” 季遐也感觉到了什么，他举起弓，不过下一刻，一只白影从焦黑的废墟中冲天而起，消失在了天空中，而它发出女人的声音，却有点像是刚才那个塞种女人的样子…… 战斗就这样结束了。 季遐倒是还能作战，不过他有些好奇刚才的塞种女人的来历，接下来却完全没有了收获。 而老严率领千余中原骑兵冲下山坡，不等季遐继续投入战斗，已经将贵霜国的军队彻底冲散了。 事后，王司徒写书的时候，倒是多少有些困惑，毕竟只是打了一下雷而已，甚至主将死去的消息都没传开，这些天竺人就直接跑了。 不过对于身在乱局之中的季遐来说，他看到的情形更加细致一点…… 战斗之后的第二天，在辽阔的恒河平原上，季遐与王司徒并辔而行。 “我看贵霜人其实不多，只有三四千的样子，而且都是些老爷兵。余下的那些士兵都是附近城邦的土人，未必会愿意给贵霜人卖命。看到大军动摇，他们多数不敢人先，听到贵霜都督身死之后，当然是第一时间就跑了。” 想了想，季遐没有把那个塞种女人的事告诉王司徒。 他现在还不知道塞种女人到底是谁，不过这场袭营战无疑是成功了。 严白虎在营中杀得血流成河，人都给累麻了，结果还是有大半天竺军逃出了战场。 老严不甘就此放弃，简单休整过后，就带着随行骑兵追了上去，季遐和王司徒在后面带着步兵紧随其后，一面接收大量老严抓获的俘虏，一面也在物色两边城池…… 实际上，当天出发之后，就陆续看到了一些当地土邦。 小的就只是个村子，大的是城池，武备倒是还算完备，城墙虽然不高，但也有些防备。 很多天竺军队逃到了这些沿途城邦，躲了进去，然后立马投降了…… 毕竟这些土邦只是贵霜人名义上的藩属。 而且它们听到前线兵败、又看到大军袭来，倒是都很识相，在军队过来之后，就一个不落地全部归顺了花睆的部队。 前一刻还在臣服于贵霜的万王之王，转头又开始迎接南方的大王，不管是小花大王还是百乘大王都可以，态度相当良好。 而且似乎还愿意听话，要打仗他们出兵，要收税他们交钱，要人质就送儿送女。 唯独城门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开的……问就是当地文化。 当然，这也没什么不好的；花睆暂时没空一个一个收拾他们，既然要投降，那就让他们投降好了。 于是花睆接受了这些土邦投降，而在经过了整整一天的亡命追逐之后，大多数贵霜人也同样对花睆投降了，只有一小部分贵霜人随着那个高帽大官逃到了北方的居城里，老严已经追了上去，准备暴力攻城了。 正文 第二七三章 思乡病 片刻后，季遐拿到了刚刚更新完的竹简。 -既登天竺，主公欲南诣百乘王，时其为贵霜所攻，国大乱，王使援其城。 -中道遇其北天竺都督将十万人来伐，主薄季遐亲携临汾仙子, 夜潜入营，杀其都督，并召天雷击于阵前，白虎率千骑大破其军，掩击数百里…… 一边行军、一边写书，王司徒通过自己的了解、加上季遐的复述, 在马背上把他的西游记更新到了之前的那一战。 看着书上的内容, 季遐嘴角忍不住抽动了起来…… 直接把敌人的五万称十万就算了, 为什么这事也要特地提一嘴曹呦啊。 当然他要写就写吧，可是当初季遐带曹呦进去，完全是到处兵荒马乱的没地方安置，但是…… “四季，你们西边有个村庄，如果累了就去休息一下吧！” 刚好，花睆的声音从令牌当中响起。 还好她只是和平日里一样关心一下，季遐连忙说还不累，不过花睆又问：“四季，你带着的那个‘临汾仙子’，她现在怎么样了？” 季遐一惊，连忙往旁边看了看，王司徒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而曹呦骑着牛跟在后面稍远处，她不是花睆部将，还不知道花睆在说她。 季遐回答：“那个……她还好吧，挺老实的。” 这样说着，季遐却有点心虚，毕竟这两天下来, 他跟曹呦有点走得太近了。 花睆之前忙着打仗，之前一天在现实中只过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来得及问。 但是现在已经差多打完了，好像终于有空问之前的事了。 当然，如果只是问一问，那也没什么不对的。 只是季遐没想跟曹呦发生点什么，现在若是被误会了，感觉…… 反正误会都误会了，好像微妙地有些吃亏？ 当然道理不是这么讲的，季遐也只是想想而已。 正胡思乱想，花睆又问道：“你们之前打仗的时候一直待在一起，发生什么事了呢？” 季遐手里的竹简差点没直接扔出去。 他连忙解释：“我是去引雷杀人，临汾她是道士，我只是带她去阵前帮忙。” 王司徒看不下去了，也帮衬了一句车轱辘话……“主公，古人云‘明主任人之长，不疆其短；任人之工，不疆其拙’, 临汾仙子愿以己长为我军助战, 说明主公仁德布于人心，仙人也愿相助，我军大事可成矣。” 然而花睆疑问道：“可是四季去引雷，依靠的是个符文吧？需要别人帮忙吗？” “呃……啊这……” 季遐和王司徒都被问住了。 季遐告诉别人，说那天晚上带曹呦去是为了引雷，至少王司徒和老严是信了——毕竟别人都不知道这种召雷仙术的原理。 然而花睆知道符文、也知道季遐之前得到‘含雷’碎片，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糊弄过去的。 季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两人被花睆的反问逼到了绝境…… 不过还好，花睆又说道：“我这里的任务显示有了变化，是不是晚上触发什么任务事件了？” 季遐一愣：“怎么了？” 花睆回答：“任务提示说她‘心中烦乱，有意东归’。” 季遐恍然大悟。 原来她不是怀疑上了什么东西，而是任务有了变化—— 过马六甲那天，曹呦出现在船上，花睆就接到了那个临汾仙子出现的任务事件。 而任务描述似乎也会随着情况改变而变化，花睆突然问曹呦的事，却正是系统里的描述有了变化。 “她是中原人，肯定是想回家的嘛。” 这样说着，季遐也明白了。 回头再看一眼，曹呦似乎意识到了季遐在看她，目光相对，却又谨慎地低下了头…… 这姑娘最近几天越来越乖巧了，季遐解开安家符之后，她没再打人毁物，也没有故意搞破坏。 之前季遐生气他破坏船板和货物，所以还很警惕她，但是后来看到这姑娘本性不坏，也没有再苛刻对待她。 然而她毕竟是大魏公主。 就算因为一些原因离家出走，现在季遐对她很好，但是如今的大魏国处境危险，她毕竟还是想回去的吧。 于是季遐说道：“这件事你就先别管了，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会想办法让她回去。” 花睆好奇：“你是说她要帮你抓鬼，所以要留下吗？但是她好像很想回去。” “是啊，不过这件事已经有些眉目了，等到咱们找到根据地，再考虑派兵护送她回中原吧。”季遐又问，“说起来，你这次打了胜仗，也该趁机拉一片地盘开山头了，这些当地土人虽然愿意投降，但你也得有个自己的根据地才行。” 季遐岔开话题，没有再说曹呦的事。 而花睆之前忙着打仗，这个问题还没有认真考虑过。 对此，季遐的意见倒是很简单—— 这贵霜都督被杀，一片区域陷入混乱，虽然贵霜人可能还会打回来，但既然这么多人归顺，这片地区的军事实力又不强，不如让花睆拉起山头，直接自己当大王算了。 可以预想到这么做很有好处，毕竟这三国世界的玩家大都依附于土著势力，就算蜀国那边的玩家已经把持了朝政，玩家能够完全控制的城市也不过东南亚的一些原始部落而已。 花睆能在相对发达的身毒国得到一些土邦的效忠，已经是其他玩家无法达到的境界了。 若是再能自己控制一座城市…… 能够从中得到什么好处还不好说，但是试试总不是坏事。 季遐正这么想着，花睆却好像不打算这么做： “四季，我想把城市移交给百乘大王。” 季遐一愣：“他们不是愿意向你投降的吗？你就自己圈地当大王不好吗，何必把城市还给那百乘王？” 花睆说道：“系统里说，我也可以把城市交给安达罗国王，我想要他那个特殊兵种。” 季遐不知道什么是特殊兵种，王司徒解释道：“长青老弟你有所不知，如果我军自立为王，就没法成为安达罗国的客军了。” 季遐倒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当客军有什么好的？这阿三国家好像又不怎么样，当人家小弟还得看人脸色，直接自己当大王岂不更好。” 王司徒却说：“我军如今才三千多人，还需要时间发展，若是依附当地国王麾下，招兵买马、安家落户都更方便，等到羽翼丰满，到时候再立门户，也未尝不可啊。” 花睆也说道：“我把这些城池交上去，可以赚很多安达罗国的政治力量，好像可以升级官职，还能兑换一些高级军旗……” 说着，季遐的腰牌上出现了一个游戏界面，却是花睆通过告身分享过来的游戏信息。 首先是游戏里的官职、称号与爵位，因为吴国已经没了，现在只能通过加入其他势力来获得，而刚刚打赢了一仗之后，花睆当场成为了安达罗国的地方都督。 除此之外，兵使招募部队，需要使用‘军旗’，拥有军旗的部曲拥有不少好处，作战、训练与补充部队都更方便。 而在这安达罗国，花睆能得到的最好的东西就是这些士兵了。比起中原，天竺的盾兵、车兵、蛮人骑兵都看起来不怎么样，其中连一个金色品质的都没有。 但是这里有各种大象—— 不仅有‘高地象兵’‘象兵射手’‘驮象工兵’这种普通金色单位，还有几队红色品质的‘孔雀王黑象军’‘灰墙战军’，这种军旗好像是限量的，而且有门槛，售价也很贵，史诗级的红色军旗要上千金币。 花睆现在还不能买，不过若是把城都交给安达罗王，就能把这些全部都买光了…… 看到这里，季遐也有些明白花睆她们的意思了。 倒是更加理解这个世界的结构了，这世界虽然是三国，但是世界范围并不仅限于中原，‘游戏内容’也不仅限于中原。 论坛上都在猜测中原统一之后的更新内容，难道以后别的玩家也能直接注册过来？ 这样一看，好像季遐特地让花睆出海的意义也不是很大了，不过既然来都来了，这些稀有的军旗确实不错能错过。 “好吧，那你尽量把这些东西买下来，不过你作为中原客军，在这天竺国活动也要有个根据地。” 花睆说道：“我知道，你上次说了后，其实我找了三个城市，好像都可以。” 季遐问：“哪三个？” “一个是北方的摸兔城，虽然大，但是肯定会被贵霜王攻击；一个是最近的菩提城，稍微小一点，但是安全。” “还有就是严将军正在打的城，好像本来是贵霜都督的居城，叫菠萝城，其实这座城是条件最好的。” “依靠着两条河，防守很容易，而且城里人口也很多。” “我想先打这座城试试，如果不行的话，再去另外两处碰运气。” 季遐点了点头：“这些城的名字都好怪啊，也就是说，现在要打菠萝城就可以了吗？” “嗯，不过反正就是试试……” “这叫什么话，你想要菠萝城的话，我明天就去给你打了，而且我听着另外两个城也不错，你就不想来个我全都要吗？” “不用不用，其实有一个就好了，我手底下没什么将星……” 一番对话说完，半天时间过去了。 