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做贵族》 第1章:我叫智瑶 “所以,吾姓姬,家族百岁之前以荀为氏,如今以智为氏?”智瑶觉得好复杂的样子。 现在是什么年月?恰是公元前501年,一个“姓统其祖考之所自出;氏别其子孙之所自分”的时代,也是一个王侯将相有种的时代。 那个“姓统其祖考之所自出;氏别其子孙之所自分”是什么意思呢?大概意思就是:姓是总括家族祖先出自于何处的标志,氏是区别家族子孙分化于何处的标志。 简单的说,姓不可变,氏能随着从家族大宗别出为小宗,以封地或官职为氏。 智瑶并不是土生土长的春秋人,他来自后世。 时隔两千五百多年,好多东西的认知并不相同,自然也包括了风俗以及思维逻辑、价值观。 智瑶今年六岁,他已经做到了解自己的处境。 怎么说呢?智瑶有一个正在担任晋国“元戎”的祖父,家族极其庞大,封地亦是众多,只是情况好像并不太好。 所谓的“元戎”就是晋国军政权力于一身的一个称呼,并不是正式的官称,正式的官称叫“正卿”。 自赵文子(赵武)与两次与楚国进行弭兵会盟之后,晋国的霸权好像得到了稳固,又好像有点每况日下,使世人难以看得清楚。 世人所知的是,晋国的“元戎”宝座固然被荀跞得了去,晋国说了算的则是赵文子(赵武)之孙、赵景子(赵成)之子赵鞅。 智瑶为什么会知道那些?这个要提到他的父亲智申每日的长吁短叹了。 一家之主刚刚成为“元戎”,家族的下一代继承人却是每日愁眉苦脸,得知情况的人一下子就能判断出这个家族的境况并不好。 “公孙,羊已剥皮去脏。如何烹煮,请公孙示下。” 智瑶的祖上是公族,以公孙称呼没毛病。 当然,荀氏大宗以公族身份转为卿族,智氏是荀氏的小宗,很多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一个家族分嫡庶,宗周时代极其讲究这个。家族如果是公族的出身,家主的继承人是世子,余下二代可以称呼公子;第三代的人怎么被称呼都行,一般是称呼为公孙。 在春秋当贵族的子弟是什么样的体验?不会缺了使唤的人手,只是生活质量着实是有点堪忧,尤其是在食物方面。 “我自来也!” 只有六岁的智瑶当然还是小胳膊小腿,他没有光着脚丫子,穿的是一种木屐,每迈一步木屐都会于圆滚木砌成的地板磕碰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木屐?它出现在诸夏的时间非常早,并不是脚盆鸡的独有物,现代的拖鞋正是从木屐演变而来。 当然,诸夏这边有“拖鞋”这个词,要到有清一代了,曰:拖,曳也。拖鞋,鞋之无后跟者也。任意曳之,取其轻便也。 很多事情还不是只有六岁的智瑶能够参与,再则他并不是老智家嫡出的唯一人,还有一个叫智宵。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改善伙食。 智瑶用自己的魂穿了解到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母胎一直到两岁之前,大多数时候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尤其极度嗜睡,想事情九成九是想着想着给睡着了。 智瑶在八个月大的时候就能摇摇晃晃地走路,声带也发育完成可以讲话,一直到两岁大嗜睡的情况才得到缓解。 这个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灵魂是灵魂,身体是身体,承载灵魂的身体未有得到良好发育,其实就跟硬件条件不够发挥不出软件的各种牛逼一般。 为了不太过于惊世骇俗,智瑶足足忍了五年多。 既然家族因为祖父智跞成为“元戎”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相反变得无比凶险,智瑶觉得应该使之祖父与父亲看到自己的早熟,便于干涉家族中的事务,也是为了夺取三代继承人地位而布局。 没有来得及享受,家族却要面临灭亡危急,叫什么事,对吧? 好些侍女与男仆紧张地跟随在智瑶的左右,仔细观察能看到没有任何一名侍女或男仆敢于踩踏智瑶走过的路。 这是为什么?现在是一个王侯将相有种的时代,阶级虽然没有被完全固化,然而想要由下而上的难度超乎想象的高! 仆众是人,然而他们又不是人,至少在贵族看来只是活着的工具。 如果仆从敢于踩踏贵族走过的路,他们就会遭到很严重的处罚。 要是有仆从不小心踩踏到贵族的影子?一定会被送一个“没救了,拉出去,处死吧”的三连。 所以了,智氏的仆众看到仅有六岁的智瑶跑得极快,一个个心都吊到了嗓子眼。 他们却是只敢控制距离跟随在左右,深怕小主人一个不慎摔倒,自己从轻处罚会被拉出去鞭挞,往重了处罚就要被砍掉脑袋了。 “当归、枸杞、黄芪……”智瑶来到厨房处,掀开了一个木柜。 春秋时代有中药材吗?有的,只是被发现的种类极少。 医术不发达的时代,用于治病的药材都极少,掌握用药材来烹饪手段的人就更是少了。 当前医术最为发达的国家是秦国,列国的一国之君或重臣患病会寻求秦国派来医匠,秦国出于礼节一般会答应。 当归属于多年生草本,高四十厘米到一米不等。根圆柱状,分枝,有多数肉质须根,黄棕色,有浓郁香气。茎直立,绿白色或带紫色,有纵深沟纹,光滑无毛。 枸杞,二树名,棘如枸之刺,茎如杞之条。 黄芪属于多年生草本,高五十到一米。主根肥厚,木质,常分枝,灰白色。茎直立,上部多分枝,有细棱,被白色柔毛。 它们都是诸夏本地就有的产物,只是分布的地方各有不同。 像是枸杞这玩意吧?它是智瑶逛“新田”的市集从秦国商人那里购得。 而当归和黄芪则是智瑶一次去“原”的时候野外发现,偷偷命人移植,带回“新田”的府宅内栽种。 那个“新田”是公元前599年时任晋君獳(晋景公)听从韩厥的建议从“绛”进行迁城。 初时,晋国的新都依然被称作“绛”,原来的旧都则是改称“故绛”,后来新都城则是换称呼叫“新田”了。 智瑶之所以需要偷偷摸摸,原因是“原”属于韩氏的封地之一,它在晋国的南部,地理位置非常靠近周王室,与单国比邻。单国则是周王室的公卿国,疆域范围还没有现代一个县的大小。 目前各贵族的封地,除了铜矿之外的所有资源都属于私有,没有得到允许一草一木都不能动的。 “没有萝卜啊……”智瑶觉得非常可惜。 不管是白萝卜还是红萝卜,需要到十三世纪才会从波斯传入诸夏,春秋时期当然没有。 “取酒来。”智瑶吩咐道。 家主不在,世子也不在,长兄同样不在,家里自然是由智瑶说了算。 长期跟在智瑶身边的不止有众多的仆众,标配还有家臣。 家臣台狐看一眼一名侍女,示意照做。 智瑶在指挥人将剁好的羊肉放进簋(guǐ)中。 簋是个什么玩意?它圆口、两耳、三脚。当然,更多是没有“三脚”这东西,只是平底。 现在有三条腿的青铜簋还没有开始在烧火,里面放的是冷水。 羊肉腥味重,去腥最好是从冷水就放进去,再开始烧火,等汤水慢慢被加热的时候,会出现一个浮沫,再撇掉表面的浮沫,然后就该放生姜和料酒了。 春秋有料酒吗?看会不会用罢了。 侍女拿来的是桂酒,说白了就是用玉桂捣浆酿成的酒。 智瑶只是站着指挥,并非是他不愿意亲自动手,小胳膊小腿没多少力气是其一,再来是他亲自动手的话,台狐就敢下令时刻跟随的“士”将仆从和厨子拉出去埋了。 “士”就真的是“士”,可以理解为不是贵族的贵族,他们一般是作为武士的存在,为真正的贵族效劳,担任护卫,又或是作为军队的基层军官。 人上人嘛,动动嘴就行了,是吧? 一阵漫长的等待,智瑶已经开始在魂游天外。 “听说邯郸大夫(赵午)来了‘新田’,向国君控诉中军佐(赵鞅)的霸道欺凌?出自同宗的两家近日越来越有势同水火的趋势,还听说范氏和中行氏都支持邯郸赵?这么看,晋国又要爆发内战,不知道我家会不会被卷进去。” 漫长的春秋历史之中,每个列国都有爆发内战的历史,却是没有任何一个诸侯国如晋国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爆发内战,偏偏大多数时候还能维持住霸权。 范氏家主士吉射与中行氏家主中行寅都是晋国的“卿”,尤其中行寅还与赵鞅共同打造了诸夏的第二座“刑鼎”。 这个“刑鼎”是什么?就是将一些刑法铸以文字在上。 第一个那么干的人是郑国的公子侨,他也被称呼为子产,法家先驱之一。 晋国这边则是赵鞅和中行寅效仿,铸了诸夏第一座铁质材料的刑鼎。 史载:赋晋国一鼓铁,以铸刑鼎。 左传则曰:遂赋晋国一鼓铁,以铸刑鼎,著范宣子(士匄)所为刑书焉。 那么就是晋国成法由士匄来完成,赵鞅和中行寅将士匄制定的刑法铸在铁鼎之上。 范氏是祁姓,人们称呼他们的族人以“士”为前缀,主要是杜隰叔侍奉晋国,晋君任命他为士师(法官),此后便以之为氏,史书记载则依然用范氏。 “还听说孔丘已经成为鲁国的中都宰,获得鲁君宋的信任,治理都城?” 所以,智瑶知道自己和孔子生活在同一个时代啊! 那可是孔子啊!儒家学派创始人,后世尊称至圣先师的人物。 当智瑶发现自己与孔丘竟然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的时候,心里着实是有些小激动,只是这种激动比较莫名,很难讲得清楚。 簋里已经在散发香气,掀开盖子一看,羊肉呈现灰白色,看上去卖相其实一般。 香气是中药材混着肉香,闻起来没有多重的羊膻味。 智氏家大业大,由于晋国卿位家族位比列侯,作为在晋国有卿位的智氏,吃饭的时候能够使用鼎来盛放食物的呢! 比较关键的是,哪怕智氏再是家大业大,智瑶不努力改善伙食的话,家里的食物不是直接白水煮,便是各种烂炖,要么就是吃烧烤了。 智瑶亲自放了适当的盐巴进入青铜簋,琢磨着再炖上半刻钟也就差不多了。 晋国有盐池,只是那处盐池分别为智氏和魏氏各自掌控一半。 好些没有盐池的列国,他们一般是向晋国或齐国采购盐巴,大多数则是向齐国进行采购。 没办法的事情,晋国的盐池出产的盐光是供应本国就已经很拮据,遑论对列国贩售?因此晋国称霸只是向列国收取保护费,不像有盐铁之利和纺织业极其发达的齐国在称霸时可以对列国搞经济掠夺。 智瑶对自家出产的盐巴其实很嫌弃,看上去灰黑灰黑,并不是细小的颗粒状,大小跟砂鹅石差不多,压根就是简直了! 他琢磨着,什么时候找机会去亲自去盐池那边,好好地研究一下制盐的改进。 “公孙,盨(xǔ)亦加热。” 盨又是个什么玩意?它是青铜材质,椭圆口,有盖,两耳,圈足或四足。 智瑶让人拿来早早磨好的麦粉,又说道:“取来蜂蜜。” 其实有白糖最好,问题是春秋时期没有白糖! 这一下需要智瑶亲自来做了,原因是目前蜂蜜算是战略级别的资源之一,并且收集相当困难。 蜂蜜为什么是战略物资?因为制作很多青铜器需要用到蜡。 在春秋早期,制作鼎的技术很多列国都有,难的是收集蜂蜡。这个是好些诸侯统治的疆域就那么大,他们又没有养蜂的技术,获取蜂蜡全靠大自然,没有能够收集到足够的蜂蜡怎么制造青铜鼎呢? 所以,某个列国制造出了一个大鼎,他们光是邀请其他列国来参观,立刻能达到一种震慑效果:你们好好瞧瞧,俺的领地很大,能收集到足够的蜂蜡来制造大鼎呢!不要惹俺啊! 智瑶倒了一些蜂蜜进入陶碗,再倒进一些煮沸之后冷却的水,用竹筷慢慢搅和稀释。 和面则不是小胳膊的力气能办到,需要大人来做。 台狐看着智瑶将弄好的蜂蜜水倒在麦粉上面,得到示意进行和面。 也就是老智家了,要不然以为随便哪个家庭都有青铜簋和青铜盨的吗?即便是有,谁会直接拿它们用火去烧。 盨被倒进去了一些油开始加热,等面和好就能开始弄麦饼了。 “煎饼呀,没有植物油,动物油也可以的啰。”智瑶心想。 一直到从远古到春秋,动物油称霸,植物油要到战国才出现了。 《周礼天官应人》曰:凡用禽兽,春行羔豚,膳膏香;夏行腒鱐,膳膏臊;秋行犊麤,膳膏腥;冬行鱻羽,膳膏膻。 所以,春秋时期称呼“油”要叫“膏”。 到战国才开始广泛使用植物油的原因是技术得到发展,可以使用新发明的工具去磨油。 麦饼怎么做?这个不用智瑶去教,春秋的人们本身就会烹饪麦饼,只是非一般人能吃得到。 “瑶,作甚?” 专注看煎饼的智瑶听到声音才转身,看到自己的父亲智申脸色不是那么好看。 “祖、大人皆操劳,瑶不忍,制佳肴,添为晚食。” 祖当然是指智跞这位爷爷。 大人则是智申这位父亲。 春秋父亲可以称呼大人,也会称呼大大,民间一般用阿父。 事实上,一直到有明一代之前,“大人”就是父亲的意思,后面才演变成为对官员的敬称。 另外,春秋时代哪怕是贵族,正餐也就两顿,一日三正餐是不存在的。 当然,贵族饿了随时都成吃点糕点、零嘴之类,一般到下午时分就是用餐点的时分。而普通人再饿也是硬挨着。 所以,下午茶之类的玩意,诸夏很早就有了,当作稀松平常的事情,没有刻意搞出什么特别的仪式感罢了。 现在智申可算知道智瑶这一段时间收集各种食材为哪般,一个愣神之后心里泛起了舔犊之情,脸色变得柔和。 “且随我来。”智申柔声说道。 智瑶能怎么办?他只能照做。 贵族讲礼仪,小辈早上要请安,夜幕降临吃饭之前也要对长辈问安。 智申一样是小辈,除非不在家中,要不然每天都是由他带着智宵和智瑶去向智跞问候。 老智家真的是一个大家族,只是庶出非但没有资格请安,连带平时生活也跟嫡出不在同一个区域,一起吃饭更是没有的事。 另外,吃饭的时候,家中男性是独一区,女性是不跟男性一起用饭的。 当前智跞孙子辈不少,嫡出则是只有智宵与智瑶。 家大业大的前提下,位于“新田”智氏府宅占地非常大,建筑物看不到什么楼台亭榭或雕梁画栋的富丽堂皇,说华丽顶多就是大部分材料使用木材,屋顶再有瓦片罢了;更多的建筑物就是茅草屋,随便一些直接就是茅草墙壁,好一些则是茅草糊了泥巴的墙壁。 春秋有砖瓦房吗?砖虽然在距离现代四五千年前的“良渚文化”就已经出现,可是碍于春秋时期生产力的关系,没人会奢侈到去盖砖瓦房,再来是文化方面更趋于有条件弄木质房。 花园什么?哪怕是到秦一统都没有,春秋时期怎么可能流行。产生花园文化要到追求享受的两宋时期,才会搞各种花样了。 如果没有专门的人带路,哪怕是自己的家,智瑶都有可能会迷路。这样就能够知道“新田”的智府有多大了。 比较现实的是,在“新田”的智府虽然使用权是老智家的,土地所有权却是国君的。 智瑶一路上就在想,有机会得把家里改造改造,反正可以烧制陶管为前提,弄蓄水池再搞自来水又没有多么困难,再来就是琢磨陶质抽水马桶怎么弄了,少不得浴室、泡澡堂也搞一搞。 智瑶怎么就没想着研究农业方面的灌溉用具,比如水车、水磨之类的玩意?当然是目前老智家由智跞做主,再来是智瑶也还小,尤其他还不是三代继承人! 当然,智氏现在只确定第二代继承人是谁,没有到选择第三代继承人的时间。 年纪尚小的智瑶可以在家里搞些有的没的,出了家门再整花活,小心得到一个“社死”的下场。 “上军将(中行寅)、下军佐(士吉射)亲邯郸大夫,范氏、中行氏与赵氏为难,使我难行其事。”智跞没有避讳智瑶在场,等小辈请安完毕,讲了这么一句。 智申说道:“如此说来,范氏、中行氏、邯郸赵将与赵氏、魏氏、韩氏为敌?” 目前赵氏、韩氏和魏氏没有正式结盟,但是三家已经好到快穿同一条裤子了。 要是在早个四五十年,人们只会称呼荀氏,才不会称呼中行氏。 另外,智氏和中行氏本为一家,然而智瑩别出又在担任晋国元戎的时候正式与荀氏割裂,随后中行吴和智盈时期又和好,后来中行吴故去,轮到智跞和士吉射这一代已经没有剩下多少香火情了。 所以了,智氏追其祖是智瑩,不再是荀息,智氏与中行氏已经是没有实际瓜葛的两个家族。 智跞知道几家极可能矛盾爆发到兵戎相见的地步,只是略略感到担忧,没有太心急的紧迫感。 智瑶心想:“虽然智氏和中行氏没有多少香火情了,然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现在尽管祖父是元戎,可是晋国说了算的却是赵鞅。一旦中行氏完蛋,智氏的日子肯定就更不好过了。” 奈何智瑶的年龄着实太小,前五年也是在极尽认知春秋这个“世界”,一直到六岁才有点“特立独行”。 他真的需要想办法来保证老智家的利益,要不然哪怕还能轮到自己接手管理家族,别到时候将智宵踹开之后,接手的却是一个超级烂摊子。 第2章:智氏之难 晋国的元戎权柄极重,将权柄行使到极致的元戎,哪个不是抓住机遇将家族的实力翻上个几个几番呢? 老智家是因为智瑩从荀氏别出的小宗,智瑩其实有担任过晋国的元戎,只是因为过于贪婪的关系,再来就是智瑩的儿子智朔这位下一任智氏继承人英年早逝,搞得智瑩万般经营在智朔病逝之后,老智家失去了卿位。 在晋国因为获得卿位使得家族发展起来,一旦失去卿位吃多少几乎要吐七八成出去,要不然很难得到好下场。 辛亏智瑩在离开人世之前与当时大宗之主中行吴进行了交易,老智家才得到荀氏与中行氏的共同保护,但是地位和威望不免要出现断崖式的下跌。 因为是“王侯将相有种”时代的关系,老智家从智瑩之后失去卿位,荀氏这边是程氏顶替了智氏的卿位,一直到智盈成长起来才重新获得卿位。 非常要命的是智盈年仅三十余岁也病重身亡,只留下一个十余岁的孩子荀跞,智氏家族在晋国的崛起再度搁浅了。 “尔祖一生艰难,我家一度难再获卿位,非刻意侍奉顷公,岂有今日?”智申在教导智瑶。 贵族并非生而高贵,无非就是把持了学习知识的权利,后天各种培养才产生了“智”,得以在黎庶愚昧的年代世代公侯。 公元前519年,中行吴病逝,荀跞孤苦伶仃,深恐被赶出六卿行列,积极侍奉晋顷公,晋定公彼此利用,共渡难关。 因为没有威望,再来就是自小命运坎坷的关系,荀跞在晋国六卿当中始终保持低调,不敢与其余强族进行明刀明枪的争斗。 那种行事方式也就注定老智家给其余家族一种软弱的印象,并且世人对智氏的印象没有因为智跞的地位一再上升而有改变。 智跞的地位是怎么一再上升的?其实就靠熬,担任下军佐的时候等下军将故去,排资论辈缓缓上升,熬资历熬到成为中军将了。 智瑶一边听着,一边心想:“晋文公时期设置三军六卿制度,绝对没有想到会把自己的子孙后代坑了吧?” 话又说回来,当时获得卿位的家族,不是晋国公族就是晋文公的得利干臣,再不然也有点沾亲带故。 另外一点,晋国没有设立三军六卿制度,哪来后面的一再扩张,又以晋地的贫瘠和多山去获得霸主地位呢? 所以了,以晋国的产出其实是没有资格夺取霸权,完全是依靠三军六卿带来的“军果主义”制度,凭借武力攻灭了一国又一国,进而又打服了中原列国,才获得了霸权。 晋国的卿位一般是顺位接替,好几次则是内战来决定卿位归属,好些卿位家族已经成为了史书上的符号,现在已经没有狐氏、先氏、郤氏、胥氏和栾氏这些家族了。 “大人,我闻刑鼎,上有‘始祸者死’一文……”智瑶知道那铁鼎就摆在宫城的广场,只是没有亲眼见过。 智申稍微一愣,问道:“为何有此问。” 智瑶说道:“中军佐命邯郸大夫迁徙五百户往‘晋阳’,邯郸大夫恐无有人质,卫来相攻,故而不从……” 这件事情发生在今年年初。 更早之前赵氏主动攻打卫国,获得胜利之后从卫国掠走很多黎庶,其中五百户被寄存在邯郸赵的“邯郸”那边。 以春秋……或者说以晋国的规则,谁的战利品就是谁的财产,并不属于国有,寄存在邯郸赵的五百户卫人当然是赵氏的财产,赵氏也就拥有全权处理权。 所以,五百户卫人不属于国家,同时也不属于邯郸赵,赵鞅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那个“晋阳”则是赵氏刚刚开拓不久的新领地,一直以来也没有得到什么开发,赵鞅的本意是用五百户卫人去充实“晋阳”的人口,哪能想到自家的财产竟然会被邯郸赵扣下,一时间就怒了呗。 “邯郸赵乃是赵氏小宗,然已出五服,如我家与中行氏一般。邯郸大夫何来胆量私扣赵氏私产?”智瑶想事情的思维是用春秋时代,并不是现代人的思维。 这个也是智瑶“来到”这个“世界”六年的最大收获,清楚时代的不同,用现代人的思维来想事情和做事情会得到恶劣后果的。 当然,某天轮到智瑶能够作威作福的时候,什么思维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铸刑鼎又约定“首祸者死”的赵鞅,他现在却是找到机会谋求发动内战来灭掉邯郸赵,就问讽不讽刺? 智瑶主动将话题引导到目前的局势上面,主要是想借智申的口去让智跞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以晋国当前的格局,声势方面以赵氏最盛,论家族实力则是有点不好排了。 比如智氏看着没什么威望,但是老智家封地的数量却是排在晋国所有家族的前三。 也就是智瑶的年龄太小,算是识字的阶段,太多的文牍看不懂,否则多少是能从各类文牍来品一品老智家到底有多少家底。 现在的文字是大篆,智瑶便是习得现代所有文字也是无用,需要重新认字。 当然,目前仅有极少数人搞过“人口普查”,领地内有什么资源,又是都是哪些资源种类,其实大多数家族压根就不知道,同时也没有想过去知道。 智申明显没有听懂智瑶想表达的意思。 只是吧,成年人愿意跟连“总角之年”都不是的幼童聊天,顶多算是一种亲子互动而已,哪里会去思考孩子到底说了哪些有内涵的话。 智瑶就一个意思! 赵氏跟邯郸赵都姓嬴,但是他们已经出了五服,再有赵氏覆灭时小宗邯郸赵不但坐视,还有那么点落井下石的举动,赵武复立赵氏没有立即跟邯郸赵翻脸,后继的赵氏几代宗主也没有找邯郸赵算账,算是非常能忍了呀! 老智家虽然姓姬……,或者说老智家虽然跟中行氏同一个祖宗,从荀林父这一代起,荀氏别出了中行氏和智氏,到智跞这一代人恰好是第五代,过了智申这一代人就是出了五服。 哪怕是智瑶没有去多探查,邯郸赵这一次理亏,中行氏和范氏摆明了就是要对赵氏搞事情,小矛盾会变成大矛盾,大矛盾一旦爆发说不准又要有卿位家族被灭,老智家不可能独善其身,更加不能摆烂的啊! 智申在智瑶重复的提出某个论调的时候,渐渐听懂也让脸色变得越来越奇怪。 看样子好像不是亲儿子,智申就要一巴掌直接扇死智瑶了。 “勿忘中行穆子看顾之恩。”智申说道。 当前的贵族有自己的家学,一般在识字的过程中会一边教导一些历史。 智瑶没有忘记所学,尤其对栾书欠下郤氏大恩情无法回报,然后搞死郤氏的那一段历史极为深刻。 因为栾书开的坏头,恩将仇报在晋国已经是一种流行,老智家同样有过这种情况,只是没有干得多好。 那是发生在智盈那一代人身上的事情,老智家受了赵氏的恩惠,智盈本着难以还清的心理开始算计赵氏,倒霉催的是智盈只是布局没有付之行动就突然病逝了。 文的课学讲完,接下来就是轮到武的。 父子俩来到一个院子。 这是一个占地颇大的庭院,早有“士”布置妥当,现场有一座长案,案几之上摆了几张弓和几壶箭,大约十米之外则是放着几个箭靶。 智瑶已经不是初次学射箭,他出生时就有举行过“射礼”了,三岁后则是开始正式学射箭。 所谓的“射礼”是诸夏的一种特色。 孩子出生到了第三天,要举行庆贺仪式。古礼规定,男孩出生三天的时候,要把孩子抱出来举行射礼,曰:“三日,始负子,男射女否。” 举行“射礼”对男子来说十分重要,用箭射向天地四方,寓意男子将来有志于治理四方。 而“射礼”在东汉之后的民间就不再盛行,不好说是五胡乱华打断了文化传承,或是越后面的王朝越害怕黎庶持有武器,尤其是禁止民间持有弓弩。 智瑶使用的弓当然不能太大,以计算单位来算应该是十五斤到十八斤左右。 它的弓身长度大约八十厘米,恰好是智瑶这个年纪能够良好使用的长度,以柘木为“干”,配以“角、筋、胶、丝、漆”合为六材。 智瑶使用的箭有三种,最好的箭以桦木为杆,次之使用竹为箭杆,再次之便是楛茎箭杆。 不同的箭杆对射出去的速度和最远射程都不一样,连带穿透力也不相同。比较简单的理解方式是:箭矢越轻杀伤力就越低,准确命中率亦然。 诸夏的射艺一直被重视,不懂射箭不可为“士”,连带准贵族都是那样,可以想象不懂射箭的贵族该被怎么嘲笑了。 老智家能自己制作弓和箭矢,但是箭矢一般会向韩氏采购,原因是老智家自己制造的箭矢成本比向韩氏购买还高。 韩氏呀?以善射闻名的一个家族,他们不但善射,还掌握了很高超的制作弓、箭矢的技术。 “大人。” 一道声音先出现,随后一个少年也从拐角处走出来,他便是智瑶的兄长智宵,不出意外会是智氏未来的家主。 智瑶放下弓,规规矩矩地行礼,口中称呼:“兄。” 智宵今年十二岁,几乎是年长了智瑶一倍。面对智瑶的问候没有搭理,走到智申面前说道:“邯郸大夫已被中军佐囚禁。” 赵鞅囚禁了赵午?这是赵氏要对邯郸赵动手的先兆呀! 其实,智申对智宵不回应智瑶的问候有点不喜,听到消息注意力立刻转移,一副吃惊的模样,问道:“为何呀?” 而智瑶对智宵不待见自己早就见怪不怪,甚至还觉得这样挺好,不然以后抢家主之位,怎么好意思? 了解什么是“王侯将相有种”的话,在春秋时代会知道出生在贵族家庭是多么值得庆幸。 智瑶现在就在想:“尽管只是六年,我实在看到了太多非贵族的悲惨,幸好我魂穿到了贵族家庭,有点不美的是还有一位兄长。” 在春秋的社会环境下,奴隶几乎没有翻身的机会,普通人想要成为一名“士”还有机会,一名“士”想要成为一国的“大夫”则至少需要努力三代人。 普通人成为“士”需要看运气,尤其是要看在哪个诸侯国。 在其他列国基本是贵族的后代从出生开始就含着金汤匙,从此可以衣食无忧。而如果投胎时运气没那么好,生在一个黎庶之家,那么这样的人几乎没有可能使自己的阶级得到提升。 想以普通人获得“士”的位阶,首先要看是不是是“羡”。而这个“羡”就是一种亦农亦兵的角色,他想要成为“士”之前要先成为“徒”,“徒”则就是有成为士兵参战资格的人。 如果连“羡”都不是,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还是幸运,哪天被本国交由他国作为奴隶,不但自己一辈子无法翻身,有幸能有后代连带子子孙孙都会是奴隶。 为什么说在晋国的机会更多更大呢?当然跟晋国的军制改革有关了。 晋国设立三军六卿制度已经百年的时间,卿位家族就是一“军”的将或佐,家族的主要责任是在国家需要用兵时,拉出足够的士兵组成编制完成自己的责任。 其他家族同样需要纳赋,也就是出动军队参与国战,谓之为“赋”,也就是交“血税”。 所以了,贵族需要完成自己对国家的义务和责任,他们也就需要保有足够数量的士兵,免得无法完成纳赋遭到削减封地。 这样一来的话,晋国贵族为了完成纳赋额度,肯定需要武德充盈,自发地从封地里挑选青壮来进行训练,大量的“羡”也就出现了。 智瑶尤其要感谢是魂穿到晋国! 理由相当简单,其他列国遵行宗法,嫡有长,则以长嫡子。 什么意思?就是一个家族有嫡长子的话,无论那个嫡长子再怎么不堪,未来家主还是会由他去坐。 晋国不一样,有过多次嫡长子接任一家之主位置的例子,其中比较出名的便是身有残疾的韩无忌主动让位给自己的胞弟韩起。 另外,晋国各家族之间的竞争很大,再来就是非常残酷,迫使各家族必须往仔细了挑选未来家主的人选,形成了“长无德行,次可代之”的观念。 那个“德行”含括非常多,反正在晋国以才能为重,再来便是道德,概括起来就是要“贤”。 所以了,晋国的家族认为情况紧急的话,会选择立贤不立长。 智宵看自己的父亲陷入沉思,转头很是嫌弃,甚至可以说看自己胞弟智瑶的眼神里带着怨恨。 自家兄弟,能有什么仇,非要用怨恨的目光去看呢? 说起来跟智跞和智申有关。这一对父子偏爱智瑶,偏爱到了忽视智宵是嫡长子的地步。 那么,逐渐长大的智宵哪怕自己不多想,他身边的人难道还不会各种担忧,进而再向他灌输一些智瑶威胁到家主之位的思想吗? “你二人近日不可出门。”智申说完就急匆匆走了。 智宵看了一眼远处的箭靶,又扫了一眼台狐,一声冷哼也走了。 远处的箭靶之上,靶心上插着几根箭矢,它们都是智瑶从十米之外射中。 “公孙失却肚量。”台狐之所以那么评价智宵,只有一个原因,若是以后智瑶别出的话,他将会追随智瑶前往小宗担任家臣。 面对台狐那么说,智瑶看着远去的智宵背影,心想:“尽管我有祖父和父亲的偏爱,还是要表现出足够的智慧与能力,才能窥视家主之位啊!” 第3章:找李耳玩耍去 智瑶对赵鞅想做什么非常在意,原因是他知道一旦邯郸赵有难,中行氏和范氏都会插手其中。 晋国当前大致上分为三个派别,赵氏、韩氏和魏氏不盟而盟;范氏、中行氏则是互为盟友;第三个阵营就是中立派,智氏算是中立派唯一的卿族,其余便是众多的中小贵族了。 晋国公族哪去了?自从栾书灭三郤之后,公族断崖式的衰弱下去,随后晋悼公挽救了一波,只是晋悼公很年轻便薨逝,未能巩固帮公族“回血”的既得成果,很快又被卿位家族带着其余家族瓜分了。 目前晋国公族倒也不至于太弱,他们只是过于一盘散沙,无法扭成一股绳。 “以现在做事的效率,尽管赵鞅囚禁了赵午,赵氏没有立即聚兵动手的话,起码会再耗上一年吧?再则,士吉射和中行寅也不是吃素的,事情一定还有转变。”智瑶心想。 他用一顿佳肴从智跞那里获得了一些权利,包括能够调动智氏的家臣采购家族之外的物资,也能从家族府库里随意拿东西。 那不是一顿佳肴的事,是小辈孝顺祖父和父亲,获得了一家之主的欢心。 之前除开智跞这位家主之外,调动家臣以及动用府库物资的权力之前只有智申有,如今又多了一个智瑶,作为嫡长子的智宵却是没有。 智瑶知道接下来智宵免不了会去求见智跞获得相同的权利。 这个也是智瑶争取继承人身份的谋划之一,他前几年就一再用类似的招术逼得智宵一再斗争,使得智跞和智申越发觉得智宵索求过多。 目前的所有家族都很现实,哪怕是嫡系成员,没有对家族进行贡献,反而一再索求无度,不但会令掌权者觉得贪婪,也会让众多附庸以及家臣产生负面看法。 因为侧面鼓动智申失败的关系,甚至还让智申产生了诧异感,致使智瑶彻底明白暂时无法干涉家族事务。 “祖。”智瑶先在智跞办公的房门外观察了一阵子,发现智跞停下来才出声问候。 春秋时代哪怕是到了晚期都没有公廨……也就是官府设立的办公场所,任何有官职的人一般是在家里办公,有大事才会去宫城在国君的见证下商议。 能看到智跞所处的室内有着众多的架子,各座木架的隔层上面摆着一捆捆的竹简。 “何事?”智跞看上去比较疲惫,看到智瑶来了还是露出了欢喜的表情。 智瑶再次行礼,说道:“我闻‘洛邑’有贤,欲往访之、求教之。” 周王室早就衰败,哪来的什么贤者,有也是从列国前去“洛邑”那个“图书馆”借阅书籍的学者。 智跞想了想,问道:“可是谥伯阳?” 谥伯阳这个名字估计没多少人知道是谁,他就是李耳,也就是老子。 关于“洛邑”有贤,列国其实都知道指谁,除了老子之外没其他人了。 老子本是厉国人,而厉国在周景王七年(公元前538年)已经被楚国灭亡吞并。 所以,老子现在是客居在“洛邑”的楚国人,偶尔才会回去故土。 智瑶应道:“正是。” 智跞挽了挽胡须,像是在很慎重其事的思考,有那么一小会才说道:“可。” 其实,他刚才在想:“赵氏要灭亡邯郸赵,范氏与中行氏绝不会坐视邯郸赵灭亡,双方必有大战爆发。我家必定会被卷入,我仍然没有想好应该选择站在哪一方,或许可以效仿文公(重耳)故事?” 只有六岁的智瑶可以到处瞎跑吗?这个需要看是哪个家族的子弟。越是大家族越喜欢子弟到处游历用以增涨见识;小家族的话,维持家族运作的资本都缺少,哪来的财帛提供子弟游学,再来便是随行的护卫也多不起来的呀。 以当前的岁月,不但到处都是空无人烟的区域,连带野外的猛兽也多得吓人,一个人出门到野外瞎逛小心就回不去了。 “你欲何往?”