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炼妖》 序章 scheie! “这是梦吗?如果是梦,我大概已经到了第九层了,这次我是谁呢?”虽然已经死了八次,不过杨晟还是没有对死而复生这事非常的习惯。 头为什么这么疼?被爆头了?摸了下脑袋,满手的鲜血。 我叫?似乎终于有个名字了。 “伊森·冯·罗严克拉姆,21岁,就读于苏黎世联邦理工大学,心理学专业高才生。” 生死轮回好像终于到了目的地。 没错,这位伊森,也就是杨晟已经死了八次,活了九世了。 这是不是最后一站?他也不知道。 似乎不太久的过去,他叫杨晟,也是二十一岁。 小时候,他爸妈因为一场意外都已离世。 他的职业是个厨子,岁数不大,本事不小,从小跟着爷爷练的童子功。 白天在自家的饭馆上班,三汤五割,样样娴熟。 晚上兼职做做up主,整天研究各种失传名菜、非主流料理的复刻。 凭着外向的性格与不低的颜值,给自己得了个a货厨神的外号。 可是,某天晚上睡下后,眼睛一闭,就再也没醒过来。 自此,开启了没完没了的穿越。 之后的七次人生,短的写不满一页纸。 这七辈子全是婴儿开局,没有一次活到会翻身的。 被家人照顾不周,没活到足月的,三次。 被脐带绕颈,还没睁眼直接挂的,两次。 生在帝王家,还没舔到金汤匙就被掐死了,一次。 最惨的是最近这一次,生在古代,刚生下来娘就投井了,有个穿银甲的帅哥把自己抱在怀里,骑着白马去砍人,从天明杀到日落,最后靠着一个大嗓门的黑大个儿断后,才终于得以突出重围,来到了一个面如冠玉,唇若涂脂的中年人面前。 襁褓中的杨晟瞥见那人两耳垂肩,双手过膝,忽然他感觉自己被高高举起,听见那人嘟囔着“什么什么孺子,什么什么大将”,然后就被摔向了地面,好死不死地上有块石头。 “啪” 杨晟只想说:“大耳贼!你特马” 好不容易,这次终于是个成年人了,谢天谢地。 杨晟收拢起些许的记忆碎片,这次的伊森是勋贵后人,还有皇室血统,老家有位美丽的贵族少女在等着自己去迎娶。 在大学里,他是著名心理学家卡尔·古斯塔夫·荣格的高徒。 凭着帅气的外表,贵族的气质,风靡校园。 二战打响后,伊森脑子一热投笔从戎,然后现在脑子一热,他被手雷崩了。 躺在战壕里,头上划过的都是炮弹的尖啸声,和爆炸的轰鸣。 周围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友军,不知道死了没。 他血越流越多,染血的金发湿嗒嗒的贴在了头上。 不行了,不行了,杨晟觉得自己快扛不住了,心理医生算医生吗?可我为啥不会急救呢? 咦?自己手里攥着的是什么 一张照片 啊,这姑娘好美,这就是我的未婚妻吗?打完仗就要回去迎娶的新娘吗? 得,旗子插好了,完犊子,这次死定了。 眼前一黑,人又双叒叕没了。 第一章 还死不? 还有完没完了?! 靠在一棵大树下的杨晟,脑子还处于宕机状态。 翻身爬起,把自己上下摸了个遍,深呼吸了几口气,摸了摸脉博,原地跑跑跳跳几下。 还好还好,全须全尾,零件没少。 再环顾四周,山青水绿,清风徐徐,貌似也不是什么险地。 长出了一口气的杨晟这才有功夫看看这次穿越的身体什么来头,因为冥冥之中,自己能感觉到,这已经是最后一世了,再死就真的死特了。 脑中的记忆告诉他,此地是大晋朝丰州的郡府铜川城。 这具肉身也叫杨晟,是铜川城内首屈一指的大饭庄凤来阁的一名高级。。。店小二! 今天出城替老板找王猎户取些野味,路上本想歇歇脚,结果却直接在梦里被穿越九次的杨晟给替换了。 杨晟现年十五,在店里的待遇是包吃包住,还有月例三钱银子,“还行,比白展堂还多了一钱呢。”杨晟咂咂嘴,自我安慰道。 再回想自己的身世,怎一个惨字了得。 他从未见过父亲是谁,母亲只说父亲在他未出世便出外讨生活,没曾想竟客死他乡,留下母亲一人和杨晟这个遗腹子。 母亲那时只得带着自己一路辗转来到铜川投亲。 投亲不遇,最后只能靠着替人缝补浆洗衣服度日,过得无比清贫。 三年前,杨晟的母亲积劳成疾,早早的撒手人寰,只留下杨晟一人。 幸好凤来阁的邹老板看他可怜,赠他银钱葬了母亲,又收留了他在店里,给了个活命的营生,这一晃已经三年有余。 。。。。。。 杨晟大概理清了情况,他觉得只能先以店小二的身份继续活下去了。 于是,他按照脑中的记忆,继续往林子深处的猎人住所行去。 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条小溪旁,按照记忆,接下来只需顺着河岸逆流而上,再走一刻钟就能到猎户王大哥的小屋了。 低头捧起一掬溪水,杨晟隐约看到了这具身体的样貌。 虽然,记忆中也有自己现在肉身的样貌,却不太清楚,现在看在眼里觉得自己穿越一趟至少颜值上不亏啊!!! 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透着水晶般的干净,鼻梁高挺,一头浓密的黑发在脑后随意挽了个髻儿,几缕碎发散在额前。 杨晟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这抹微笑又让本就英俊的脸庞平添魅力,让人忍不住有亲近之欲望。 帅啊!杨晟叹了口凡尔赛气,“我玩游戏捏脸都没捏出这么妖孽的。” 。。。。。。 要不是被尿憋到了,咱们晟哥儿还能再多看这张脸半个时辰。 可能是之前做了一段时间的婴儿,杨晟有点憋不住尿,而作为文明人的他,下意识的撒尿要对着能冲水的地方,面朝小溪,低头一看,嘿嘿,这具身体用料很是扎实呢。 洋洋洒洒,心满意足的晟哥儿猛然听见一声咆哮,刚提上的裤子差点都掉了,就看到下游远处有一道灰影。 这是野猪?! 这是五菱宏光吧!!! 转过头的杨晟和野猪四目相对了半秒,确认了眼神,这野猪要恁死他。 他在野猪眼中读出好多种情绪,愤怒,羞耻,还有恶心? 说好的山泉有点甜呢?每天喝的清冽泉水怎么就不甜了?怎么就泛黄了? 四蹄奔腾,一路烟尘,大野猪的灰影居然渐渐泛红,双眼53的杨晟甚至都能看到野猪獠牙上带着的火光,猪脸沾到的水渍也在火光中化成了蒸汽。 杨晟这才想起这个世界却不是他以前经历的任何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有妖怪啊! 眼前这头冒着火光的大野猪就是最好的证明。 顾不得细想这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要是跑的不够快,死的不会比前九次慢。 他扭过头来一手提裤,一路狂飙冲过河滩,奔向树林,肾上腺素爆发,三步并作两步,借着冲力,脚踩树干,拉住了树上最低的枝桠,双手挂在了树枝上。 随后,一声巨响,一人合抱的树干嘎然折断,杨晟被掀飞到了天上。 落地时,杨晟只觉得五脏移位,天旋地转,屁股还贼疼。 紧接着,只听得一声弓弦声,而后模糊的看到断树桩边摇头的野猪也轰然倒地。 “喂,你没事吧?哎,这不是凤来阁的晟哥儿吗?” 远处一位古装大汉快步跑来。 这位大汉就是自己今天要来找的猎户,王巨石。 这位身穿粗布衣裳,腰缠兽皮,手拿猎弓,背后背着箭筒,身高估计有两米,一身肌肉虬结,孔武有力,长满络腮胡子的脸上挂着关切的神色,忙跑过来要查看杨晟的情况。 “没事没事,王大哥且等我片刻!“杨晟慌忙翻身从地上爬起,赶紧背着身子把裤子提上系好。 他觉得自己现在什么脸都没了。 回过头来看,那倒在脚边的大野猪,脑后插了一根带着羽毛的箭杆。 这妖兽化的野猪似乎生命力格外顽强,受了这样的致命伤还有微弱的呼吸,在那抽动不止。 大难不死却社死成盒的杨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轮起脚来直接踹在了野猪头上! 砰! 脑海中似有一道光芒闪过,一瞬间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 随着杨晟恢复了知觉,他发现自己失重般的悬浮在了一片扭曲的彩色空间。 整个人不受控制的缓缓上浮。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扭曲颜色重归有序,出现的是漫天的星斗,但却朦朦胧胧,看不清晰,还有十颗闪着微光的星辰环绕在杨晟周围。 这是杨晟的魂星。 而在魂星中间,一个硕大的青铜色熔炉屹立在前,从中射出道道霞光。 “大衍炼妖炉” 五个篆字铭刻其上。 此时,杨晟福至心灵,了解到了此炉用法。 熔妖炼魂,所谓妖魂便是妖怪气血凝结之物。 可以往炼妖炉内投入妖魂,熔炼成新的妖魂。 妖魂共有天、地、玄、黄四个品级对应金、紫、蓝、白四个颜色,天级最高。 而且,杨晟能感知到,现在大衍炼妖炉中,就有两颗妖魂。 他缓缓的伸出右手,轻触炉壁,一抹紫晕染满炉膛。 “饕餮” 第二章 路漫漫其修远 “饕餮” “地级妖魂,古之异兽,羊身人面,腋下生眼,虎齿人手。” “放置于魂星,得『贪食之力』,非珍馐不食,非美馔不尝。” “贪食之力--食用妖兽所制美味佳肴可增长气力。” 这手气应该算是不错了吧?杨晟内心有点小窃喜,作为从来抽卡只有蓝白的他,单发出紫的时候可是凤毛麟角。 再看炼妖炉中,还有另外一颗妖魂,好像是刚才的那只大野猪。 “赤豚” “黄级妖魂,室宿主位,皮坚若甲,肉韧如木,需以黍覆之三日方可食用,味美。” “放置于魂星,得『离火指』,飞空之敌,概莫能御。” “离火指--将真气集中于指端,射出火光攻击敌人。” 我的外挂已到帐,不过具体如何还要研究研究。 。。。。。。 “晟哥儿,晟哥儿!“王巨石已走到杨晟近前,唤醒了身处星空,看似发呆的杨晟。 “晟哥儿,你可还好?前几日我便发现此处有这赤豚踪迹,搜寻数日,埋伏许久,没想到被你先遇见了,你这一下撞得也是不轻,且等我收拾好了这畜生,带你回去敷点伤药。” 王巨石俯下身子掏出腰间匕首,从这赤豚脑后白毛处下刀,那里是赤豚身上唯一的弱点。 刷刷数刀之间,整张猪妖皮便被剥落了下来。 “明日,我便带去城里卖了,这皮子送去德宝斋最少能换五两银子,嘿嘿嘿。”王巨石瞅着猪皮跟看见媳妇儿似的,喜上眉梢。 “那这些肉呢?“ “这赤豚的肉韧得像树皮,无论蒸煮多久毫无变化,根本没办法食用。” “嗯?说好的美味呢?原来这世间之人不会料理这赤豚肉啊!” 杨晟打算试试妖魂上介绍的办法是否可行,便主动问道: “王大哥,不如我出一钱银子,你将这剩下的肉都卖给我如何?” “你若想要拿去便是,要得什么银钱!只是这猪妖肉无法入口,你要去何用?” “我虽然拿了无用,但凤来阁的大厨张师傅乃是能料理妖物的仙厨中人。 “这妖兽等神异之物所做的菜肴就是仙食。 “张师傅的拿手菜三烧白鲤,曾经连京城的贵人到凤来阁吃过也赞不绝口。 “若我把这妖肉带回去给他,也许张师傅能想出做法,也许他一高兴还能收我为徒,教我这仙厨妙法,让我也能做得仙食。” 杨晟搬出凤来阁的掌勺大厨当背书,由不得王巨石不信。 “那好,我这便与你套了骡马车板,来拉这妖物。” 两人拿着剥下的皮毛,一起回去王巨石的住所。 给杨晟敷了些跌打药,套了大车拉上家中地窖内这两日打下的野味,一起返回林边。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赤豚肉锯成了几大块,搬上车子径直往城中驶去。 。。。。。。 返回城内凤来阁内,王巨石去帐房收了银钱,将野味送去了后厨。 “晟哥儿,这野猪肉要送去何处?” “帮我拿去后厨的耳房吧。” 杨晟早早在耳房地上铺满了干草,将猪肉放置其上。 幸好之前的杨晟因为想和张师傅学些厨艺,一人揽下了看护厨房柴房的活,每晚需要起夜查看炉灶,顺便用厨房下脚料练习刀工,所以老板便将柴房边上的耳房给他来住。 不用和其他杂役小二挤大通铺,现在却也方便了杨晟。 今天算是为老板出城办事,杨晟归来后也不用再去饭堂跑堂。 锁上耳房的小门,杨晟拿五个大钱上街买了一斗黍米回来。 回来后,他去库房找了个平日里不用的酱缸,拉到井边里里外外刷干抹净,又找了几块干布把妖肉上的血水一遍遍擦拭,直到那肉再无血水渗出,才一一码入缸中。 再取出刚买的黍米,将那妖肉盖了个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擦擦头上的汗水,却发现已经月上枝头。 终于有时间研究下这妖魂怎么用了。 杨晟心中一片火热,是时候检验外挂的成色了! 在识海之内,十颗魂星环绕四周,杨晟将饕餮和赤豚的妖魂放置在了魂星之上。 赤豚转眼间便与一颗魂星相合。 而饕餮的妖魂,却瞬间侵染了三颗魂星后熠熠生辉。 看来黄级要占位一颗魂星,地级三颗。 暂时没有妖兽给自己吃,这贪食之力还无法测试。 离火指,听着还挺强力的。 杨晟心想:“我是不是需要找个荒郊野外实验啊?万一一发下去毁天灭地,把我自己整没了怎么办?” 稍稍收拢了乱七八糟的心思,杨晟默默的在脑中想像着体内的真气向着自己伸出的右手食指冲去。 biu 似乎有红点闪了一下,然而屁用没有,杨晟反而没来由的感觉到了一阵空虚,身体被掏空的感觉非常不怎么样。 杨晟看着自己的右手食指,为啥没有火光? 因为我没有真气吗? 那真气又是从何而来呢? 这外挂感觉没充钱啊! 瘫坐在床边,浑身无力,打量着这逼仄简陋的耳房:一张有些破旧的八仙桌,一把方凳,还有自己身下的一张卧榻,便是这屋内的一切摆设。 屋子中间还有那口刚装满了赤豚肉的大缸。 没有点蜡,月色从门侧的小窗洒落,清冷如水,杨晟的脸上毫无表情,看着月光下浮起的尘埃,感受着自己脑海中那属于前世的记忆,两行眼泪就这样无声的流过脸颊。 可能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一次次的轮回,一次次的死亡,至少他现在不知道任何回到曾经那个地球的办法。 爷爷年岁已高,自己还未报养育之恩,却再也不能尽孝床前;那些再也看不到结局的小说、漫画、没打通的游戏、没清理的浏览器记录……太多太多专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都回不去了。 杨晟一夜未眠,之前伊森的短暂经历,带给了他一些心理学的上知识和记忆,能够如图书馆分类般科学的保存记忆,也能够审视自己的过往,更好的认识自我。 他仔细的梳理着所有的这些记忆和情绪,生怕有一点忘记。 这是曾经的他存在过的证明与意义。 杨晟把这些小心翼翼的收拢在一起,存在了心底的最深处,那个没有任何人能碰触到的地方。 第三章 想要老板的心,先要满足他的胃 调整好心情的杨晟,觉得自己最大的指望就是这脑海中的炼妖炉。 在这有妖怪的世界,变强大是活下去的最大依仗。 也许,也许有一天,靠着它,自己还能再回到曾经的地方。 接下来的三天,杨晟完美融入了跑堂小二的身份。 自小随着爷爷在餐厅厨房长大的他,虽然已是不同的世界,但对这餐厅厨房的一切驾轻就熟,吆喝上菜、点单跑堂样样做的有模有样。 杨晟所处的铜川城乃是丰州州府所在,治下人口数十万户。 丰州地处大晋朝腹地,背靠绵延千里的贺兰山脉,古时此山多有铜矿,而所建城池又在河滨之上,所以起名铜川。 铜川边的这条长河名叫渭水,横贯大晋数州流入东海。 渭水在这丰州蜿蜒九曲,造就此处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因此被称之为丰州。 凤来阁地处渭水一段河堤旁边。 此处遍植杨柳和杏树。 正值春日,渭水之上风轻浪舒,东风吹过,柳絮飘飘,杏花漫天飞舞。 来往皆是踏春之人,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酒楼楼高三层,正门大匾上书『凤来阁』三个鎏金大字,端的是铁勾银划,入木三分。 此乃现时丰州徐刺史所提。 徐刺史,名叫徐印,字书文。 当年徐印参加乡试得了头名解元,在此庆祝之时,留下墨宝。 而大门两侧楹柱上刻着一对楹联。 “落座三杯豪气在,出门大笑一江横。” 这是后来徐印返回丰州莅任刺史时,再到凤来阁所提,当得起豪气干云四字,也奠定了凤来阁铜川第一大酒楼的名号! 酒楼一楼前屏后案。 屏风是一副春鸭戏水图,是铜川当地书画大师黄佑,黄金升所绘。 初来的食客多会驻足于此,感叹此画妙趣盎然。 案后挂着菜单酒牌,还有十数坛凤来阁驰名的状元红。 厅内大大小小几十张桌子,在平日里食客众多,络绎不绝。 抬步上到二楼,此处有包间若干,多的是城内达官贵人、文人学子、商贾巨富在此饮乐宴客。 再到三楼,只有一间茶室,一处席面,平时不轻易拿来待客,是那些丰州头面人物在此宴客之所。 此处三面临水,站在窗前渭水蜿蜒,城内灯火皆可尽收眼底。 东家姓邹,三年前就是他收留的杨晟。 此人长得一副富态模样,三缕长须垂于胸前,每日里面带微笑、和气生财,在铜川富商间口碑极好。 平日里邹老板乐善好施,善缘广结。 大厨姓张,河鲜走兽山禽菜蔬,各样菜品都做得有模有样,尤其是家传的仙食手艺,能够烹制一道三烧白鲤,号称丰州第一名菜,他自己的外号也被叫做张三烧。 每年只有夏初一个月能够尝到此菜。 多少老饕甚至京中贵人、宗门仙师不远千里来此一品美味,足以见得张师傅手艺了得。 而这白鲤是铜川城的特产,是一种低品妖兽,有些许控水的本事,每到夏初都会到渭水之滨铜川河段产卵繁衍。 此时的白鲤性情暴躁,常常成群结队掀起波涛毁船冲堤,被称为白潮之祸。 因此每到春夏之交的季节,整个铜川的重中之重便是修整河堤,防备白鲤冲堤。 至于铜川以外甚至丰州以外的事,杨晟知道的不多,在他记忆里除了小时候随着母亲一路颠沛来到铜川,之后就一直生活在城内,最远所到之处,也不过是城外林间,大晋其他地方乃至其他各国的了解只限于客人口中的只言片语。 至此,杨晟慢慢理清了脑中的记忆,对铜川城和周边有了些许了解。 。。。。。。 第三天傍晚,下工之后,杨晟回到了自己住的耳房。 打开存放赤豚妖肉的大酱缸,伸手一摸,发现里边的肉已经变得柔软且有弹性,手感和一般的猪肉差不多了。 从缸中割了一块半尺见方的板油,杨晟决定去厨房给自己加个夜宵,开个小灶试试这赤豚肉到底有多好吃。 。。。。。。 行至厨房,杨晟却发现今天厨房的灯是亮着的。 走近一瞧,看见邹老板正独自一人坐在厨房一角,身前小桌上一壶酒一只碗,一个人唉声叹气独自饮酒。 邹老板许是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杨晟。 “呦,晟哥儿,这么晚你来厨房做甚? “啊,是了,你倒是尽责,来查看厨房的炉膛火烛的吧?想不到你这小小年纪,正是贪睡的时候,却还如此尽责,不像某个狼心狗肺,唯利是图的腌臜东西,竟就这样离店而去!” 说到气急,邹老板忽然拍案而起,满脸通红,桌上酒碗淅淅沥沥撒了一身。 “东家,您这是醉了,您到底是为了什么事烦心?有我晟哥儿能做的,一定跟您不含糊。“ 杨晟这几句也是心有所感,想起自己前身流落街头,是邹老板接济了自己,又帮着下葬了母亲,给了自己安身立命的地方,这是活命的恩情! “唉!张三烧今日晚间辞工走了!” “啊?好端端的怎么张师傅说走便走了?” “还叫什么张师傅!你可知近日城西要新开一间金华楼?与京城首屈一指的大酒楼金华楼系出同源,传说京城那间有仙庖门的仙师坐镇其中,能料理各种妖兽奇珍。 “我刚探听到他家大管事近日来找过张三烧,许了他以后可以传他些仙庖门的手艺,条件就是跳槽去金华楼后厨掌厨。 “日八歘的张三烧,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就他那手艺,在这铜川还能吹吹牛皮,去了京城也不过是个寻常厨子,更别说去仙庖门这上等仙门,还修习仙法?真是屎壳郎带面具,臭不要脸啊他!” “东家,哎,东家,您先消消气!气坏自己岂不是更得不偿失?那现在姓张的走了,明天咱们怎么开张做买卖啊?” “唉,现在先让帮厨的林师傅顶上,往年那张三烧偶尔染疾,也都是林师傅来做的。 “那些日常菜肴也能做的七八分相似。 “可是这再过月余就是白潮之时了,那时白鲤上市,店里却再没有三烧白鲤这道丰州第一名菜,我这生意怕也是做到头了,唉!” 杨晟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他总不能一辈子做个跑堂的,他需要能够有机会接触到更多的妖物,做成菜品,激活贪食之力。 更何况知道了这世间有仙家宗门,有长生久视的法门,他心中早就一片火热,以前看小说电影时,最羡慕的就是朝游北海暮苍梧的神仙中人,在这方世界,这可不光是幻想,而是实打实有可能实现的梦想! “也许我能料理那白鲤!“杨晟可不是一时冲动,每年白潮之时,都会找到鲜活的白鲤送到店里,由那张三烧关上门亲自料理,而现在靠着自己的厨艺,不是他看不起谁,到时候他做的白鲤,不发光都算他输! “以前张三烧虽然每次处理白鲤时都会赶走众人,但是有次酒后,我隐约听起过他说如何处理白鲤。” “你这话可当真!?我可从未见你做过一餐一食啊!” 邹老板直勾勾的盯着杨晟,这根稻草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救命,但是三年下来,他知道杨晟不是满嘴胡说的人。 “我看您也喝了半天闷酒了,肚子应该也饿了,您稍等我片刻,我去给您做点吃食,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不就知道了?” 邹老板没有说话,他也想看看这孩子到底是不是真有料,还是胡吹大气,最差不过用点食材调料,大不了从下个月的工钱里扣掉便是。 杨晟迈步走到案前取出一条新围裙系上,伸手拿起案上的菜刀,用拇指刮了下刀刃,早已磨得锋利无比,抄起桌上的一把香葱,一刀斩落,把葱白葱绿一分为二。 看着杨晟带着围裙手拿菜刀的样子,那自信的架势,就连以前的张三烧也比不了。 邹老板不由的想,这小子弄不好还真有两把刷子。 第四章 牙齿倍儿棒,吃嘛嘛香 暗色的砧板上,葱绿葱白全被切作四寸长短,各分一堆,分外显眼。 在旁边小灶上烧着一口小锅,杨晟倒入了三两豆油,油温六成,一把葱白全都丢入了油中,稍炸片刻,待葱白边上有些许焦痕后,全部捞出,再把葱绿放入,翠绿的葱叶在翻滚的油中裹着气泡上下浮沉,整个厨房葱香四溢。 “这绿色有机的就是好啊!食材味道比二十一世纪的浓郁的多了。” 只等片刻,葱叶在油中微黄卷曲,便用笊篱全部捞出,和刚才的葱白一起放在旁边。 把葱油倒在个皿中,擦干净砧板,把拎来的板油切了半尺见方的一大块,再全都切成指尖大小的肉丁,那边的灶上小火烧着的锅中,再倒入些许刚才炸好的葱油,滋啦。。。一碗肥肉丁倒入了锅中。 赤豚雪白的油脂被葱油煎烧,浓厚无比的脂香瞬间扑面而来。 杨晟和邹老板都不由自主的耸了下鼻子,似乎想把这股浓香在鼻腔内多留下片刻,紧接着全都不由的吞了口口水。 这赤豚肉太霸道了,真当得起至味二字。 邹老板眼睛一下不眨的盯着灶台,杨晟的一举一动被他看在眼里,这哪是个初学乍练的愣小子?除非这小子打娘胎就开始练,这几下手法没有十几年功夫怎么都练不出来! 这边,杨晟小火熬着猪油,另一边起锅烧水,开水后从厨房柜橱里拿出一把干面条,投入锅中。 随着雪白的板油都被炼成了微黄的猪油,满屋子的脂香有增无减。 取出一个面碗,碗底撒上些许白糖,几粒盐巴,一大勺酱油,再倒入一勺刚刚熬好的猪油。 笊篱捞出面条,轻轻甩去多余的水分,放在碗内,仔细拌匀后,把微焦酥脆的葱叶放在拌好的面上,又随意的撒了几颗刚才熬油剩下的油渣。 最后,一勺热乎乎的葱油淋在上头。 抽了双筷子,杨晟端着面,径直走到邹老板面前,面摆好,筷子放好。 “您尝尝?” 邹老板低头闻了一下眼前的葱油拌面,开口道:“晟……吸溜~哥儿你这手艺可真不赖啊!”邹老板刚才光看杨晟做饭,半晌没说话,没想到一张嘴,口水差点漾了出来。 “等不得了!”邹老板挑起一大筷子面裹着葱叶油渣,轻轻吹了几下后,暴风般吸入口中。 一瞬间,面条挂着浓浓的酱汁,四溢的葱香,淡淡的回甜,还有酥脆的葱叶和油渣都被一股浑厚的脂香裹夹着,充盈口腔之内。 只这一口邹老板就知道,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一碗面,没有之一,就是眼前这碗!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邹老板对这碗面的满意和向往。 只用了五口,这一大碗葱油拌面便风卷残云般被邹老板吞入腹中。 邹老板端起旁边的酒碗,抿了一口,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涓滴不存的面碗,轻叹了一口气,心中想到,“要不是晟哥儿在,你信不信我能把碗舔的不用洗?” 杨晟想笑不敢笑,心里那满足感别提多强了。 一句“各位水友请把厨神666打在公屏上,想吃的朋友请扣1!”差点脱口而出,抹了下嘴唇稍稍掩饰问道。 “要不我再给您下点面?” “一起一起,你也坐下来跟我一起吃点。话说你这手艺跟谁学的?这面做的颇有水准啊!” “手艺?还不就是以前张三烧做菜时候我在边上看到过的,回去琢磨琢磨就会做了。” “我信了你的邪啊,你个臭小子坏得很!” 这拌面做法虽然平平无奇,可是邹老板经营酒楼饭庄几十年,深知越是这等俯仰可得的食材,几下简单料理就能做出如此诱人的味道,这才能显出功力来。 那张三烧自己上阵也绝对做不出此等味道。 “你小子跟我说实话,我自己饭量我知道,你是不是在这面里放了什么巫药、蛊虫?我听说南疆地域有巫门蛊门,能用巫药控人五感。” “哈?您胃口好还怪我害人了?您看看您的一口白牙,没听人说吗,牙齿倍儿棒,吃嘛嘛香!吃得香那肯定是能长命百岁啊,您就长了一张吃饭的嘴,嚼东西的牙,自然吃什么都好吃!” 邹老板舔了一圈自己的牙齿,摸了摸浑圆的双下巴,觉得晟哥儿今天说话好听,又有道理。 这会杨晟已经又回到灶台前,重新在沸水里下了面条。 不一会儿功夫,两大碗新的拌面,便端上了桌,他和邹老板一人一碗,走起! 四下里寂静无声,只能听见呼噜呼噜,面条吞吸的声音,不一会儿功夫,两大碗面被两人造的干干净净。 邹老板心满意足的坐在椅子上直哼唧,这是吃多了撑着了。 张三烧跳槽的事早就抛在脑后,哪怕以后酒楼改面馆,只要有杨晟在,自己也能做的风生水起! 更何况虽然杨晟没说,但是那猪油味道非比寻常,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寻常猪肉所制。 而旁边的杨晟一碗面吃完,感觉一股热气从腹部翻涌而出,走遍全身,转瞬之间,只觉得浑身用不完的力气。 这贪食之力真是神奇。 歇息片刻,邹老板拎着酒壶,哼着小曲儿回屋睡觉去了。 临走前,他嘱咐杨晟要刷了碗收拾好厨房再走。 “这还是人吗!不知道厨师做饭不刷碗,刷碗不做饭吗?果然资本家没一个好东西!” 。。。。。。 第二天一早起来,邹老板满面春风,一路走来逢人便笑,嘴角就没合上过,一定要露出八颗大牙才算。 邹老板转头在大门口贴出了张红纸大告示:本店开发新菜品,关店七日,敬请诸位新老顾客谅解,七日后八折酬宾,欢迎诸位莅临云云。 然而,一早后厨又有两位帮厨跟邹老板请辞,估计也是跟着张三烧一起被挖走了。 但是邹老板现在心里有底,笑眯眯的笑脸相送,那一口白牙看得两位帮厨心里直发慌,总觉得邹老板口含杀机! 店里忽然清闲了下来,店外城中却是众说纷纭。 金华楼宣布七日后就要开张营业,原凤来阁的大师傅张三烧跳槽成为金华楼的掌厨。 开业之时同样的全场八折。 城中老饕都猜测凤来阁这次只怕难逃一劫,包扩大厨后厨一下就走了三个,怕是再难支持下去了,这七天不过缓兵之计,到头来还是要被金华楼锤的稀里哗啦。 这边凤来阁,邹老板召集全店众人,说有大事宣布。 店里上上下下几十口人聚在一起,各自忐忑,不知道是要被东家解雇,还是邹老板直接要关店不做了。 “今晚全店会餐,由晟哥儿掌厨,后厨诸位配合,十六个菜,七凉九热!” “啊?”下面的人炸开了锅,“晟哥儿?跑堂的晟哥儿?除了帅他还会什么?他做的东西能吃?” 第五章 啥都别说了,开席 众人一片哗然,咱们东家这是失心疯了,还是被猪油蒙了心? 就算现在掌厨的张师傅走了,也还有林师傅能顶上去。 再不济我李狗蛋做的蛋炒饭,我婆娘那也是夸过的! 怎么也轮不到个毛都没长齐的跑堂的来掌厨啊! 以林师傅为首的几位后厨厨师先是一阵吃惊,然后心里不由冷笑,“这大酒楼的掌厨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来了就能做的。” 杨晟心中毫无波澜,换成是他也无法接受一个跑堂小工一夜之间做了掌厨。 不过,他昨天看到邹老板尝过葱油拌面的反应,就知道自己上位的事那是成了,至少现在,自己就是邹老板最好的选择。 邹老板也不管众人反应如何,告知一切听杨晟吩咐,走过来拍拍杨晟肩膀说:“我看好你呦!” 杨晟看着邹老板的笑脸,没来由一阵蛋疼,不过做菜这事,他可真的是专业的。 废话不多说,直接走回厨房清点下还有什么食材能够使用。 细细列明后,直接带着三个平时关系不错的伙计一起去菜市购买食材。 不到两个时辰,杨晟等四人满载而归,鸡鸭鱼肉,时令菜蔬样样俱全。 其实作为职场,厨房是个很单纯的地方,厨师一般都脾气火爆,直来直往,但只要你有真本事,就一定会得到尊重。 杨晟直接上手和其他厨师一起杀鸡宰羊、剔骨分肉,手法娴熟,游刃有余。 厨房众人虽然不解为什么杨晟有这般好手艺却从未显露,但也收起了对他的轻视之心,全力配合。 毕竟都要在一个锅里吃饭,酒楼不好,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一个下午的时间,食材都已经准备妥当。 此时华灯初上,邹老板让人在一楼摆起大桌。 除了留了两个帮厨在后面,两个跑堂传菜,其余凤来阁上下都来到大桌前等着开餐。 杨晟现在踌躇满志,他自幼学艺,从小就在爷爷的厨房里摸爬滚打,现在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有机会执掌一间大酒楼的厨房,内心还是蛮激动的。 话不多说,直接先送上刚才备好的七道凉菜,分别是,素什锦、白切鸡、小葱豆腐、酿冬瓜、油炸花生米、水晶猪蹄冻,再配上时令瓜果。 七个凉菜送到席上,有荤有素,五颜六色,看得众人齐声叫好,各色菜品各有香气,一桌人看得眼馋,都巴巴的看着邹老板,东家不动筷谁敢先张口? 邹老板直接拿起筷子,伸向了面前的猪蹄冻。 猪蹄冻切成了一指长半指宽的条块。 邹老板夹了一块细细端详,这种做法他从未见过,肉冻晶莹剔透状如翡翠,肉冻中丝丝缕缕的猪肉就像翡翠中的飘花,要不是夹在筷子上微微的颤动,邹老板真以为这是一块切好的飘花翡翠挂牌。 双唇一抿,肉冻滑入口中,轻轻一咬,皮冻带着韧劲儿在口中断开。 口内的温度融化了些许皮冻,浓浓的肉香裹夹着淡淡的花椒葱姜香气,在口中爆开! 这是什么神仙吃法!? 邹老板细细咀嚼咽下,拿起自己近前一杯烫好的女儿红,呷了一口,温热的酒水化开了剩下的肉冻,口中风味更上层楼! 闭目细品一刻后,邹老板喝了一声: ”好!“ 席间众人看邹老板的表情早已按耐不住,顷刻间杯筹交错,箸落如雨! 吃了几口菜,喝了几杯酒后,每个人面上神色各异,但是看得出都对菜品满意至极,超乎想象。 林师傅和旁边几个相熟的帮厨对视一眼,低声轻语。 不过一会儿功夫,桌上盘子一扫而空,跑堂的小厮赶紧去后厨传菜,热盘登场。 这九道热菜是烧羊肉、老爆三、焦溜肉片、罐焖鸡、油炸丸子、糟溜鱼、红烧蹄筋儿、烩双冬,而最后一道则是花鲢笃豆腐! 好吃,好吃,每一道都好吃! 一桌人吃的不亦悦乎,没人再敢,也没人再想说晟哥儿不够格做掌厨。 就这一桌子菜,送去京城,皇帝老儿也要吃的直叫好。 尤其这道花鲢笃豆腐,二十多斤当天河里刚捞上的大花鲢切成数块。 葱姜爆香,放进鱼块一起炒,加上热水慢慢熬。 坛子里铺上三层北豆腐,把鱼汤一起倒进去,炖煮一个下午。 上古大贤鲁树人说过:千滚的豆腐万滚的鱼,炕上的婆姨地里的驴。 奶白的鱼汤上,飘着淡黄的油脂。 盛上一碗喝一大口汤,瞬间整个身体每个毛孔都被冲开,鲜的眉毛掉了一地。 再抿一口鱼肉,那一刻只觉得以前喝过的鱼汤都不过是将就,而这碗才叫讲究! 等再捞起碗底的豆腐,白白的豆腐已经被熬成黄玉一般的颜色。 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却才明白这才是大戏的主角,那让你神魂颠倒的鱼汤只是陪衬,只是为了把滋味灌注于这一方豆腐之中。 顷刻之间,一坛花鲢笃豆腐被吃得涓滴不剩,这时候杨晟拿着手巾擦擦手从后厨走了出来。 “晟哥儿,来来来!快过来这边坐。” “你做的这些菜太好吃了,你赶快也吃点,要不是我给你护着,这帮龟孙儿指定不能给你剩。” “你可快拉倒吧,还晟哥儿呢,以后要叫杨师傅!” 杨晟笑眯眯的找了个新杯子倒满老酒,“各位吃得可好?我杨晟能不能做得这凤来阁的大厨” 后厨老资格的林师傅起身,直接举杯一口喝干,给杨晟鞠了一躬,面红耳赤的道,“晟锅,杨思傅,你哋厨艺真是太监进洞房,冇得顶啊!以后这凤来阁哋厨房里,我哋都听你哋,都你话事!以后还请不吝赐教!”林北林师傅是海州粤城人,说话口音是有点重。 幸亏杨晟以前没少看tvb,能听懂这位林师傅的虎狼之辞。 他连忙也是一口干了杯中老酒。 “承蒙各位抬爱,和东家的信任,现在咱们凤来阁时值多事之秋,这金华楼如过江猛龙,但是咱爷们也不是吃素的! “我杨晟在这保证,从今以后,咱们凤来阁在这铜川地界依然是第一!不管谁来,都不好使,是龙要盘着,是虎也要卧着!” “好!“ 邹老板站起身来举杯,喝声道。 “凤来阁,饮胜!” 整桌人都站起一同举杯,“饮胜!” 第六章 你到底想要我叫你什么 酒足饭饱,咱们的晟哥儿终于不用洗碗了,今天不洗,明天不洗,以后天天都不洗了! 酒楼众人现在各个都有点亢奋,本以为大厨跳槽了,东家会矮子里拔高个,让林师傅顶上,没想到东家直接从矮子里拔出来个擎天巨柱,顿时都觉得满身干劲儿,想和京城来的金华楼一试短长,比个高下。 管他什么仙庖门、妖兽料理的,淦就完事儿了! 就晟哥儿那手艺,灶王爷来了都能撂倒! 杨晟囧。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在厨房上工,敢说灶王爷坏话?活腻歪了啊?” 。。。。。。 众人散去后,邹老板把杨晟叫到后面自己住的小院儿里,倒上杯茶,笑眯眯道:“晟哥儿,你知道我为何选你做这凤来阁的掌厨?” “因为我做菜好吃,长得还帅?”杨晟觉得这必须就是正确答案。 邹老板一脸便秘的表情。 