不过刚刚打败了贵霜都督，花睆看起来对未来很有信心，季遐本想让她去当个土大王，不过看起来她更加熟悉这游戏的设定，对未来的安排更加合理一些。 于是季遐没有再多干涉，只是说自己会帮忙打仗。 这当然是为了帮花睆打一座居城，也是为了季遐自己的计划—— 毕竟季遐留在这里，他其实有更加重要的任务。 一件事是要送曹呦回国，但在那之前，他得先把槐婴给彻底封印起来。 而要把槐婴封印起来，他得首先找出槐婴隐藏在他命数里的最后一缕阳魂。 这件事当然不简单，不过办法已经有了——也许这件事本身并不困难。 槐婴已经走投无路，还找张八百帮忙，但是张八百应该也没办法。完全是因为她躲得比较深，季遐和曹呦刚好找不到她而已。 然而通过血惭送来的信息，加上自己通过业主网络找到了一些情报，季遐知道，这槐婴也是个力黑级的操魂师，而操魂师是一门专门和鬼怪打交道的职业，寄宿阳魂又是其中的一个大类。 关于阳魂，季遐一时间能够找到的信息不多，只是知道这种东西在外界确实很危险，而且刚好是克制季遐这类武人的角色。 不过这种东西虽然难缠，但是并不善于隐匿，本来应该无法躲过季遐的感知——在获得弓目技巧之后，感知技巧正是季遐擅长的领域之一。 之所以无法找到，答案应该很简单，那就是她的躲藏方式刚好超出了季遐的感知范围…… 目前，季遐通过‘弓目’、以及一些根基于此的真道技巧，已经领悟了‘弓术嗅觉’‘弓术味觉’与‘弓术触觉’这三种上级感知。 算上弓目，唯一的短板在于‘听觉’之上，而且季遐也通过其他渠道聊解到，听觉是分辨诡异的重要手段之一。 所以之前季遐就在想办法了，若是他能够学会‘弓术听觉’，应该就能把槐婴抓出来了。 而要在短时间内迅速获得突破，倒是没什么特别好的捷径，不过按照过去的经验，在实战中寻求突破是个很好的办法。 比如这次袭营一战，季遐倒是没有领悟到什么技巧，他唯一的收获是作为游戏里的武将升了三级，也比预想中低了一些，最后激活了一个技能，叫做‘医术’。 不过他在引雷时，除了趁机刺杀贵霜都督，还碰到了一个显然有些超过自然常识的敌人——也就是贵霜都督身边的塞种女人。 那女人到底是什么，季遐其实现在还不知道。 不过季遐在战斗中碰到它，却无法用弓目看清它的模样，最后它在逃走的时候，季遐也没能抓到它。 季遐隐约觉得它与槐婴的‘阳魂’有点相似，曹呦也有类似的感觉。 若是能再碰到它、或是能在不那么危险的情况下碰到它，跟它从容交手，说不定会有些别的收获。 季遐怀抱着这样的期待，开始为接下来的战斗做起了准备。 说定了接下来的计划，季遐开始急行军。 本来想去沿路村庄休整补给，现在也顾不上了。 他牵了两匹马，又让花睆代为照顾曹呦，自己带了几个骑手，加速赶往了正在准备战斗的菠萝城。 那菠萝城虽然是大城市，城墙坚固，但是没有将星。 季遐自己能召雷，弓术也不差，在这个演义背景的世界观当中，应该能够达到二线将领的水平，亲自上城夺门应该问题不大，考虑到万一还是没动静、说不定要继续打其他城，这样看来，现在的时间还有点紧…… 刚好老严的先锋部队在，季遐想把菠萝城先给收了。 不过就这样急行一夜，到了出发的第三天夜里，花睆突然说前线开战了，不知道怎么一番操作之后，竟然直接赢了—— 据说是老严看到城内着火，便开始攻城，紧接着才知道那贵霜总督麾下大将夺权，在城里大打出手。老严趁机奇袭，迎面碰上要开城投降的城内婆罗门，这场仗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打赢了。 正文 第二七四章 菠萝宝藏 听到消息，季遐连忙嘱咐老严注意诈降，自己也来不及休息，连夜赶往菠萝城。 然而半路上，能够远程操控局势的花睆就告诉季遐、说城里已经安定下来了。 然后第四天中午，季遐来到恒河边，看到那菠萝城上已经升起吴国大旗了……当然, 现在吴国已经亡了，不过花睆这边只有吴国军旗，只能先将就着用了。 进入城中，城头上挂着一堆贵霜人的脑袋，其中还有那个尖帽大官的，看起来是有点中原的意思了。 而街道上冷冷清清，家家户户紧闭门扉。 似乎是老严入城之后纵兵劫掠，造成了不小的破坏, 在入城之前，季遐就看到了被堆积烧毁的尸体，多少有些令人感叹。 不过这也确实是没办法的事—— 花睆也不许下属劫掠，但是管得不算很严格，她自己就曾去蛮人岛上强征老百姓，当然不会因为这点事就使用军法，从中原带来的丹阳兵也就三千来人，可以说是死一个就少一个。 所以最后只能稍加惩罚整顿，现在倒是勉强安分了下来，而劫掠所得的东西，当然也不能还回去了…… 且不提城里人死了不少，而劫掠来的宝物也不少；光是宫殿里现成的宝物，似乎是那位贵霜都督生前的财产，就已经十分惊人了。 季遐在花睆的指引下，来到城里贵霜都督的官邸——说是官邸，实际上与宫殿没什么差别了。 虽然街上的房屋破旧，卫生也很差，草民衣不蔽体，但是宫殿非常豪华, 却比重建后的洛阳行宫还大了一圈，进去后一眼看不到头，里面修建着巨大的喷泉、错落的辅助房屋、整齐的希腊式石柱，而在正殿当中，堆积的金银财宝堆满了一间屋子。 季遐打开门，被铺面的金光晃花了眼。这些财宝当中，堆在最底下的贵霜金币在铺成了厚厚的一层，看起来至少有几千枚的样子。 而在上层，更多的宝物堆积在黄金之上。 其中包括绿松石装饰的串珠头冠、六边形的柱形象牙护身符、成色很一般的蜀锦衣服。 还有绘饰着赫拉克勒斯斗南海龙王的宝车，以及纯金浇铸的智慧女神西王母佛像…… 在这些战利品当中，甚至有几件高级品质的稀有物品。 一件是半人高的佛塔一座，名叫‘七彩鎏金阿育王塔’，塔本身价值不菲，还有塔顶的佛祖顶骨舍利，也不知道是不是大报恩寺里、据说是由王玄策抢回去的那座。 另一件是一本破书，写在晒干的树叶上，装订成册, 名字叫做《政事论》。 虽然看起来破破烂烂, 但确实是一件传说级品质的书本, 与中原遍地都是的《孙子兵法》《左传》一样, 能够给持有的兵主或者将领提供属性加成。 它能让拥有者政治+8，虽然不知道里面写着什么样的大道理，但已经能够比得上中原的一流书本装备的加成效果，季遐本想自己带着，但书实在太破，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散架，只能先用布抱起来，用的时候再当做装备、装在身上。 至于最后一件，是一件红色品质的史诗级物品。 被放在一个香木盒子里，盒子里装饰着锦缎，上面放着一颗苹果大小的钻石。 宝石叫做‘光之山’，因为块头太大，握在手里有一种塑料的感觉，却也隐约感到宝石当中隐藏着一股森冷的阴寒。 虽然是在夏日，却如同随时浸泡在冰水当中一样，蔓延出森然的寒意。 ‘光之山’能让使用者的魅力+15，倒也不愧是史诗级物品。季遐将宝石放回盒子里，又看着满屋的财宝，心里想着，这些东西得值多少钱啊？ 不仅是对于花睆来说很值钱，对他自己来说也是；且不提三件传说级道具，光是这些金币就很不得了的了。 而且这些金币是能够直接装进手机里的，少说又能卖几千块钱了。 “四季，你看到了吗？那些财宝好多呢。” 季遐却问她：“你怎么不自己先用？我记得你可以用钱买军旗，你现在这三千个人，也未必能管得住这么大的城市。” 花睆却说道：“我在等你嘛，你看看再说。到时候留下不用的，我让王将军给立了功的士兵分一点，有剩下的再买军旗。” 季遐听后摇了摇头，倒觉得她有点太见外了，却也在一瞬间犹豫了起来。 之前花睆拿出两块钱给他，季遐当然不需要，后来也是让她自己玩，没指望着从这里发财，甚至把地图和船材给她、还帮她来西域也只是顺便，倒也并没有指望着从她这里赚几块钱。 现在算是投入终于有了可观的回报，要仍然把这些钱全部都给花睆吗？ 倒也该认真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了。季遐说花睆见外，但他自己也可以不用太见外。 这笔财宝，确实已经多到超出了‘给花睆瞎玩’都可以的程度了…… 只是季遐并不是很急着吃这口软饭，他现在也发了一笔财，并不是很缺钱。 于是季遐回答道：“我倒是不急着用这笔钱，不过这笔财宝数量不少，你要是想在这个世界继续经营下去，就得好好利用起来。” “这安达罗国暂时没有其他玩家跟你竞争，你可以先扩增部队，把那些稀有军旗都买下来，对老部下的赏赐也要增加一点……” 财宝可以用来消费，也可以用来投资，花睆这里就是个不错的投资对象。 花睆倒是没想那么远，不过这样说着，作为主薄的季遐开始帮花睆清点战利品，做起了自己的本分工作…… 季遐帮花睆规划了一下财宝的使用方式，除了犒赏部下、扩充军备，还要整顿城市，修缮城墙，雇佣官员。 这样一算，好像这些财宝也不是很够用了，虽然收益确实会很高——利用游戏系统提供的数据，季遐算了算，这座城市若是能够平稳运行，大概现实中一个月能让投资全部回本。 但是一般玩家投资城市，是好几十个玩家一起投资，往往是一个人投资其中一个设施，然后收获政治力量、并且领取军饷俸禄，若是全部由一个人来做的话，支出的各种资源会在短期内达到一个很吓人的地步。 所以现在的花睆似乎得做些取舍，也让季遐开始犹豫了起来，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现在看来，这笔投资确实很大，倒也确实符合预期。 但是钱投到这个菠萝城里，若是在回本之前丢了，可就要全部打水漂了，城市可不会与花睆一样讲情面，考虑到这笔钱要价不菲，季遐也不禁开始犹豫——到底要让花睆在这里安家吗？ 正文 第二七五章 婆罗门与旃陀罗 考虑着未来的计划，季遐开始整肃战争后的城市。 因为刚刚爆发的战争，现在的菠萝城不算安宁，不仅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在主薄界面当中，也能看到一堆‘暴动’‘残破’‘统治不力’‘税收降低’‘治安低下’之类的debuff，很直观地表现着如今的糟糕环境。 而要消去这些debuff、让刚占领的城市恢复正常, 实际上确实很麻烦。对于这游戏的玩家来说，拉起一支军队、带上战场并不需要什么技巧，甚至发展种地只要用钱升级设施，就能得到各种简单粗暴的增幅加成。 然而在中原，一个城挤着十几个玩家，上面还要接受各自势力的统辖管理。 现在花睆直接在一座城里拉山头当大王, 多少是有些超出游戏系统的辅助范畴了，再加上花睆手下能干事的将领太少, 一天下来, 季遐的投资计划倒是已经做好了，但是因为有一大堆debuff，花睆就算想投资都投入不了。 于是季遐就开始帮她解决这些系统解决不了的问题…… 大牢里关着一些贵霜人的残党，老严对他们很不放心，但是一些下级官吏是管理城市的重要力量，季遐去交涉了一番，挑了一些看起来还算老实的送了出来。 然后季遐挑选了一些比较可靠的吴军，不仅在城里巡逻治安，而且把周边的村子也纳入了统治范围。 