智宵完全是发现家族的动静有点大,打听之后才知道是智瑶引来,跑到智瑶这边来问了。 智瑶说道:“祖允我往‘洛邑’。” 年纪不大的智宵先是有些嫉妒,后来一想:“他出门,我也要!” 智瑶看着来而复去的智宵背影,其实是心生一种索然无味的情绪。 模样只有六岁的智瑶,灵魂却是来自后世的成年人,排除掉魂穿之后要重新适应春秋时期的各种风土人情,少不了思维逻辑和价值观也要适应,一样还是能从各方各面碾压智宵。 所以了,智瑶对智宵玩“宫斗技”根本就是在欺负人。 从智瑶这边离开的智宵去找了智跞,很有眼色等智跞不忙碌了才求见,一样请求外出游历。 智跞对于自家的第三代那么上进还是非常高兴的。 他明知道智宵又是在跟自己的胞弟较劲,还是笑着问道:“你欲往何处游历?” 目前年代的学术大家就那么几个,晋国因为是霸主国的关系“挂名”了很多大佬,问题是偏科得有点严重,不是倾向于军事就是法度。 智宵来时就想清楚了,说道:“我欲往‘临淄’求教晏子。” 晏子就是晏婴,他很年轻就参与治理齐国,创造了很多的故事,其中以出使楚国和二桃杀三士在当代最是广为流传。 再怎么说智宵也是晋国当代“元戎”的孙辈,哪怕齐国在晏婴的治理下欣欣向荣,并且齐国与晋国已经不对付很久,有晋国“元戎”的孙子前去求教还是会接见的。 只是吧,智跞听智宵要去求教晏婴学问脸色就有点怪,沉默了一小会,说道:“齐正卿卧病在床已有数岁,如何教你?” 智宵一听有点傻眼。他知道的大贤不多,赶紧开动脑筋思考要对祖父提出拜访谁。 而智跞对智宵不知道晏婴已经病入膏肓没意见,有意见的是智宵竟然对赵氏要攻打邯郸赵的事情眼瞎耳聋,以当下时局提出要去齐国感到不满了。 如果赵氏对邯郸赵动手,内战爆发的地点便会在晋国的中西部。 要是范氏和中行氏决意站在邯郸赵一边,晋国内部马上就是一场大乱战。 在眼下的那种时局中,智宵竟然要去随时可能趁火打劫的齐国?他都已经十二岁了,怎么没有一个大家族子弟对时局的敏感度呢! 为什么智瑶要去周王室会得到赞赏?当然是因为周王室没有实力插手晋国的内战,再则就是周王室哪怕已经是块招牌,非必要没人会轻易在“洛邑”搞事,带上足够武力的智瑶会在“洛邑”无比安全。 智跞心想:“还是让智宵留在‘新田’为妙,免得外出被人坑了。” 而这时有家臣来汇报,说是南方传来消息,窥探到孙武有归隐意向,然后吴国有意对越国发动侵略。 孙武?没错,就是那个说“兵者诡道也”的孙武,终止了诸夏进行“君子战争”的兵圣。 智宵要外出求学遭到拒绝,又看到智跞开始忙碌起来,心底满满都是失落地想道:“祖父和父亲实在是太偏心了!” 第4章:顺手一步棋 当前年代不存在什么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出门前必须做好诸多的准备,路途上一应的物资需要携带,再来就是调度武力了。 因为智跞太过于低调的关系,也因为赵鞅太高调的原因,老智家的名声是不怎么样,作为晋国老牌卿位家族之一,该有的资源和武力又怎么可能少呢? 智瑶要前往“洛邑”找贤人求教?老智家得知消息的人都是持赞同态度,少不得再出口赞叹,或是心里感到很欣慰。 任何时代的知识都是最为宝贵的。无知并不可怕,作为家族嫡系成员最为使人担忧的是不懂装懂,不懂了也不愿意去求索。 “主愿予公孙,二十乘,一应秣、金、布、仆……皆已备妥。”智徐吾看着智瑶,眼眸里有些宠溺。他是智瑶的叔辈。 当前年代的词汇比较少,一些称呼也有自己的讲究,比如称呼家主只会说一个“主”字。 老智家现在有两个“主”,一位便是智氏大宗的智跞,另一位是在智盈时代别出的小宗辅氏之主智果。 出门呀?粮食和布匹不能少,再来便是一些货币,仆从肯定也要有。 智跞给了智瑶二十乘战车? 现在计算兵力是以战车为单位,周礼制度下每一乘战车都会配属二十五名士兵。 如果是以周礼的编制,二十乘战车再加上五百名士兵也就是一个“旅”了。 晋国自栾书成为“元戎”之后,军制方面出现了变革,一乘战车变成了标配七十五名士兵。而列国依旧在执行周礼上的军事编制。 所以了,智瑶要出远门的时候,作为一家之主的智跞给了二十乘战车,除了每乘战车的战车主将、车右和驭手之外,还有一千五百名士兵。 再加上相应的两百名男女仆从以及三名家臣,还有智瑶刻意带上的五十名孩子,出门的队伍人数便是达到了一千八百一十三人! 智瑶为什么要带上五十名孩子,他们又是来自哪里? 这些孩子都是智瑶从老智家进行挑选,要与他们一块长大,成长过程中进行教导,以后作为班底。 五十个孩子并不是所有,再则一旦智瑶觉得有需要会随时随地增加! 以为出趟门带上一千八百多人就是很多吗?老实说,是有点多。 然而,那是没有见过更显赫家族的标配,曾经的赵武随随便便出一次就会带上近千人,多的时候就是上万,随行队伍之中的甲士还尤其多。 这个是赵武小时候经历了不幸,致使他极度缺乏安全感,深怕被人害了,肯定要重视随行护卫力量。 以现在的年代而论,孤单形影在野外游逛很不现实,一般都是结朋呼友,敢于在野外赶路怎么都要超过十人结伴同行,并且还需要带上兵器。 “‘甲’二十、‘徒’三百,余下为‘羡’。”台狐简直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又低声说道:“家中之贵,除却主、世子,当有公孙。” 意思就是:老智家除了一家之主和下一代继承人之外,以智瑶最为尊贵。看智跞和智申那么宠爱智瑶,智瑶未来一定会成为智氏的主人。 智瑶只是笑了笑没说话,心想:“即便是风头正盛的赵氏,家族的甲士也不会超过五百,家主出行带上一百甲士最多。祖父一下子给我安排了二十名甲士,是路途上会有危险,还是‘洛邑’那边不安全呢?” 什么是甲士?不是身穿重甲或多层甲胄就是甲士,还要体力、耐力都能跟得上,并且有着极高的近战搏杀能力。 以春秋时期的标准,负重七十斤跑上五十里还能立刻投入作战才算是合格的甲士。 换作是早上个五十年,家族里有两百名甲士都算是极多了。 而目下甲士最多的家族是魏氏,谁让他们专注于研究重步兵呢。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智瑶拜别祖父与父亲、母亲出了府宅,来到街上一时半会看不到什么行人。 其实也是。老智家的府宅占地非常大,一堵长长的围墙一直延伸出去,附近都算是老智家的地盘,怎么会有旁人来瞎逛? 一直到智瑶出现在“新田”的主要街道才看到了行人。 因为“新田”是国君的城池,再来就是目前年代长居城池里的人除了各种贵人之外,便是服务于贵人的人,城内其实是看不到什么普通黎庶的。 走在街道上的人,能从穿着或脸上的黥面辨别出属于哪一家。 黥面就是脸上烙字,有黥面的人就是奴隶,他们可能是某个家族的家养奴隶,也能是武力掠夺而来。 在晋国使用财帛购买奴隶被当成一种极度不划算的行为,非必要更加愿意在国战或内战时掳掠。 智瑶在出“新田”城门时碰上了要出城的赵氏队伍,只是老智家的队伍看上去比较庞大,倒是赵氏的队伍看着人很少。 “赵氏无恤出‘新田’归‘赵(城)’。”夫僚是得到智瑶的示意才前往打探。 智瑶知道赵无恤,心里诧异地想道:“这位赵氏庶子竟然被赶出‘新田’了?” 当前赵氏的世子是赵伯鲁,但是他以后会被赵无恤给从世子宝座上踹下去。 因为嫡庶阶级有别的关系,再来便是智跞怎么说都是现任的“元戎”,哪怕老智家目前的声势不如老赵家,城门官还是安排智瑶的队伍先出城,先到的赵无恤反倒是要等智瑶的队伍出城完毕才能出城。 智瑶刻意在城门外等待,见面之类没有做,也不能做。 春秋时期对什么身份做什么事情极其苛刻,再怎么样智瑶也是嫡出,哪有一个大家族嫡出子弟主动去见某家族庶出的道理? 智瑶让台狐给赵无恤送去了一些小礼物,随后前往与“新田”城外早在等待的智氏家族私军会合。 目前赵无恤五岁,还因为是庶出的关系并没有家臣追随。他们得知智氏的智瑶送来礼物,其实是感到非常诧异的。 “此情此景,望汝牢记,日后归还恩情。”有人提醒赵无恤。 而只有五岁赵无恤十分早熟,立刻答应了下来。 同样是大家族,嫡出给庶出赠送礼物就是看得起,还有没有其它什么深意之类,看得知后的双方家长怎么想了。 主动与赵无恤结下善缘的智瑶,他们的庞大队伍已经开拔,踏上了前往“洛邑”的路途。 后面得知城门口发生什么事情的智跞先是皱眉,思索着智瑶那么做会对老智家产生什么影响。 没有等智跞想明白,有家臣前来告知,说是赵鞅给智瑶送来了回礼。 “这……”智跞着实没有想到只是那么一件小小的事情,赵鞅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说到底,赵无恤只是赵氏的一个庶子而已,同样身份的后辈在赵氏简直不要太多。 小辈之间互相赠送礼物太过常见,一般情况下并不会令大人多想。 这一下赵鞅的反应那么大,是不是能看做赵氏在争取智氏呢? “瑶乃是无心之举,抑或有意为之?”智跞不是那么确定,又想道:“赵鞅示好于我,中行寅与士吉射如何作想?” 智跞很清楚因为自己性格关系让老智家的内部出现不稳,另外几个卿位家族也很是小觑老智家。 清楚归于清楚,智跞却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去改变,只能寄望于下一代,比较要命的是智申的性格也是很软弱。 那么,智跞就需要智申在选择孙辈中的谁来作为智氏的家主问题上,仔细地观察再好好抉择了。 智瑶与赵无恤的相遇是偶然。 而智瑶送礼物给赵无恤则是一种临时起意。 赵氏风头一时无两,韩氏又与赵氏结成了铁盟长达四五十年,仅是这两个家族的联合就够晋国的其他家族头疼,何况还有一个主动凑过去的魏氏? “只要赵鞅知道了我在城门的行为,一定会以为是祖父示意;祖父则是会因为赵鞅的回应,知晓赵氏在释放善意。这样的话,赵氏会更倾向于拉拢智氏,不会立刻将智氏列为打击目标。” 智瑶为了老智家也算是操足了心,然而谁让现阶段的赵氏着实是太过于强大了呢! 他们这一支队伍出“新田”南下,过川洓就进入了韩氏的封地。 事先已经有智氏的家臣前往知会当地的韩氏贵族。这个也是为了避免出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哪怕路过时不进入韩氏的城邑,还是要先行知会的。 过了韩氏的封地,他们又进入了范氏的封地,同样有事先进行知会。 花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智瑶的队伍可算是进入“王野”了。 这个“王野”并不能算是一个正式的地名,通俗来讲就是周天子的直属地盘。 因为智瑶现在的身份不显,换作他是智氏的继承人,一样需要事先通知周王室自己的到来,周王室依照晋国的“卿”位比诸侯的关系,还会派人来进行迎接。 打着智氏旗号的队伍进入王野,立刻引起了相当多势力的关注,周天子的公卿国单国,单公纲就派人来问了。 “智氏公孙瑶往‘洛邑’访贤。” “原来如此。鲁中都宰亦在,听闻与谥伯阳昼夜交谈已有四日。” 什么!? 鲁国现任的中都宰不就是孔丘吗?原来他也来“洛邑”拜访老子呀! 智瑶从家臣处得知那个消息,顿时感觉自己到“洛邑”是来对了。 第5章:与圣贤同在 八方之广,周洛为中,谓之洛邑。 “堀方千七百二丈,郛方七七里。以为天下之大凑?”智瑶看着已经破败的城池,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周公旦。 周王室东迁之后选址筑王城,周公旦就选择在了丘兆的南郊,它是在大河以南、彀水之北。 这是两面山脉的中间,北边、南边有连绵大山脉和东边也有群山,算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中间又有一大片平原,再有大河和彀水的关系,十分适合开战农耕,着实难怪周公旦会选这么一个地方来筑王城了。 事实上,整个“洛邑”分成了两个部分,以河流为界,东面是王城,西边则是“成周”。 王城当然是周天子以及公卿、贵族、国人生活的城池;而“成周”则是有太庙、宗庙(文王庙)、考宫(武王庙)等庙。 智瑶进入的城池就是王城,仅是在城外就能看待城墙看上去非常破旧,进入城内则是更能感受到周王室的衰败了。 时间走到了公元前501年,距离周平王迁都已经有两百七十年,周室东迁之后不久便对天下诸侯失去了管控能力,越是到后面姬周的脸面就越维持不住,再有太多任的周天子好几次下注错误,导致周王室的面子在诸侯那边是越来越不管用了。 “此些人比之我家大大不如。”智瑶说道。 王城内的国人不光看上去面有菜色,大多数人身上的衣服也是处处补丁。他们的精神状态看上去大多颓废,一点没有自己祖先的意气风发。 周王室国人的牛逼简直是传遍列国,不但造了周天子的反,成功驱赶走了周天子,还有将周天子逼债逼得躲在章台不敢下来的记录。 国人驱逐周天子创造了“与民争利”的典故;周天子躲债则是创造了“债台高筑”的成语。算是姬周给诸夏文化的贡献之一吧。 智瑶说周王室的国人比老智家的属民更惨很有根据,老智家的自由民未必能吃饱穿暖,但是至少精神上有盼头,不像周王室国人看上去双眼麻木到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堂堂王城里面的建筑物看上去都很老久,城池出入口的道路更是坑坑洼洼,还不足够说明周王室真的衰败,并且连周王室自己都放弃治疗了吗? 但凡周王室还想奋起,没有修葺城墙的财帛,修补道路也就是费人工运来泥土的事,不至于让主要道路坑坑洼洼的。 只是吧?可能是周室国人以往“战绩”太辉煌的关系,他们可是把不遵从天子号令当成了荣耀,以至于周王室少有的几次征召国人纳赋,好好的天子之师比一些小国的军队看上去更加像是乌合之众。 老智家在“洛邑”有产业,说白了就是向周王室公卿租下地皮,自个儿盖房子做买卖来赚“天下人”的财帛。 晋国的赵氏善于放牧,韩氏善制弓矢,魏氏善制兵甲,范氏善制陶,同样出自荀氏的中行氏和智氏则是善纺织。 每一个卿位家族都有所长,做买卖当然也就专注于拿手的产品,基本上也把持着那些行业,老智家在“洛邑”的店铺当然就是卖布匹啦。 因为是布匹相关,荀氏(包括中行氏和智氏)一直跟齐国是激烈的竞争关系,以往晋国霸业稳固还能压着齐国不敢在列国竞争,晋国要是被认为不行的话,荀氏在列国的买卖就要遭到齐国的种种压制了。 “打听谥伯阳何在。”智瑶为什么还要特别打听?只因为老子在周王室这边的名声基本臭了。 老子做了什么?他在担任守藏室史……也就是王室图书馆管理员的时候,他所管的典籍被王子朝携带到楚国,于是被罢免了守藏室史一职。 好家伙! 那可是典籍啊!好些还是孤本,丢了就彻底没掉的宝贝。 然后,楚国因为“问鼎轻重”的原因跟周王室就是死敌。 最为要命的是这个王子朝后面还发动了叛乱,成功之后占据“洛邑”五年自号为王,随后事败逃亡楚国。 王子朝在事败之后带走了大量的王室典籍。 当时的“图书馆管理员”是老子,周王室由于某些原因不能治罪王子朝,还治不了老子啰!? 遭到连累的老子随后去了秦国,没有多久之后从秦国返回故里,风声过去了又会经常到“洛邑”跟老朋友交流学问,时不时还让人偷偷带出藏室的典籍来看呢。 智瑶打听到了老子的所在,需要做的事情是先派出家臣前往约见,才不能通知一声都没有直接跑过去,哪怕是到了礼崩乐坏的历史阶段,还是会显得相当不贵族的。 某日,到了智瑶跟老子约定见面的时间,出于对学问人的尊重让智瑶精心打扮了一番,带上了很有诚意的礼物便去拜访了。 这一位道家学派创始人今年已经七十岁高龄,活成了祥瑞才能无视周王室的恶意随意来到“洛邑”访友。 “智氏瑶,见过聃子。”智瑶非常清楚老子可不止是道家学派创始人那么简单,会的学问简直不要太多。 当代对世人承认的大佬,一般是在氏或名号后面加上一个“子”字以示尊重。 另外,春秋不能直接称姓,要不然跟指着鼻子骂差不多。 同时,天下以姓为前缀的仅有一人,也就是周天子,其余人都是称氏。这个习俗一直延续到始皇帝时期,因此始皇帝在称帝之前叫赵(氏)政,称帝之后才是嬴(姓)政。 现场还有几个人。 智瑶等老子回礼,才好奇地四处辨认,想看看孔子是哪一位。 他们对智瑶更加好奇。 来自晋国卿位家族的嫡次子,身份方面比九成九的人都尊贵,年纪看上去那么小,长得粉雕玉琢,尤其是看着气质无比高贵,着实使人羡慕又嫉妒。 孔子非常好认,在场独有一人长得高大魁梧,看去却又文质彬彬。 现场就那么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人,由于智瑶刚才见礼,他们肯定要站起来回礼,一下子就让智瑶认出谁是孔子了。 “我自己就能开宗立派,拜师什么的当然不可能的啦……”智瑶心想。 孔子见智瑶一直盯着自己看,有些纳闷的同时,说道:“贵,何以如此?” 这是一个很矛盾的人,畏惧又敬爱权贵,只是也不会蔑视众生,好几年前就在干有教无类的事业了。 相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智瑶可以称得上那个“贵”字,他毕竟是晋国卿位家族的嫡出,祖父目前还是晋国的“元戎”。 智瑶说道:“我在国中亦有闻中都宰之名。” 这一刻,孔子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心想:“原来我的名声已经传到霸主国那边了吗?” 智瑶又说道:“我闻中都宰有子弟三千,不知属实否?” 这一下却是让孔子脸色变得惶恐,心想:“霸主国的公孙是代表正卿来问罪于我的吗?” 不怪孔子惶恐,他在国内传播学问就遭到鲁国贵族的厌恶,一再遭到刻意的针对,列国由此也有相当恶劣的名声。 没办法的事情,贵族的高贵来自于血统,他们能够公侯万代则是因为把持着知识,贵族中有那么一个异类将知识传播给“贱人”,不该排斥和谴责吗?没有派人去干掉已经算是够能容忍了。 那个“贱人”包含了好多阶层,在春秋就是特指非贵族。 老子说道:“贵,今来为何?” 这是老子担忧智瑶过来就是为了针对孔子。 天地良心! 智瑶可没有干掉孔子断绝儒教的想法,纯粹是觉得孔子很会教学生,想拜托孔子在“洛邑”期间帮忙教导一下自己带过来的五十个孩子。 另外,孔子作为第一个大肆收徒的人,是不是有制作了一些教材? 智瑶自己要培养的班底简直不要太多,琢磨着是不是能向孔子购买教材之类的。 “我欲效仿中都宰。”智瑶说道。 啊? 孔子、老子与诸人一块愣住。 智瑶没有讲太多的大道理,直白说一个家族不能缺少人才,过来拜访老子,又见孔子恰好在场,得知孔子有子弟三千想要其处获得经验。 老子表情奇怪地说道:“智氏大兴矣!” 孔子则是一脸激动,应该是想着可算有人能理解自己了。 想办大事对不对?怎么能够没有志同道合的人。 没有志同道合的人没有关系,自己就培养出一批弟子! “丘此来,求问谥伯阳于‘礼’。”孔子一脸的欢喜,又诚恳地对智瑶说道:“‘礼’为大,不知‘礼’则无以授业,贵可同求也。” 这话……说得有道理吗? 第6章:叮!成就加一 老子当然懂“礼”,可能还是当代中除了周室公卿尹氏之外最懂“礼”的人了。 那是老子担任守藏室史的时间非常长久,随时随地能够查阅藏室里面的典籍。 周礼就是周王室的立身之本,由周文王姬昌首创,后来被周公旦改良并发扬光大。 用专业一些的用词,周室之兴谓之为周礼,成其法则以宗法之术。 什么意思?就是周王室制作出了礼法来作为统治的根本,再用分封制度来保证自己的统治能够稳固。 说白了,宗法就是分封制度,一开始封国可是有三千多个,后来诸侯兼并才变得越来越少,有些诸侯国则是灭亡在异族手里。 现在还死死抱住周礼和宗法的诸侯国不多,鲁国算是其中最为坚持的一个。 鲁国为什么那么坚持?原因是鲁国算是周公旦的嫡系,他们能够立国的原因是周王室出尔反尔污蔑帝辛的儿子武庚叛乱,东征时顺手灭掉了奄国。 当时周公旦受封于奄国故土,由于周公旦要留在镐京辅佐周天子,于是让自己的长子伯禽代为赴任,沿用周公初封地“鲁”称号建立鲁国,定都“曲阜”。 鲁国从立国之初就不以武力强悍著称,一开始还与诸多东夷体系的异族国家比邻,只能仗着自己是周公旦嫡系的身份,遇到危险时频繁调动周王室分封的诸侯相帮啦。 现在天下大势一再出现改变,算是处在变革的阶段,有些诸侯依然奉行周礼,更多的国家则是不再将周礼当回事。 孔子在鲁国出仕,鲁国又是一个那么特别的国家,以非公族想要抗衡公族出身的三桓,自然需要掌握“礼”的解释权,用大名份去压制三桓。 “礼为重,瑶以为甚是。”智瑶说道。 人与其余生物的区别,不就是因为懂得克制本能的驱使吗?而“礼”的存在对区别人与禽兽的作用自然是极大的。 智瑶绝对不想培养出一帮无情无义的人,别到时候无法得到他们助力,反而一再被坑害。 孔子见智瑶赞同,一下子变得非常激动。 然而,智瑶追求的礼,跟孔子想要掌握的礼,真心不是一回事。 接下来是孔子跟老子的交流时间,双方就“礼”到底是什么进行畅谈。 在孔子看来,礼是一个国家的根本,提出“礼本乎心”和“约之以礼”的看法。 所以吧,了解鲁国情势的人哪能不懂,孔子要的就是“礼”的解释权,用“礼”当武器去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 能够在场亲眼亲耳听到圣贤的交谈,智瑶觉得自己窥探到了一些历史的迷雾,更加明白了学说产生的背景。 “原来儒家的‘礼’是这么来的?”智瑶心想。 老子当然知道孔子要做的是什么,但是周礼的出现本身就是为社会制定一种约束的规则。 一谈,中午谈到了傍晚。 能够听到学问人进行探讨,没有人事先离开,能够偶尔插上一两嘴都感到与有荣焉。 智瑶就是全程在听,看了看天色站起来,走到旁边吩咐道:“取来吃食。” 那可有得跑了。 食物需要从老智家在“洛邑”的产业送到这边,耗时至少两刻钟。 智瑶又命自家的仆从在边上摆开阵势,像是放置一些火炉、烤架,取出一些烹饪用具,再搬来木炭。 众人看到智瑶的举动,只是看而没有干涉。 他们之中的多数人皆是贵族,从级别来定论则是没有任何一人比智瑶更加尊贵,别说是智瑶像是在鼓捣晚食,任是直接当场脱裤子撒尿,他们也只能是干瞪眼看着。 慢慢地,老子与孔子不再交谈,与另外六人静静看着智瑶指挥人在忙碌。 有老智家的仆从已经生起篝火,由于生火时有冒烟,有“皂”气势汹汹地带人过来,一听这里的烟雾是晋国智氏弄出来,变成一脸赔笑问要不要帮忙,不需要帮忙就灰溜溜地离去。 那个“皂”就是小吏,刚才跟着一起过来的还有“阍”。而“阍”其实就是守城士兵,“阍人”则是宫城门卫。 不是晋国智氏,换作是其余谁敢在城中鼓捣出那么浓的烟雾试试,罚款那是必须的,严厉处置就是抓起来在公开场合处以鞭挞之刑。 见证那一幕的孔子很想说点什么,可是又不敢。 以律维持本身就是“礼”的一部分,碰上了惹不起的人,非但没有任何处置,相反还想知法犯法,不是礼崩乐坏的一种体现又是什么。 当然了,智瑶也不是到了犯法的地步,顶多就是不顾潜规则了而已。 由于到处都是茅草屋,城池之内不能随意生火,免得火星被风吹得到处飘引发火势,再出现火灾之类。这在任何一座城池都是通用的规则。 有智氏的仆从运来了一些陶罐,还有许多的食盒。 陶罐之内盛着羹,食盒则是一些处理好了的肉类。 当前肉类以牛肉为贵,别说是平常人家了,哪怕是贵族一年都吃不上几次牛肉,再来便是羊肉,其余肉类都不算是主流肉类,另外当前是不吃内脏的。 怎么能宰牛吃肉?哪怕是到了春秋的晚期,中原列国用于耕作的畜力还是马,也就是马来拉犁,倒是楚国那边因为水田多的关系才大肆用牛来拉犁。 所以了,牛并非不能宰杀,只是更多的人用牛来拉车,觉得是有用的大牲口而不轻易宰杀吃肉而已。 因为这边事先没有备下案几,刚才智瑶特别吩咐运了一些过来,案几和圃团摆放好就是开始上菜。 陶罐被一个又一个分发下去,封口掀开时冒出了极浓郁的香味。 “羊羹,有茎,何茎也?”孔子对于能吃到羊肉羹感到非常幸福,尤其是闻着没有太浓烈的羊膻味,相反有一种菜香。 主食也被一一分发,粟饭之上还有栗子,闻着也是极香,使人光是一闻就有胃口。 随后便是老早就在烤的一些牛肉和羊肉,甚至还有送过来的煎牛排和炖羊排。 孔子可算知道羊羹里是什么菜了,分明是野菜嘛! 他干有教无类的事业,子弟们去孔家学习,吃的就是老孔家的饭,搞得妻子亓官氏极度不愉快,不止一次闹过的。 因为人太多又太能吃的关系,老孔家可不是要想方设法搞来食物吗?因此没少去野外找野菜,对野菜是什么味道熟悉得很。 当然,野菜也有很多种,羊肉羹里面的野菜叫蕨菜,也叫拳头菜,大量食用会中毒,偶尔吃一吃还是非常有口感的。 因为肉食实在太多的关系,甚至旁边还在烤肉,搞得现场飘满了肉香。 老子见智瑶重新坐好,满脸为难地问道:“贵,何求也?” 他们是什么人,智瑶又是什么人,身份地位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现在没有“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句话,该懂的人情世故,不是小年轻就该懂。 智瑶说道:“聃子所学多也,游历天下亦是时常。瑶请聃子往晋,居我家时日?” 这个是真事,老子尽管已经七十岁的高龄还是会整天到处瞎跑,仅仅是去秦国就有好几次了。 秦国在诸侯间的名声非常不好,老子连秦国都愿意去,有智氏的嫡出血脉来邀请前往晋国,有点逼数就不该拒绝。 其余人对智瑶摆出这样的阵仗来邀请老子都是一副羡慕的模样,只是老子却很苦恼。 “聃所学不适于晋,这……”老子会的东西非常多,摆出来的每一种学问都不是晋国所追求。 军果主义的晋国追求只有两个,一为生产,二为武力,其它都属于次要,甚至可以说有和没有不存在区别。 “学问为学问,学而知之为重也!”智瑶其实知道老子是一位‘管理学’方面的高手,只是老子自己都不知道而已。 然而,老子真心不想去晋国,原因是他相当厌恶各种征战,肯定也就难以喜欢一再对列国付诸武力维持霸权的晋国。 并且老子还有一个大志向,也就是发现秦国那边能够大有作为,想干“化胡”的大事业,教懂秦人化的诸胡,乃至于秦人本身。 不想去晋国的老子看到智瑶非常诚恳,今天又是这么一副大阵仗,婉拒没有成功,只能很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想的却是:“我去一段时间,然后再走便是。” 第7章:赚大了的智瑶 老子现在还没有任何的著作,学的知识八成以上来自周王室藏室的典籍。 当前周王室藏室的典籍其实已经不多,绝大多数被王子朝带去了楚国。 周天子不止一次请求列国帮忙讨回在楚国的典籍,可惜的是诸侯们嘴里答应,什么实际行动则是压根就没有。 以前晋国由于需要借用周天子旗号的关系,很多时候会满足来自周天子的要求。后来晋国放弃跟楚国继续打生打死,维持中原霸主身份的同时,更多的精力是用来内斗了。 目下极力争取获得列国认可霸主地位的是吴国,他们在公元前515年就成功把楚国打怕了,又在公元前505年迫使楚国迁都,此后吴国的风头一时无两,只是仍然没有多少诸侯国承认吴国的霸权地位。 “孙长卿(孙武)、伍员(伍子胥)皆为吴臣,吴国败楚,兼并徐国、钟吾、淮夷,西征南讨得以常胜。南方新‘伯’必为吴国。”孔子说道。 那个“伯”通“霸”,春秋时期讲到“伯”就是老大的意思,用在国家身上则是泛指霸主。 他们讲到这个,主要是智瑶一开始就定下今天的话题。 客随主便嘛! 老子开了个头,后来就由很有表现欲的孔子在主讲了。 吴国过去的二三十年之内真的非常牛逼,一再击败当时的南方霸主楚国。 得以让吴国崛起的因素挺多,最为关键的是伍子胥从楚国逃亡到了吴国,后继又向吴王阖闾引荐了孙武,就此之后吴国就彻底崛起了。 孔子又说道:“吴无‘礼’,多以诡诈,必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是哦,在谁都还追求“君子战争”的时代,吴国就从来不在乎那些,得到了那一位吼出“兵者,诡道也”的兵圣,简直就是珠联璧合呀! 孙武其实是齐国田氏的成员,他的祖父田书在齐国攻伐莒国时立功得到封地“孙”,由封地而得氏。 田书的儿子孙凭后来没有什么建树,到了孙武这一代在齐国彻底混不下去了,自学成才的孙武到处游历结识了当时还是楚国贵族的伍子胥,才有了后来伍子胥向吴王阖闾接连七次推荐孙武的事情。 现在除了吴国之外的天下人不但对吴国感官很差劲,连带对孙武也非常不待见。 原因是孙武太过于无所不用其极,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将人品给败光了。 真正让世人厌恶的事情发生在了公元前506年,孙武和伍子胥指挥吴军杀进了楚国的都郢,随后干了挖出楚王棺木进行鞭尸的事情。 对了,智瑶目前已经不在“洛邑”,他邀请老子到晋国,顺口邀请了孔子,结果不止孔子愿意到晋国作客,还有另外三个能参加老子与孔子学术交流的人也跟随来到晋国。 智瑶带着他们来到了智氏的封地“黄父”,并不是直接带着前往“新田”。 这个“黄父”是智瑶选定接下来久居的地方,不出意外待上三年最少,多则可能待个七八年。 智瑶为什么来到“黄父”的原因很简单,他知道这里有相当多的露天煤矿,尤其还存在铁矿。 有煤矿又有铁矿,智瑶想干什么不用多说了吧? 老子乐得不去“新田”居住,免得看多了晋国众“卿”整日倾轧感到恶心。 孔子则是将来到“黄父”当做是一次结善缘。 晋国尽管已经从“世界霸主”沦落到只是“中原霸主”的地位,并且“中原霸主”的地位也一再遭到齐国的挑战,可是晋国未必真的弱到哪去,纯粹是内斗太严重,导致无力顾着国外罢了。 这一次回国之后,孔子想干一件早就想做的大事,不太确定国君到底能不能罩得住自己,想到的是能不能寻个外援,一开始想的是求助于齐国,恰好在“洛邑”碰上智瑶,觉得求助晋国也许更好。 那么,孔子回国之后想干什么大事?他要杀掉一直以来的死对头少正卯。 “少正”是官职,“卯”是名。他也是一个学问人,一直以来跟孔子针锋相对。 两人的学说相似又矛盾,结果是孔子的三千子弟竟然经常跑过去听少正卯讲课,偏偏回来之后他们会拿少正卯的知识提问孔子。 这种不是撬墙角的撬墙角着实惹怒了孔子,尤其孔子觉得少正卯是“三桓”推出来跟自己打擂台的代言人。 孔子本身就非常讨厌少正卯的一些学说,再加上是政敌,不杀怎么行呢? “吴越争锋之象已显,楚、齐或可喘息,晋则事多矣。”孔子说道。 晋国远在中原,吴国则是位处东南,两国并不接壤,晋国的事怎么就多啦? 说起来的话,吴国的崛起过程中晋国可为功不可没,老智家也没有少出力。 大约六十年前,智瑩首先提出壮大吴国的建议,为的是让吴国能在东南牵制楚国,帮晋国获取霸权。 晋国一再派出贵族前往吴国教导其知识,有那么点要将蒙昧的吴国拉进文化圈的意思。 时值吴国一再败给楚国,甚至还发生了几年内三代吴君战死在与楚军交锋的战场上,一名从楚国逃亡到晋国的贵族……也就是申公巫臣为了吴国的存续出了大力气。 现在好啦!吴国到了夫差当家作主就忘记了晋国曾经的恩惠,他们连续击败了楚国,兼并好多个国家觉得自己变得相当牛逼,一再入侵越国的同时,隔空对晋国喊话要约架来决定谁才是真正的世界霸主。 智瑶示意二十来名十三岁到十五岁的学伴仔细听。 年龄太小的学伴没来,原因是年纪小根本听不懂那些,极可能还出现适得其反的作用。 