他想来想去,杨晟说的好像还真挺对的,贼难受啊! “晟哥儿,我邹启莱一生无儿无女,无亲无故。 “三年前,你母亲故去,你便来了凤来阁。 “你这孩子勤快又懂事,还曾随你母亲识字开蒙,跟着帐房学了没几日就能记账数算,本来是个读书种子,我应该送你去读私塾的。 “可我当时存了私心,怕自己这一辈子的心血,最后无人继承。 “晟哥儿,你给你母亲守孝三年毫无逾制,我都看在眼里。 “你是个孝顺孩子。 “今天,我老邹想和你认个干亲,不知你可愿意?“邹老板语带唏嘘,满怀希冀的看着杨晟。 “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杨晟右腿单膝跪地,左手抱右手拳,给邹老板见了个礼。 邹老板人没得说,当年义气收留自己,几年下来多有照顾,这声大哥叫的情真意切! 但想让我叫爹?没可能的,当我吕布吗? 邹老板感觉脑袋被敲了一棍子,愣了半晌。 这干亲好像跟自己想的不是一回事啊! 可嘴巴好像被打了封条,说不出话来,总不能直接告诉杨晟“我不想当你干哥,我想当你干爹”吧? 空气瞬间凝固,尴尬充斥四周。 杨晟还跪在邹老板面前。 邹老板看着他脸色数变。 半晌过后。 “唉……罢了,罢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邹某的兄弟。” 邹老板想通了,做哥哥有这么个出息的弟弟也是不错。 而且冥冥之中,他总觉得如果真的认了晟哥儿做干儿子,自己可能要有不测发生。 杨晟忙拿起桌上茶壶,给邹老板倒茶行礼。 这门香火兄弟就算是认下了。 “兄弟,七日之后,咱们凤来阁要重新开门营业了,那金华楼也选在那日开张,摆明了就是要断了咱们的路,你可有什么应对之法?” 现在邹老板是彻底的把杨晟当成了自己人。 “大哥,我初掌厨房,很多酒楼以前的菜品,一时半会儿我未必做得来,可我会的菜品,也未必能一下子就和其他厨师配合的默契无间。 “所以我想了个办法,精简菜式:一楼散客,林师傅等人完全能够应付的好。 “而楼上的包房和雅间,我们只卖一套菜式,保证当季时令,不时不食,每隔一旬便更换一次,这样备料能精简不少,后厨的诸位也容易上手。” 杨晟早就打好腹案了,按照现在的情况,主推这种精品套餐怕是最好的办法了。 邹老板在屋内踱了数步,缓缓点头道:“的确,你这办法能扬长避短,只要这套菜式够新够精,必然能招揽顾客。 “不过你先告诉我,上次你做葱油拌面内的板油,可是妖兽之物? “那金华楼据传,后台乃是仙庖门,会得各种仙食料理之法。 “我们凤来阁要是没有仙食,只怕城中的达官贵人,仙师仙姑可都不会来的。” “原来大哥已经猜到了啊!没错,上次宵夜的确用的是赤豚的油脂入菜。”杨晟直接了当的答道。 邹老板大吃一惊,“赤豚?据传此物肉硬如革,连仙庖门都不知道如何料理此物,你又是怎么习得的烹饪之法?” “那不过是我偶然所得,梦中有个老神仙教给我的。 “正巧那日和猎户王大哥捕杀到一头,没想到这料理之法还真的好用。” “这是仙缘!?” 邹老板瞬间激动起来,“我听说仙宗的仙师们都有本事随夜入梦。 “晟哥儿,弄不好你也是个修仙的种子啊! “他日你若是入得仙门,便是一城城主都要对你和颜悦色。” “仙缘,仙宗?”杨晟反倒思考起来,这方世界有仙有妖,自己若想修炼,找个靠谱的仙门自然是重中之重。 “下次若有哪家宗门开天门选徒,我自然会去试上一下,到时候若真得了道,也带大哥你一起见识下仙家的模样。”杨晟跟邹老板保证道。 “这孩子,又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不过大哥,说回重新开张之事,还有几件事要劳烦大哥。” “何来劳烦二字?但说无妨。” “大哥可否替我寻些竹匠过来?我想做些竹筒器皿。” “此事容易,我铜川城外遍种龙竹,竹匠甚多。” “那大哥能否再寻些硝石来?” “这有何难!咱们铜川自古产铜,矿工常能挖到伴生的硝石矿脉。 “城外山中这东西可多了!只是不知晟哥儿你要硝石何用?” “大哥可知硝石制冰之法?”杨晟心想,来了来了,让你见识下化学的厉害!我可不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知道啊,贤弟竟也知此法? “每年夏日,城内富商官宦之家都会以硝石制冰,驱暑降温。” “啊,那没事了,多准备点就行,我要制冰。”这波没装到,杨晟很受伤。 “另外,大哥能否去城外再搜买些妖兽?若是能有活的那就更好了。 “我想试试看能不能再以妖兽为食材做出些新菜色。” “没问题,这都是应有之义,包在我身上。” 。。。。。。 又闲聊片刻,杨晟起身离开。 邹老板慢慢走到床前摸摸索索,在床头一侧拽出了一块墙砖,又从墙洞中掏出一个黝黑的梧桐木盒。 这木盒上雕文古朴,似经历了漫漫岁月,整个盒子都已经带着厚厚的包浆。 轻轻推开盒盖,里边是一根金色的翎羽。 这根翎羽上的流光似是活物,上下闪动,瞬间暗室生辉。 即使邹老板已经无数次的看过这根翎羽,还是觉得它美的不可方物。 叹了口气,合上盖子,房间又重回黑暗。 这本是邹老板想送给杨晟作为结干亲时的赠礼。 没曾想好大儿成了好兄弟,自己一时错愕,把送礼之事给忘的一干二净。 “罢了,他日晟哥儿若有仙缘,我便将此物给他,也许能得一番造化,不然身处凡尘,怀璧其罪,此物也许是祸非福啊!”邹老板喃喃自语间,将盒子又放回了墙内。 第七章 谁也挡不住那一杯的风情 “哐,哐,哐!” “咚,咚,咚!” 金华楼今日开业。 车如流水,马似游龙,人声鼎沸,锣鼓喧天,半个西市热闹非凡。 “撒喜钱儿喽!” 金华楼大掌柜裘安今天意气风发,身边两个伙计一人捧了一盘子铜钱,裘安一把一把撒在门前街上,能八驹并行的大街乱作一团,大人孩子都在到处捡钱。 最后,裘安直接拿起盘子,把剩下的铜钱泼向天上,化作钱雨,叮当落地。 这金华楼除了京城总号以外,其他各地分号,门里门外装潢都是一般模样。 三层四柱高飞檐,琉璃黄瓦宝盔顶。 阳光照在瓦上,一片金光耀目,当得起金华楼的名号。 正门顶上悬着仙庖门当代门主亲书的『金华楼』三个金字,果然是仙家手笔,怒猊渴骥,龙飞凤舞。 走进来绕过紫檀屏风,一条长楼梯直通二楼。 这里有个讲头,叫青云路。 无论是行商的巨贾,还是衙门的官人,都喜欢讲个好意头,整个金华楼内金碧辉煌,华灯溢彩,无处不是富贵景象。 锣敲了,鼓打了,三千头的鞭炮放了两轮。 终于,金华楼前门大开,早有预定的城中富绅官宦,按照身份分批走入包厢之内。 然后,普罗大众鱼贯而入,把大厅内的位置坐得满满当当,门外没钱进来吃饭的贫苦人家,来此道个吉祥话,也都能领走一个馒头。 裘大掌柜看着酒楼内座无虚席,心中自得,“跟我斗?你凤来阁拿什么跟我斗!论背景,我身后是天下十大门派的仙庖门,今日虽然没能请到刺史大人前来,但城内稽妖司的仙师都来了三位,这可是天大的面子。 “比菜品,虽然时节不对,没有白鲤,但其他菜色也都必在凤来阁之上。 “论厨艺,你家大厨现在都在我的后厨了,听说换了个区区十五岁的毛孩子坐镇后厨,真真是贻笑大方。 “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想输都难!” 楼内沸反盈天,裘大掌柜忙了一头大汗,走到店门前透口气,却看到个奇怪事。 西市街面上,不知为何很多人都手拿一只竹筒,竹筒上还有根苇杆儿。 拿竹筒的人还时不时低头嘬两口苇杆,露出一脸满足之色。 “这是何物?”裘大掌柜拉来门口的一个本地伙计问到。 “小人也不知啊,从未见过此物。” “那你去打听打听,看看这是什么物件?” “好嘞!” 过了一个时辰,那伙计满头大汗,慌慌张张一路跑回。 “掌柜的,大事不好了!掌柜的,出事了!” “啪” 裘掌柜一巴掌给这伙计打了个转儿。 “像什么样子,天塌了还是地陷了?” “掌,掌柜的,这竹筒里装的是茶,是那凤来阁卖的茶。 “他家都卖疯了,我排了一个时辰的队,才买到这一杯,那队伍排出百多米长。” 伙计一边捂着挨了巴掌的脸,一边委屈的回答道。 “什么东西?还能是仙茶、贡茶不成!” 裘掌柜说话间,一把抢过伙计手里的竹筒,端详一番。 青绿色的竹筒上,用烙铁印出“凤茶”两个行楷大字,入手微凉。 裘安学着街上众人对着那苇杆饮啜一口,瞬间陶醉了。 “这是奶茶么?而且冰镇过的!口感丝滑,奶香浓厚,回口微甘。” 此时已是春末时分,气温骤升,裘掌柜忙了一个上午,一身锦袍内早已是汗流浃背。 只听得“滋滋滋“的吸吮声音,不过片刻,一大杯冰镇奶茶就被喝的干干净净。 “用的应该只是最普通的茯砖茶,但是配上牛乳和砂糖,调和了劣茶的苦涩,滋味趣妙非凡呐!”不愧是金华楼的掌柜,一杯下肚便把配料猜了个七七八八。 “你却和我说说,到底凤来阁前是什么情况。” 被掌柜的一巴掌拍晕的伙计才回过神来,略带悻色道:“那凤来阁侧面大排长队,我排了足足一个时辰,后面来的还需要更久。 “侧门前一个大槽里都是冰块,里边放了好几个大桶,上面蒙着棉被,应该桶里就是这奶茶了。” “那凤来阁里生意如何?”这奶茶生意终究是小道,饭庄酒楼还是要看厅堂里上座如何了。 “楼上雅座包厢我不知道,但是楼下大厅应该是坐满了,门口也都在排队,好像排队的众人还需要……拿取什么号牌?” “这?!这是何道理?怎么可能生意如此火爆?” 如今已过了午饭时间,金华楼的客人已经渐渐散去,伙计们正在收拾桌椅,整备夕食。 可看凤来阁的样子这是要从早忙到打烊了! 裘掌柜五内俱焚,急的找水喝,绰起杯热茶灌了一口。 “哎呀!” 滚烫的热茶把他舌头都烫麻了。 再想起刚才那杯冰爽奶茶,裘掌柜气就不打一处来,“啪”的一声把茶杯摔在了地上,瓷片四碎,无能狂怒。 “裘掌柜,今日菜色不错,窦师妹、常师兄都赞不绝口,你这不知为何发怒啊?” 从楼上“青云路”走下三位道装青年,走前的男子一身玄色道袍,身后一男一女皆着素白道袍,道袍上还有些赤色云纹,三人皆是气质出尘,一看便是修行中人。 尤其那女子年方碧玉,俏丽可人,眼睛又大又亮,眼尾微垂,一股天真烂漫的气质惹人喜欢。 这三人正是今日金华楼开张的贵客,缉妖司的三位仙师。 缉妖司乃是由大晋朝贵族修炼之地照天门统领,各大修行门派、世家派遣子弟加入,专司各地除妖缉妖,调停修行事物之所。 开口的那位玄衣男子是本地的修行世家,曲家的大少爷,名叫曲以南。 身后男女则是照天门子弟,男子名叫常允,女子名叫窦婉婉。 “我的不是,我的不是,下人办事不力,没曾想惊扰了三位仙师。”裘掌柜没有资质修行,只能算是仙庖门的编外人员,对待其他修行中人也只能口称仙师。 他继续说道:“仙师明鉴,这张三烧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厨艺肯定比不得咱们仙庖门的仙师,但做些本地菜肴还是有几分火候的。” “除了师妹刚到铜川,未去过凤来阁,我等众人以前饮宴也都是去那吃的,自然知道张三烧什么水平,不过现在他走了,是不是凤来阁也一蹶不振了?”曲家是铜川本地世家,曲以南对凤来阁自然再熟悉不过。 裘安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实话,诺诺许久道。 “我也是刚听伙计说起凤来阁,他们休业七日,也是今天重开。貌似整了些稀奇小食,引得市井民众哄抢,但是想来制作席面的水平是不行的了。” “好不好,食客说了算。今晚去趟凤来阁,看看他家现在有什么好吃的,我正好没去过。” 此时,先说话的却是看着年纪最小的窦婉婉。 窦乃是大晋朝国姓,窦婉婉又在照天门修行,想来应该是皇室血脉。 “窦师妹最大的爱好就是遍尝美食,若不是出身皇家,可能早就加入了仙庖门。 “今日听到有新奇吃食,哪还坐得住?今晚师兄便陪你前往,定让那凤来阁拿出十二分本事给师妹瞧瞧。”常允对他师妹的事情那是了如指掌,眼神中满是宠溺。 “我曲家添为地主,今晚就由我来安排。” 看得出三人中,这位窦师妹地位最高,另外两位师兄,和她说话都带着讨好之意。 第八章 芋泥啵啵奶茶,不要芋泥和奶茶 火树银花,月正半弯,夜空诸星点点,渭水之上渔火灿灿。 凤来阁上下三层灯火通明,邹老板守在门口扒头观望,贵客临门千万可怠慢不得。 早早就有铜川望族曲家的下人来传话,今晚大少爷要和缉妖司的两位同僚前来饮宴,最好的席面要给置办上。 作为铜川头面酒家,城里不管是刺史老爷还是仙家仙师,请客开席以前的首选都是这里,不过如今换了掌厨,第一次招待辑妖司的大人,可丝毫都不能马虎。 远远看着曲家的马车驶来,邹老板赶忙上前,将辑妖司的三位迎入店内。 “今日三位仙师驾临,凤来阁真是蓬荜生辉,三楼已经给您几位备好,请随我上前。” 刚一落座,小厮就先送来了热呼呼的帕子,还有泡了菊花和酸柑的温水。 帕子敷面,温水漱口,一套下来人都爽利了不少,口中微微的酸味配着菊花与柑橘的香气,令人胃口大开。 邹老板在旁边看着几位仙师的神情,心里给晟哥儿挑了大拇指,“这就是晟哥儿说的仪式感啊!果然好用,以后包房和三楼的客人都要这么伺候着。” “不知几位仙长要喝些什么,可有忌口或者偏爱?” “捡拿手的上来。”这是曲以南 “师妹喜欢就好,只要师妹吃得开心,我等自无不可。”这是常舔,不对,这是常允。 “我爱吃甜的,不过不能做的太腻!嘻嘻,我听说你家掌厨才十五岁,比我都还小,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年少的掌厨,叫来给我们看看呗?”窦婉婉忽闪着可爱的大眼睛,即是好奇又是期待。 “好,诸位稍等片刻,我去后面安排。” 不一会儿,杨晟便随着邹老板来到了三楼雅座。 “你便是这凤来阁的新掌厨?当真才十五岁么?”窦婉婉没来由的小脸一红。 这少年长得有点好看啊! “正是在下杨晟,快满十六了,见过三位仙师,原来修仙得道之人都要长得这般好看的啊!”杨晟一句小捧信手拈来,心中还有一句“颜值代表资质的话,那我以后必位列仙班吧,不过这小姐姐真是好看,奶萌奶萌的”。 杨晟一句话,说的在座三位面色带笑,这孩子说话真好听! “不用叫仙师啦,喊我们公子和小姐就行。”窦婉婉突然觉得被杨晟叫仙师怪怪的,感觉好有距离感。 “那请公子小姐唤我晟哥儿就行,知道三位驾临,我特意给备下些许开胃小菜,请三位品尝。” “上菜。” 小厮赶忙端上应季蔬果,几盘小点心,还有三个和外面卖的奶茶一样的竹筒,不过上面已经开口,打磨圆润,直接就是当杯子使用。 常允拿起杯子端详一番,点头道,“以竹为器,倒是有几分雅韵。” 这位不舔的时候还真有几分出尘之意。 “曲公子和常公子这杯乃是用益州以南的滇红茶与新鲜牛乳调配而成,我取名烤奶茶,请二位品鉴。” 两人拿起杯子端详,色泽浅棕,乳香四溢,又带着些许焦香,满饮一口,冰爽的奶茶直入肺腑,滇红浓香,牛乳醇厚,更有那莫名的焦香让人欲罢不能。 “此饮当为上品!冰爽宜人,夏日饮用消暑解渴,这一味焦香平添风味,这个烤字用的妙!”常允对此赞不绝口。 “焦糖罢了,把那糖霜熬煮变色即可,庖厨小技,何劳公子挂齿。”杨晟谦虚道。 “我的是什么?给我尝尝!快!”窦婉婉有点迫不及待了,咋不先给我!哼! “来,这杯是给窦小姐的,乃是我用海州白茶所调,也是用了新鲜牛乳,搭配了粉圆和海州荔浦芋泥,名唤芋泥啵啵茶,饮用时请用这个苇秆。”杨晟一边解释一边递给窦婉婉一根比其他粗的多的苇秆。 “哈???”窦婉婉有点惊讶,“这是什么名字???不管了,我先尝尝。” 她轻启樱唇,微微一吸,满口甜香!白茶的香气隐藏在浓浓的芋泥甜糯之间,偶尔还能吸到一颗颗圆滚滚的粉圆,啵啵作响。 原来这啵啵就是这么来的啊! 眨眼间,只见一杯奶茶已经见底,少女嘟着腮帮子,满嘴的粉圆玩儿命的嚼。 杨晟看得有点发呆,“好可爱,想啵啵!” 十五岁的少年能有什么坏心眼,年少而慕少艾,每天想的都是小姐姐和小姐姐而已! “各位稍等,我去做菜了。”杨晟揣着心思,跑回了厨房。 “这少年怪有意思的。”都说吃人嘴短,这三人喝着奶茶对后面的菜色满怀期待。 。。。。。。 不多时,二凉四热六个菜就摆上了桌子。 正中间一个四季花卉青花瓷盆盖着盖子,只有丝丝热气从旁边溢出。 这时,杨晟又回到房间,手里拿块白帕子,走上近前,用帕子裹着手掀开了滚烫的盖子。 但见汤盆之中,汤色清透,其中三颗拳头大小的丸子,丸子上一小撮蟹黄放肆的挥洒着浓香。 “蟹粉三才狮子头。”杨晟拿出三个上好的白瓷汤盅,给三人分餐。 这三才的名字是杨晟刚加进去的,都是修行之人,加个三才好听的多啊。 “这道菜因为形似狮首,所以取名狮子头。 “上好的猪五花,五花三层,六肥四瘦,切成细丁,葱姜水调味,加入店里顶好的状元红,再揉进蟹肉,搓成丸子。 “这蟹是特意找河上客商高价买来的迟蟹,并州苦寒,螃蟹长得比其他地方慢些,所以才能在这春日吃到这满黄的迟蟹,千里而来还能活着的十不存一,实属难得。 “最后,再将丸子煨在排骨高汤中个把时辰才能成就这道美味,还请诸位品鉴!” 看着眼前汤盅,犹如实质的香气扑面而来。 氤氲间,窦婉婉第一个拿起汤匙,舀起一小块丸子放入口中,还未咬下只是舌尖和牙膛一压,便在口腔内散了开来,滚滚美味似潮水般冲击口腔四处,猪肉的香,蟹肉的鲜,如二龙戏珠一般,在口中不断攀升盘旋,而正中的珠子就是蟹黄,这关键的一味带着生命的冲击力,裹挟着所有的味道冲入脑海。 那一瞬间,窦婉婉竟略有失神,作为一名快要晋升七品筑基的修行中人,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再转头看向其他两人,也都是低头不语,只在慢慢咀嚼,仔细品味,似乎想将这唇齿间的享受多留存片刻。 一会功夫,瓷盆和汤盅里涓滴不剩,尤其是常允把盆中清汤都让给了师妹,此时看着空空如也的瓷盆,舔与不舔的想法在常允心中天人交战。 “晟哥儿,你这道菜做得比皇帝的御厨还好!刚才没觉得,现在想想你这菜用了妖兽之物吧?”窦婉婉对着杨晟夸赞道。 杨晟心想:“这妹子还吃过御膳?传说中的富萝莉?不对,这可不是富就能吃到的,莫非是啥公主郡主格格啥的?” 嘴上却忙答道:“还是窦小姐有见识,这菜里的五花肉、排骨都是从赤豚身上取的。” “啊?传闻赤豚肉韧如甲革,没想到你竟知道调理之法,当真人不可貌像啊。”旁边的曲以南惊讶道。 “我也是偶然所得。”杨晟含糊带过。 “没想到赤豚竟如此美味。”窦婉婉咬了咬嘴唇,明显没吃够。 最后,杨晟又特意给嗜甜的窦婉婉做了一道双皮奶,三碗下肚,富萝莉都在考虑要不要和邹老板商量下,让凤来阁每天给自己送一日三餐!必须是晟哥儿亲自做的! 第九章 一日之计在于晨,万古仙道自此开 “晟哥儿!在不在?” “谁啊谁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杨晟艰难的爬起身来,开门看着门口的小厮。 他觉得如果理由不够充分的话,这个月的碗都是这位的。 “晟哥儿,可别睡了,昨晚到店里来的那位仙女一早顶门就来的,点名让你出去。” “啊?这是怎么了,一见钟情?情难自已?”脑子有点迷糊,杨晟还有点在做梦。 “您是不是昨天做的饭菜不新鲜给人家客人吃坏了肠胃?不然怎么会一早就急急火火打上门来?”小厮着急道。 “哈?不能够啊!最好的材料,绝对没有问题啊!” “晟哥儿,你在了啊~”说话间窦婉婉随着邹老板就来了后院。 窦婉婉今天一身嫩绿色衣裙,微风里飘飘若仙。头上扎着双丫髻,俏皮又好看。 “我今天早上正好去渭水河边采气…你懂的……修行中人自然是要时时用功,晨练旭日升,夕练玉钩悬……我刚刚做完今日晨课就随便走走,没想到沿着渭水河边就走到了凤来阁,就想起你昨天做的那个狮子头……啊!不是不是,就想起了你这个昨天刚认识的新朋友……就想来看看你吃过早饭没有……如果没有的话……我请你啊……不过我请客,你要来做的呀……不知道吃什……么。”窦婉婉手撮着衣角,越说头越低,越说脸越红。 杨晟看着好笑,却也知道不能乱说话,忙道:“刚起刚起,还请窦小姐雅间稍候,我去准备一下。” “哦,好的,啊,昨天那奶茶还有没有了?能不能再给我拿一杯呀?” 。。。。。。 包间里,窦婉婉和邹老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心里却觉得好是尴尬。 一早起来,发现辑妖司本来还不错的饭食变得难以下咽了,满脑子想的都是昨晚的美味佳肴,然后稀里糊涂就又来了。 不过今天晟哥儿会做什么早饭呢?啊!好想快些尝尝! 有昨天的狮子头八分好吃,不!一半好吃就行! 窦婉婉在这正胡思乱想间,杨晟将一大盆热腾腾的豆腐脑端了上来。 雪白的嫩豆腐上浇着一大勺卤子。 一碗好的豆腐脑,功夫都在这一勺卤子上。 后厨有现成的羊骨高汤用来煮卤子,里边再配上黄花菜,碎口蘑,木耳丝,还有切的薄如蝉翼的羊肉后腿肉片儿,然后勾上芡用些许酱油调色提味儿,最后上桌前,根据个人口味还可以加点蒜汁儿,和炸的微糊、喷香的糊辣椒油。 “做的仓促,窦小姐凑合吃点儿吧,这边还有刚炸的油饼,一起尝尝。” “别叫窦小姐了,叫我婉婉就行。晟哥儿,邹老板,你们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不用不用,我去后厨吃点就行,晟哥儿你照顾好窦小姐。”邹老板走的那叫一个干脆,临走给了杨晟一记“我看好你哦”的眼神。 “好的大哥,后厨还有好多,你和林师傅他们吃吧。”杨晟回给了邹老板一个我明白的眼神。 这边窦婉婉早就迫不及待的自己拿起勺子,盛到碗里一份,然后还不忘给杨晟也盛上一碗。 两个人几乎同时迫不及待的舀了起一大勺,颤巍巍的豆腐上裹着满满的卤子。 “哧溜~” 瞬间起早后那未醒的惺忪,全被这一口唤醒了,滑嫩的豆腐脑裹夹着卤子的醇香,伴随着辣椒油对味蕾的刺激,整个人都精神了过来。微微的豆香,口蘑的菌香,羊肉汤的鲜美,再咬一口炸的微焦的油饼,这个早晨真是棒极了! 转眼间,两人把一盆豆腐脑、数张油饼吃得一干二净。 吃饱喝足的两人,倒上杯茶,这才有时间闲聊一二。 “婉婉,我自幼来到丰州,再就未离开过,你见多识广,又是仙家之人,我想知道些修真界的事,不知道能不能和我说说?如果,如果,我想修炼的话,可以吗?”虽然杨晟有炼妖炉,但他对修炼之事一窍不通,现在结识了窦婉婉这么一位平易近人的修行中人,自然想了解一下。 窦婉婉先是有些愕然,没想到杨晟会想到问自己修行之事。 不过她也能理解,谁人年少时不对仙道修行充满憧憬? 只不过最后能踏上这修行之路的又有几人? 窦婉婉微微思酌了片刻,组织了下语言,对杨晟说道:“我大晋朝是天下人族正统,雄踞中原之地,共有幽、并、檀、丰、燕、泰、海、益、苗九州,北有上元国与并州接壤,西南有南越国与苗州接壤,东南方向皆是大海,万里汪洋直接天外。 “而我人族修真传承自上古人族诸圣,若要成就仙位共有九大品阶,锻体、感气、筑基、入窍、金丹、元婴、化神、大乘、渡劫。 “度过天劫后便可成脱凡成仙。仙分三品,鬼仙、地仙、天仙。 “仙人之事我不是太清楚,我自己现在也才不过刚刚感气有成,将要筑就仙基,不过师傅让我多加积累,因为若要成就仙位有天、地、人三劫。 “七品筑基之时会有人劫,天道问心,若是向道之心不坚,被幻象所迷,可能会根基尽毁,轻则功力倒退,多时苦修成泡影,重则身魂俱伤,从此大道无门,此生只能泯为凡俗中人。 “再待到五品铸成金丹之时,地发杀机,起三昧真火煅金丹,若金丹成,则从此飞天遁地,寿元大增,可若是撑不过,多年修为化为飞灰。 “再待到了一品渡劫成仙之时,天发杀机,雷劫临身,淬身练魂,度过了化凡为仙,得万世逍遥,可度不过,身死魂灭,万事皆休。” “真的可以修真,真的可以成仙!”杨晟这一刻心驰神往,后面种种劫难听过罢了,完全没放在心上,此刻想的都是居然真的有成就仙班,享自在逍遥的机会。 二十岁的青年谁没做过修仙的梦,从互联网时代到了这个世界,居然有机会修真修仙,杨晟这时,满脑子都是波澜壮阔,星辰大海,一时间不由得痴了。 窦婉婉喝了口茶,看了一眼晟哥儿继续说道:“这天下修真门派林立,不过最为有名的不过十大宗门和八大世家,十大宗门有一道二佛三仙剑以及四大外道,一道乃是昆仑派,相传是上古道门三清之一原始天尊道场,阐教祖庭,历代只有极少弟子行走于尘世。 “二佛则是禅宗祖庭大林寺和密宗菩萨顶,这两寺皆在我大晋檀州之内,平日里两寺虽同处一州之地,却因对佛学理解不同,而多有嫌隙,千百年来佛战都打过不知多少场了。 “而三仙剑有我大晋泰州的北斗剑派,此派剑法犀利,杀伐无双。 “再有益州的太上无极门,剑法中正守中,乃是三清中太上老君之徒关尹子的道统。 “三剑最后一个则是位于大晋以北上元国极西大雪山中的雪山剑派,与我大晋中原之地少有接触,只知道其剑法幻化万千,威力极强。 “另外,还有东海之上的蓬莱阁,是元始天尊弟子云中子道统。此派道法千变万化,门派中人或行商天下,贩卖修行所需之物,或者研习各种惠及天下的法术,在凡俗世间口碑极盛。 “还有上元国长生天,作为上元国国教,供奉尊神腾格里。 “而在大晋西南有巫门在南越之地广为流传,信者无数,精擅蛊毒诅咒之术。 “最后则是在我大晋燕州之地的仙庖门,此派善于料理各色妖物奇珍,制成的佳肴不但让人垂涎三尺,更能有诸多辅助修炼的奇效。 “这四个门派,并称四大外道。” 讲到此处,不知为何窦婉婉咽了口口水,捏着小拳头愤愤不平道:“要不是我姓窦,我当年我一定要加入仙庖门,吃尽天下美食,品尽世间奇珍,总好过被我师傅天天按着头修炼。” 然后看了杨晟一眼感慨道:“晟哥儿你厨艺如此之好,如果有机会加入仙庖门一定能大放异彩。” 窦婉婉顿了顿,又继续介绍道。 “我所在的照天门比较特殊,乃是我大晋朝皇室所立,门中皆是我朝皇族以及宦门中人,虽然不在十大宗门之列,但实力与这十门比,也是不遑多让。”说到自家师门,窦婉婉也是面露得色,昂头挺胸,满脸骄傲。 “还有八大世家遍布我大晋各地,皆是一方豪强,他日晟哥儿你如果能踏入修行之道,自然就能知道。” “在此世间,我大晋檀州之西还有佛国以及妖土,佛国乃佛主修行之所,罗汉菩萨以及亿万信众皆居住在此,我对其知之甚少。 “另外,妖土相传更在佛国西方,上古被我人族打败后,亿万妖族被迫退到极西荒凉之地,上古妖圣蜃以身陨为代价,化作浓雾分割人、妖两界。 “但是,每隔一个甲子,都会有一个月阴阳颠倒,浓雾在佛国妖土间会有所消散,届时我大晋将倾举国之力抗击妖族侵入,这便是甲子战妖,每每死伤无数,举国慟哭。 “那些妖族也可以修炼的,境界也分九品,蛮兽、食气、开脉、入窍、结丹、撼山,动地、覆海、倾天,倾天大成之时也要承受天劫,化为天妖、地妖、凶妖。” 第十章 决定了,从今天起我要修仙 杨晟听完窦婉婉一番介绍,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目眩神往。 这天下竟如此广大,一个仙字,便包含了所有的向往与追求,一人如山即为仙,朝游北海暮苍梧,一切的幻想,一切的向往,甚至,甚至那回到原来世界的可能,或许都在这求仙之路上。 一瞬间,无数的念头在心中升起,最终都汇成一道,那就是我想成仙! 那被刻在骨子里,挥之不去的对生命升华的追求。 杨晟突然学着晋朝民众对贵人行礼的方式一揖到地,对着窦婉婉深深施了一礼,“还请窦小姐传我修仙之法,杨晟在此万谢。” “唉唉唉,晟哥儿你怎么突然这样啊!快起来快起来。”窦婉婉被杨晟突然行礼整的懵圈了,檀口微张,满脸通红,双手乱挥,赶忙过来扶起他。 “我自己也不过才刚刚修行入门,又哪有资格对你传道授业,而且你虽是我大晋子民,可是照天门的功法只能传于皇室,朝廷官宦之家,以及军中有功之人,我若是私相授受与你,你我二人都会被责罚,你甚至会被断去全身经脉,沦为废人,我又怎能害你? “各门各派收徒各有标准,不过锻体是最低的入门标准,而且要身具仙缘,那便是经脉畅通,能够聚拢灵气纳于己身,这样才能顺利感气,练精化气,踏入修真之途。 “而这一般要求必须是童身,且必须年纪十六以下,因为年纪渐长,骨骼闭合,经脉固化,再难以纳气于体,从此永绝仙途。” 说道此处,窦婉婉看了杨晟一眼,她知道,他今年将满十六岁,也许从此再无修行的可能,心中也为他担心。 但却见到杨晟满脸期待,毫无懊悔之色,少年欣欣向上之心跃然于神,心中想起以前书上看来的一句话,真真和晟哥儿一模样: “少年颜色真风流,倚剑策马凌云霄!” 窦婉婉深吸一口气,她真的想为这眼前的少年做点什么,真诚说道: “晟哥儿,我回去帮你求我师傅,她乃是元婴真君,与仙庖门的几位真人颇有交情,也许能让他们带你入门。 “或者我去找我舅舅,他是北斗剑派的金丹真人,正巧今年北斗剑派有天梯大典,大开山门广收门徒,也许舅舅能引你入门。” 看着面前少女的一脸赤诚,杨晟心中五味杂陈,和窦婉婉的交情不过是自己请她吃了两顿饭,其中第一餐还是付过钱的。 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这姑娘是真的想帮自己,助自己敲开那凡人遥不可及的修行之门。 杨晟再次弯腰一揖,“那就真的多谢婉婉了。” “不客气,不客气,哎,对了晟哥儿,你等下有事吗?我要去城内德宝斋买些东西,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那边有时候有锻体功法售卖,啊,德宝斋就是蓬莱阁开设在各地的商铺,售卖收购各类修行所需之物。” “好啊,稍等我片刻,我去后厨交代一下,咱们就出发,我还从未去过德宝斋,正好去开开眼界。”杨晟想起之前城外的王猎户,上次就是将赤豚的皮卖到了德宝斋。 。。。。。 “晟哥儿,这个好好吃啊,你回去再多给我做些可好?” “没问题,我还有好多零食,到时候都做给你尝尝。”杨晟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向婉婉表达谢意的办法。 只见眼前这姑娘左手拿着一个特大号竹筒的奶茶,右手拿着一个纸袋子,里边装的满满的……辣条! 吃上几口辣的直吸气,赶忙咕咚咕咚灌起了奶茶,边走边吃边喝,美滋滋! 足有一斤的辣条,还有那差不多一升装的奶茶,从金凤阁到东市德宝斋的路不过两刻钟,就被吃得干干净净。 婉婉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和杨晟两人迈步来到了德宝斋。 门口小厮将二人引入店中,杨晟打量四周,好奇的想看看这修行人的商铺是个什么样子。 这德宝斋内古香古色,各式商品陈列左右,有放在绒布之上的丹丸药剂,有墙上悬的宝剑长刀,还有立在一侧衣撑上的一排各色男女道袍,可谓是琳琅满目,有的还微微泛着各色毫光。 “贵客有请,小女子钱菁这厢有礼了。 “小女子添为铜川这间德宝斋的掌柜,今日竟是窦仙子大驾光临,为小店添色无数,身边这位小哥仪表堂堂,想来也是仙家中人,今天就由我来为两位介绍一二。” 此时从楼上走来一名女子,年约三十,容貌亲和,体态丰腴,满面笑容向杨晟二人走来。 “钱掌柜,这位是我的好朋友杨晟,今天来,想寻些锻体的法子,若有锻体期的丹药也拿来看看吧!我自己想找个可以放吃食的乾坤袋,小小的就可以。” “窦仙子,锻体之术的抄本,我这还有几册,我这就让人取来给二位,不过丹药却是一颗都没了,城内巨富张家的七少爷,年方十五,已近锻体巅峰,今年北斗剑派要开天梯,张家自然想让七少爷早日达到锻体巅峰参加天梯大典,搏个仙缘,所以将城内的锻体期增功丹药一扫而光,至于这乾坤袋,我店里倒是常备的,等下我一起给您呈上。” 不一会功夫,钱掌柜便从小厮手里接过三本线装书,和一个灰扑扑的小皮袋子。 “两位请看,这三本都是锻体期的修炼之法,佛门金刚十八手,习练简单,无甚资质要求,只需勤学必可大成。 “这本是并州吕家的三行功,此法炼成威猛无俦,不过对资质要求颇高,锻体期需将功法转换三次方可大成,如无高人护持,颇为危险。 “最后这本是八段锦,此书江湖中传播甚广,功法平和,效果因人而异,资质平庸者,困行数十年而不得寸进,资质高者,甚至数月即可功成至锻体巅峰! “三本功法价格一样,都是五枚灵石。 “至于这乾坤袋,乃是之前太守府定做装载辎重物资的补给乾坤袋所剩的余料所制,所以装载不大,只能装最多一石之物,只需一枚灵石,若是两位购买功法,这袋子便赠与仙子可好?”钱掌柜笑眯眯看着两人,把眼前几件物品,讲的明明白白。 窦婉婉思酌片刻道:“晟哥儿,你不如选八段锦,那佛门功法讲求水穿石烂,都是日磨夜磨的功夫,三行功乃是世家吕家的,虽然练成后甚是强大,可是三次行功之间,功法路线转换,若是没有吕家人指导,极容易走火入魔,不如这八段锦,你天资聪颖,定能一举发挥出八段锦的全部力量,早日成就锻体巅峰。” 婉婉毕竟已经是感气巅峰,对于锻体期的功法优劣一清二楚。 “婉婉,这五枚灵石要多少银两?”杨晟小声的去问窦婉婉,作为修炼小白,不是很清楚灵石的价值。 “灵石?你不用管了,我这边有辑妖司的月俸,还有宗门每月给内门弟子的福利,这点灵石不算什么。你要是过意不去,我去凤来阁你给我多做点好吃的。”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好吃的什么的,要多少有多少!”杨晟知道这灵石定然价值不菲,绝非普通银钱能够衡量的,不过也只能先记在心里,来日自己有机会入了宗门,自然能还上这个人情。 不过,也不由得感叹一句,果然是十个萝莉九个富,还有一个特别富! 在钱掌柜礼送下,两人走出德宝斋。 刚才杨晟怕露怯,一肚子问题憋了半天,现在赶紧过来问婉婉。 第十一章 一棵是枣木对,另一棵还是枣木对 “婉婉,那个乾坤袋是什么?应该如何使用?灵石又是什么?这锻体功法要怎么修炼?”杨晟对修行一无所知,但又十分渴求,所以问题一个接一个,停不下来。 窦婉婉耐心的给他一一解答道:“乾坤袋是用妖兽硕鼠的皮做的袋子,这硕鼠品级不高,但其身体却能介子纳须弥,只需用特殊手法炼制,就可以将其特性保留。 “我有另外的袋子装的都是修行之物,这个袋子不大,只能放一石之物,不过食物放进去,可以常储不腐,我打算留着装零食。 “这乾坤袋只需要稍稍注入真气就可以打开关闭。 “啊,真气是等到感气期的时候,可以引天地灵气入体,化为体内真气为己用。 “灵石,便是天地灵气固化成矿脉而成,修炼、布阵等妙用无数,乃是修行界的买卖通行之物。 “至于锻体的功法,等下我就教你,虽然我没练过八段锦,可当年我锻体之时只用了三个月就达到巅峰,师傅说我是照天门这百年来数一数二的绝好资质呢!” 窦婉婉说起自己当年锻体成绩,还是颇为骄傲的。小脸上挂满了“快夸我,我真棒”的表情。 “原来如此,没想到婉婉你人美心善,资质也是这般出类拔萃,那我锻体的学习可都靠你了!” “包在我身上了。”少女拍着胸脯打着保证。 “咳咳。”杨晟赶忙避过视线,不过却觉得刚才花枝乱颤的画面甚是好看。 