期间，城内发生叛乱，季遐听到消息，把笔一扔就冲了出去，老严要来支援，季遐派了好几队人去告诫他让他别来——“一处叛乱，别处反贼蠢蠢欲动，一定要稳住阵脚, 别来瞎掺和！” 打完自己独享经验，升了一级。 不过这次没给属性点, 季遐有些困惑，之后论坛一搜，才知道这世界有个设定，却是每个人都有‘潜力’这种隐藏属性。 实际上之前也听说过，有潜力的时候升级能加属性，潜力用完之后基本上就很难有所成长了，虽然也有少数特例，但是一般情况下，潜力用完的将领就没有培养价值了…… 季遐有些失望，想到之前杀了贵霜都督也只升了三级，本来还以为是被老严分走了大头，看起来自己的属性潜力也就到此为止了。 除此之外，他急着打仗，最大的希望在于‘弓术听觉’的领悟，好像也完全没有头绪——这世界虽然有一些神怪类的东西，但并不是到处都有，上一战的塞种女人消失之后就没有出现过, 季遐之后也没有碰到类似的东西，‘弓术听觉’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入手。 不过季遐看论坛, 倒也学了点别的东西。 他回去后写了几分报告文书，把之前筛选异族官吏、计算建筑效率、还有在城内平息动乱的报告写了出来，然后提交给了主公龙宫小花…… 花睆不知道季遐为什么要这么严肃地交报告，对季遐说道：“四季你放心吧，那位仙子姐姐我会照顾好的，倒是你自己要注意休息哦。” 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提曹呦的事，不过季遐交完报告，一口气又升了5级—— 毕竟他总是在加政治点数，其实算是个文官模板，而这游戏的文官也是能升级的，而文官要升官，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写工作报告。 当然，现在季遐已经没有潜力了，就算升级也没法升级‘政治’点数了。 而且政治点数本来只能增加脑海中的白雾容量，虽然确实有点用，但也没有多大帮助。 不过这次一口气升了五级，结束后，季遐感到浑身轻松了几分，工作起来也得心应手了一些。 隐约感觉到好像哪里发生了一些变化，拿出自己的告身牌，也能感觉到上面隐约出现了一层朦胧模糊的东西，这种东西好像拥有某种力量，而且也能用弓目隐约感觉到。 虽然仍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这件事提醒了他—— 再回去工作的时候，季遐除了帮花睆算账，也开始为自己的计划想办法…… 刚好，当天下午，曹呦和王司徒来了，带来了后续的两千兵马，以及很多伤兵俘虏。 季遐利用刚刚得到的医术技能，在城内开义诊。 不仅治疗伤兵，还治疗城里的普通人，当然治病只是个幌子，季遐的‘医术’的效果也不是很强，对大多数人，季遐让曹呦在大锅里调点符水。 这种符水也是曹呦的符文能力，季遐猜测这可能是一种‘真道’技巧，在她祖师爷那里是真的可以治病的，曹呦的道行还不是很深，权当做安慰剂，加上医术的作用，半真半假也够用。 季遐又让一些从监狱里捞出来的贵霜官员在旁边宣传造势，并且顺便打听一些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很快就得到了关于那个塞种女人的确切传闻…… “近些年来，贵霜王笃信阿修罗之道，还派阿修罗族女子渗透各地，为祸人间，致使民不聊生，最终只能自取灭亡！” “阿修罗女子害人不浅，只有我佛正法才能兴国安邦。将军既然得到敝寺佛陀舍利，就该皈依佛法，修缮佛塔，否则大难将近啊！” “还有杀害婆罗门的凶手，也该一并彻查！那双斧凶将肤色并非低贱之人，但是竟然杀害淫掠婆罗门之女，还在各处杀人放火！若不让这些士兵退出城市，梵天之火必将降临在城市的头顶上！” …… 打听到的消息来自一些宗教人士——有的是婆罗门，有的是和尚。 这些人的消息比普通人更加灵通，是当地土老虎，而且是宗教人士，对这种消息也更加敏感。 他们说，季遐碰到的塞种女人很可能就是个阿修罗女人，最近贵霜王偏爱阿修罗道，各地贵霜贵族投其所好，也开始接近一些阿修罗男女，而当时那塞种女人与贵霜都督混在一起，似乎也符合这一情报。 听到这些情报季遐很高兴，他正需要找到那个塞种女人，寻求清除阳魂的方法。 不过季遐打听到了消息之后，这些土人的要求就让他有点头疼了。 他们是通过义诊找来的，在义诊中，普通草民比较好糊弄，往往施一点符水就心满意足了。 但这些宗教人士冠冕堂皇地说着恐吓的话，非要牵扯着一些问题不放——比如说老严淫掠婆罗门女子，而花睆宝库里的那座阿育王宝塔也是从佛寺里抢来的。 当然如果只是说说这些问题、那也就算了。 季遐作为刚刚入城的军事贵族，虽然不会交还失物、惩处凶手，但是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甚至可以以维护社会秩序为目的、做些赔礼道歉的表面功夫。 但是这些人来指责恶行，却并不是想要伸张正义、惩处凶手，反而是想要借此机会、从中得到权力与好处，插手到城市的统治事务中来——要求统治者皈依本地信仰和取消巡逻队是他们的条件。 当然，若是普通蛮子大王，可能需要利用这些人念一念经来稳固统治，倒是没什么不好的。 但兵使对军队的控制更加简单直接，若只是统治一城，好像也不需要这些番和尚来搞迷信。 此刻看到这些婆罗门和和尚们拥挤在都督府的门廊里，旁边守护的丘老八等人也有点顶不住了，季遐逐渐开始不耐烦…… 要不杀两个人试试？ 跟这些土人讲道理只会蹬鼻子上脸，不杀他几个人立威，说不定真要被当成国大党的传单员了。 季遐这样想着，伸手握向身后黑弓，还在胡闹的僧众和婆罗门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拥挤在门廊里大声嚷嚷着。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的象鸣，紧接着地面震动，婆罗门们停了下来，和尚们也停了下来。 有人往门廊外看去，结果大象嘶鸣着冲了过来，把一个和尚吓得跌了个四体朝天。 然后门口停了一只白象，白象抬头嘶鸣，婆罗门和和尚们吓得往后直退，一些黑不溜秋的当地人士兵穿着吴军盔甲钻了进来…… 季遐倒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花睆招募的新军，按照季遐的安排，花睆买了一大堆军旗，然后开始在当地招募新兵。 不过她的经济情况不太宽裕，刚刚获得了大量军旗之后，花睆只能招募一些便宜实惠的当地贱民。 这些人吃苦耐劳，又有动物饲养经验，实际上是相当不错的兵员。 加上史诗级的兵旗加成，这些随象步兵浑身笼罩着隐约的神威光芒，举止生风，门外的大象脚下还踩着神秘的光环。 只论硬件的话，已经与季遐在洛阳城见过的虎豹骑是一个等级的军队了。 不过现在他们才刚穿上盔甲、获得武器，看起来胆小畏惧，战力还没法期待，显然还得训练之后才能上战场。 而在看到他们之后，门廊里的婆罗门和僧人们也认了出来。 一个婆罗门尖叫道：“你……你是那个低贱的人！城外打渔的，谁允许你出现在这里的？” 其他婆罗门和僧人也大叫了起来：“你是那个卖肉的！你们竟敢出现在这种高贵的地方！” “这些天生就丑陋、没有知识的下等人，和畜生一样停留在轮回之外！若不想触怒湿婆神，就给我乖乖滚开吧！” 婆罗门们激动地大喊大叫了起来，却畏惧新兵们手里的刀剑，便过来牵着季遐的衣服，说道：“将军大人，这些人是最低贱的旃陀罗，他们竟敢出现在您的面前，实在是大大的僭越！快点让他们从这里滚出去！” 季遐在身后背囊里握着弓，心里更加不耐烦了。正要呵斥，结果那些新兵竟然真的怂了——有的人不自觉地跪了下来，并且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不过就在这时，一个汉人军头跟了进来—— “站住！” 却是刚刚跑去叫援军的丘老八。丘老八来到季遐面前，抱拳道：“将军，我去报告主公，主公派了一曲‘阿拉伐陀白象军’来助您！” 他又回头训斥道：“你们忘记刚才的训话了吗？作为军人就要服从命令，主公养你们这些人，可不是让你们给婆罗门磕头的！” 跪下的旃陀罗一脸羞愧，站起来捡起武器，婆罗门们害怕了，一个人跳了出来：“怎可招募这种卑劣之人作为武士？旃陀罗丑陋又软弱，他们只会偷盗你的粮食、弄坏你们的武器，而且越界使用他们有违传统，会导致灾难降临到你们头上！” 说着又回头对季遐说道：“将军，你们的皮肤颜色很白，不应该成为他们的一员！你既然进入了这片土地，就该尊重这里的传统呀！” 正文 第二七六章 阿修罗 婆罗门纷纷上来劝说，那些和尚也过来附和，要季遐把这些黑不溜秋的下等人赶出去，还要把他们驱逐出军队。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季遐身上，很多人都知道，这位‘主薄’大将军是本地新都督手下的红人, 他的决定应该能够决定这场骚动的最终解决方案，并且为这座城市在未来一段时间的走向产生深远的影响。 他们带着期待，并且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选择题，虽然他们隐约感到季遐不会屈服，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也觉得季遐必须得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才行…… 不过季遐已经有答案了。 本来就想给他们点厉害看看, 现在又来了这样一出…… 他倒是不准备自己动手了，只是礼貌地推开婆罗门搭在他衣角上的手, 让对方以为季遐是打算解释, 所以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然而季遐却对身边的婆罗门说道： “你们向我说明‘传统’之前，应该自己想一想这片土地的生存法则。” “我们老家有一句格言，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而在这片土地上，最传统的居民被你们当做奴隶，现在连当兵都要受到辱骂，你们竟然还有脸提‘传统’这两个字吗？……” 说着，季遐突然推开身边拥挤着的婆罗门和僧人，反而走进那些旃陀罗当中，转身面对着对面的高种姓人，并对士兵下令：“我家主公宽宏大量，愿意接纳所有顺从的人民，但也不该由这些人处处指手画脚！” “你们过去是旃陀罗，但你们现在是阿拉托伐白象军的一员！” 丘老八小声纠正：“是阿拉伐陀……” “你们本该能与大魏国的虎豹骑平起平坐，却不应该是软弱的饭桶。