这一批十三岁到十五岁的少年就是智瑶想要培养的其中一批人,近日来一再跟随智瑶听老子和孔子讲课。 认知天下局势是一种非常高端的课堂,别说是在公元前501年了,哪怕是到了现代也是亦然,对于注定会掌握权势的人可以说是必修之课。 孔子对智瑶带那么多人来听讲没有半点排斥,相反还感到非常快乐。 他就是这么一位好为人师的性格,每到一个地方就很喜欢讲学,一般是讲“礼”的相关,今天谈天下局势还是智瑶强烈要求的。 了解天下局势能开阔眼界,格局大了在思考一些事情上思维空间自然也就更广。 知晓都有哪些名人,他们都做了一些什么事情,自己碰到了相同的事情在做出抉择时也就会有参考的对象。 一群少年听得很专注。他们……或者说算上智瑶,听孔子的讲学算是弟子了吗?愿意就是,不愿意可以不是。 孔子随行中就有自己的子弟,有一名叫仲由的人偶尔也讲关于军事的学问,还有一名叫端木赐的人也会讲商贾的事。 一开始听仲由和端木赐的名字,智瑶其实并不认识,后来挺他们互相以“字”称呼,才知道仲由是子路,端木赐是子贡。 没办法,历史名人在史书或其它一些著作的称呼也许跟本名不一致,尤其在春秋这个有姓、氏、名、号的时代,不同场合与不同的人称呼起来都不一样。 孔子怎么会任由子路和子贡讲学,讲的还是军事和商贾之事?没什么太特别的地方,孔子从不制止自己的弟子有属于自己的偏科,不要乱曲解“礼”、“仁”、“义”等等孔子亲自教导的相关学问就好了。 智瑶很馋子路,问道:“季路可愿留晋,为我‘家大夫’?” 这个“家大夫”就是家臣。 子路能看出智瑶很馋自己,想都没想就拒绝道:“我只愿侍奉‘师’孔左右。” 春秋嘛,能当老师的人都无比牛逼,并且还十分受天下人的尊重。 子路称呼控制为“师孔”没毛病,还是该有的尊称。 智瑶又找了个机会去问子贡相同的问题。 子贡很直接地说道:“故所愿也,不敢请尔!” 好! 留不下一个军事大能?能留下一个经商奇才也是赚啊! 智瑶不知道的是子贡不止对经商很擅长,其实在政治上也是一位大能。 所以,智瑶何止是赚,能长留子贡为自己效力绝对是大赚特赚!!! 后面得知子贡要留在晋国当智氏家臣的孔子也很高兴。 孔子想道:“我回去正好要办大事,有赐在晋仕智氏,得以予我助力!” 第8章:难以点亮的科技树 子贡决定做智氏的家臣之后,他需要展现自己的才能。 这样一来,智瑶发现子贡不止擅长经商,连带雄辩也是非常厉害,尤其难得是对管理以及其它事务也展露出了不俗的看法。 说起来好像也对?经商本身就涉及到多种层面,没有灵活和敏锐的思维,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怎么跟人进行商业谈判,推销自己的商品。 想要将商业做大做强,又怎么可能缺了妥善的管理? 至于说对格局的观察方面,哪里需要什么商品,哪些商品又在哪里能卖得最好,获取最大的利润,肯定需要足够的眼光。 “赚大了啊!”智瑶简直是太高兴了。 只不过,智瑶知道子贡不会永远在智氏当家臣,会留多久则是不太好说了。 子贡本身就是贵族,要不然也没有可能将商业做大做强。 目前还不是战国时代,很多事业需要一定的身份才能做,比如做买卖就必须有个贵族的身份,原因是非贵族无恒产。 恒产也就是土地、劳力以及资源,也就等于需要拥有封地和属民。 当然,因为到了春秋晚期的关系,太多国家遭到灭亡,一些被灭亡国家的贵族失去封地,逃到其他国度的为了生活下去必须有所收入,很多失去封地的贵族选择投奔其他贵族当家臣,一部分则是操持其它事业,更多是吃老本到死。 那些选择操持其它事业的贵族,他们一般选择当纯粹意义上的“货物搬运工”了……也就是不再自产,专门向贵族采买货物运到其它地方销售,算是诸夏最早的一批二道贩子。 事实上,失去封地的贵族成为诸夏最早的二道贩子很合情合理,他们逃亡时有携带财帛,等于说是有原始资金。本来的贵族出身代表会有一些人脉,贵族总是需要给同阶层一些面子,采购物资才能进行;像是普通的黎庶,他们即便是有属于自己的私人财产也会很少,即便有钱财也不够面子向贵族大宗采购,怎么搞商业运作呢? 智瑶在孔子离开后,拜托老子以及子贡教导学伴,自己则是干别的事情去了。 晋国多面环山,以地理位置来说算是好坏参半。 多山代表有险可守,多山又代表可作为耕地的区域减少,不是好坏参半又是什么? 另外一点,晋地的土地并不肥沃,西北部和东北部的环境还非常糟糕。 晋国西北部,“霍”地以及“蒲”地土壤盐渍化着实严重,别说是农耕了,青草都不长一茬。这边的土壤盐渍化得到改善,要等黄河改道冲刷一番了。 而在东北部那边属于湿地,经常发生洪涝灾害,沼泽可谓遍处,各种猛兽以及蛇蚁简直多到吓人。 比较要命的是晋国东北部属于智氏的封地,更加要命的是后世被称呼为太行山的区域同样是智氏的封地,也就别看智氏的封地看着好像挺大,实际上却是难以开发的地盘占了多数。 当然,没用是对春秋人来说,智瑶并不那么觉得。 就说太行山区域吧?春秋人一听连绵的山脉就发懵,认为的资源也就树木以及可猎杀的各种动物;智瑶却是知道那边有些相当多优质的煤矿以及目前算是很珍贵的铜矿和金矿、铁矿资源,暂时用不上的钼矿和钨矿亦是储藏丰富,更不用说各种中药材了。 智瑶打算现在“黄父”这边把一些冶炼技术先搞明白,进行足够的技术累积,再去太行山那边设立生产基地。 晋地多的是露天煤矿,春秋的人知道那种黑石头极易点燃,他们更清楚闻多了点燃黑石头烟会中毒,祖辈教导的就是别去点燃黑石头。 “冶铁筑炉,状为壶……”智瑶其实也不太会,用有限的知识尽量讲的更清楚一些。 他说的是一种竖炉,其实在当前已经有相关的技术,跟冶炼铜矿没两样。 调来的智氏匠人有相关的技术,他们在做事的时候,智瑶从筑炉开始看,源于智瑶懂的不多只是看,很少有给意见的时候。 冶铁当然已经被窥知,只是春秋时期铁因为太脆又容易生锈的关系并不受欢迎。 智瑶需要搞定的是铁的质量,不是从零开始研究怎么冶铁,怎么生产出铁锭之类就不用他去操心了。 另外一点,使用煤来加热算是智瑶的首创,要不然冶炼其实是用木炭来加热的。 多少懂点尝试的智瑶没干草菅人命的事情,试验之前就备下了口罩,再来就是避免让人离炉子太近。 经过第一次的实验,智瑶明显看到了非常脆的缺点,大概知道那是含硫量过高了。 其实现在的铁都有相同的毛病,哪怕不是用煤,一样会有太脆和缺乏韧性的缺点。 “我记得是用马尿,还是用石灰粉来解决含硫量的问题来着?”智瑶决定让匠人从马尿先尝试。 如果马尿无法达到去含硫量,智瑶只能派人去弄来石灰粉。 而石灰粉这玩意,可以从魏氏那边购买,也能让智氏的人从太行山那边搞。 魏氏之所以有石灰粉,主要是他们的“吕”地有一座霍太山,也是拥有众多露天煤矿以及石灰岩的地方。 后来,智瑶发现想使用煤炭也需要有脱硫的程序,猛然间发现想做成一件事情着实是有够难。 另外一点,只有真正地试验了,智瑶才明白想让铁液化是多么困难。 事实上,铁的熔点为1534度,也就是铁液化的温度是1534度。 所以对炉的要求之高简直超乎想象,但凡炉不适合,煤又没有经过科学处理,煤炭燃烧温度也就千度左右。 智瑶大概懂得相关的基本常识,也就是现代炼钢是采用炼焦用煤,普通的煤不能直接用作炼钢,必须经过焦化和洗选。 第一批铁冶炼出来后,智瑶看到的是海绵铁。 生产过程是一层煤炭,再覆上一层铁矿,然后用泥巴糊起来,慢慢烧那种炼铁出来。 “所以……炼钢想都别想,还是先尝试把相关技术达到西汉的水平?” 忙碌了将近一个月,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智瑶有点丧气了,但绝对不会气馁。 第9章:当个快乐的发明家 哪有什么一蹴而就,只是有个思路再去试验,慢慢改进让某个产物变得成熟罢了。 当前的时代已经有在使用铁,另外铁在殷商时期就已经出现,缺点过于明显才没有取代青铜成为打造各种工具的主流。 要说现在哪个国家的冶铁量最大,其实是南方的楚国,他们在公元前700年左右就在农具上使用了包铁的技术,同样因为一些原因而没有全面推广。 楚国进行了尝试和改进,中原列国还在大量使用纯木头的农具,哪怕是有青铜农具也是极少极少。 “冶铁的实验需要时间,我或许可以先来试一试其它?”智瑶明白无法短时间内完成,提供匠人一些思路,开始琢磨应该研究造纸了。 邀请老子来智氏作客这一件事情上,智瑶算是一种先斩后奏,正经的流程需要智跞亲自接见老子,给予老子足够的尊重,再进行相关的安置。 同理,智瑶目前也没有资格收归子贡为家臣,一样需要智氏的家主过来举行收纳仪式。 春秋很重视仪式感,迎客有自己的仪式,收纳家臣更是需要走该走的流程。 收纳家臣的流程主要是一种广而告之的作用,使得众人知道某某人从某天起就是智氏的家臣,能够代表智氏行使一些什么权利了。 “聃多则留三岁,短或一岁,不予久留也。”老子说道。 他本身不太愿意来晋国,来也是勉强过来,哪里愿意久留呢? 智瑶也不恼,笑着说道:“此间有良才,聃子品汇其乐。” 如果说孔子是一个好为人师的性格,老子其实也差不多,他们看到璞玉就想雕琢使之成为美玉。 老子摇头说道:“我之术,与晋人用处少也。” 晋国就不是一个追求“礼”的国家,导致晋人对“礼”兴致缺缺,更喜欢一些容易学又见效快的知识。 老子对“礼”有很深的研究,以至于孔子好几次千里迢迢专门拜访求学。 另外,老子已经开始在着手研究自然,暂时则是还没有思考“无为而治”的相关学术。 提到“无为而治”的话,好多人会产生误会,以为无为而治就是放任自流的什么都不管,然而这种理解是错误的。 智瑶毕竟是个“过来人”,拿西汉以道家的核心理念治国来说,但凡了解历史怎么能说西汉放任黎庶什么都不管。 事实是从汉高祖到汉景帝一再出台的强制国策简直不要太多,每每都能在关键的时刻进行正确的调整。 真正意义上的“无为而治”即是以制度治国,以制度约束臣民的行为,臣民均遵守律法制度。 说白了就是制定一个大框架,不过多地去进行干预,使得人们充分发挥自己的创造力,做到自我实现,走向崇高与辉煌。 因此“无为”不是无所作为,而是不妄作为。 智瑶也明白晋国不适合“无为而治”那一套,他取的是“无为而治”在制度制定上的思路,以及鼓励人们多动脑筋提高生产力。 晋国的军果主义对于春秋晚期和战国都挺好,正是那些思想的推广使得晋国成为一个能够挖掘自身更多潜力的国家。 后来,商鞅不就借鉴了晋国的军果主义国策搞出了自己的耕战之策吗? 所以,晋国的军果主义就缺了两个东西,第一就是公示明确的上进渠道(爵位),再来就是实现普通人也能一跃成为人上人的土地和奴仆。 老子比较直白地说道:“若无璞玉,聃便是逗留一岁亦难。” 在老子看来晋人太好战了,能够看到的晋人也着实是太忙,忙到连走路都是行色匆匆的模样。 一个崇尚贴近自然的人,尤其是还有点懒洋洋,看到别人做什么都是风风火火,心里其实是老难受了。 “聃既来,公孙若有吩咐自是应允,且明示也。”老子说道。 近期,智瑶除了研究冶炼之外还干了另外一件事情,也就是盖了一座“学校”。 这一座用于教学的地方,它的主要结构为木材,里面的空间非常大,排列着一排排的桌子与座椅。 为了让讲学者舒服,也是能更直观地进行教学,智瑶还弄了黑板以及粉笔。 如果说老子来智氏作客有什么收获的话,绝对是黑板与粉笔了,就是对听课学子使用的没见过的桌椅有点意见。 当前年头屈膝跪坐才是主流,硬要强调的话,正襟危坐也才是一名求学者该有的姿态。 智氏的学子们屁股坐在椅子上,双腿能够自然地放到地上,双手也能放在桌上,初次见到的老子是怎么看都觉得怪异。 看到老子态度坚决,着实让智瑶没搞懂自己是什么地方招待不够周到。 在这些日子里,智瑶对老子不但有求必应,住宿以及伙食方面也是从优。 每日有变着花样的美食,时时刻刻有人服侍,老子怎么还感到不满意呢? 智瑶想了想,索性也就明确对老子提了一些请求。 “治理之术?”老子非常明显的一愣,呢喃道:“道有形,万物亦有其规律;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 这一刻,老子难以想象小小年纪的智瑶怎么能讲出那些值得品味的话。他甚至觉得自己被打开了一扇通往不朽的大门,越是琢磨越激动。 智瑶见老子魔怔了一般,知道学者一旦陷入自己的学术海洋一时间难以自拔,告辞继续忙碌自己的事情。 冶铁需要时间去慢慢试验,智瑶觉得是时候进行另外一个实验了。 他来到了一个院子。 这个院子挖了不少的池子,早先已经储水,每一个池子里面都泡了不同的材料。 有些池子里面泡的是树皮、麻头以及敝布,也有泡上藤条、竹子、麦杆的池子。 “我需要将捣烂材料的工具先制作出来……”智瑶觉得这个不难。 春秋当然有捣的工具,只是太过于原始了一些,人在舂米的时候是拿根木头一再捣。 智瑶要做的是一种杠杆原理的工具,它的制作并不复杂,无非就是有一个支点作为阻力臂,再一根木头架在支点上作为动力臂。 跷跷板知道吗?其实就是那么一种相似的玩意,用来捣东西则是需要有一端弄上一个棒槌,动力臂上下运动就能捣了。 智瑶只是指挥,真正干活的人还是智氏的匠人。 “我怎么现在才做出这个玩意?要是早点做的话,能够解放很多劳力的呀!”智瑶给了自己额头一巴掌。 知道目前的舂米有多么麻烦吗?家里口众多的话,一名妇女一整天什么都不干只舂米都时间不够,要好些妇女一块劳动,效率方面还非常慢。 智瑶的目光变得很明亮,心想:“我或许还无法参与家族决策,一再制作出对家族有益的工具能够提高老智家的生产力,何尝又不是一种功劳?但凡祖父和父亲不昏聩,继承人之位舍我其谁!” 第10章:不为家主终成空 来自现代,还是作为诸夏的一员,哪怕是不熟,怎么都会对造纸有相关的概念。 造纸术根据史书记载,发明于西汉时期、改进于东汉时期。 又有另一项说法,纸张的出现早于西汉,原因是诸夏早就会养蚕,由于蚕茧抽丝织绸,剩下的恶茧、病茧等则用漂絮法制取丝绵。漂絮完毕,篾席上会遗留一些残絮。漂絮的次数多了,篾席上的残絮便积成一层纤维薄片,经晾干之后剥离下来,可用于书写。这种漂絮的副产物数量不多,古书上称它为赫蹏(tí)或方絮。 制造丝绸的技术在春秋之前就有了,老智家还相当的拿手,智瑶本身不知道抽丝织绸还会出现类似纸张的东西,偶然间去查看作坊见到了感到十足惊奇。 既然老智家已经有相关的漂絮技术,智瑶制造纸张也就能够少了很多的研究步骤,剩下的就是选择用来制造纸张的材料,命匠人一再进行试验,选择最为廉价的材料来造纸罢了。 “现在的人们其实基本没有用笔书写的习惯,记录东西是用刻刀刻字……”智瑶发现这一点时同样感到清奇。 承载文字最多的是竹简,文字因为是刻上去的关系,笔画跟用笔书写的习惯也就不相同。 所以了,目前是有墨水,只是相较于习惯用纸张书写前的墨水,两者都是墨水却是质量不一样的。 另外一点,竹片其实也有属于自己的纹路,有些时候刻字需要避开一些纹路,导致一些字形会变得有点怪。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篆的字体就那样,不管是觉得看着漂亮还是觉得难写,本身用来承载它的就是竹简,到了用纸张书写的时代,自然会有人去研究新的字体。 因为不需要过多研究的关系,智瑶在造纸坊待两天就走了。 后续?智瑶等着匠人汇报捣了材料,各种材料的比例,以及漂絮之后的成果便是。 老智家的传统是织布,积累了相当多的相关知识,智瑶很清楚想要担任继承人免不得学习相关的知识,琢磨着接受教导之后能不能把纺车改进。 “看过一本小说,里面详细介绍了纺车的改进历史。封建时代的巅峰好像是三锭脚踏纺车?”智瑶很苦恼自己没有魂穿之前没有学过相关的知识。 现代人接触到的信息很多,知道的发明创造简直不要太多,但是让不懂的人去从无到有制造出来,九成九的东西太难……,又或者根本弄不出来。 智瑶十分庆幸自己是魂穿到一个大家族,有着众多可以调用的人手,他们本身还掌握着相应的技能。 换作是魂穿到奴隶身上?压根没有跟贵族交谈的资格,敢哔哔没有被弄死就该感到庆幸。 普通黎庶先把养活自己办到,再来是他们没有资源,并且也无法跟贵族有交流的机会,别说是获得投资了。 魂穿到小贵族家庭?以为任何一家贵族都有那么多匠人,尤其是每一种行业的匠人都有的啰?除非是穿越者能力高到离谱,不止要自己懂技术,还要会教导人,培养出一批助手,再现搞出各种工具,才算是有搞发明制造的基础。自身只有概念,没有成熟技术和提供使唤的匠人,其实魂穿成为小贵族还是白搭。 智瑶后面又去搞煤的研究了。 “煤捣为粉,需以精细。”智瑶又开始在使唤人了。 他想干什么?弄蜂窝煤啊。 之前做好的工具恰好能够用得上,无非就是先将煤块敲碎,再用工具去捣成粉而已。 干这些活的人是奴隶,他们只穿一条裤衩,口鼻则是用布罩蒙着。 鼓捣煤呀!一定会将全身弄得黑乎乎,汗流得多了就是上身一条条纹路了。 智瑶在查看黄泥,一样指挥奴隶将黄泥捣烂成粉。 “百分之八十的煤加百分之二十的黄泥,再浇水混,之后就是印模了。” 知道智瑶为了搞蜂窝煤又事先干了什么吗?他绞尽脑汁搞了制作蜂窝煤的模具! 因为是长期使用的关系,智瑶提供思路以及方法,匠人用鋳造法制造了青铜材料的印煤模具。 其实用木头来当模具也行,只是缺乏相当多工具的因素,木头制造模具其实比用青铜来做更困难。 智瑶搞蜂窝煤是想起它的燃烧温度更高,要是能够搞出高质量的蜂窝煤,再加上合适的冶铁炉,未必不能让铁液化。 能够将铁液化的话,智瑶就敢把钢给研究出来! 一旦老智家有生产钢的能力?智瑶就敢以老智家一个家族的实力单挑所有列国! 好像有什么不对?智瑶看向了周边护卫自己的武士,再回忆带着一个“旅”去“洛邑”沿途上的观察。 老智家从智瑩那一代开始,家族私军的战斗力其实也就那个样,国战能欺负绝大多数列国的军队,碰上精锐楚军会打个五五开,遭遇楚国“左右广”则是打不过。 晋国一再爆发内乱,智氏其实没有参与过,等于没有跟其他家族交战的历史。 曾经晋国最能打的是郤氏,然后郤氏倒在了栾氏跟其他家族的围攻之下。 以现在来评的话,晋国最能打的是魏氏,比较要命的是魏氏崛起时间短了一些,家族私军的数量远远少于其余几个卿位家族。 很神奇的是覆灭之后又复立的赵氏,他们从赵武到赵鞅也就三代人,一下子在拥有的私军数量上超越了几个老牌的卿族,仅是比范氏略少一些。 当然,如果智氏和中行氏还是同为荀氏,也就是两家合为一家,无论从封地和人口,包括拥有的私军数量,不但会是晋国最多的家族,整个“东方世界”都没有一个家族能比得上。 “我不能单独只顾着搞‘发明’和创造,其实更应该抓住一支武力!”智瑶很清楚这一点,要命的是办不到! 老智家现在是智跞掌权,无论是智申还是谁,他们只是在代行智跞赋予的权利,压根就没有自己的权力。 所以了,哪怕智瑶能掌握一支私军再进行训练,将他们练得无比精锐,只要智跞的一道命令,任是智瑶再怎么收买人心,信不信这一支私军还是会听从智跞的调度? 那个是礼法的一种延续,也就是所谓的“名”跟“器”的所有权归属。 清楚那一点的智瑶让自己冷静下来,心想:“赵氏跟邯郸赵的事情进展怎么样了?范氏和中行氏插手到什么地步?” 智瑶听说赵鞅放走了赵午,认定的是赵氏既然盯上了邯郸赵,事情才不会那么就算完了,必定还会有后续的! 第11章:一晃三年 智瑶想要保住自己努力的成果只有一个前提,也就是成为智氏家主之位的继承人。 那就有一个残酷的事实,需要智跞先归天,智申成为智氏的家主之后还要确认智瑶成为继承人。 所以了,起码在智跞没有去世之前,无论智瑶做了一些什么事情,再怎么被看好能够成为继承人,一天没有将身份确认下来,又或者说即便是确认为继承人,不到成为家主那一天的到来,一切的努力都可能是替家族奠基,智瑶能不能享受成果属于未知。 “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祖父能活得久一些。”智瑶心想。 他当然想要早一日掌权,只是更希望自己的长辈能寿命长一些,再来就是一旦智跞没了,以智申软弱的性格,智氏又不再有‘元戎’权柄,必定又要陷入衰弱期了。 关于智跞还能再活多少年,作为晚辈的智瑶看来并不乐观。 幼年的不幸让智跞在心理上有疾病,他的经历还没有赵武惨,只是办不到像赵武那般振作起来。 这一次发生赵氏与邯郸赵的矛盾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换作是有能力又强硬的“元戎”,不做和事佬为前提,加入到出现矛盾双方中的一方牟利还是可以的。 智跞全程装聋作哑,没有对赵鞅囚禁赵午有什么行动,还眼睁睁地看着赵氏、韩氏对抗范氏、中行氏,看似中立方的魏氏也在上蹿下跳,一下子令所有人看到了智氏的软弱。 “多有风言风语,乃有主不宜为正卿言论。”台狐感觉到了屈辱。 强硬不起来的人并不适合担任晋国的“元戎”,无法使人尊重(害怕)是一方面,贵族们更不看好这样的“元戎”能带领大家向列国谋好处。 后世有一句话叫“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轮到在晋国就变成“无法带大家吃肉,赶紧去死算球”了。 完全能想象到不知道有多少晋国的贵族诅咒智跞赶紧死掉,好换成看上去很强硬的赵鞅带领他们吃肉。 智瑶心想:“如果我不是智氏的一员,肯定也不想摊上这么一位正卿。从某方面来讲,晋人的思想跟毛子差不多,很希望国家由强悍的人来治理;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晋国大多数时候起码讲潜规则,会等软弱的领导者死去,不会使手段。” 台狐刚从“新田”过来,给智瑶来带一应物资的同时,也带来了智申要求智瑶回“新田”的消息。 距离智瑶离开“新田”已经三年之久。他今年九岁,时间也来到了公元前498年。 三年里晋国除了赵氏与邯郸赵矛盾加剧,赵氏、韩氏跟范氏、中行氏渐渐越加关系恶劣,其余就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了。 晋国这边算是内乱引而不发的状态,列国其实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总得来说大部分人得以享受和平。 智申有来过“黄父”多次,最长的一次待了小半年,更多是来上半个月左右就又离开。 而在这三年的时间中,智瑶待在“黄父”当自己的“发明家”,不但纸张已经鼓捣出来,还改良了毛笔……也就是将蒙恬的活给抢了。 有了纸张,也改良了毛笔,智瑶发现自己还要再改良墨。 为什么连墨都要改良?原因当然是之前的墨水一般是写在竹简或木板,极少会用以写在帛书,一旦在纸张书写就需要考虑到另外的问题了。 总而言之,智瑶在这三年里当足了“发明家”的瘾,鼓捣出来的东西多不胜数,只是其中相当多的玩意属于需要保密,也就是不能公开示人。 倒不是害怕被模仿,目前其实有“专利权”这玩意,不是以律法形式约束,完全是以世俗规则来保障。简单的说,敢于模仿就要有挨打的心理准备,扛不住被打死属于活该,还要遭到世代唾骂。 “聃子愿否往‘新田’?”智瑶问道。 老子在三年前说只愿意留在晋国一年的时间,然而三年过去了却是依旧待在“黄父”作客。 他平常除了教导智氏的一群少年之外,一有机会就跟智瑶探讨“道法自然”的相关。 一开始智瑶还能跟老子聊“道”,后来智瑶有限的知识被掏空,能躲就躲,不能躲则是变着花样换话题。 老子在智氏会得到很舒服的伺候,有了新的研究课题,并且想要什么资源也都有,索性也就长待不走了。 智瑶调来“黄父”的学伴数量增加到了两百,绝大多数其实无法培养成为精英,能够成才的毕竟是少数人。 他们除了学习各种文科类的知识之外,会有智瑶亲自当教官训练军事相关。 而智瑶其实也就是将自己“前一辈子”当兵时学会的技能挑一些出来,再结合当今时代的需要进行教导。 父亲召唤了,并且还没有说为什么,容不得智瑶拒绝。 老子到晋国之后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有“新田”一处,他得知智瑶要离开“黄父”了,再来是认为该教导的知识已经教导,正经地与智瑶辞别,说是要回楚国去了。 智瑶进行了挽留,见老子态度坚决,赠送了礼物,又安排家族武士进行护送。 令智瑶没想到的是后面老子又自己转了回来! 在下雪季节来临之前,智瑶抵达“新田”了。 回到“新田”的智瑶进入府宅做的第一件当然是去向祖父问安,待在门外等候时听到了里面的讲话。 大约是在今年夏季时分,鲁国那边发生了“堕三都”的大事件。 背景是鲁国三桓的一些家臣以及依附贵族失控,其中“费”邑、“邰”邑、“成”邑的失控最为严重,把持这些城邑的邑宰(县令)不但拒绝执行来自家主的命令,还私自对城邑进行了扩建以及加高城墙。 刚刚从中都宰晋升为司寇的孔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跑去找鲁君宋提出严惩的建议。 很早之前鲁君就无法实际掌控鲁国,大多数的权柄落在了公族中的季孙氏、叔孙氏和孟孙氏手里。 历代鲁君一直想要收回权柄,只是每一代的鲁君都失败了。 鲁君宋当然不敢私自做主,过问了三桓得到同意。 有了鲁君宋和三桓的默许,晋升为司寇的孔子恍惚间发现自己变得很牛逼,不但要什么有什么,甚至还有了听从自己命令的军队,于是命令正在担任季氏家宰的子路带兵出发了。 “孔丘本欲使鲁君增权,奈何为季叔氏、孟孙氏利用。鲁公族亦是愚蠢,此举必将使鲁生乱,得利者为齐也!” 智瑶听到了陌生人的讲话,细想了一下才回忆那是赵鞅的声音。 什么情况? 赵鞅竟然会来老智家?稀客呀! 第12章:智氏之宝 自从栾书下台之后,晋国的“卿”就极少互相串门了。 原因?栾书在世时,郤氏和栾氏的族人没少串门,几位家主更是时常逗留在对方府宅。 而栾书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阴逼,前往郤氏作客会一再窥探秘密,用那些秘密来算计郤氏,后面也真的将郤氏算计到灭门了。 尽管春秋时期还没有“以史为鉴”这么一句话,发生了什么恶劣的事情还是会被人引以为鉴,渐渐各个贵族也就极少再互相串门,免得被看作居心不良。 智瑶在门外听了很久。 里面谈的事情比较杂,大多数时候是赵鞅在说话,也能看出聊天的主动权在赵鞅这一边。 足足半个时辰过去,智瑶等得花儿都快谢了,可算是等到赵鞅出来。 赵鞅今年四十三岁,恰是一个男人最为芳华的年纪。 他长相威严,身高约是一米八左右,身上穿着略略显得华丽。 这个华丽指的是衣物有着相当艳丽的颜色,考虑到当前时代染布的困难,颜色越多越是鲜艳肯定也就越显摆。 “嚯?瑶从‘黄父’归来?数岁不见已有‘总角’矣。”赵鞅看到智瑶,笑着打趣了一句。 今年九岁的智瑶将头发分为左右两半,在头顶各扎成一个结,形状就如两个羊角。 八岁到十四岁的孩子就是那么一个发型,因此才有“总角之年”的称呼。 如果可以自己做主,智瑶更喜欢一头的短碎发,问题是他没得选。 另外一点,当前并没有《孝经》这么一部书,同时也没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这句话,只是谁都会随主流,才不会故意去搞什么特立独行。 智瑶行礼,问候道:“见过中军佐!” 赵鞅笑着说道:“周亦在‘新田’,可与之乐也。” 赵周是赵鞅的嫡出孙子,年龄跟智瑶相差不大,邀请去一起玩算是赵鞅在释放明显的友好信号了。 说完的赵鞅在几名看上去很剽悍的护卫保护下离去了。 赵氏从赵盾那一代人开始就很喜欢蓄养一些奇奇怪怪的武士,尤其很喜欢从戎狄那边挑选勇士来保护自己。 现任家主赵鞅跟自己的祖先赵盾学,赵人里面挑了三名勇士,狄人那边挑了两个,组成了护卫五人组,但凡出门必定带在身边。 刚才智瑶在门外等候就看到了赵鞅的五名护卫,两个狄人中还有一个白皮肤系来着。 白皮肤系嘛?没什么好奇怪的地方,晋国北边的狄人以及楼烦有相当数量的白皮肤系人种。 另外,赵氏有跟狄人通婚的历史,他们的嫡系血脉里就有白皮肤系的血统,狄人中跟赵氏有姻亲关系的一个部落遭灾了就会寻求赵氏的帮助,双方一直保持着比较密切的联络。 智瑶进入屋内又是看到智跞非常疲惫的模样,见礼之后坐到了智跞对面的位置上。 “我闻你于‘黄父’多有作为?”智跞问道。 作为一家之主的话,想要了解什么就是问一嘴的事情,以现如今的晋国各家族情况,没有家臣敢于隐瞒的。 这里也就能看出鲁国那边的情势失控有多么严重和失控,搞到家臣不但糊弄家主,还敢违逆家主的命令。 智瑶对外面喊了一声。 台狐忙碌着不断拿东西进来。 那些东西比较杂,有纸张、毛笔、墨,还有一些工具,再来便是一套甲胄了。 智跞有太多的东西看不懂,目光停留在那一套甲胄上面。 这是一套鱼鳞款式的铜甲,该有的兜(头盔)、护肩、护臂、护腕、甲裙、护膝……等等全有,一些部件的主要材料是犀牛皮。 犀牛?诸夏的南方当前还有犀牛,“豫”那边甚至都还有大象,并且长江流域有着数量极多的鳄鱼。 从有夏一代到春秋,诸夏的甲胄款式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种,目前流行的是一种“练甲”,也就是大多以缣帛夹厚绵制作,属布甲范畴;再有便是皮甲以及铜甲了。 “此甲……”智跞比较纳闷竟然看不出款式。 这是当然了。 春秋哪怕是有铜甲,一般也就是在皮甲的要害位置弄上铜片,也就是当前时期还没有正儿八经的鱼鳞甲,倒是扎甲已经出现在某些甲胄的部位,鱼鳞款式的甲胄则是要到战国时代才会出现。 智瑶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将要送给智跞的这一套甲胄制造出来,硬要说是什么款式的鱼鳞甲,应该是跟“明光铠”差不多,只是有着很多有明一代的特色。 见猎心喜的智跞唤来了服侍的人,迫不及待地要着甲试一试。 因为是新款式的甲胄,穿戴方面其实跟旧款甲胄存在区别,智瑶也就在旁边指挥要怎么穿。 现在各国的计量单位并不一致,晋国的一斤约现代的250克。 智跞将整套甲胄穿戴完毕之后,略略算了一下负重,得出整套甲胄重量该是有八十斤左右的结论。 他的身高约是一米七左右,穿上这一套合身的甲胄,笑眯眯地说道:“此为我家之宝也!” 这么说倒也没错,即便是到了更后面的时代,有一套优秀的甲胄都能当做传家宝,何况是在春秋晚期呢?只是智跞明显忽视了真正的宝贝是纸张、毛笔和墨! 鱼鳞甲对于防箭、刺、砍的能力不低,甚至还能有效防御钝器,与其它款式的甲胄相比怎么样……,其实就有点不好说清楚,看工艺吧。 智瑶在介绍自己制作这一套甲胄的过程。 “如此说来,不为魏氏独美?”智跞问道。 怎么说呢?魏氏在制作重甲方面领先了晋国的所有家族,哪怕是其它列国都无法与之相比。 智瑶知道魏氏重甲的特征,其实就是魏氏掌握了成熟的扎甲制造工艺,只是产量方面也就那样。 魏氏更多的是使用皮甲,他们家族中的甲士一般是身穿至少三层皮甲,身穿金属甲的士兵不是没有,能有五百就算是多了。 所以,智跞听智瑶讲了那么多,听出了老智家在制作甲胄的技术上有了突破,不是因为单纯指敬献了这么一套鱼鳞甲。 智瑶心想:“其实以普及来说,胸甲才是最为合适的。比较要命的是合格的铁还没有被研究出来,使用铜材料还不如不造。” 铜呀,贵重金属来着,也是诸夏制作货币的金属,有其它可代替的资源,谁会选择铜来制造兵器。 智跞脱下了甲胄,带着智瑶来到一个院子,命人将甲胄穿绑在木桩上,开始了各种防御试验。 