。。。。。。 一路上窦婉婉红着脸低头不语,回到了凤来阁才稍稍缓和刚刚的小尴尬。 来到后面,跟邹老板说明了情况,邹老板比自己入了仙门还要开心,赶忙让二人来到后面西跨院,此处宽敞清净,无人打扰,正好适合锻体期站桩施展。 杨晟按照窦婉婉的要求,换了一身短打衣衫,站在场中,心中七上八下。 有了贪食之力后,自己最近吃了不少的赤豚肉,身体素质堪称变态,力量比以前大了数倍不说,还在身体内产生了真气,虽然不多,但是已经能放出来离火指了。 不过,也不知道距离锻体期的要求相差多少,毕竟很多人动辄数年也无法达到锻体巅峰,自己现在这情况也不知道算是什么水平。 婉婉站在一旁仔细的研读手中的功法秘籍,几页的小册子看了许久,然后开始给杨晟讲解。 功法看似不难,只有八个动作。每个动作只需坚持一刻钟便算练成一段。八个动作一气呵成便完成了八段锦,锻体巅峰大成。习练之时,舌顶上颌,意守丹田,口诀写到: 双手托天理三焦 左右开弓似射雕 调理脾胃须单举 五劳七伤向后瞧 摇头摆尾去心火 两手攀足固肾腰 攥拳怒目增气力 背后七颠百病消 听着容易,但一般人做起来却非常困难。筋骨强度不够,力量不足,动作便很难到位,更别说桩功坚持一刻钟了。 “晟哥儿,我习练一遍给你看看!锻体达到巅峰大成之时,可以力抗奔牛,空手断树!” 说完窦婉婉将八段锦缓缓演练开来,关键动作还会停下,反复习练,方便杨晟记忆。 八段功成,缓缓收功,迈步来到院前,那里并排种着两棵碗口粗的大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还是枣树。 婉婉扬起小拳头,一声断喝,打向左边的枣树。 “哈!” “咔啦”一声,左边的大树应声而断,惊的杨晟目瞪口呆,这力道有点猛啊! 再看看窦婉婉雪白的小拳头,想不到竟能如此暴力。 “晟哥儿,到你了,按照我刚才的顺序,把刚才的动作都做一遍。”窦婉婉扬了扬刚才锤树的小拳头,笑眯眯的看着杨晟。 杨晟一脸的无语,咋说变脸就变脸,练不好还会挨锤吗? 平复心情,脑中反复回想着八个动作,杨晟一脸认真的站在院中,意守丹田,双腿微曲,身体放松,整个人进入一种入定之态。 体内庞大的气力,让八段锦的动作做起来异常轻松。 身随意走,毫无窒碍,每个动作都和图册中一般无二,举手投足间如行云流水,停顿间又如山涧磐石,抱圆守中,一个时辰竟然就将八段锦一夕功成! 吐气收功,力归丹田,杨晟只觉得经过这一番练功,自己体内的力量变得无比圆润,收发随心,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充满了能量,无处宣泄。 迈步走到另外一棵枣树旁,按照八段锦中发力方法,一拳挥出。 “砰!” 枣树竟然齐口而断,平飞一尺才向侧面倒去。 力道竟然比感气巅峰的窦婉婉还大了不少。 本来,窦婉婉看着杨晟入定练功,就搬了把椅子,拿了几杯奶茶,坐在阴凉处美滋滋的看着晟哥儿练功。 没曾想,越看越心惊,这就练成了? 自己才喝了不到三杯奶茶,那边的枣树都被轰飞了?! 现在,她满脑子都是“我用了三个月时间修成锻体巅峰,晟哥儿用了三杯茶时间,跟他比,我就是个傻子吧?” 虽然不知道这千百年来锻体最快的是谁,但九成九九的修练者跟晟哥儿比锻体速度,应该都是傻子吧! 外面邹老板在第一次树断的时候,就听到响声,不过早前吩咐了众人,不管发生什么响动,都不要打扰。 此时,又是一声巨响,邹老板生怕自家兄弟出事,也顾不上许多,赶忙推开院门走了进来,就看见杨晟站在院前两棵大树前,不对,是大树桩前,看着自己的拳头傻乐。 而一旁的窦小姐瞪着眼睛,张着小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窦小姐,不知发生何事?晟哥儿是不是被树砸到头砸傻了?怎么一直傻乐?”邹老板看着傻乐的杨晟有点担心。 “傻?他要是傻我是个啥?”窦婉婉现在替杨晟超级开心,但心里又有点小别扭,“唉,就是别提这个傻字了!” “他现在好得很,已经锻体大成了!晟哥儿的这资质,只要身具仙缘,经脉通畅,未来各大宗门,都会抢着要他的!”窦婉婉跟邹老板解释道。 “那就好,太好了,好的不能再好了!”邹老板喜出望外,打从心眼里替他这个兄弟开心,高兴的直搓手手。 “今晚让晟哥儿多做几个好菜给窦小姐,感谢您的一番栽培。不知是否需要我派人去请昨天的另外两位仙师一起?”邹老板觉得自己的兄弟如果能入仙门,现在多和这些缉妖司的仙师搞好关系,那是百利而无一害。 “不用,不用,不用请常师兄他们了。昨晚城外来报,说有孩童丢失,现场有妖踪残留,师兄们随着捕快一起查案去了。我自己来就好!让晟哥儿随便做点小菜就行,庆祝他锻体功成,仙道初开!”窦婉婉本来想拒绝,但实在舍不得杨晟做的美味佳肴,现在感觉自己吃别的厨师的菜都索然无味了! 第十二章 小碗干炸 晚间的凤来阁依然热闹非凡。 自从杨晟执掌后厨,菜品翻新,而且每样都是经过地球千百年的验证,绝对符合普罗大众的口味。 所以,虽然有金华楼分去一些客源,但每日的客流量不降反升。 邹老板看着如织的人流和账上的银钱,笑的合不拢嘴。 和昨天重新开业之时一样,凤来阁的后厨如鼎之沸,人人都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七天的准备还算充分,让后厨众人都把那一套菜谱习练的滚瓜烂熟。 杨晟交代好了林师傅,便盘算着给婉婉整点啥好吃的呢? 跟着自己练功忙乎了一个下午,还送了自己锻体功法,总要做点好的犒劳犒劳小姑娘。 要说婉婉对自己那是真的没话说,倾盖如故大概说的就是这样的朋友了。 招待客人要置办席面,而对待自己人,那就做点家常最拿手的才显亲近。 。。。。。。 婉婉一个人坐在凤来阁的三楼雅座发呆,脑子里还在一波波的感受着来自杨晟一拳断树的冲击。 要说她自己的师傅就是元婴真君,移山填海也只在覆掌之间,飞天遁地不过转瞬之事,可是现如今,看到杨晟无师无门,第一天习练锻体功法,转瞬间直达巅峰,她只觉得自己修行多年的经验有点崩。 如果晟哥儿能身负仙缘,只怕过不了两年,自己就要叫他师兄了,弄不好师叔都有可能,再不是现在的小老弟了。可怕可怕!赶紧趁着现在还使唤的动,多吃他几顿! 就在婉婉胡思乱想之际,杨晟单手举着个大托盘迈步上楼,走了过来。 “来,婉婉,咱们今儿个吃面。” 桌面上零零散散已摆上十数个碗碟,二人面前各有一大碗面条,旁边配了一小碗泛着油光的黑褐色酱料,周围摆着焯了水的豆芽、毛豆、芹菜碎、大白菜丝,还有新鲜切成丝的黄瓜和红白萝卜,最后是一盘炸成金黄色的面筋丝儿,闻起来有些许酸甜的味道。 “赶快来尝尝,这是我家乡的美食,炸酱面!”杨晟招呼道。 “你不是铜川本地人吗?我怎么从来没在铜川吃过这样的面?” “嗯嗯。。。我妈不是铜川人,我很小时候被她带到铜川这里,这面是跟我妈学的。”杨晟幸亏圆的快,忘了这里已经没有自己曾经的故乡了。 “这炸酱是我用赤豚肉和甜面酱炸的,小碗干炸可没放一滴水呦!旁边的糖醋面筋丝儿等会配面吃,那滋味,啧啧啧啧!”杨晟一边说着,一边帮婉婉把菜码倒入了大碗里,再倒上炸酱,看了眼少女身上的嫩绿色长裙,转头拿了双公筷,帮她把面挑开拌匀。 一番操作,杨晟也给自己把面拌好。 “快吃吧,再等面就坨了!” 窦婉婉看着这一大碗面条,黑红黑红的,点缀着各色蔬菜,心里有点疑惑,这黑黢黢的玩意儿能好吃? 不过,出于对晟哥儿的信任,她小心的挑了一筷子,凑在嘴边,将几根面条轻轻吸入口中。 还可以,炸过的面酱没有了生酱淡淡的生面味,微微的甜和恰到好处的咸巧妙的融合在一起,劲道的手擀面给饥肠辘辘的自己带来了极大的满足。 第二口吃块里边的肉丁吧!赤豚肉那浓浓的肉香被包裹在酱汁内,表面被炸的干干的,越嚼越香,真不错! 而面里的各种蔬菜中和了酱料的油腻,又给浓厚的口味中带来的一丝丝清爽与不同的口感。 再夹起一筷子晟哥儿说的糖醋面筋丝儿,面筋丝儿刚刚碰到牙齿,就断成了两截。酥酥的面筋裹着糖醋口的味道,非常的开胃。 每一样都是普普通通的食材,简简单单的烹调,凑在一起却是如此的和谐完美! 这碗面绝了! 只不多时,两个人再抬头,碗已空空如也。 看着对方嘴边的一圈酱渍,两人不约而同的捧腹大笑。 比起昨天的狮子头,这碗炸酱面不够精致,也不够雅观,但是,窦婉婉却吃的眼尾都带着笑。 在这一碗面里,她吃出了晟哥儿的真诚,品出了他对自己的认可,还有,似乎还有一些些的思念和乡愁。 是了,这是晟哥儿他娘小时候给他做的,现在他娘不在了,这碗面让他想娘了。 又想起自己修行许久,也已经一年多没看到自己的爹娘了,窦婉婉突然小嘴一瘪,几乎哭了出来。 杨晟看的有点傻眼,心想:“吃了东西,你不爆衫也就算了,怎么还吃哭了呢?” “晟哥儿,以后不管你有没有仙缘,能不能入得宗门,我都是你的师姐!有什么事就来找师姐!师姐罩着你!谁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报仇!我做不到,我就找我师傅,找我爹娘,他们都可厉害了!” 杨晟这才明白过味儿,小姑娘胡思乱想可能脑补了一段自己的悲惨身世,不过心中也是颇为感动,“那我就多谢师姐了!无以为报,唯有美食奉上,让师姐大快朵颐!” “那可说好了,明天早上你要做什么给我吃?” “啊?” 。。。。。。 可是一周过去,窦婉婉却一直没来凤来阁,只在第二日,派人来和杨晟说缉妖司近来颇为忙碌,铜川周围妖踪频现,自己分不开身,让杨晟继续习练八段锦,尽可能打磨身体,自己一有空就来凤来阁找他云云。 窦婉婉再出现在凤来阁已是十天后的下午,面上稍有疲色,杨晟先给她倒了杯茶,这才和她闲聊起来。 他没敢去问缉妖司的案子,万一事涉机密,反而让婉婉难做。 不过窦婉婉却先和盘托出。 原来近日城里城外,多处有人报官,说有孩童或者少年丢失,衙门捕快查不到线索,便来求助缉妖司看看是否事涉妖邪。 修炼者体内生成真气后,便可以使用法器。缉妖司有照妖镜,索妖铃等法器,照妖镜注入真气后,以镜面对着妖物可以映照出妖物真身,而索妖铃对妖物气息异常敏感,若遇到妖物气息,铃铛就会响动不止,还可注入特定的妖物气息,用来查找妖怪踪迹。 几个孩童丢失的现场的确有妖气缠绕,可缉妖司的其他几位师兄师姐都被派出公干,或者在闭关,于是,窦婉婉只能自己拿着索妖铃去各处寻找。 这几日,她跑遍了铜川城内外各处,结果却一无所获。 孩童丢失现场出现的妖物气息,到了城外贺兰山山脚处就戛然而止,消失不见了。 第十三章 漂亮警告 杨晟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忙了,这完全是知识盲点,找妖怪自己不行,大概率也打不过妖怪,只能劝慰一下婉婉,顺便端出一份桂花酒酿圆子,补中益气。 吃完一碗,婉婉的气色才好了一点点。 这时,邹老板敲门进来,“哎呦,窦小姐也在啊!晟哥儿,王猎户来了。上次你不是让我替你找他订些鲜活的妖兽野味吗?今天应该是送来了,我看他拉来了两个笼子,还遮盖着黑布,你快去看看吧。” “晟哥儿,你是要做什么新菜吗?缺不缺试菜的啊?”窦婉婉疲惫之色一扫而空,大眼睛里全是渴望。 “额……没错,那一起去看看吧!” 。。。。。。 “晟哥儿,晟哥儿,恭喜恭喜!没想到才十数日不见,你已经成了这凤来阁的掌厨,真是了不起啊!”王巨石刚听到这消息,也是吓了一跳,现在瞧见杨晟,赶忙过来道喜。 “王大哥莫要客气,不知今天送来了什么妖兽?” “妖兽这东西,平时也是少见,这十数日算是运气不错了,也才抓到了三只而已。” 说着,王巨石掀开第一个小笼子上的黑布,里边是只很像斑鸠的鸟儿,却比地球的斑鸠大了不少,比普通家养的鸡还要大上一些。 这鸟儿躺倒在笼子里,仔细一看,原来脚上被两坨很大的黄泥封上了,爬不起来,也飞不动。 “这是鹁鸪,算是不入品的妖兽,一对脚爪锋利如刃,想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猎户大哥用泥巴裹住了他的爪子。此物唯一的神异之处就是能预知天象,鹁鸪出现之时,不出十日,必有大雨倾盆。”窦婉婉如数家珍,鬼知道她怎么懂得那么多。 “这位姑娘懂得真多,俺们乡下叫它水鸪鸪,看见了没几天,就准会下大雨的。”王猎户点头附和道。 “还好啦~我以前在京城的金华楼吃过这鹁鸪炖的汤,可鲜可鲜了,所以,我就回宗门查了下这鹁鸪是何妖种。”破案了,破案了,这姑娘也是没谁了,遇到和吃有关的,可是真上心啊! “另一个笼子是什么?”杨晟有点迫不及待了,每只妖兽都会使他收获妖魂,激活新的能力。 “这个我也不知道,里边是两个大老鼠一样的东西,还有对大耳朵。 “是我夜间下的绳套套住的,而且一次套中了一对,看着怪好玩的。” 王巨石也从未在山中见过此物,不过贺兰山延绵千里,多的是不为人知的奇珍异兽。 杨晟走上近前,掀开了笼子一侧的黑布,笼子颇大,两只猪仔大小的黄皮黑耳巨鼠蜷缩在了笼子一角,团成一团,果然,这巨鼠生了一对蒲扇般的大耳,盖在身体上,隐约间竟能看到隐隐电光在其皮毛上划过。” 杨晟总觉得这一对老鼠长得好眼熟,但是不敢多说,谁知道x天堂的法务部在这有没有眼线。 “多谢王大哥了,不知这三只妖兽要价多少钱?” “晟哥儿你做了掌厨,这就当是庆祝的贺礼了,今后采买野味,还要多多照顾于我啊!”王巨石长得粗旷,心思却是明了,和晟哥儿本来关系就不错,以后更要靠对方多多帮衬了。 “王大哥这就见外了,这是十两银钱,之前送我赤豚肉,我还未好好谢过,以后有何鲜活妖兽尽管送到凤来阁。” “那就谢谢晟哥儿了,我先走了,改日再抓了什么稀罕物我一早送过来。” 。。。。。。 送走王猎户,杨晟一手拎着一个笼子和窦婉婉回到了后面西跨院。 自从上次邹老板知道晟哥儿天赋异禀,便将这西跨院送与他作为住所,以便他练功休息时无人打扰。 “婉婉,你认得这大耗子是什么吗?” “不知道哎,不过他们好可爱,好漂亮哦!”女孩子天生就喜欢这种毛茸茸、萌萌哒的生物。 不过,听在杨晟的耳朵里,好像在说“要不要拿到河边烤一下?” “似乎没什么威胁,要不拿出来看一下?”杨晟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笼子侧面的卡扣,准备把巨鼠捉出来瞧瞧。 可就在打开笼门的一瞬间,一只巨鼠尾巴一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院墙飞窜而去。 杨晟和窦婉婉都没反应过来,眼瞅着那巨鼠两耳忽闪,已经冲到院墙边,马上就要逃之夭夭。 情急之下,杨晟抬起右手食指,对着空中的巨鼠点去,只见一道红光,自指尖射出,转瞬间便打在了巨鼠身上。 “轰!” 一声巨响,巨鼠在空中被炸做了一团火焰落在地上,就连旁边的院墙都被轰塌了一小段。 杨晟看看地上的巨鼠,已经被轰的全部焦黑,半边身子都被轰没了,再看看自己的手指。 刚才一时情急,他无意间用出了离火指。 可是之前自己实验过,靠吃赤豚肉有了真气之后,离火指的威力就是在木板上能打个洞的程度,可现在手枪怎么变成rpg了? 仔细回想,这才想起来,妖魂之上离火指的介绍有一句是“飞空之敌,概莫能御。” 原来,这招还有对空特效,但这效果也太强了吧!感觉飞机都能打下来! 再看旁边的窦婉婉,被惊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过劲来,激动的跑过来拉起杨晟的胳膊直摇晃。 “晟哥儿!晟哥儿!你什么时候修炼到感气的?这才过了十多天吧???快过来,让我摸摸你的脉!” 婉婉把两根手指轻搭在杨晟的手腕上,微微一丝真气送了进去。 而杨晟看着搭在自己腕上的葱葱玉指,指甲上染着蔻丹花红,白的白,红的红,霎是好看。 “居然是仙缘天成,道脉自显!”婉婉难以置信,口中喃喃道。 “这是什么意思?”杨晟心里有数,自己的真气全是靠吃出来的。 “经脉畅通,可以修炼的资质,万中无一,但是,我大晋几万万人口,能修炼之人也是不少。 “可这道脉自显之人,是指从未修炼过,但天生体内便有灵气运转,这样的修士可能万万人中都没有一个!历代此等道脉自生之人,若未中途夭折,最后皆成仙道。 “你刚才发出的那道火光,可能就是道脉自显,体内灵气应激而发。这与妖兽的天赋法术颇为相似。” 说到此处,婉婉感觉自己嘴里越来越酸,酸的自己都快说不出话了。 我认识你晟哥儿,就是为了让你气我来的吗?!啊!老天太不公平了!诸位圣人不开眼啊! 看着鼓起了包子脸的窦婉婉,杨晟觉得虽然可爱,但对方似乎受了莫大的刺激,这种时候应该赶紧转移话题。 “快去看看另一只大耗子怎么样了。” “晟哥儿,你快看,这只好像也死了呀?” 只见另一只巨鼠,已经四脚朝天,仰卧在笼子里,杨晟伸手去摸,它已经没了气息。 这是被吓死了吗? 杨晟有点无语,这黄皮耗子,我以为你头可铁了,啥都敢冲上去,原来就这? 第十四章 情且依依,听风吟 杨晟神游天外,意识已经来到炼妖炉前,看到三颗新的妖魂,可惜全都是白色。 方才,杨晟去厨房找了把刀,把水鸪鸪也给宰了。 “唉!” “耳鼠两枚” 看来打死的和吓死的都算杨晟杀的。 “黄级妖兽,虚宿主位,菟首麋身,其色玄黄,若有巨声,闻之即亡,肝味甚美,食之可御百毒。” “放置于魂星,得『猎空步』,气灌足下,十步之距,转瞬即至。” 猎空步--每个时辰可以使用三次,每次向前冲刺大约十步的距离。 这是杨晟第二颗得到的写着某宿主位的妖魂,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鹧鸪” “黄级妖兽,声调悲凉,现身之处,必有骤雨。” “放置于魂星,身形敏捷些许。” 这太拉垮了,白板妖魂呗 两颗一样的耳鼠妖魂只能装一个,这水鸪鸪也装上,反正目前才占用了四个魂星,不装白不装。 。。。。。 念头闪过,杨晟神魂回归躯体,身旁的婉婉丝毫没有感觉到异样。 “要不咱们管这东西叫耳鼠吧?耳朵这么大。 “我在乡下见过村民在竹林里抓竹鼠烤来吃,这耳鼠这么肥硕,应该吃起来味道也不差。”杨晟说话间,显得成竹在胸。 知道这耳鼠能吃,还能让自己百毒不侵,还不赶快安排? “那就赶快试试吧!说好了我是来试菜的呀!”说起吃的,窦婉婉就不困了。 “喏,晟哥儿,这个给你。”婉婉把之前买的乾坤袋递给了杨晟,上面已经被绣上了一个娟秀的婉字。 “啊,给了我你用什么?” “我本就有乾坤袋,这个小的买来就是装零食的,我等下再去德宝斋买一个就好,你现在体内已有真气,可以驱动乾坤袋了,你快拿去试试吧。” 杨晟也不再推脱,接过乾坤袋,按照窦婉婉教的,将耳鼠和鹧鸪放入袋中,又带齐了自己的菜刀、砧板、木炭还有最最重要的装奶茶的竹筒。 从跨院侧门直接来到了渭水河边,杨晟没几下就用河泥和鹅卵石垒起了一个灶坑。留出风道,在中间烧起了木炭。 然后,来到河边,直接给耳鼠开膛破肚,褪毛剥皮,里外洗净,改刀切成小块,和盐巴、香料全都塞进了竹筒里,箬叶封口,再把几个竹筒放在了木炭上烤制起来。 春阳高悬,照得人暖洋洋的,坐在河岸边的少男少女享受着午后的慵懒,旁边的炭火传来一阵阵的肉香,裹着竹子的清香,一缕缕的飘入窦婉婉的鼻子里。 “晟哥儿,做好了没啊?我觉得已经可以吃了啊~” “还没,还没,再等一下下啊!” “对了,你现在身负仙缘,有没有想过要去哪家宗门?现在已经不是宗门选你,而是你选宗门了。” 少年侧头看着少女眨动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一抖一抖的,忽然想问问她,入赘皇家,能进照天门吗?多半是可以的。要不去做个仙家最强赘婿?这剧本听着也不错啊!六扇门中好修行,更何况皇家呢! 终究还是没问出口,微微的焦味飘来,“哎呀,肉要焦了!” 赶忙从炭火上撤下竹筒,稍稍凉了些后,杨晟将其一刀劈开,一股异香瞬间传出,弥散四周。 “喏,先吃这个!” 杨晟从竹筒里找出了烤好的耳鼠肝,一分为三,递给了窦婉婉一块,自己吃了一块,剩下的一块打算留给邹老板。 稍稍犹豫一下,杨晟把这块鼠肝丢进了嘴里。 本就不大的鼠肝,切开后,大小不过一口,味道还算不错。 刚刚吞下片刻,便觉得腹中忽冷忽热,一会像吞了热炭,一会似吃了寒冰,腹中绞痛,张口欲呕,却无物可吐,胸中一口气积郁难耐。 杨晟心中一阵惊恐,外挂出毛病了? 过不多时,这冷热交替的感觉,变做一股暖流,缓缓流过奇经八脉,最后,杨晟忍不住一张口,竟吐出一口黑黄色的浊气。 自此,身体再无异感,反而觉得耳清目明,一身轻松。 再看婉婉,她竟直接盘坐在地,摆了个五心向天的姿势。 半刻钟过后,婉婉口鼻中一股灰白之气飘出。 可下一瞬,她却抽了几下鼻子,眼泪哗啦啦的留下,哇哇大哭起来,“呜呜,怎么会这样?我才出师门一个月,怎么就要渡劫了!?我还没玩够!没吃好呢! “本来师傅告诉我,还要有一年才能完成积累,晋升筑基,谁知道跟你吃个饭,这鼠肝竟是天财地宝,能够洗经伐髓!我再也压制不住境界,必须要渡劫了,我怕是不得不走了! “我不想走啊!” “啊,这么快吗?”杨晟倍感突然,“能不能就在tc渡劫?” “师傅说我玩心太重,道心不坚,要想筑就仙基,就一定要在她护持之下才行。”窦婉婉抽泣着回答道。 年少的日子都是如此,虽然每天都像是走在没有尽头的路上,可是,不经意间就到了岔口,或者尽头,从未想过分离,可是分离每每近在眼前。 “照天门在京城是吧?最好我能入得仙庖门。你不是说仙庖门也在燕州,那离照天门应该不远。” “恩,是呢,你可别把我忘了哦!每年,不对!每个月都要给我送点好吃的来,仙庖门和我照天门离得挺近的,到时候我去找你玩。” “你放心,每次我去看你,保证都会把乾坤袋装的满满的。” 可在下一瞬间,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少年的心思简单又难猜,随着河堤上刮起了大风,吹的人衣衫烈烈,两人再也无心去品尝耳鼠的美味,草草收拾了一下,就此道别,只留下河岸边大风吹不散的离愁别绪。 。。。。。。 晚间时分,凤来阁依然热闹非凡,杨晟依旧在后厨忙忙碌碌,却被邹老板唤了出来。 “老哥,这是怎么回事?这道竹笋炖耳鼠,是给你尝鲜的,你怎么拿给客人了?”杨晟回来后把下午没吃完的烤竹鼠直接和竹笋一起炖了,送给了邹老板尝尝。 “晟哥儿,你是不知道,今天来的是我的老友黄大师,咱们凤来阁前厅的屏风就是他画的,我自然是要好好招待,这不是看你又做了新的仙食,所以拿来和他一起品尝。 “黄大师吃了之后心花怒放,手舞足蹈,我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刚刚他说一定要见见你,另外还有事情要请托于你。” “那好,我这就收拾一下,上去见下黄大师,老哥,我给你的鼠肝,你可得自己吃啊!” “啊!你小子还有脸说,大哥我吃完那鼠肝之后,腹中绞痛难耐,去了茅房半个时辰,魂儿都差点留在里边!臭的我差点当场升天,要不是林师傅正巧出恭路过,拉我出来,我刚才就要死在茅房里了!说!你小子是不是想害死大哥,谋夺这凤来阁啊?” 说起这事,邹老板气就不打一出来。 杨晟有点懵,不应该啊!想了想,估计是邹老哥年届五十,身体自然累积了更多的毒素,只能这样激烈的排毒了。 “哈哈哈哈,大哥别生气啊!那你是不是觉得现在身体轻便了许多?” “哎,这倒是真的,怎么说?” “那是因为这耳鼠肝,有清毒奇效,你今天所排出的是多年体内积存的毒素,现在排出去了,自然也就身轻体健了。”杨晟没敢告诉邹老板,他从此百毒不侵了,怕太惊世骇俗。 邹老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倒是误会了贤弟。 “快快随我去见黄大师吧,莫要让人久等了。” 第十五章 分手后找兄弟喝酒是基操 “这位便是我们凤来阁的新掌厨,杨晟,也是我的结拜兄弟。”邹老板满怀自豪的介绍着晟哥儿。 “这位是名满丰州的大画师,黄佑,黄大师。” “英雄出少年,杨小兄弟厨艺非凡啊!今日能品尝到如此珍馐,真是三生有幸!”黄大师激动的说道。 这位黄大师,身量不高,眼神灵动,面色甚白,须发稀疏,微微泛着焦黄,看起来不像个书画大家,倒更像是衙门里掌案的师爷。 “大师谬赞了,黄大师您才是画界泰斗,就说我凤来阁门前的春鸭戏水图吧,那可真是栩栩如生。我第一次看,还以为那里养了一池的鸭子,叫人叹为观止。”商业胡吹?我杨晟从没怕过。 “哈哈哈,小兄弟太会说话了!说起来喊小兄弟来此一见,是有事相求。 “家父儿时清贫,曾尝以林中竹鼠果腹,自此,便对此味情有独钟,却难寻庖中高手为其整治。 “今日尝过小兄弟的手艺,便知遇到了高人。 “家父五日后七十大寿,不知能否请小兄弟到我别院之中,为家父置办一桌寿宴,烹调一次竹鼠?” 话语间,黄大师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杨晟,吞咽着口水,看来,他对这耳鼠也颇为钟情。 “多谢黄大师抬爱。我个人是没有问题,能为黄老太爷置席祝寿是我的荣幸,不过现在凤来阁颇为忙碌,我怕走不开。”杨晟总觉得这个黄大师怪怪的,不是很想过去。 这时,邹老板开口道:“晟哥儿,黄大师是我多年至交好友,你若得暇,四日后且去帮衬一二,我给你两日时间,店里有我和林师傅,你也不必担心。”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既然邹老板都这么说了,杨晟是肯定要去的。 “多谢二位了,四日后上午,我派胡管家到凤来阁,接杨师傅去我那别院。”黄大师得偿所愿,喜上眉梢。 。。。。。。 “飒,飒,飒。” 午夜时分,杨晟一个人在院中,身形闪动,瞻之在前,忽焉在后。 只见他现在手撑着膝盖,呼呼的喘着粗气,可是眼中满是兴奋之情。 这猎空步实在太强了,十步之内自由闪。 不过,自己刚才试着穿过门帘,结果虽然穿到了门帘后面,但也感觉到自己碰到了布帘,心里不由一阵后怕。 幸亏没对着墙试试,不然试试就逝世。 所以,这猎空步并非空间上的瞬移,而是以极快的速度,来短距离移动。 。。。。。。 “晟哥儿,够了,够了,我真的吃不下了啊!你这像话吗?啊!我是回师门渡劫的,你给我塞了这么多的零嘴,师傅本来就说我道心不坚,玩心太重,尤其贪嘴,你给我装了满满一乾坤袋的吃食,我这人劫难度了!” 婉婉今天就要回返师门了,赶来和杨晟道别。没曾想,这两天杨晟给她准备了一大堆的零食,现在正在紧张投喂。看这架势,一般生产队的猪都没这样喂的。 “这个好好吃啊,脆脆的。” “这是薯片,土豆炸的。” “这个也好棒,明明是肉味的,却好甜。” “这是之前赤豚的肉做的肉脯,我用果汁腌渍过的,所以会甜。” “真的不要了,乾坤袋都装不下了!对了,晟哥儿,我也有东西要送你。” 却见婉婉从乾坤袋里摸出了三张符咒,“喏,这是留给晟哥儿你的,都是我师傅所传,本来留给我出外历练防身的,现在我要回去宗门,也没用了,留下给你,也许什么时候能用到。 “这一张是玄甲符,稍稍注入真气,即可激活,可在体外生成一层玄甲,能护你周全,大概能挡住筑基期的全力一击。 “这张是归元符,激活之后可以持续补充真气,像我感气巅峰,可以保持一盏茶的时间真气充盈。” “第三张最是稀有,名叫敛息符,连我师傅也不会做,这是她从上古遗迹之中发现的,可以完全收敛气息,只要不动用法术,一个时辰内,比你高数个境界的修者或者大多数妖物都不会发现你。” 杨晟也没推脱,郑重接过,收入乾坤袋中,他知道,窦婉婉不会让他还回去的。 看着杨晟收好了符咒,窦婉婉翻身上马,对着杨晟拱手一礼,帅气的说道:“晟哥儿,仙路漫漫,我相信你一定能步入仙途,来日大放异彩。”结果话没说完,小脸一垮,直接哭了出来,“可我就算渡完劫,也要在宗门巩固修为,可能好久都不能出门,你可一定要带着好吃的来看我啊!我带你去京城到处玩儿去。” “好,一言为定!你路上小心!零食吃完了给我写信,我去驿站给你寄过去。” “嗯嗯嗯。” 打马扬鞭,不过刹那之间,窦婉婉的白马已经跑过路弯,消失不见。 “唉。。。”杨晟叹息道。 。。。。。。 何以解忧,唯有吃肉。 是夜,邹老板、林师傅、杨晟三位在西跨院里点起炭火吃着烧烤。 焦香浓郁的五花肉,皮酥肉软的烤猪蹄,滋滋冒油的牛胸口油和羊尾巴油,给整个院子里塞满了浓浓的脂香。 上好的状元红已经被喝掉了两坛,这个时候有酒有肉,又怎么能没故事呢? 三个大老爷们流泪眼逢流泪眼,断肠人遇断肠人。 先打开话匣子的却是林北林师傅。 一仰脖子一碗老酒倒入喉中,一声长叹愁满胸怀。 “你们知我点解会,点解会万里迢迢从海州粤城来到丰州吗你们又知我点解这么憎闽城人吗?” “我曾经在粤城有个喜欢的姑娘,她是海州闽城人,我们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后来,我便想娶她过门,哪曾想她老豆不准啊!” “为啥啊?”邹老板捧哏技术不一般。 “她老豆同我讲说,我的名字失礼于人,叫出来不好听。丢!我名字不知几好听!就因为这,我就和我心爱的姑娘分开了,我离开了海州这片伤心地,来到了丰州,从此山水不相逢,不问旧人长与短。” “唉,比起我来,你算很好了。”邹老板叹了口气道,“你至少还曾经有过恋人,我呢?我今年五十了,还从未亲近过女色!” “擦,大哥,莫非你喜欢男色?”杨晟瞬间后背寒毛炸起。 难怪对我这么好,难怪要收我做义子,义子不行,干弟弟都可以,原来是觊觎我的美色! “你想什么呢?只因为我年少之时,曾见过这世间最美丽的女子,从此,其他女人再难入我的眼” 第十六章 一眼万年,谁都曾经年轻过 “边有咁夸张?怎么说您都嗨潼川城有头有脸的大老板,哩度凤来阁每天能见到咁多官宦人家的小姐、书香门第的才女,就连辑妖司的仙子也常入偶哋店吃饭!就像晟锅那位知己,窦仙子,偶就觉得嘅靓女啦!” 林师傅这几句话,把杨晟也整郁闷了。 想婉婉的第一天。 “窦小姐是好看,可是我年少时看到的那位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的?还能是韩式半永久眉,欧式大平行眼?她是隆了胸了,还是垫了臀了?”邹老板说婉婉不好看,杨晟有点不乐意了,喷了一堆谁也听不懂的怪话。 邹老板也没在意,反而沉浸在了回忆里。 “真的都不一样! “我年少时,曾经跑商走南闯北,一次途经燕、苗二州交接之地,有处丹穴山,我不小心在山中迷路后,跌落山崖,结果掉入了一处洞穴之中,幸好洞底有深潭,才保我一命。 “那里虽是山洞,但里边有很多发光的宝石,还有无数的飞鸟环绕着一处高台。 “我逐阶爬上高台,却看到的是一具敞开的棺椁,里边躺着一名女子,年纪看着不过双十年华,身穿发着毫光的五色霞帔,头上盖着一层薄纱,即便那容貌只能模糊看到轮廓,但那等容颜,也是我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绮丽。甚至在那之后,我都再也记不得她的眉眼,可至今三十年了,我仍觉得那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美丽。” 邹老板说到此处,眼中都是毫无邪念的迷恋之色,似乎在膜拜一尊神祗。 “这时候,所有的飞鸟都落在在四周宝石之上,齐刷刷的看着我,我不敢妄动,我猜,那一定是神仙遗蜕,赶忙叩首九遍,躬身退后。 ”此时,飞来一只青色大鸟,口吐人言,让我骑在它背上,带着我盘旋飞出了这处洞窟。临走之时,还交给我一袋宝石,而我卖了宝石做起生意,一路顺风顺水,这才盘下了酒楼。因为百鸟朝‘凤’,所以我给酒楼起名凤来阁。” 林师傅和杨晟听的目瞪口呆,原来邹老板守身如玉五十年,竟然背后是这样的故事。 “晟哥儿,不知此时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可愿与大哥分享一二?若是心里难受,跟大哥说说会好受些的。”邹老板关怀道。 “没了啊!我本来有点小郁闷,不过听了老哥你和林师傅的故事,我现在顺心多了。” 旁边两位感觉腰上被插了一刀,终究是错付了。 “而且婉婉说我修行资质很好,以后会有很大机会入仙门的。到时候自然能见面。再说了,她渡劫有师傅护着,应该没问题,就算闭关,一年半载也能出关,总有相见之日的。” “噗!”又是一刀,现在的孩子都这么不懂事了吗! 各怀心事的三人,终究抵不过酒劲。没多久,林师傅和邹老板就醉的不省人事,被杨晟抗进了屋内。 只剩杨晟一人,感气期的身躯,这些许酒力稍一运功便消弭大半。 坐在月下,一人独饮。自从来到了这片新世界,他突然很喜欢晒月光,想想曾经,他怕忘了自己的过去。 而今天,他想起的都是婉婉的音容笑貌。 最后,更心怀神往的想看看邹老板说起的神仙洞窟,迫不及待的想去到那超凡入圣的修行世界。 。。。。。。 馀酲还未退,宿醉常厌厌。睡眼乍作开,寒食医腹鸣。 有点头疼的杨晟决定去好好吃个早餐。 走到街上,黑云压境,天色阴的吓人,路上的行人匆匆忙忙,生怕被不知何时到来的大雨淋个通透。 杨晟来到一处熟悉的早点铺,找了个条凳随意坐下。 这家早点铺就只卖两样东西,羊肉烧卖和小馄饨,可在杨晟前身的记忆里,那都是世上顶顶美味的东西。 “晟哥儿来啦?”说话的是老板娘朱大娘,约莫五六十的年纪,高高胖胖的体格,圆圆的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看到杨晟过来,大娘显得很是开心。 旁边的炉台前,一位须发花白的干瘦老人听到声音,抬头看了杨晟一眼,佝着身子,嘴里在嘀咕着什么,也不理人,就低下头继续搅着眼前的大锅。 杨晟心跳突然间停了半拍,老人的背影如此的熟悉,和前世爷爷的背影一般无二。 一样唠唠叨叨,一样的站在炉台前搅着锅子,两个老人的身影就这么重合了起来。 杨晟揉了揉有点酸的鼻子,向朱大娘问道。 “大娘,我大爷身体可有见好?”在杨晟的记忆里,朱大爷这两年身体不太好。 “唉,还是那样,这不,前几天还跟我念叨过你好久都没来过了,结果今天看到,都不认识了。” 朱大娘叹了口气,朱大爷的病应该就是地球上的阿尔茨海默综合症,在这方世界,被世人称为离魂症。 杨晟无意识的抬手用右手食指搓了搓眉心,似乎想要搓开那收紧的眉头。 这是他心里难受时候的一个习惯动作。 前世的爷爷,体格很好,八十多的年纪,还能吃肉喝酒,不过却也已经有些阿尔茨海默综合症的前兆症状了。味觉变差,还几次破天荒的炒菜放错了料。 “他现在天天忘不了的除了怎么包馄饨、做烧卖,就只剩下我,和他当年的那些战友了。其他的事情断断续续,一会记得,一会不记得了。”朱大娘一边擦着杨晟面前的桌子,一边念叨着朱大爷的事情。 “那医馆的郎中怎么说?”杨晟问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爷那臭脾气,让他花一文钱能要了他的命!