我现在给你们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让我看看你们的决心有多大！” 季遐厉声呵斥，婆罗门们终于明白季遐的意思了，领头的慌忙道：“谁敢过来？可恶的旃陀罗……” 还有人指着季遐, 似乎对他的‘背叛’很生气，虽然季遐并不知道自己哪里背叛了他们。 丘老八生怕季遐说了没用，正拔出剑，要给这些土著士兵带个头。 却看到勇气与怒火在这些士兵的双目中燃烧—— 有人对婆罗门大喊：“你才是旃陀罗！” 也有人辩解：“我们受到小花阿阇梨点化，我们也是婆罗门了！” 还有人喊道：“可恶的白人，去死吧！” 吼骂声在一瞬间扩散开来，虽然这些吵吵嚷嚷的士兵一边放着狠话，一边看向季遐，一开始的时候，倒是显得有些犹豫，很多都想要确认他的态度再行动。 然而与此同时，已经有更加凶狠、更加愤怒的士兵被其他同袍所鼓舞，冲上去、用长矛与刀剑刺入了婆罗门肥胖的身躯；转眼间数人倒在地上，喷涌的血液让更多士兵发了狂，他们逐渐放开手脚，不顾其他婆罗门转身逃走，却持着武器追了上去…… 季遐看着这一幕, 并没有第一时间出言阻止，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毕竟在如今的印度社会，种姓制度还只是一种普通的奴隶制度，没有随着后来的改革、开始融入到社会的方方面面，其实也未必需要闹到这个地步。 不过自从雅利安人入侵之后、种族隔离的思想被广泛地推广开来，在北天竺的绝大多数区域内，有一群人已经被丢到了社会的最底层。 他们是旃陀罗，也是人们常说的四大文明古国里、印度的原住民达罗毗荼人。 又黑又矮的他们被肤白而高大的雅利安人普遍地奴役着，被实行生育隔离，不仅在宗教与生产上承受着不公平的对待，人身安全不被社会的规则保护，出现在高等人的地方甚至还需要拍击木板显示身份、以方便与他人进行区分。 婆罗门看不起他们，却不知道这些又黑又瘦的贱民才是最‘传统’的原住民，他们待在这片土地的时间比任何人都要悠久，如今却被传统剥夺了所有，像是野草一样生存着。 而现在看来…… 好像确实积怨已久，而且有些凶狠过头了吧？ 婆罗门转眼间就被杀得精光，原住民士兵杀红了眼，将目光转向了旁边被吓坏了的僧人们，季遐这才反应过来。 “停手，你们只许对婆罗门动手，你们的怒火很有力量，但是会节制力量的军队才能走向更高处，现在听我命令。” “放下武器！” 哗啦！ 原住民士兵们转眼间又放下了手里的刀剑，一瞬间停了下来。 季遐倒是还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安抚他们。 不过这些土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突然在这一瞬间欢呼了起来，他们身上还染着鲜血，却仿佛某种沉积腐朽了千年的枷锁被解开了，那种恐怖又伟大的本能在他们的胸膛之中激烈荡着…… 看到这一幕，季遐也知道、接下来不需要他再说些什么了。 至于这次杀人，当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毕竟对于季遐来说，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婆罗门能够带来的危险，之所以犹豫，却是因为一些现场之外的原因—— 之前老严在城里掳掠抢劫，就已经造成了三层暴政debuff……现在一看已经四层了。 由此可见，或许这次杀人不是个明智的决定，不过季遐刚才认真考虑了利弊，最后深思熟虑之下，才做出了这个决定——婆罗门的势力根深蒂固、尾大不掉，虽然杀掉他们会带来暴政，留着也是一屁股烂债。 刚好花睆买了很多军旗，将来势必需要靠这些贱民来实施统治；而且既然要打算了要大量引入贱民，就已经注定与这些婆罗门站不到一起去了。 他们生来就在维护这种社会阶级，与其和稀泥笼络，直接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反而更容易。 这样决定了之后，季遐就不再犹豫了，而若是只杀几个人，其实还有点嫌少了。 刚好花睆通过告身问道：“四季，你那边好像骚乱了？” 季遐说道：“是啊，这些婆罗门闹事，你不是派兵过来了吗？” “我刚切过来，还听到你刚才说什么‘你家主公’……” “那我叫什么，我家公主吗？” “嗨呀，你这人！” 听到花睆嗔怪了半句，然后突然哎呀一声，季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了？” 宕机了几分钟，花睆才回答：“不小心掉到床底下去了……” 季遐一边让士兵收尸，一边催促：“你倒是快让老严动起来吧，我觉得这些婆罗门是城里的安全隐患，最好把他们全抓起来，不配合统治的就杀掉，快刀斩乱麻，不然他们可能联合起来反对你。” 他倒是没工夫说笑，毕竟虽然局势都在控制之中，但刚刚见了那么多血，季遐多少感到有些手心冒汗，也知道时间不能拖。 花睆有些犹豫：“我看到他们死了会有debuff，真的要杀吗？” 季遐说道：“debuff就几天，查抄的财宝充公，你能有钱多造几级建筑，而且这些人留着也不交税，对你完全没用。” 季遐很了解她了，她是玩游戏心态；这样一说，花睆立马答应了：“好，我这就让严将军带汉兵去抓。” 花睆从善如流，似乎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至于抄家的事交给老严，他好像擅长这个，转眼间就带着兵马、冲城中大户去了…… 季遐倒是没去，他带着这队史诗级奴隶象兵出城去了…… 毕竟杀人这种事，不管怎样还是让人难受，虽然嘴上做了决定，这次杀婆罗门也是利益使然的决定，不过他自己还是当了个心善的老爷，不去现场看了。 除此之外，季遐有正事要做，却按照刚才听到的消息，主要去找那些‘阿修罗’了。 根据之前那些人的说法，贵霜都督旁边那女妖怪就是‘阿修罗’，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其他阿修罗也那样，不过这三国显然带了不少演义元素，黄巾贼都能呼风唤雨，张道陵会布阵会用符文，海外有些蛮道士和蛮神仙也很正常。 而那些婆罗门倒也实诚，虽然嘴臭还贪婪，但是提供的情报确实很有价值，季遐很快就找到了城里的几个‘阿修罗’，而这些人当中，似乎确实有一个是西域术士—— 季遐带兵闯了进去，这‘阿修罗’召出一个背后灵，看起来有点像替身使者，不过面对这么多吴兵，这西域术士倒也很识相，对季遐解释道：“小人是吐火罗商人，从小信奉阿胡拉玛兹达，些许通灵术只能防身而已，虽然信仰不容于当地婆罗门，但也未曾做过害人之事……” 季遐问了几句话就把他放了。 之后又找到一些别的‘阿修罗’，但是这些人虽然都是更西方的外国人，但是大多数甚至连那种背后灵都召不出来，完全都是些普通人，只是因为信仰拜火教，所以才被婆罗门当成‘阿修罗’。 这可怎么办？ 季遐在菠萝城外的渡口处，送走了一个安息商人，顺便打听了一点周边的地理与土著传说，写成奏章提交给花睆。 又蹭了点经验，那种奇异的金光又累积了一点，但还是没什么用，至于他要领悟‘弓术听觉’的事也没什么头绪。 倒是还有几个阿修罗的住址，不过再查下去也没用了。季遐正想着要不要先回城。 渐深的夜幕下，前方突然出现了几个红影，季遐感到对方很不简单，连忙拿起弓，又让身后跟着的象兵大队做好战斗准备。 不过逐渐接近之后，季遐发现前面是四个衣着华贵的僧人，正站在道路边上等候着。 一个原住民象兵过去询问，这四个和尚倒是没有区别对待，跟兵卒说明了来意： “我等是天竺国僧人，听说将军新得佛陀宝塔，所以特地带着礼物来恭贺。” 正文 第二七七章 听佛 小兵听完就回来报告了，季遐通过弓目，倒是已经远远地听到了他们的话。 不过季遐不敢放松警惕，他身后跟着两队白象精兵，骑着马来到四个僧人前方。 打量这四个人的模样，在朦胧的夜色中，他们的外表很显眼。 穿着一样的华丽袈裟, 看起来华贵得体。 相貌却看起来各有特点—— 为首的男人瞎了一只眼，但是外貌庄严美丽。 后面一个高壮老头，但是眉目和善，看起来像是电视上的笑星，属于是让人一看就想笑的模样。 左边是的人浑身伤疤，看起来却没有凶狠的感觉, 双目紧闭。 最后一个三十来岁模样的高大僧人, 虽然穿着袈裟，但是头发很长, 并托着一个盘子，盘子里盛着金银。 当然，如果只是看起来特别，那也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季遐之所以如临大敌，却是季遐通过‘弓目’，远远地就看到了，这四人身边有一层隐约笼罩的薄雾，将季遐的弓目视觉隔绝在外，甚至比那个塞种女人更加难以捉摸。 季遐问道：“我看你们不是寻常人，跟我也不是熟人，怎么知道我得到佛陀宝物，还在此地等候呢？” 为首的独目僧人倒也坦率：“当然是听说将军要路过此地，所以特地等在这里送礼的。” 季遐又问：“那我得到佛陀宝物，跟你们有什么关系，非要在这里来道贺？” 笑眯眯的老头回答：“因为将军威武神英，手握大兵, 我们只是普通僧众，为了能与将军说一句话，当然得准备丰厚的礼物，在路边顶着烈日守候一整天。” 季遐大概明白了：“这么说来你们是来拿钱找我办事的嘛，但你们这样等着，就不怕我把你们当成路边贼人给赶走了？” 浑身伤疤的僧人回答：“既然有求于人，只能态度诚恳地请求，期待将军做出圣明的裁断，我想如果我们心诚，将军应该会答应的。” 这几句马屁拍的自然而然，季遐听完，一方面知道这四人没有敌意，一方面也知道他们的来意了，便问道： “我感到几位大师来历不凡，怎么称呼？” 为首的独眼美僧说道：“我是辩师提婆，法号圣天。” 那笑星模样的高大老头笑眯眯地说道：“在下无名论师，如今称号马鸣。” 浑身伤疤的闭眼僧人说道：“我是雪山经师龙菩提龙智，我等都是龙树大师门下弟子。” 季遐其实没听过, 不过依稀猜到这些人都是大人物了。听完这三人自我介绍，看向第四人, 但那三十岁模样的高大俗僧却一语不发。 季遐问他：“大师您呢？法号是什么？” “我可不是大师。”高大俗僧连忙辩解, “我只是个还没受比丘戒的居士，在磔迦国种柠檬，师兄们缺个端盘子的，就把我叫来了。” 季遐便也抱拳：“行吧，那大师们有什么见教？” 当然，已经能够猜到这些僧人的来意，不过问还是要问的。 圣天大师说道：“听说将军自秦那国来，为百乘王都督此城，却要囚禁城内僧人、毁坏城外鹿苑佛柱，希望能以金银赎买，请都督收回成命。” “城内查抄的都是婆罗门，僧人应该没事，我回去给你们落实一下。”季遐回答，“还有吗？” 