这是当然! 甲胄美观与否是次要,最为主要的是防御能力,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防御力多强,有哪些武器能够克制。 一次次射箭过去,箭矢被鱼鳞片给弹开。 拿剑刺,刺中鱼鳞片也只是卷起来,再将剑尖滑开;砍的话还是弹。 拿来钝器,几次砸下去,鱼鳞片是有受损,可是未见鱼鳞片脱离的现象,里面刻意放的肉排则是被一再砸给砸得裂了。 智跞看着武士在试验,一边对智瑶说道:“赵氏已决意攻灭邯郸赵。” 智瑶一见赵鞅来老智家,还跟智跞聊了那么久,早就猜到了。 智跞又说道:“我欲效仿赵成季(赵衰)故事,迟疑族人生怨。奈何?” 什么意思呀? 智瑶需要好好回想一下,又或者去家族藏室翻找一下关于赵衰的记录,要不然都听不懂智跞到底是做出什么选择了。 所以,跟古人聊天还是知识量不够,古人一引经据典,压根就听不懂在说些什么呀! 第13章:瑶可兴家也! 曾经晋国爆发内乱,赵氏的家主赵衰却是庇护先氏以及胥氏,只是赵氏吞占了先氏和胥氏的好多封地。 天下人都没有想到赵盾会那么做,尤其是赵盾受过晋国“第一战神”先轸的诸多恩惠。 赵氏在赵衰手中崛起,又在赵盾手上成为晋国的第一家族,名声方面则是彻底差了,其中就包括赵盾搞了侵占先氏和胥氏资产,要不然后面晋景公针对赵氏布局,不至于让赵氏遭到晋国几乎所有家族的围攻。 隔天,看完了家族藏室关于赵盾的史料,智瑶总算搞懂智跞想做什么。 “瑶。”智宵已经是十五岁的小伙子,不知道刚从哪里回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找到智瑶,虎着一张脸,说道:“藏室不可轻进!” 一个家族能够随意进出藏室的人都不简单,不止是能够进入藏室,还代表着在家族里获得了权柄的份量。 智宵一样是嫡出,还是智申的嫡长子,偏偏就没有随意进出藏室的资格。 “知也。”智瑶还是没有故意刺激智宵,要不然一句“祖父允许”就能把智宵气得跳脚。 智瑶之所以离开“新田”有很多原因,到“黄父”当“发明家”只是其一,再来便是年龄方面的劣势所导致了。 在智瑶不在“新田”的日子,作为嫡长子的智宵不再被随时刺激变得很放松。 当前没有太多的娱乐,学习不怎么样,同时也不爱学习的智宵迷上了打猎。 其实打猎也不算是一种不务正业,问题在于智宵打猎就是纯打猎,没有带上家臣以及家族私兵进行训练,反倒是跟很多狐朋狗友乱整,听说团伙里还有了嬖人。 在春秋时代“嬖人”分为两种,女性的“嬖人”就是被主人睡了,男性的“嬖人”则是一种逗乐的玩伴。 任何头脑清醒的家族小辈都不会允许自己的社交圈存在男性嬖人,要不然会被长辈认为不务正业,屡教不改的最严重结果是会被开革出族谱的! 晋国曾经的一任国君,也就是晋厉公,他就是被自己的嬖人(长鱼娇、胥童、清沸魋)给坑死了,为此诸夏就出现了“奸佞”这个词,其后不但各国公室十分排斥男性嬖人,各个贵族也不允许家族里的小辈跟男性嬖人有所接触。 陪睡的女性嬖人有女性的身体特征就行。 男性想当贴心嬖人就很不容易了!他们一般就是家族破败了,本身家里有族学,自己还要能说会道又能逗乐人。 因此,男性嬖人其实就是落魄了的贵族,陪着笑脸去逗乐大家族子弟就是想获得重振家族的机会而已。 智氏作为一个大家族当然有蓄养男性嬖人,只不过是被用来社交,也就是男公关。 “兄,今日收获可好?”智瑶一看就知道智宵是打猎归来。 智宵从小到大就不喜欢智瑶这位胞弟,小时候不喜欢是因为智跞和智申的宠爱在智瑶这边,长大了则是觉得智瑶对自己成为继承人的威胁很大。 这时,智申恰好过来,远远地看到智宵和智瑶,刻意放轻了脚步声,同时示意看到自己的仆众不要吭声。 智瑶和智宵站立的方位恰好看不到智申。 其实,哪怕智瑶看到智申过来也不会故意刺激智宵,原因是智瑶的劣势在于非嫡长子和年龄小,其它的任何方面都比智宵优秀,过于针对是当智跞和智申傻,看不出智瑶在刻意算计智宵了。 “与你何干?”智宵很不爽地说道。 智瑶要说什么,眼角余光看到了智申,转身面向智申,问候道:“大人。” 智宵脸色一变,一样转身面向智申进行问候。 走近了的智申在智瑶和智宵脸上来回扫视了几眼,一声不吭地朝智瑶招了招手,无视掉智宵带着智瑶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智宵脸色不断变幻,猛地大吼了一声,吓了周边的人一跳。 “来藏室作何?”智申问道。 紧紧跟在智申边上的智瑶听不出声音里的情绪。 当然,智瑶不会给智宵下什么烂药,就实答道:“主欲行赵宣子旧事,瑶不知其解,特来查史。” “哦?”智申已经知道智跞的选择,老实说心里并不赞同,就说道:“赵宣子为‘夏日之阳’,其行且不论,赵氏得其害也。” 说起来赵盾的故事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还敢弑君。因此智申说赵氏的覆灭跟赵盾有关倒也没有说错。 智瑶一听就明白智申并不赞同智跞的选择,想了想说道:“赵、韩亲爱久也,魏与其共谋;三家之力胜于范、中行,我家不可为敌。” 不是开玩笑,不要看范氏、中行氏和智氏加起来从统治的城邑到人口比赵氏、韩氏和魏氏加起来纸面数据多,只需要知道纸面数据只是纸面数据就行,不能当做是真正实力。 “我家得中行穆子庇护,当还其恩,亦不可使我家有损。”智瑶看到智申停下脚步也跟着留在原地,与智申眼神形成对视,十分认真地接着往下说:“赵氏、韩氏、魏氏攻范氏、中行氏、邯郸赵已成定局。如我家占中行氏城邑尚有归还一日,他家岂有?” 因为范氏和中行氏的纸面数据看上去很可观的关系,作为主谋的赵鞅肯定乐意智氏侵占中行氏的城邑。 最为重要的是智氏参与进去,赵氏、韩氏和魏氏的军队就能向智氏借道了。 因为各家封地分布的关系,换作智氏表示中立或是干脆站到范氏、中行氏和邯郸赵一边,赵氏、韩氏和魏氏就该先把智氏打趴下,要不然怎么对邯郸赵动手都是个问题。 而赵鞅是拿赵午扣留五百户卫人为理由,要打肯定是先出师有名地攻打邯郸赵,先打范氏或中行氏,乃至是智氏,事情就会变成赵氏错了。 “国君亦有攻范氏、中行氏之意。”智瑶说道。 他讲了不少话,说得有理有据又极其现实,听得智申一愣一愣的。 “我知道谥伯阳在‘黄父’,没想到谥伯阳将瑶教得这么好啊……”智申明显产生了误会。 父子俩中途分别。 智申去找智跞将智瑶讲的一些话复述了一遍。 “智氏之兴必在瑶!”智跞激动又高兴,给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话。 智申听了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第14章:挟恩图报 智跞是“元戎”的身份,注定会跟国君有更多的接触,几次已经窥探到国君对士吉射非常反感,连带跟士吉射走得很近的中行寅也厌恶了。 晋国虽然说国君已经失势,要说令不出宫城倒也不至于,讲的话还是有相当数量贵族愿意遵从的。 “君上厌弃下军佐,此为因也。”智跞说道。 不是那样的话,赵鞅再嚣张跋扈也不至于摆明阵仗要跟范氏干起来。 而晋君午之所以厌恶士吉射,本身是士吉射太过于贪婪,再来就是有那么些人一再讲些闲言碎语了。 智跞说道:“瑶年幼便有如此决断,实为我家之福。” 老智家不止智跞喜欢智瑶,好些长辈都很喜欢智瑶这位小辈,自然也因为太多长辈喜欢智瑶了,导致老早选边站在智宵那边的长辈不喜欢智瑶啰。 身为父亲的智申一直被夹在中间,很多时候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看到智跞将话讲得那么露骨,苦笑道:“宵与瑶皆为我子,亦为嫡出;然,宵乃长子……” 智跞问道:“韩氏若无韩无忌让贤韩宣子(韩起),将如何?” 那能一样吗? 韩无忌是韩起的兄长,问题是他小时候受过伤,导致右臂骨折出现畸形。 身有残疾代表无法上阵搏杀,当时的韩氏刚刚由公族转为卿族不久,再来是晋国跟楚国的争霸如火如荼,继承人少不得一再征战,由此韩无忌也就不适合在韩厥死了之后继承韩氏家主的位置。 智申是嫡长子继承制的受益者,再喜欢智瑶也会心存一些顾忌。 比如,智申担忧选择智瑶为继承人,极可能导致智宵这边出现问题,再来是一些保守的族人和家臣不服从,致使家族出现内乱。 “宵并无大罪。”智申说道。 “你有脑疾乎!”智跞作为爹,能够肆无忌惮地骂。他问道:“以宵之能,可持家业否?” 智申无话可说。 诸夏有一句谚语: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智宵小时候跟大部分孩子一样,启蒙之后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异,随着年龄增加则是有向着成为一个纨绔狂奔的趋势。 智瑶之所以获得智跞的溺爱,主要原因是智跞打小就看到了智瑶的聪慧,直至到九岁依然没有长歪,并且能够为家族增加生产力,政治方面也能表达出正确的意见了。 一个大家族选择继承人,外部环境能够保证家族的安全,自然是遵循嫡长子继承制;情况特殊之下,择优汰劣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你与我一般,持家无以助力,唯守成罢了。”智跞看到智申再次露出苦笑就来气,皱眉继续往下说道:“我家沉沦六十余载,你之后不可再守成,需有奋起之主。若不如此,鲁国之事必在我家重演。” 鲁国什么事?就是家臣骑在了家主头上的事闹得中原列国都知道,一个个还不知道怎么笑话,警醒也真的是警醒了。 智跞看着若有所思的智申,继续说道:“若邯郸赵灭亡,赵氏其势更盛,便我为正卿亦需避其锋芒。赵孟执政必多变!不可忘先氏、胥氏、狐氏、郤氏、栾氏之亡!” 晋国的内斗从来都是血淋淋,尤其是在这个“王侯将相有种”的时代显得更加残酷。 智跞想来,国君很快就会下令攻打邯郸赵,等于赵氏、韩氏和魏氏马上就要跟范氏、中行氏一决高下,有国君站在赵氏阵营这一边,等于相当多数量的中小贵族以及公族也都被划到了赵氏的阵营。 所以,别说是范氏和中行氏没有看上去那么强大,即便范氏和中行氏真的很强大,两个家族也扛不住以赵氏、韩氏、魏氏为首六成贵族的围攻。 “君上果真……”智申属于知情者,只是依旧感到难以置信。 智申的这副模样让智跞更加认为选择智瑶来当继承人的必要性了。 事态都是那样的一个事态,几乎是不可改变,必定会发生那么一件事情,结果智申还是这么一副模样。 如果不是智跞已经没得选,也就是没有其他的嫡出子嗣了,要不然都想换一个接班人了。 “只希望申不是长寿的命,要不然家族恐怕会很危险……”智跞作为父亲不愿意这么想,可是作为智氏家主真的很希望发生那样的事情。 而老智家已经有好几代家主(继承人)在中年就病逝的例子,智跞活到六十二岁和智申能活到四十二岁都算是长寿了。 “大人……”智申的话被外面的通禀声打断。 外面禀告士吉射以及中行寅联袂而来求见。 这年头没有事先派来族人或家臣知会,谁会贸贸然跑到别人家里?别说还是两个大家族的家主了。 智跞非常不想见士吉射以及中行寅,觉得见了肯定没有好事,只是又不能不见。 “你往而引入。”智跞吩咐智申。 现在这么个年头,尊贵的客人上门要摆出足够的礼仪,智跞是智氏之主,也是晋国“元戎”的身份,再则就是年龄摆在那里,不亲自出迎是应有之意,智氏则是不能失礼,让智申去迎接就很合适。 在春秋就发生过不止那么一个例子,比如某贵族对来访的贵族招待礼仪缺失,然后觉得受辱的贵族当场就翻脸,后面更是召集家族私军开战了;更有国君因为不尊重自己御戎(驭手)的关系,搞得御戎驾驶战车到敌军大将面前投降。 智申出大门迎接,没来得及讲些客套话,看上去很急的中行寅先出声了。 “礼可废也!正卿何在?速速引见!”中行寅那可真的是一点都不客气。 智申刚才就发现中行寅和士吉射的脸色很差劲,并且看到两人带的护卫着实是反常的多,还看到了装载行囊的车辆。 有事要出门的智瑶来到这边,差点被行色匆忙的士吉射撞到,只见包括士吉射和中行寅的一行人脚步极快入列,后面跟着脸色凝重的智申。 “瑶,不可离家!”智申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说道。 携带行礼一般只会发生在要离开某地时。 有鉴于事态越来越明显的关系,士吉射和中行寅绝对不会留在“新田”等死,必然会各自返回封地召集军队的呀! 只是,他们回封地前来老智家做什么? 第15章:场面太难看 中行寅没有事先知会就来老智家,他还带上了士吉射,并且是一副急切到不顾礼仪的地步,还能是来做什么的呢?肯定是来挟恩图报的呀! 来自中行氏和范氏的一大帮武士跟着进入府宅,性格软弱的智申没有阻止。 因为智申在场,智氏的一些家臣不敢越过智申呼斥,竟是眼睁睁看着那么多外人气势汹汹地进来。 要是有其他人看见,极可能会以为老智家要被血洗了吧? “且住!”智瑶声音很大,只是年纪小,声音听上去很稚嫩。 他快步来到士吉射和中行寅前方,伸展双臂站成了一个“大”的姿势,拦住了气势汹汹的一群人,说道:“你等此来,为攻我智氏?” 中行寅本要将智瑶拨拉开,听到那一问露出愕然的表情,伸出去的手也僵住了。 是,没错,智跞低调到几乎没有威严,智申也着实是软弱,智氏却是晋国数一数二的家族,尤其智跞还是现任的“元戎”,怎么就有人敢这么气势汹汹进入家门! 智瑶年龄小,身板也不大,一副奶凶奶凶的模样看呆了一群人。 而这一刻,智申心里非常羞愧,尽管小心肝因为惧怕而一阵“噗通”快速跳着,还是手握剑柄来到智瑶身侧。 老智家的护卫之前就觉得遭受到了屈辱,见总算有主人站出来阻止,当即一个个摆出了护主的姿态,还有人在大声召唤更多的同伴过来。 “这……”士吉射看了看一副要拼命的智氏武士,再看了一眼表情快要扭曲的智申,目光最后停留在智瑶身上,说道:“智氏有你,不知是福是祸。” 他们可是“卿”呀!还是晋国两大家族的家主,哪怕是闯进了别人的家里,依旧不是随随便便哪个谁敢拦路。 这不,智申就不敢。 智瑶才多大呀?自己有那么大的胆量,智氏的家臣以及武士似乎也很是爱戴。 另外,士吉射是在内涵,只因为现在赵氏独大,等智跞之后就是赵鞅为“元戎”了,想一想赵氏家族担任“元戎”的那几位都干了什么,胆量极大的智瑶未必会有一个好下场。 中行寅回过神来,有点复杂地看了看智瑶,对自己的护卫说道:“尔等退下。” 中行氏追溯起来至少还是智氏同出一个主宗,带着数量极多的武士进入智氏府宅还有点理由。 范氏跟智氏有过联姻,只是联姻这玩意不认也就那样,隔一代人的情分就少了。 士吉射也让一众武士退下。 “瑶失礼,二位叔父见谅。”智瑶达到目的就移动脚步来到智申左侧。 智申伸手摸了摸智瑶的后脑勺,不看中行寅和士吉射一眼,在前引路。 刚刚剑拔弩张的智氏武士,原本有护卫职责的人自然留下,其余被召唤过来的武士则是退下。 人在会客大堂的智跞已经从家臣那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本来至少应该出室外迎接,一直坐着等智申将中行寅和士吉射迎过来,还是坐在原位没动弹。 “瑶,且来祖身侧就坐。”智跞笑眯眯地招呼智瑶。 没有迎接,亦没有回礼让就坐,并且也没有在见面之后有任何视线上的对视,搞得中行寅和士吉射的内心尴尬。 “叔父,侄无礼。怎奈事态急切,请叔父勿怪。”中行寅还要求人,再则就是气势泄了,只能先道歉再谈事。 以当今的时代,便是再有钱有势,好多的规矩就在那里摆着,另外就是生产力还没有到追求享乐的时代,智氏的会客堂没有太多装饰品的同时,看上去并不富丽堂皇,顶多就是摆着一些动物外形的青铜灯具。 什么桌子、椅子、屏风之类一概没有,只是蒲团以及案几。 地板用一根根圆滚木并排而成,再铺上一层泥土保证平整,随后便是有铺着一层粗麻布做成的毯子,最后再披上一层草席。大家族还有这些讲究,小家族以及普通黎庶家里,他们其实干脆就是泥土地板了。 为什么不是切成木板?主要是现在切木板很费劲,用木板来当地板会显得极其奢华。 在春秋时代,任何场合都区分主位以及客位,智跞自然是坐在一个特意加高一点点的主位,正前方是过道,左右两边摆放着蒲团以及案几。 目前并没有左边或右边为尊的说法,排资论辈则是以座位顺序来定。 智申坐到了左边的位置上去。 中行寅以及士吉射则是坐到了右边。 他们都是稍微侧着身位对向智跞,三个人的视线却是都落在了智瑶身上。 仅仅是那么一幕,也就是智跞让智瑶跟自己坐在主位,表达的意思着实是太明显了。 “智瑶便是以后的智氏之主了吧?”中行寅和士吉射这么想着。 不怪他们那么想,也不看看是谁来了,偏偏智跞还那么干。 当然,智宵和智瑶到底谁才是未来的智氏之主,还是看智申怎么去选择,智跞能做主的就是选择智申来接自己的班而已。 即便是智跞选了智瑶,等他双腿一蹬没了气,轮到智申当家作主选智宵,春秋可不讲究什么祖训,智跞还能掀开棺材板蹦出来? 来了客人自是需要有所招待,仆从搬来了煮汤的一应工具,餐具自是不能少,只是会客堂保持了大约一刻钟的尴尬气氛。 期间,中行寅和士吉射都有说话,只是智跞不做理会啊。 “罢了!”中行寅霍地站起来,不知道是愤慨,还是恼羞成怒,道:“我祖(中行吴)之恩早被‘元戎’忘却?如此,今日寅来错矣!” 智跞还是看着中行寅不出声。 中行寅又说道:“赵氏欺凌邯郸赵,你不作声;赵氏攻我、范氏,你亦无所作为;它日赵氏攻智,何人助你?” 智跞可算说话,讲道:“无我,你可知君上欲行何事?君上令出,我不出兵便是抗命,亦为我家极限。” “荒唐!实是忘恩小人,更是无胆之辈!”中行寅没有抬手指着智跞的鼻子,骂却是直接骂了。 “罢了,罢了。智氏着实……”士吉射站了起来,招呼中行寅一声就走。 中行寅对着智跞怒哼了一声,走几步停下来再看一眼智跞,重新转身也离开了。 场面搞得很不好看。 尤其是竟然被人在自己家里骂了。 然而,智跞只是低叹了一声,脸上有灰败与失落。 第16章:大乱来了 智氏从体量看来是一个大家族无疑,然而从智瑩故去到智跞接手,中间有大约四十年处在失控状态。 说白了就是智氏好几代的家主短命,导致有什么计划难以实施,并且对家臣以及一些附庸贵族的管控失衡了。 如果不是智跞花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来稳定内部,发生在鲁国三桓身上的事情,或许会发生在智氏身上。 “今日起,我家闭门。”智跞说道。 智申却是问道:“君上已下令攻打邯郸赵?” 其实国君只是几次对智跞和赵鞅进行表态,命令则是暂时还没有下达。 按照国君的意思,他要直接将邯郸赵定位为叛逆,以平叛的形式召集国中贵族围攻邯郸赵。 那么,国君为什么要灭掉邯郸赵?里面的情况就有点复杂了。 智跞问智瑶,道:“你可知君上为何如此?” 近期智瑶在恶补晋国的历史,要不然极可能答非所问。他想了想,说道:“效仿栾氏故事?” “然也!”智跞脸上的失落和灰败退却,换上了欣慰的表情。 智瑶说道:“栾氏攻三郤乃是厉公之谋,栾武子不堪驹伯(郤锜)之扰,便顺水推舟……” 郤氏对栾氏有大恩,然而在栾书成为晋国“元戎”之后,郤锜与郤至仗着郤氏对栾氏的恩情,不尊重栾书也就罢了,好几次还让栾氏下不了台。 恰好晋厉公的几个嬖人都与郤氏有仇,当时晋国的情况也不允许郤氏继续壮大下去,一场阴谋就被酝酿出来了。 郤氏成为了赵氏之后第二个被围攻的家族,不同的是赵氏后面很快复立,郤氏族人却是上上下下被杀了个干干净净,没有血脉能再复立郤氏。 论起来郤氏的晋国公族,同姓不婚的习俗之下,他家可没有一个赵庄姬,更不会存在一个赵武。 “下军佐多次违逆国君,中行氏与赵氏多有龌龊。国君深知范氏、中行氏必助邯郸赵,图谋削弱范氏、中行氏也。”智瑶将国君与赵鞅的阴谋,三言两语就讲了个清清楚楚。 智跞看向了一脸羞愧的智申,说道:“你作何感想?” 智申能说什么?他哪怕是知道来龙去脉,好些事情还感到困惑,倒是不可能有良好消息渠道的智瑶仅仅依靠一些猜测就全说对了。 说明什么?只说明智瑶对形式的看法完全正确,尤其是有一颗对时局敏感的七窍玲珑心啊! 智申说道:“儿知也!” 家主与继承人打哑谜似得说完,不出意外智宵的命运也就被定下了。 这是智瑶日积月累而来的成功,才不是一蹴而就得来的胜利! 人在现场的智瑶意识到了什么,只是无法完全确定,后面发生了智宵被送去“辅”地,才算是真正品味过来。 家族的嫡长子一般会被父亲带在身边,教导什么的之类,或是就近观察才能与品性。 智瑶听说智宵并不是去“辅”地作客,会是此后就长居“辅”地,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怪了。 目前“辅”地是辅氏的封地,而辅氏算是智氏的小宗,以当前的习俗就是两个家族了。 不过,一般情况下小宗还是会服从来自主宗的命令,成为一种分家却还是同气连枝的关系。这种关系能维持多久很不好说,看主宗的情况怎么样吧。 因为智申还不是一家之主的关系,确认他之后的继承人还早,只是智瑶随后得到了更多的权力,甚至还包括了家族私军的调动权,这一下该懂的人都懂。 不懂或懂了的人还是选择站在智宵那边的话,到智申成为一家之主后,为了避免家族以后出现内乱,他们就该被边缘化了。 士吉射和中行寅带着人离开“新田”,不止是族人走了个干干净净,连带武装以及仆从也没有剩下一个。 得知消息的众人,他们的心立刻揪了起来,胆小的贵族立马收拾细软回到自己的封地,没有走的贵族则是时刻等待国君的命令。 季节来到秋季,国君开始了自己的动作,他频繁地召见众“卿”,好几次留下智跞和赵鞅奏对,谈的事情却不是恢复霸业,一再商议爆发内战应该怎么应对。 智跞对即将爆发的内战感到忧心忡忡,能选当然不希望内战爆发。 然而,赵鞅已经部署完毕,尤其是得到了国君的支持,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努力付之流水? 所以了,关于邯郸赵叛国的传言度渐长宵,清楚是怎么回事的人暗想“赵鞅就是会玩”,不了解实际情况的人则是感到愕然。 流言传到了“邯郸”之后,赵午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竟然赶忙来到“新田”求见国君,遭到拒绝就跑去求见赵鞅。 “邯郸大夫往赵府?”智瑶从智跞这里知道消息,先是感到诧异,随后预言一般地说道:“生进死出矣!” 现阶段智申并不在“新田”家中,他以继承人的身份奔走于各处封地,干的事情是集结家族私军。 智跞发现智瑶极度聪明,并且智瑶对一些时局的判断也很有见地,渐渐让智瑶参与到家族决策中来了。 九岁就参与家族决策很夸张吗?如果是普通孩子,自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老智家不到十岁就参与到家族决策有先例,也就是有晋国第二才子之称的智朔,他七岁就开始参与管理家族了。 因为有智朔这个先例的关系,九岁的智瑶获得管理权倒是没显得多么突兀,智氏族人以及家臣需要担忧的是智瑶会不会像智朔那样英年早逝罢了。 智跞不知道智瑶那个判断怎么来的,只有感到难以置信,道:“中军佐疯呼?” 按理来说,赵鞅不至于那么疯狂的吧? 然而,后续的消息传来,说是赵鞅在府中将上门的赵午杀了! 赵鞅铸刑鼎了,对吧? 关于邯郸赵叛国是一个阴谋,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是不是? 铸刑鼎的赵鞅一边说要尊重律法,没有审判就不应该杀害,干的却是没有掌握真凭实据就给戕害了赵午的事情。 这可真的就是“握草!”了啊! 第17章:幕后黑手竟然是…… 赵鞅没有疯,他只是在干从赵武在世时期赵氏部署下的事业,清理掉“不合群”的卿位家族,为更大的事业而努力。 什么更大的事业?好好猜啰。 在赵午被杀的消息传开之后,尽管大家已经早意料到会发生大事,真心没有想过事态会是这么一种展开。 听到消息的贵族,他们也就不知道“又婊又立”这个说法,不然绝对会第一时间对赵鞅的所作所为得出那种结论。 赵鞅一方面各种强调法度,另一方面却是无视了“程序”,甚至是在赵午上门拜访时,直接干了戕害的事! 人家赵午拜访的时候可是很符合礼仪流程,先派出家臣前往知会,再以恭敬的姿态上门,然后变成是在送人头? 问问,就问问,以后谁要去赵氏家里作客,会不会想到赵午的送人头,心中会不会揣揣吧! 那一天,好多贵族都懵逼了,着实想不明白赵鞅为什么会干出那种事情。 作为赵氏盟友的魏侈和韩不信隔天才去见赵鞅,询问为什么要那么做。 赵鞅自然是有自己的盘算,面对盟友的诘问,没有嚣张地回答“杀也就杀了”的话,告诉魏侈和韩不信的答案是:赵午不知悔改还非常嚣张,导致自己情绪一时没有控制住,激愤之下将赵午杀了。 面对这么一个结果,国君很开心啊。 尽管国家乱起来会让晋国的国力受损,但是国中不乱,国君就没有机会让公族得利。 面对卿位家族势大的局面,国君很清楚情势不得到改变实在不行,真的不改变自己就该成为周天子那般的招牌了。 在赵午被杀的消息传开之后,智跞特地去了一趟宫城谒见国君,直接表示道:“中军佐擅杀邯郸大夫,此例一开,国中必是人人自危,重演悼公旧事。” 国君只想出现变局,不会去管出现变局的手段是什么,沉默了一小会之后问道:“卿将如何?” 智跞说道:“若邯郸大夫果为叛逆,臣自当领兵而伐。如今邯郸大夫未宣罪而遭戕,臣实难有作为。” 事实就是那样,一名贵族没有定罪就被杀了。哪怕这名贵族真的犯了叛国罪,死了也就等于任何罪名都是一种“盖棺定论”了,很难以令中立方信服。 未来国内的贵族必定会陷入人人自危的状态,晋国恐怕是做不到举国上下团结一致了! 智跞真心觉得国君被赵鞅坑了,说却是不想多说,只是劝道:“此例一开,国无忠臣,君上不可不察也!” “事情是赵鞅干的,关寡人什么事?”国君心想。 智跞见国君无动于衷,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心里低叹了一声,张嘴说道:“臣染风寒,无以领兵,请君上另行任命统兵之将。” 国君又不是没有消息渠道,心想:“你家的智申到处跑,集结起了四个‘师’在待命!不过算了,既然你想躲,那就躲着,正好用来制衡赵氏,以免情势真的失控。” 只是吧?这一次智氏什么都不干,智跞是个怂逼的定论绝对要被坐实了,以后谁提起智氏都会带上蔑视的心理。 智跞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谁也不见。 他愿意有一个怂逼的名声吗?可能的话,谁又愿意有坏名声,纯粹是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有限,再来就是智氏的状况只是得到改善,内患方面一天不彻底解决,一天就是还处在外强中干的状态。 外面关于赵午被戕害的消息越传越广,渐渐来自列国的人也都知道了。 列国的人才不会在公开场合任意评价这一次事件,关起门来则是不免嘲笑晋人又要开始自相残杀了。 本来留在“新田”看风色的晋国贵族,又有一大批贵族离开了。 新一批离开“新田”的晋国贵族,他们本来是想着等待召唤,想名正言顺地加入到分一杯羹的队列。 然而,赵午那种送人头的做法,赵鞅也真的敢在自己家里取了赵午的人头,一下子让好些人觉得赵鞅过于蛮横,压根就不值得追随。 后续传出智氏闭门的消息,无论有没有想要参与进去的晋国贵族,他们心中除了失望还是失望,很悲哀的认为晋国走下坡路的趋势是刹不住了。 在这种背景下,下雪的季节来临了。 白色的雪根本就无法掩盖住晋国身上的污点,作为当事人的赵鞅则是好像根本不在乎。 赵鞅被国君任命为平叛主将,比较搞笑的是到了冬季邯郸赵在得知家主去赵氏拜访时被戕害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不占理的赵鞅倒是在各种调兵遣将了。 最先响应赵鞅号召的家族是韩氏与魏氏。 韩氏不用说了,韩厥对赵武比对亲儿子还亲,后来韩氏干脆就跟赵氏穿同一条裤子,存在区别的是韩氏从庇护赵氏的一方,变成了受到赵氏庇护的一方。 这一个冬季对晋国来说一点都不平静,赵氏、韩氏和魏氏为首的阵营不但自己在做战争准备,连带他们的附庸也是各种紧锣密鼓;邯郸赵在等死与拼一把的选项上左右摇摆,还是范氏和中行氏的人去了“邯郸”一趟,使得赵午之子赵稷下定决心。 赵稷控诉了赵鞅的残暴,还历数了赵鞅的诸多罪行,其中就包括赵鞅定下“始祸者死”却自己当了始祸者! 范氏与中行氏立刻加大了对赵氏的舆论战,紧咬着“始祸者死”这一条,派出了族中足够份量的人到“新田”找国君进行控诉。 在范氏和中行氏入场之后,晋国一些本身就看不惯赵鞅的贵族也加入到控诉之中,一下子让国君态度发生转变了。 “君上弄权。”智瑶说道。 就在刚刚,宫城那边传出消息,讲的是赵鞅处死赵午属于不合法的行为,错在赵鞅身上了。 智跞眉头一挑,问道:“为何?” 智瑶说道:“一事多变,玩弄‘名’、‘器’也。” 所以是,国君希望谁都不占理,要让赵氏、韩氏和魏氏跟范氏、中行氏打得更惨烈一些! 唯名与器不可以假人,对不对? 国君就掌握着名与器,坑人简直不要太方便。 智跞说道:“君上此举……,可为君也。” 是吧,不会坑人当什么领导? 能够一下子将多方玩弄于股掌之间,现任的晋君午只要不玩脱了,也许能够重振公室? 第18章:别不拿孩子当智者 “依你之见,祖当在何处?”智跞心里是在拿不定主意,好些事不能让家臣参与,问起了智瑶这孩子。 当然,智跞已经没有拿智瑶当个孩子看了。 无论是智瑶在“黄父”的那些所作所为,还是他来到“新田”之后一再对局势能够有正确的判断,仅以智商和眼光而言,好多成年人未必比不上。 在这种实情之下,智跞很愿意跟智瑶参详一些事情。 晋国历来的大乱都是在“新田”爆发,随后战火引燃到各处。 这一次不一样,中行寅和士吉射早早拖家带口回去封地,无论是国君还是赵鞅想动手,无法直接在“新田”将中行寅和士吉射杀了。 他们想要灭亡范氏和中行氏,能做的就是集结大军进行一场漫长且残酷的战争,直至将中行寅和士吉射干掉或是逼得离国,或是赵氏、韩氏和魏氏战败,极可能也是打到筋疲力尽的两败俱伤,晋国的这一场内乱才会告一段落。 智瑶说道:“祖当留‘新田’。” 反正“新田”这边除了赵氏阵营一方,便是以智氏为首的中立派,难道赵氏还敢平白树敌不成? 智瑶又说道:“君上处,不得不防。” 其实,智跞也是后面才回过神来,知道事态演变成现如今这般模样有国君操作的痕迹。 既然国君选择当棋手,赵鞅变成了棋子之一,天晓得在国君的棋盘里智氏是不是也被作为一颗棋子摆了上去。 出于各种担忧,智跞陷入了犹豫,离开“新田”保平安的心思占了上风,只是不免觉得离开“新田”也会让自己彻底沦为笑话。 智瑶说道:“来岁大战不可不免,我家于封地集结四‘师’,只需调动逼近‘新田’处驻扎,安全当是无忧。如有必要,亦可为渔翁也。” 这里智跞有点没听懂“渔翁”是什么意思。 所以智瑶只好解释一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典故了。这个典故发生在西汉,反正春秋是没有的。 智跞一听陷入了沉思。 