不说了,我给你拿吃得去。” “好嘞大娘,半斤烧卖,一碗馄饨。” “嚯,你饿死鬼投胎啊?吃得完吗?” “吃得完,吃得完,我现在已经开始习武修行了,这点东西没问题的。” “行,我给你拿去,当心吃不完你大爷打烂了你屁股!” 等笼屉端上桌,杨晟知道自己草率了……这烧卖,是按照烧卖皮算重量的,半斤烧卖足足五屉! 夹起一颗,沾点醋,一口放进嘴里,用料这叫一个扎实啊!羊肉大葱馅儿,每天现杀的羊羔子肉。 一口咬破劲道的外皮,鲜香的羊肉带着饱满的汁水,充满唇齿之间。大葱、姜末、料酒中和了所有的腥膻味,只留下浓浓的肉香,满足着早上刚刚打开的味蕾。 再拿起勺子吃口馄饨,一碗飘香的清鸡汤里浮着十来颗小馄饨。 东西的普通,但是讲究不小。 朱大爷做的馄饨是地道的绉纱馄饨。小小的馄饨皮,薄、韧、透,煮出来皮上皱褶自然,像是给肉馅披上一层纱衣一般。 再撒上一小把蛋皮切的丝,色香俱全。凑到嘴边,随着高汤和馄饨一起滑入口中,鸡汤与馄饨的鲜美相辅相成,让人停不下手,停不了嘴。 风卷残云般,杨晟把这五屉烧卖,一碗馄饨吃得涓滴不剩。 “嗝~~~” 打了个大饱嗝,要不是现在体质强悍,杨晟怕是站不起来了。 天气不好,早上铺子的客人寥寥无几。 朱大娘看杨晟吃得欢快,心里也痛快,给杨晟倒了杯茶,便坐在他对面,笑眯眯的看着他。 “头几日你们店里的林师傅来我这吃饭,和我说你跟个仙女一般的姑娘走的亲近,啥时候让大娘大爷吃你的喜酒啊?” “啊?这林师傅怎么这么八卦?”杨晟挤着眼睛,搔着头发,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有的事儿,就是好朋友,好朋友!我要真请喜酒,少谁也不能少了您二位啊!”杨晟打着哈哈,却对朱大娘的调侃很是受用。 杨晟的记忆里,这两位老人都对自己极好,自幼家贫的自己,对美食的记忆全都来自于这小小的早点摊子。 母亲给人浆洗衣服能有几个铜钱?交了租间草房的钱后,仅仅只够裹腹。 儿时每次经过这间早点铺子,大爷大娘总会招呼自己进去。有时一碗馄饨,有时一屉烧卖,从没要过自己一个铜板。 这是童年里除了母亲,对他最温柔的人了。 这时,朱大爷似乎要去后面拿东西,嘴里嘀嘀咕咕的走过,步履蹒跚。 杨晟听不真切,只能隐约听到在说什么“三哥,你看我这镫里藏身,练的可对?” “大哥你说给我介绍个媳妇儿,可不兴骗人的!” “我还想再杀几只妖,我想再回去葬魂原,去找回二哥的尸骨,人死也要归乡!” ………… 杨晟有些疑惑,转头问朱大娘。 “大娘,大爷说的这都是什么?” “能是什么,还不就是以前甲子战妖那些个事,念叨了几十年,现在什么都忘了,就这些事翻来覆去的都记得。”朱大娘一脸的无奈,可是嘴角不知怎么的耷拉了下来。 “甲子战妖?”杨晟想起了婉婉曾经和自己说过的那些关于甲子战妖的事情,“死伤无数,举国慟哭”。 “大爷参加过甲子战妖么?这都五十年前的事情了吧?” “你大爷他不是丰州人。五十年前,他那时比你大个几岁便入了行伍。那一年甲子战妖,人族八十万大军奔赴佛国,回来的不足五万,当时我大哥也去了。 “他,没回来……”朱大娘说到这,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我第一次见你大爷是大战之后,他带着我大哥的骨灰来到我家,说他这条命是我大哥给的,他这辈子做牛做马要还给我,这辈子不够下辈子、下下辈子继续还……你知道吗?我那时才十三岁,当时恨极了他!我就这么一个哥哥,爹妈走的早,是大哥把我拉扯大的……大哥说要看我出嫁,说要给我披红装的……可他,可他为了救人,为了战妖,再也回不来了……”过了五十年,可是好像这些事都还印在朱大娘的脑子里,就像前一天的事情。 “我把你大爷打出了大门,他就拿着个破席子住在我对面的树下。我那时候铺子只卖烧卖的,他自己造了个推车在我旁边卖馄饨。我总骂他,他从不还口。我个小女孩被人欺负了,他总是站出来,可我还是骂他,我整整骂了他三年,他每次都是笑笑不说话。”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成了朱大娘了!我本家姓陈的。”说到这,朱大娘的脸上微微有些飞红。 “他总说,他在甲子战妖的时候不怕死的,可他现在很怕死,他怕他死了,我一个人孤单,他说,他想活到下次甲子战妖,想给我大哥报仇。这五十年,他除了开铺子、照顾我,总会把赚的钱寄给以前战死同僚的眷属,五十年了!” “他现在什么都忘了也很好,我不想他一把年纪还想着什么杀妖,什么报仇的。我就想他能好好的活着,钱不钱的我不在乎!他能每天陪着我卖卖烧卖和馄饨,这样就很好!”朱大娘说道此处已经语带呜咽。 第十七章 黄府的夜 杨晟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雨点打在车顶上,砰砰作响。 今日一早,黄大师便派了胡管家带着车夫一起来接杨晟过府置席。 这一路上简直无聊透顶,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雨,从车窗望去,什么都看不到。 而胡管家和车夫阴沉着脸,坐在外面赶车,全然不顾扑面而来的雨水。 两人对杨晟甚是恭敬,但是少言寡语,几乎不和杨晟交流,偶尔杨晟与他们眼神相交,看到的却只是一双暗沉的眸子,了无生气。 路越来越难走,穿山过林,经过整整三个时辰折磨后,杨晟一行终于来到了黄大师的城外别院。 别院虽然修在山中,却是非常气派,占地极广。 杨晟随着胡管家一路向前厅走来,路上遇到的丫鬟、下人,每每都是低头而行,弯腰行礼,竟然没有一人抬起过头来。 来到前厅,黄大师端坐主位之上,见到杨晟走来,忙起身相迎。 “杨师傅一路上辛苦了,快来吃杯茶,解解乏。” 黄佑上来就要拍杨晟的肩膀,显得颇为热情。 “多谢黄大师盛情,不若我先去看看厨房,要有什么需要,也好早做准备。” 杨晟不着痕迹的躬身一礼,躲过了黄佑的拉扯。 他现在只想快点给这还未谋面的黄老爷子置办好寿宴,早点离开。 这别院,到处都透着一丝诡异。 “杨师傅这般敬业,实在是我黄府之福啊!可我又怎能失了礼数?车马劳顿,你先休息片刻,晚些时候再一展所长,我对你的手艺那可是无比的期待啊!” 黄佑包含情感的夸奖着杨晟,一边叫来了旁边的胡管家。 “带杨师傅去云水榭休息,安排人手伺候着,千万不可怠慢了贵客。” 胡管家点头称是,转身便来引杨晟去休息。 “那就劳烦了。”杨晟对着黄佑抱拳应到。 随着三无脸管家来到了侧院,穿过拱门,却是一处花园。 奇花异草,怪石嶙峋,各处亭台楼榭,颇为雅致。 园中有池,荷叶间间。 水鸭嬉池边,鱼虾潜池底。 杨晟被领到一处池边的水榭居住,内里各式物品一应俱全,窗边条案上还挂着一副画,落款写着黄佑,黄金升。 杨晟虽然不喜欢此处这阴测测的气氛,但是对于黄佑的画技还是觉得很厉害的,毕竟这方世界少有这种写实的画风。 画中有五只老鼠,或卧、或立、或俯仰、或进食,每只都画的憨态可掬、惟妙惟肖。唯一让人费解的是,老鼠的尾巴都缠绕在了一起,导致老鼠围成了一团,组成了个“鼠轮”。 杨晟看了半天,也看不懂啥意思,只觉得有些许荒诞的感觉,还带着点惊悚。因为那老鼠的眼睛画的尤其传神,一眼看去,感觉像是和活物在对视。 信步走出水榭,杨晟叫了个门口的丫鬟带自己去厨房看看。 不出意料,这位丫鬟依旧全程低头行走,才到厨房门口,便低头一福,转身离去。 杨晟愈发的感觉诡异,整间山庄好像除了黄佑,其他人都是木偶,行为、举止、步调都高度一致,少了点人味。 厨房的台案上,摆着各式各样的新鲜食材,应该是为明天寿宴准备的。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墙边的一个大坛子,居然在微微抖动。 杨晟的心里“突突”打着鼓, “这里面是什么? “活物? “黄鳝?螃蟹?小龙虾?” 可厨房内只有他一人,杨晟也不知道能找谁去问问。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打开看看。 杨晟左手缓缓伸向坛盖, 右手食指对准坛口, 万一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冒出来, 先给他一记离火指! 左手迅速一拨, “当啷啷啷” 除了盖子掉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伸头一瞧, 顿时一股子寒气,从脚底瞬间冲上头顶,“唰”,他直接使出了猎空步,电射出数米远。 虽然,杨晟只是瞥了一眼,但却看得真真切切,里面一团蠕动的粉红色肉球,密布着无数猩红色的小点。 杨晟的心脏吊到了嗓子眼。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借此稍稍平复了下那颗提着的心。 探头又往坛子里扫了一眼。 这是好几十只的大老鼠啊!全部都被生生剥去了外面的皮毛。 猩红的小点就是老鼠的眼睛,那些眼睛已经瞳孔散开,失去了焦距,可杨晟还是感觉他们在看向自己。 此时,杨晟只觉得浑身奇痒无比,那股痒的感觉伴随着恐惧,深入骨髓,似乎抓挠着灵魂。 眼前的那些老鼠把他恶心的无以复加,满脑子都是那团蠕动的血肉和无声注视着他的小红眼睛。 稍稍冷静下来,杨晟想起黄大师的父亲嗜食鼠肉,这应该就是给寿宴准备的主菜食材。 但这也太恶心了!到现在,杨晟胳膊上还一层鸡皮疙瘩。 是这位黄老太爷追求极致口感,想吃活鼠生脍吗? 杨晟拿起掉在旁边的盖子,强忍着不适盖在了坛子上,然后快步离开了厨房。 回到水榭,发现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晚餐,颇为精致。看来自己刚才去的厨房是专门为寿宴准备供自己使用的,其他的伙食另有准备。 可是刚刚经历过那一幕的杨晟,已经完全没了胃口。 暂时不想再回去那个厨房,杨晟只能合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着窗外风穿过树叶的声音,听着听着竟然沉沉睡去,不多一会便有细微鼾声传出。 杨晟睡梦正酣,却被一阵阵咀嚼啃噬的声音吵醒。 这大晚上的,莫非是闹耗子了? “耗子!!” 一瞬间,杨晟从床上弹了起来,自从刚才在厨房看过那坛子里的大肉球,他现在觉得自己已经有啮齿类ptsd了。 在屋子里仔细寻找,发现声音很闷,似乎是从床底的地下传出来的。 杨晟来到床前,轻轻敲打各处,最后发现,床榻之下似乎是空心的。拿开被褥,却看到下面的床板居然是翻板机关,只要机关反转,自己就会跌入下方的孔洞之中。 此地不可久留! 虽然不知道这别院和黄大师到底有什么秘密,不过,他知道这时候得赶快溜走,出去摇人,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 这就尴尬了,杨晟发现他根本走不出这花园了。 到了晚间,除了些微月光,花园内一片漆黑,他无法找到出园的道路。 大意了,没有闪,不对,我有闪,但是没有火折子。 还是江湖日短,没啥经验。 一路上,这里再不复白日景象。 花园里平地竟刮起一阵阵阴风,卷的树叶摩梭、花枝乱颤。黑夜里看去,好像鬼影幢幢,吹过假山上的孔洞,竟还能发出声声鬼叫一般的恸哭尖啸。 杨晟摸黑寻路,浑身寒毛倒竖,心里实在没数,不知哪里是路。 而且,他连怎么走回水榭都不知道了,彻底迷失在了园子里。 就在这时,他远远看到一个人影,拿着提灯从远处走来。 杨晟闪身藏在了一棵树后,在侧面仔细观察,随着人影走近,发现好像是黄佑。 奇怪的是,那灯笼竟然像狼牙手电一样,光照极强,把前方照得亮如白昼。 身处下风口的杨晟,还能闻到从黄佑手中提灯飘来的脂肪燃烧的味道。 大户人家都用猪油当灯油? 而下一秒,当杨晟看清楚了黄大师手中的提灯时,呼吸瞬间停了一拍,头皮炸裂般的发麻。 提灯的杆上不是纸糊的灯笼,却是一颗挖去了眼球的人头提灯! 第十八章 我艹,你搞偷袭,你玩不起 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杨晟屏住呼吸不敢出声,眼看着黄佑消失在了假山后面的山洞中。 跟还是不跟?他也不知道。 刚刚的人头提灯,好似就飘在他的眼前,让他心里阵阵发毛。 那张脸他见过! 那是曲家大少爷曲以南的头颅。 踌躇良久,杨晟还是决定跟上去。 毕竟自己现在也找不到出路,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当然也可能直接葬在这了。 现在杨晟能用来保护自己的,只有之前婉婉留给他的符咒了。 尤其是敛息符,隐身匿迹,正好适合现在用。 别看他是个厨子,当年盗贼潜行单刷斯坦索姆那是刷到飞起。 激活敛息符,一下子,杨晟感觉自己全身虚化,变作一道透明的影子,在这昏暗的光线下,肉眼难查! 来到假山前,洞里有微弱灯光传出,看来至少自己不用摸黑前行。 洞里的路蜿蜒向下,每隔几步墙壁之上都有一盏长明灯,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 走出大概十数米,来到了岔路口,路一左一右各有一个门。 杨晟的选择困难症发作了据说普通人遇到左右选择的时候,习惯选择左边,但是自己冥冥中觉得黄佑在右边。 相信自己!自己已经有八品感气期的实力,绝对不算普通人了。 咻! “我日啊!” 门后直接就是个滑梯,杨晟毫无防备,直接出溜了下去。 刚要喊出的“啊”被他一把捂在了嘴里。 做好屁股摔裂准备的杨晟,却跌落在了什么毛茸茸软乎乎的东西上。 他赶忙翻身而起,紧紧贴着墙边站,借着远处昏黄的灯光,打量起周围的情况。 眼前的场景彻底颠覆了他的想象…… 老鼠!老鼠!老鼠……骸骨!骸骨!骸骨! 一个篮球场大小的房间中,层层叠叠爬满了老鼠,灰的、棕的、黑的、白的,大大小小、密密麻麻。 底下露出的地面全部都是由啃食过的人畜骸骨组成,那些短小的残骨一看就是来自人类孩童,已经被这些恶心的啮齿类拿来磨牙,啃得残破不堪。 杨晟站在墙边完全吓傻了,刚才自己落下时垫在下面的软物,应该……也是老鼠吧 鼠群听到了他落下的声音,开始不安的躁动起来。 满屋子都是猩红的小眼睛,如同密布的光点在四下搜寻。 可幸好敛息符的效果不凡,鼠群无视了隐身在侧的杨晟。 鼠群搜觅不得,又重新聚集在了屋子中央。 杨晟大气都不敢喘,等了许久,待到屋子里老鼠归于平静,他才敢紧贴着墙壁向前方慢慢挪动,生怕惊动了这一屋子的红眼老鼠。 他已经快疯了,以后再有左右选择,他一定选左,不可能比现在更坏了。 慢慢的,蹭到了房间的另一侧,那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大量的老鼠行尸走肉般排着长队来到这通道口。 杨晟跟着老鼠大军沿着墙边向着下一个房间走去,他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可是现在只能向前。 只能持续一个时辰的敛息符现在还剩下一半的时间,如果不能在符咒失效前走出这片地狱,那么用离火指给自己脑袋一下,怕是最好的结果了。 踏入下个房间,终于又见着了黄佑的身影,只能说晟哥儿的直觉还是挺准的。 现在的黄佑一脸的癫狂,佝偻着身子,眼球不规则的乱转,手里拿着一串小白鼠。 没错,是一串!就像葡萄! 十几只小鼠,尾巴都纠缠在了一起,被他抓在手中。 黄佑伸出舌头,一口一只,将小鼠卷入口中。 吃的红口白齿,鲜血四溅。 “咯吱咯吱”的咀嚼声不绝如缕。 而其他成群的老鼠,几十个一组,尾巴缠绕在一起,组成了一个个“鼠轮”,排队走入一池的血肉之中,转瞬间淹没不见。 黄佑站在血池的边上,陶醉般的深深吸了口气,那浓郁如浆的血腥气,对他来说就像老饕遇到了珍馐,酒鬼碰上了佳酿。 他的眼球此时高高前突,随时都要脱框而出。 无比扭曲! 无尽癫狂! 杨晟感觉自己的神智已经快要无法支撑自己继续观察眼前这一幕幕恐怖的画面。 他转过头不去看癫狂的黄佑。 运起最后一点理智,强打精神观察着房间的各个角落,寻找着可能的出路。 房间中间是那个直径差不多五米、布满血肉的圆池,地上到处散落着一些碟子,里边有各色几近干枯的颜料。 四周有数十盏长明灯,照亮了墙上几幅画作。 距离的关系,杨晟看不真切,但直觉告诉他,出去的路和那些画息息相关。 溜着墙边,龟速的蠕行到了房间的另一侧,杨晟每次下脚都千万个小心,生怕发出声响。 走到第一幅画作面前,借着火光细细打量,这幅画尺幅颇大,似乎不是画在绢纸或者画布之上,而是动物皮毛的内衬,而且是很多的皮子用高明的手法拼合在了一起。 画中所画的,是名美艳的女子侧卧软榻之上的场景。 那女子眉含春、眼带笑,半开的眸子满是风情,珊瑚般的唇瓣,欲语还休。 罗衫半褪,浓密的长发似波浪般飘动,挡住了裸露在外的脖颈与前胸,只在发丝间隐隐能看到那一抹迷人的象牙白。 一条锦被在腰间挡住了大半的身子,但勾勒出的曲线也能让人想象到那锦被之下的丰腴与玲珑。 而一只倩足俏皮的从被子边露出,真是“点点豆蔻染芊玉,不忍入履遮红霞”。 杨晟这一刻呆住了。 阅片多年,十级美颜的洗礼,现在都不好使了。 十几岁的身体血气方刚,像是大马力的摩托,给点油就翘头,哪怕闭上了眼睛,那股子风韵都往脑子里钻。 闭眼过了好一会,脑子里回想了半天刚才的一地老鼠,才把这一脑子的p香艳驱散开。 太可怕了!这黄佑的画技简直通神,满满的都是欲望。 放在穿越前,这画功能让金亨泰都失业! 杨晟继续扶墙前行,居然摸到了一扇暗门,悄悄打开一个门缝,把整个身子挤了进去。 这条通道不高,一路上他都要猫着腰前行,完全没有灯光,只能靠着在石壁摸索着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竟然有了些许微光,杨晟急忙手脚并用,尽可能快的爬出了通道。 此时,他已经身处别院之外的山角下。 漫天星光闪耀,皎月当空。 杨晟深吸一口气,一切恍如隔世。 “赶紧回城报官,通报辑妖司,端了这狗日的黄佑的妖窟,吓死老子了!”杨晟思忖道。 “杨师傅,这是要去往何处啊?” 第十九章 你身上有它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 这一声“杨师傅”,直接把杨晟叫得魂儿差点从头顶飞走! 缓缓转过头来,手里蓄好了离火指,脚下随时准备踏出猎空步。 只见那黄佑依旧满脸挂着诡异的笑容,前凸着眼珠,直勾勾的看着杨晟。 杨晟一发离火指打出,然后踏起猎空步,整个人向侧面窜出数米。 “唰!” 离火指刹那间击穿了黄佑的身体,可那诡异的笑容毫无变化,还挂在他脸上。 周围的一切如镜面般瞬间破碎,杨晟还站在那间有血池的房间墙边,而黄佑已经就在他近前了! “嘭!” 一声炸响,随后恶臭袭来。 杨晟当场被崩了出去,干脆利落的失去了知觉。 。。。。。。 脑瓜子嗡嗡的,这是杨晟醒来后的第一反应。 再看看周围的岩洞,他的第二反应是,我这是又穿了? 幸好墙角坐着的那个男人给他定位了时空。婉婉的师兄---常舔,不对,常允,这名字好拗口,总叫错。 看来自己是被黄佑抓起来了,还跟这位常师兄关在了一起。 “晟哥儿,你醒了,感觉如何?”杨晟还没开口,常师兄觉察到了动静,站起身来,站的远远的问道。 “常师兄,这是哪啊?你也是被那黄佑抓起来的?额,怎么这么臭?!”杨晟感觉牢房里臭气熏天,都辣眼睛。 “嗯?你如何知道那妖人身上依附的是只黄鼬?那臭气”常师兄欲言又止,离着老远不肯靠近杨晟,眼神还带着同情和些许嫌弃,“那臭气就是你身上的啊!” “哇!” 杨晟闻了下自己的手臂,直接臭吐了。虽然他现在百毒不侵,可也扛不住味觉攻击啊! “黄鼬,就是黄鼠狼,黄皮子吧?我靠,我当时是被这货放屁崩晕的?”杨晟整个人都不好了,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嗯,就是那畜生,你也别太担心,这味道过一天就会自行消散的我跟曲师弟当时也是这么被偷袭的,那妖人,还精通幻术,着实令人防不胜防。”估计常师兄也觉得这被抓的方式有点令人难以启齿。 “那妖人本名叫黄佑,保佑的佑,本是潼川城有名的画师。我被他骗来给他父亲置办寿宴,结果在屋里发现了他的密室了,最后就被他整晕了抓起来了。”杨晟大概也弄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只是不知道为何,自己和常允都赤裸着上身,还被画上了一些乱七八糟的鬼画符。 “嗯,我被他抓来已经有些时日了,旁边也是囚房,曲师弟应该就被关在那里,我还曾听到过孩童哭泣之声,却不知现在他们怎么样了。想来之前潼川各处丢失的孩童、少年皆是这黄佑所为!”说到此处,常师兄甚是气愤。 “那黄佑每隔两日便在我气海上画下禁制,让我浑身无力,真气无法运行,就如废人一般,还会从我体内抽取鲜血,不知用作何用,现在,就算是大门敞开,我也无力逃走了。”常师兄指着自己前胸之上被用红黑色墨迹画的符咒,无奈地道。 杨晟心中有感,赶忙也查看自己的身上,果然不出意外,那些鬼画符就是封印。 试着运转真气,真气无法冲出气海,算是彻底废了,可能自己身体素质不错,虽然力量变弱,但还不至于像常师兄一样,变得手无缚鸡之力。 “不过,那黄佑似乎毫无真气法力,这阻断真气的符咒,全靠他手中那超凡的画笔和奇怪的朱墨,我猜,他应该是被一只黄鼬的精魄附体了。 “附体转生乃是五品结丹大妖才有的本事,但我看他每次过来,神态时而正常,时而癫狂,想来这妖物的精魄必定在附体之前受过大损,才会和黄佑的肉身结合的不好,能用出的本事十不存一。 ”可即便如此,如果没有强力的法器,我们也很难击破大妖魂魄附体带来的防护。”常师兄果然也是有两把刷子,把这几日看到的想到的总结给杨晟听。 “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等缉妖司发现此人有异,捣毁这妖窟,才能救出我等了。”思来想去,常师兄也没什么脱困的办法。 “晟哥儿,为何那妖人在你身上也要加上禁制?我记得上次见你,你还是凡俗中人啊。” “哦,因为我现在也有感气期的修为了,我不太懂,婉婉说这叫什么道脉自显,只知道修炼了十几日后,我就感气了,你知道的,我就是个厨子,哪里清楚修炼的事情。”杨晟一脸的懵懂,表情天真无邪。 “什么?道脉自显?!这千年难遇的机缘居然应在你身上?修炼十几日就能感气?那我这多年修炼是练到狗身上去了吗? “还有还有,你刚刚说的婉婉是谁?难不成是我窦师妹?”常师兄脸憋的通红,差点背过气去,要不是现在被封禁住了,可能会直接过来掐死杨晟。 回归正题,杨晟想起还有个重要事情没有告诉常允: “对了,常师兄,曲师兄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我之前见那妖人提着个人头灯笼,应该八九不离十是曲师兄。” “什么?曲师弟遇害了?”常师兄一脸的不相信,怒目圆睁,手指的骨节都被捏白了。 曲向南虽然和他都喜欢窦师妹,但两人共事许久,趣味相投,相交甚笃,不想却在此处遭了妖人毒手。 “常师兄节哀!”杨晟也觉得心有戚戚焉,不知道这次怎么才能过得此关。 。。。。。。 “吱扭!” 牢房的大门缓缓打开,黄佑出现在了门前。 “为何要杀我曲师弟?你若要我等鲜血,自取便是!为何要伤他性命!你就不怕我辑妖司找到这里,让你魂飞魄散吗?!”常师兄现在的输出只能靠吼了。 杨晟赶忙拉住作势就要前冲的常师兄,这过去了,不是白送人头吗? “你是说那破了身子的小家伙?呵,童身都没了,我要他何用?你可就不一样,嘿嘿嘿”黄佑阴恻恻的对常允说。 “什么?!不是说好的一起纯洁吗?不是说美色如狼似虎,瓦解人的意志,别说是碰,想都不能想吗?怎么就破身了?是啊,曲师弟一个世家大少爷,从小不缺艳姬美婢唉,美色害人,美色害人可为何我就不一样?”常师兄颓然坐倒,没想到小丑竟然是他自己。 “你年届二十五还能保有童身,我再多养你几年,等到了三十,你血液之中的法力就会更加精纯,到时候,我再拿去调和颜料,定然能画技大进!哈哈哈哈!” 说到此处,黄鼬兴奋莫名,竟然手舞足蹈起来。 “还有杨师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待你如上宾,你却为何要闯我黄府禁地?你这让我很难办啊!”黄佑又转头问向杨晟。 “黄大师,我只是晚上睡不着,误入禁地,没曾想竟能看到您的旷世大作,那美姬卧榻图真的是出神入化啊!”杨晟哄骗道。 “哈哈哈……杨师傅你果然是我的知己,其他人道貌岸然,却满心龌龊,只有你,坦坦荡荡,懂得其中妙处啊!”杨晟的话正搔到黄佑的痒处。 “是是是,黄大师的技艺当世无双。”杨晟应和着黄佑,心中想的是我只是个单纯的lsp,没想这么多。 “大师不如放我出去,我继续给你置办宴席,保证你满意,只要你让我去采买几样配料,我定能把这鼠肉做成无上的美味!”杨晟觉得自己必须争取一下,万一黄佑这疯子就答应了呢? “杨师傅的厨艺我是佩服的,不过出府可不太好办,你若叫来了辑妖司那帮人,我可抵挡不住!”黄佑可不傻,他欣赏杨晟的厨艺不假,认为他有品味也是真。 可放人? 没门! “我要做的是山珍灵鼠冻,既然不能出去,那还请黄大师给我准备猪皮、白色口蘑、鱼骨和纱布!两日之后,便能给黄大师奉上品尝!” “嘿嘿嘿,好!那便如此!我这就让下人们为杨师傅准备材料。还真是让人期待呢!嘿嘿嘿嘿”黄佑尖利的怪笑在密闭的监牢里往复回荡,刺人耳膜。 第二十章 贴膜技术哪家强,凤来阁中寻小杨 “晟哥儿,你怎么还要去给那妖人做饭?你这是为虎作伥啊!”常师兄有些气急,可转念一想,有问道,“莫非有什么逃出生天的办法?” “说!你、曲师兄还有婉婉一起去凤来阁吃饭之日,喝的什么茶?”杨晟突然问道。 “问这个干吗?我和曲师兄喝的烤奶茶,婉婉喝的什么啵啵茶。”常师兄老实答道。 “似乎是真的,不是幻术。”杨晟小声嘀咕着。 “哦,原来你是想靠通过提问来确认我是否是那妖人幻化出来的?” “那婉婉的生诞是几月几日?” “六月初二,我说的可对?这下能证明我是真的了吧?”常师兄有点神伤,没想到才认识这么短的时间,窦师妹把生辰都告诉了这臭小子。 想当年,自己为了得知窦师妹生辰,买了支稀有的冷玉步摇,才从窦师妹的同门师姐那里打探到。 “恩,我也不知道对不对,但常师兄你这么笃定,应该是没错了。”杨晟有点小开心,婉婉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生日,要想想准备什么礼物了。 “原来你不知道???”常师兄哪见过这种骚操作,自己这算不算资敌呢? 常师兄好气啊! “师兄勿怪,小弟也是怕被那妖人探知你我,那就真的毫无胜算了。 “那妖人自身毫无法力,只靠体内大妖残魂,若是多加防备,他没有那么容易用幻术迷惑住你我。” 杨晟回想起自己当时的情况,想来应该是自己被那墙上的画勾住了神魂,敛息符才会露出破绽,被黄佑暗中施展幻术迷惑住了。 “如此看来,你我确是还有几分胜算的。” “哪有这么容易?气海被封,毫无真气,我们怎么与其对抗?就连那满坑满谷的妖鼠,我都不知如何对付。” “那可不一定,如果我有办法能让他那封禁失效呢?” “什么办法?好不好使?他这封禁乃是妖族血禁配上那件妖器的画笔所画,除非把皮揭去,不然我想不到办法能解开。” “你们修行人的法子不好使,不代表俺们厨子也不好使。不过我现在也不能完全确定,要等黄佑送来食材才知道!而且我的胜算来自于此。” 说着杨晟缓步走到牢房最深处,蹲下身子在阴湿的墙角摸摸索索了半天,再站起身时,手里多了一根白色的蘑菇,长得和口蘑有七八分相似,不过在菌杆上多了些许不太明显的鳞片状突起,再看墙角还有十几株一样的蘑菇。 “这和平时吃的口蘑差不多,你打算用这玩意噎死那妖人吗?那这量也太少了啊!”常允困惑道。 “噎死像话吗?这叫鬼脚伞,有毒的。”杨晟哭笑不得,给常师兄科普道。 “毒蘑菇?不应该是五颜六色的吗?而且你是不是也太小看那妖人了吧?当日能环环相扣设下陷阱,将我和曲师弟擒下,也当得起狡猾多端这四字了,你真以为就简单下个毒就能毒杀他了?” “这鬼脚伞单食无毒,而且滋味绝美,但是遇到鲜血就会化作剧毒,到时候我自有妙计让他毒发。” 。。。。。。 到了第二天,杨晟需要的几样食材就被全部取来了。 地洞里还专门修出了一间小厨房。 地方不大,但锅碗瓢盆灶一应俱全,当然,还有昨日别院厨房里那装活鼠的坛子 除此之外,黄佑还“仁慈的”给了杨晟在这地洞内自由行动之便。只是遍布四处的老鼠不断提醒着他,不搞定黄佑,逃跑绝对是无稽之谈。 平复了下心情,开始处理猪皮,剔除所有的脂肪或者毛发。 再找口大锅,把反复清洗干净的鱼骨和猪皮放进去焯水。 一刻钟后,捞出鱼骨和猪皮,重新刷锅烧水,把鱼骨猪皮熬制一个时辰。 然后,用从大到小三层不同网眼的筛子过滤,最后再用纱布过滤一遍,这才算大功告成。 此时,锅中的液体清澈见底,水晶般透明。 杨晟趁热找了个小钵,把这一多半的猪皮鱼骨胶倒了进去。 赶忙回到囚房,钵内的液体也只是稍稍变凉了一点。 “常师兄,你忍着点,有点烫啊。” “嘶!” 两人被烫的呲牙咧嘴,强忍着疼痛把胸腹画着封禁的地方薄薄的涂抹了一层。 “这东西有什么用?今晚封禁就会失效,等下那妖人就会来重新描绘,时间上来不及吧?”常允有些担心。 “没事,再等一会胶水就干了,此物并非能让现在的封禁失效,而是能隔断新的封禁。” 常师兄稍作思酌,一拍大腿:“此法妙哉!那妖人取走了我的乾坤袋,连外衫都剥去,定会以为我等无物可依,哪能想到晟哥儿只靠庖厨食材就能做出此等精妙之物!” 稍待片刻,胶水已经干透,除非用手大力揉搓,确实很难发现在皮肤表面还有这样的一层保护膜。 轻触皮肤,手感也与平时并无二致。 剩下的就是等黄佑来,检验这物理隔离对法术的效果如何了! 。。。。。。 “杨师傅,不知你说的山珍灵鼠冻制备的如何了?”黄佑拿着画笔和染料推门而入。 “制备的差不多了,今晚就能请大师品鉴。” “桀桀桀,甚好甚好,正好请杨师傅也去瞧瞧我的新作!这世间之人只知追捧所谓的意境,笑我的画作只得皮囊,乃是媚俗之作。一群道貌岸然的蠢材,又怎能体会我画作的精妙之处!” “大师所作,形神兼备,画中人物飘然欲出,无需理会世人偏见,您的画作早晚风靡天下。”抛开身份,杨晟其实对黄佑的画工非常钦佩,放在后世简直必是一代黄油插画大师。 “桀桀桀,杨师傅真乃知己也,不过现在得罪了!” 黄佑直接走到近前,拿出画笔沿着之前封禁符咒的轨迹描绘起来,可能是觉得笔触和平时略有不同,所以还在杨晟身上轻轻摸了两下。 吓得杨晟头皮发麻,差点直接动手,这妖人竟然还使用哲♂学攻击。 好在黄佑没发现什么异状,继续仔细的给两人描绘着符咒。 “我画作已经完成,今日就不需要给你取血了桀桀桀不过下一幅可还要继续仰仗于你啊!哈哈哈哈”黄佑看着常允,又是一阵阴笑。 “等下杨师傅自去画室寻我便是桀桀桀我已经挂好了新作,待与杨师傅共赏!” 伴随着诡异的笑声,黄佑走出了囚房,连房门都没关。 两个被封禁的废人,能翻出什么浪? 第二十一章 这些都是谁? “轻点,轻点,轻点!疼!疼!疼!” 常师兄怕惊动黄佑,只能小声呜咽。 可怜的常师兄胸口有些许胸毛,加上杨晟撕开胶水的手法不行,竖直着慢慢撕,现在常师兄叫得像是比基尼脱毛的姑娘。 “嘶” 换到自己,杨晟有了些经验,把身上已经干透的胶膜一把撕下,长痛不如短痛,除了皮肤微红,一切尚好。 “常师兄,你现在感觉如何?我觉得我的真气已经开始运行了。” “我的好像也可以,不过要多周天搬运几次。” 过了半晌,常允运功完毕,眼中神光微现,一股自信重新浮于表面。 “如果你我正面对抗那妖人,胜算几何?”杨晟没什么打斗经验,所以打算听听常师兄的意见。 “这个我觉得是五五开之数,那黄佑周围妖鼠无数,你我很难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近得他身,现在乾坤袋不知在何处,也没有法器可以御使,那妖人的幻术和放屁之术,你我靠着感气期的修为只怕难以抵挡,更别说攻破大妖残魂对他肉身的防护。” “看来还是要下毒试试,横竖也没别的办法。” “常师兄,不知你有什么办法能挡住那一屋子的妖鼠?” “我有垒土之术可以叠土成墙,不过不知能挡住那些妖鼠多久的冲击。” “能拦住片刻就好,只要能先擒下或者打杀了黄佑,这些妖鼠毫无灵智自然就容易对付的多。” 。。。。。。 回到厨房,杨晟强忍着极度的不适,将之前那坛中的无皮老鼠放血开膛。 斩头去爪,用口大锅放入八角,葱姜,烧酒,把斩成数块的鼠肉焯水去腥。 捞出后,重新刷锅烧水把鼠肉倒进去炖煮到完全脱骨为止。 把之前做的猪皮鱼骨胶加点水重新化开,放进从骨头上拆下的鼠肉,配上蒜汁,盐巴,五香粉,继续熬煮。 再取一锅把口蘑和鬼脚伞切碎过了下热水,就赶忙捞出,杨晟怕高温久煮会破坏了鬼脚伞的毒性。 在都把蘑菇和肉冻拌在一起这道菜就算是基本完成了,只要静待片刻凝结成冻就大功告成了,剩下的就是靠黄佑的肚子来检验了。 。。。。。。 “杨师傅,在下已经快等不及了。”看着杨晟手中的盘子,黄佑两眼直放光。 “山珍灵鼠冻,还请黄大师品尝。” “嘿嘿嘿……杨师傅先替我尝尝呗,辛苦了这许久,这两日在这洞中没好好招待杨师傅,现在借花献佛,还请杨师傅不要怪罪。” “不用不用,本来就是为黄大师您准备的,还请您速速享用。”杨晟从心理上生理上都有点抗拒吃这老鼠肉,那一坛子粉肉上的小红眼睛在脑中挥之不去。 “莫非杨师傅在菜里下了什么毒药?自己不敢食用?”黄佑眼露凶光,咬牙问道。 艸,杨晟只得硬着头皮拿起一块放入口中,味道自然是没话说,凭杨晟的厨艺,炒鞋垫都能让你下三碗饭。 只是对老鼠的恐惧挥之不去。 黄佑静静的看着杨晟许久,见他毫无异状,便放下心来。 也不用筷子,直接上手抓起盘中的肉冻只得片刻,一盘子的肉冻全入他口。 “杨师傅的厨艺乃是我生平仅见,只是这量有点小啊,要不要尝尝我手中的小鼠,这滋味虽然比不上杨师傅的佳肴,但是原汁原味也是不俗。”黄佑显然没吃够,直接从地上抓起两只幼鼠,丢入口中,嚼的咯吱作响。 “这真的无福消受,黄大师请自便,”让杨晟吃这个真的是要他命了。 “嘿嘿嘿……” 黄佑也没再逼他,直接把杨晟带到一个画架之前。 “上次的美人图不过练手之作,这次的这幅才算是我颇为自得之作,幸好遇到这缉妖司的蠢道人,神具宝血,元阳充足,魂光外现,才能让我的颜料调和的如此完美。”说到画作黄佑喜形于色,一把便掀开了画架上的盖布。 “什么宝血,不就是处男的血么,这有个啥宝的,我也有啊,可多了。”杨晟有点不服气,又有点小郁闷。 可下一秒他的心神再次被眼前的画布所吸引。 这次的画作还是画在了兽皮之上,上面只画了一个似人之物的上半身,整个面容扭曲难辨,各色颜料混杂,但都透着妖异的红色。 盯着看了片刻,杨晟居然看到这张面容在不断变化,那些扭曲逐渐变作有序,竟然成了杨晟还在地球做厨师时候的面容,只是眼睛变成了血红色。 杨晟只觉得惊悚莫名,可是画作竟然又再次变化,那幅面容竟然不断的改变,最后变成了金发白种人的样子,伊森! 随着眼前这金发赤目的伊森与杨晟目光相交,杨晟的心神剧震,竟然像第一次开启大衍炼妖炉那次一般,进入了扭曲的彩色空间。 可是这次他再没有缓缓上浮飞向星空和炼妖炉,而是向下飞速的坠落。 那些扭曲的色彩最后都变成了灰白色,在不远处的是黄佑的魂魄如同灰色的剪纸画般在这空间漂浮,还有一只巨大的黄鼠狼虚影盘绕在他魂魄之上,但是颜色浅淡了很多,想来是受了重伤的缘故。 稍远的地方还能看到常师兄的灰白魂魄,以及密密麻麻的妖鼠虚影和一个光团,似乎是无数光影堆叠在了一起。 还没等杨晟理解这一切的意义何在,整个人继续飞速下坠。 这次所有的所有归于黑暗,无数难辨其意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灌注而来,杨晟想要分辨一二,可是头疼欲裂,完全无法理解含义,只知道似乎有庄严的梵音,飘渺的道韵,各种飞禽走兽的嘶鸣,以及似乎来自诡域的呢喃。 杨晟觉得在这无数交织的声音之中,自己渐渐的迷失了自我,要自此沉沦其中,意识还在不断的下坠,下坠,似乎永远到不了底,只能感觉到刺骨的寒冷,将自己的一切冻结住。 而就在杨晟要彻底失去意识与这片空间融合与一体之时,竟然感受一道夺目光彩飞向自己包裹住了自己的意识,那一刻温暖重回自己的意识。 可此时另一道更为耀眼的金光自黑暗中亮起,自己能听到一个庄严的声音道:“某某,你都这般,还敢在此间出手,我寻你这许久,没想到你今日居然自己现身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杨晟听不懂对方所唤姓名的意思,似乎这名字早已不存于天地之间。 而就在那道金光要打中自己之前,一道土黄色和一道亮紫色的光芒,截住金光去路。 而此时的杨晟意识飞速上升穿过黑暗的,灰白的,还有扭曲色彩的空间,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躯体之内。 “杨师傅,你给我吃的东西到底下了什么毒?” 第二十二章 海啸来时,没有一缕风是无辜的 此时,黄佑躬身趴在数米外,戒备的看着杨晟,身后那只巨大的黄鼠狼虚影居然显现出来。 鬼脚伞单吃无毒,但是一接触到鲜血,很快就会开始释放毒素。 现在,黄佑腹痛如绞,就连幻术也再难以施展,肢体渐渐麻木,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 看着黄佑还能说话、行动,杨晟心道:“看来毒性还是不够,如果是普通人,这些毒素早就够死好几次了,哪还能在这说话!” 黄佑不明白,这杨晟明明也吃了那肉冻,可为何毫发无伤? 但是黄佑知道,不能再等了,趁着自己还有一战之力,直接给这杨晟来一发,直接先轰晕他,再慢慢整治。 这放屁本就是黄鼠狼的天赋本领,结丹境界的此术更是强大无匹,哪怕这具肉身之能发挥出十分之一的功效,也绝对能瞬间击倒面前这该死的厨子! 杨晟全程戒备,猎空步随时准备迈出。 这黄佑的攻击范围颇广,自己未必能逃出他的攻击范围,只能找准时机,在黄佑攻击瞬间三步齐发,看看能否逃脱。 “咕噜噜噜噜~” 本以为的雷霆一击,根本没有出现。 这黄佑拉了……拉裤兜子了…… 在窜稀的时候,没有一个屁是无辜的。 这鬼脚伞的毒性,会引起腹痛,逐渐麻痹神经,而对于黄佑,最致命的还是引起了腹泻。 原本拿在黄佑手中的画笔和颜料洒落一地,身后的妖魂一阵闪烁后,隐然不见,整个人瘫坐了墙边。 恶臭袭来,杨晟赶忙运起猎空步,闪现出数米,从发髻中拿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香菜根,挤出些许汁水,涂抹在了口鼻之间,这才稍稍缓解那恶心的味道。 过了许久,黄佑动也没动。 “毒发死了?”鬼脚伞本就是剧毒,黄佑吃了这么多,不死才奇怪。 虽然杨晟从没想过自己会杀人,但是想起鼠坑中的层层白骨,还有之前黄佑手中的灯笼。 死有余辜! 摸尸摸尸! 之前常师兄说那黄佑的画笔与颜料并非凡物,不过颜料应该就是用人血调和而成的,画笔不知有何神异。 可杨晟完全不想靠近黄佑的尸身,太臭了,这货就是坨翔! 幸好黄佑倒下时,画笔掉落在了旁边。 杨晟屏住呼吸,闪现过去,捞起画笔就闪了回来。 刚要拿起画笔研究一二,就看到一只黄鼠狼的虚影带着一股妖气向自己迎面扑来! 杨晟此时毫无防备,直接被虚影击中,呆立当场。 。。。。。。 “晟哥儿,你怎么样了?” 常师兄见杨晟许久没有动静,便独自查看四周,来到此处却发现,一切已经结束,妖人横尸当场,但杨晟似乎神魂被夺,一动不动。 “没事,我挺好的,这妖人已经伏诛,那妖人身上的黄鼬残魂想要夺体于我,结果可能太过虚弱,刚刚离体变直接散去了。” 其实,那妖魂刚进入杨晟身体,直接变被炼妖炉吸收了。 杨晟得到玄级妖魂一枚。 “黄风怪” “玄级妖魂,本为灵山之下一小妖,偷食佛主琉璃盏中灯油而开智。” “放至于魂星,得『投影之术』。” 投影之术—目光相交,可以让他人看到投影,维持呼吸之间,每个时辰一次。 可能是因为只是一枚残魂,所以能力比起那黄佑的幻术缩水不少,只能投影画面在敌人眼前,而且时间只能一次呼吸的时间而已。 没有废技能,只有废玩家,再说了,实在不好用,还能直接丢进炼妖炉里炼成别的。 “常师兄,那些妖鼠现在如何了?” “被我用垒土之术封在了门内,不过可能是这妖人已经伏诛,那些妖鼠现在没什么异动了。” “常师兄可有什么办法能歼灭那些妖鼠?” 常允沉思片刻便道:“我精擅土系术法,擅守不擅攻,在我乾坤袋内倒是有地裂符,不过威力颇大,在此封闭地穴内用,未必合适。” “那你我便先去寻得乾坤袋再说吧。” 。。。。。。 可能是黄佑并无真气法力的缘故,乾坤袋等物都被随意的丢弃在一间放杂物的房间里。 “这个应该是曲师弟的。” 曲以南和常允的乾坤袋都是缉妖司派发的同样制式。 “你我将曲师弟的物品收拢一二,带回去给他的家人吧……”常曲两人同僚一场,没曾想,几日前还在一起饮宴,如今却已经阴阳两隔。 “曲师兄为除妖而死,尸骨无存,你我应将他遗物带回。”杨晟也有些唏嘘。 “这这这……曲师弟的乾坤袋内竟有这么多女子衣物!?” 常允拿出一件女人的绣花肚兜、一双鸳鸯绣鞋,暗香飘来,显然都是上过身的。 “看来那妖人说的不假,曲师弟纵意花丛,日日逍遥的很呐!”常允说这话时,紧咬着后槽牙。 “喏!这是礜石,运气不错,此物以火燃之,可灭群鼠。”常师兄从曲以南的乾坤袋里摸出一方荧白色的石头。 “好,我有引火之术,等下我来灭了那些妖鼠!”杨晟顺手接过,放入自己刚取回的乾坤袋内,今天无论如何要把这窝老鼠杀个干净,我就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晟哥儿,给我看眼你的乾坤袋!”常师兄不知怎么声音居然有些颤抖。 “这,这个绣的‘婉‘字可是窦师妹的’婉‘?”常师兄此刻心中早有答案,却还想死个明白。 “嗯,是啊!前几日婉婉走前赠予我的。”杨晟突然觉得心里有点不忍,同是天涯沦落人,可就想逗逗常师兄。 “唉……” 常允此时面如枯槁,心若死灰,感觉人生没了目标,没了颜色,情情爱爱什么的最伤人了,我就安心的做我的常师兄吧…… 常允就这么行尸走肉一般,跟着杨晟来到那布满老鼠的房间外。 “此物如何使用?”杨晟手托礜石问道。 “就丢进去后,把这礜石点燃。此石燃烧之时会产生大量黑色毒烟,那些老鼠触之即死。”现在常师兄整个人说话有气无力的。 “待我解除那叠土之术后,你就把礜石丢入,点燃后我再把门封上,等得片刻,那老鼠定会死的干干净净。”常师兄已经拉开了架势,摆好了姿势。 “砰”的一声,封住洞口的土墙轰然倒塌,闷在里边多时的老鼠此时看到出口,前仆后继如潮般涌来。 “刷” 一块白色条石直接打着转飞入房中,杨晟指尖红光闪过。 “轰” 触发了对空特效的离火指直接把礜石在空中轰成了火球,裹着滚滚黑烟向地面落下。 此时常允也已经再次释法,地面泥土翻滚,转瞬间层层叠叠堆成了一道土墙把房间再次封印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法术?威力也忒大了,要不是我看到那黑烟已经飘起,我都以为你把礜石给轰没了!” “不清楚啊!婉婉说这是我道脉自显之时,灵气应急而发,自行产生的法术。” 常允现在只想抽自己。我怎么嘴贱又和他说话了,再多说几句,我真的会被气死的! 而现在,杨晟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他能感觉到,数颗妖魂已经进入到炼妖炉内,而且数量还在增加。 第二十三章 螳螂扑蝉,黄雀在后 到炼妖炉内的妖魂已经不再增加,杨晟觉得里边的老鼠应该都死掉了。 “常师兄,这都过了半个时辰了,打开看看?” 解除了叠土之术,常师兄又掏出一枚符咒,注入真气,瞬间屋内竟空穴来风,只得片刻便将黑烟吹尽,只留下一室狼藉。 屋内的老鼠尸体,遍布各处,看的人触目惊心。 “晟哥儿,我们走吧。” “那些被害之人的骸骨还在此处,你我要不收拾了这些鼠尸,把骸骨都安葬了吧。” “现在做要弄到何时,不如现在回城通报缉妖司,自有人来处理,联系这些被害人家属,超度、安葬也非你我二人能完成的。” 看着这密布的骸骨,杨晟和常允静寂默然,心中为被害死之人悼念一番。 沿着原路返回,杨晟顺手把两幅黄佑的画作卷起都带走,天色已经夜晚时分,黄府别院静寂无声,两人穿过别院,却看到一路上黄府的下人都已经横尸各处,精血似乎都被抽干。 “这黄佑死有余辜,多少人命丧在这黄府之内,就这么毒死他,倒是便宜他了。”杨晟看着一地的尸体,愤愤不平道。 “晟哥儿,你我速速赶回城里去缉妖司叫人,你杀了黄佑那妖人也算给这些死者一个公道了,此地诡异,你我还是速速回城的好。” “好,不过估计咱们走到城外天都亮了。” 的确,几天来杨晟经历了太多闻所未闻的事情,万千鼠潮,人头灯笼,妖魂附体,等等等等,如今身心俱疲,只想赶快回城回到凤来阁好好的睡一觉。 。。。。。。 青衫小帽,夜色朦胧中,一道身影闪进了黄府花园地洞之中。 此人正是黄府的胡管家,之前杨晟两人没有注意到,黄府阖府下人全都暴死,唯有他不在此列。 他轻车熟路来到布满鼠尸的房间,站到了房间正中。 突然管家高举双手,顷刻间他的双手竟变成了一对兽类前肢,强壮有力,还带着利爪。 他直接将利爪探入骸骨之中,奋力刨挖,挖了没多久破碎的骨片,锋利的石块,便将胡管家的双爪划的鲜血淋淋,皮开肉绽,他却毫无感觉,只是一昧的疯狂挖掘。 足有半个时辰,胡管家已经挖出一个数尺深的大坑,但他双臂已经伤可见骨,掌上的利爪也已经断了数根。 不过,在深坑底部竟有光芒透土而出,胡管家此时前肢已经恢复人形,但依然破烂不堪,他用破损的右手抹去些许土壤,从坑底直接抓起一枚珠子吞入腹中。 “幸好这两个菜鸟没发现,不然失了这魂珠,我万死难赎。”那胡管家喜形于色,喃喃自语道。 转过身他又来到血肉圆池旁边,直接掐了个诀,在池边开始打坐运功。 此时片片血色迷雾从池中升腾而起,居然还隐隐带着异香,直接被胡管家尽数从鼻腔吸走。 一股血光笼罩胡管家全身,一道模糊的血色兽影在他身后隐现,而他的双手,在肉眼可见的速度,皮肉飞快的长出,转瞬之间已经完好无损。 胡管家吐气收功,身后兽影凝实了不少,隐隐能看出竟然是一只长了好多只尾巴的青色狐狸,面前的血肉熔池却已经只剩下半池,而且腥臭无比。 胡管家此时站起身来,一身血光和兽影全部收于体内,信步走出了山洞。 。。。。。。 从天黑到天亮,马车两个时辰的路程,两位感气期的小高手走了三个时辰,到了城门前,天都已经大亮了。 “晟哥儿,大恩不言谢,这次能够逃出生天,多多依仗与你,待我回到辑妖司,定会为你请功,此次能够除掉那妖人,破了这许多失踪案,为曲师弟报了大仇,全凭你的才智。”常允虽然有点不爽杨晟,不过对杨晟也是甚是感谢,毕竟救命之恩。 “常师兄言重了,我也不过是为了自救,你我就此别过,改日我再去辑妖司拜访师兄。”现在的杨晟只想赶紧回去睡觉,这三天折磨,简直惨无人道。 只和邹老板打了个招呼,杨晟直接钻到自己的小院,沉沉睡去。 看来是累到了,没想到替那黄大师家置办寿宴竟如此辛苦,早知道多派两个人一起过去帮忙了,虽然晚回来了一天,想来是被黄大师多留了一日,邹老板对杨晟也是非常体谅,直接交代众人勿要打扰,直接离开了小院,继续回前厅盯着生意。 等杨晟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时分,整整睡了十个时辰。 想起炼妖炉中的十数颗妖魂,杨晟心中一片火热,之前他已经偷偷看过了,那十几枚都是白板妖魂,但是自己可以拿来炼魂啊。 不过那鼠洞中多数老鼠只是普通的野兽,不是妖兽。 不然的话,现在杨晟可能拥有的就是几千妖魂了。 你以为杨晟会立刻开炉炼魂吗? 你们对玄学之力一无所知。 为什么道士开坛之前沐浴更衣,为什么帝王奉天要斋戒七日,为什么抽卡之前要带上自己的摸金符?还不是为了诚心! 杨晟在井边仔细的把浴桶刷洗干净,去厨房拿来热水把水温调到合适,取来皂角把自己浑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趾头洗的一丝不苟,八块腹肌擦的闪闪发亮。 换上一件素白的衣裳,纯新的缁撮,把头发收拢的一丝不乱,鞋袜全都换成了新的。 做完了这一切,杨晟盘坐在床上,神识已经飞升到炼妖炉旁。 一共有十五枚妖魂,全部是黄级的妖鼠之魂,除了加些许敏捷没有任何效力。 心中默念熔炼,这熔炼之法,最少两枚,最多可以投入七枚妖魂入炉熔炼。 杨晟将两枚妖魂投入炉中,一道白光闪过,两枚妖鼠之魂炼成了一枚妖鼠之魂。 再来,再来,再来。。。十次熔炼之后,十五枚妖鼠之魂最后变成了五枚。 杨晟麻了,这破炉子跟自己这整套娃呢?这熔炼一层套一层,层层都一样? 看看自己剩下的妖魂,除了这五枚毫无用处的妖鼠之魂外,装备在身的饕餮,赤豚,耳鼠都对自己有大用,不能拿来赌,剩下的就是多出来的一枚耳鼠和一枚鹧鸪。 要不整把大的? 赌了! 杨晟把这七枚妖魂一股脑丢进了大衍炼妖炉! 炼妖炉先是一片沉寂,就在杨晟以为这次又要沉了的时候,炉体竟开始剧烈抖动,似乎竭力的压制着炉中之物,而就在下一刻,炉盖居然被冲开,一道金光破炉而出,直冲天际,飞向茫茫星空,再从星空之中如彗星落下,带着金色霞光,稳稳悬于杨晟面前。 第二十四章 红色,有角,三成速 出金了!出金了!过年了!过年了! 如果说有什么比一发入魂更爽的,那必然就是最后一发海底捞月了。 “天马赤兔” “天级妖魂,星陨所化,背生双翅,全身赤红,头生利角,其汗如血,往来无踪。” “放至于魂星,得『振翅踏千山』,冲天一飞,破风惊云。” “放至于魂星,得『南天星落雨』,孛星掠空,所向披靡。” “『振翅踏千山』极速之力,红色有角,一刻之间速增三成。” “『南天星落雨』流星之力,可一击化百,耗费甚巨,慎用,慎用!” 杨晟心脏爽到要爆炸,强不强的不说,这金色看着就可人!富贵!大气!美! 光看介绍,强度也是直接爆炸,『振翅踏千山』直接一刻钟之内增速三成,逮虾户走起! 『南天星落雨』,配上离火指,这就是饱和攻击,弹幕突袭啊,差不多修为的,谁能扛得住?只是看介绍似乎消耗不小,毕竟一发变成一百发,理解,理解。 直接把这枚尊贵的天级妖魂装备上,金色侵染了整整四颗魂星。 杨晟的魂星,在晋升锻体的时候增加了两颗,在晋升感气的时候又增加了两颗。 现在杨晟十四个魂位已经用上了十一个。 虽然没什么经验,也没参照物,不过杨晟自我感觉战斗力已经颇为可观。 贪食之力保证了自己实力稳步增长。 投影之术,用好了可以迷惑敌人,兴许还能被开发出点别的骚操作。 猎空步加上极速之力保证自身速度优势和瞬间突进、脱离的能力。 而『南天星落雨』的流星之力搭配上离火指,单体群攻皆宜。 杨晟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个六边形战士,无敌啊。 。。。。。。 一身素白的杨晟来到后厨,在一群皂衣乌衫的后厨汉子里鹤立鸭群。 “晟哥几日不见更靓仔了喔,真是小寡妇俏,一身孝。”不用问,说话这么烫嘴的绝对是林北林师傅。 杨晟手里捏着离火指,真想戳丫的,心中默念,自己人自己人。 “我这几天没在后,厨劳烦各位了,咱们凤来阁重开也有十数日了,生意一日好过一日,菜谱自然也要推陈出新,我最近设计了几个新菜,今天跟大家一起研习一下。”杨晟还是很有责任感的,毕竟自己被邹老板抬到这个位子,总要做好的。 “今天咱们先来一个菜,手打牛肉丸。”杨晟觉得林师傅挺能说,所以今天给他练练手! “这手打牛丸吃的是个新鲜,这道是海州潮城名菜,想来林师傅并不陌生,做法不难,但是要想好吃,口感爽弹,那就要下些苦功夫了。”说着杨晟从门口拎出来两条每根三斤重的四棱钢棒。 “我先给各位打个样啊。”杨晟把手中钢棒掂了掂,这跟牙签有什么区别? 一条新鲜的牛腿被两个小工递了上来,杨晟一手拎起牛后腿,直接放在特制的树墩子上,一把厨刀上下翻飞,片刻之间,骨肉分离,筋肉两开,摆在案板上的牛腱肉还在微微轻弹,一抖一抖的证明着那勃发的生命力。 牛骨直接被其他厨师拿去熬汤,其他的肉被切成5斤一条的厚片,杨晟端坐在树墩旁边,手中钢棒上下翻飞,棍落如雨,半个时辰,一大片牛肉就被打散打烂打做肉泥。 盐巴调味,手揉上劲,一大盆肉泥放在炉台前,早已经烧好的热水,杨晟左手握住一把肉泥,拇指食指轻轻一挤,用右手手指直接扣下挤出的肉丸,放入沸水中轻轻搅动,翻滚成型。 盏茶功夫,一大盆牛肉丸就被端了上来。 捏在手里,这牛肉丸滚圆爽弹,一口咬下,牙齿刚刚感受到些许阻力就已经将牛肉丸一分为二,细细咀嚼,脆弹的口感中带着韧劲,每一口到能感觉到牛肉的香味随着肉汁在口中荡漾。 再来一颗,沾点杨晟特调的蘸水,生抽,清水,香菜,小葱,一点点的花生油,这每一种的蘸水配料都是为了更完美的引出牛肉丸的鲜香,吃在口中又是别有一番滋味。 不大点功夫,一盆牛肉丸,被后厨十数人吃得干干净净。 “来,来,来,林师傅你是咱们凤来阁的副厨就从你开始,这条牛腿还有二十多斤肉,你等会都给打了吧。” “晟哥,交畀我啦,别看我这样,也是钢炮一枚啊。”说着话,林师傅挽起袖子,秀了下干巴巴的胳膊。 “咣当” 杨晟把两根钢棒交到林师傅手里时,他没拿住。。。差点砸了脚。 杨晟感觉这还没学,林师傅已经学废了,可是谁让他骚话多呢? 。。。。。。 又是一夜鱼龙舞,渭水之滨一如既往的热闹,趁着此时水丰浪平,河上多了许多星星点点的画舫,个个张灯结彩,金碧辉煌。 今晚杨晟跟着邹老板出来见见世面,距离杨晟从黄府别院回来已经三日,每日在店里指导指导林师傅,和邹老板喝酒聊天过得好不惬意。 不过邹老板也的确震惊到了杨晟,他们现在身处的这艘落樱轩的画舫,居然还有邹老板的股份。 按照邹老板的说法,那就是他与那落樱轩的白三娘是老交情了,今年白三娘新建这艘画舫短了些银钱,他觉得白三娘手下的姑娘,身段玲珑,样貌标致,加上各个才情不凡,这门生意硬是做得,所以便投了些银钱,既是帮助老友,也是给凤来阁开个财源。 就像现在这落樱轩的画舫就停在凤来阁旁的河上,舫内的饮宴都是凤来阁的厨房送过去的。 这画舫高两层,前后三舱,前舱最小,供客人日间观景,中舱隔出四个单间,此处为饮宴之所,后舱与中舱相连,里边是几个可以单独过夜的舱室,供客人眠花宿柳。 楼上一层是个大阁楼,此处是花魁居所,唯有城中巨富,往来豪客才有机会登楼造访。 而今日设宴之地正是二层阁楼,最让人出乎意料的是今日设宴之人竟是刺史府的长史令官,专门要宴请邹老板,还指明让杨晟一定同往。 这长史乃是刺史府的幕僚之长,在府内总管大小事宜,权势极重,放在平时绝不会对邹老板这般商贾之人假以颜色,更不会知晓杨晟这样的庖厮中人。 可今日一早,竟将请帖直接送到了凤来阁,还把宴席之地选在了这和邹老板关系密切的画舫之上,这个缘由就耐人寻味了。 不过杨晟现在只想知道一个事。 这画舫,他正经吗? 第二十五章 此为天上,何为人间 杨晟随着邹老板踏着艞板来到画舫之上,内心还是有些小忐忑和大激动的。 这放在后世是啥? 顶级会所,游艇大趴啊!河边盛筵说的就是这个! 虽然作为十世童男,杨晟没啥实操经验,但听过的、见过的可不少。当下定下心神,随着一名引路丫鬟,迈着自信的步伐登船而上。 前舱两侧是一对楹联: 红梅落地尘芳菲 花露未晞待良人 杨晟没啥鉴赏功力,觉得念起来蛮好听,就是觉得哪里不太正经。 从中舱上到阁楼,雅间内邹老板和杨晟却是最早到的,桌上备着各色时令干鲜果品,上好的清雅绿茶。 茶水续了三泡,瓜果换了一轮,才听进外面一路喧哗,由下而上传来。 一名年约三十几的美艳妇人引着一人步入房内。 “今日府衙内公务颇为繁忙,秦某确是来的迟了,告罪了!”为首男子,年约四十许,身着青色锦袍,面白短髯,神色倨傲,此时走上半步,双手一拱,算是为了迟到给邹老板赔了个不是。 “哪里的话,秦长史辅佐徐刺史守牧丰州,日夜操劳,实为我丰州百姓之福。”邹老板忙拉着杨晟起身相迎。 “哎呀,长史大人今日莅临,落樱轩蓬荜生辉,三娘我也是欢喜的紧,这潼川城内谁人不知秦长史出身十六仙门世家的秦家,来日若是徐刺史高升,那时候秦长史说不定就是秦刺史了。”旁边的美艳妇人,不经意间便把手轻挽住这位秦大人的臂弯,将他带到正中主位坐下。 秦长史刚一落座,目光就投向了坐在邹老板下手的杨晟。 “想来这位小哥便是杨少侠吧!果然英雄出少年,今日一见的确是不同凡响,一表人才啊!”这秦长史一改倨傲的态度,对着杨晟那叫一个和善。 “秦大人谬赞了,小子不过凤来阁内一名普通厨师,当不起大人这般夸奖。”杨晟也是一头雾水,这是谁,难道是婉婉家的亲戚? “如今不在衙门,也不必叫大人了,本官秦一鸣,出身并州秦家,想来杨少侠也听过大晋八大世家的名号,本官痴长几岁,杨少侠叫我秦叔便可。” 旁边的邹老板脸有点黑,自己今年五十,跟晟哥儿兄弟相称,这位秦大人到好,看着四十来岁,就成叔了?! 衙门里没个好东西! “那秦叔,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杨晟摸不清啥路数,打算先听着。 “哎呀,这还攀上亲了,这位杨小哥长得真是帅啊!等会奴家那些女儿有眼福了。”这白三娘调笑了杨晟一句,转头对这秦长史道: “诸位稍后,我这便唤几位女儿来给大家添酒。” 白三娘站起身来,摇曳着腰肢走出了雅间。 只不多时,白三娘带着两名女子来到门外婷婷而立。 白三娘先引了一名紫衣少女走进房内,这姑娘生的雅中带媚,脂玉般的脸上,眉似远山青,眼带碧水润,缓步走来,身型袅袅。 “这是小女韵儿,琴技无双,是我家的花魁娘子。”言罢这位韵儿姑娘便走到秦大人身旁倒满了他面前的酒杯后,坐在了秦大人的下首处,低垂臻首,却偷偷看了对面杨晟两眼,双颊挂绯。 再然后,又是一名白衣姑娘走了进来,如果说韵儿姑娘是内媚,那这位就是媚中媚,桃腮带粉,杏眼含春,唇瓣略厚,但配上艳红的丹蔻,能把人撩拨的欲罢不能,想要一亲芳泽。 “这是小女洁儿,能歌善舞,还吹得一手好笛子,更有诸般妙处,不可尽言,咯咯咯~”白三娘一脸调笑的把洁儿姑娘推到了杨晟身边。 “杨郎,奴奴不善酒力,还请怜惜洁儿。”言语间,一团软腻便靠在了杨晟手肘上,洁儿姑娘手上拿着酒杯直接递到了他嘴边。 这题超纲了啊!一上来就给我匹配个最强王者吗?杨晟表示小青铜遭不住啊! 看着眼前握着白瓷酒盅的芊芊玉指,杨晟咽下了一大口口水。 “哈哈哈,为叔觉得与那洁儿姑娘颇有眼缘,不知贤侄可否割爱?”想是秦一鸣看出了杨晟还是个初哥,应付不来洁儿姑娘这种狐媚女子,直接要了过来,替他承受一二。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杨晟长出了口气。 “嘶” 那洁儿直接在杨晟腰间软肉掐了一把,起身前趴在他肩头悄悄说了一句:“杨郎真是滑头,早晚叫你知道奴奴的好。” 杨晟耳朵被搔的痒痒的,赶忙一口喝下面前的杯中酒,缓和了一下。 “咳咳” 杨晟喝的太急,被呛着了。 “杨郎慢饮。”这时,韵儿姑娘已经来到杨晟身边,拿出随身的锦帕给他擦拭着嘴边的残酒。 “能来服侍杨郎,奴家也是欢喜的紧呢!”又在杨晟耳边说了一句后,韵儿姑娘红着脸,低下头去,目光透过长长的睫毛偷看着杨晟英俊的侧脸。 “这般良人好似神仙下凡,若能一夕温存,也不负我流离风尘之苦。”韵儿姑娘坐在杨晟旁边,满满的小心思,整个人如坐云端。 而杨晟嗅着自己唇边紫帕留下的暗香,如兰似麝,再看着身边娇羞的少女,这一刻终于了解了大人们的快乐。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几名丫鬟推门而入。炭盆,铜锅,各式牛肉,青菜,流水般摆上了餐桌。 自从前几日杨晟开始打牛丸,凤来阁便推出了牛肉火锅,大受欢迎。 今日秦长史也是指名要以此为宴。 五花趾、匙柄、匙仁、脖仁、吊龙、肥胼、胸口朥,还有千锤百斩的手打牛丸。 白三娘、韵儿、洁儿三位美人各自执筷,伺候着三个男人吃喝。 牛肉按照从瘦到肥的顺序,一一放入烧滚的牛骨高汤内汆烫,各样食材或沾水既捞,或慢烫温煮,口感各异,风味不同。 瘦的爽脆微甜,肥的香浓柔润,不同部位各有千秋、各有妙处。 再加上身边少女素手执箸,奉菜于前,一口酒,一口肉,一口肉,一口酒。 肉香,酒醇,脂粉艳。 热气腾腾的火锅把众人蒸的面色红润。 连秦长史这般的官面人物,都敞开了前襟,形骸放浪。 几位姑娘更是吃的香汗淋漓,微湿的纱衣紧裹住玉体,曲线毕露。 这一刻,杨晟彻底的了解到了花酒的乐趣。难怪能让男人乐不思蜀! 美食,美酒,美人,美景,夫复何求? 第二十六章 汝与曹贼何异? 可能是今天各种气氛都到位,杨晟八品感气期的修为居然也很快就有了醉意,不过微醺的感觉刚刚好。 就是这世界的酒度数不高,喝多了肚子有点涨,总要起身去洒水。 画舫二层的雅间设计的甚是周到,在雅间一侧的屏风后就有一道小门与茅厕相连。 杨晟推门进去。 “啥?” 里边居然还有个小厮侍立在旁,手捧方帕。 杨晟一头黑线,不用问了,一定是邹老板整的幺蛾子。 自从自己跟他聊过服务精神,无微不至,顾客至上之后,邹老板就走远了。 打发走了小厮,杨晟解开裤带,终于能愉快的放个水了。 “杨郎,要奴家给你扶龙头吗?” 杨晟如遭雷殒,这韵儿姑娘怎么在这了?! “你,你,你怎么来了?我要小解,你,你,你快出去啊!”杨晟都快哭了,这都什么套路。 “白妈妈说,咱们这行也要与时俱进,有服务精神,我看杨郎你把小厮赶出去了,是不是嫌他们笨手笨脚的?不如我来伺候杨郎呀?” “姑奶奶,真的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有外人我解不出来啊!”杨晟抓紧裤子,像个被欺负的小媳妇儿。 “杨郎别怕,今晚你可愿留下?陪奴家赏月观景?” “再说再说,我先走了。”杨晟拽着裤子,飞也似的跑出了茅厕,跑出了包间。他记得一层还有间茅厕的。 “唉痛快不过这服务太细致了也不太好,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再和邹大哥讨论下关于服务尺度的问题,毕竟也不是人人都爱海底捞的。”杨晟跑到画舫一层,终于上了个厕所。 “珍娘,你可知那日我身陷妖窟,有多惊险吗?那妖人竟然是结丹镜的大妖啊! “你问什么是结丹镜?结丹镜是就像我等人族修士中的金丹真人,属于一等一的强者。随手一击,山崩地裂啊!而且那大妖还能操控万千妖鼠。 “双双,你怕老鼠?不怕不怕,来来来,到我怀里来,拉住我的手就不怕了!我渡些真气于你,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手心热热的? “你们可知最近数月,各地都有失踪孩童,还有被盗的家畜都是那妖人和妖鼠所为?怕?我根本没在怕的!我心中只有恨!恨我没能早点抓到那妖人,没能早点杀尽那些妖鼠,没能救下那些无辜之人,也没能救下我的师弟! “唉,我那曲师弟,虽然没我帅气,修为也不如我,但也是我的至交好友,谁曾想却被那妖人暗算,命丧妖窟!虽然我手刃此獠,为他报了仇,可是谁能了解我心中的痛呢? “什么?!珍娘,双双,你们认识我那曲师弟?那这肚兜上的珍是珍娘你的?这绣鞋上的双是双双你的?唉~~~造化弄人啊!” 杨晟满头的黑线都快连成乌云了,他刚才上完茅厕,本想回到阁楼,结果路过中舱一个房间的时候,听到里边的声音甚是熟悉,讲的事情,恩和自己在黄府别院的经历似是而非,被魔改的有点厉害啊! 杨晟从门缝里望去,他真的惊了,三观掉了一地,稀碎到捡不起来! 里边的男子左拥右抱,好不逍遥! 拉着左边姑娘的手,和右边的姑娘耳鬓厮磨,享尽齐人之福! 谁能想到,那里边的男子就是二十五岁的童男——常师兄! 这还是那个舔的飞起的常师兄吗?这还是那个控诉曲师兄渣男行径的常师兄吗? 果然,人都会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而且,就算是模仿,也没让你超越啊!拿着曲师兄的遗物,来这安慰曲师兄的老相好,你这波操作与曹贼何异? 这时候,常允也注意到了门被打开了一个小缝隙。他还以为是河边风大,吹开了房门。 可是在门缝处,他瞧见了一双好看的眼睛,那眼睛黑白分明,那眼睛如水晶般透明,那眼睛如漩涡般吸引着他的目光。 投影之术发动! 常允晃了晃脑袋,自己眼睛花了吧?还是继续和美人饮酒才对,春宵一刻值千……呕……金……金…… 常师兄直接吐了,怀里的美人忽然变成黄佑的模样,惊悚莫名,他想起当时看到黄佑死在翔里的样子,止不住的干呕。 。。。。。。 “杨晟,你还能再缺德点吗?老坑我你合适吗?”常允不想回厢房了,什么形象都没了,强大风流仙师成了个笑话。 “常师兄,你合适吗?说好的美色如狼似虎,瓦解人的意志,别说是碰,想都不能想呢?你现在左拥右抱,仙路艰难,行差踏错便万劫不覆,又怎能为了美色而耽于修炼呢?”杨晟越想越气,他真的当常允是朋友,毕竟两个人一同经历生死,是过命的交情。 “这道理我懂,可为什么你也在这画舫之上?你才十五岁吧?太早破身,你就不怕以后不长个了?”常允这波反击,很是刁钻。 “我?这船乃是我大哥的产业之一,四舍五入就是我家的,我在自家店里出现,有问题吗?” “还有这等事?嗯咱们朋友一场,能打折吗?” “滚!”杨晟骂了一句,又接着问道,“常师兄,你可知道八大世家的秦家?”杨晟打算找个明白人科普一下。 “当然知道,也就是你这无门无派的怪胎,才对这些人尽皆知的事情一无所知。 “秦家的本家在幽州秦城,在那秦城,秦家就是天,功法什么的我也不和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你就记得,若想仙道有成,莫娶秦家女。”说道最后一些,常师兄突然一本正经起来。 “那又是为何?再说我小小年纪,你跟我谈婚论嫁?” “不是这意思。这秦家传承的是上古天姚星君的道统,天姚星主风流,秦家家主代代都是女子,每一代生下的也必是女子,所以秦家男子皆是外姓人入赘秦家改姓秦的。 “你若是娶了秦家女子,那你以后就是秦晟了。” “呸,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杨晟就是杨晟,我姓窦也不姓秦!” “还姓窦?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堂堂皇族,要你做甚?”常师兄觉得杨晟这小兄弟有点不知道自己的斤两。 “而且这秦家虽为女子当家,可做的却是贩卖奴隶、开设青楼的皮肉生意。京城内的秦楼便是秦家产业,夜夜笙歌达旦,美人有上千人之多!”说道此处,常允面色复杂,又是鄙夷,又是羡慕。 “不过,秦家女子天生艳丽,身形妖娆,各大世家多有与其联姻之谊,再加上秦家代代都会选取大量寒门英才入赘秦家,或为朝堂助力,或为修行天才,所以,秦家的底蕴也不可小觑。” 第二十七章 女大十三,送点啥 “说吧,是秦家哪位来拉拢你了?”常允对此颇为好奇。 “啧啧,道脉天成,多少年没出现了,仙道可期那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这次秦家来的是潼川此地管事?还是哪个大商会的掌柜?” “来的是府衙的秦长史。”杨晟也不知道这规格算不算高。 “什么??!!秦长史?他可是当年的进士科甲等及第,虽不是我修行中人,但是刺史府长史,乃是一州之地的佐官之首了,仅次于刺史大人!竟然亲自来做说客,看来秦家对你势在必得啊!”常允有点惊讶了,不过想想那千载难遇的道脉天成,也觉得没有什么了。 “也不好说,秦长史还没和我说起招揽之事。” “当然是来招揽你的了,不然还真就是请你吃饭吗?你以为你很好看吗?不找这画舫的姐儿们,找你晟哥儿?” 突然,常允上下打量起杨晟,这小子是挺好看的,要说修行中人,长得好看的着实不少,但能比得上杨晟的……好像还真没有。 听说这些朝廷的官宦中人,有喜欢这个调调的,那秦家在京城除了著名的秦楼,可还有招待贵妇们的楚馆,据说也有男人光临。 看着常允的眼神,杨晟觉得自己被深深的冒犯到了,看来自己刚才下手还是太轻了! “说起来,辑妖司应该这几天就会送奖赏给你了。那日在辑妖司我把黄佑的事情上报之后,就知道定有各大门派世家的人会来找你。” “那常师兄,你上报到辑妖司的情况,是否和刚才说与珍娘、双双的那段一模一样啊?” “杨晟!你还有完没完啊?” 。。。。。。 别过常允,杨晟回到阁楼上。 此时,他心里大概对秦长史的来意有了了解,但他不想加入世家,尤其是秦家。 世家与世俗牵扯颇深,而自己更想去真正的仙门修习仙法。 这秦家是做人口贩子、皮肉生意的,从道德上讲,杨晟也接受不了。 更何况还要联姻,这种盲婚哑嫁跟杨晟的爱情观完全南辕北辙,想都不要想,好伐! 推门回到雅间。 “杨郎怎么去了这么久,莫不是肾水有亏?小小年纪怎就这般?要不要改日来这边找奴奴看看,奴奴对调理腰肾,还是颇有心得的,呵呵呵呵!”这洁儿姑娘真真满口虎狼之辞。 “不用不用,我肾好的很,刚在楼下遇到个朋友,聊了几句。”