马鸣说道：“听说贵军都督得到我佛宝塔，宝塔是俗物，但塔内舍利乃是昔日佛祖坐化时、为弘扬佛法所留，还请善待它。” “这个自然。”季遐应允了下来，毕竟这几人如果要求归还，其实是有点不太确定该不该给，不过既然只是要善待，那好像也没什么问题。“还有吗？” 龙菩提说道：“既如此，我等没事了。” 不过说完后，四人仍然站在路中间不走开。 季遐倒是隐约有些疑惑，随即恍然…… 当然他还是顺口问道：“那你们怎么还不让开路？” 那俗僧果然回答道：“我们有求于您的事说完了，但是将军的事还没说完，不敢失礼。” “哈哈哈哈……” 季遐大笑了起来，当即招待四人回了菠萝城。 回城之后，就让狱吏把监狱里的僧人都给放了，然后稍一询问，这四人果然知道窥探命数的方法。 虽然还有些怀疑这次的和尚到底有几分真本事，但是通过弓目看到，这四人干扰‘弓目’的本事不是假的，不仅和那阿修罗有些像，而且和槐婴的阳魂也有些相似之处，看起来这次确实是找对人了。 不过也正如对方说‘有求于人要诚心’，不仅是他们求季遐放人要够诚信，现在季遐有求于他们，也得反过来对他们诚心了。 还好，这些僧人倒也没有趁机狮子大开口。 季遐本来想着、或许可以用那个佛祖舍利塔作为报酬请他们帮忙，不过三个高僧没有接受，之前他们请季遐善待那座宝塔，自然不会再回收了。 而季遐给他们金银财宝，他们也不要，毕竟他们已经拿出金银财宝贿赂季遐了。 他们的要求倒是很简单—— 季遐问那俗僧，俗僧说道：“我这些师兄，都是昔日各国国师，有志于传扬中观大乘佛经，普渡众生；但如今时值乱世，佛法凋敝，希望将军能修缮伽蓝，许在国内开坛讲经即可。” 季遐自然从善如流，把入城时毁坏的僧院又给修好了，三个高僧似乎满意了，不过他们没有直接来帮季遐捉鬼，反而拉着季遐听了两天经。 倒也不说明理由，不过高僧毕竟是高僧，季遐隐约知道他们要表达的意思—— 除了显然想拉季遐信佛，除此之外，这些经文也有些更加现实的用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若是能够自己学会窥探命数的办法，当然要比直接帮忙抓鬼更好。 比如说，经常在三位高僧讲到一些关键内容的时候，那个俗僧会特定来提醒季遐：“将军，这里对你很重要，请一定注意仔细听。” 三个高僧则分别给季遐开了小灶，讲了一些公开讲经时不会出现的内容—— 龙智大师给季遐讲了一些‘命数’的事，说每个人的命数不同，命数本身无法操纵，但是个人却能修持自身、或者主动迎合命数，寻求个人超脱。 马鸣大师则跟他讲了一些‘菩提’的事，说菩提并不一定就是佛果，而是人所追求的东西，季遐要达成自己的目标，就得专注于自己的‘菩提’、心无旁骛才能有所收获。 至于看起来最有智慧的圣天大师却只是灌鸡汤，说杀人有罪孽，爱护小动物，珍惜身边人云云。 季遐听了两天，感到满脑子都是梵文唱经的声音，见到佛像下意识地想随着大流一起磕头，还好忍住了——当然，要说磕个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季遐现在有供奉的星神。 星神再宽容，给其他神仙磕头也多少有点不太合适。 而季遐当然记得自己的目标，这两天下来，也多少感到有了些头绪—— 他从那些枯燥的教导中学到了一些东西，虽然很多都只是集中精神、善加感悟之类的鸡汤，稍微具体一些的也只是打坐、冥想之类的习惯与动作，但是这些东西确实让他感觉到了一些确实的进步。 比如说，他从鲁班术那里学会的‘冥想’法得到了一些改善的思路。 以及在弓术的训练上，也得到了一些集中精神、调整状态的技巧。 有时候，心中会还突然产生一些一闪即逝的玄奥灵感，季遐觉得他距离‘命数’的距离正在缩小。 当然，即便如此，还是差了一点；这一天下午，季遐照例去听大师讲经，听完后去接曹呦。 这两天时间里，曹呦一直在城里发符水。 考虑到这身毒国一直以来的治安水平，让曹呦一个小姑娘待着可能有点危险，所以这两天季遐白天在讲经，晚上接她去总督府暂住。 两天下来，没发生什么事，不过季遐是越发小心了，毕竟曹呦这边的人一天比一天多，甚至比三个高僧那边还多很多。她每天施展符水，好像在当地人当中很受欢迎的样子，甚至季遐后来没帮忙去治病，当地人的热情也不见减退，还尊称她为‘阿提耶菩萨转世’，每天走的时候，都有穷人在对她磕头，挡都挡不住。 今天的曹呦也一如既往地受欢迎，回去之后，本该各自回去睡觉了，结果今天王司徒去整顿周围土邦，从外边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些土邦的贡品与使者，还有一位安达罗国的国王使者。 为了壮一壮声势，他想让几个高僧出面一下，曹呦作为最近很有人气的‘秦那阿提耶’也要去一去，而季遐作为介绍人便一起到场了。 因为统治者都是中原人，所以在总督府原本的希腊式宫殿中，按中原的样式摆好了筵席。 季遐是代理城主，不过他认为老严和王司徒跟自己平级，所以北面没人，季遐坐在主座首席，王司徒带使者进来，坐在客座首席。 老严自觉坐在季遐下位，他倒是不介意，只是搂着一个最近两天玩腻了的侍女，眼睛却望着安达罗国使者新送来的舞女，骨碌碌地转着。 不过在主座的下一位，就不知道该是谁了—— 马鸣大师代表三个高僧前来，他似乎事先做了些功课，了解了一些关于这种座次的知识。 侍女引着他进来，马鸣大师像模像样地和汉人一样行礼，然后见到了曹呦，便指着老严身边的侍女，对她说道：“医师阁下好像也有经要讲吗？我听闻女子不该上席，不如与那些侍女一样，陪坐在季将军身边吧？” 正文 第二七八章 命数 马鸣大师显然在故意找茬…… 倒是隐约可以猜到他这么提议的原因。 筵席还没开始，老严却搂着侍女玩得不亦乐乎，可能是他的放荡姿态让马鸣大师有些不快。 除此之外，季遐也隐约知道，马鸣这些人要弘扬佛法，但是这两天下来，城里明显是曹呦这外来道士更受欢迎。 或许他是有些竞争意识, 想跟曹呦这个潜在的竞争对手过一招，试探一下她的想法…… 然而马鸣说完，曹呦却没有反驳。她直接离开席位，绕过老严身边，老老实实上来坐在了季遐身后。 “这……” 这个小插曲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尴尬，还好王司徒反应最快，当场要加一面小桌凳子，给曹呦坐了个陪席。 然而土邦的使者误以为曹呦是季遐的女人, 上来对季遐称赞曹呦的美貌, 却被季遐一眼瞪了回去…… 不过既然曹呦不介意，王司徒跟老严装不知道，花睆又不在。 最后便就按照这个办法来了。 天竺的第一场筵席开始了，参加者大都土著，让他们适应中原礼俗不太方便，不过还好那些贵霜官员还算聪明，引导着这场宴会，倒也勉强像那么回事。 季遐看天竺没什么好酒，就又从系统买了几坛好酒招待客人。 就这样酒过三巡，季遐吃了好久粗干粮，今天王司徒宰了头牛，也跟着众人一饱口福。 看酒水不多了，正寻思着要不要让王司徒想办法酿造一点。 突然殿中响起手机铃声，所有人看了过来，季遐道了声抱歉。 从包里拿出灰布层层包好的手机，打开一看，是血惭转来的张八百的聊天记录。 -“小血师傅, 看论坛了吗？” -“河北士族突然反了, 魏帝逃出邺城，魏国玩家直接士气减半，这下大魏真的要亡了！” -“你还在琉球修船吗？先别修了，快补些地图，我估计马上有一堆人要润了！” 季遐哭笑不得，当初没拒绝，没想到张八百这地图生意是越做越红火了。 当然，现在他虽然没什么心思做生意，但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好了——地图之前做了不少，怕做的太快引人怀疑，所以多的部分压在血惭那里，这批的补货应该够用。 小蓝那边囤了一大批稀有材料，现在就等着升值抛售，也只要等着就好了。 不过…… 季遐看着屏幕上的聊天记录的同时，旁边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吱——滋—— 啵儿！ 季遐抬头看去，就看到老严已经把一个使者送来的侍女抱在了怀里，狠狠地亲了一口，大笑了起来, 对面的安达罗国的使者不知道该说什么，连忙喝彩。 季遐无奈摇头，突然想到了什么。 连忙把手机一按，回头看去。 却见曹呦坐在她的陪席上，正在尴尬地移开目光，用衣袖挡住目光，好像因为老严那边太无礼，她都不太敢抬头看了。 还好，没看到就好。 季遐松了口气，连忙把手机收了起来。 “老严你要玩，不如下去了再享乐，如今招待客人，你这样也太失礼了。” 老严却正在兴头上，嘻嘻笑着说道：“长青老弟，何必这么拘谨呢？百乘大王送来好几个美女，你不挑一个试试？” 季遐说道：“我军才刚安定，就算不管体面，你也应该稍微节制一点，正事要紧。” 老严却只是胡搅蛮缠：“喝够了酒，玩够了女人，才能有劲儿去打仗那！长青老弟你这两天一直在哄和尚，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你现在来看一看，老严我跟平日里有什么不同？” 说着，他还丢开女人、来到季遐面前，季遐只看到他喝得醉汹汹的样子：“你耽于酒色，阴虚火旺，该好好补一补了！” 王司徒也说：“白虎，我让你招待国王使者，你怎就知道胡闹？” 老严却说道：“不对不对，长青老弟你打仗比我厉害，怎么这都看不出来？” 季遐一时间感到莫名其妙，老严提醒他：“你用你那弓术来看，肉眼看不出来的！” 季遐摸着黑弓观察他，老严坦然地面对着。 在弓目视觉下，老严当然还是过去那个样子。 不过季遐看了几眼，突然从中察觉到了些什么；结论倒是一时间没法得出来，但是季遐脑海中想到了一些最近两天想到的疑惑与迷思—— 最近两天，他在试图学习观察命数的方法。 无论是‘听’、还是‘看’都有些头绪，却因为缺乏对比参照物，所以迟迟没有进展……毕竟命数本身是一种抽象的概念，季遐学了一堆理论，却甚至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从0到1这一步迟迟迈不出去。 不过他在练习弓术的时候与老严练了好几天，互相都很熟悉。 此刻用弓目注视老严，却发现老严身上似乎多了一种奇特的气质，明显与过去不一样了。 通过‘对比’，季遐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种气质有点像是那位蜀国大将黄忠所拥有的气质，老严过去是没有的，两天没关心，却明显感到他不一样了。 季遐心有疑惑，问道：“这是为何？老严你最近放荡不羁，但是武艺却似乎精进了。” 难道是前几天练习弓术的时候，老严也有所领悟吗？可是季遐当时没发现他有什么长进。 老严大笑了起来：“这还是多亏了长青老弟你啊！我本是个愚钝武夫，武艺潜力也早就到了头，命中注定只能庸碌一生，只是此次在身毒国、我区区一千人将那贵霜都督杀得大败而归，又亲自夺了这菠萝城……” “虽然还没法厚着脸自称当世名将，但若能在这荒夷之地做一番事业，将来也未必不能成就将星啊！” 