作为智氏下一代家主继承人的智申很忙,去了智氏的各处封地下达征召命令,亲自带着集结的私军改换驻扎位置。 智申有多忙,代表着智氏内部是多么的不稳定,要不然家主一道命令的事情,用得着继承人忙得像是陀螺一般来回奔波吗? “届时祖可往各处军营,言罪听命应招之人,遣使而斩抗命不来之人,使我家内患除也。”智瑶讲出了早在酝酿的话。 在去年,孔子在鲁国“堕三都”的事业成功也失败了。 成功指的是将“费”、“邰”、“成”的城墙都拆了,并且也杀死了公山不狃等违逆主家的逆臣。 失败则是三桓不但中途反悔,并且还逼迫鲁君宋撸掉孔子的官职,接下来就是逼迫孔子离开鲁国了。 孔子知道自己即将失势,不再关注政务转而谋划杀死少正卯的事情,为了还写信给在晋国智氏的子贡,让子贡问问智氏能不能收留。信还没有送到子贡手上,大概明年的夏季会送达。 发生在鲁国的事情不止是对鲁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连带对天下诸侯也实施了影响。 拿智氏来说,看到鲁国的事态进展是那样,不免联想到自己家族里某些家臣的所作所为,认为再不赶紧处理就要重蹈鲁国三桓的覆辙了! 晋国有发生过主人被家臣反叛的事情吗?有的。 只是,晋国不是鲁国,家臣反叛主人的例子非常少,一次次还被众多家族联合起来攻灭掉,遭到家臣反叛的那个家族名声则是绝对一落千丈。 不是晋国的各家族有多么团结,纯粹是他们清楚不将叛主之臣绞杀,自己的家臣要是有样学样怎么办?所以肯定是要施以雷霆手段打击的呀! 智跞要讲话,有家人来禀告,说是赵氏家臣董安于求见。 这个董安于是谁?就是他建议赵鞅筑“晋阳”,提出了太原盆地那边的多种优势,不但是赵氏的第一谋臣,还亲自负责督造“晋阳”这座新城。 “董安于为何由‘晋阳’返‘新田’?”智跞低声呢喃道。 有大志向的智瑶怎么可能不去主动了解各家的人物,大多没有亲眼见过,哪些人有什么能力则是多少有所耳闻。 董安于很快被人带了过来,人一出现便行礼问候,又说道:“智氏危也!” 嚯!? 特么吓唬谁呐? 这是在玩先声夺人呀! 智跞比较明显地一愣,要说话却被人抢了先。 “非也,乃是赵氏危也!”智瑶说道。 现在名声臭大街的是赵氏,还招惹了国内中立派贵族的厌恶,一旦不赶紧扭转名声的话,赵同和赵括的旧事未必不会在赵鞅这一代重演。 什么玩意?就是赵同和赵括一再做错事,一些选项上也是一错再错,导致了赵氏灭亡的“下宫之难”啰。 刚才被吓唬到的智跞干脆闭嘴,心中着实很是羞愧,想道:“我就好好守成,申这一代最好加强瑶的权柄,老智家才能有救啊!” 事态没有如剧本走让董安于一愣,好多事先准备好的话,看来是应该改一改了。 智瑶不给董安于更多思考的时间,说道:“范氏四‘师’,中行氏一‘军’,邯郸赵二‘师’,另有众家合兵一‘师’,总计二‘军’二‘师’之众;赵氏一‘军’,韩氏二‘师’,魏氏三‘师’,无甚余者响应。” 国君重新定义了这一次事件,搞得好些家族觉得需要悠着点,兵力倒是进行了集结,可是没有表示会站在赵氏阵营。 所以了,现在的军事实力对比是范氏、中行氏和邯郸赵这一边比赵氏、韩氏和魏氏多了两个“师”的兵力。 赵氏、韩氏和魏氏三个卿位家族相加起来,兵力比范氏和中行氏两个家族的兵力少,能够猜到国君为什么要算计范氏和中行氏了吧? 因为每一乘搭配七十五名步兵的关系,晋国的一个“军”是五百乘战车以及三万七千五百名士兵。 那么,不算中立方的话,亮出旗号要参战的各个家族,合起来的总兵力就达到了惊人的十六万五千名士兵。 以当下的时代而言,好些国家的男女老幼加起来,整个国家的人口都未必有十六万五千人的数量多,光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晋国有多么强大了。 比较诡异的是,晋国发动国战时,每每动用的兵力总是比打内战要少,最多的时候也就是在“八卿”的时代出动四个“军”,一般是跟楚国开片,其余列国不用那么多兵力。 董安于遭到智瑶一阵念数据,给念得有些愣神,心想:“不是处在劣势,我来智氏做什么?只是……能吓唬住智氏,可以用很少的价码。现在……看来不得不大出血了?” 第19章:锋芒毕露 董安于后来讲了不少话,包括赵氏遭到了算计,明确告诉智跞说:赵鞅被国君给坑了。 其余的话就是邯郸赵干了不地道的事情,才会有这一次事件的发生。 “如今大战不可免,公族亦在旁虎视眈眈,智氏岂可安?”董安于发出了灵魂一问。 自从晋景公之后,卿位家族压制公族已经成为一种历史使命,历代“元戎”要是不压制公族,便不算是一名合格的“元戎”,要遭到整体贵族唾骂和诅咒的。 智跞看向了智瑶,示意今天这场见面由智瑶来跟董安于对话。这里有一家之主不适合直面董安于的因素,也有想要考验智瑶的意思。 之前那些话,可以是背后有人教导智瑶。 现在智瑶并不事先知道董安于要过来,只能当场临机应变。 “公族仅有祁氏可用,余下不足言道。”智瑶觉得董安于拿公族来吓唬智氏完全是有病。 这个祁氏的始祖是祁奚,也就是那个“举贤不避亲、仇”,创造了“大公无私”成语的那位。 现如今祁氏的家主正是祁奚的儿子祁午,几乎在晋国没有什么存在感。 连公族中的扛把子祁氏都是那样,可见公族是多么低调,又或者说他们被打压了上百年,没有一位优秀的领头羊根本无法带着重新崛起。 因为祁氏不作为的关系,公族中的羊舌氏正在崛起,只是目前羊舌氏也不怎么起眼。 “公族诸氏或不足为虑……”董安于非常认真地问道:“然,君上既如此,必有部署,仍不足为虑否?” 智瑶依旧不为所动。 转换角色当旁观者的智跞则是在想:“董安于讲得未必没有道理?国君有了谋划,必定会安排公族做一些事情,我既然作为正卿,不能不重视。” 这是智跞傻吗? 可能智跞没有多么聪明,更多是遭到思维上的禁锢。 还是那一句话,谁成为晋国的“元戎”都要时刻警惕公族的卷土重来,甚至到了“国战可以战败,公族重新崛起就是不行”的地步。 智瑶问道:“足下在君上前,是否畅言卿族之害?” 正在思考事情的智跞听得眉头一凝,他想到了自己的根脚。 最开始荀氏其实封地在“原”,因此一开始其实是原氏。 晋武公在“曲沃代翼”后,姬姓、原氏、名黯、字息的一个人获得了大夫的爵位,为晋武公献计假途灭虢立下大功。 在晋武公灭掉荀国之后,以荀国旧地赐于原黯,故以荀为氏,历史上也就有了一名叫荀息的人物。而荀息就是荀氏的始祖。 智跞为什么会想到那些?他听了智瑶的那一句话,着实很难不去进行思考,一切只因为作为赵氏第一谋臣的董安于好像是在复制荀息的路线啊! 区别在于荀息为晋武公出谋划策,董安于如果真的有对国君进言,还是以赵氏第一谋臣的身份向国君献计,无论赵鞅成功还是国君成功,董安于都可能开创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族。 现在董安于看上去似乎是被说破了什么,一脸震惊地看着智瑶,久久不再说话。 “这人是妖孽吧?”董安于心想。 在当前的时代,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当某个家族的家臣,祖上也需要是贵族才行。 董安于有属于自己的前缀,也就是“董”。他肯定是某位董氏贵族的后裔,哪可能不想恢复祖先的荣光呢? 而智瑶知道自己说中了,很想提一嘴:不管国君和赵鞅给你什么价钱,智氏都加一倍。 当然,智氏才不会接纳董安于,要不然就是同时得罪国君和赵鞅了。 “足下不必多言,告知中军佐予以如何便是。”智瑶见董安于的心乱了,趁机再进一步施压。 作为一名说客,董安于今天无疑是不成功的。他却是也有自己的收获,知道了智氏的瑶小小年纪便这么妖孽。 董安于说道:“如正卿助赵……” 一大批城邑的名字被念了出来,包括了范氏、中行氏以及部分中小贵族的封地,又以范氏和中行氏被念到名字的城邑最多。 “皆可归智氏。”董安于说道。 一直没有讲话的智跞问道:“中军佐必灭范氏、中行氏?” 这一刻,董安于不得不这祖孙俩有没有血缘关系,怎么孙子那么聪明,作为祖父却是有点傻呢? 事态都到了这一步,还用问的呀! 智跞问完也发现自己挺傻的,干脆虎着一张脸不再说话。 “我家不可攻中行氏。”智瑶开出了价码。 董安于已经决定摊开了说,问道:“如此,智氏攻范氏何处?” 智瑶说道:“届时定与中军佐参议。” 真的一开始就参战,智氏就是上上下下都是傻子了。 现在的情况是赵氏被架了起来,连带早早表态的韩氏和魏氏也被卷了进去。 智瑶早就跟智跞说了,两个势力打生打死必定会忌惮第三方,智氏要是真的想保持绝对中立,最后一定会被胜利的一方清算,乃至于被两方先联合起来灭掉,所以只能选一方加入进去。 当前看着是范氏和中行氏的阵营势大,尤其舆论对赵氏非常不友好,仅是看目前的情势好像加入范氏和中行氏的阵营挺合适,然而智瑶却知道是赵氏活到了最后。 尽管智瑶不知道范氏和中行氏怎么会输,并且还输得极惨,问题是历史已经给出了答案,智氏没有扭转“历史答案”的实力,肯定选择会胜利的一方才是最为稳妥。 董安于走了,带着郁闷的惧怕离开老智家,回去需要怎么对赵鞅说,一路上需要好好想一想。 在没有客人之后,爷孙俩又谈了一些事情。 “瑶,你往‘黄父’统管一‘师’。”智跞还是决定不离开‘新田’了,又觉得智瑶表现出了自己都没有的能力,想要给予一些重担,说道:“持我令,杀可杀之人,剿应剿之家。” 这是接受了智瑶的建议,趁着这一次机会清理掉内部的一些不稳定因素。 “你父亦如此。”智跞说道。 他只希望这一次之后,智申和智瑶能够在家族建立起足够的威望。 在人类的社会之中,想要建立威望有许多种方式,掌握生杀予夺的权柄无疑是最便捷的一条路了。 智瑶眨了眨眼睛,口中应“诺”的同时,心想:“这是要让我安插人手,为以后接管家族做准备吗?” 他在培养一群小伙伴对吧?这种事情根本无法保密,至少作为家主的智跞肯定知道。 既然智跞知道又没有阻止,还让智瑶去杀人再任命新的人选,肯定就是那么一层意思了。 第20章:建立权威 智瑶在离开“新田”之前做了很多准备。 首先,一个名单被列了出来,位列其中的人大多数是智瑶所选择班底的父辈,有大概三成则是班底中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他们就是智瑶在清理掉一批人之后,要补充到各个职位的人选。 现在是春秋时代嘛,官职什么的其实很少,不是国家单位的话,一般就是各种的“皂”和“胥”了,前者是小吏,后者是官。 智瑶没有对“邑宰”这个官职下手,主要是他年纪真的还小,哪怕有所伸手也要掌握分寸,真的对“邑宰”这种城主官职伸手的话,很大程度上会演变得到了过犹不及的程度。 事实上就是那样,自己不懂体面,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帮忙给予体面。所以了,做什么都要掌握“适可而止”的道理! 大冬天出远门相当麻烦。 在这个冬天的晋国却是每个家族都非常忙碌,一个个忙着发出征召令,进行战争的物资也要赶紧备妥。 智瑶花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才抵达“黄父”,他到了地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接管军权。 在“黄父”有一个“师”的智氏私军早早集结待命,军队并没有选择城内安顿,位于城郊之外选了个地方驻扎。 大地一片银装,各种树木的枝叶之上也是覆着一层白雪,使得大多数景物一眼看去除了灰就是白,极难看到其余的颜色。 冬天召集大军比较不合适,非必要根本没有家族会干,除了气温寒冷容易让将士们患病之外,每日耗费的物资也远比其它季节的时候多。 对于智氏来说,很值得庆幸的是去年没有进行征召,不管是附庸贵族还是“士”和“徒”的赋额并没有缴纳,得到召唤的他们要自己带上武装以及粮秣等一应资源前来听候调遣。 在“羡”这个级别上,他们平时是亦兵亦农的角色,应征之后肯定是由主人来进行武装,后勤辎重也是由主人来提供保障。 其实对于附庸贵族以及“士”、“徒”来说,比起交税他们更愿意纳赋。 交税就是将财帛或是粮食、布匹等其它资源上缴给主人,等于说交了也就交了,反正不会有什么“返税”这回事。 纳赋不一样,他们耗费了多少资源都是用在自己身上,前往征战还能有所收获,说不定非但没有亏还能赚,能够得到阶级上的晋升就更美滋滋了。 所以是怎么回事?也就是没有得到征召的话,附庸贵族、“士”和“徒”需要交税,得到召唤则是纳赋(用西方的说法叫纳血税)。 智瑶见了各级的“士(基层军官)”和“旅帅(旅长)”、“帅(师长)”,少不得“本家武(私军教官)”和、“司戈盾”、“司兵”、“司常”、“司鼓”、“司弓矢”、“贰车”、“校正”都要见一见。 “司戈盾”负责管理军队的甲胄。戈和盾牌。 “司兵”负责为缺乏兵源的建制补充士兵。 “司常”则是负责保管战旗。 “司鼓”管理各种战鼓与金器(这里所谓的金器,指的是退兵时敲击的青铜罄)。 “司弓矢”保管以及保养各种不同张力的弓和各种种类的箭矢。 “贰车”就是管理战车的人,平时则是进行保养与修葺。 “校正”属于比“本家武”级别更高的教官,尤其还有参谋权限,一般战时也是他们执行和监督将领的临场变阵命令。由于有临战督阵的权限,他本身还有自己的亲卫队。 智瑶手里除了有自己要顶替各级职位的名单,还有得自智跞的一份需要清理人员的名单。 “叔父。”智瑶在讲话的人叫程朔,算起辈份来就是叔叔,只是早超出了五服。 程氏也是荀氏的小宗之一,只是程氏曾经有一个叫程滑的人执行栾书的命令进行弑君,程氏在那之后就彻底衰败下去,不止失去了封地,连带家族也彻底没落了。 “我今次来,为杀戮而来。”智瑶没有隐瞒,必须搞定作为‘帅’的程朔,才能杀掉一些军中的军官,并且不使军队生乱。 程朔露出了愕然的表情,随后沉声问道:“何人?” 这是一个好现象! 代表程朔是老智家中支持智瑶上位的其中一人。 只是,程朔又问:“可有持令?” 这也很符合程序。 哪怕程朔再支持智瑶,没有家主的命令就对军方的人动手,严重一些定义为叛逆都不为过。 程朔先问杀谁,代表他会执行,后面再问有没有家主的命令,纯粹是做好了帮智瑶背锅的心理准备。 “自然有。”智瑶心中快乐,脸上表情却很严肃,拿出了智跞给的令牌,名单却是没有拿出来。 国家级别有自己的令牌和“节”,一般是“节”的级别比令牌高。 每一个家族也都有自己的令牌,“节”则是不够身份不能使用,令牌以铜牌级别最高,有属于自己的花纹,很多时候被印在印泥当成一个印章。 有没有“玺”呢?也有!只不过算是“国器”级别,非诸侯不得持有。 程朔摆出了听命的姿态。 智瑶也不耽搁,念出了一些名字,又说道:“请‘帅’调两‘旅’予瑶。” 帐是程朔的帐,一应代表权力的用具都在。 程朔还是不问智瑶想干什么,很直接地给予调兵用的令旗和令箭。 其实就是有根小木杆,旗面是三角形,一种小旗帜。 有了令旗,还要搭配上铜材料的一个令箭,才算是手续完整。 至于文书什么的,反正当前时代没有,有什么命令都是口口相授,导致一旦令旗与令箭被盗,很容易假传军令。 也正是这样,后面魏国的信陵君只要盗符就能肆意直接魏国的大军了。(窃符救赵) 程朔用“帅”的身份召唤了一些人。 这些人来之后就被拿下,他们什么反应都有,总体来说就是没有搞清楚状况。 智瑶没有干“密室杀人”的事,需要捉拿的人全部拿下,该派出去抄家的军队也已经出发,算一算时间才集结军队,亲自念了那些人的罪行,再一个个枭首,将脑袋挂在军营辕门示众。 突然发生的事情让非常多的人非常诧异,等待听完智瑶都讲了一些什么,知道老智家要开始整顿内部。 忠心于老智家的人当然感到欢喜了! 一个任意让臣下肆意快活和挖墙脚的家族不会有什么前途,只会让一些忠于家族的人感到失望。 更多的人看到是由智瑶来主持做那些事情,算是接收到了信号,智申之后就是智瑶当家作主了。 一些有抱负的人,他们简直是欣喜若狂,早早知道未来的家主是谁,趁着还没有获得继承人的身份靠拢上去,是不是预示着能有更多的机会? 第21章:生子当如智氏瑶 那可是“从龙之功”和“简在帝心”呀! 不说别的,在人主奋斗过程中靠拢上去,总要比人主已经建立功业再去追随要好。 能让人主知道自己这么一人,肯定比完全没有印象有优势,能得到重视自然就更美了。 人主常有,只是并非每一个人都有机会能够早早追随。察觉到老智家未来走向的人,他们看待智瑶的目光非常热切,一切只因为他们的地位、封地、仆众、财帛……未来会掌握在智瑶的赏罚权柄之中。 窥探到可能的捷径,活人不再去在乎死人,他们想的只有自己怎么能够获得来自智瑶的赏识。 智瑶发现了他们看待自己眼光的热切,心想:“权势之甘美,无外如是。” 说白了,总是需要有人来衬托才能显示出不同之处,地位上的差距就是有地位低下的人服从、奉承和羡慕,才能显示出高位者的地位那么高有什么用处。 在半个月之内,仅在“黄父”智瑶抄了七个家庭,大部分是家臣,少量附庸贵族,无一例外皆是杀掉他们的家主,族人打为奴隶,没收所有财产。 如果不是到了春秋晚期,也就是礼崩乐坏的时代,哪怕是宗主也不能随意杀死依附自己的贵族,只有国君拥有那样的权柄,甚至没收财产什么的连国君也不能做得太绝。 问题是时代已经发生改变,很多之前不能做的事情,以当下做起来成为一种理所当然。 仅是抄家的就有七个,遭到撸掉职位的人更多,随后被智瑶的班底一一替补而上。 过程中并不是没有遭到反抗,好多犯事的家族,主人死了就由继承人带着族人以及属民反抗。 毕竟现在是一个主人掌管一切的时代,等于由一个人决定了大多数人的命运。 目前也是一个臣下之臣非君之臣的时代。既是国君可以指挥自己的大臣,但是无法越级去指挥大臣的臣属。 智氏的附庸贵族还有自己的附庸和“士”、“徒”和属民。而属于每个贵族的“士”、“徒”和属民只认自己的主人,他们并不接受来自更上级的命令和指示。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任何的反抗都是垂死挣扎,增加了流血人数的同时,多了更多的奴隶。 智瑶做完“黄父”这边的清洗,随后向周边蔓延出去,一整个冬天都是在抄家和杀人。 由于信息传递的速度非常缓慢,十里外发生了什么事极可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才能传播到,非常多的智氏家臣以及附庸贵族,他们还不知道老智家已经在清洗,待在家里被待了个正着。 在做同样事情的还有智申以及智氏一些可靠的族人,清除掉的那些人不一定都犯事了,好些只是平时没拿主家当回事。 当然,不尊敬主家本身就是一种罪过,遭到处理属于活该。 这一波清洗中肯定会有被冤枉的人,只不过他们是“大局”中被牺牲掉的少数。 因为智氏清理内部的动静不小,尤其还出现了叛乱,尽管叛乱都被镇压,消息自然而然也就会传了出去。 老智家在做的事情广为流传,为诸夏贡献了一个新的成语叫“顾全大局”,并且以老智家进行的事情为背景,产生了“顾全大局”的背景典故。(原成语出自清代《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 首先,各个家族看懂智氏要稳固内部,一概认为智氏还真的是会挑选时机。 以形势来说,老智家当前做这事的确是再合适不过了。要不然其它任何时间来做,必定会有外部插手。 现在,赵氏、韩氏和魏氏结盟要跟范氏、中行氏以及一些中小家族开战,他们肯定不能冒着跟智氏为敌的风险,干涉智氏的内部事务。 一直到春暖花开季节到来之前,智氏内部不敢说宿弊一清,情况则是绝对要比以前要好。 让晋国以及一些有心观察之列国的人在意的是,智氏的智瑶进入他们的视野,打听到智瑶做的一些事情,仅仅是智瑶表现出来的果决就足够令他们重视了。 不少家族拿智瑶来教育自家的继承人,从而让智瑶成了“别人家的孩子”拿来教训自己的孩子,使得智瑶不知道要遭到多少孩子的痛恨。 过了一年,智瑶十岁了。 在春暖花开的季节来到之后,赵氏的私军开始从各处汇集向“邯郸”附近。 而在去年,以太初历来算应该是十月份左右,赵午之子赵稷在“邯郸”高举复仇旗帜正式向赵氏宣战。 比较有意思的是,赵稷说是要报复赵氏,邯郸赵却是摆出了一副固守“邯郸”的姿态,没有出动一兵一卒去攻打赵氏的封地。 更有意思的还有,范氏和中行氏已经集结好了大军,只是他们并没有开拔前往“邯郸”周边,范氏将大军驻扎在了“随”地,中行氏则是将大军驻扎在“壶口”了。 那个“随”地在汾水的中上游,十分接近魏氏的“吕”地,拿下“吕”地就能直接威胁赵氏的“赵”城了。 而“壶口”就在太行山的西侧,距离“邯郸”约两百里,向西就能直接攻打韩氏的封地,再威胁到“新田”。 赵氏大军逼近“邯郸”的同时,赵鞅并不亲自在军中,他待在“新田”一再求见国君,反复游说免罪免责。 免什么罪?就是“首祸者死”的那个呀。 责又是什么责?擅自集结私军又要前往攻打“邯郸”呗。 极可能是范氏和中行氏大军驻扎的位置让魏氏和韩氏非常害怕,魏氏和韩氏也加入到了劝说国君的队列。 “国君这么反复横跳,不怕晚年不详吗?”智瑶刚刚得到来自‘新田’的消息,说是国君将邯郸赵举旗和范氏、中行氏的响应定义为叛乱了。 其实就是国君彻底不演了,表明就是要让各个卿位家族打生打死,甚至催促着赶紧开打。 国君彻底撕下伪装之后,命令智跞、魏侈和韩不信帮助赵鞅,同时还给国中其余贵族下令集结军队,一副一次性要将范氏、中行氏和邯郸赵等同伙彻底打死的架势。 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的各贵族能怎么样? 遭到定义为叛逆的士吉射和中行寅直接就是破口大骂国君。 其余人受于上下级的关系只能听命往某处集结,独有智跞用生病……可能也真的病了,反正智氏就是暂时不参与内战。 对于赵氏来说则是属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兵临“邯郸”城下当即展开了攻城…… 第22章:为加速文明进程加速而努力 邯郸赵的“邯郸”被经营了上百年,只是碍于周礼的制约,城墙其实也就六七米高,城墙厚度应该也就四米左右,算不得一座什么坚城。 在周礼有效的时代,王城方九里,公城方七里,侯、伯城方五里,子男城方三里。 上面的几里的“里”是一里约四百米,一般是一种四边周长,也就是“围”的计数方式。 邯郸赵不是公、侯,其实连子、男都不是,也就是一种“大夫”的爵位,说白了就是臣下之臣。 他们要感谢自己有一位曾经担任晋国“卿”的祖先,一切只因为晋国的“卿”位比诸侯,筑城的占地面积能搞模糊化。 那么,“邯郸”的四边周长是多少里?其实是一种不规则的四周边长的五里长度。 赵氏的一个军抵达“邯郸”城下,到了立刻展开试探性的进攻,打自然是没有打下,随后就开始制作各种攻城器械。 目前虽然是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年代,发明出来的攻城器械种类却依旧很少。 像是什么投石车、床弩肯定没有,冲车、云梯也只是初始版,濠器具因为城池压根不存在护城河也就没人想到,用来挡箭和投石的轒讟(fén wēn)车则是已经有了。 攻城的赵氏大军至少要花费半个月才能制造出足够的攻城器械,期间除了一再破骂让守军出城交战之外,一旦守军固守不出只能干瞪眼了。 这一次邯郸赵将所有兵力龟缩回城内,不像正常守城会在城外部署军队,摆明了就是放弃了反攻的希望,采取完全死守的策略。 又或者说,邯郸赵将反攻的希望放在了范氏和中行氏等友军身上,才没有在“邯郸”城外部署军队。 他们的这种做法很危险,一旦范氏和中行氏不来,只能被困在城内等死了。 人在“黄父”的智瑶一边关注战争动向,另一边觉得不能干闲着。 目前“黄父”算是智瑶的基地之一,好些作坊就是被放在这边,一年没再过来,之前忙碌也就算了,得空肯定要进行巡视。 在智瑶一众“发明”之中,制作纸张的套路被摸索成功,有了制造的技艺便开始进行扩产,一年过去的现在每个月能出产现代a4纸大小的上万张。 这么点产量,现代随随便便一个小作坊就能超过,然而现下可是在公元前497年呀! 大批被生产出来的纸张,它们绝大多数还是被智瑶用在教育一种班底身上,有剩下也是留着准备用来印刷书籍。 在印刷术上,智瑶当然知道有区分好多种,大概区分就是雕版印刷术和活字印刷术。 分别试验之后,智瑶打算用来印刷书籍的却是雕版印刷术。 为什么?知道雕版印刷术和活字印刷术的区别就能知道,还要搞清楚当前使用的是什么文字。 现在使用的文字是大篆,笔画多到吓人的那种字体,不说雕刻活字的困难,知道要将“印”的体积弄得多大才能不使字印下去糊成一团吗? 什么?雕版一样会受于字体大小的影响?那是不知道两种印刷术的区别了呀。 实际上,哪怕是活字印刷术被发明出来,在活字印刷术没有完成成熟之前,其实当代在追求精美以及字体清晰的时候还是会选择雕版印刷术。 目前智瑶还没有整清楚哪种墨水最为适用于印刷,试验阶段当然会采取雕版印刷术,再来就是所要印的书籍不是几十本,多达几百上千本也不会浪费雕版的耗时。 负责研究印刷的子贡见智瑶来了,一副邋遢的模样过来。 “赐,你这般……”智瑶有点迷。 子贡疲惫中带着兴奋,说道:“受公孙所托,得以参行此事,赐怎敢怠慢。” 他是孔子的子弟,擅长经商没错,怎么可能忽视纸张以及印刷术对文化传播的影响呢? 智瑶能明白,也就问道:“聃子默写巨作甚多,赐当勉励之。” 作为周王室“图书馆管理员”的老子还待在“黄父”这一边,平时除了教导智瑶安排过来的学生之外,其余大多数时候是在将自己记忆中的著作默写出来。 所以,老子从不愿意来晋国,到好几次说要走了,人却是依旧还待在智氏的“黄父”没有离开。 不是什么“真香”那一套,完全是智瑶搞出来的东西总是能够吸引老子,尤其是知道纸张和印刷术的存在,嘴巴里没有说什么,心里则是打定主意要将还记得的典籍写出来,再一一抄录或印刷在纸张上。 说到底,老子对未能阻止王子朝取走周王室藏室典籍还是非常愧疚。 典籍落到了楚国王室手中,不出意外中原列国是别想再看见,以前不重新弄出来是工程量太大,拿刻刀在竹简刻字,哪有拿笔书写轻松。 知道只要默写出一本,可以使用印刷技术极为快速地印上无数本,老子觉得完全可以再待在晋国几年,觉得身子骨快不行了再东出“化胡”也就是了。 “公孙所言,淘、铜、铁制‘版’皆在试行,当前以铜为佳。”子贡说道。 其实,智瑶知道用胶泥最好,关键在于当前是公元前的时代,九成九的东西还没有被发明和创造,更不是去百货商店就能买到。 另外,春秋时期诸夏这边已经发现了“铅”,只是并不知道它有什么用处。 智瑶没有忘记“铅”,只是更清楚它是一种战略物资,制造青铜武器时会大量用到。 反正印刷术又不是一定要使用铅,对吧? 所以,智瑶索性也就没有特别去追求铅了。 因为智瑶已经搞了蜂窝煤的关系,并且还碰巧地发现了洗煤的技巧,他们在冶炼技术上面得到了一些突破。 温度足够高之后,熔化铁还有点困难,将铜熔为液体则是已经能够做到。 铜能化为液体?流水线制作工艺就能安排上了呀! “以陶为模,浇灌铜水以作箭镞。”智瑶去看完了造纸作坊,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不止箭镞能够大批量生产,其实只要模具一一制作出来,连带戈、矛等等武器的主要青铜部件也能开始更省时省力地大批量生产。 话又说回来,老智家的专业是纺织相关,智瑶却这么搞东搞西,仅仅是在研究冶炼和对兵甲的制造,其实就是在抢魏氏的专业,合适吗? 第23章:啥!?孔子要来智氏? 赵氏擅长放牧,其他家族就不会放牧了吗?并不是的,纯粹是害怕遭到来自赵氏的打压,其他家族不敢将放牧事业做大做强。 同理,好多贵族也会打造兵器与甲胄,某些家族的技术可能比魏氏更厉害,一样害怕遭到魏氏的打击而不敢声张。 华夏历史上,赵氏将自己的放牧优势从春秋时代一直延续到战国时期;魏氏对制造兵器和甲胄的优势也带入战国时代;哪怕韩氏相对弱小,强大的赵氏和魏氏一样没有对韩氏进行“侵权”行为。 那是为什么?弱小的家族害怕强大的家族觉得利益遭到侵害而诸以武力,单纯友好的家族不能刻意惹毛对方而已。 所以了,春秋时代的“专利”是用武力去保障,才不是依靠律法或道德的约束。 “好像并没有发现韩氏将弩给研究制造出来了?”智瑶心里比较困惑,不清楚是韩氏没有大量使用,还是暂时没有掌握制造弩的技术。 而弩这玩意并不是韩氏首先发明制造出来,相传第一个发明弩的国家在楚国,由琴氏发明,只是要到战国时期才会出现弩了。 智瑶不止没有听说韩氏有弩,反正真不知道谁使用过。 他一再研究冶炼技术,肯定是会对魏氏的“专利”发起挑战,再多加一个韩氏……好像也就那样了。 当然,技术研究出来了是一回事,什么时候大量采用又是另外一回事。 “仅是将弩制造出来,到底算不算对韩氏发起挑战呢?”智瑶不太确定这个。 韩氏善射,主要是那个“射”字。 晋国进行国战,一般情况下韩氏的弓箭手都会被拆分到各个军团,最强组合是跟魏氏搭伙。 魏氏善守,并且已经完全摒弃了战车,采取了完全的步兵方阵战法。 韩氏当然有自己的近战兵种,只是相对他们的远程部队来说极弱,有魏氏大军挡在前面当肉盾,韩氏的远程输出简直不要太舒服。 而魏氏舍弃战车是发生在魏舒当家作主时期,当时还遭到了很大的非议,后来国君与各“卿”发现不再使用战车的魏氏更强,没有阻止的同时进行效仿,然后效仿者被人打得满头包,算是一种“学我者生,似我者死”的演示了。 “其实……我也没有见到赵氏大肆组建骑兵啊?”智瑶心想。 当前阶段的赵氏当然没有专业的骑兵部队,哪怕是有也是一种“单骑走马”罢了。 那些会骑马行军,到了战场再下马作战的赵氏武装,其实就是一帮狄人和杂胡,他们是赵氏从北方招募来的雇佣兵。 另外一点,春秋早期不说,从春秋中叶到战国中叶,诸夏周边的异族全面稀烂。 异族顶多也就欺负一下春秋中叶与中原诸侯失联的燕国,对上晋国、秦国、齐国基本是被爆锤的下场。 到战国阶段之后?反正没有异族敢招惹秦国和赵国,反倒是秦国和赵国觉得有点不爽就会去找异族的乐子,连带春秋中叶被欺负得极惨的燕国都能爆锤以前一再欺负自己的东胡了。 角色的转换并不是东胡变弱,其实是燕国变强了呀! 智瑶有点走神了,直至一股热浪传来,才从思索中回过神来。 那是有匠人将铜水倒入一个模具传来的热浪,模具是一种比较粗的土玩意,看着像是黏土? 也对,等铜水冷却之后,模具会被敲开,算是一种一次性的模具。 最为让智瑶感到苦恼的是没有找到增加铁硬度的办法。 他有用过马尿淬火,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方法不对,反正就是没有太见效的改善。 因为无法使铁变成液体的关系,铸造法是别想了,一再试验时用的是锻造法。 智瑶不知道的是,光使用马尿淬火根本无法使铁变硬,需要铁本身加入另外的材料,比如一定比例的碳,比例一定要正确,不然冶炼出来会变成废铁,一旦比例对了就能搞出合格的生铁,乃至于弄出钢。 当然,加入碳的金属,硬是会非常硬,只不过其实还是脱不开脆的特点。 现场“丁铃当啷”的声音很大,长久待在这样的环境比较痛苦,不过锻造就是那么回事,反复进行敲打就是精髓。 子贡对冶炼没有兴趣,负责监督冶炼的人是台狐。 等智瑶回去下榻之处,发现子贡好像等了很久的模样? “公孙。”