杨晟觉得说自己啥都行,肾亏的名号可不能落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今日能结识贤侄这般少年英才,真是为叔的大幸,我听闻贤侄除了在这凤来阁执掌后厨,还已是修行中人,前几日更是诛灭了残害了无数生民的妖人黄佑,真是英雄出少年!”秦一鸣对杨晟赞不绝口。 “秦叔过奖了,我也是被妖人所掳,被迫自救罢了!而且能将妖人击杀,也全靠辑妖司的常师兄相助。”杨晟觉得自己现在必须低调。 “晟哥儿,那黄佑是妖人?你那几日过去竟然是被他所困?可曾伤到哪里?”邹老板是真的疼这个干弟弟,听说杨晟前几日竟然是被妖人抓去了,赶忙过来询问。不过看杨晟现在的这样,应该反杀成功了,心中的焦虑也是稍定。 “大哥,没事的,我不和你说,也是怕你担心。此时妖人已经伏诛,过几日辑妖司还要来给我送赏呢!” “无事便好,无事便好!”邹老板这才放下心来。 秦一鸣手捧酒杯,朝向杨晟。 “贤侄有勇有谋,为叔敬你一杯,饮胜!” “饮胜!”杨晟将面前杯酒一饮而尽。 “贤侄痛快!为叔多嘴问句,不知贤侄可有婚配了?”大晋很多地方结婚早,十五六就结婚,更早就订婚,甚至娃娃亲也不是没有。 “这倒没有。”杨晟想,看来这是要步入正题了,虽然不会加入秦家,不过想听听秦家开出的筹码,也还是有点小兴奋的。 “那便甚好,我妻妹家的外甥女,名唤子茹,生得端庄大方,仪态万千,还是修行的逸才,如今年方二十八岁,却已经筑基有成,正好与贤侄相伴,仙道不孤已。” 像话吗?女大三抱金砖,这都大了我十三岁了!我还只是个孩子,承受不起啊! 你怎么不把你们秦家老祖介绍给我?我直接女大三千,位列仙班! “小子刚刚踏入修行之路,又年幼无知,从未想过婚配之事,还请秦叔见谅,等过几年再说吧!”你们秦家在想屁吃! “贤侄不想先见见我那外甥女吗?也许见面便觉相见恨晚呢?”秦一鸣面带微笑的看着杨晟。 “这这长幼当有序,我与家兄虽然是异姓兄弟,但大哥尚未婚配,我这做弟弟的又岂敢先行娶妻。”杨晟这小脑瓜,转的就是快。 “”邹老板脑子又不够用了,怎么这里边还有我的事儿了?? “呵呵,不是娶妻,来到秦家,是入赘的,到时候贤侄就是我秦家人了!”秦一鸣现在笑容已经有丝丝冷意了。 “秦大人,还请容我再多思量一二,我现在尚未铸就仙基,无论娶妻还是入赘,怕都不合适。”要不是凤来阁还在潼川这一亩三分地,可能杨晟现在已经直接走人了。 长史大晒吗?长史在这丰州潼川城真的大晒! 七分茶,八分酒,秦长史没再继续说招揽杨晟的事情,杨晟也继续给秦长史敬着酒,身边的姑娘们知情识趣,餐桌之上宾主尽欢。 正所谓,话不说尽有余地,事不做尽有余路,情不散尽有余味。 酒喝到此时,除了杨晟,屋内的其他人都已经露出醉态。 洁儿姑娘搀着秦长史去了后面厢房许久,等出来时,秦长史的腰都软了几分,看来这洁儿姑娘的古法养肾不咋靠谱。 秦长史当然是不会留宿画舫的,即使明日衙门旬休,但作为秦家的女婿,男德力那是要拉满的。 邹老板送走了秦长史一行,却没有回返凤来阁,揽着白三娘的腰肢说要去阁楼上看看满天星斗,皎月夜华,今天邹老板有点上头了,五十岁的人了,不能因为自己孑然一身,耽误了晟哥儿的婚配不是?这画舫也是自家的地界,宿在哪里不是宿呢! 杨晟轻轻的别过了脉脉含情的韵儿姑娘,他知道姑娘的心思,可是却不太清楚自己的心思,十世童男,怎么也要有些仪式感吧!只能在自己的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 下次一定! 第二十八章 荤菜素吃 一夜无梦。 早上醒来,宿醉又一次困扰着杨晟,果然,未成年人不要饮酒。 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一碗朱大爷的绉纱小馄饨。 杨晟刚走出凤来阁,便有客登门,常师兄。 看到杨晟从凤来阁内迎面走来,常允也是一愣。 “晟哥儿,你起的够早啊!” “常师兄,你来的够早啊!” “还不是给你小子送奖赏来了,等会可要请我吃饭啊!”常允打了个大哈欠,都是杨晟这臭小子害得,昨晚做梦梦到了黄佑,一夜的噩梦,觉都没睡好。 “没问题啊,常师兄,等会带你去吃我的私房珍藏。” “喏,这个乾坤袋里都是此次的奖赏:三百灵石,一张归元符,还有一张燃血符。”说完,常允便把一个乾坤袋交到了杨晟手里。 “灵石是我等修行中人的交易之物,你可会用符咒?”常师兄知道杨晟无门无派,所以打算教导一番。 “嗯,婉婉以前送过我一些符,不过这个燃血符没用过。”杨晟觉得自己总刺激常师兄也不好,不过自己也只是在陈述个事实。 “哦,那我就给你说一下,这燃血符不可轻用,因为副作用不小。用了燃血符,一刻钟之内气血沸腾,法术威力大增,但一刻钟后的两个时辰,不能再妄动真气,不然轻则功力大减,重则气海破裂,变成废人,切记啊!” 哎?常师兄似乎今天对婉婉的事情毫无反应,整个人好像转了性子。 嗯……忘记一个女孩最好的办法,就是另一个女孩,如果一个不够那就两个。 “常师兄,嘿嘿,你昨天留宿画舫了?”杨晟面带揶揄的问道。 “是啊,我与珍娘还有双双,饮酒吟诗,高谈阔论,同她二人秉烛夜谈,聊的颇为投机。”常允一脸的骄傲,还带着对昨夜的回味。 “常师兄,你昨晚吃的是不是素鸡素鸭素火腿啊?” “啊?不是啊,此话怎讲?” “还说不是,你这操作不就是荤菜素吃吗?”杨晟一脸“就这?”的表情。 “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明显常允听不懂杨晟的梗。 又从怀中摸出一块腰牌,色泽银白,一面上书“缉妖”两个篆字,另一面却是个“临”字。 “这块银牌是你的临时牙牌,你现在也是八品感气的修行中人了,身家简单清白,这次又立下了功劳,所以潼川缉妖司司正刘大人,特批此牙牌给你。只要你接下此牌,你便也算是我缉妖司的同僚了。 “不过,也只能算是临时的,等他日,你加入任意宗门世家后再来缉妖司报备,那样才算正式成员。”常师兄把这银牌来历给杨晟解释了一番。 “凭此牌,每个月初一可以去缉妖司领五块灵石的月奉,不过若是缉妖司有事相招,也要竭力配合响应,我等大晋修士自当要尽全力,护佑大晋黎民苍生。”说到此处常师兄表情严肃了许多。 杨晟径直拿过牌子,别在了腰间,然后把刚拿到的新乾坤袋也别在了一起。 这时候常允忽然道:“这个乾坤袋是缉妖司统一制式的,容量颇大,你要不要把旧袋子里的东西都放进来,然后。。。那个旧的不用的乾坤袋,能卖给我吗?” 靠,常师兄你有点无耻啊,这就想骗婉婉的刺绣?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了朱大爷的早点摊。 打老远就能闻见铺子飘来的各种香气,无论何时,这都是杨晟最喜欢的味道,食物的满足感,人情的羁绊,都融合在了这抹烟火气之中,让他觉得活在世间的踏实。 “晟哥儿来了啊,真是稀罕,今天这还带朋友来了喔!咋没带林师傅说的那个仙子女娃子过来给大娘看看?”朱大娘还是一如既往热情。 “那姑娘没在潼川,这位是缉妖司的常师兄,也是我朋友。”杨晟直接把常师兄拉到桌子前,拽了条条凳坐下。 常允对着朱大娘拱手行了一礼。 郁闷!杨晟和婉婉这算是路人皆知的事儿了? “婶儿,给我来二两烧麦一碟醋,一人一碗馄饨,我那碗多加点蛋丝。”熟练点单加点小要求,这是一个熟客的基本操作,杨晟做的很到位。 “你咋这抠呢?”常允拉过杨晟小声说道: “私藏就吃早点啊?还就给我点二两烧麦?不对这二两还是两个人吃?!”常师兄有点小情绪了,自己一大早巴巴给他送奖赏,就这待遇? “你懂啥!这才是好东西,能一起吃早餐的都是亲近朋友,不信你下次跟珍娘、双双说‘我不光想和你们彻夜宴饮,还想和你们一起共进早餐’,保证她们更喜欢你。”为啥是和两个姑娘说?杨晟也不知道,感觉默认了常允一对二。 “当真?那我下次去试试,不过就这点烧麦也不够一顿吃的啊!这位大婶儿,给我再加半斤烧麦。” “这位小哥儿,半斤烧麦可很多啊!”朱大娘面带问询的看着常允。 “不妨事,我等修行之人饭量都颇大。”常允觉得这都是小意思。 杨晟觉得让他吃个亏也好,自己加加油跟常师兄一起吃七两烧麦应该也吃得完。 烧麦一如既往的扎实美味,汁水丰腴,皮弹馅儿香。 冒着热气的绉纱馄饨则是最好的解酒药,鲜甜的高汤,筋道的皮,咸香的馅儿,恰到好处的丝丝蛋皮,一点点提味醒神的胡椒粉,两个宿醉之人直呼过瘾,呼噜呼噜的迅速造完了一大碗,畅快淋漓。 嗝! 看着哼唧的常允,杨晟觉得果然寸有所长,常允把他那份六两烧麦吃的一干二净,还又多要了一碗馄饨。 这饭量也是饕餮级别了。 “晟哥儿,吃的可好?” 让杨晟颇感意外,朱大爷这是又认得自己了?他眼带疑惑的看向朱大娘。 “那天你走后,来了个行脚道人,找我舍了碗馄饨,吃过直叫好,说虽然没钱会钞,但是可以给你大爷看看病,我想反正哪个医生都看不好,不如信他,没曾想,他给你大爷脑后扎了两针,开了个方子,你大爷吃了几日药,现在日日渐好,很多人和事又都记得起来了。”朱大娘说起此事满心欢喜,面带感激。 “等会便带你去见见那位道门仙师,从那几日起,那位给你大爷治病的仙师,就每天在路对面,摆摊算卦,回头让他给你去算算因缘!”杨晟的这档子事,朱大娘就一直记挂着。 “是吗?那可要见见了,我要当面谢谢这位仙师,治好了我大爷的病。”杨晟是真心的打心眼里谢谢这位道人。 “老头子的病,我老头子自己知道,这条命,五十年前就该留在那佛国了,现在每一天都是赚得。”朱大爷又是打开了话匣子。 不过杨晟爱听,也想听,每次看到朱大爷都会想到前世的爷爷。 他虽然记忆里关于朱大爷从军的事模模糊糊,但是他记得朱大爷,记得朱大娘,记得上次来吃饭,朱大娘流的那些眼泪,和发病时朱大爷木讷的眼神,他想好好听听朱大爷的故事。 第二十九章 一卦换一饭 “闲看黄庭忙问道,常拜三清了秒真。” 从路口缓步走来一名道人,口中读诵道诗,手中轻掐三清指印,须发皆白,面色黑黄,满是皱纹。 仔细看去,他还有一只眼睛颜色灰白毫无神采,竟是半盲之人,一身道服已经浆洗的发白,头上月牙冠已有缺齿,脚下十方鞋前端还有块补丁,但神态怡然自得,背后背着个竹篓,若不是这一身行头,只看样貌,这道人更像是田间普通的渺目老叟。 道人走到朱大爷的早点摊对面的一个矮桌前,放下竹篓,从竹篓两边抽出两根短竹竿,接在一起,挂上一条布帘,上书: 观凡尘百态难断三界五行八卦 看俗世千姿不出七情六欲四相 道人又从竹篓里拿出块布,轻轻擦拭了几下矮桌,摆上一副龟甲,一把蓍草,从竹篓下掏出一个板凳,轻扫浮土,撩襟坐下,口中诵道: “试论泰复夬需旅,鼎解大畜豫贲推 八卦知吉凶,前程问六爻!” 道人声线中平,略显沙哑,一段话说的四平八稳,让人听来很容易赢得信任。 “白道长,您来了啊,快过来吃口馄饨。”朱大娘看到这道人坐定赶忙打了个招呼。 看朱大娘这态度就知道,此人就是那位给朱大爷诊病的道人。 “施主有礼了,贫道用过朝食了。”那位白道长对着这边轻施一礼道。 此时杨晟已经走到卦摊前,双手抱拳躬身一礼。 “多谢道长为我大爷诊病,救他于沉疴,小子杨晟在此拜谢道长了。” 那道人用自己的独眼打量了一番杨晟道:“这位杨施主言重了,老道不过适逢其会,朱施主结善缘,得善果,而且这失语臆症甚难治愈,我也只能对其稍做缓解罢了。” “那也是再造之恩,朱大爷待我像自家子侄,您是他的恩人,我又怎能不谢。” 朱大爷两夫妇一直对杨晟的前身恩情,还有杨晟对地球上爷爷的思念,让他对这老两口的孺慕之情与日俱增,此时遇到救助了朱大爷的道人,自然是心中充满感激。 “之前道长就尝过了我朱大爷的手艺,我也添为一名厨师,不知能否请道长赏面一试我的手艺。”杨晟觉得怎么也要请白道长吃顿饭,心意一定要到。 “哦?原来杨施主也是位厨师,想不到你一眼就看出了老道的喜好,不错,老道所好不多,但是终是难离这口舌之欲。”这白道长也是实在人,听说有饭恰,还挺开心。 “那就多谢道长赏光了,今晚我在凤来阁略备薄酒,不知道长住在何处,晚间我去迎您?” “小施主不要客气,老道晚间自行前往便是,能去这潼川第一大酒楼吃饭也是老道我的福气。 不过替那位朱施主瞧病本是举手之劳,而且两位施主请我吃了多日的馄饨烧麦早就还了这些许的人情。 本道人没别的本事,只会猜字算命,不知小施主可否愿意让我看下手像,我给施主算一算,若是不准,就算博君一笑,要是说的准了,今晚小施主可要拿出点真本事喽,权当给我算命的酬金。” 虽然这白道长只有一只眼睛,可是目光如炬,杨晟与其对视竟然觉得自己被一眼看透,低头不自主的伸出了左手。 白道长双手拢住杨晟的左手,轻摸骨相,又仔细看了看掌心的掌纹。 “咦?”这白道长不知为何,看过杨晟骨相后颇为讶异。 转头又拿起旁边的龟甲,轻摇数下,看了眼掉出的三枚铜钱,如此往复六次。 “怪哉,怪哉!” 白道长一只手轻捻长须,一只手不停掐算,口中直呼奇怪。 “施主天生命格很是怪异,竟然毫无定数,骨相掌纹就有早夭之险,可是起六爻所示,竟然又说你命格贵不可言,凡人君王与你相比,不过是烛火之于明月罢了。” 杨晟觉得这老道有点厉害啊,自己当然是早夭了,这一世十五岁就换人了,不过后面说的这个贵不可言就算了,听听就完,算命的个个都是说你先有血光之灾,然后否极泰来,当上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这都是话术! “施主这命格我是看不太懂了,唉,有点不好意思吃施主这杯酒了。”白道长以手扶额,叹了口气,不过杨晟发现他用那仅存的独眼,偷瞄了自己一眼。 “道长说笑了,这酒本就是为了感谢道长高义,杏林妙手,今晚小子一定竭尽所能,让道长满意。”杨晟觉得这位白道长应该是有本事的人,而且性格戏谑很好相处。 “大爷,大娘,晚上一起过来尝尝我的手艺吧。” “晟哥儿真的出息了,这么大的酒楼做掌厨,这是多大的本事啊,我们就不去了,那凤来阁出入的可都是城里的贵人。”朱大爷有点手足无措,两手抓着围裙,想蹭干净手上的面粉。 “你这人啊,晟哥儿请咱们,咱们就去,沾晟哥儿的光,咱们也去这风来阁尝尝好菜,喝喝好酒!”朱大娘就爽快的多,一餐饭而已。 “您两老放一百个心,晚上我叫个马车来接您。”杨晟起身就要结账。 “还给什么钱,等下把那边的吃食都带回去,请你店中同僚尝尝,你现在出息了,做了掌厨,不过你年纪轻轻,人家未必服你,不是你大娘夸口,咱家的馄饨和烧卖放在哪里也是一等一的好吃食,带去请人家尝尝,以后才好和你齐心做事。”大娘句句都护着杨晟,让晟哥儿听着心里暖乎乎的。 “好的,我也不娇情了,咱们晚上见。” 杨晟手里拎着两大袋子的馄饨和烧卖,才走出不远,常允跑了过来。 “杨晟,你过分了啊,请我吃饭,吃早点就算了,毕竟挺好吃,可是你把我留在摊子上不搭理我,像话吗?”常师兄真是一肚子委屈。 “啊,常师兄,我以为你吃饱了就走了呢,辑妖司这么不忙的吗?” 可杨晟话音未落,常师兄便取出一道符,那符迎风自燃。 “唉,你小子乌鸦嘴,传声符传令,缉妖司有案子,我先走了!早上这顿可不算数,还要请我啊!” 话刚说完,常师兄竟然运起轻身功夫,跳上屋顶,奔跳而去。 第三十章 连我爹都没打过我!! “晟哥儿,我们穿的不够体面,就这样去凤来阁,不会给你丢脸吧?”朱大爷坐在马车里,不停的抻着衣角,熨烫妥帖的衣服,朱大爷总觉得哪里还有些褶子。 “大爷,您就别嘀咕了,我从小到大白吃了您多少的馄饨烧麦?请您二老吃个饭应该的。”杨晟坐在朱大爷大娘的对面,抬手按住了大爷的肩膀,他看着朱大爷在这一直抻衣角,都怕他抻秃噜线了。 马车刚到凤来阁门口,却看见白道长已经在和邹老板聊天呢。 “看您的手相,少年失怙,青年天降横福,行运数十载,不过那亲缘,夫妻缘皆薄,此生直到半百之数才得亲,有妻,晚年还有一子一女。”白道长念念有词,一副仙风道骨模样。 “我真的还能娶妻?还有子有女?”再看邹老板是大吃一惊。 “并非我质疑道长,只是我都这把年纪,未敢奢望还能有后。 “不过道长所言我的前半生,真的是分毫不差,道长真神人也!”邹老板神情激动,作势欲拜。 “区区小术,何足道哉。”白道长颔首撵须,轻轻扶起邹老板。 “拜见道长!没曾想却是道长先到了,小子未能远迎,还请道长原谅则个。”杨晟从车上下来,对着白道长,抱拳一礼。 “杨施主多礼了,贫道也不过早到片刻,幸遇邹施主,也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这两位想来就是朱老伯和朱大娘了,欢迎光临凤来阁!晟哥儿他下午忙乎了许久,跟我说有两位对他极好的长辈要来,我是他的结拜大哥,在此恭迎两位了!”邹老板帮忙扶了下刚下车朱大爷,引着老两口和白道长向店里走去。 “来,来,这边请,雅间在三楼。”杨晟在头前引路。 “晟哥儿,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等你好久了。” 刚推开门,就看见常允已经坐在三楼雅间内,看样子已经来了一会。 “常师兄啊,你不是辑妖司有事吗?怎么还有闲工夫来我这蹭饭?” “什么叫蹭啊,我是真有事找你,不过不着急,等吃完饭再说,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还怪想的。 “来,大爷,大娘,道长这边坐!”常师兄站起身来,去门口帮着把朱大爷扶到临窗上首坐下。 “啧” 杨晟不介意多副筷子,而且常师兄在那妖窟,对自己帮助颇多,一大早还送来了辑妖司封赏,不过为啥辑妖司一个两个的都是吃货呢?莫非是我做的太好吃了?想不透。 尽皆落座,就连邹老板都坐在了席上,紧挨着白道长坐,感觉他还想和白道长聊聊因缘和传宗接代的问题。 老板和掌厨都作陪的席面,后厨岂敢怠慢? 干鲜果品、上好的益州蒙山石花茶摆上桌来,杨晟招呼了个小二进来伺候,自己去厨房整备今天的主菜。 主料辅材早都备好,杨晟走进厨房,手一抬,就有小工过来给他系好了围裙,走到灶前一番操作,在以林师傅为首的赞叹声中,结束了操作,回头对厨房诸人道了句,“基操勿六”。 吩咐好后续工作后,杨晟直接回到楼上,不过他没有进屋,而是打算等菜送到自己端进去。因为刚才发现,朱大爷似乎对很多人伺候着他不太习惯,那就自己来吧! 没曾想,菜没到,声先闻,屋里似乎有人说话声音有点大。 “当年雅客景从的凤来阁,现如今竟成了瞎眼老道,田间老农吃酒的地方吗?”说话的似乎是个年轻的男子,语气轻佻。 “就是的,我秦家的帖子现在不好用吗?秦大人还是这刺史府的长史不是?”这次是个中年人的声音。 杨晟推门而入,看到三个陌生人在屋里,一对年轻男女,男帅女靓,颇为登对,女子怀中抱着一只金银双瞳的绯色狸猫,还有一位下人穿着的中年人在指指点点。 “这么热闹,都什么人啊?”杨晟低声向邹老板问道。 “这两位是秦长史的家人,似乎是老家来的亲戚,而这位是他们的管家。”邹老板也低声应到,秦家虽然势大,不过邹老板也不怕,辑妖司的修行中人虽无品级,但是最是护短,今天赴宴的可有辑妖司的常仙师。 “常师兄呢?”杨晟看了一圈没看到常允,压低声音问邹老板。 “他们来之前,常仙师说有东西昨日落在了画舫,要了两杯奶茶就出去了,说是等下就回来。”邹老板也是压低了声音道。 “切,真不靠谱,一看就是给画舫的红颜知己送奶茶去了!舔狗就算有朝一日成了仙,也是舔狗仙。”杨晟心中腹诽。 “三位,我是杨晟,添为凤来阁掌厨,这几位都是我凤来阁的贵客,自然有资格在这三楼雅座饮宴。 我与那秦长史也有一面之缘,昨日里还在画舫共饮,叔侄相称,想来是有些误会而已。”杨晟不愿意得罪秦家人,毕竟秦一鸣作为刺史府长史,在这潼川权力极大,秦家又是修行世家之一,是杨晟惹不起的庞然大物。 那位管家扫了眼杨晟没脱下的围裙,一声嗤笑。 “哼,一个厨子,吹什么牛皮,还和长史老爷饮宴?笑掉人大牙。 长史老爷日日在公府操劳到深夜才回,我虽刚到潼川,可也早就知道长史老爷对夫人那是千好万好,平日里对其他女子正眼都不曾看过,又怎会去画舫那种腌臜地方!当心我替长史老爷撕了你的嘴。” “秦老爷昨天被洁儿姑娘不知道折腾成了啥熊样,还敢说操劳到深夜?估计这管家是秦府老家的下人,秦老爷看来掩饰的不错啊!”杨晟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关节。 “诸位还请息怒,来的都是客,今天这三楼雅间,的确是早早被我这兄弟订下了,不过今日秦府各位在凤来阁的开销就包在我身上了,等下我亲自带坛好酒去给三位赔罪。”邹老板走过来打个圆场,想缓和一下气氛。 “你算什么东西!”那管家竟忽然伸手要去推搡邹老板。 “砰” 杨晟绕到邹老板身前,轻轻一巴掌把这管家直接推出数米,撞在门外的栏杆上。 杨晟早就突破锻体巅峰,靠着贪食之力,突破极限。一身怪力比起同级的顶级妖兽都不遑多让,就算是收着力,管家一介凡人,又怎么能抵挡?直接躺在地上瞎哼哼。 “你敢!” 那秦府青年,在手中凝出一道冰蓝色的刀刃,刃锋处寒光森森,抬手就要甩向杨晟。 可就在出手前一刻,青年和杨晟对视的那一瞬间,他发现场景突变,杨晟消失了,眼前的人变成了自己身边的女伴,青年赶忙收手,在秦家,女子才是天,他若是伤了自家娘子,只怕自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青年急忙散去手中法术,可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气海被冲,整个人都僵直无力。 “嗖” 杨晟看准了机会,直接猎空步向前,缩地成寸,一步迈到那青年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脸上。 青年打着转飞出门外。 这青年似乎面皮颇为厚实,居然没有晕倒。 “连我爸爸都没。。。” 话还没说完,杨晟直接又一个猎空步闪到近前,抬手又是一巴掌。 “你居然还敢打我第二次,连我家娘子都没打过我!!” 杨晟再次扬起手来,那青年十分配和的晕了过去。 “唉,这下爸爸打过你了,咦?这位姑娘,你是他娘子吗?你要不要打一下他,帮他完成下心愿?” 第三十一章 常兄桃花朵朵开 “传闻中道脉自显的天才就是个厨子么?姨夫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居然想把你这般下等人配给姐姐,真是污了我秦家的门楣。”那年轻女子看都没看一眼晕倒在地的自家夫君,仰着头斜睨着杨晟。 “噢?这是冲着我来的喽!”杨晟却是有点意外,看来这名女子是秦一鸣要介绍给自己的秦家女的妹妹了。 这算什么?拒婚流?悔婚流?别逗了,我没想娶啊!现在更不可能了!这秦家人脑子不正常吧?! “厨子怎么了?我做厨子吃你家米了?还是砸你家锅了?我碍着秦长史面子,昨天没当场回绝。现在我就告你,你姐姐你们秦家自己留着吧!我娶谁也不娶她。”杨晟的脾气也是上来了,这些人莫名其妙的,都是无妄之灾。 “大胆!我秦家也是你个下流胚子能嚼舌头的?!”说话间,那女子从怀中掏出一颗珠子捏在手里,白光灿灿,看着就易燃易爆。 怀里的红色狸猫也已经跳到了地上,护在女子身前,对着杨晟呲牙咧嘴,背毛倒竖,作势欲扑。 杨晟给自己拍了个玄甲符,手中暗运离火指。 他现在有点后悔,还是没经验啊,乱交了技能,投影术现在冷却中,猎空步还有一次,不知道这狸猫到底是何物,不知道自己闪过去会不会直接送了。 “咻” 那颗闪着白光的珠子,竟然从那女子手中电射而出,飞向杨晟。 “靠” 这什么套路,不该先放几句狠话吗? 杨晟用尽全力克制住自己闪开的念头,身后是邹老板,朱大娘,朱大爷,白道长这一干凡人,虽然不知道这珠子什么威力,但若自己闪开,后面的人多半凶多吉少。 自己这么强的身体素质,还挂了玄甲符,应该能扛住吧,应该吧…… 杨晟眼前的一切好像被放慢了一般,那颗珠子闪烁的光芒似乎一下一下在膨胀,随时都会爆炸开来,而且膨胀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看就要达到限界。 杨晟双臂交叉挡在面前,准备硬抗随时到来的攻击。 “啵,啪啦……” 杨晟只觉得耳边有道风吹过,似有似无。 如果不是他高度集中的注意力,都未必能感觉的到这缕风。 没有爆炸,什么都没有。那颗珠子在空中被这缕风吹过,直接像被扎破的皮球,裂成数块,掉在地上,溅起无数光华,消失不见了。 房间里忽然无比的安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每个人都还保持着上一秒的姿势。 朱大爷不知何时把朱大娘揽在了身后,用自己的身躯把她遮的严严实实;邹老板双手抱头倒在了桌子旁边;而白道长似乎是被吓傻了,站在杨晟的侧后方,左手还保持着撵须的动作一动不动,右手隐于袖中难明。 可就在下一秒,这静止的世界重新运转,杨晟抬手就是一道离火指射向那女子。 火光临身,那女子不闪不避,离火指在她身前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化作点点璀璨,四散开来。 而杨晟并未停顿,消失在了原地,瞬间出现在了女子身前,直接抬起右腿踹向那女子。 “嗷” 地上的绯色狸猫,一声怒吼,竟然在转眼之间,身体变大了数倍,如火球一般猛然跳起撞向杨晟踢来的右腿。 “砰”的一声炸响,杨晟保持踢腿的姿势不变,那狸猫直接被踹飞回女子的怀里,那女子蹬…蹬…蹬,连退数步,越过了倒地晕倒的青年,越过了栏杆边上的管家,径直冲向楼梯口…… 倒在了……常允的怀里。 常师兄都蒙了! 莫非自己憋了二十多年的桃花树,终于迎来了桃花期?天天都走桃花运,不知啥时候能有桃子吃?! “秦家三娘子?这是怎么回事?”常允软玉在怀,低头一瞧,没想到还是个认识的人。 他环视四周,发现……貌似自己站错了队伍。 他忙将怀里的三娘子扶起,三分遗憾,七分爽的回到了杨晟身边。 “怎么回事啊?我刚出去一小会,怎么这边就打起来了?”常允走过来对杨晟问道。 “我哪知道!这秦家疯婆子,带着她男人和管家来我们这闹事,刚才还想丢个破珠子炸翻全场,幸亏赶上残次品,珠子自己碎了,要不然凤来阁楼都要塌了!这等事,辑妖司管不管的了?”杨晟老大的不乐意,好好的一顿饭被坏了心情。 “你个贱胚,还敢编排我秦家,你信不信我找人踏平你这凤来阁!”那女子站起身来,破口大骂,再无一分世家子女骄傲模样,完全一副泼妇嘴脸。 “秦三娘子,你若与杨晟有私怨,可以去辑妖司报备『请斗』,还不满意,还可以签下生死状,校场上打生打死没人拦你,可是若是在此公共地方私自斗法,我辑妖司的镇狱可随时恭候。”常允站了出来,手握辑妖司腰牌,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秦三娘子此时也是色厉内荏,法器青雷珠还没用出,就化作霁粉,她竟没看出那死厨子是怎么做到的,如今还有辑妖司的人在,注定她是翻不起什么浪了。 “今日之辱,我秦家记住了!”秦三娘子抱起被踢晕的狸猫,转身就要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哎,哎,哎,你自己的男人不要了吗?我凤来阁可没有软饭给他吃!”杨晟抱着胳膊说道。 “哼,还不起来!还嫌丢的人不够吗?”秦三娘子一脚踢在地上年轻男子的腿上,那男子臊红了面皮,翻身爬起,拖着只能爬行的管家,随着自己娘子,亦步亦趋的走下楼去。 。。。。。。 “晦气!大家都没事吧?”杨晟转头对桌上众人问道。 “没啥事,晟哥儿,你不是厨子吗?怎么还会了道法?”朱大爷看着面前自己看着长大的娃儿,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几日不见,出息的自己都不敢相信。 “大爷,你们都没事就好。我也是不久前发现自己能够修炼的。咱们继续吃饭,我这就去拿菜来!”杨晟也是郁闷,好好的一餐饭,也不知道凉了没。 还好刚刚后厨听到楼上声响没来送菜。现在,听到杨晟传唤,赶忙将前菜先送上。 杨晟自己拿了个巨大的托盘将准备好的前菜全部拿入屋内。 美食还需美器。 今日餐宴用的是分食之器。上好的宣窑瓷器,胎坚釉薄,灯火之下,几可透光,釉色腻白,光泽如玉,比起上好的象牙也分毫不差。 再细看盘中餐品,在座诸人无不惊叹,光是这摆盘造型之法,便清雅瑰丽,如神来之笔。 众人皆为杨晟的厨艺折服。 今日这餐金玉不换! 第三十二章 八寸灿莲花,五子葬魂原 人人面前的餐盘分作七瓣莲花之型,加上中间的花心,共八样小菜,因为每样菜品不过一口大小,长约寸许,所以这前菜名为『八寸』。 其中周围七样分别是樱桃煎、蒿子羹、鲈鱼脍、千儿圆、春鸭瘦、夏鹅肥、山家三脆和中间花心的日出红! 端的是样样精妙,款款美味。 那樱桃煎是用早熟微酸的樱桃,去核捣烂,和煮熟的芋泥对半混合,微冰之后用花钿压成花瓣形状,酸甜开胃,模样喜人。 蒿子羹则使用新摘的小叶茼蒿,去叶留杆,切成寸段,焯软之后拌入熟油,盐巴,蜂蜜和苦艾酒,味道苦中回甘,清新不俗。 鲈鱼脍是用新鲜的渭水鲈鱼,活杀活切,片成鱼脍,薄可透影,莹白的鱼片上点缀一点山葵,满口皆鲜,再抿一口备好的梨花酒,那口味就是江鲜的极致。 千儿圆,用的是幽州名贵特产鳇鱼鱼子,简单用盐生腌之后,直接上桌,颗颗鱼卵赤红如玛瑙,含在口中,一粒粒爆裂开来,满口咸香,更带有点点坚果香气,让人欲罢不能。 春鸭瘦,用的是嫩鸭的一小块胸脯肉,烈酒烹之,外焦内粉,沾上益州的花椒盐和幽州的灯笼果酱,滋味多变,舌头麻过后,嫩鸭肉的香和灯笼果的酸一起组成了独特的甜,越嚼越好吃。 夏鹅肥,就选的是夏天刚刚上膘的肥鹅肝,去了筋膜,切块烧化鹅肝,点点盐巴,点点米酒,点点胡椒,放凉凝固之后,再用烈火,燎焦边角,下面垫上用焦糖熬过的苹果片,一起吃下,苹果的酸甜中和了鹅肝的最后一点肥腻,只剩下如丝般的口感和肝脏独特的香气,回味无穷。 山家三脆却最是简单,嫩笋、小簟、枸杞头,稍稍焯水,拌上香醋,熟油,酱油和盐,东西简单,但是味道不凡,嚼一口清脆爽利,仿佛在咀嚼整个春天的风味。 白道长吃到此处,突然站起身来,满饮杯中美酒,竟然开始吟诗: 笋簟初萌杞采纤, 燃松自煮供亲严。 人间玉食何曾鄙, 自是山林滋味甜。 那一刻白道长仿佛不再是摆摊算卦的渺目老道,而是云端隐现的仙家中人,在天庭推杯换盏。 再到了最后花心处的日出红,却显得平平无奇,只是一颗煮的极嫩的水波鹌鹑蛋,常允吃得兴起,正要直接破开蛋吃。 “且慢” 杨晟拿起桌上的一个小罐,从罐子里给每人的蛋上淋上了一勺酱汁,酱汁红红亮亮,里边还有些许切碎的肉和蔬菜。 “现在可以吃了。” 常师兄早就迫不及待,拿起调羹,舀上酱汁下的水波蛋,圆圆的蛋黄配上白色蛋白从酱汁中捞起,的确有点象日出景像,裹着酱汁放入口中。 一瞬间脑海里感受到了冲击般的美味。 这酱汁是用檀州的葡萄酒熬制而成,酱汁内有切碎的羊肚菌,红蒜头,熏猪肉,烤过的牛骨高汤做底,为了浓稠的口感,还加入不少的牛乳。 而所有这些都融合在了嫩嫩的蛋液之中,味道复杂又简单,复杂是无数的味道在一起碰撞冲击,而简单的是这单纯的美味。 常师兄细细品味着口中的佳肴,想象着自己也如白道长般吟诗一首, 嗯,一句也行。 不过沉默思量许久,脱口而出一句: “我日,这也太好吃了吧。” 话虽粗鄙,但是在座众人颇感认同。 用过了八寸,在座众人或饮着茶,或喝着酒,不过都一样的是,对这八样小菜满意至极。 “唉,这么些好酒好菜,还是晟哥儿做的,我老头子就算这么死了,也是值得了!”朱大爷甚是感慨,看着晟哥儿出息了,老怀甚慰。 “大爷后面还有大把好日子,别说死呀死的。” “对,好好活着,我还要最少再活十年。” 说到这里朱大爷的眼神一下子飘到了远处,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我的那些兄弟都留在了五十年前的佛国,再也吃不到这么好的饭菜了。”说着说着朱大爷的眼圈红了,时间过去了五十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经变成了庞眉皓首的老叟,可是那场战争留下的伤口一丝丝都没有愈合。 “大爷,给我们说说吧,正好今天酒不错。”杨晟把大爷面前的杯子倒满,也给自己又续上了。 “你们不嫌我罗嗦,我就讲讲。”大爷端起酒杯,一口干掉。 “我本是泰州人,家里遭了天灾其他人都死了,我知道当兵有饭吃,就入了行伍,那年我跟晟哥儿你现在差不多大,十七岁吧。 “两年后就是甲子战妖,我跟着大军开拔去了檀州,在那里我因为弓马娴熟,还有一身投石打鸟的本领,所以被编入了斥候营。 “五人为伍住一个小帐,同住的便是我日后的四位兄长,大军在檀州操练数月,我们五人互相照应,意气相投,我们的伍长也是我等的大哥便提议一起结为义兄弟,誓要在这战场上兄弟齐心,斩妖卫国,同生共死!”朱大爷似又想起那日结义情景,凛冽的烧刀子酒,剐喉裂肺,但是却是这辈子最痛快的一碗酒。” 而旁边的邹老板看了眼自己的那位结义兄弟,满是欣慰。 朱大爷继续说道:“我是五兄弟里的老幺,我上面的三哥叫赵颂豪,四哥叫穆行远,他们二人本就是表兄弟,都是并州草原上的牧民,控马之术冠绝三军,日日里想的都是哪天打完了仗要快点回去并州看他们心爱的马儿。 二哥许昱,是海州人,家里富贵荣华,开了好几间大药材铺,他自幼习武,从小就立志要报国从军。 而我们大哥也是你朱大娘的亲哥哥,名唤陈子归,力大无穷,角力相扑无人能敌,而且最讲义气,我们兄弟有事,他从来当仁不让,最大的愿望就是阵前多多杀敌,领了赏回去给他妹妹置办一份体面的嫁妆。”说到这里,旁边的朱大娘已经双手掩面,肩头微微抖动。 “到了那佛国万室皆空,举国无人,大军在佛国走了十数日才到了与妖族争战之地葬魂原。“ “那佛国的人呢?”杨晟有点不太明白,这佛国不是有佛主在吗,据说那是当世唯一还行走于天下的圣人境高手,可谓横压当世,天下无敌,怎么还挡不住妖族呢? “这个我知道一些,这里涉及一些上古密辛。”常允接过了话头。 “那佛主本是出身妖族,名唤须菩提,后来修炼有成以大成佛法教化人族,所以上古人,妖大战,佛主乃是我人族阵营诸圣之一,而这佛国高手众多,佛主座下四大菩萨,八部天龙,十八罗汉,八百比丘尼都是顶尖高手,纵然是妖族倾族来战也讨不得好,可是葬魂原情况特殊,圣人之下无论谁来,最多也只能发挥六品入窍巅峰的实力,所以千万年来,每每甲子战妖之时,佛主都会以慈悲为念,不愿佛徒手染杀戮,都会收拢所有的佛国信徒到灵山圣地加以庇护,直到大战结束。”常师兄不愧出身名门大派,对这些上古密辛也多有了解。 “是的,我那时在佛国征战月余,从来没见过任何佛国人。”朱大爷继续说起当年事。 “当时我们大军在葬魂原东侧,从南到北,有四座城池,分别是珈蓝城,金刚城,修罗城,和阿育城,城与城之间有坞堡星罗棋布,阻挡妖族。 “校尉当时告诉我们,妖族身强力壮,有的还有天赋法术,我们人族在平原对攻完全处于劣势,所以铸城而守,守住一个月天时改变,自然妖族就会退去。 “我们小队驻守在最南边的珈蓝城,我就记得那一日正午,天空忽然转暗,天狗食日,阴阳逆转。 “等过了一个多时辰,就看到那葬魂原的天际线上一路滚滚烟尘,无数妖兽在化形大妖的统领下奔袭而来,视线所及都是妖物! “因为我是斥候营的所以都配有千里望,我拿出来看了一眼城外茫茫的妖潮,我就看到在半空中悬浮着一只身长数十米的巨大飞蛇,两对蝠翼遮天蔽日,在这飞蛇的头顶却站着一名少年,我在千里望下看到了他满面刺青,意外长得很是清秀,一双眼睛竟是璀璨的金色。 “我只是在千里望中对视了一下,就觉得自己连灵魂都在燃烧,感觉像是看到天神一般的威严。”朱大爷回想起当年那双眼睛,竟然还是会觉得震撼,戛然失语。 第三十三章 心病还需心药医 “大爷看到的那少年应该是妖族二皇子,据传他是上古妖圣『应龙』血脉,而且血脉纯正,十几年前还曾经潜入我人族境内。 “他身怀妖族至宝欺诈宝珠,以人身游历诸国,在我大晋京城逗留之时,闯出了莫大的名头,此獠聪慧绝伦,熟读我人族经史,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还在那年科考中中了二甲进士出身。”常师兄博闻强记,啥都知道点,在旁边低声对杨晟说。 “啊?不是说人族与妖族都有浓雾相隔吗?怎么他还能潜入我人族?”杨晟道。 “其实人族和妖族皆有法术可以用大法力开辟『宇光缝隙』,在法宝或者大能护持下,是能够送四品元婴境界以下的人族或者撼山境界以下的妖族往来于两界之间的,不过因为条件苛刻,所以极少用到,而且诸行无常,偶尔也会有些『宇光缝隙』莫名出现在了两界之间,不过都面积不大,最多也只能通过数人或者数妖,无关大局。”常师兄解释的清清楚楚。 听过后,杨晟继续把注意力转到朱大爷那。 朱大爷喝了两口酒继续说道:“从那天起,那些妖族如潮涌般冲击着城墙,日夜往复,从不停歇,数不尽的各色妖兽用身体冲撞着城墙,有时那些妖兽甚至还会自相撕咬打斗,尸体几乎铺满整个葬魂原。 “开始时我人族尚有余力抵挡,还会派出骑兵,出城冲散妖族阵型,可是随着时间推移,我人族越来越处于弱势。 “可在开战的第二十七日,还差三天就要结束的时候胜负的天平崩塌了,我在千里望中看到了这一切。 “妖族发动了血祭,整个天空都变成了黑红色,暗云汇聚,道道黑色闪电缠绕在了飞蛇庞大的身躯之上,在它的身躯上也出现了很多道玄不可述的黑色纹路,无数的鲜血从葬魂原密布的死尸中飞射而出,集中在了妖族阵中的法阵之上,再从法阵中心冲天而起,从飞蛇的尾部开始沿着那些纹路一路向上,全部汇聚到了飞蛇的口部,它的巨口张开,上下颌几乎竖直,一道数米宽的血色光柱从口中喷涌而出,在那光柱上还缠绕着黑色的闪电,直直的轰击在了阿育城的外墙之上。 “轰!!!” “血色光柱碰触到城墙的一刹那,墙外亿万光华闪烁,那是在铸城之时每块墙砖都被铭刻上的『三山符』,共同组成三山十方大阵,可使这砖砌的城墙,坚如精钢! “可只在一瞬间,光华湮灭,万符齐消,一声爆响之后,爆炸的云烟直冲云霄! “再待得烟尘散去,阿育城已经和残留的数万军民,上百修士一起消散无踪,只剩下地上的巨大深坑。” 讲到此处,朱大爷眼眶赤红,身体不停的颤抖,杨晟赶忙走到近前,白道长也跟了过来,双指搭在了朱大爷脉上。 “不妨事,只是心思巨震,让他歇一下,等下都一次说完也好。”白道长对其他人说道。 “这是何故。”杨晟问道。 “他这是癔症,失忆失语,他自得了这病症,能记住的事情越来越少,但是能记住的那些,会记得更深,在他脑中反复重现,这便是执念,他现在能对我等讲述这些,便能让他放轻执念,心思没那么重了,自然能记住回忆起的事情就多了,对康复大有裨益。”白道长解释道。 “好,那大娘,您先照看着大爷,我去继续整备菜品,让大爷边吃边说。”杨晟说着走出屋外。 不多时,杨晟又拿着那大托盘走回屋内,照例每人一份,三女窑特有的水天青色瓷盘,摆在了众人面前。 光看这食具已经先声夺人,三女窑是百多年前三位过世窑工的寡妇建立的瓷窑,故有此名,这次用的是广口宽沿深盘,盘底深青色,盘沿却又变成浅青色,一层釉彩竟烧出两种颜色,以盘子内口为界,深浅两种青色各居一侧,当真器如其名。 雨过天晴云**,水天一线分两青。 再看盘中的食物,居然是一朵浅红色的芙蓉花,轻漂在盘底清汤之中,中间黄色花蕊颤颤巍巍,衬着如水般的青色盘底,既雅也艳。 “晟哥儿,你这盘子摆的怪好看的,不过我们就吃这朵花吗?”邹老板不解的问道,花酒常见,花儿做菜却不多见。 “这道名叫,『无冠郎攒芙蓉』,各位先尝尝味道,待会我再说这菜是什么做的。”杨晟颇为自得,看来自己这菜的造型做的几可乱真了。 却是白道长第一个下箸,筷子落下,轻取了一片芙蓉花瓣,端详一二,放入口中闭目细品。 片刻后,白道长突然睁开眼睛道: “妙!” 白道长满面红光,喜形于色。 “杨施主厨艺真是老道生平仅见,不如便由贫道来说说,看看老道我品的对不对?”白道长此时语气诙谐,看着杨晟一脸赞许,显然对这菜满意至极。 “那就劳烦道长了。” “无冠郎攒芙蓉,戴冠郎乃是鸡禽雅称,想来这无冠郎是母鸡吗?不过少见母鸡能如此肉质鲜美的,至于这芙蓉,应该是蛋白了,花瓣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鸡茸和蛋白相合所制,但如何能做的如此轻薄如花瓣,还有这纤红之色,老道就不知其中之妙了。” “道长果然吃过见过,一下就说出了本菜主材。 “不错,用的就是鸡胸肉和鸡蛋白,不过用的不是母鸡,而是线鸡,这线鸡就是阉鸡,等这小公鸡一斤多的时候就要去势,这样长到一年的时候,肉质鲜美细嫩,味道是最好。” “哈哈,原来这无冠郎名出于此,果然形象,甚好甚好。”白道长抚须大笑道。 杨晟继续道:“这鸡肉要斩细去筋膜,用葡萄酒同蛋白一起和成泥,摸在刷了鸡油的铁皮上薄薄一片,再修成花瓣模样,之后将这鸡片倒入温油中,千万不要搅和,等着油锅慢慢升温,在鸡肉刚熟的时候赶快捞出,自然就会微微内卷,更像花瓣了,至于那花蕊,是一点点蟹黄点缀。” “晟哥儿,什么都好,就是你给太少了,上次的狮子头也是,这次的鸡片更过分,本来就薄,还就这么几片,越吃我越饿。”常师兄对着空盘子抱怨道。 “我等都是好美食,只有常道友是饕餮客了。”白道长还不在乎常允修士以及缉妖司的背景,开起玩笑随心所欲。 在众人一片调笑声中,常允端过了杨晟面前还没来得及吃的那一盘。 第三十四章 大饼卷一切 没让大家等太久,杨晟直接就端来了下一道菜。 这次的食具,却是和前两味菜大相径庭,没再继续每人分食,而是粗旷的黑陶器皿摆在了桌上,一大五中,六个盘子。 桌子正中间则被摆上了一炉炭火,上面烧着一只黑陶的大砂锅。 苗州黑陶,趣味天然,所有的黑陶器皿无釉无彩。 黝黑发亮的陶体全靠土与火的交融,第一眼看去略显粗鄙,但是仔细观瞧,造型看似拙朴,却大巧不工。 轻轻摩挲器具能发现,表面有一层似有似无的凹凸,皆是手工捏造刻意为之,因此,在光照之下,虽然全是黑色,却能反射出深浅不一的变化。 在大盘子里,有五叠不同颜色的烙饼,红黄蓝绿白。 而在五个中盘里则摆着五样不同的菜品,或河鲜、或走兽、或菜蔬。 “晟哥儿,这道菜可有什么讲究?这烙饼除了颜色不同,跟后厨做面点的老刘头做的没啥两样啊?”邹老板也不知道杨晟今天鼓捣了什么菜品。 “这饼本来就是老刘头烙的啊!他做面点这么多年,肯定比我做的好。至于这菜么,名叫『五行覆乾坤』。”杨晟又开始了胡诌菜名的操作,心中还腹诽道:“我以前管这个叫『大饼卷一切』。” “那这些颜色呢?你确定能吃吗?谁见过蓝色的饼啊?”常师兄想起来杨晟可是把毒蘑菇用的贼溜的。 “那蓝色是用碟豆花染的,用此花泡水和面,做出来的面饼就是蓝色了;红色用的是甜菜根的汁水;黄色的是加了黄姜粉;绿色则是加了点菠菜汁;白色就是普通白面大饼喽!”杨晟一一说明,他怕不说清楚了,大家不敢吃。 “五行之内,白色属金,绿色属木,蓝色属水,红色属火,黄色属土,妙哉,妙哉!杨施主以食事阐五行道理,以食养生,内蕴天地至理,厨艺已近道哉,想来就算是仙庖门的几大高手对饮食之道也无杨施主这般领悟啊!”白道长那一只独眼传来的目光除了欣赏就是震惊。 杨晟被说的都不太好意思了,心想“白道长你要不说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厉害,我就是凑个五个颜色觉得好看罢了。” “至于这边的几盘是夹烙饼吃的配菜,一共五样,炸河虾,素卷圈,酱肘花,焖带鱼,香椿炒鸡蛋,都是家常菜,常师兄不说刚才不够吃吗,现在这道,管够!” 朱大爷大娘,早都没了初来凤来阁时的拘谨,现在心中满满都是感动。在这大酒楼里,前面的『八寸』和『无冠郎攒芙蓉』都是雅菜,是排面,而现在这各家各户常吃的烙饼卷菜,做的这么精致地道,才是真的家人聚餐才拿出来的。 “都别看着了啊,赶紧卷上吃吧!”说罢,打开中间的砂锅盖子。 瞬间鲜香扑鼻,砂锅里边应该热着的是一锅粥。 杨晟拿了几只黑陶小碗,给每人都盛上了一碗,晾着。 朱大爷拿了只素卷圈,用普通白面大饼卷好。 这素卷圈做法不难,可是要做的外酥里嫩滋味好,也不容易。 整张新鲜豆皮裹上五香豆干、银芽、绿豆粉皮做的馅儿,芝麻酱、甜面酱、腐乳、香菜调味,卷成细卷,切成巴掌大的段,两头用面糊封口,直接下锅油炸,外面豆皮金黄就立刻捞出。 讲究的是外皮酥脆,里边的银芽不水不老。 半只卷圈跟包裹着的大饼一起入口,刚一进嘴感觉还好,不过越是咀嚼,滋味越是丰富。 五香味、酱香味等等融合在一起。 粉皮、香干、银芽、脆豆皮带来了多种口感,每一次唇齿相碰都是享受。 几种简单的食材配合在了一起,造就了一种独特的魅力。 再加上烙的软软的分层死面饼,那种感受只有吃过的人才知道,简而言之就是倍儿好吃! 大爷吃得很香,就连崩掉在桌上的豆皮碎渣,都用手指肚沾起,抿进嘴里,晟哥儿给俺们做的,这么好吃,一点都不能浪费! 而大娘牙口不这么好了,正在寻思着吃哪个,杨晟卷了一块焖带鱼给大娘递了过来。 “大娘吃这个,这带鱼我焖了两个时辰,骨头都酥了,不用吐鱼刺。” “好,乖晟哥儿,大娘就吃这个!” 带鱼是泰州船山渔场的特产,出水既死,渔民都会用盐腌着贩卖各地,不算什么稀罕物。 做的时候,杨晟先把带鱼段裹粉下锅煎,两面金黄之后,葱、姜、蒜、料酒、糖、酱油熬一下,把煎过的带鱼放进去加水焖烧两个时辰,等时候到了,收了汁水,稍稍放凉就可以吃了。 大娘还是怕有鱼刺,吃第一口小心翼翼,可却发现,这烙饼心儿软却带点韧劲儿,这是饧面饧的到位,带鱼咸香适口,根本吃不到鱼刺。 两个时辰的焖烧,早就把带鱼的骨头熬酥熬软了,轻轻一抿就化作美味融入口中。 就看大娘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而这边的常师兄则是分外的亲睐那盘炸河虾,一张蓝饼,几勺炸虾。 这河虾个头挺小,只有拇指般大,买回来后直接泡在清水里,待到吃得时候捞出已经很干净了。 起锅加油,沥干了水的活虾直接下锅,噼里啪啦分外好听,等颜色转金黄还捎带一点红的时候立刻出锅,稍待片刻等虾回回油,就可以端上桌了。 虾小味道足,吃在嘴里虾皮酥脆,鲜香无比,虾肉又嫩又弹,让人欲罢不能。 常师兄这么一会,已经三张大饼下肚。这一盘子炸虾,一小半都进了他肚子。 “晟哥儿,你这菜做的真好!这虾哪都好!味道好,口感好,配上大饼更加好,但是还是有个缺点啊!”常师兄嘴里咀嚼着,嘟嘟囔囔道。 “有吗?”杨晟夹了一筷子虾放进嘴里,“很好吃啊,没有任何问题!” “不是味道,是你这炸虾卷饼,吃多了……扎嘴!” 这边的白道长则在一口口的吃着香椿炒蛋,一口口的喝着杯中美酒,怡然自得,摇头晃脑。 杨晟看大家都吃得不错,自己也拿起一张饼卷了肘花。 这肘花看着普通,却是用赤豚的前肘做的。 在杨晟的好手艺下,这道酱肘花,做的有模有样。 肉皮红亮,筋糯肉香,裹在大饼里,配上一点葱丝,一点甜面酱,这道肘花卷饼看似普通,但是那种肉食加碳水的充实感觉是任何其他食物给予不了的。 在这段时间里,杨晟各种妖兽美食吃了不少,贪食之力加成之下,身体素质只能用突飞猛进形容。 就在刚刚吃过了这道肘花卷饼后,杨晟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似乎突破了某个关隘,体内气血奔涌,本就强的骇人的力道似乎又有了增长。 杨晟默坐在旁,静静的体会着身体的变化。 旁边的白道长对他投来了一道讶异的目光。 白道长心道,这是何等的天纵奇才,别人勤奋苦修也未必能有寸进,可这杨晟呢?跟早上初见之时比,功力已然大增,换了其他人只怕至少要月余之功! 不过这修炼的太快也未必是好事。 第三十五章 一碗鹁鸪粥,五千赤骁骑 “晟哥儿,这个……这个粥也太好吃了吧。”可能是大饼卷炸虾太扎嘴,也可能是油炸的东西吃了会口干,常允第一个端起来面前凉了一点,刚好适口的黑陶粥碗,喝了一口后,两眼放光。 “这是鹁鸪粥,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何止是不错啊,简直无敌了好吧,你这鹁鸪是那个妖兽鹁鸪吗?”常允听说过鹁鸪,不过不知道这东西这么的好吃。 “是啊,是山中猎户卖与凤来阁的,我一开始也不识得,还是婉婉告诉我这妖兽的名字来历。” “杨晟,你!唉……” 婉婉快成了常师兄的禁词了,杨晟也是觉得奇怪,常师兄你都流连画舫,三宿三飞了,虽然没飞起来,但是也是宿了不是?为什么对婉婉还念念不忘呢,看不懂,看不懂。 同桌的各位听了以后也都开始喝这鹁鸪粥。 白道长舀起一勺,细细品味。 “杨施主,此粥为何无米?”白道长还挺好奇,这粥味道香浓粘口,可是却不见一颗米粒。 “我是用了参薯代替了米,至于做法也是不难,把这鹁鸪拔毛破腹,取出内脏丢掉,只留下肝脏,然后先用鸡汤炖煮,熟了之后,去皮拆肉,把拆下的鹁鸪肉和肝脏撕碎,骨架继续熬汤,用鹁鸪骨架熬煮的高汤做底,配上研磨成泥的参薯还有碎鹁鸪肉,再一起熬煮半个时辰就可以了。”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杨施主真是好手段,这粥甚是美味。”白道长今天对每道菜都很满意,大快朵颐。 “道长喜欢就好,本来这道鹁鸪粥也是想来答谢道长的。” “喔?还是为贫道所制?” “嗯,这鹁鸪清咽利肺,参薯补气益中,道长每日为人卜卦算命,想来颇费口舌,早间我听道长声音略有沙哑,赶巧有这鹁鸪做材料,所以给道长做点清粥,希望能帮上道长一二。”杨晟真心感谢这位白道长对朱大爷的恩情,而且相处接触后,觉得白道长为人和蔼,见识渊博,是位很好的知交长者。 “原来如此,贫道日日里言语不断,喉间常有不适之感,杨施主妙方解贫道病厄,无量天尊,贫道真的要谢过杨施主了。”白道长口诵尊号,微微颔首一礼,看向杨晟的目光更是柔和了几分。 “您客气了,一餐清粥罢了,大家趁热吃。” 这鹁鸪粥,清香绵密,入口即散,更因为使用妖兽之肉,对身体有各种好处,饱餐之后喝点粥,心胃皆暖,无比舒服。 众人餐毕,自有小厮上来收拾好了桌子碗碟,重新给每个人端上了一个青花茶盖碗,盖碗中是潼川特产的三泡台,红枣,桂圆,枸杞冰糖配上春尖茶,茶香糖甜,正合饭后闲谈。 “大爷,那妖兽如此可怕,当年你们又是如何打赢的那场甲子战妖?”杨晟想听朱大爷把故事说完,也想朱大爷能放下心结,沉疴得复。 朱大爷端起茶碗,拿着上边的茶盖,轻轻刮了几下上面漂浮着的桂圆大枣,喝了两口后,叹了口气道: “怎么打?只得拿命去填,那妖蛇每次再要喷吐血光都要积蓄十个时辰,可就这不到一日光景能有什么办法?我们这些斥候,奔袭往复,传递消息,联络各城,最后三百位仙门修士齐聚修罗城,用了符咒法器隐匿身型,想要靠近那巨蛇,到时无论是击杀巨蛇或者破坏了法阵都能解除这次的危机。 “可是不曾想,那巨蛇和法阵周围,血光四溢,天地灵气紊乱,一应道法都失去效力,以至于三百修士靠近法阵之时,只能靠着身体和刀剑与妖兽肉搏,最后能回来的修士十不存一。” “我听说过此事,当时甚是惨烈,尤其是是北斗剑派和太上无极门,在法力全失之时,剑法更善于近身肉搏,所以被留下断后,近百门徒不乏金丹真人,最后两派各只有一人生还,还是战至脱力被其他门派中人抢了回来的。”常师兄在辑妖司的纪事中看过这段,此时说来,听过后桌上众人甚是唏嘘。 唯有白道长独目紧闭,神游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那些仙师在我等大头兵眼中都是遥不可及的人物,可那时却一样都以命相搏,护我人族。”朱大爷对那些仙师也是佩服的紧,那蛇身似山岳,那些仙师以血肉冲杀向前,他在城内用千里望都看在了眼里。 “那最后又是怎么赢的呢?”杨晟自然知道最后击退了妖族,不然现在只怕大晋早已沦陷了。 “撤回来的仙师虽未能击破法阵和巨蛇,不过靠着带回的情报,统领大军的项大将军也找到了破解之法,因为血气弥漫的原因,那些低等妖兽都变的躁暴难耐,互相厮杀吞噬到处可见,甚至有时候会无视我人族军士,只看得见眼前的血食。 因此项大将军打算兵分三路,从余下三城以骑兵为锋,冲击妖群,期待可以凿出条通道来,而所有斥候以小队行动,或跟随骑兵,或趁乱摸入妖阵之中,到时候携带蓬莱阁仙师所制的地火雷,此物并非道法炼制,而是仙师练丹时,偶得之物,我等凡俗中人也能使用,点燃丢出片刻就炸,惊天动地,威力不俗,到时只要能炸坏法阵,三日之内妖族定然来不及修复法阵,然后一月期限到来,阴阳归序,自然妖族便会退去,我人族也就胜了。” 此时不过三言两语,当时却是血沸盈天! “那日我和四位哥哥随着珈蓝城内的赤骁骑后面一起冲阵,晟哥儿你知道吗,那些赤骁骑可威风了,他们是精锐中的精锐,我大晋最强的骑兵,全军无论人马都披红色全甲,冲锋陷阵,所向披靡。 “而我们几个都只能穿着黑色皮甲,骑着矮马跟在后面,因为准备仓促,我们小队只分到一颗地火雷,被我揣在了怀里,四位哥哥把我围在中间,说是要保护地火雷,但是我知道他们是看我年纪小,都护着我。 “那些赤骁骑一路奔袭,为首的将领更是威猛,五米长的马槊闪着金光,一路杀过,无论是密布的犬妖还是身高丈余的牛魔,都不是他一合之敌,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项大将军的公子。 ‘小心!‘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从马上扑倒在地。 ’轰!‘ “水缸大的巨石带着刺耳的尖啸从天而降。 “我座下的马匹直接被砸成了肉泥。 “扑倒我的人是二哥,若不是他反应迅速,只怕我和那马一样下场。 “‘三弟,四弟!’ “大哥也被震落马下,但落地后直直的向我身后奔去。 “等我回过头看,就发现三哥和四哥被砸落滚动的巨石撞到,弹飞了数米,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等我和两位哥哥冲到三哥,四哥身边,大哥此时将三哥抱在怀里,发现三哥胸口塌陷,血似不要钱般从口鼻喷出,眼见就不活了。 “而四哥被撞到了头,满头鲜血双目紧闭,二哥家开药房的,粗通医理,赶忙过来摸他脉搏,不过片刻,二哥泪水奔涌而出,四哥的胳膊无力的耷拉了下来。 ‘轰轰轰!‘ “更多的巨石呼啸而至,我和大哥二哥,只得连滚带爬奔到旁边长草之间爬倒。 “数十巨石砸的骑兵阵内乱七八糟,人仰马翻,而我们三人躲在草丛中幸运的没再被巨石砸到。 “出城之时我们就没想过能活着回去,可这才刚一交战,就先折损了三哥和四哥。”朱大爷双手微颤,眼框红了起来。 可他也没停止,继续低声回忆道: “几百米外的血色妖阵中走出了十几只身高数米的六臂巨猿,每只猿掌中都握着巨石或者树木,边走边向我们这边投掷过来。 “几百米看着挺远,可是那些巨猿投完了掌中之物后,上面的几条胳膊挥舞着顺手拔起的树木,下面手足并用,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冲到了骑兵阵前。 “巨猿手里的树木看似乱挥,但是自成章法,浑身重甲的赤骁骑兵挨上一下就直接人仰马翻,倒地不起了。 ‘贱畜敢尔!’” 第三十六章 人间弹指五十年,少年代悲白头翁 “项小将军一声断喝。 “’还望诸君助我一臂之力,斩妖屠魔!‘ “’愿为人族效死,愿为大晋效忠,愿助将军屠妖!‘ “周遭的赤骁骑都汇聚到了项小将军身后。 “想来是用了什么秘法,每名赤骁骑士身上都升起一股白色气息,上千道气息瞬间汇聚到了前方中央项小将军的身上。 “将军气势节节攀升,身后竟然出现一道高大的金色人形,样貌与项小将军有七分相似,一样重甲持槊,英武无双。 “’喝!‘ “将军大喝一声,手中长槊全力挥出数下,在他身后的金色人形,也做出了一模一样的动作,挥出了手中巨槊。 “只见几道长达数米的光刃,自槊尖电射而出,飞向那些六臂巨猿。 “’咻‘ “那些巨猿强悍的身体毫无作用,光刃视之若无物般划过巨猿的身躯,一分为二,继续向前飞去,划过后面其他的巨猿。 “只此一击,便把半数巨猿,以及巨猿身后的其他妖物清扫一空。 “项小将军双腿一夹马腹,冲向幸存的几只巨猿,或砍或刺,一槊一个,将剩下的数只巨猿全部斩杀当场。 “那威猛的样子,我现在都还记得,一身鲜红的甲胄,分不清是赤骁骑的甲胄颜色,还是猿血染红的。” 杨晟听得心驰神往,恨不得以身代之,斩妖除魔。 朱大爷缓了口气,继续道: “将军杀光了巨猿后,继续前冲,单枪匹马直冲阵中。 “大哥收了三哥和四哥的腰牌,把他们的尸首摆在了草丛里,便带着我和二哥继续前行。 “项将军一路砍杀,四面八方的妖族都向他围困过去,所以,我们三人在草丛中潜行,一直没被妖族发现。 “许是项将军被那些妖兽整烦了,也可能是距离那凝聚血气的阵法够近了,就看他突然高高跃到空中,持槊后仰,把身子拉成弯弓,直接把手中的长槊投向了妖阵之中。 “槊似流星飞快,他把浑身的气力,还有身后的虚影,都融入了这一击之间,整支槊化作金色的闪电,直击妖阵之上盘踞的飞蛇。 “一击过后,项将军似已脱力,轻飘飘的向后弹飞出去,所幸被一群赤骁骑护下。 “下一刻,那支长槊却在击中巨蛇的前一刻停顿了下来。 “那金眼少年,竟如天神下凡般出现在了半空,用双手抵挡在了长槊之前,要以肉身与这长槊对抗! “如此景况,那少年居然还能开口说话: “’你项家先祖当年凭此破釜沉舟决,凝族中八百勇士之力于己身,一击断江破界,打下了你们项家千载威名,世家战力号称第一,今日一见,果然不错啊!‘ “而在下一刻,少年大吼一声,背后生出一对巨大的五彩双翅,周身血光大作,全力对抗身前的金色长槊。 “’轰隆隆!‘ “空中一阵雷鸣之后,少年在一团血色光华包裹下被弹飞了不知多远。而这边项小将军的长槊也在空中炸成了一片金色光芒,四射八方。妖阵之上一层似有似无的血色屏障也如蛋壳般破碎消散。 “我们哥仨也没闲着,趁着空中战作一团,已经爬到了妖阵外围不足百米的地方了。 “此时,看到那破碎的血色屏障,我们感觉机会来了!” “咕噜” 杨晟不经意的吞着口水,这神话一般的战况,听的他血脉偾张。 “我当时满脑子都是出击前仙师告诉我的,点燃引信,立刻丢出往回跑,三息之后就会炸开。 “我拨开油纸,旁边二哥探手拿出火折,帮我点上了引信,火花飞溅,数寸的引信在我手中渐短,我拿出投石的本事,对着妖阵瞄了一下就全力投出了。 “‘咻’ “那地火雷转瞬飞出几十米,正好落在了血色妖阵的边缘地方,以当时仙师演示的威力,此时护阵的屏障已经消失,定能把那一侧绘阵的土地掀翻。 “我们三兄弟丢出地火雷后就全力回奔,妖族被空中金槊爆炸闪的头晕目盲,根本没有注意到我们三人,和那不过香瓜大小的黑色地火雷。 “可奔出十数米,也没听到任何的爆炸之声,后头一看,那颗地火雷,静静躺在阵法之上根本没爆炸。 “二哥反应最是迅速,一把把我和大哥推开,全力奔向了那颗未爆的地火雷。 “我跟大哥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引来妖兽关注,只能默然盯着妖阵一侧,盼着二哥能安全回返。 “可能是引信一段缺药,或者什么原因,只见二哥跑到妖阵旁边捡起地火雷,挥手然我们快跑,他直接用手里的火折子探向了地火雷。 “火花闪过,二哥只来得及跑出两三米,那地火雷便猝然引爆,二哥直接被炸到半空,身子都断成了两截。 “‘轰!’ “一团火光爆闪,烟雾升腾,那妖阵的一角被彻底掀起,无数道血光自地底散射各处,漫天飞舞。 “我跟大哥根本来不及多想,只能向着珈蓝城的方向,一路狂奔。 “‘蝼蚁!’ “不知距离多远处的金眼少年,似乎发现了我们,遥遥对着我和大哥的方向,挥手撒出一道长虹,刹那间就飞射到我们头顶。就在我们闭目待死的一刻,那道长虹打在了一道四散的血光之上,一声炸响,我就觉得自己腾空而起,就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等我再醒来,已经在珈蓝城中,浑身裹着绷带。还是军中医师告诉了我,是大哥拖着重伤之躯把我从阵前背了回来,而他却在城门前力尽而亡。” 说到此处,朱大爷再也崩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眼泪似决堤大坝,纵横老脸,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唉!” 白道长一声长叹,站起来对着朱大爷俯身一礼。 “英雄埋骨葬魂原,贫道虽方外之人,也知妖土的妖物残暴不仁。若任其攻出藏魂原,立下两界通道引得大妖临世,必定生灵涂炭,世间难免遍地杀戮。朱施主你功德无量!” 朱大爷听到这些话,用袖子抹了把脸,语带惭愧道:“若说英雄,项小将军是,我那四位哥哥也是,我算什么英雄!我能苟活世间,这都是他们救的,能毁了妖阵,那也是我二哥拿命换的。要不是我没弄好引信,可能大哥二哥都不会死的。” 杨晟接口到:“那是战场,瞬息万变,大爷和您的四位兄弟,你们接下了任务,完成了任务,阻止了妖族进犯,护佑了我人族又一甲子,这就是英雄所为。我只想说,今日就是因为您,十年后的甲子战妖,我必参加!卫我人族,斩妖除魔,必当仁不让!”杨晟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有了越来越多的羁绊,既有前身的经历回忆,也因为自己的所见所闻,这就是自己的归宿。 “也算我一个!下次战妖,晟哥儿,我和你同往!”常允此时也是胸怀澎湃,恨不得也去战阵杀妖报国! 第三十七章 普通的功法 听完杨晟要去下次甲子战妖,朱大娘和邹老板都面露担忧之色,不过他们也知道,战妖乃是大晋朝头等大事,晟哥儿是有大本事的,又是这般赤诚的性子,以后定然为人族计,要去战场走一遭,只求三清佛主护佑,晟哥儿能平安而返。 而朱大爷满饮了杯中之酒,踉踉跄跄的走到杨晟身旁,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小子,大爷没白疼你一遭,学好了本事,多杀妖,也要给我活着回来。” 杨晟看得出大爷是醉了……可杨晟知道大爷的执念,知道当年一役,四位兄长的死令他一生愧疚。 而白道长啥也没说,就是一杯杯的喝着酒,越喝眼睛越亮。 一餐饭毕,杨晟叫了马车先把朱大爷大娘送回。 “我观杨施主道法已有些根基,不知师承何派?”朱大爷大娘走后,白道长饶有兴致的问道。 “无门无派,我这些许本事都是自己琢磨的,锻体的功法也是婉婉从德宝斋买了教给我的,啊,婉婉是我一位朋友,她是照天门的修士,任职于缉妖司。”杨晟答道。 “噢?没曾想杨施主仙道启蒙还是位红颜知己。”白道长调笑着问道。 “嘿嘿嘿。”杨晟只是傻笑。 旁边的常师兄,感觉的胸口似有千斤大石压的自己透不过气来。 “杨施主资质不俗,不知心中可有修道方向。”白道长又问道。 “其实我对修行之事知之甚少,各大门派我也就只知道个名字,不过我想我不会加入世家吧,至于其他,我想成仙!”杨晟见识了秦家的做派,对世家没什么好印象。 旁边常师兄插嘴道:“成仙?上古之时诸圣尚在世间行走不时说,那会的确仙佛无数,可是最近千年,有数可查的天榜仙佛不过十余人,算上隐世不出的前辈高人,深山大泽的神兽大妖,也绝不过三十,你真当那天劫好渡吗?”常师兄觉得杨晟就是不知者无畏。 “这位常道友所言不差,仙路维艰。杨施主虽资质不俗,但是也是要寻得通天之路才好,不然未得金丹,寿不过百,刹那韵华,弹指即逝。”白道长此时已是语重心长。 杨晟也没想到,看白道长的言语,应该也是修道中人,只是不知道什么修为,何门何派,又为何沦落到摆摊算卦的地步,不过他也绝不敢小看这白道长,白道长一身气度不凡,应该修为不低,再说自己看过这么多小说,知道这样的奇人多半江湖上名头响当当。 “还请道长教我!杨晟定铭恩五内!”说完杨晟一揖到地。 “哦?杨施主又怎知我有修道之法?又怎知我愿意教你呢?”白道长此时独目注视着杨晟,目光灼灼,似乎能直视杨晟的内心。 杨晟也不怯懦,起身直视这白道长道:“我杨晟自认有识人之明,您能素昧平生便出手医治我朱大爷,这是仁善,您能卜会算,见识广博,这是道行,小子虽不知道长修为几何,但我知晓道长定有教于我!”杨晟知道自己也许有很大机会进入其他大宗门,但是有炼妖炉在身的他早就有了旁人难及的资质和资源,所以和他相处甚笃的白道长可能更适合做他的修道启蒙恩师。 “哈哈哈哈哈哈。”白道长畅然大笑。 “拜师就算了,贫道我虽然本事稀松,但是也不是一顿饭就能拜我为师的。” 杨晟此时更是确认了白道长一定是有大本事的人。 只有常师兄有点迷糊,这晟哥儿怎么说说的就要拜师了?而且这老道居然还不收? 这可是道脉自显的仙道种子啊! 这一老一少真莽,一个真不拿自己当回事,一个是真拿自己当回事! 就在杨晟还在纠结要不要直接磕头拜师的时候,却被脑中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晟哥儿,我便也和他们一样这般唤你吧,你也别怕,贫道只是用了传音之法,虽不能现在收你为徒,不过我看你功力增长极快,却无感气之法导引,长此以往,内气郁结,只怕是祸非福,贫道便传你一道感气修炼之法,名曰魁……嗯”突然杨晟脑海中白道长的声音一顿。 这是蓝牙没信号了?杨晟在想要不要晃晃脑袋对对频。 白道长的声音又一次在杨晟脑中响起:“此法名曰《普通吐纳基本法》” 杨晟整个人感觉都裂开了,合着刚才掉线是去想名字去了? 紧接着便是一段不过百余言的法诀传入他的脑海,然后还有更大一段的是白道长的修炼感悟,也一股脑的灌了过来。 杨晟稍作浏览,还行,都看得懂。 “师傅受弟子一拜!”杨晟单膝跪倒对着白道长抱拳行礼道。 “贫道可没答应收你。”此时白道长笑意盈盈,安然受了杨晟一礼。 “不过晟哥儿你要切记,法不传六耳,若被我知道,老道可不轻饶。”说到此处白道长一脸严肃。 “定当遵命,那名字可以说吗?”杨晟头一偏问道。 “呃。。。名字什么的不妨事,提便提了,法诀确是一字一句不可入他人之耳!”白道长此时也觉得自己这名字起的草率了。 常允听过两人的对话,大概也猜出了这白道长似乎传授了杨晟某种功法,然后是用……传音的手段,如此说来这老道有些本事啊,传音乃是开了口窍的六品入窍期修士才具备的本领,果然人不可貌相,待会问问晟哥儿这道人是什么来路。 “晟哥儿,贫道有事要离城数日,你若修行遇到什么壁障,可以去城东的老君庙偏殿点柱香,观想我的模样就可寄言于我,不过没事也别烦我。”白道长手掐三清印,微微颔首,声虽在,人已远。 第三十八章 长夜漫漫,今晚星光灿烂 “晟哥儿,那老道教的你什么功法,我跟你说啊!功法可别乱练,若是属性不合,可会走火入魔的。”常允还是很关心杨晟的,缉妖司待久了,什么野狐禅都没少见。 “《普通吐纳基本法》” “你说啥?!我问功法的名字。” “《普通吐纳基本法》” “真叫这名?” “嗯,白道长是这么说的。” “晟哥儿,别练啊,这名字听着就不靠谱,我学的厚土诀名字都比这高明百倍。” “那你教教我?” “宗门功法不可转授。” “那你废啥话。” 杨晟也有点郁闷,虽然他知道这功法被白道长改了名字,但是这名字听着就让人提不起干劲儿呢。 “哎,对了,常师兄你不是说有事寻我吗?还是说只是你蹭饭的借口?”杨晟这才想起常允有事找自己。 “自然是有事了,明天午时之前到缉妖司寻我,我带你去出个案子。”常允一本正经道。 “啊?我去出案子?我不就是个临时挂牌的吗?”杨晟有点讶异,没曾想上午拿了牌子,晚上就通知有任务。 “是啊,最近几乎所有同僚都被派去上游护堤守坝,防备白鲤之灾,就算这样也严重人手不足,司正大人通文京师,从各大世家宗派又调来了不少人。 “喏,今天你揍的秦家那对儿就是十日前刚到潼川援手的,我今日下午才刚见过,晚上就看到他们被你揍了。”常允嘴一歪,显然对秦家也是很不感冒,杨晟才是自己的兄弟,毕竟一起经历过生死。 “可是这潼川城,下辖三县八乡上百村落,各种妖邪作祟时有发生,现在办案之人不足,只能把我这刚刚归队的派出去,顺便带带你这个没入职的临时新人了。”常允颇为自得,杨晟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出城探案跟着个大高手自然安全多有保障,而且还不缺吃的,真是一举两得。 “好!明日午时之前我准时去寻你。”杨晟知道常师兄的小九九,不过他也不在意,正好这是个机会让自己能接触更多妖物,获取更多妖魂,万一下次再熔炼个金色传说……嘿嘿嘿。 。。。。。。 入夜,凤来阁中西跨院。 杨晟拿了个蒲团盘坐院中,打了个双盘座,也就是道门所说的五心朝天。 面朝东方,双手心,双足心,头顶心一齐向上,同对星空,这些都是白道长传音的功法内容。 这普通吐纳基本法,名字平平无奇,甚至普通的有点诡异,但是内容却大不一般。 需得夜晚修行,运转体内真气,观想夜空群星,以期让自己体内真气带有一丝星辰之力。 这星辰之力是道家日月星三宝之一,内应人身精神气,真气带有星辰之力便化气为炁,以便日后入窍期藏炁入窍,得诸般妙用。 原文就这么一百多字,加上白道长的心得也不过五百字,也不够一篇小学作文,却让杨晟领悟多时,直到他认为自己体会了其中各种深奥含义,才敢来试着练练。 君不见古往今来,练功把自己练死的,比被对头砍死的都多。 按照功法,气海丹田内的真气需一分为五,光这一步,按照白道长所言,若是没有经验,在师长导引下需要十数日方可练成。 