季遐点了点头，倒是明白了，老严大概是最近两天打仗的时候有所收获吧。 不过季遐还是有些困惑：“你不是说将星是命中注定的吗？难道你也领悟了天地大武？” “当然不是，但个人资质虽有定数，我老严顺天而行，却也能改命！长青老弟你不理解，跟老严我练练就知道了！” 说着在酒席间发起疯来，举起两个盘子、做出战斗的架势，却因为喝了太多，只见他脚步浮虚、身形摇晃，只引得宾客侍女乱成一团。 季遐当然不会跟他胡闹，把老严摁了回去。 不过听了老严这些话，季遐隐约感到自己想起了一件事，连带着之前的疑惑也一并解开了一些—— 关于‘命数’，季遐之前始终觉得这种东西神秘难测，但是他其实早就听说过。 似乎在之前某次闲聊的时候，老严跟他说过一件事，他说季遐拥有天地大武，将来能够与当世英雄相媲美。 至于老严自己，他只是个普通武夫，潜力耗尽之后，成长空间就变得很小了…… 这种差距似乎是‘命中注定’的，有的人天生注定能成将星，有的人只能做普通武夫，这可不就是‘命数’吗？ 当然，命数若只是无法改变的宿命，最终的结果将只会导向虚无，对此的研究也就不重要了。 然而季遐也知道，命数代表着某种趋势，虽然难以被人力直接干涉，实际上却是可以改变的—— 毕竟老严所说的潜力值、个人极限，季遐同样也碰到了。 通过打仗练级，季遐在这个世界升了十几级，才得到两个技能，就没法继续加属性点了。 不过季遐之前走的是政治系文官的路线，之前他升级靠打仗平叛，自然不会有更多收获；但是他后来写报告、搞内政，在升级的过程中，好像得到了一些奇异的金色物质。 而他之前思而不得的命数的样本，可不就在这里吗？ 之前季遐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现在突然明白了，论坛上的玩家卷在三国，尚且知道一些‘特殊情况’会让普通人突破潜力，而季遐作为一个文官，顺应自己的命运、做出这种超出本人的命数，自然可以让自己的‘命数’增强。 想到这里，季遐让文官去仓库取了几张纸。 老严倒是又喊一个舞女过来，玩得很开心。 季遐却没心思管了，反而就在随军工匠赶制的筵席八仙桌上开始写报告…… 报告的内容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将之前发生的事写了一遍，比如他带回高僧、在城内继续义诊、以及一些零七八碎的小成就。 不过季遐写完交上去后，就开始感知自己的周身变化。 尽管主公花睆已经睡觉了，但是一些微妙的变化开始出现在了季遐身上；之前季遐没有认真观察，只感到自己身上出现了一些金色的物质，季遐开始寻找变化的源头。 按照已经重复过无数次的技巧，张开弓目。 在弓目的视觉下，渐暗的天空下，宴会厅里张灯结彩，外面是进进出出、操劳忙碌的仆人与官员。 再往里看去，里边是中原军阀、达官贵人，中原风的桌椅上放着异国的食物与瓜果，边上的当地土邦使者坐得没什么体统，马鸣在跟他们讲佛法，却隐约看向了季遐的弓目源头，对他微微点头。 季遐紧接着注意到了，这段经文就是前几天开小灶的时候、马鸣念给季遐的—— ‘一心菩提’ 是了，要专心于自己的目标。 没有用的东西都去掉，包括宴会厅、房子、周围的宾客与仆人，面前的饭桌与食物，还有坐在季遐身后，垂着头，似乎正在细声叹息的曹呦。 弓目的视觉下，只剩季遐自己，季遐也开始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确实流淌着一些金色的东西，这些东西细微、但是耀眼，似乎正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什么，又似乎正在空气中逐渐消散。 当然，光靠这样还是不行。 这些金光或许就是命数，但是还显得模糊不清，季遐其实之前就能看到这些东西，但是因为干扰太多，他也看得不是很清楚。 所以…… 弓目视觉中，季遐将最后的自己也去掉了。 然后就在弓目的视觉中，最后的眼前只剩一片黑暗，能够触摸到的物质全部消失了。 然而没有物质却不是什么都没有，季遐看到那些金色的东西仍然在流淌着，在失去了物质的干扰之后，再用最近几天有所心得的冥想法摒弃杂念、集中精神。 这些金色的物质便如同黑夜中的光点一样，逐渐变得非常明显了。 正文 第二七九章 异国流落 季遐看到了。 就在此刻，他体内的命数金色正在原来的地方安静流淌着，当然这些金光不止他一人有，他身边的老严与王司徒也有。 虽然他们的物质形体已经被弓目忽略掉了，但是就在他们所在的位置那里，隐约可见与季遐一样的命数金光。 季遐也因此而感觉到了—— 很多人都有‘命数金光’，但每个人的命数金光各不一样。 王司徒的金色光团比季遐稍弱, 但是偏差值不高，其中王司徒的金光更散，颜色比季遐的浅一些，带着一种隐约的书卷气。 老严则更加凝实，颜色锐利暴烈，并且凝聚出一个模糊的图案形状。 除此之外, 大厅里还有其他人，有的是那些土邦使者、还有安达罗国的使者，若是仔细看的话, 好像他们也有一些这种金色的光斑，但是都很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稍微不同的是季遐身后的曹呦、还有另一边的马鸣大师。 他们体内也有光，甚至更强，至少在‘量’的方面分量十足，曹呦和季遐差不多，马鸣大师的命数银光似乎比整个房间里的所有人加起来都多。 不过他们体内的光芒的性质有些差别，如果说季遐和老严他们的命数金光就像是阳光，曹呦、马鸣大师与另一个婆罗门出身的光芒就像是月亮。 月光的颜色是温和的银蓝色，而且每个人的光芒仍然各不一样。 曹呦的命数银光就比季遐的金光暗淡一些，而马鸣大师的命数银光总量虽大，但是颜色更浅，至于另外一个婆罗门则是又少又暗淡，几乎已经看不见了。 于是季遐隐约明白了—— 他们这些军阀幕僚的命数如同黄金一样耀眼，马鸣大师与曹呦则是走在了另一条路上。 虽然还不太清楚这些光芒的用途与性质，但是季遐可以感到——就算放着不管，它们也能在无形中带来某种好处。 比如耀眼的命数金光可以让人更强健、更敏捷、更坚毅、更聪明……这不就是外界的四种基本属性吗？ 而温和的命数银光似乎是另一种体系，对基本属性的加成可能不如金光那么明显, 但也它们也会在获得之后，产生一些别的效果—— 或许相比个人能力，这些命数银光会更多地带来一些个人气质与健康方面的帮助。 比如说马鸣大师他们师兄弟已经都超过一百多岁了，现在看起来也就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不仅有一种令人亲善的气质，而身体健康硬朗，走起路来健步如飞，大概比二三十岁的人还要健康…… 之前季遐觉得是高僧们保养有方、或者有什么秘传的武功秘籍，现在看来，似乎也与命数有些关系。 季遐看着这些各不一样的光团，隐约感到一些过去的疑问逐渐有了答案，当然他对这种命数光芒还不是很熟悉，现在的感觉还只是冰山一角，季遐隐约感觉到，这种命数光芒的作用应该不止如此——它们可能有一些别的更加重要的用处。 而看到这些命数光点，季遐自然知道了，这种命数光芒他可能早就能够看到了，只是过去没有掌握到这种技巧, 始终不得要领而已。 不过此刻的季遐看到了这些命数光斑, 他没有忘记自己一开始的目的；而这段时间瞎折腾这么久，虽然似乎绕了一些弯路，但是这段时间的努力显然没有白费—— 因为季遐很快就看到了，在这个房间里，除了这些正常的命数光斑，还有两处不太正常的地方。 一处就是季遐所寻找的槐婴的‘阳魂’……之前他就知道，槐婴的阳魂维系在季遐的命数之中，但是在暴风雨夜的那一晚，她的阳魂大部分都被封印住了，只有一点点逃了出去，藏在了季遐身边的某物当中。 现在通过命数视角，季遐可以看到，自己的命数当中隐约包含着一缕黑气。而这缕黑气虽然行迹难辨，但是另一边非常明显，它似乎就藏在季遐的手机里。 尽管不知道它为什么要躲在手机里，不过这好像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季遐虽然有钱了，但也不一定舍得拆卸破坏手机，现在知道了，他就可以睁开眼睛、直接把手机砸了，然后槐婴的残魂就会第一时间出现了…… 当然，这件事倒是不急，现在也不用急着打草惊蛇，季遐甚至可以吃完这顿饭再慢慢解决它。 不过就在此刻，季遐除了看到槐婴的阳魂残余，也看到了另一种奇特的命数残余…… 这种命数痕迹与季遐知道的每种痕迹都不一样，它的颜色是不祥的鲜红色，并且伴随着与热闹的宴会格格不入的阴冷气息，季遐从中嗅到了一些暴怒与愤恨的气息。 它是什么？ 季遐睁开眼睛，宴会厅里气氛融洽，觥筹交错，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是一种隐藏的命数，命数的主人似乎故意隐藏了自己的命数痕迹，所以季遐并不能直接确定它的位置。此刻的季遐感觉到了它的存在，但是又不知道它究竟在哪里。 于是季遐让曹呦把马鸣大师叫了上来，马鸣大师规规矩矩地上来，对季遐行了礼：“施主，有什么事？” “大师，我看到我想看的东西了，但我同时发现，这个大厅里有一种另外的不详命数，你有头绪吗？” 马鸣大师却又行一礼：“施主可记得昨日讲经，命数是什么？” 季遐回答：“人不能操控命数，但是却能迎合命数来寻求个人超脱，这些吗？” “当然，但还有一句，‘每个人的命数不同’。将军要纵横天下，济世安民，而我研究中观经文，立志普度众生，我等看到他人命数自然不一样。” “命数有善恶吗？” “自然是有的，善者如你我，恶者障痴嗔。可若能渡人向真，也可是功德一件。” 季遐点了点头，这下他完全明白了。 于是季遐站起身，在和谐热闹的宴会厅，突然举起弓，将一根竹筷子搭在了弓弦上。 然后拉弓指向了一个方向—— 季遐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实际上他在自己瞄准之后，才看到，他将弓指向了房间中的一群舞女，这些舞女是安达罗国的国王送来的，总共十几个，其中除了有几个被老严喊到身边陪坐，其他的在中间一起跳舞。 此刻季遐突然搭上了弓箭，舞女们不明所以，连忙停下跳舞，纷纷向着两边躲闪，有的则蹲在了地上。 而在避让开的一群巫女当中，一个塞种女人被暴露了出来…… “啊……” 曹呦惊叫了起来，她喊道：“她是那个妖怪女子！是那个贵霜都督身边的……” “你也不早点看看……” 季遐摇了摇头，而就在两人说话时，塞种女子双目冒出红光，一些铁色的雾气从她身边涌出，将周围的桌椅扫得一片狼藉，并在她身边逐渐聚集成形…… 啪！ 就在这时，季遐一箭飞出，尚未凝聚成形的怪物轮廓被一箭击散了。 