子贡先行礼,有那么点迟疑,咬了咬牙还是说道:“我师遭逐。” 然后呢? 智瑶心思不在这里,一时间没有猜测子贡到底什么意思。 老子在智氏这里作客,平时吃喝用度往好了招待,写写书,教教学生,小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快乐。 当世的大贤也就那么几个,知识渊博又没有属于自己的大家族挺少,一般有能力者会去某个大家族当家臣,谋求哪一天能够重新建立属于自己的家族。 智瑶还在想着冶炼技术,心想:“海绵状的固体块含碳量低,质地软,杂质多,属于熟铁的一种。重复加热,一再锻打,生铁就是这么来的。要怎么渗碳,才能弄出渗碳钢来着?” 保持恭敬姿态的子贡见智瑶一副思索的模样,以为智瑶是在思考怎么邀请孔子,热切地说道:“我师出鲁,在卫也。” 是吗?在鲁国混不下去的孔子跑去卫国寻求政治避难啦??? 智瑶有些不在状态,问道:“可是受南子款待?” 这一刻,子贡在想:“什么玩意?南子会款待我老师???” 南子呀?她是宋国国君的女儿,远嫁给了卫君元。 这位女子在宋国时就很有政治抱负,远嫁卫国之后更是将卫君元迷得神魂颠倒,搞到去跟人私通都能得到卫君元的纵容,也就让她在卫国很有权势。 超级喜欢头上种下青青草原的卫君元虽然是一国之君,卫国的很多政务却是由南子在管。 所以在鲁国干了大事业遭到驱逐的孔子去了卫国,以南子有权又满是好奇心的心态,少不得会召见孔子的吧? 问完话的智瑶自己一愣,心想:“想要我提供孔丘的避难的场所,还是想借智氏当靠山使孔丘重新回去鲁国施展抱负?” 第24章:绝望中的希望 “我有老子了,要孔子做什么?”智瑶那一刻是这么想的。 当然,孔子如果愿意过来智氏的话,其实也算是一件好事,需要提防的地方在于不要让他一再强调“礼”这么一种玩意。 天下局势已经变了,换成“大争”的模式,追求周礼就是在束缚自己,也就等于是捆起自己的双手在跟其他人搏斗,必定是会被打得满头包。 孔子在鲁国强调“礼”是为了压制住三桓,到了宋国也能拿“礼”来当武器,换作是去到其他列国的话,“礼”的作用几乎就是负担了。 事实上就是那样,谁都谋求进步,怎么可能愿意听孔子的话去追求复古。那已经不是原地踏步,是在倒退了呀! 智瑶说道:“我自遣家大夫往而邀之,师孔愿来,善也!” 庇护孔子的事情,干起来在利弊上相当不好说。 利是孔子的知识量很充足,并且还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老师。 弊端在于追求复古,并且一个不慎极可能会被“徒子徒孙”咒骂上两千多年。 子贡大喜,心想:“要是公孙愿意亲自去邀请就好了。” 只是吧?子贡也知道自己是想多了,不提孔子是以失败者的身份遭到鲁国君臣的驱逐,晋国这边正在发生的大事件也不可能让智瑶前往卫国。 哪怕仅仅是做给子贡看,智瑶肯定要表示对孔子的尊敬,派出的是自己贴身家臣之一的夫僚。 “日后我不便久居‘黄父’,难以亲随师孔。不知师孔愿否往‘新田’。”智瑶问道。 对于智瑶来说,他不可能正式拜孔子为师的。 自己注定是要开宗立派的人物,顶多也就学一学孔子问道老子,有学术上的交流,没有师徒的名份。 子贡不想违背良心,尴尬又羞愧地说道:“我师……恐不愿往‘新田’。” 其实跟老子的想法差不多,也就是目前天下人都觉得晋人太野蛮,不是那种愚昧的野蛮,指的是太过于重视武力,还仗着国家强大肆意欺辱列国。 智瑶摇了摇头,心里的话就不用讲出来了。 学术人都有自己的洁癖,一般会比较排斥武力,尤其是那种强横武力不属于自己的可控制范畴。换成是自己手里掌握强悍武力,该是享受一手书籍、一手利剑进行布道的愉悦感了。 子贡又汇报了另外的一些事情,见智瑶没有其它什么吩咐也就离去。 现如今,随着国君的再一次改口,还是没有扭转赵氏风评上的恶劣,只是赵氏的大军已经将“邯郸”给团团围住。 作为邯郸赵盟友的范氏和中行氏,他们猛然间发现自己被定义为叛逆,对着国君一阵隔空狂骂之后,再一次对各个封地下达了征召命令。 因为注定会爆发大战的关系,再来就是国君的一系列骚操作搞到情势一变再变,搅得整个晋国乱糟糟。 “主拒接君上令,国中纳赋之权归于中军佐矣!”智徐吾真心觉得智跞走了一步臭棋。 他是有事情才来到“黄父”这边,肯定要见一见智瑶的。 讲实话,智瑶也觉得智跞这一步棋是真的走错了。 堂堂正卿竟然将召集和指挥军队的权柄让了出去,以后还能不能将属于“元帅”的这个权柄拿回来? 一旦“元帅”的权柄就此落在了赵鞅手里,等于智跞这个“元戎”的权利就不完整了。 自从三军六卿制度建立以来,晋国还没有出现过哪位“元戎”权柄有缺的例子。 若是智跞真的无法拿回“元帅”权柄,不但他会成为史书上的笑话,连带智氏也必然成为所有贵族的笑柄。 智瑶却是不能发表什么评论,改换话题问道:“仍是对峙,并未交战?” 这个智徐吾算是智氏目前比较有权利的一位族人,之前待在“新田”执行智跞的一些命令,现下好像是变成一个传递消息的角色了。 几个卿位家族保持剑拔弩张的态势已经快两个月,赵氏正式攻打“邯郸”城之后,范氏与中行氏还在停驻在原地没有动作,封地安全遭到威胁的魏氏和韩氏自然也不敢轻动。 “我来时,中军佐已在‘邯郸’,上军佐(韩不信)在‘郜’,下军将在(魏侈)在‘吕’。”智徐吾说道。 那就是都已经摆开阵势,随时都有可能正式交战。 智瑶又问道:“主可有指示?” 说到这个智徐吾就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来,颓丧摇头说道:“主未有决断。” 智瑶当然能看出智徐吾对智跞的失望,只是依旧不能对智跞的做法有什么语言上的表示。 现场沉默了一小会。 “赵氏首祸,必遭其殃;主方辞君上之令,为免遭众家谬误,实不可轻动。”智瑶帮智跞想出了一个理由。 智徐吾当然知道那个道理,只是依然感到失望,一想到智申的性格和能力差更进一步感到绝望,看向眼前的智瑶才算是产生了一丝的希望。 大家族怎么能表现得软弱呢?一旦给予定性为软弱,外部谁都想要欺负一把,内部也是难以产生凝聚力。 另外一点,在晋国一旦被定性为软弱的话,一个家族能活多久都是一个问题。到时候出了事不会有人相帮,不被落井下石都算是极好了。 智徐吾满怀希望地看着智瑶,说道:“瑶,我家兴衰……”,话到一半,想了想还是没有说下去。 现在老智家的家主是智跞,智跞之后还有一个智申,不出意外等智瑶某天掌权怎么都是三四十年之后了。 然而,不是剧透的剧透,其实智申并不长寿…… 智徐吾在“黄父”待了半个月,有空就找到智瑶聊天,同时也跟着见证了智瑶三四年时间里取得的成果,越加认定能够带领智氏的再次复兴的人会是智瑶,心里则是无比的感伤。 今年智徐吾已经四十岁,着实不清楚能不能看到智氏再次兴盛的那一天。 “瑶邀聃子来我家,实是大利!”智徐吾看到了好多书籍,兴奋得直喘粗气。 那些典籍要是没有老子默写出来,好多只是在楚国王室那边有孤本,更多则是毁于战火。 “若能使《经》在我家重归无缺,天下人世世代代皆得我家之利也!”智徐吾说的《经》就是《诗经》。 因为周王室发生了王子朝之乱的关系,目下只有鲁国拥有比较完整的《诗经》。而鲁国那边的《诗经》等孔子回去当“图书馆管理员”就要遭殃了,使得后世很难再看到完整的《诗经》全集。 智瑶琢磨着:“孔丘已经答应来智氏作客,到时候可不能让李耳默写出来的《诗经》被祸害了。” 第25章:传说中的猪队友 打了,开打了! 魏氏主动向“随”地进军,与范氏私军在汾水东岸展开了大战。 在军队的数量方面,魏氏只有三个“师”的兵力;范氏本来只有四个“师”,后来增加了两个“师”,达到一个“军”又一个“师”的数量。 当前的时代处在老旧和新意并存的时期,中原列国进行的战争大多还是“君子之战”的类型,吴国则是彻底进入到“兵者,诡道也”的用兵方式。 那个“君子之战”是什么?就是不能杀死贵族,敌人跑出五十步就不能再追了。 五十步笑百步的典故怎么来的?就是两军交战,一方战败赶紧逃跑,追的一方看到已经跑出去五十步远不再追击。跑出五十步的败兵,他们看到同伴竟然跑了一百步那么远,笑话那些跑远的同伴着实是胆小鬼。 君子到了什么地步呢?两军交战的时候,追的一方看到败兵的战车坏了也会帮忙修理,修好后让败兵接着继续逃。 另外,吴国老早就不遵守什么“君子之战”了,偷袭、设伏、火攻、水攻什么的之类早在孙武过去之前就玩得贼溜啦。 孙武到吴国带去的改变是:吴国从没有计划的无所不用其极,变成有计划地实施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 魏氏与范氏在进行的是“君子之战”,双方没有什么偷袭与埋伏,有的是两军摆开阵势打堂堂正正之战。 听说已经开打的智瑶很想去见识一番,主要看一看魏氏不再使用战车入阵之后是怎么个打法。 “中行氏亦出‘壶口’,渡少水直击‘杨’。”台狐暂时放下了手头的事情,专门服务智瑶在信息整理上。 那个“杨”地是赵氏的封地之一。 智瑶对中行氏不去支援“邯郸”感觉有点迷,倒是能理解士吉射根本不搭理韩氏的私军,想要跑去攻打“杨”这么个地方。 无非就是士吉射想要攻克“杨”地再威胁“赵”城罢了,选择类似于“围魏救赵”这种策略。 智瑶问道:“上军佐可有率军追击?” 台狐被问住了。 暂时送过来的情报就那么些,没有提到韩不信到底有没有率军追赶要前往攻打“杨”地的中行氏私军。 其实“黄父”跟“杨”之间的距离也就一百五十里左右,赶一些耗费两天左右就能抵达。 只是吧?智瑶去的话,少说也要带上几十上百的护卫,再则他的身份是智氏嫡出,中行氏跟赵氏、韩氏正要开打,中行氏跟智氏是同出荀氏一脉的关系,一旦他去了必定会多惹联想。 “算了,赶紧按耐住躁动的心,不要横生枝节。”智瑶心想。 静极思动的智瑶干脆将精力放在智氏的私军上面,了解当下军队的构造,寻思着能不能对战车进行改良。 训练军队?以时代局限性而言,晋国各个家族的私军在训练科目上已经足够,“士”、“徒”和“羡”平时自己练自己的,得到集结会训练军阵排列。 什么是军阵排列?虽然跟站军姿有区别,但是区别方面还真的不大,用意一样是在训练服从度,使得军官熟练口语、司鼓、旗号的指令,也让士兵能懂得什么指令代表哪些命令。 真正难练的是立阵。而晋军每战必会摆出“鱼鳞阵”这种阵势,平时当然也就一再训练“鱼鳞阵”的布阵,变阵时必要的队列移动顺序等等。 有机会统率军队的智瑶还发现了一点,自己除非是花费大量精力去思考,要不然能对军队做出的改变会相当有限。 原因?晋军本身就极其强调纪律,能作为军队一名战兵的人,无法做到令行禁止早就被淘汰了。 遭到淘汰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失去特权,封地、仆众被国家收回。就问问谁还敢强调个人自由。 事实上,在军队强调个人自由的本身就是一件无比搞笑的事情,不是吗? 在春秋阶段,晋军的令行禁止比其余诸侯国都要强,列国也就专门发明了“好整以暇”这个词,用来形容晋军的纪律性之强和战力强大。 智瑶得出一个结论:“我能做的无非就是给予他们作战的欲望,进而再培养好战性。” 军魂?这玩意根本就不是练出来的! 有军魂的军队,哪一支不是拥有属于自己的信念,再历经一些很特殊的事情呢? 其实,智瑶已经掌握了治军的精髓,办到赏罚分明也就够了。 知道要怎么治军的人太多太多,能不能做得到则是另外一回事啦。 在智瑶一心扑在了解以及建设军队的时候,外界的热闹超乎想象。 围攻“邯郸”城的赵氏以及众多中小贵族,他们几乎每天都会对“邯郸”城发起攻势,一次次无功而返,得到最好的战果仅仅是登上城墙,没有来得及占领城墙段就又被守军赶了下去。 没有历经冷兵器城池攻防战,很难去想象只不过一堵墙而已,怎么攻击一方就那么难以实施占领。 智瑶只是从一些影视作品中看过城池攻防战,绝大多数影视作品拍得还极度不靠谱。 如果城墙真的好占领,建造城墙做什么?而进行攻防战的话,双方使用的武器只要不是代差太夸张,肯定是防御的一方比较有利。 中行氏的军队在一片无名山区伏击了韩氏私军,消灭了韩氏大约一个“旅”的兵力,其余的韩氏私军战败之后向“郜”退却。 等消息传到智瑶这一边,一起带来的还有赵氏封地“杨”陷落的消息,一旦士吉射再占领“高粱”以及“昆都”也就等于切断了正在跟范氏交战魏氏的后路,并且中行氏的私军还能兵临赵氏的“都”之下。 “都”是什么玩意?春秋有宗庙称“都”,并不是单纯指一个国家的首都;没有宗庙的城池则是称“邑”,城池规模一般也大不到哪去;村落则是称呼“邦”了,一般就是集体农庄之类的定居点。 “韩式不愧是猪队友呀?”智瑶知道韩氏历来不以战力著称,打硬仗就更别指望了。 韩不信亲率的韩氏私军一败,不但让魏氏有被切断后路的危险,连带赵氏的主城也面临攻击。 因为那么一个发展,战局一下子到了出现转折点的阶段! 第26章:智氏需入场 智瑶的印象中……也就是历史上的一些史料记载,记录了三家分晋之后韩国的现状,打从一开始韩国就得到赵国和魏氏的一再帮助,要不然韩氏能不能保存国祚都是一个未知数。 后来什么情况?韩氏雄起了一把将郑国灭掉,随后即便有申不害在韩国变法,打从事实上也没有能够改变韩国半死不活的现状。等到魏国彻底飘了,三晋不再精诚团结,韩国干脆就是一直在灭国的边沿来回荡悠。 智徐吾很急切地想回去“新田”,主要是避免“新田”那边有族人头脑发昏,鼓动智跞站在范氏与中行氏一边参战。 “叔父此去珍重。”智瑶对于族中助力肯定会保持尊重的啰。 智徐吾已经将智瑶视作智氏崛起的希望,不会像对待寻常晚辈那般随意,回礼说道:“静待佳音罢。” 所以,他回“新田”是跟智瑶商议的结果。 中行氏依靠伏击打败了韩氏,攻克“杨”之后大军进逼“赵”城,看上去好像形势很有利? 实际的情况是韩氏并没有遭受多么大的重创,折损战斗力也就一两个“旅”的样子,还有一个整编“师”和三个“旅”的兵力呢。 “上军将为何兵逼‘赵都’,非是北上增援范氏,抑或兵临‘国都’城下?”子贡感到十足的不理解。 是吧?发动叛乱的季孙氏家臣公山不狃都知道扛下一波之后,想要绝地求生就必须带兵威逼鲁国都城“曲阜”,迫使鲁君宋罢止平乱。 中行寅明明已经打通了道路,上策就是跟范氏夹击魏氏,消灭魏氏的私军之后,再去威胁“赵”城,或是争取把“新田”控制住,怎么都比逼退韩氏私军就直接扑向“赵”城妥当。 偏偏中行寅选了一个下策之中的下策! 智瑶很努力地换位思考,一下子摸清了中行寅的思路了。 一旦把“赵”城围困住,也许能逼赵鞅从“邯郸”撤军,邯郸赵的危急解除代表着中行氏和范氏亮肌肉成功,接下来就能向表现出两面三刀性情的国君进行讨价还价了。 “中行寅和士吉射完全错估了国君的险恶用心,以及赵鞅灭掉邯郸赵的决心了。”智瑶并不觉得中行寅很蠢。 人只要在呼吸就拥有无数的可能,一件事情的发展也会有很多种方向,以自己的认知和思维去猜测最大的可能性而已。 士吉射和中行寅错就错在到现如今的地步还没有认清局势,以为范氏和中行氏那么强大,国君以及赵鞅、韩不信、魏侈舍不得打破坛坛罐罐,进行一场真正你死我活的内战。 “公孙以为中军佐会否退兵?”子贡问道。 暂时没有统兵进行过战争的智瑶对怎么用兵还在学习阶段,能够了解到一些信息,对于局势则是能够有自己的判断。 智瑶说道:“‘赵都’乃坚城,中军佐岂会退兵?再则,君上必使我家参战,催促众家再续增兵,不使上军将攻克‘赵都’,再行威胁‘新田’之事。” 自从发生“下宫之难”后的赵氏一直有被害妄想症,搞得赵氏每每筑一座城都会非常用心打造防御工事。 “赵”城是赵氏的宗庙所在,赵武在世时就一再加高加厚“赵”城的城墙,后来更是经过赵成和赵鞅两代人的经营,中原地区除了郑国的都城“新郑”之外,真的没有任何人敢说自家的城池比“赵”城的防御更完善了。 中行寅不知道想要攻克“赵”城的难度吗?他一定知道,并且也没有打算死磕“赵”城,玩的是一种心理战术。 如果中行氏真的想死磕“赵”城,不死伤上几万人,耗时四五年乃至更长的时间,卖力经营“赵”城的赵氏就算是三代人白忙活了。 后续的事情进展却是比较迷。 某日,智申带着两个“师”来到“黄父”这边,他人到了就将军队的指挥权交到智瑶手上,随后让台狐带着巡视老智家在“黄父”的产业去了。 说“迷”不是智申来到“黄父”并当甩手掌柜,指的是中行寅只围困“赵”城不到一个月,几次低烈度的攻城试探之后撤围,带兵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要去救援“邯郸”了。 中行寅明明能带兵威胁“新田”的,再不济也可以北上去支援跟魏氏打得很惨烈的范氏,结果中行寅竟然选择去救援压根没有陷落危机的“邯郸”城? 以自己立场思索觉得荒谬的智瑶又进行换位思考,得出的结论是:哪怕能够轻易攻占“新田”,中行寅还是不敢做出攻打国都的事情。 目前范氏和中行氏还在努力公关国君,希望国君能够口风再变一变。 以现代人的思维看待,会觉得士吉射和中行寅简直是蠢到没边了。 然而,以春秋时代的观念,将知道士吉射和中行寅对兵逼“新田”当做是禁忌,能理解到非常透彻的程度。 说白了,范氏和中行氏虽然被国君定义为叛逆,事情不是完全无法得到扭转,一旦他们真的兵逼“新田”就会让事情再无转圜的可能性。 所以是,士吉射和中行寅依旧没有意识到对手的心态,看不清这是一场决定家族生死存亡的战争,天真地以为只要能扛住的话,一切将恢复到战前那种互相制衡的状态。 “我要不要提醒一下中行寅以及士吉射?”智瑶很有这么做的冲动,并且做起来还能掩盖住任何信息,不使任何人察觉到自己干过这事。 这个念头升起来,智瑶怎么都控制不住了,招来心腹一番这般如此的交代,将人派了出去。 “他们打得越惨烈,对我家自然是越好。只是……该在正确的时间加入内战,不然他们在打生打死,我家却是完好无损地当看客,极可能会演变成他们联合起来先把我这个第三方弄死。”智瑶心想。 不是家主的智瑶根本做不了智氏的主,他思前想后找到智申,说道:“大大,瑶需往‘新田’寻祖。” 智申来“黄父”之后就沉浸在书籍的海洋之中不可自拔。 好多家族在打生打死,作为智氏下一代家主的继承人却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之中?从这里就能看出智申多么不靠谱了。 “归‘新田’?”智申看书看得头脑发胀,思维变得很是迟钝,“嗯唔”了几声,一小会之后才彻底反应过来,问道:“你欲劝说主参战?” 还好,还好,总算是还有点敏感度,要不然老智家未来摊上这么一名家主简直命运堪忧。 智申做出思索状,不知道是想了些什么东西,非常认真看着智瑶,说道:“凡事有度,不可利令智昏。” 啊? 利令智昏是个出现在西汉的成语吧? 怎么智申讲出来啦!他说的“智”应该是特指智瑶这个人。 所以,智申是察觉到了什么,劝说智瑶不要过于贪婪,对吗??? 第27章:辅氏之主(元旦快乐!) 智瑶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赶路才回到“新田”,到家之后却是听到智跞病了的消息。 不是为了搪塞国君或其余什么人的假生病,极可能是智跞忧患成疾给真的病了。 虽然很不愿意编排长辈,智瑶还是不免会生出“心理承受能力真是太差了”的想法。 一个动不动碰到事就生病的上位者,别有目的假生病是老阴哔的惯用招数,躲在暗中等着阴人罢了。 任何时代只要是一名上位者就绝对不能动辄生病,要不然什么事都做不成就算了,大权旁落也会是注定的事情。 智瑶再一次看到智跞,发现仅仅是两个多月的时间而已,自家这位祖父竟然瘦得很夸张! 六十几岁的老人家一旦暴瘦,情况就很是不妙了啊! “祖,万望保重身体!”智瑶很揪心。 对于老智家来说,目前智跞千万不能倒下。 再以亲情而言,智瑶真心希望智跞能够长寿。 “偶感风寒,无甚大碍。”智跞说话倒不是那么虚弱,又笑着说道:“如不吃遍你之美食,岂不遗憾?” 咦!? 按照这种趋势下去,智瑶会不会有一个类似于“易牙”那样的名号? 感冒的人吃什么东西都没有味道,智跞那么说倒是让智瑶得到一丝安慰,只是不免更加担心了。 智跞咳嗽了几声,稳了稳才问道:“瑶归‘新田’何事也?” 这个就需要智瑶先问一问智跞知不知道近期的事态发展了。 “我知。”智跞露出了犹豫的表情,说道:“錡、果二人近日联袂常来……” 錡全称叫中行錡,是中行寅的儿子。 果则是辅果,从智氏别出的辅氏小宗之主。 他们频频求见智跞肯定是想让智氏站到中行氏和范氏的阵营,只是不清楚光凭一张嘴巴说得天花乱坠,还是开出了什么价码,使得智跞能够那么犹豫不决。 “瑶归来,有策道予祖。”智瑶知道不能拖了,要是老智家真的站到范氏和中行氏那边,哪怕最后能赢也绝对是惨胜。 看一看士吉射和中行应起兵之后做的事情,还能看不出会是一个必败的结局吗? 别说,有些人还真看不出来,甚至以为范氏和中行氏会赢。 仅仅是从国君一系列的操作,再有赵鞅表现出来的意志坚定和目标明确,智瑶并不觉得没有搞清楚状况的范氏和中行氏还有救。 那么,智氏能够没有多少风险地加入到赵氏阵营朵颐范氏和中行氏分食,凭什么要去加入范氏和中行氏的阵营玩地狱模式? 最为重要的一点,智瑶不觉得士吉射或中行寅能听得进劝,他俩要真的能听得进劝,范氏和中行氏不可能全员都是傻子,必然有人献上其它策略却是没有被采纳。 有道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啊! 智瑶将事态可能发生的进展讲了一遍,再讲述自己发现国君和赵鞅的心态,才最后说道:“在此存亡之际,范氏、中行氏仍是心存侥幸,如何不亡?” 生病的智跞原先有些浑浑噩噩,听智瑶讲述时被自己一再犹豫惊得出汗,一碗热汤喝下去冒出了更多的汗,意志方面倒是彻底清醒了。 “依你之见,我家何时参战?”智跞说这话的时候很艰难,不是身体的因素,纯粹就是一想到会站在中行氏对立面感到心里难受。 如果智跞没有生病,老智家已经集结了私军,等待时机合适就能够立刻参战。 关键在于智跞病了,变成需要他病愈才能参战。 智跞看智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自己,比较勉强地笑了笑,说道:“姜汤出汗实多。” 感冒了喝姜汤有益排除体内的湿气,有助于感冒症状的缓解。只是这种事情原先只被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对智瑶来说则是一种基本常识。 智瑶命人搬来多一些的毯子。 仆从却是看向智跞。 也对,智瑶是家族嫡出成员,但并不是家主,有家主在场的话,仆从怎么敢听从越级的指示。 “今后,瑶话出如我。”智跞说道。 在场的家臣以及仆众赶紧对智瑶行大礼,表示明白了。 什么意思?就是智跞将属于家主的权柄赋予智瑶了,以后智瑶想干什么,家臣和仆众不用特意征得智跞的同意再去执行。 意识到发生了事情又将起到多大影响的智瑶,他从屈膝跪坐的姿态中站起来,再慎重地对智跞行大礼。 用有明一朝的认知方式,智跞今天这么做,直接导致智瑶成“太孙”了。 这次智跞已经不是在暗示,完全是明确表态了。 某方面是智跞以前对智瑶就感到满意,再来就是智瑶对局势的分析让智跞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以至于那么干。 智跞还将在家的族人以及家臣唤来,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同样作为见证人的辅果脸色一下子垮了。 春秋时代并没有刻意强调“孝道”,就是该有的意思一定有。 等待智申成为智氏之主,不想担上一个不孝的名声,只能选智瑶来当继承人。 智瑶发现了辅果的异常,想到了什么目光变得锐利。 老智家当然有支持智宵的人,另外不要忘记智宵目前是被“流放”到辅氏那边。 以前辅果就是智宵的支持者之一,再有智宵长居“辅”地,某种程度来说双方算是“绑定”了。 “主,瑶年幼……”辅果话没有讲完。 “住口!”智跞出声打断,又说道:“果归‘辅’,征两‘旅’之兵听候瑶调遣。” 两个“旅”的兵力?以辅氏的体量,岂不是要一下子被掏空啦? 辅果脸色不断变幻,心里极度不乐意,违抗主宗之主命令的事情却是不敢干,低沉应道:“诺!” 用“诺”就是受于下对上的认命。 用“唯”则是“唯命是从”的尊敬。 看来辅果还是表达出了不情愿,不然这时候该是用“唯”来回应。 智跞趁着主要族人和家臣都在,又公布了另外的一些命令,大意上就是智瑶代行智申权力,众人得到来自智瑶的命令不能有任何迟疑,必须立刻执行之类。 只要不是太过于迟钝,他们就该明白老智家要有大动作,并且智瑶在这一次大动作中担负的角色将会很不简单! 第28章:还是挺好忽悠的呀? 如果智瑶不想在成为继承人这件事情上存有太多的隐患,他应该找机会解决智宵和辅果了。 当然,杀肯定不能杀,一旦智瑶极端地使用杀掉智宵的方式,不管是做得多么天衣无缝,继承人之一的智宵死于他杀,必然会让智瑶陷入争议。 要是智瑶刺杀智宵又没有成功,本来到手的继承人位置必定会丢掉,到时候就是自己将自己给作死了。 家族内部的竞争最好不要使用极端手段,能够用自己的能力或人格魅力争取竞争对手的臣服,才是一种最为高明的方式。 “叔父。”智瑶在事后找到辅果。 他的这一支辅氏并不是“第一代”,很早之前荀氏就有别出一个小宗辅氏,比较不幸的是这个辅氏小宗玩着玩着给把自己玩没了。 目前这一代的辅氏是在智盈时代重新别出,由于封地在“辅”的关系,得辅氏之名。 辅果本身对智瑶没什么意见,纯粹就是认定嫡长子继承制才是最为妥当,再来就是智宵尽管不优秀也有点像是纨绔,可是智宵年纪不大也没有犯下什么罪行。 “中行氏、智氏皆出荀氏,瑶为何助赵?”辅果没有给智瑶什么好脸色。 其实吧,智瑶给面子才称一声“叔父”,不给面子能直接叫辅果的名字。 智瑶耐着性子,一一给辅果介绍当前的局势,尤其讲解中行寅在击败韩不信之后的各种选项。 一开始辅果很不耐烦,听智瑶说到中行寅可以有那么多选项偏偏选了一个最差的选择,动容道:“正你所言,恰恰如是也!” 本来就是啊! 中行寅要是击败韩不信之后北上,或是率军来夺取“新田”的控制权,哪个不比转进“邯郸”强? 一旦中行氏和范氏将魏氏夹击消灭,赵氏两个坚定的盟友就将只剩下一个战斗力不强的韩氏实力尚存,魏氏折损三个“师”之后的实力绝对大不如前。 智瑶说道:“上军将过‘壶口’遭中军佐分兵伏击,败兵退往‘潞氏’。” 这件事情发生在半个月前,两个赵氏的“师”伏击了中行氏的一个“军”,突围后的中行寅手里剩下不到三个“师”的兵力。 辅果一听有点傻眼。 中行寅先是过错了好多最优选择,没有能够成功帮邯郸赵解围,自己又遭到伏击折损两个“师”的兵力?这叫什么事啊! 智瑶又说道:“下军佐败于下军将,残兵退往‘曲梁’。” “甚!?”辅果很希望智瑶是为了唬住自己才一张嘴胡说八道。 理智又告诉辅果,那么重要的事情智瑶不会瞎说。 辅果简直是想不通,明明范氏和中行氏的兵力都是占优,怎么就轻易败了? “魏氏追击范氏,于少水遭范氏半渡而击,下军将仅以身存。”智瑶在给辅果玩过山车游戏。 这一刻,辅果有太多的买买批需要好好讲一讲。 “肯定还有后继,我不能被一惊一乍的。”辅果多少要在小辈面前保住一丝面子。 智瑶却是没有再说战局发展。 倒不是智瑶察觉辅果的心态在作弄,着实是战局的进展暂时就那样。 辅果以为智瑶已经说完,酝酿着要讲点什么的时候,决定暂时稳一手,硬生生给忍住了。 现场陷入诡异的安静。 由于实在是过于安静了,室外走廊但凡有人走过,能很清晰地听到走动声。 离得不远位置有仆从正在讲话,尽管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还是能够传到智瑶和辅果这一边。 “錡未得入门?”辅果听到仆从的对话,知道了这一消息。 现在贵族互相拜访,哪怕仅仅是小辈,不至于连门都不给进,别说中行氏和智氏同出荀氏了。 辅果有马上去问智跞的冲动,霍地站起来之后,走到门边拉开门框,动作却是僵住了。 “未得主之命,私下与外人相授已是不忠;小宗之主诘问大宗之主,辅氏欲独、欲代也?”智瑶问道。 小宗代大宗,晋国公室就干过,给礼崩乐坏大大地助了一把力气。 更有趣的是,周王室不但要捏着鼻子认下,随着晋国越发强大,周王室更是需要来自晋国的保护,给予“曲沃代翼”进行法统上的背书。 辅氏别出之后才发展多久? 晋国现在又是那么一种局势,辅果敢脱离智氏的话,哪怕智氏不发兵去灭掉,辅氏能在这种频繁相攻的环境中存活多久呢? 辅果脖子有些僵硬地转头看向依旧安坐的智瑶,脸颊一阵抽搐,说道:“胜败犹未可?如我家助力中行、范,或可转败为胜?” 智瑶猜不透辅果是因为中行氏、智氏同出荀氏的关系才想帮助中行寅,又或是中行氏给辅氏承诺了什么好处。 辅果又说道:“主为正卿,我家亦有兵甲一‘军’,可保中行氏否?” 短短时间里,辅果到底是历经了什么心路旅程,从认为中行氏和范氏能赢,变成只求保住中行氏不被灭亡。 智瑶答曰:“可。” 辅果脸颊不再抽搐,静待智瑶讲明白。 “此次乃是君上弄权,范氏、中行氏之败无可避免。中军佐灭两家之心坚决,强存中行氏不可为,我家可效仿韩献子(韩厥)旧事,接管其城邑,谋求日后复立中行氏。”智瑶说道。 仅仅是让中行氏再次复立比较好操作,怎么能让中行氏获得卿位才是最难办。 毕竟,中行氏跟赵氏的情况不一样,当时的赵武可是晋景公的外甥,再因为晋景公需要制衡郤氏才同意赵氏复立并给予卿位。 如果晋景公不同意的话,韩厥最多就是让赵武复立赵氏,不可能让仅有十几岁的赵武获得卿位。 辅果听了智瑶的想法,有点不相信中行氏会遭到灭亡,只是又对智瑶想要庇护中行氏感到由衷欣慰,不说一时间对智瑶有了认可,好感绝对要比以前更多。 智瑶见辅果想离开,说道:“如今我家不可轻动,叔父万不可有所妄动。” 辅果皱着眉头轻幅度点头,迈步离去。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要让辅果赶紧回去封地。”智瑶不想因为辅果做了什么,导致到时候老智家别无选择。 第29章:谁都不容易 因为智跞生病的关系,本来不想在“新田”久待的智瑶想走走不了了。 现在这么个年头,小感冒也是大病,一个不照顾妥当就能病情一再加重,得到一个病逝的下场。 因为医疗技术不发达的关系,生病了就是靠身体素质硬挨,熬过去自然是恢复健康,熬不过去……没然后了呗。 智跞已经六十二岁,对于现代来说六十二岁都是一名老人,春秋时期能活到六十二岁则能称一声高寿了。 年纪大的老人轻易病不得,他们的身体机能已经退化,自身的抵抗力已经无法抗衡病魔,好多老人生病了完全就是依靠意志力在硬撑着,一旦心中的那股志气泄掉,差不多也就不好了。 智瑶在物资上精心照顾智跞的同时,经常给灌输一些心灵上的鸡汤,总之就是强调智跞对智氏的重要性,国家也需要他这位“元戎”继续掌舵,等等之类。 七天之后,智跞病愈,只是身体不免还是会有些虚。 在智跞能够出门活动之后,他选择谒见国君,表达了智氏愿意服从命令的意愿。 什么命令?就是国君要求智氏参与平叛。 在那七天的时间里,晋国的乱局因为参战各家族互有胜败的关系,局势变得越来越加云里雾里,总体来说看不出到底是哪个阵营占优势。 可能是局势不明朗,也可以是智瑶的一些操作起到作用,范氏和中行氏再一次进行了征召,对外则是控诉国君和赵鞅的种种罪行。 