杨晟沉浸心神,意归丹田,按照功法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频率,此为吐纳,吐浊纳清,涤荡心神。 慢慢呼吸渐长,心中无念无想,杨晟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丹田气海之中的一大团真气,若有其他修练中人在此现场,那一定会惊掉了下巴。 要知修身、修性、修真,第一步最难就是降服心猿意马,内视自观,可杨晟第一次打坐,便轻松做到,可见其资质当世无双! 真气在气海之内此时已经平复如湖,毫无波澜,杨晟以意念为引,挑动真气,在气海中试着分作数缕。 一分为二,转瞬即成。 一分为三,转瞬而成。 一分为四,为五……为十! 杨晟竟然一下将真气分成十缕在气海游弋,如臂使指! 好像没有白道长说的那么难,莫非因为自己擅长萝卜雕花,所以心思灵巧? 杨晟也没多想,将十缕真气合二为一,化作五份分别流向身体五心,然后观想着星空! 迢迢星汉万千星辉,熠熠星光与杨晟的精神有了莫名的联系。 此时若有人能观天望气,便能看到,天空中有九颗相连的星辰,洒下了点点星尘般的光华准确的落在了杨晟的五心之上,瞬间侵染了他的真气。 五道真气裹狭着碎钻般的星尘在丹田之内合为一股,再分为阴阳两支。 一支自丹田起一路沿着任脉上行,过腹部“神阙”,过胸口“膻中”,过下咽“天突”后,归于口内“承浆”。 另一支同时自督脉上行,过后腰“阳关”,沿脊柱一路上行,在头顶过“百会”后一路下行,过额头“神意”后,也是归于口内。 任脉主血,阴脉之海;督脉主气,阳脉之海。 两道真气在口中阴阳相合,观想化为一口玉液琼浆,吞入腹内回归丹田,至此便是一个小周天。 如此往复九次,杨晟算是做完了自己作为修行中人的第一次完整的功课。 此时夜已将尽,东方泛白,一夜未眠的杨晟却觉得精神前所未有的好。 再次内视丹田却能看到,丹田内已经接近半满的真气被染上了点点灿烂星光。 虽然只覆盖了大约十分之一的真气,但是杨晟能感觉的自己的真气有了质的变化。 如果说以前杨晟的真气是一方棉花,那么现在杨晟的真气已经是一方沙子了。 丹田内真气量变化不大,但是质量却大大提高了,自己所有需要真气施展的法术威力大了足有三成,而且那些点点星光还给自己的真气带来了些不同的变化,具体如何可能还要在使用中摸索。 杨晟此时也是兴奋莫名,之前的八段锦只能算是锻炼肉身,而现在白道长传于自己的普通吐纳基本法,是实打实的练气功夫。 上古修士自称炼气士便是因为修炼真气是一切仙道的基础起源。 而此时看来,自己似乎非常适合修炼这门功法。 吸引星力淬炼真气,转化星光竟然一夜功成。 。。。。。。 一声鸡鸣,旭日东升,昨晚一夜没合眼的还有城东老君庙里住着的白道长。 昨夜白道长也在庙内修行,一颗浑圆的金丹悬于身前。 四周隐现地水风火,以天空中降下的星光为燃料,轮流淬炼着这颗金丹。 光华内敛,道文暗藏,似乎蕴藏着什么东西要破丹而出。 这便是丹破婴成之态,看来这白道长已是金丹巅峰修为,只差临门一脚便可铸就元婴,自此有了抗衡轮回之力。 可白道长却觉得今晚的星光后继无力。 白道长右手掐剑指在自己眼睑前滑过,此乃观气之法,一瞬间就遥遥看到远处的星光粗大如柱。 一抬头白道长已经跃到空中,四下观瞧,只见星空之中,自遥远的天外,九道星光把凤来阁围得严严实实。 这是晟哥儿在修炼? 他才得传法几个时辰就有此等规模? 当年七日便做到真气分束的自己,如今一比蠢的像个棒槌。 白道长也渐渐有了自闭倾向。 自己可是堂堂金丹真人! 那平日里予取予求的漫天星光,今夜却对他似乎……冷冷清清,爱搭不理。 可再看凤来阁的后院那里,九道星光就像伺候少爷的丫鬟小厮,星光笼罩着整个后院,就在那侍立着,只为下方饭量不大的杨晟能吃到口热的! 他一个感气期用得了几丝星光? 这一刻,白道长一个金丹高人从这个小小的八品感气期修士身上感受到了资质的参差! 这徒弟绝对不能收啊,教了徒弟,饿死师傅这句话白道长如今深有体会! 第三十九章 事业单位临时编制 今日的杨晟意气风发,早早跟邹老板说明了情况。 邹老板对杨晟去缉妖司供职那是一百个支持,请假?没问题,反正这小子最近就没咋正经上工过。 去后厨交代了一番,把前几日八寸等菜品的菜谱给了林师傅后,杨晟收拾整齐出发去缉妖司。 辰时三刻,杨晟来到了缉妖司大门前,向着门卫出示了牙牌后,问清了常允的班房,便一路找来。 敲门走进,常师兄一脚翘在桌子上,手里拿着个包子正在啃。 他嘴里嘟嘟囔囔道:“晟哥儿来啦,要不要吃点?”说话间把手里的半个包子往前一递。 “你可拉倒吧!你们辑妖司不是忙得脚打后脑勺吗?怎么你这么无所事事的?”杨晟看着那带着牙印的包子一脸嫌弃,嫌弃的对象不是包子,是常允。 “这不是在等你吗!等会咱们就出发,你先随我去取法器。”把那半个包子一口塞进嘴里,常师兄带着杨晟走出班房。 。。。。。。 “这里就是器备房,各式装备、法器都存放于此。”行至一片矮房旁,常师兄介绍道。 门口站着数名军士,查验了杨晟、常允两人的牙牌后,执礼放行。 两人迈步进屋,屋子后侧被屏风隔开,隐见数排格架,应该是存放法器的地方,前面只有一条长案,案后一名青衣老者,头挽道髻,手持拂尘,端坐在一把六方扶手椅上,闭目养神。 “张老,今日我二人要去出案子,来取些法器。”常允走上近前,对老者拱手一礼道。 “小允子,你这刚从妖窟跑出来就又被派出去了?刘东强他用人真狠啊!乡下的驴都比你们清闲!唉,可怜以南那孩子,尸骨无存啊!”老者慢悠悠站起,嘴里嘟嘟囔囔的发着牢骚。 常师兄回道:“刘司正待我等极好,对我潼川缉妖司上下,皆为手足兄弟一般。现在白鲤潮汛在即,让我在家修养我也待不住。”说到此处,常师兄语气一顿,感伤道:“曲师弟被妖人所害,因公殉职,自当我辈楷模!” “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你和以南搭档许久,节哀吧!”老者安慰了常允一句,抬头看到了旁边的杨晟,说道: “这位小哥面生啊!可是司里给你新找的搭档?” “见过张老,小子杨晟刚入缉妖司,现在只算是临时见习。”杨晟也学着常师兄给老者行了一礼。 “好小伙,什么见习不见习的,入得此地,便是我缉妖司的同僚。你们今日是出什么案子?需要何种武备法器?” 常允接过话来:“最近几日里,潼川各地有数人失踪,男女老幼皆有。衙门的捕快查不出线索,恐是妖孽所为,所以上报了缉妖司。正好我闲着,就让我跟晟哥儿去瞧瞧。我想取照妖镜和索妖铃,看看是否有妖物作祟。” “这帮衙门的捕快也是废物,什么查不到的都说是妖物作祟,往我缉妖司推!索妖铃现在没有了,都被其他人领光了,照妖镜还有一面,我去给你二人取来。”说完老者转身走入屏风后。 不多时,老者左手拿着一面巴掌大的八棱铜镜,背面画着阴阳八卦印,右手里是个小皮袋子。 “这是照妖镜,怎么用小允子知道。这一袋里是三颗地火雷,算是给杨小哥的见面礼,用以防身。那帮蓬莱阁的药疯子说,这是什么三代产品,不用点燃引信了,上面有个铁环,拉一下丢出去,五息之后就会爆炸。记住,一定要丢出十米之外,不然会伤到自己的!”老者把镜子递给了常允,从皮袋子里取出了一颗小香瓜大小的地火雷,上下摆弄,显然很是好奇。 “喏,就这个铁环,拉一下就能炸。”说话间老者发现了铁环,把手指套了进去。 “哎!哎!!哎!!!多谢张老了,我学会用了,您可千万别拉!”杨晟吓出一后背白毛汗。 我勒个去,这个,他认识!这不就是手雷吗,杨晟看着就心惊胆战。 “这孩子怕什么,老头子我手下有准。” 杨晟颤颤巍巍的接过袋子,取出地火雷放入乾坤袋,这帮人防火防爆意识太薄弱了。 拜别了老者,杨晟和常允去马房取了代步牲口,开始了杨晟的第一次办案之旅。 。。。。。。 “你们缉妖司还能再穷点吗?”杨晟现在一肚子的牢骚。 “什么你们缉妖司!这是咱们缉妖司!你要有归属感啊!你也是我缉妖司的一员了。” “那穷你承认吗?堂堂缉妖司仙师出来办案就骑个驴??”杨晟刚才去马房牵出来的时候都傻了。 “咱缉妖司有的是高头大马,只不过最近事情多都派出去了,你就将就点吧!而且仙师是老百姓叫的,咱们也就是修士罢了。”常师兄骑在驴背上一颠一颠,还挺自在。 “那现在去哪?我一早过来,你也没和我说清楚查什么,你说说案情,我分析一下。”杨晟现在跃跃欲试,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侦探之魂在觉醒,身后站着福尔摩斯、波洛、金田一、毛利小五郎、宋慈、狄仁杰的他,将会是大晋朝侦探届冉冉升起的新星。 “一会路上和你慢慢说。还有啊,你第一次出来办案,少说多做,遇到妖物,我让你出手,你就给我使劲揍,打死了作孽的妖物不犯法!”常师兄语重心长的对着自己的小老弟杨晟道。 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嘴太欠,对自己不太礼貌。 “啥???”杨晟一脑袋问号,心想,“你常允搞不清定位,还是我杨晟本事显露的不明显?我以为给自己找了个华生,结果你常大人拿我当元芳?” “你刚刚也听说了,最近很多失踪人口,失踪者没有共同点,彼此间也并无关联。唯一的线索就是在现场有几道入木数分的爪痕,所以才猜测是妖物所为。”常师兄开始给杨晟说起了案情。 “不过我昨日里在府衙查看案情卷宗时,有名老妇人来报官,说自己的侄子出城拾柴,结果十日未归。那男子出城那日,便是城内开始有人失踪的前一日,所以,我推测莫非这妖物本是住在城外,先是抓了那男子,再趁着城内因为防汛,城防不严,又偷入城中抓人。 “我已经问过那老妇人她侄儿日常砍柴的路线,我打算沿途去看看,也许城外反而有线索,不知晟哥儿你怎么看?” 看?作为元芳我用眼睛看。 但说实话,杨晟觉得常允的确发现了华点。既然城内数次案发毫无头绪,不如大胆假设一下,出城去取证一番,也许真有什么发现。 第四十章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小寡妇 这位失踪的男子姓韩,本是名穷书生,一人独居温书,以期考取功名。 书生体弱,无力砍柴,只能去找些枯枝朽木拾柴烧火,所以要走出城外很远。 书生的姑姑来他家寻他数次未见其人,进去后发现家中已经落尘,显然多日未归,才选择了去衙门报了官。 。。。。。。 骑着毛驴吹着风,走在城外的小道上,杨晟表示这感觉还是蛮舒服的。 反观常师兄,沿途一路索迹,非常称职。 他时不时停下查看路边树木之上是否有类似的爪痕,或是看看两边的草地上是否有野兽脚印压痕之类的,看到一处泥土格外湿润,常允还煞有介事的捻起一把泥土,鬼使神差的放在鼻端深深闻了一口。 “呸,呸,呸! “哕……哪来的野狗乱撒尿。” “哈哈哈哈哈哈” 杨晟笑的差点从驴上掉下来。 。。。。。。 “常师兄啊,还要走多久才到那王书生捡柴的地方?”两个人已经寻觅了半天,杨晟的耐心也快耗尽了。 “快了快了,前面那片林子应该就是。” “三刻前,咱们就路过过这片林子。这都出城两个多时辰了,咱们还是骑驴来的,那韩书生走路过来怎么可能有这么远?”杨晟觉得让常允带路就是个错误,这货好像有点路痴。 “肯定没错,你要相信我在缉妖司多年办案的经验。”常师兄拍着胸脯保证到。 在第三次路过那片树林后,杨晟抹去了对常师兄评价里的“好像有点”,这货就是个路痴! 谁给你的自信让你主动带路?! 被常允这么一耽误,时间已近申时,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回城的路。 “常师兄,有没有什么法器是那种能绑定在自己家,无论在哪,想回家的时候拿出来用手揉搓片刻就能直接返回家中的?”反正找不到路乱窜,杨晟直接开了脑洞。 “你说的是个啥?我从未听过此等法术或法器。若真要有如此移天缩地的威能,我估计最差也要是个仙器了。”常师兄一本正经的考虑着杨晟说的法器。 唉,不懂梗真没意思,杨晟有点小郁闷。 “晟哥儿,前方有个庄子,咱们去问问路?”常师兄有些兴奋,终于见到了希望。 杨晟点头道好,两人走上前去,轻拍大门。 “啪啪啪” 杨晟上前拍门,他现在有点不信任常允了,做事太不靠谱了! “何人叫门?”门内传来一个颇为清脆的女子声音,听声音年纪不大。 “我等是路过的行人,迷了方向,还请这位娘子指条去潼川的路。”杨晟总觉得荒郊野外,突然有套房子很突兀,所以没提自己二人缉妖司的身份。 “当啷”一声,门内传来下门栓的声音。 一侧大门被拉开,一名年轻女子探出头来打眼观瞧。 “呀~” 兴许是突然看见两名年轻男子,有些惊吓,那女子刚探出的头又缩了回去。 不过可能是刚才的一瞥让女子看到了门外的杨晟,觉得这般样貌应该不是什么贼人,又把缩回的头探了出来。 这次,她细细打量了杨晟一会后,直接打开了大门。 女子似有家人新丧,一身缟素,却也难掩身段玲珑,前后起伏,甚是勾人眼神,标准的鹅蛋脸,细腻莹白。 许是守孝的缘故,面上没有任何妆红,却更显一双瞳仁乌黑的杏眼醒目,红中带粉的樱唇怜人了。 杨晟微微一愣,赶忙低头行礼道: “这位姑娘好,我是杨晟,身后这位是我表哥常允。我二人去潼川访友,没曾想路过此处迷失了方向,还请姑娘告知去潼川的路径,不胜感激。” 身后的常师兄似乎有点看呆了眼,跟着杨晟亦步亦趋的低头行礼。 看到常允这般模样,杨晟心里暗骂:太没出息了!不过旋即想起常师兄的曹贼之癖,和那女子一身孝服的样子。 唉! 小寡妇穿素一身俏,也怨不得常师兄了。 那女子也低头一福,说到: “小女子韩罗氏,一人在此祖宅为丈夫守孝。此间是白川县葛子山脚的下河乡所辖,离潼川城有近五十里的路程,离下河乡集也有七八里路。” “表哥,咱这偏的也太远了!我们骑驴过去潼川还要走好几个时辰啊!”杨晟背过身去和常允说话,手中却示意常师兄随着自己往下说。 “唉,说什么都也晚了!赶快去寻个地方吃饭休息,今天怕是进不了城了。”常师兄这次倒是机灵,和杨晟配合的不错。 “那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就算是去下河乡内,也要再走一个多时辰。你我从中午就没进过水米,这趟遭罪喽!”杨晟故意用大一点的声音说,让那韩罗氏听真切,然后转回头来对女子道: “韩夫人,不知可否舍我二人一碗水?我二人今日只顾赶路,没吃没喝,此时却是走不动了。”杨晟凭直觉感觉这韩罗氏有问题,那失踪的书生便是姓韩,一个娇滴滴的小寡妇住在荒郊野外,纵使不怕有贼,也该怕附近山林的虎狼,又怎会是这般模样?还特意对陌生人点明自己是孤身一人在此守孝! 既然自己二人是来查案,也没有别的线索,那此时看到蹊跷的不如就查一下吧! 那韩罗氏也是干脆,直接道: “此时天色不早了,我观两位也非歹人,出门在外,谁都有意外发生的时候,不如先进来喝口水,吃点东西。这里侧院还有好几间空房,两位就先宿(su)在这里一宿(xiu),明日再进城不迟。”说完韩罗氏轻扭腰肢,让到一旁,伸手示意杨晟二人进来。 “那我兄弟二人也不娇情了,多谢韩夫人相助!”没想到常师兄从后面冒了出来,牵着毛驴先一步走入院内。 杨晟觉得自己还是高估了常师兄。 他也对着韩罗氏拱手一礼,一起随后走入了院内。 “砰” 大门在身后关闭。 “咔哒” 门栓也被挂在了门上,似乎还上了锁。 第四十一章 策马扬鞭,反误了卿卿性命 “两位公子稍坐片刻,奴家在做饭,很快就好。”韩罗氏把杨晟常允两人引入前厅坐下,便要去往后厨备饭。 杨晟问道:“韩夫人可需要人帮忙?小生我也会些厨艺。” “杨公子说笑了,二位一看就是读圣贤书的公子,厨房这等地方,奴家去就好了。奴家没读过书,但是君子远庖厨的话也是听人说过的。”韩罗氏说完,对着二人福了一礼,一步一扭的走出了厅堂。 “晟哥儿,你为什么不和这女子说我等身份?”常师兄抬头看女子已经走远,便小声和杨晟问道。 “我觉得这女人有古怪啊!走丢的书生姓韩,这寡妇夫家也姓韩,韩姓虽不罕见,但也不算常见。而且这女子一人离群寡居。你我既然也没有什么别的线索,那不如探探此女虚实,也许能有收获。”杨晟给常师兄解释道。 “行啊,晟哥儿!没想到短短半日,你已经是个合格的缉妖司探员了。”常师兄意外发现杨晟不只是打手之才啊! “待会我试探下那韩罗氏,若是最后发现她与此事无关,我们便留下些银钱,感谢留宿之恩。若是真有蹊跷,那就只能公事公办了。”杨晟继续道。 “好,等下你我见机行事。” 不多时,韩罗氏便从后厨端出来两菜一汤,波菜炒蛋,辣椒炒肉,白菜豆腐汤,外加一大盘子馒头。 “两位公子请慢用。” “韩夫人可要一起吃点?” “奴家有孝在身,就不上桌同食了。我去给两位烧些热水冲茶。”说完,韩罗氏转身走出屋去。 趁韩罗氏转身之时,常师兄用手指夹了张符,青光一闪从饭菜上扫过,然后低声和杨晟说:“这是辨毒符,青光代表无毒,可以放心的吃。” 杨晟尝了尝菜,却惊奇的发现,出人意料的好吃。味道家常,可是调味出色,咸淡适中,每道菜都各有滋味。 从早上就粒米未进的两人,如风卷残云般,转瞬间把桌上菜品一扫而空。 那一大份白菜豆腐汤,在杨晟吃菜的时候,被常师兄一扫而光,杨晟居然一口也没捞到。 据常允说,此汤只应天上有,一点不逊色于杨晟做的狮子头里的高汤。 韩罗氏拿着热水壶回来的时候,看到吃的干干净净的盘子,不由面露喜色。 “二位公子吃的可好?乡俚粗食不知对不对公子们的胃口?” “甚好甚好!尤其是这道汤品,做的几乎和我表弟做的一样好!”常师兄语带夸张道。 那韩罗氏转过头,一双杏目瞧着杨晟,睫毛忽闪,眨了眨眼,似乎在问,原来你真的会做饭啊! 她又给两人倒了杯茶后,在桌子另一侧坐下。 这时,杨晟却先开口说道:“真是多谢韩夫人了,要不是您留宿我兄弟俩,我们今天就要露宿荒野了。” “不算什么的,杨公子多礼了,谁出门在外都难免有个不方便的。”那韩罗氏赶忙客气道。 “我刚听夫人说您的夫君韩公子刚刚过身,我们打扰许久,能否去拜祭下韩公子?”杨晟想去看看这韩公子的牌位,是否与失踪的韩书生一样。 韩罗氏闻言,手中的素帕轻掩樱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口中说道:“奴家与夫君才成亲不过数日,本来正是恩爱模样,长盼日短,不嫌夜长。不曾想,前日里相公忽然中风,自马上跌落,当晚人就没了,只留我一人在世上孤苦伶仃。”说到此处,那韩罗氏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俏脸挂珠让人好生心怜。 常允赶忙劝慰道:“夫人还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韩公子若是泉下有知,定也不愿看到夫人哀思伤身。夫人尚且年轻,日后还有大把好时光。” “多谢这位公子了!奴家遇到夫君,本以为丝萝以托乔木,可谁知奴家福薄,夫君命浅,这才几日便阴阳两隔。”韩罗氏边说边哭,语带凄凉。 “夫人节哀,不如我等现在就去拜祭下韩公子,死者为大,我们叨扰许久,心中不安啊!”杨晟还是想先去看看韩罗氏夫君的牌位,这样才心安。 “那杨公子您两位请随我来,现在头七未过,夫君的棺木还在后堂。” 此时天色已经昏暗,韩罗氏取了个灯笼在头前引路,带着杨晟二人一路来到了后堂。 灵堂就在后堂前厅,里面烟火缭绕,都是香烛味道。 杨晟和常允各取了三根长香,敬奉死者,意为身、口、意三净。 杨晟深鞠一躬后,看了眼棺木前的灵牌,上书: “先夫韩君锦昌之莲位,妻罗恬儿敬立” 韩锦昌?杨晟看了常师兄一眼,常师兄微微点头。看来这位韩罗氏罗恬儿真的有问题。这韩锦昌应该就是失踪的韩书生了。 韩罗氏侍立棺木一侧,嘤嘤啼啼,毫不知面前祭拜她夫君的两名缉妖司菜鸟探员已经锁定了她。 祭拜完韩书生,韩罗氏又把杨晟二人带到了侧院客房。 “杨公子,二位今天就在此委屈一晚,被褥都是浆洗过的,还请不要嫌弃。” “夫人说的哪里话,夫人把一切都准备的十分周全,我二人铭感五内。”既然已经锁定了目标,杨晟反而不急了,搞清楚情况再出手才好,不然又和上次黄佑一样,万一中了幻术什么的,可没人来救自己。 “那杨公子早点休息,奴家告退了。” “多谢韩夫人。” 看着韩罗氏远去,杨晟合上院门,来到厢房内,问常师兄: “师兄,你可确定那后堂死者就是韩书生?” “应该没错了,名字和卷宗里一般无二,不过却不知那韩书生如何死的。若只是出城与这罗恬儿婚配,马上中风而亡,那这罗恬儿便毫无罪责。可若是韩书生是被人所害,那此时守在此处的罗恬儿便难脱干系。可惜你我没有索妖铃无法查看妖气。“常师兄现在思路还是很清晰的 “要不直接用照妖镜照一下,看看是妖物还是歹人?”杨晟想着这照妖镜,照妖镜,不就该这时候用吗。 “那要是照出来是个大妖,拿什么降伏?你我两个感气期,能化形的妖怪,十有八九打不过吧?”常师兄两手一摊道。 “化形成人的妖怪都很厉害吗?”杨晟问道。 “虽然不是化做人形的妖怪都厉害,大概也就是八成吧!”常师兄觉得随便乱照,乃是取死之道。 “果然人形才是最强的,只有人形的才配叫高达。” “高达是什么?”常师兄喜欢和晟哥儿在一起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晟哥儿嘴里总能说出点虽不明,但觉厉的词,以后和别人一说,效果一流。 “家乡话,高人的意思,约等于个仙人。”杨晟无法解释,只能扯淡。 “原来如此,受教了。” “既然已经知道这案子和韩罗氏关系重大,不如明天一早咱们就回城,去向司正禀明情况,多带些人手,再来对付此女也不迟。”常师兄所言老成持重,不愧是修炼土系功法的,安全第一。 “可咱们连她是个什么妖都不知道,甚至是不是妖,都无法确定,就这么回去搬救兵,会不会太怂了?我是个厨子无所谓,你可是辑妖司在籍的修士,不怕被同僚嗤笑吗?”杨晟觉得常师兄太过小心了。自己一身功夫,从来也没机会好好施展出来,现在有机会了,也想显露一番。 “你也知道我以前和曲师弟搭档,可最后,我连他的尸骨都没带回去。你我意气相投,这次又是你第一次为辑妖司效力,我怎么也要把你囫囵个带回去。”常师兄语气有点低沉。 第四十二章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咔啦” 一声惊雷把睡梦中的杨晟惊醒。 看看天色,四更已过,杨晟却是睡不着了。 不是他认床,而是睡前常师兄的话,让他觉得,他应该做点什么。 常师兄想把他安全带回去,而他想让自己二人第一次出任务,能够圆满解决。 搬救兵可以,但也要知道这韩罗氏到底是何方神圣。 所以,他决定去夜探后堂。凭着自己的速度和猎空步,打不过总是跑得了的。 杨晟也没打扰熟睡的常师兄,独自一人悄悄的走出门去。 “唉,初丁就是初丁,大半夜也不让人安生,这么大的雷声我就听不见吗?”看着杨晟远去的背影,常师兄一下从床上窜起,掩上房门,远远缀在杨晟身后。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此时惊雷刚过,疾风骤起,四下里树影憧憧,天空中黑云遮月,看来这场雨不远了。 杨晟趴在灵堂对面的屋顶上,低头向灵堂内看去。 前门大开,有风吹过,堂内烛火摇曳,能看到一道人影映在墙上,随着火光不停晃动。 有人! 就在杨晟想探头看看堂内是谁时,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 刹那间,脊背一凉,一股气血从心脏泵射全身,杨晟回身就是一拳,却看到了常师兄的脸。 “啪” 虽然看到是谁的瞬间,杨晟收了力气,但还是锤在了常师兄的眼圈上 常师兄捂着左眼,一只右眼幽怨的看着杨晟,低声道: “晟哥儿,你怎么这么冲动啊!你倒是先看看是谁啊!” “你没看到我在这监视呢吗!你突然拍我,能不挨揍吗?”杨晟也很委屈,幸好自己没用离火指,要不然直接给常师兄也要起灵堂了。 好在外面风声很大,拳头打在常师兄脸上的声音并未及远。 两人探头,三眼观瞧,灵堂内的正是韩罗氏罗恬儿。 只见她一脸哀容,笔直的跪坐在棺木一侧的蒲团上,就像个普通的妻子为新丧的夫君夜半守灵。 两人缩回头来,交头接耳,杨晟低声道: “这韩罗氏看来对她夫君用情颇深,人都死了还这么念念不忘,莫非她不是凶手?” “的确很是奇怪,不过这韩罗氏若是妖物,那什么事情都有可能。我曾在典籍看过有种叫鬼车的妖鸟,遇到心仪的孩童就会用血点在其衣物上,当晚幻化成他母亲的样子将其拐走,然后精心养育,比孩子的亲生母亲还要细心,待得孩子对它孺慕之情至深之时,才将孩童吞食。”常师兄在辑妖司多时,卷宗上记载的妖物不胜枚举,各种奇闻怪谈也多有耳闻。 两人在屋顶多时,也未见韩罗氏有何异动,就是单纯在灵堂内,闭目默坐,守灵之心至诚至性。 天色已近五更,两人正琢磨着要不要赶紧回侧院去,以免被韩罗氏发现了异常。 可就在此时,她却从灵堂缓步而出。 两人大惊,扭头就要赶回侧院,却看到韩罗氏没有回后堂卧房,也没去杨晟常允居住的西侧院子,而是向着东侧的厨房走去。 “要不要下去开棺看看?”杨晟觉得现在是个好机会,探探韩书生真正的死因。 “那不如你我兵分两路,我去灵堂开棺验尸,你跟着那韩罗氏,万一她反身回来灵堂,或者去侧院,你便想办法引开她。我等下查看完,若是时间早便在侧院等你,若是晚了,你我就在前厅饭堂会面。”常师兄交代道。 “好,那就这么办。”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杨晟蹑手蹑脚的在屋脊上窜行,向着厨房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轻抬轻放,生怕碰掉了屋顶上的瓦片。 轻轻掀开厨房一角的瓦片,杨晟正好能从缝隙处看到灶台前的韩罗氏。 只见她挽起罗裙,看着柔柔弱弱,可是手脚甚是麻利。 拉箱点火,灶上两口锅,一口烧着热水在蒸馒头,一口干锅烧热,想来是要炒菜的。 旁边案板上,摆放着整齐切好的白菜、豆腐、辣椒、猪肉、菠菜,还有碗中放着打散的鸡蛋。 “啧啧,这刀工,这手法,来我凤来阁做个二厨绰绰有余啊!”杨晟在屋顶监视着韩罗氏,还有闲情点评厨艺。 而另一边的常允,看两人都走远后,直接翻身窜入灵堂。 此时的灵堂再无一人,常允也不耽误工夫,直接把手摸上了棺木。 “还好,还没上钉。” 低声自语了一句后,他直接双手抓住棺木一头。 “起”,厚重的棺木在感气期修士手中如若无物,被直接搬起放在了一侧墙边。 随着一股微微的咸腥味道,棺木中的景象暴露在了眼前。 一名青年男子躺在棺中,身着褐色殓衣,似乎并无异状。 常允手持烛火凑到近前,却看出了些许端倪。 只见那尸体的脖颈处,有一道线状的疤痕,横贯整个脖子。 用手一摸,竟然发现死者的头颅是用细密的针脚缝在了脖颈之上,如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来。 而且,常允还发现,在死者的整个头部都有一层透明的粘液,探手抹了一点,在鼻端一闻,那咸腥的味道便是源自于此。 再次查看了死者周身其他地方,并无异常。看来死者是被人摘了头颅,又重新缝合而上,想来死因便是枭首了。至于那粘液,常允也不知道是何物,为何已经数日也未干涸。 。。。。。。 杨晟在屋顶越看越古怪。 大白馒头、菠菜炒蛋、辣椒炒肉、白菜豆腐汤,这不是和昨天晚上的菜一样吗?这是上次买菜就买了这几样?还是翻来覆去都做一样的? 雪白的大馒头已经蒸好,菠菜炒蛋和辣椒炒肉也都已经炒好,用竹罩盖着防止蝇虫。 韩罗氏在厨房内得心应手,一步步做来有条不紊。 还差一个白菜豆腐汤,出锅后应该就要开饭了。 杨晟看到下面的情形,打算回去寻常师兄了,免得等下回去的晚,不好解释。 可就在这时,韩罗氏挽起袖管,拿着汤匙在锅中舀起了一勺汤,吹了数下,轻启樱唇抿了一口,似乎是要尝尝味道。 就见她秀眉微蹙,似乎对味道不甚满意。 而接下来的动作,直接让屋顶的杨晟瞪大了双眼。 韩罗氏双手一撑灶台,整个人就坐在了灶台之上,轻轻撩起素色丧服的下摆,露出了一双修长匀称的小腿,低头脱掉素白的鞋袜,然后竟把一双莹白浑圆的赤足泡在了煮汤的锅中。 锅中气泡微升,水中微黄的豆腐、翠绿的菜叶、芊白的玉足还有那艳红的蔻丹映照的煞是好看,韩罗氏低头伸手再次沾了一些汤水放入口中,似乎是对味道还是不满意,于是直接解开腰间系带,除去了衣衫。 锅中水气升腾,白雾弥散。 透过水蒸气,杨晟隐约看到一具曲线惊人的胴体,蜷缩着泡在了锅中,片刻之后,待得雾气散去,韩罗氏已经重新穿好了衣服,站在了灶台之前。 一股鲜香的味道从锅中随着雾气升腾而来,可杨晟只感到阵阵恶心,真庆幸昨天自己没能抢到一口汤喝! “该死的韩罗氏!人不能,至少不应该骗别人喝你的洗澡水啊!” 第四十三章 上次我知道好这口的,他姓杜兰 带着稀碎的三观,杨晟颤颤巍巍的从屋顶奔回了侧院,几次都差点从屋顶掉下来。 刚走进侧院屋内,外面大雨倾盆而落。 看到常师兄不在屋内,杨晟取了把雨伞,前往前厅与他会合。 来到前厅却看到韩罗氏已经在屋内,桌上摆好了她早上刚做好的早餐。 “杨公子身体可有好些?这位公子说你早上起来腹中不适,去出……恭了。”说到出恭,韩罗氏面色潮红,低眼顺眉间,偷瞧了杨晟一下道。 杨晟强忍着不适,挤出一丝笑容道:“多谢韩夫人关心,我应该只是昨日在山里受了凉,现在已经无碍了。” 这常师兄找的什么烂理由。 抬头再看允,用右眼对着自己挤眉弄眼,手上汤匙飞舞,汤水喝的飞起。 恩,左眼还是有点青紫,不过不明显了。 这让杨晟心里好受了一些。 “晟弟快来尝尝,昨天你没得口福,今日汤鲜更胜昨日!”那一盆汤在常师兄的努力下,肉眼可见的减少。 “表哥,你先吃,你先吃,我先吃点馒头。”杨晟想起早上厨房的那一幕,什么饭都不想吃了,他想提醒常师兄,但是韩罗氏就在旁边,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唉,反正也没毒,常师兄喝就喝了吧。 那个姓杜兰的大明星,就好这口,还苦求不得呢! 这边韩罗氏盈盈上前,亲手盛了一碗汤摆在了杨晟面前:“杨公子肠胃不适,喝点热汤是最好的了。” 杨晟瞬间就僵住了,看着面前的汤碗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只得尴尬的说道:“多谢夫人盛情,我这人吃饭喝汤都吃不得热的,待晾凉了再喝。” 可那韩罗氏竟拿起汤匙,舀了一勺汤水,放在嘴边轻吹数下后,最后还轻轻碰了下自己的唇尖儿,才送到了杨晟面前。 “杨公子,这下不烫了,快来尝尝奴家的手艺。”这韩罗氏巧笑倩兮,眉目传情与昨晚的端庄模样大相径庭,就像换了个人一般。 看着韩罗氏那冶艳的模样,杨晟心跳都停了半拍,嘴巴开合数次才讷讷说到:“还请韩夫人见谅,我自幼口叼,上下两顿从不吃一样的饭菜,这汤怕是喝不得了。” 常允也是诧异,晟哥儿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何抵死也不愿饮汤,便出来试着解围:“不若我替我表弟饮下此汤,千万不能辜负了夫人一番美意。”常师兄只盼早点应付完韩罗氏就带着杨晟离开此地,不然那被枭首的韩书生就是他们的榜样! “与你何干!你这人呱噪的紧,我自与杨郎做的汤品,都被你这槽货饮了个干净!”韩罗氏一改面上娇笑模样,杏眼圆睁,柳眉倒竖,手指常师兄破口大骂。 杨晟和常允也是一愣,咋就翻脸了? “韩夫人,还请自重,寡居之人,还是莫要称呼我为杨郎了。” “你也莫要叫奴家韩夫人了,叫我恬儿,我为那死鬼韩锦昌守灵三日,已是仁至义尽。”那韩罗氏,不对,现在叫罗恬儿,画风一转,面带媚笑对着杨晟道: “昨日一见杨郎,便知我姻缘应在你身上,只有你这般的俏郎君才配与奴家双宿双飞,以后奴家日日为你烹菜煮汤,旦夜欢好,岂不美哉?” 杨晟现在就觉得这罗恬儿脑子不太正常,恋爱脑成这样,看我一眼就想好了以后孩子读哪家书院了吗? “每天都吃波菜炒蛋,辣椒炒肉,白菜豆腐汤?那可对不住了,我一口也吃不下了!”事已至此,杨晟也没兴趣再与她虚以委蛇。 “呵呵呵呵……果然越是好看的男人越是变心变得快,昨日还吃的欢快,今日里便腻了吗?杨郎可要想好了,那些吃腻了奴家菜品的负心汉,现在……可都被埋了,在吃土呢……”那罗恬儿掩口娇笑道。 可她笑着笑着竟嘤咛一声低头引泣。 “嘤嘤嘤” “为何!为何!奴家不过一名苦命女子,对爱求而不得,所求不过是一日里三餐同食,夜夜同寝。” 杨晟和常允听闻此言,都震惊了。 “你杀了不止韩锦昌一人?只因为他们吃腻了你做的菜?”常师兄也被此女的想法雷的不轻。 “那当然,初遇之时都夸奴家的菜肴美味无双,可后来长不过半年,短不过数日就都厌弃不食,此等负心薄幸的男子又怎能留在世上。”说到此处,罗恬儿满面愤然,眼含怒色。 “而你杨郎却是最无情的一个,不过一夜功夫便要弃奴而去,奴家再问杨郎一次,杨郎可愿留下,与恬儿长厢厮守?”此时的罗恬儿看着杨晟满怀期待,眼中的春情已经浓的化不开了。 这女子情绪起伏不定,一时目露凶光,一时又柔情似水,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不行,不愿,不可能,我这辈子也不想喝洗澡水!”杨晟拒绝的干脆利落。 常师兄在杨晟耳边小声快速说到:“小心此女可能会攻击脖颈,枭人首级,还有那洗澡水是什么?”话音刚落,手中出现了数道符箓,金刚符,铁甲符,各式防御符不要钱般的在两人身上疯狂闪烁。 杨晟感受着脖颈处各色的光华,心中吐槽道,常师兄你是因为怕疼所以全点了防御吗? “哎呦呦,还是个练家子,奴家最喜你这般身板强壮的,不像那些落魄书生只是个嘴把式,不过杨郎你还是莫要抵抗了,不然万一奴家失手伤到了你,奴家要心疼的。”看到杨晟拉开架势作势欲冲,这罗恬儿毫不在意,似乎对拿下两人把握十足。 “疼你麻批” 杨晟也不再等,先下手为强,眼睛和罗恬儿对望,一道影像投射到了罗恬儿脑中。 “督邮来颗万油戏!” 罗恬儿一脸迷茫,眼前两个肌肉虬结的男子嘴里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行着种种苟且之事,虽然她不甚了解,但是却觉得自己的精神被污染了,太多无法理解之言,无法理解之事冲击着她的脑袋。 “啊!!!” 常师兄抓住机会,取出照妖镜,一道青蒙蒙的幽光将不远处的罗恬儿笼罩其中。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青光散去,身着素缟的小寡妇下半身已经消失不见,变作了一只直径两米的巨大螺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