季遐也感觉到了，这个塞种女人虽然比之前见过的拜火教教徒更强，但两人使用过的能力显然拥有某种微妙的相似性。夜袭贵霜都督那一战，塞种女人也曾经使用了这种能力，却被雷电击中，后来勉强逃了出去，这次季遐率先一步击溃了她身边的雾影，雾影甚至尚未聚集成形，就被季遐射出一筷子给打散了。 “啊啊呃啊……” 塞种女人发出含糊不清的怒吼声，还要重新站起来，毕竟刚才季遐射出的那一筷子只是射散了她身边的雾，并没有对她本人造成伤害。 不过就在这时，宴会厅当中响起梵声厉喝—— “咄！” 马鸣大师一声棒喝，不仅让即将陷入混乱的大厅平定了下来，还震住了状若癫狂的塞种女人，塞种女人一个激灵，眼中的赤红光芒逐渐消退。 “女施主，可清醒过来了吗？” 高眉深目的塞种女人茫然地看着周围：“我在哪里？我只记得一个人杀了我的恋人，但我刚才突然想起，我的恋人早就已经不知所往了。” 季遐收起弓，与其他人聚集了过去，王司徒让一个侍女将塞种女人扶持着坐在旁边的毯子上，而她哭泣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我被贵霜王的巫师施了咒，他们让我以为一个陌生人是我寻找的恋人，让我陪侍在他身边。” 季遐问道：“那你是谁，你的恋人在又是谁？” 塞种女人说道：“我的名字叫做古尔纳尔，是安息王阿尔达班宫廷里的歌女。我曾与宫廷中的弼马温私通，有一天却听到宫廷中的占星师向安息王密谋，他们想害死我的恋人，所以我与他一起逃出了泰西封。” 马鸣大师问道：“那你怎么会在天竺国？” 古尔纳尔沮丧地说道：“我被安息王追捕，逃跑的路上与恋人失散，后来流落到了贵霜国。贵霜王骗我说、说他愿意帮我救回恋人，但却对我使用了巫术，使我协助他们攻打天竺国，所幸得到了你们的帮助……” 季遐越发明白他的来历了，不过就在这时，王司徒拉了拉季遐的衣袖：“主薄，出事件了！” “什么？” “和临汾仙子一样的事件，说是这女人身世悲惨，但是来历很神秘……” 季遐一惊：“有任务？” “不知道，主公应该会很感兴趣，你觉得该怎么办？” 季遐看着女人在哭，就对她说道：“那你就暂且待在宫女的房间里吧，我们虽然愿意相信你的动机，但是我们的城市目前还不安稳，究竟要怎么处置你，就等过两天此城的都督来了再裁决吧。” 正文 第二八零章 封印完成 塞种女人说着感谢的话，混乱的宴会厅这才安定了下来。接下来，季遐去把塞种女人安置好，回来后，老严已经开始‘接着乐接着舞’了。 刚才的塞种女人似乎是趁乱混进来的，此事倒确实是那安度罗国使者粗心大意所致，但是花睆当那百乘大王的附庸, 本来就只是蹭一点游戏系统的福利罢了。 接下来季遐也没追问他的过失，但这使者传达了百乘王的意思，百乘王似乎想请求花睆南下、帮忙平定南方老鼠王的叛乱，季遐跟王司徒满口拖延，虽然没有拒绝，却也完全是一副敷衍的态度。 等到宴会临近结束的时候, 老严喝得酩酊大醉，王司徒生怕晚上出事，便准备要结束今晚的宴会了；他性格谨慎，虽然在宴会当中，但是几乎没有喝酒。 季遐大概介于两人之间。 虽然没喝醉，但也喝了不少。刚才去外面吹了吹风，看到头顶的星空也在荡漾，头已经开始发昏了，这个世界与现实世界是如此相像，以至于季遐也有些习惯这个世界的生活了。 不过……也该做正事了。 回去后，老严正抱着一个土邦使者胡言乱语，王司徒在跟百乘王的使者瞎扯，宴会已经接近尾声了。 季遐坐回去，突然看向身后：“曹公主。” 曹呦坐在季遐身后，桌上的酒水喝了一些，食物一点没动。 却是第一次听到季遐这样称呼，便回问道：“怎么了？” “咱们出航大半个月，在这里也差不多安家了，当地老百姓也爱戴你, 你觉得住得惯吗？” 曹呦低头：“当然愿意遵守约定, 可父母有难, 惟愿早日东归。” “好，其实我拖你这么久，也有点惭愧。”季遐说道，“不过刚才有所领悟，把那一缕剩下的阳魂找到了；如果你着急的话，今晚咱们就解决完除鬼的事，你也可以回去了。不过我有点晕乎，要送你回中原的话，怕是得等到明天一早了。” 曹呦倒是没见得很高兴，只是说道：“若能找到阳魂残余，封鬼的事我也可以解决，只需要你的那张符起一些作用，就可以保证万无一失了。” 她想了想，又说道：“中原我也可以自己回去，如果你也想回去，那就结伴一起，如果你不想回去的话,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说着, 她抬起杏目看着季遐，季遐却只是摇了摇头，端起桌上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便提前离席了。 出门的时候，季遐也叫了马鸣禅师，又叫了几个随从与仆人帮忙。 他已经找到了最后一缕阳魂的藏身处，现在是该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了。 在总督府院后，一座荒废佛塔脚下，季遐物色了一间僧伽蓝房间。 在门口贴上一枚新兑换的‘安家符’，又让调来的士兵把守住各侧路口。 然后季遐把自己的手机放在了僧伽蓝中的蒲团上，自己该做的事就做完了。 接下来，曹呦用中原纸张画丹朱阵图，马鸣大师扫了扫佛像前的尘土，也坐在那里开始念经了。 最后的仪式开始准备，似乎要开始述说这段旅途的尾声；想到明天自己无论如何也得回那无聊压抑的小区，季遐颇有种假期最后一天的感觉。 倒是多少有点不舍，但也确实应该回去了。 而这场仪式有专业人士负责，已经用不着季遐再操心了。 时间缓缓过去，季遐坐在佛像边的坐榻上，曹呦的阵图还在准备，马鸣大师朗声诵经一个小时，仍然中气十足…… 在这样的环境下，季遐没事可干，很快就睡着了。 喝多了也没办法，其实仪式已经可以开始了，不过为了不把他的手机弄坏、省下这百来块钱，曹呦和马鸣两人稍微加了一些步骤，倒也不算很麻烦。 季遐等在旁边无聊，便就这样沉入了梦乡…… 当然，他也仍然知道，槐婴的残魂尚未封住，也不知道最后还会弄出些什么幺蛾子来。 所以季遐自然不敢真的睡觉。 最近几天跟着高僧念经，虽然目的是为了寻找残魂，但是也在学习参悟静坐与专心的方法，这些东西说起来很杂，但是用处在很多地方都有体现——比如说冥想休息的时候。 季遐实际上早就会冥想了，不过他之前通过鲁班术学会的工匠冥想法，很多时候用起来都不太方便，比如他进入白雾空间的时候，整个人就几乎像是死了一样毫无知觉，对外界的危险没什么抵抗能力。 经过锻炼的冥想法改善了这种情况。 此刻的季遐就处于这种状态——说是在装睡的话，其实真的可以恢复一些体力与精神；而相比进入白雾空间的大冥想，这种冥想状态的效率不算很高，也没法捕捉那种金色光团，但是可以让他在一定程度下保持清醒。 通过怀中的黑弓，季遐朦胧地感觉到了周围的一切，虽然弓目的视野变得狭窄而模糊，也无法分辨声音、跨越障碍，但是他就这样监视着周围，只要周围出现一些风吹草动，他就能立即醒来，处理危险。 季遐看到曹呦抱着‘谷神居’走了进来，将袍子放在了佛像前。 也许是藏在暗处的槐婴终于意识到了危险，就在此时，季遐放在佛像前的手机开始冒出黑雾，一些凶恶的东西涌了出来—— 之前季遐没有认真关注过，现在他终于看到了，黑雾当中隐藏着一些清晰的灰色命数光斑，虽然隐藏在他的手机当中，却也与季遐自己存在着某种微妙的联系。 此刻的季遐倒是稍有些感悟，毕竟他还是第一次通过冥想下的弓目视角观察这种危险。 然后…… 是不是应该起来帮忙打架了？ 说起来我能醒来吗？ 喝酒喝得昏昏沉沉，季遐感到异常疲乏，此刻虽然看到外边的鬼怪现身，自己却像是休息日被闹铃吵醒的上班族一样，完全不想动。 然后下一刻，曹呦已经召出了净火，而在伽蓝房间外，马鸣大师诵念经文的声音变得突然高亢。 被困的阳魂没有试图战斗，它的形态迅速聚集，然后顶着曹呦召唤的净火，化作一道黑蛇冲向伽蓝居的大门——它出现之后，就目的鲜明地冲向了僧伽蓝之外，最后却被安家符挡了回来。 等到房间里的佛像发出璀璨金光，曹呦召唤出更强净火。 两种力量交织着袭来，黑蛇抵挡不住，很快就被绞杀成了黑雾碎片，最后被曹呦提前布置的封印法阵的力量引导着，被抓进了谷神居当中。 等到谷神居自然地落回了地上，周围的黑雾也彻底消散了。季遐通过弓术视角，感到所有与自己有联系的灰色命数光斑都被关进了谷神居的袍子里，这次槐婴的灵体被彻底封印，已经完全被囚禁在了谷神居当中。 挺好，不用我起床了。 季遐躺在僧人坐榻上，看到自己的嘴角流淌出了一道晶莹的口水……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是真的有点累，而且也只是有点累而已，趁现在赶紧休息一下吧。 说不定待会还要送人呢。 于是季遐继续睡觉，脑海中倒是记得接下来的安排，不过曹呦她们开始收拾残局——仆人们将阵图一幅幅重新揭下，然后搬着东西回去了。 马鸣大师念完了那段经文，好像也要回去了。 不过他临走前，好像跟曹呦说了两句话。 季遐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实际上他只是通过门外的命数光斑的移动稍有感知到、两人似乎面对面交谈了两句话。 等到马鸣大师离开佛塔的范围之后，周围的其他佣仆也差不多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感到周围似乎陷入了安静。 不过曹呦还在。 她不知道在外面做什么，季遐倒是想起来了，她好像打算立即启程回中原，是要现在就走吗？ 正想着，曹呦推开门，回到了伽蓝居，她把祭坛上的季遐的手机取下来、按照季遐平日里的方式包好。 然后把谷神居也叠好，两样东西一起放在了季遐卧榻旁边的小桌上。 她是想走，然后把东西给我的吗？ 倒是有些意外，而且也没有必要。 ‘谷神居’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季遐也没法直接带走，而且那槐婴已经封印完成了，季遐可以让小蓝邮寄个饮料瓶进来，就能把她封印起来的阳魂带走了，谷神居可以仍然交给曹呦。 而且看这架势，曹呦是没打算把他吵醒，东西放好、自己就要直接出发了吧？ 不行不行，至少得起来送她一下。 而且季遐除了准备了一份多的船材，还提前找了一些本地的地图，也做了点防身的小玩意、小装备给她保护自己，就算曹呦要走，也得把东西给她。 季遐这样想着，艰难地蠕动着身体，于是现实中的他像是睡相不好的醉汉一样，在哼哼唧唧了起来…… 然而曹呦却被吓了一跳，她看了看周围，敏捷地捏了个法印，然后对准季遐一指，季遐本来已经起床成功99%了，随着一阵更强的困意袭来，却又不得不重新回到了深沉的迷梦当中。 正文 第二八一章 僧房迷梦 等等。 季遐在梦里看着这一切，迟疑了两秒之后，这才反应过来。 