士吉射和中行寅这是彻底撕破了脸?要不然有行动是一回事,公开指责一国之君就是另外一回事。 他们指责国君的种种罪行,等于是把自己的退路完全封死,哪怕能有什么好下场,顶多就是带着封地投奔他国之君。 “郑国有此旧例,五氏为侯晋蛊惑,携土奔晋。”智跞刚从宫城回到家中,听说中行氏和范氏在联系齐国和卫国,觉得士吉射和中行寅完全就是疯了。 不怪智跞那么认为的。 齐国是山东小霸主,近数十年来一再挑战晋国中原霸主的地位,虽说是一再被晋国打得满头包,实力方面的受损则不是太严重。 简而言之,齐国是一个能够对晋国霸主地位发起挑战的国家,士吉射和中行寅想投奔齐国还有点说法,投奔卫国就是完全在搞笑了。 其实卫国发达起来的时间比晋国还早,只是经过被赤狄一次打到都城,卫国迁都之后就衰败下去了。 范氏和中行氏内部对于内战还没有出现结果就在寻求退路并不赞成。士皋夷就认为是在打击己方士气,但是遭到了士吉射的怒斥。 目前士皋夷跑来“新田”了,不知道为什么国君选择了庇护。 智瑶知道国君又搞了那么一个骚操作,对智跞说道:“君上欲使卿族削弱,非是灭亡也。” 老智家已经决定参战,最多三天之后智跞就该离开“新田”,将前往“阴”地会自家的大军。 之前仅以身存的魏侈先逃到“蒲”地,就地征召了一部分私军之后,回到了“魏”地。 根据一些不是那么靠谱的消息,说魏侈再次集结了三个“师”的私军,只是窝在“魏”地没有动弹。 晋国一年不到的内战里,发生了两次半渡而击的战例,彻底让智瑶明白诸夏的交战规则已经改变了。 在一片忙碌之中,智瑶接到了一个消息,也就是人在卫国的孔子接受邀请,会在明年来到晋国的智氏作客。 另外,孔子在卫国并没有得到南子的接待,甚至根本没有贵族愿意接待,一直是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如果智瑶没有邀请孔子来智氏作客,按照既定流程孔子将会去宋国谋求机会。 “孔丘去宋国做什么?宋国君臣唯恐诸侯想起自己是殷商余孽,一直以来老老实实奉行周礼,怎么会接纳被驱逐出境的孔丘。”智瑶心想。 要是智瑶没有记错的话,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列国会接纳孔子,导致他需要过上十来年颠沛流离的生活,后面经过一帮弟子的努力才得以返回鲁国,余生便是当鲁国“图书馆管理员”到寿终正寝了。 晋国的局势不允许智瑶将注意力过多放在孔子身上,他将在智跞身边参与这一次内战,具体职务则是没有担任一个。 没有担任职务的原因很现实,不是智瑶能力不够,也不是他的年龄太小,一切只因为还没有行冠礼。 在封建时代的诸夏非常重视冠礼,没有举行冠礼就不代表成年。而行冠礼一般是在二十二岁,情况特殊也能提前或是延后,好些不到十岁的男子早早行冠礼担任大事,有些三十来岁的男子则是没有行冠礼过得跟个孩子一般。 老智家的爷爷辈还健在,即便智跞愿意提前给智瑶行冠礼,智瑶自己都会拒绝的。 没有太特别的原因,单纯就是老智家还没有到那份上,真的那么干就是在向外部释放一种老智家有点不行了,需要小辈承担重任的信号。 智氏的四个“师”在一个叫“阴”的地方会合。 这个“阴”地目前是魏氏的封地,负责迎接智跞的人叫毕游,他是魏氏小宗毕氏的家主。 另外,其实毕氏才是魏氏的主宗,后来魏氏彻底发达起来,用一种时间漫长的方式取代毕氏成为主宗,反倒是曾经的主宗成了小宗,完全就是一种“取而代之”。 “范军重归于‘随’,游得闻下军佐合兵约一‘军’,其势壮也!”毕游就一个意思,也就是智跞只带来四个‘师’是不是太少了? 士吉射先败后胜,尤其还全歼了魏侈的三个“师”,能够想象范氏私军当前的士气有多么旺盛。 “我自有主张。”智跞说道。 毕游能怎么样?只能闭嘴。 一路跟过来的智瑶看了“阴”地的情况,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一种强烈将“阴”地占为己有的念头。 老智家的私军进驻“阴”地,隔天士吉射派使者过来了。 比较诡异的是担任士吉射使者的人是中行錡,也就是中行寅的儿子。 “同宗相伐,不智也!”中行錡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是哦,同室操戈,简直是太不幸了。 只是有什么办法? 赵氏、魏氏、韩氏和范氏、中行氏都陷入了国君的阴谋,智氏明知道是一个阴谋也必须往里面钻,不然会有什么后果极为不可测呀! 第30章:巧合有点多 实力不够玩什么“众生皆醉我独醒”嘛! 成为异类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古今中外皆如是。 恶补过晋国历史的智瑶觉得局势演变成这样,完全是士鞅的锅。 士鞅在担任晋国“元戎”时期就专注干一件事情,报复魏氏在魏舒担任“元戎”时对范氏的诸多不平。 什么不平?其实就是魏舒在对范氏家族牟取暴利的过程中所设置的种种障碍。 魏舒的做法到底对不对,其实有点不好说的。 晋国的卿位家族没有一个不贪婪,差别在于吃相到底好不好看。 士鞅作为范氏之主时的吃相很难看,尤其是不顾颜面对很多中小贵族动手,作为“元戎”的魏舒不管合适吗? 因为范氏跟魏氏过不去,才导致魏氏靠拢向赵氏和韩氏的同盟,同时也放松了对国君和公族的压制。 那么,能不能说今天的范氏遭到国君算计,压根就是士鞅给范氏留下的灾祸呢? “我之四‘师’无可独战范氏一‘军’,需有后援。”智跞该有的素质必须有,比如统兵能力。 现在的贵族一般掌握着多种技能,必须要懂得经营,再来就是搭配军事技能,其它能懂就更好。 就实来说,不管是春秋晚期还是进入战国时代,不会带兵的贵族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贵族。这个也是大争之世局面下的一种硬性要求,区别在于能力高低。 矛盾不在智氏身上,智跞也是被迫选择参战,傻了才去单独对战范氏。 那一天中行錡过来,寻求智氏站在范氏与中行氏阵营无果,后面改为劝说智跞让开进攻“赵”城的通道。 到底还是时代变了,智跞为了拖时间,说是需要用几天来考虑。换作是还讲“礼”的时代,用欺骗的行为哪怕是达到什么目标,免不了要遭到世人的唾弃。 傻还是士吉射傻,不但同意给予时间让智跞考虑,范氏私军也真的老老实实待在原地没有动弹。 有些人可能琢磨不明白中行氏和范氏对攻打“赵”城怎么那么执着,明白一旦能把“赵”城打下,可能会迫使赵氏屈服就能知道为什么了。 在智跞愿意执行国君的命令之后,属于“元帅”的权柄再一次落到了智跞手里。 智瑶明确告诉智跞,国君看到赵鞅越来越嚣张跋扈感到害怕了,才会选择将“元帅”的权柄再次进行调整。 这里着实是有点搞笑,也就是智跞的性格软弱反倒让国君产生了安全感。 正在往“阴”地赶的各家族私军不少,他们之中以解氏最为强大,再来便是公族的祁氏,其余家族从实力算只能说是一般般。 晋国属于公族的家族还不少,以前能拿得出手的还有一个羊舌氏,后来羊舌氏自己作死了,剩下一个祁氏的实力还能看。 目前在晋国有点实力,起码需要能召集起两“旅”的兵力,他们的这种强大只是对中小家族而言,卿位家族中的哪一家都能征召出一个“军”的私兵。所以在贵族的区分里,卿位家族是一档,其余家族是另一档。 以为能有三千士兵少吗?不少了。很多小型诸侯国连两千军队都拉不出来的呀! “众家有兵两‘师’,与我家合兵,祖麾下便有一‘军’一‘师’,只是……”智瑶比较不看好公族和中小贵族的私军。 智跞说道:“魏氏两‘师’亦在半途。” 军帐内的人不少,包括智申、智徐吾和辅果都在。 智跞在跟智瑶进行交流,有点诡异的是作为继承人的智申则是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 在智瑶没有表现得耀眼之前,老智家的家臣以及族人其实都挺绝望,认为有智跞和智申这软弱的两代家主,认定家族就是吃枣药丸。 他们看着智瑶跟智跞交流,讲得还言之有物且能给出靠谱意见,再看到智申完全不在状态就很欣慰了。 什么鬼?作为继承人的智申性格很软弱,有了一个看似性格很强势的儿子,父子俩起冲突的可能性将无限降低。 最为重要的一点,性格软弱的智申但凡有点自知之明,做出一些决策时总要听取看着很强势又有能力的智瑶的意见吧? 这样的父子搭配起来挺好,真的! 刚才智瑶提出意见,大军可以渡过汾水到西岸,一旦士吉射得知遭到戏耍,范氏大军来攻或许可以再打一次半渡而击,要是无法半渡而击大不了就是迂回去“昆都”罢了。 另外,智瑶没说的是智氏跟魏氏交情很一般,压根没有义务为魏氏流血。 没有人提到从“阴”地离开会让魏氏的封地不保。他们是老智家的人,又不是老魏家的人,才没有保护“阴”地的责任或义务。 “申以为如何?”智跞问道。 智申有在听,闻言答道:“申从大人。” 这位中年人,父亲在世的时候听父亲的,以后大概就是听儿子的?家族不出什么大状况,人生倒是能过得很舒服了。 作为一家之主不用为了家族的兴衰动脑子,真心就是最大的幸福。 智氏的大军走了,留下毕游等老魏家的人在风中凌乱。 老魏家的人被以为有智氏大军在“阴”地,能够挡住范氏,使得家族受损减轻,没想到智氏说要走,不给一次挽留的机会真走了。 很碰巧的是,智氏的大军离开“阴”地之后,士吉射左等右等没有等来智跞的回复,意识到被耍了下令开拔进军,恰好是智氏刚刚渡河完毕,后一脚范氏的私军到来。 “正卿与下军佐私下有约?”毕游站在城墙上看着浩浩荡荡开来的范氏大军,着实很难不那么想。 更巧的是,当天下午魏侈带着两个“师”来到“阴”地,远远地看到“阴”这座城邑正在遭受范氏的攻击。 “正卿何在?”魏侈之前得到的消息是智氏大军在‘阴’地,来了地方却没有看到。 自家的城邑正在被进攻,魏侈知道“阴”城只有两千不到的守军,再看不到智氏的军队,一些不好的念头升起来,强制安耐下去,赶紧率军前往救援“阴”城。 而老智家的军队还没有抵达“吕”地就听到范氏在攻打“阴”城的消息,更知道魏侈带着两个“师”及时赶到。 “此间误会多矣。”智跞第一时间忧虑的是魏侈会不会以为智氏有阴谋。 智瑶控制不住心想:“拜托,你才是正卿。现在是魏氏有求于人,不是咱们欠魏氏的。到底在心虚什么呀?” 智氏私军已经从行军姿态停下来。 努力压下一些奇奇怪怪想法的智瑶建议道:“主,我军可再渡汾水,袭范军后路。” “是极,是极,此策极佳!”智跞立刻大赞。 祖父这副模样,又让智瑶忍不住心里泛起一些怪异的想法:“是我太聪明,还是老智家的现任家主和继承人太平庸啊?” 根据史书记载,智跞和智申的确是很平庸的两个人,作为智氏第九代家主的智瑶则是聪明过头了。 当然,这个“智瑶”有着来自现代的灵魂,不是原版的“智瑶”了。 第31章:武力至上(谢书友100111005649587五个万赏) 讲真话,智瑶挺感谢爆发了这一场内战,要不然想要有所表现也只能在营造方面,哪有展露军事能力的机会。 嫡出子弟善于经营能加分,想要凭借“创收”能力来角逐家主之位则是想太多,多少善于营造的嫡出族人得到的最好结果就是别出有自己的小宗,压根就没有人凭借这种能力逆袭成为主宗的一家之主。 拥有不俗的军事能力就不一样了! 现在虽然是春秋晚期,但还是春秋阶段,处在一个礼崩乐坏又有大批保守派的时代,家族的族人有管理才能只是有用,达不到无可或缺的程度,展现出非凡军事才能则是不一样了。 智氏私军再次渡过汾水,没有第一时间绕到正在与魏氏大战的范氏私军后方,选择在一片森林进行了驻扎。 “祖可遣人寻下军将,告知我军已在范氏后侧,只待时机成熟便会出击。”智瑶将军师的角色扮演得很好。 近一段时间,包括智跞在内的所有人已经习惯了听从智瑶的意见。 智跞和智申或许是能力不足,可能也是乐得智瑶在一众族人和家臣面前表现。 老智家的族人和家臣想法比较简单,他们无所谓智跞和智申刻意给了智瑶表现的舞台,只需要知道一切都是智瑶自己的能力,没有谁在背后支招就行了。 智瑶扫视着族人以及家臣,心中莫名地想道:“赵无恤一定是依靠自己的勤奋好学以及军事能力得到族人以及家臣的支持,才完成逆袭的吧?” 目前赵无恤已经八岁,再过几年就会正式对继承人之位发起挑战了。 尽管晋国已经发生过“曲沃代翼”和“小魏代大毕”的事件,以庶子身份逆袭成为一个大家族的主人,其实还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当然,赵无恤比较幸运的是出生在赵氏,换作其余家族压根就没有逆袭的可能性。原因是赵氏本来就与其余家族不太一样,他们跟狄人的接触太多,思想方面着实“开放”得很,也才有“胡服骑射”得以进行的基础。 另一个思想同样开放的是秦国之主赵氏,一样是遭到了异族的影响,并且被影响得非常彻底,差一丢丢就胡化了。 要不怎么说秦国赵氏和晋国赵氏都是嬴姓?并且在史书上都一再被诟病。 在森林扎营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不是为了隐藏行踪的人,真的没有统帅会这么干。 先不提遭遇火攻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去过人迹极少树林的人都明白怎么回事,里面的蜘蛛网多到恐怖,蚊虫什么的到处飞,碰上了蛇更是一点都不稀奇。 现在是公元前497年,说白了就是一个猛兽遍地走的时代,尤其以森林内的猛兽最多。 代管军务的智瑶在处理文牍时发现,仅仅是四天而已,有二十七人死于毒蛇,三十四人遭遇猛兽袭击受伤,各种因为蚊虫叮咬出现发烧的情况也有近百人。 有人发烧让其余士兵感到很紧张,他们深怕传染疾病爆发,找到上级提出更改驻营地点的意见。 士兵竟然能提意见?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能够成为士兵需要什么前置条件。 在这个想入伍当兵需要资格的时代,敢提意见的士兵,谁还不是个“贵族预备役”呢? 那什么,智瑶有要求必须喝经过煮沸的水,严禁喝生水吗? 他们为什么会选择森林驻军?就是为了不暴露行踪啊! 所以,哪来的条件大肆生火烧水?! 智瑶向智跞寻求权柄,亲自弹压了各种声音,为了杀鸡儆猴还处死了两个叫嚣最欢的“士”,讶异地发现自己竟然不是遭到厌恶,相反是得到更多人的爱戴了。 也对,好人能得到喜欢,身份特殊一些表现出强权的一面则是能得到爱戴。 不是胡说八道,实际上人类更趋于服从强权,对于好人喜欢归喜欢,畏惧或爱戴肯定是没有的事。 “祖,‘阴’城将陷,我军可出击矣!”智瑶这七天一再压制家族私军,对于魏氏的求援更是当做没看见。 所以,智跞承受着双方面的压力,一听可以出击了,霍地站起来,想了想又坐了回去,说道:“如此,你持我令,率军出击。” 坐在一旁的智申眨了眨眼睛,心想:“瑶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啊!” 大帐内有一个外人,他是来自赵氏的姑布子卿。 提到姑布子卿这名字,九成九的人不知道是谁,历史记载他为孔子看过相,得出一个“丧家之犬”的结论,同时在赵无恤能够成功逆袭中出了大力气。 姑布子卿对于智氏由一个十岁孩子说了算感到无比惊奇,嘴巴却是紧闭着,一点说什么的欲望都没有。 赵氏之主赵鞅亲率大军攻打“邯郸”城已经有五个月,他们从开春打到临近夏季,暂时还看不到攻克“邯郸”的可能性。 “这便是董安于说的智氏千里驹了?看面相是一位早年大富大贵的人,只是人到中年有大劫难啊!”姑布子卿对于自己会看面相是很认真的。 既然家主给予了智瑶带兵出战的权柄,并且智徐吾和程朔会充当左右手,他们还是趁着范氏私军与魏氏私军打得筋疲力尽的阶段猛然从后方杀出,该是出多么大的意外才会战败? 智跞觉得这一波稳赢,用更稳的心态开始正式与姑布子卿谈话。 当然,不是智跞直接跟姑布子卿对话,两人的身份并不对等,需要有智氏的家臣当传声筒。 姑布子卿也是从魏氏那边知道智氏的私军驻扎在这一片森林,事先不知情根本就见不到智跞的人影。 “我主决意退兵‘晋阳’。”姑布子卿没有说理由,仅仅是讲了这么一句话。 智跞明显愣住了,心想:“发生了什么事才让赵鞅放弃攻打‘邯郸’,并且还是退往‘晋阳’呢?” 这一次赵鞅不得不退,原因是赵氏的猪队友韩氏又出了很大的幺蛾子,他们不赶紧跑的话就要糟了! 第32章:反复横跳是大忌! 还能是什么事,韩不信又吃了败仗呗。 本来中行寅已经被赵氏伏击折损惨重,他们再一次正面对上韩氏却是获胜。 韩不信一败退到了智氏的封地,偏偏没有派人去告知赵氏自己战败的消息。 正在攻打“邯郸”城的赵氏大军,他们在完全没有任何提防的情况下,西边扑来了大约三个“师”的中行氏军队,东面和南面也各自来了分别为一个“师”的敌军,一下子被打个了措手不及,还是遭到四面围攻,大军退回营寨才稳了下来。 四方,除了西、东、南三面的中行氏大军,还有哪一边?当然是邯郸赵也乘机出城参战了呀! 赵鞅觉得自己真的是大意了,并且也太相信韩氏,肠子都快悔青了。 遭到四边夹击的赵氏折损了约两个“师”的兵力,之前攻打“邯郸”城也折进去了约一个“师”的兵力,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是一个中行氏的“军”和邯郸赵一个“师”又两个“旅”。 赵鞅猜测韩不信肯定是败了,只是无法得知韩氏败得多惨。 他还知道魏侈之前仅以身存,魏氏丢进去了三个“师”的兵力。 这样算起来,赵氏、韩氏和魏氏之前拢共有两个“军”的兵力,六个月的时间过去已经折损了一个“军”以上,不算范氏的军队,仅是在“邯郸”这边的中行氏和邯郸赵加起来还有一个“军”、一个“师”和两个“旅”的兵力,明显就是中行氏、范氏和邯郸赵在兵力上占了优势。 赵氏打了近五个月的攻城战,讲实话军队早就疲惫不堪,再有诸多的不利因素,致使赵鞅心生从“邯郸”退兵的念头,一点都不会令人感觉太诧异。 赵鞅觉得坏消息实在太多,唯一的好消息是智氏站在己方参战了,比较关键的是智氏会中途跳反吗? 有鉴于智氏跟中行氏的关系摆在那里,再则目前是中行氏、范氏和邯郸赵在局面上占优,不得不让赵鞅有那层顾虑的。 “阴”地这边。 智跞得知赵鞅已经从“邯郸”撤军,似乎还撤得比较狼狈,要不然怎么去退往“晋阳”不是回去“赵”城? 有那么一瞬间,智跞很后悔为什么要公开表示站到赵氏、韩氏和魏氏一边,看局势明明是中行氏和范氏有利呀! 姑布子卿敢对祖先发誓,自己看到智跞脸上出现了悔意! “正卿。”姑布子卿不能让智跞继续思考,说道:“我主今次命我前来,乃是……” 一些关于战后城邑分配的话被姑布子卿讲了出来,比之前赵鞅亲自开给智跞的价码要高多了。 如果是新的分配方案,中部原属于中行氏的城邑将全部归属智氏,并且东部也增加了大约三成的城邑划给智氏,甚至中北部范氏的城邑归属也有得商量。 智跞问道:“中军佐可为韩氏做主?” 之前的分配是,中北部原属于范氏的城邑是赵氏和韩氏平分,中部中行氏的城邑也有韩氏的一部分。 姑布子卿说道:“赵韩亲善,上军佐处想必无碍。” 这一次内战韩氏表现得太拉垮,他们拿不出跟索取城邑相匹配的实力,再有赵氏不支持,还敢跟其他卿位家族争吗? 智跞琢磨着,城邑什么的倒是其次,做人主要是不能出尔反尔,重申了会执行国君命令的意愿。 他们差不多谈完时,前方传回战报了。 由智瑶统率的智氏私军背击正在攻打“阴”城的范氏私军,打了士吉射一个措手不及。 遭到来自后方突然袭击的范氏私军,他们赶忙调整兵力的时候,遭到了“阴”城守军的反扑,并且魏侈也带着城外的魏氏私军从西边参战,一下子将范氏私军打崩了。 这简直就是赵鞅在“邯郸”那边的翻版,不同的是士吉射未能对自家大军保持有效控制。 士吉射一再尝试控制军队无果,再看败局已经不可扭转,带上能控制的一个“师”向南突围了。 “公孙,可要追击?”子贡问道。 老范家的大纛高举,智瑶当然知道士吉射带兵在尝试突围了。 “我家必得范氏城邑,不可染上下军佐之血。”智瑶说道。 要杀士吉射也是老魏家去追,关老智家什么事? 子贡一听愕然。 由于大纛是一种很明显的标志,战场上范氏的将士看到家主的大纛在哪,他们窥探到战败已经无可避免,自然是会向着大纛所在的方向汇集。 “公孙!”毕游很艰难才找到智瑶,急切声说道:“下军佐逃奔,不可不追!” 智瑶看着浑身浴血的毕游,再环顾一下战场,说道:“赵氏家大夫前来,言告赵氏撤往‘晋阳’消息。” 那关这边的战局什么事? 毕游恍惚了一下下才反应过来,听懂智瑶在暗示局势可能出现新变化。 内战打到现在,两个阵营谁也没有比谁好到哪去,说不定接下来双方会罢战呢? 智瑶很清楚赵鞅不会罢休,知道是一回事,忽悠毕游则是另一回事。 知道什么败兵不能紧咬不放吗?不是什么穷寇莫追那一套,纯粹是自己并非某人死敌,他们活着能给自己的竞争对手造成麻烦,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啊! 智瑶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养寇”,不可能卖命去追杀士吉射,活着的士吉射才对智氏有用,士吉射现在死掉才会对智氏造成麻烦。 “这……”毕游有心再劝,奈何智瑶不像是好忽悠的人。 战局在士吉射进行突围之后就是胜负已分。 魏氏深恨攻打自己地盘的范氏,一再追杀没有劝降。 智氏跟范氏没有太深的仇恨感,能招降才不会想着赶尽杀绝。 最终,士吉射带着突围的大概是两个“师”左右的兵力,他们先逃进了霍太山,后面大概是再渡少水回去自己的封地。 因为赵氏也从“邯郸”撤军的关系,再加上“阴”地战局出现结果,晋国的这一场内战打到现阶段,没有了敌我阵营大军的对峙,双方都进入到舔伤口的阶段。 “若是提议言和,可成否?”智跞带着迫切的心情,开口问道。 大帐内的人不少,看样子有不少人还想提点意见。 智瑶一听却是有点哭笑不得,内战进入僵局挺好,正是让双方血流不止的机会,为什么要当和事佬呀? 再则,赵氏、魏氏、韩氏跟范氏、中行氏明显已经打出了真火,怎么可能说停就停? 别到时候智跞提议当和事佬,他们发现智氏实力没有受损,觉得智氏才是最大的威胁,联合起来将智氏干了。 而这,其实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第33章:孔子,夫差,勾践 两只老虎互相撕咬到遍体鳞伤的时候,发现有第三只老虎完好无损地在旁边看戏,它们会是继续撕咬到一方倒下,胜利的一方再被完好无损的另一只老虎咬死,还是暂时达成停战协议再临时结盟一起干那只完好无损的老虎呢? 老虎的智商有限,更多的是被本能驱使。 人不一样的! 赵鞅、韩不信、魏侈和士吉射、中行寅再傻,能傻到给智氏将他们一锅端的机会? 内战暂时进入到互相舔伤口的阶段,国君那边再次发声了。 国君邀请各个卿位家族的家主到“新田”会晤。 去做什么?绝对是国君眼见削弱卿位家族的目标已经完成,想着要罢止内战呗。 结果只有智跞回到“新田”,其余“卿”要么没有回复,不然就是干脆指出国君的用心不良。 如果有后悔药的话,想必有几个“卿”会吃下去,另外的“卿”则是将国君列上自己必须报复的小本本名单上。 “卿族相攻,不是在削弱晋国的实力吗?”子贡不是晋人,真不懂晋国的玩法。 晋国的格局并不复杂,卿位家族太强大不但压制了国君和公族,双方的斗争已经持续了两百年左右,演变到根本顾及不到太多的程度。 以国君的立场来说,他无法控制这些卿位家族,几个卿位家族强大或是弱小对自己有什么用?甚至是变成威胁到自己统治的祸害呀! 智瑶在回味带兵的种种。 讲实话,智瑶这一次统兵更像是挂名,没有实际去指挥怎么作战,真正干活的人是智徐吾和程朔。 收获肯定是有,至少让智瑶感受到了气氛,再亲眼见证部队备战、行军、交战的姿态。这些对智瑶很重要! 眼见打不起来的智瑶回到“新田”开始写起了笔记,记录自己在这一场内战的所作所为,后面会阅读再进行总结。 因为没有想要传播的关系,智瑶写的是简体字,当世估计没人能看得懂,承载在纸张上的文字也难以传到后世。 纸张呀?不精心保管的话,放在某处过个几十上百年就该变硬,稍微一碰就碎了。 子贡过来是想禀告孔子已经抵达晋国边境的消息。 遭到驱逐的孔子并不是独自一人出国,担任季孙氏家宰的子路,以及好些弟子都是跟在孔子随身边伺候。 另外,孔子去卫国寻求避难的时候,子路得到了卫国卿大夫孔悝的赏识。 孔悝跟孔丘一样的前缀,两个人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 正当掌权的孔悝发现了子路的才能,想要聘请子路当自己的家大夫,遭到拒绝之后想要将一个叫“蒲”的地方委托给子路管理,偏偏智氏的瑶邀请孔子到晋国作客,事情也就没有后续了。 逃亡能有几百人跟随身旁伺候,只能说孔子的排面是真的够可以,麻烦却也是不少,比如平时的吃喝方面。 跟孔子学知识的那些人身份比较杂,身份最低也是“士”的出身,甚至还有大家族子弟,不出现意外怎么可能会饿着,还能让孔子在逃亡路途上过得很舒服呢。 当然了,凡事都有意外,一旦某区域出现天灾或人祸导致道路断绝,弟子跟家里无法及时取得联系,失去来自后方的供给就会让孔子生活变得很艰难了,并且还有要顾着几百张嘴巴的那种困难。 目前孔子以及一帮弟子在“戏阳”这个地方。 那个“戏阳”原本是卫国的地盘,后来卫国战败变成了晋国的城池,地理位置处在大河北岸,以归属划分是范氏的封地。 晋国正在爆发内战,参战了的各个家族对各封地发出征召,一应的后勤物资调度肯定也会有,一些道路的管控就很有必要了。 孔子和弟子被堵在“戏阳”无法一起离开,他们也不算是遭到范氏的扣留,只是范氏不允许有那么一伙两三百人的队伍持械在自己的封地肆意游荡罢了。 “如此,需我求情范氏,方得以放行?”智瑶的表情有点迷了。 现在是春秋晚期,孔子要说有什么名声也是负面,提到名字谁都要放尊重是绝对没有的事情。 智瑶之所以是那副表情,还不是智氏已经站在范氏的对立面,不做点什么还好,极可能做错了反而会让孔子一行人陷入危险。 子贡又不是没有情商,摇头说道:“我师或将返卫,待伯国罢战,复动身前来。” 正确的选择呀! 如果是正儿八经的国与国交战,大军一般不会去故意为难非交战方,甚至还会对商贾进行有偿保护。 内战就不一样了,谁都不会允许来历不明的队伍在自家地盘乱逛,哪怕是路过都不行。 智瑶想起了士皋夷在‘新田’,琢磨了一下下,对子贡说道:“我可使师孔来也。” 邀请别人来做客,结果让客人被堵住,甚至要哪里来回哪里去,传出去的名声很不好。 后面,智瑶找到了智申,请求帮忙跟士皋夷沟通,帮助孔子等人安然穿过范氏封地。 正需要来自智氏帮助的士皋夷当然不会推脱,乃至于认为这是一个范氏跟智氏重新沟通的好机会,辞别国君之后亲自去“戏阳”了。 季节已经进入秋季。 因为爆发内战的关系,好多家族无法进行春播,秋季来临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收获。 今年是热闹的一年,晋国爆发内战,卫国也发生了叛乱,值得史书记载的还有越国败给了吴国,越君勾践向吴王夫差求降。 吴王夫差接受了越君勾践的投降,条件是勾践要当奴仆。 让世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一国之君的勾践竟然同意当夫差的奴仆,跟随前往“吴”日夜伺候。 得知南边消息的智瑶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好奇心爆棚地想道:“堪破历史迷雾的机会来了?我到底要不要关注一下勾践有没有尝夫差的屎呢???” 很恶心,问题是史书记载勾践给夫差尝便了呀! 只是吧,晋国内部的破事一大堆,智瑶才不会真的去那么做。 想要操控罢止内战的国君,下达命令之后好几个“卿”没有来到“新田”,不知道是恼羞成怒还是怎么回事,再一次下令智氏、赵氏、魏氏、韩氏以及中小贵族扑灭范氏、中行氏、邯郸氏的叛乱了。 然后,智跞病了。 这一次是假病…… 第34章:时光匆匆又一年 不知道谁说过,勾践的种种作为给诸夏各族带来了极深的负面影响,不应该以一种传颂的模式流传,该是以警惕的方式教导。 到底是什么负面影响?是尝便,还是卧薪尝胆? 以勾践的事例,教导人们遭遇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跌倒后不想着爬起来再努力,还能是种错误呀? 这么说的话,诸夏各种“人定胜天”的神话也不该传播,要不然就是跟老天爷过不去了。 其实吧,华夏从来都是一直在抗争的民族,不管天灾还是人祸祈求老天爷慈悲从来不是主流,碰上事了喊“主”来拯救是西方人的思维。 “所以,我们这边一直以来都是追求集体意志,白皮肤系才讲究个人英雄主义?”智瑶暂时没有什么事做,开始思考起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并不是晋国没有大事,没有出现结果的内战就是天大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人感到焦虑不安。 智瑶没事做是已经将事情做完了,包括成功说服智跞装病,绝不现在去承受哪个家族的怒火。 国君败露……或者说干脆不装之后,赵氏、魏氏、韩氏和范氏、中行氏简直是要把国君恨死了。 恨归恨,打出真火的几个卿位家族,他们不是要仰仗国君“名”与“器”的背书,便是暂时拿国君没有什么办法,可见的是接下来还是要继续打生打死。 老智家扮演的角色从遭到国君逼迫不得不参与到内战中去,改为了唯国君马首是瞻的扮演角色,不知道遭到多少人暗中的唾骂,问题是总比被国君耍得团团转的那些家族要好吧? 玩起了角色扮演的老智家,名声方面可能会有点恶劣,只是站到了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 在当前的态势中,有的选择就是远比深陷其中更优势。 这不,赵氏、魏氏和韩氏要死命巴结,连带范氏和中行氏也需要争取支持,国君更是要倚重,一下子让老智家成了香馍馍。 得利最大的人当然是智瑶,一番表现得到认可,不管是赵氏、魏氏和韩氏赢,还是范氏、中行氏和邯郸氏赢,智氏都能够获利,等于说智瑶还没有正式成为继承人就为老智家谋了利,以后成为家主能够有更深厚的本钱。 “公孙,主命你会见祁武。” 谁? 智瑶思考人生的空闲没有了,一想才想起祁武是祁奚的曾孙、祁午的孙子、祁盈的儿子,当今的中军尉有力竞争者之一。 祁氏目前是公族的牌面,只是以实力而言真的不强大。他们和羊舌氏在几十年前卷进了“栾盈之乱”,羊舌氏干脆被灭了,祁氏也是元气大伤。 后来,祁氏爆发了内乱,原因是祁盈的家臣祁胜和邬臧之间发生了一起不光彩的事,玩了一手很会玩“通室”。 那个“通室”是什么?用现代的说法就是换妻。 现在的祁氏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名存实亡,没有现任国君的重新扶持,早被扫进历史垃圾堆了。 导致祁氏一度灭亡的人是智跞,晋顷公算是帮凶。 那么,跟智氏有深仇大恨的祁武过来是怎么回事? 