刚才想起床、却好像是被曹呦按回到了梦里…… 虽然他并不是在做梦，而是在用刚刚领悟的冥想法保持着精神上的清醒，他对现实中发生的事一清二楚。 但是他本来想醒来，结果却被曹呦的法术阻止了。 而且就在刚刚曹呦施法的一瞬间，季遐感觉到了, 贴在门上的安家符似乎在发出警兆。 通过自己主观意识当中的敌我分辨，安家符已经不对曹呦生效了，但是曹呦显然不知道，这个符箓一直是以季遐自身作为生效对象、以一处‘家’特性的空间作为媒介，在为季遐提供着保护。 刚才曹呦对季遐施法的一瞬间，安家符似乎感应到了他对季遐不利行为，若是季遐愿意的话，他可以动一动念头, 就将曹呦重新认定为安家符的限制对象。 不过…… 她究竟想做什么？ 于是季遐也没有让安家符生效，继续装睡……当然现在他也醒不过来，曹呦不知道用了什么术法，季遐感到自己困得不得了，如果不是这种菩提冥想法够有效，怕是现在早就不省人事了。 而曹呦的法术成功，她盯着季遐看了一会儿，确认季遐已经重新睡了过去，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然后她细细地叹息一声，却转过身，去关上了僧伽蓝的门。 然后来到佛像前，季遐这才看到，她手里还抱着一件袈裟，却似乎是马鸣大师的袈裟。 好像是刚才两人说话的时候，马鸣大师交给曹呦的吧？后来曹呦一直拿在手里，季遐倒是没注意。 季遐心中越发疑惑，看到曹呦对着佛像拜了拜，老妹你没事吧？你祖宗不是张道陵吗？ 又看到她竟然展开袈裟，盖在了佛像头顶上。 然后搬了一个小蒲团, 摆在了季遐呼呼大睡的坐榻前，却坐在上面，又开始捏她的手印。 季遐本以为还是那个让人睡觉的法术，不过这个法术好像更复杂一些。 安家符又开始提醒了，季遐仍然压制住了安家符，让曹呦把法术完成了。 最后曹呦指着季遐，季遐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意袭来…… 一开始的时候，倒是有些好奇她要干什么，毕竟季遐已经睡得很死了，这个法术下来，怕是要睡个两三天也醒不过来。 不过季遐感到这个法术对自己并非有害，安家符也并没有额外进行警兆。 于是接下来，季遐感到自己逐渐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幻觉之中。 一些记忆的碎片开始浮现，但季遐很快就发现这里并非记忆，虽然这里是刚才的宴会大厅，但是大厅内空旷了很多。 没有老严和王司徒，没有那些安达罗国与周围的土邦使者，没有进出端着菜的侍从和仆人。 就连面前的小方桌、还有桌上的餐点也没有了。 只有身段窈窕的舞女，穿着当地的华丽服饰，在宴会厅当中弹琴跳舞。 而季遐身边也有两个舞女——却是之前一直陪侍在老严旁边的那一个土著女人, 此刻却出现在了季遐身边。 就这？ 弄了半天，就是让我看这个吗？季遐哭笑不得。 身边侍女很热情，一人搂着季遐的一条胳膊，手臂传来温柔的触感，而且还在不断往上凑，还在浮夸地哼哼唧唧着。 季遐转头看了一眼，两个女人穿着舞女的衣服，一个皮肤很白，看起来不如科拉达，一个皮肤黝黑，但是也不如钱德拉…… 烈焰红唇印了过来，季遐挥手驱赶：“走开走开！” 把女人赶走了。 然后在身边找了找，没找到黑弓，但是随着心念一动，星弓的弓魂出现在了季遐手中，这里是幻境，黑弓没法带进来，但是弓魂可以直接召唤到手里。 星弓可以随意大小，季遐将武器放在手心，弓目重新铺展开来。 季遐越发真切地感觉到了这片幻境的结构，也更加清晰地感觉到了，这片幻境并没有危险，实际上这里甚至不能战斗——关于战斗的规则是完全空白的。 唯独有些特别的地方很真切，刚才那女人的刺鼻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回头一看，季遐看到了曹呦——她和之前坐在一样的位置。 难道…… 季遐突然心有所悟，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曹呦脸红了，不过她站起来靠近了一点，坐在了距离季遐一米的地方。 季遐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来坐这里。” 曹呦更脸红了。 季遐看她这样，心中的感觉越发清晰，也越来越感到疑惑。 但是就在这时…… 有人来了。 倒是没有听到了正在接近的脚步声，但是有人正在接近，季遐感觉到了——通过手中的星弓与现实中黑弓的联系，季遐已经重新找回了现实中的知觉。 而通过冥想知觉，季遐感到有很多命数光团正在接近，这似乎意味着，一大群人已经来到了僧伽蓝居门口。 这就是她的目的吗？ 季遐倒是在脑海里迅速编制出了一套完整的事件脉络，什么深夜政变、起兵杀人之类的事，虽然不知道曹呦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鬼鬼祟祟对人施法，往坏处想也就无非谋财害命罢了，于是季遐试图醒来，而这次就很顺利了—— 一方面是确实性命攸关，一方面也是因为在幻境之中，他开始利用弓术嗅觉收集曹呦的恐惧。 利用‘弓术嗅觉’的真道能力，季遐可以使用诡舞者的力量，将她的恐惧为自己所用。 就这样，季遐轻易地摆脱了幻境，睁开眼睛。 酒精带来的昏沉知觉回到脑海，季遐听到了门外错综的脚步声，想要捡起了身边的黑弓，但又突然看到自己面前有人——黑暗中，曹呦站在很近的地方，她很惊讶，正要后退。 季遐一把将她抓住，起身之后，反手将她按倒在了坐榻上。 与此同时门口的‘安家符’开始起效，季遐则伸手摸向了旁边，将黑弓抓在了手里。 不过两人都没有发出声音，而在下一刻，门外传来的王司徒的声音：“季主薄，能回答否？若再不出声，我就强行破门了！” “王……咳咳……”季遐反问，“怎么了？” 还有点晕乎，不过抓到了黑弓，季遐看到门外确实是王司徒，还有一些佣仆、汉军、以及一些原住民士兵。 “长青老弟，你安好吗？” “我刚睡醒。”季遐回答，“你们来干什么？” “佣仆说法事结束了，但你不知所踪。” 季遐反问：“临汾呢？” “临汾仙子托仆人带话，说她要即日东归，兴许已经出发了……长青老弟你没去送她吗？” 季遐回头看向曹呦，曹呦被他抓住一条手臂，扣在坐榻上，却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季遐突然明白了。 “也就是说，你们什么事都没有，就是专程来确认我安全的？” “是啊，今晚你喝了不少，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季遐沉默了几秒。 “我这边没事，刚刚法事结束，抓到一只鬼，我要在这里守夜。” 王司徒提议：“要留仆人和护卫吗？” “不要了，你们走吧。” 季遐说完，王司徒便带着兵走了。听到外边的脚步声远去，曹呦紧绷的身体似乎也放松了一些，不过季遐继续扣住她，俯身下去。 感觉到了钻入鼻孔的神秘幽香，她的长发垂落在坐榻的边缘处，现在对季遐完全无法反抗。 事实上，刚才她搞那一堆系列动作，虽然是季遐不懂的法术，但季遐有很多种办法打断她的行动，甚至就算季遐什么都不做，王司徒也会带着兵把季遐救出来…… 之所以忍到现在没动手，就是为了看看曹呦究竟想做什么。 当然，季遐现在也还是不懂，不仅没看懂她这一系列操作有什么用，也完全没看到她有任何做坏事的本事。 她的法术只是让季遐睡得更死，然后让季遐陷入了一场没有其他任何作用、只能看侍女跳舞的幻境，也与季遐刚才的猜测完全不一样。 考虑到这些亲眼确认的见闻，‘她要做坏事’这种可能已经说不通了。 难道说…… 季遐突然感到口干舌燥，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随着王司徒带人离开的脚步声远去，黑暗的僧房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事实上，他早就发现了—— 曹呦这姑娘本性不坏，之前从来没试过做坏事…… 反而好像对自己有点意思？ 毕竟比起在船上的时候，这姑娘对待季遐的态度显然比一开始好太多了。 当然，倒也仍然不能排除是人生三大错觉，而且季遐之前和后来对待曹呦、其实都不算很好，如果这姑娘反而因此产生了好感，不得不说脑子有点问题。 不过要给今晚的事找个原因的话，或许从这方面考虑的话，答案好像就很合理了吧？她毕竟要走了，也许她会舍不得？ 黑暗中，季遐问她：“有什么要说的吗？” 曹呦没有回答……季遐也没有追问，毕竟女孩家脸皮薄，倒也正常。 不过季遐迟疑了几秒，最终他伸出手，摸索着、从她身下解开了腰带，或许是因为没有意识到季遐在做什么，曹呦没有反抗。 掀开宽松的布袍，看到了那双好久没见的大白腿，曹呦感到了些什么，像是一条鱼一样扭动了起来，却仍然保持着安静，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会被声音打破一样。 还记得上次在谷神居，她好像还挣扎得挺用劲的来着。 季遐松开扣住她的手，让她翻过身来，黑暗中，她的胸衣随着呼吸而起伏，水蓝色的帕腹散发着神秘的反光，她似乎显得很茫然，迎上季遐的目光，却用手捂住了羞红的脸蛋，身体蜷缩了起来。 季遐心中的感觉越发强烈。 “你怎么不说？” 曹呦偏开脸颊，手指的缝隙之间，可以看到她的耳根红得要滴出血来。 “我……我得回中原。”她轻声说道。 “这样也可以吗？” 季遐伸手环住她的肩膀，曹呦紧绷着身体，但是她没有说话，指尖处传来温柔的异性触感…… 或许确实没什么不好的吧？季遐看着黑暗中的伊人，这样想着。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其实他还不太适应；毕竟对于身在现代天朝的普通男性来说，与人的感情承载了太多沉重的负担。 就像鲁迅说的那样。一见到漂亮女孩，立刻想到花钱，立刻想到三金彩礼，立刻想到买房买车，立刻想到学区房带孩子中年危机…… 转眼间再漂亮的姑娘也下头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过这里已经不在地球了。 就算是出于个人道德，没法负责的对象就不去撩了，这一路上，季遐就只是与她履行着契约关系，心照不宣地保持着距离。 然而尘世间因缘难料，想了这么多却也只是庸人自扰。眼前的少女，无疑比季遐在地球有过关系、甚至想要产生关系的所有女性都要美丽，如今人家心甘情愿，就问要不要吧？ 想到这里，季遐最后放弃了犹豫。 他没有再说话，却在逐渐粗重的呼吸之下，自然而然地将手环绕过去，触摸向了曹呦身后最后的丝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