智瑶已经很多次在心里吐槽春秋时代的人真没有多少“名”能取,以他的名“瑶”来说,听着根本就是个女孩子的名。 当然,认为“瑶”是女孩子的名字,一定是个现代人。 其实“瑶”有着很好的寓意,直白点就是“美玉”,也能看作是形容美好、珍贵。 所以了,智申在智瑶来到人世后,取“瑶”为名可见是多么的喜爱。 祁武带着家臣给老智家送来了“羽觞”,一送就是三尊,随后讲了一些客套话又走了。 这个“羽觞”其实就是用来盛酒或羹的器具,有大小的区别,也有青铜和木材的区分,其状双耳像鸟翼,因此称为羽觞。 什么意思啊? 意思倒是不难理解,祁氏是国君控制的傀儡家族,一家之主特地给老仇人智氏送来美酒,表达的是一种泯去恩仇的态度。 智跞肯定懂了国君想要表达的意思,命智瑶迎接就是接受。 “祖,酒不可饮。”智瑶觉得国君在酒中下毒的机率不大,防则是还要防着。 国君还有另外一个意思:酒都接受了,要不还是别生病,赶紧带兵出征呀。 “众家不合,以至国中乱局频频。”智跞知道国君很危险,偏偏没有太好的办法去压制。 对此,智瑶倒是觉得没什么。 国君再能搞事,他手里掌握着几个“师”啊? 没有坚决听从自己命令的军队,成功阴了大家一次,下一次大家就会心里有防备,并且被阴了一次还能剩下多少尊重都是个问题。 智跞知道自己死后恐怕不会有好的谥号,一段时间以来心情比较低落,有安慰感的是孙子很出色。 “范氏、中行氏已合兵进军‘晋阳’。”智跞说道。 这个消息智瑶已经听说了。 内战爆发之初,强大的家族已征召就是几个“师”或一个“军”,历经不止一次的血战后,参战的各家族或多或少有一些损失,手头的兵力都出现了缩水。 比如这一次范氏和中行氏合兵,卯足了劲也就集结起了一个“军”又两个“师”,与起兵之初真没法比。 智瑶问道:“赵氏兵力多寡?” 智跞摇头。 那个“晋阳”离“新田”很远,尤其是“晋阳”那边算是蛮荒之地,来往方面都比较不便利。 智瑶觉得新奇的是范氏和中行氏竟然放弃了死磕“赵”城,改为盯着赵鞅所待的位置了,算不算是一种进步来着? 智跞说道:“你随你父整军备战,何时出征再告予我。” 懂!这是又要放权了呀。 作为一家之主的智跞这样,父亲智申更是很愿意开开心心当儿子的操控木偶,简直是让智瑶感觉幸福感爆棚。 在接下来,智瑶更加深入地了解目前时代的军队,同时紧盯着“晋阳”那边的战局发展,一边关注魏氏和韩氏有没有什么动作。 范氏和中行氏对“晋阳”的攻打从公元前497年秋季下旬,一直围攻到公元前496年的夏季,期间不止老智家干看着,作为赵氏紧密盟友的韩氏同样没有动静,倒是魏氏尝试攻打“壶口”被中行氏击溃。 在郑国那边,主政郑国几十年的公子侨……,也就是在郑国变法的子产,法家先驱之一,于当年春季下旬寿终正寝,一直到夏季时分消息才传到“新田”。 晋国这边,得知子产去世消息的好多家族,包括智氏,一些陷入内战无法自拔的赵氏、魏氏、韩氏、范氏和中行氏都有派人前往哀悼。 几十年前晋国还一再殴打郑国,怎么还有那么多家族对子产的丧礼这么重视? 这个要提到有的人活着,然而他们早就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们却是永远活在一些人心中了。 智瑶搞不清楚状况,特地了解才知道子产铸刑鼎对晋国的影响不可谓不重。 正在智瑶犹豫着要不要去郑国一趟的时候,激战了小半年的“晋阳”出现结果了…… 第35章:内战有结果啦? 范氏和中行氏主动撤离了对“晋阳”的围攻,等于说承认无法攻下。 随后,士吉射带着军队退去了“祁”,中行寅带着军队回到了“潞氏”。 撤离对“晋阳”的围攻之后,范氏和中行氏竟然不是合兵一处,选择了分兵驻扎?这就给赵氏为首的阵营有很大的可乘之机了。 “中军佐率军攻‘祁’,克之。下军佐携残兵再退‘中都’,赵兵进逼再退,如今困守于‘随’。” 真真是有够惨的呀?不过,多少算是活该了。 冬季那么恶劣的气候都还在进行攻城,春暖花开再坚持下去,军心士气怎么都能勉强维持住,偏偏天气转好后选择了撤军,一下子让本来就有诸多怨言的军队一下子士气泄了个干净,哪能没有后继的一败再败。 智瑶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去面见智跞,说道:“祖,我家出兵可也。” 消息当然有禀告到智跞处,可能比智瑶听到的消息更详细。 智跞比较艰难地说道:“如此,出兵罢。” 不是智跞身体出现了状况,完全是这种逮住便宜就占……又或者说叫痛打落水狗的方式,比较令人不齿。 想要里子,面子是个什么玩意? 再则,老智家现在的名声本身就不咋地。 等这一次内战结束,老智家照顾一下范氏与中行氏的残存族人,再有更嚣张跋扈的赵鞅顶上去,到了智申这一辈有的是时间来挽回声誉。 毕竟,任何的风言风语都敌不过岁月,时间一长人们只会去谈论更新奇的八卦,只有一些有心人才会死盯着别人曾经的污点。 范氏和中行氏不再围攻“晋阳”了,并且后面范氏还一败再败,两家是不是就进入到灭亡倒计时? 以纸面数据来看,范氏和中行氏的封地都还在手里,尽管折损了一个又一个“师”的兵力,但是赵氏、韩氏和魏氏也不是没有兵力损失,其余参战的中小贵族一样兵力耗损严重。 一个家族能集结一个“军”的兵力,折损掉一个“师”还有四个“师”。 有些卯足劲也就能集结起一个“旅”的兵力,折腾没了就等于家族武力被清空了。 智瑶带着两个“师”开始征讨晋国中北部的范氏城邑,过程中发现中小贵族被这一次内战折腾得很凄惨。 好多小家族的家主直接战死疆场,他们的儿子为了完成纳赋额度,需要搜刮封地又召集青壮,搞得出征气氛看去上凄凄惨惨戚戚。 中等贵族也没有好到哪去,智瑶就看到军中出现了不少小家伙,从十来岁到二十岁居多,带来的军队素质方面着实也是差。 智瑶自己十一岁而已,也是小家伙的一员,只是统率的军队哪是其他家族能比? 会出现那么多年轻人在军中,除了他们的父辈已经战死,又能是怎么回事。 在这个父死子继的时代,年纪再轻也要顶上,不顶上就要交税,交不起税会让封地不保,没有封地他们就剩下一个贵族的空壳名份了。 “今次之后,霸业安存?”智徐吾对晋国感到了担忧。 是啊,一次内战,几个卿位家族的折损太严重,中小贵族遭到波及也是情况很糟糕。 要感谢现在不是会刻意对普通黎庶肆意屠杀的年代,要不然情况绝对更惨。 可能是范氏大肆征召的关系,智瑶这一路大军几乎没有怎么费劲就连续攻城拔地,花了四个月的时间就将范氏城邑全给攻占了。 在那期间,士吉射带上残兵败将前往“潞氏”跟中行寅会合,他们再一起撤到“邯郸”城下,随后赵鞅带着赵氏、魏氏和韩氏的大军卷土重来,两个阵营的将士围绕“邯郸”一再展开激战。 老智家的智申则是带着三个“师”在接收中行氏的城邑,过程中极少遭遇抵抗。 中行氏各城“邑宰”不抵抗,除了他们没有多少兵力之外,跟智氏、中行氏同出一宗有着很大的关系,根本原因则是智氏在中行氏败局明显的情况下对外宣布会庇护中行錡了。 智申去的区域是晋国西部和西南部。这边以前不是属于秦国的疆域范围,便是盘踞着各种戎人,以伊洛之戎和陆浑戎、蛮氏最为强大,后面除了蛮氏幸存之外,伊洛之戎和陆浑戎都被晋国给灭了。 赵氏、魏氏和韩氏正在跟范氏、中行氏、邯郸氏打生打死,智氏却是一再攻城掠地? 老智家打下的城邑,以后就是老智家的地盘了吗?并不是的。 智瑶倒是很想一下子来个鲸吞,只不过很清楚不能干,真的那么做来不及消化就要被赵氏、魏氏和韩氏,极可能还要再加上公族以及其余中小贵族,联合起来要把智氏灭了。 重点是,智氏鲸吞之后没有多少用来消化的时间,但凡能有个十来年的消化时间,智瑶真心敢赌一把! 而在智瑶重新回到“新田”时,“邯郸”那边的战局早就有了结果。 赵氏、魏氏、韩氏以及参战的中小贵族,他们耗费了极大的代价攻克“邯郸”城,士吉射以及中行寅带上一批族人和残兵败逃去了“沫(朝歌)”,后面更是渡过大河逃去卫国,一番辗转决定前往齐国。 范氏和中行氏的家主竟然逃国? 要知道范氏和中行氏虽然在内战中败了,丢失了不少城邑的控制权,手里却是还是掌控着大量的城邑,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玩一手绝地反击,困守一地也是可以争取时间等待变局的。 然而,士吉射和中行寅还是跑了,他们在跑出晋国之前公开承认战败,用意是让国君和赵鞅适可而止,不要干出赶尽杀绝的事情。 “中军佐拒士皋夷承范氏、中行錡继中行氏。”智跞脸色一片铁青。 这是赵鞅要让范氏和中行氏在晋国彻底消失啊! 按照以往的惯例,士吉射和中行寅都已经干出了“投降输一半”的行为,范氏和中行氏被削弱活该,可是不至于灭族的。 赵鞅拒绝了智跞的提议,连带国君的命令也不听,反正就是要彻底灭亡范氏和中行氏,得到了魏侈和韩不信的支持。 内战中损耗极大的各个家族,他们一样赞成赵鞅的建议,就等着分食范氏和中行氏各地的城邑。 面对群涌汹汹的局面,性格上有缺陷的智跞再一次从心了…… 第36章:收留孔子附赠的“大礼包” 按理说,赵氏、魏氏和韩氏在内战中折损了那么多兵力,智氏则是几乎没有什么损失,智跞不应该那么怂的。 比较现实的是,智跞本身的性格就是强硬不起来,再来就是考虑到下一代智氏之主智申也是一个性格软弱的人,导致智氏需要做的是蛰伏,不能轻易跟风头正盛的赵氏正面硬刚。 憋屈肯定是憋屈,现实也是现实,对智氏一众族人以及家臣有一丝安慰的是还有智瑶值得期待。 “李耳有一言甚妙,道‘天欲其亡,必让其狂’此言。”智跞召集了智氏的主要族人和家臣,开会来稳定内部。 什么?那一句“天欲其亡,必让其狂”竟然是老子说的? 以前可能不是,有了穿越者智瑶的这个版本,那一句话确确实实是老子亲口讲的。 老子还在“黄父”,迷恋上了研究自然万物,对于“道”的理论有了雏形。 如果老子能在“黄父”创下鸿篇巨著,他名留青史是必然,少不了记上属于老智家的一笔。 比较可惜的是,老子不知道是感悟了什么,请人代为向智氏辞别,带上自己的随从回去故居(楚国)了。 这一次,老子是真的走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次来到智氏作客。 智跞没有特别点名,听得懂的人则是清楚在内涵赵鞅,一切只因为内战稍微告一段落之后,赵鞅变得越来越嚣张跋扈了。 “君上给予中军佐诸多殊荣加身,为何?”辅果问道。 现在没有“加九锡,冕十旒”这么一套,只是觐见一国之君还是应该入朝需趋和赞拜报名。 当前的贵族几乎剑不离身,入室脱掉步履是基本理解,所以“剑履上殿”不算什么殊荣。 辅果提到的是国君特别让赵鞅获得“面见不趋”和“赞拜不名”的特权,近一步增加了属于赵氏的威风。 智跞皱眉看了一眼辅果,答是不可能去答的。 小宗之主而已,以前做的一些事情不追究,怎么还能这么跳呢? 辅果干脆自问自答,说道:“便是主所言,天欲其亡,必让其狂。” 这一下智跞更不开心了。 虽说在场的不是智氏核心族人,便是信得过的家臣,没见一家之主只是隐晦在提吗?指名道姓是怎么一回事啊! 今天智跞除了要稳一稳众人的心态之外,他还要对接下来家族做什么进行安排。 还是那一句话,智氏需要蛰伏,但是不代表就什么都不干,对外保持低调是一种策略,内部的发展非但不能落下还要精心计划以及实施。 “你等子嗣过六岁需召,遣至瑶处。”智跞说道。 一句话让好多人直接愣住。 行冠礼之后差不多也就结婚了,他们之中谁还没有几个儿子,便是有孙子的人也不少。 智徐吾首先想到了什么,问道:“主,可是往‘黄父’?” 关于智瑶有一批学伴的事情,以前或许没有多少人留意到,一直在智瑶有所表现之后,尤其是上一次家族内部进行清洗,好多突然冒出来的人接替了清空的职位,想再不让他们留意都难。 他们发现那一批人之中还是有熟悉的小伙子,可能是来自族中不被重视的族人,也能是家臣或“士”、“徒”的孩子,消失一段时间之后再出现,一个个竟是掌握了连长辈都吃惊的知识,并且还能就实利用。 有了智徐吾的提示,一些本以为是要让子嗣当“质子”一类的人反应过来,赶忙答应下来,内心里也是充满了期待。 “主,可有限数?”有族人问道。 这一下倒是让智跞愣住,心想:“对啊,瑶没有说人数。” 老智家的族人和家臣肯定不希望有人数限制,巴不得自己的后代都能够有学习的机会。 而智瑶其实就是让老智家提前进入到有私塾能上的时代,别看只是这么一个小小举动,一下子直接“快进”了六七百年,乃至于是一千五百多年啊! 家族的私塾接纳普通族人就读,历史上要到西汉时期;大肆接纳非族人入学则是要到北宋时期才成为常态了。 “初始版的《道德经》吗?”智瑶没有参与家族会议,手里拿着老子走前留下的未完成著作。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听过没有? 智瑶手里就有老子亲笔书写的《道德经》,并且还是未完整版! 这一份“草稿”要是能妥善保管留存到现代的话,怎么都能算是无价之宝吧?拿出去拍卖,亲笔未完整版绝对比亲笔完整版的拍卖价更高。 智瑶对于《道德经》当然不陌生,只是跟很多人一样记不得全篇。 事实上也是那样,即便有专门去死记硬背过,时间一长也会遗忘掉大部分,能记得完整的几句都算是不错了。 “老子这是打算西出化胡了啊?”智瑶觉得一定是那样。 当然,目前的函谷关跟众所周知的那一座并不是同一座。 历史上有三座函谷关,第一座其实就是殷商时期建立的桃林塞关隘,第二座才是秦国攻占河西之地后建立的函谷关,第三座则是西汉时期建立的函谷关。 桃林塞的那一座在目下还存在,老子如果西出化胡,经过的函谷关就是这么一座。 当前的函谷关在晋国的疆域范围,控制权却是在周王室的尹氏手里。 那么说或许也不正确?现在算是属于一国统治的区域,需要建立城池并有所人工痕迹,比如开垦农田之类,其余不在城池辐射范围内的地区都算无主之地。 讲人话就是,城池的一定范围内才代表势力归属,没有城邑的地方就是没有主人。 所以了,尹氏的封地之一函谷关处在晋国众多城邑的夹缝,怪是怪了那么一点,情况则是这么个情况。 “老子走了,孔子来了……”智瑶很高兴又有一个好为人师的客人,并且还因为孔子带来两百多名弟子感到由心的高兴。 现在这个年代出一趟门带上几十上百人不算什么,谁能带上两百多不但识字并且还能打架的人,才算是真正的牛逼! “这可是两百多名各有所长的文化人啊!”智瑶已经想好怎么发挥他们的作用了,加大私塾的规模呗! 对了,这么一搞,会不会让智氏全员“儒”化? 智瑶陷入了沉思。 第37章:智瑶又抢了别人的成就 儒学在创建之初可能不适合于大争之世,要说一无是处就会很过份了! 根据智瑶的所知,不止孔子是一个很能打的人,他的众多弟子也能操家伙上阵,也就是说暂时没有“成型”的儒学才不是宋、明、清时期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 另外一点,西汉的汉明帝开开始大肆重用儒学门徒的前后,儒家很多派别的门徒不止光读书,还有学习武技,五谷杂粮基本上也能分得清楚。 儒学演变成了儒家,门徒的质量才开始出现断崖式的下跌,搞到有一两个达成什么成就的儒家门徒就需要拿出来死命吹。 本着越是稀少才需要特别鼓吹的世间真理,纯粹证明更多的儒家门徒就是废物罢了。 等到儒家又演变成为儒教,讲实话“儒”已经成为一种负担,不再存在多少正面价值了。 “那些才不是孔子该背的锅,完全是历朝历代那些具有‘注经’资格的大儒搞出来的。不能因为儒学最后演变成儒教而去认为孔子就是个王八蛋呀!”智瑶太清楚这一点了。 那个“注经”是什么玩意?就是对一些儒学的典籍拥有教导权和解释权的权利,非“大儒”无以持有。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有江湖则是不免会有利益争夺,掌握了话语权的利益既得者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得以天长地久,他们肯定会对规则进行修改,逐渐让一切都变了样。 “祖,瑶请往‘黎2’。”智瑶在某天主动找到智跞,提出了这样的请求。 这个“黎2”在太行山以西,一个很靠近“壶口”的位置。 晋国的内战还没有彻底结束,属于范氏、中行氏、邯郸氏以及一些在战火中消失的中小贵族,他们的大量城邑遭到重新划分。 智氏在这一次内战中的损失不大,获利方面则是很多,包括接收了范氏在中北部和的所有城邑,以及中行氏在中部的所有城邑;在晋国的西部,智氏也获得了范氏在河西的一部分城邑,属于中行氏的伊洛之地则是进行了全面的接管。 仅以“开疆扩土”来算,一波内战之后智氏在地盘上的扩张最为迅猛,比较现实的是获得的地盘都不是经过良好开发的地方。 更多农耕早就开垦完善的地盘被赵氏和魏氏瓜分,作为赵氏小老弟的韩氏跟着获得了一些好处。 得到好处比较少的韩氏有怨言吗?他们在内战中折损进去了将近两个“师”,新增的城邑却是现存卿位家族中最少,碍于内战中表现不佳的关系,有怨言也只是自家关起门来说一说。 大战暂时没有了,各家接管城邑还是存在一些抵抗,不知道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让晋国重新安稳下来。 “宋、郑、卫、鲁先后叛我,诸侯会盟大军盘踞在河南地。”智跞觉得内乱未平,外敌又来,有点心力交瘁了。 是呀,晋国的霸权地位本来就摇摇欲坠,中原列国老早摆出一副“苦晋久矣”的模样。 再有晋国爆发内战,诸侯看到摆脱晋国的机会来临,他们怎么可能不抓住机会呢? 这一次还是齐国担任发起人,他们先后邀请了郑国、宋国和卫国干涉晋国内战,郑国毫不犹豫就响应,宋国和卫国、鲁国则是迟疑了一年多才答应齐国的会盟邀请。 智跞说道:“各地反抗不断,赵氏、魏氏、韩氏无兵可出也。” 智瑶说道:“如此,中军佐仍旧不改灭亡范氏、中行氏之志?” 说到这个智跞就来气! 明明士吉射和中行寅已经认输,接受范氏和中行氏被削弱的命运,问题是赵鞅要完完全全将范氏和中行氏打死,不但让范氏和中行氏各城邑坚决抵抗,还给了国外干涉的机会。 当前中行寅和士吉射在卫国,他们已经跟齐君杵臼派来的人接洽,一个偌大的反晋联盟眼看就要成型了。 “闹成目前这副模样不全是赵鞅的锅,国君以及……祖父,包括其余的掌权者都有责任。”智瑶心想。 在智瑶外出统兵作战的那一段时间,智氏之主智跞搞了一些骚操作。 受于梁婴父这位中行氏家臣的蛊惑,搞得智跞附和了国君的意见,处死了赵鞅首席谋士董安于。 随后,智跞更是一再表示士皋夷和中行錡可以接管范氏和中行氏,赵氏不应该对两家赶尽杀绝,以至于智氏和赵氏的关系也变得有些恶劣了。 智瑶深知“毛将不存,皮之焉附”的道理。 如果晋国彻底不行,智氏还怎么作威作福,有了晋国的强大才能压制列国获取利益,是吧? 范氏和中行氏是晋国的卿位家族,他们还在列国有着很高的声望。 这一次齐君杵臼组织反晋联盟,某种程度上就是借了范氏和中行氏在列国的威望。 “籍秦与高强盘踞‘沫’,麾下三‘师’之众。”智跞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智瑶,想知道这种乱局下还要去‘黎2’吗? 那两个人是谁?籍秦是范氏的家臣,高强是中行氏的家臣,比较难得的是属于很能征善战的那种。 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就是大局已定,只是随着赵鞅决议要彻底灭亡范氏和中行氏,搞得范氏和中行氏跟国外势力勾结,士吉射和中行寅有可能当“带路党”反攻回国。 另外,因为智氏接管范氏和中行氏的城邑很是顺利,搞得国君、赵鞅、魏侈和韩不信认定智跞就是那个“中出叛徒”,碍于投鼠忌器的因素不能发作。 所以了,他们可能有经过商议,也能是有着良好默契,一致要求智氏集结大军南下,说什么都要将反晋联军抵御在国门之外。 当然,为了让智氏放心,赵氏、魏氏和韩氏会再次调集兵力攻打“沫”的籍秦与高强所部。 “祖父的名声是彻底烂了,不光有怂逼的别号,一个不慎马上又要得到一个叛徒的称号。我就想安心种田和搞发明,怎么就这么难呢?”智瑶之前因为消息不通,没想到局势还那么恶劣,听了情况知道暂时还是没有安生日子可过。 智瑶问道:“我家可征召兵力多寡?” 智跞想都没想,答道:“多可出两‘军’。然……战力或将不佳。” 什么!? 老智家竟然能征召出两个军团?这可让智瑶深感意外了啊! 不过,想一想倒也不是那么令人意外。 赵氏也能征召起两三个军团,玩命又不顾质量征召四个军团也能办到。 智瑶想了想,说道:“如主授瑶专断之权,败联军易也!” 不是吹牛逼。 目前智瑶在老智家有了自己的威望,同时智徐吾和程朔鼎力相助,还能够从孔子那边借子路过来用一用。 “班底一天比一天年长,我不能光让他们卖命,肯定是要给予晋升渠道,国家的军功爵无法搞,我还不能弄内部赏罚吗?”智瑶不知道的是,他这么干会将赵鞅在被逼急之后要做的事情抢先干了。 赵鞅会做什么事?他在彻底被逼急之后,拿出家族的城邑和官职用来奖赏有功之人,用意是激励麾下卖命作战。 原历史是发生在“铁之战”,赵鞅进行誓师的讲话成为后世兵家的楷模,商鞅甚至将赵鞅的这种以奖励鼓舞士气编制成系统的制度作为秦国的国法,成为战国中后期秦国强大军事力量的精神支柱“军功爵”制度。 智瑶没有被谁给逼急了,他只是想抓住机会塑造智氏内部的向心力和进取心,进而再凝聚强烈的归属感! 第38章: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 老智家的体量本身就不小,只是没有一名出色的家主,导致家族内部成了一盘散沙的现状而已。 看看小宗辅氏的所作所为就清楚作为主宗的智氏是个什么状况,但凡主宗的一家之主英明,什么时候轮到小宗上蹿下跳了? 人家魏氏才叫会玩,花了四代人的时间成功取代毕氏成为主宗,尤其还让毕氏的各个小宗没话说,内部的团结程度远不是当前状态下的智氏能比拟。 “中军佐稍有软化,局势或将有变。”辅果近期有事没事就爱找智瑶亲近,经常会带给智瑶一些本来就知道的消息。 这是辅果察觉到主宗情况出现变化,想要弥补之前的错误? 可怜的智宵,失去了辅果这位最为强有力的支持者,以后年纪轻轻也许就要在“辅”地养老了。 他们已经不在“新田”,马上就要进入“黄父”地界。 辅果说的是赵鞅的压力太大,不止近期在缓和跟智跞的关系,连带也像是听得进劝了。 晋国还有新的变化,智跞、赵鞅、魏侈和韩不信看穿了国君的真面目,他们虽然还是有所争斗,对待国君的压制方面却是形成了一致意见。 现存的四位“卿”达成一致,国君突然间发现自己又特么悲剧了,有那么点“令不出宫城”的意思。 智瑶说道:“大变之局,无有定势,桓存变也。” 一场内战,没了两个卿位家族,除了之外的现存三个卿位家族实力皆有受损,最为悲惨的是好多中小贵族成了灰灰。 如果晋悼公能从坟墓爬出来,他会很伤心自己殚精竭虑创下的成果遭到毁灭,哀伤公族彻底颓废,大量中小贵族消失,晋国或许在不久之后将迎来“变天”的局面。 智瑶问辅果,道:“辅氏两‘旅’可足?” 晋国这座山头的好多老虎晋国撕咬搞得遍体鳞伤,老智家成了看上去最为强壮的那只老虎,辅氏这个小宗以及好多依附智氏的中小贵族也抖了起来。 他们很幸运,不用跟随自己的主家去某个战场血战,得以在内战中保存实力。 其余家族都有点凄凄惨惨戚戚,保存完好实力的家族可不就发现自己变强啦? 辅果对于老智家单独南下迎战反晋联军的意见不小,说道:“独有我家,焉称国战?” 格局小了啊! 正因为其余卿位家族都抽不开手,智氏单独一家集结两个“军”南下迎战,恰恰是挽回属于老智家名誉的机会。 这一波内战,智氏没有站在中行氏那边,已经有为了得利而忘记与中行氏同出一宗的坏名声。 事实上也是,智氏跟中行氏同出一宗,以春秋时期的观念就该是福祸与共,不帮中行氏已经会被诟病,何况是站在赵氏这边攻击中行氏。 干都已经干了,并且老智家在这一波内战中的获利很大,怎么都要想办法挽一波尊的! 智跞肯定也是明白那点,极不情愿还是决定由智氏单独出兵南下迎击反晋联军。 因为国中情势一时难明,智跞着实是脱不开身,任命智申当智氏两个“军”的“将”,同时让智瑶跟着一块南下。 老智家一些能打的族人以及家臣也会南下,他们被交代听从智瑶的指挥,至于智申当个招牌供着就行。 智申知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局面?他跟智跞已经有了很详细的沟通,再一次被数落了一顿,什么但凡有用,何至于年纪仅十一岁的智瑶担当大任之类。 来自老父亲的数落有让智申想要证明自己吗?没有的事。 智申现在已经躺平。他认定的是自己确实能力有限,儿子那么厉害挺好,侧面证明还是自己的基因优秀,儿子厉害等于自己牛逼。 年轻时啃老,有儿子之后仰仗儿子,妥妥的人生赢家啊! 大军来到“黄父”,邑宰很识相地出城三十里迎接,汇报智瑶离开之后发生的大小事。 琐碎的事情挺多,大多是跟智瑶在“黄父”创办的产业有关。 比较大的事情就是孔子过来,好几次提出又要走,一众弟子好劝歹劝才留了下来。 智瑶知道孔子为什么几次想走,无非就是现在的晋国简直过于礼崩乐坏,大臣相攻使用的手段变成无所不用其极,国君各种弄权无有为君者的“伟、光、正”,着实跟孔子追求的“大治”区别太大了。 尴尬的是孔子又知道自己面临的窘境,他离开晋国能去哪?去同样爆发了内战又出兵要干涉晋国内乱的卫国,还是跑到以前得势动辄要黑一把的宋国,又或是跑去明显想搞事的齐国? 整个世界哪里不污秽?独有晋国这边有人愿意接待孔子,为了人设意思意思也就行了,表演太过就不好啦。 智瑶让军队在“黄父”城外驻扎休整,他自己则是进城与孔子会面。 作为客人的孔子没闹什么幺蛾子,尊礼从礼,该咋就咋。 一阵闲谈之后,智瑶道明真正来意,说道:“国中不幸,以至乱局丛生;寡君不幸,诸侯相约来攻;智氏有幸,可为国而战;今次得见师孔,有一事相求。” 孔子是个古板的人吗?他要是老古板的话,怎么可能一朝有权把权使,弄死自己的政敌与学术大敌少正卯呀。 “仲由。”孔子先是召唤子路,复道:“此间学子多也。丘乐在其中,不闻它事。” 俺今后好长一段时间就是吃、喝、用老智家,心里有逼数,但是请允许保留最后的颜面。 智瑶对孔子行礼,招呼子路到一边说话。 一定是孔子事先就有交代,要不然作为孔子最坚定马仔……,不对,是极为尊师重道的子路,不会在智瑶提出请求后,用一种无奈的表情答应下来。 这叫什么事?子路在鲁国担任季孙氏的家宰,为的是帮孔子改善跟三桓的关系;后来他去了卫国,为了让孔子过得舒服一些,不得不去巴结孔悝;现在来到晋国,他又要为了孔子有良好待遇,去为智氏当牛做马啦! 有这么一名能力高超又尊师重道的弟子,只能说孔子太幸福了。 智瑶见了孔子一面,借到子路非常高兴,有点不明所以的是好些孔子的弟子也被遣了过来,说是可以帮忙什么的。 “这是……,反正不是要跟老智家绑定,更像是借机会历练。这么说,孔子还时时刻刻想着回去鲁国反攻倒算啊?”智瑶觉得应该是这么回事。 第39章:邀诸侯会猎 人在外出人头地了,不回去故乡炫耀一番,是不是觉得人生失去了光彩?这也即是所谓“富贵不归故乡,如锦衣夜行”了。 所以,人牛逼了不能装逼给熟知的家乡父老看,再牛逼又有什么意思。 混得好了想要回去家乡炫耀,能在故乡发展得很好自然更好。社会的发展动力,要将装逼欲望涵盖进去,对不对? 智瑶倒是很想帮孔子回去大大地装逼,很现实的是诸侯都觉得晋国不行了,来自晋国的“光环”也就变得不那么明亮。 说直白点就是,晋国仍然被公认是霸主国时,任何人或物只要到晋国镀一层金,回去就能各种狂拽酷炫吊炸天。等晋国对诸侯的威慑不再,来晋国镀金也就失去了必要。 “历史上孔子在外流亡了多少年呢?晋国需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重新恢复霸业,孔子等不等得到?”智瑶还是很想帮孔子回到鲁国装逼的。 现在的问题在于晋国会沉沦多久,乃至于能不能从泥沼里爬出来。 总而言之,压在“东方世界”列国身上的两座大山,晋国和楚国都发生了泥石流,有野心的诸侯机会来了,弱小的列国必将遭殃! 历史上孔子活到七十二岁,考虑到有十来年颠沛流离的生活,好像还经常有上一顿没下顿,身子骨被熬差了比较正常。 在这个历史版本,孔子得到了智氏的收留,生活质量肯定不会差,看就看精神状态怎么样了,怎么着都该比原历史的寿命更长的吧? “瑶,大军抵‘雍’休整?”智申不管事,用的是问句。 以齐国为首的多国联军已经渡过大河,他们进入到范氏的控制范围,到了一个叫“共”的地方。 这个叫“共”的地方有相当多的温泉,民间别名叫“百泉”,还是一个风光很优美的所在。 “雍”地距离“共”地约有一百七十里,中间还隔着一个“凡”地,比较麻烦的是“共”西边还有一个沼泽面积很广的地方,当代人称为大陆泽。 所以了,智氏、辅氏和一些中小贵族合起来的两个“军”到了“雍”就该停下来驻扎,一方面做好休整,另一方面则是派人去邀请齐君杵臼、鲁君宋、卫君元、宋君栾、郑君胜会猎。 会猎啊?说白了就是约个地点开战。 因为是进入到春秋晚期的关系,处在老旧与新意变革的交替时间节点,一方邀请另一方或多方到哪里开打,会不会答应的机率几乎就是一半一半了。 智申得到答案,又问道:“诸侯合兵多寡?” 关于诸侯合起来到底有多少兵力不好说,并且要不要算上范氏以及中行氏的私军也是说不准。 目前士吉射和中行寅就跟诸侯们待一块,只是两人的存在感从一开始很强,到后来存在感越来越弱了。 这个是随着范氏和中行氏的一座又一座城邑改换墙头旗帜发生的改变,某种程度来说也是士吉射和中行寅对各诸侯的可利用价值一直在减少,产生一种态度上很现实的变化。 智瑶猜测道:“当有六七万之数?” 哪怕是进入到春秋晚期,中原列国还是遵从着周礼的军队编制,最为明显的就是诸侯的一乘只搭配二十五名步兵,因此他们的一个“军”就是五百乘战车以及一万两千五百名步兵。 智申点了点头,心态很稳地说道:“如此,不过四五‘军’之数。” 晋国在取得霸权之后能够从列国收取保护费,将近百年从列国身上吸血,自身也因为一直对外国战获胜而在增加人口,才会在栾书当政的时代进行军制改革。 后来的齐国也想改革军制,学习晋国旧有编制不变但是多塞进一些步兵,一有苗头就遭到了晋国的痛打,乖乖继续执行周礼的军制。 其他国家很难产生扩编的念头,不是生产力跟不上,便是兵源不足够,老老实实玩旧有一套也就是了。 智申一点都不怕列国,原因再怎么内战自我削弱,晋国军队的战斗力还是远远高于各诸侯。 以前晋国还会忌惮楚国,可是自从楚国被吴国一再击败,搞得楚国已经失去争霸的资格,改为怎么谋求自保了。 这个也是楚国这一次为什么没有凑热闹的原因,换作是以前不用齐国争出头,一看到晋国又内乱的楚国吆喝都不会吆喝就直接出兵北上了。 打着智氏旗号的军队进入范氏实力范围,他们并没有对高悬范氏旗号的城池发起攻击,甚至还会去人商议采购某些什么东西。 暂时还归于范氏的城邑会卖东西给智氏吗?会,并且绝对是价格童叟无欺。 范氏的族人或家臣那么干不能算是叛徒,他们只是保持着旧有秩序的做事风格罢了。 当然,换作是赵氏来跟范氏买,以赵氏发声要灭掉范氏搞得人尽皆知,信不信赵氏的人去了范氏会变成在送人头?并且范氏杀起送上门的赵人还不会有半点心理负担,只因为赵午尊礼上门就被白白杀啊! 某日,智申派去“共”的人回来了,带回了诸侯同意会猎的消息。 齐君杵臼代表其余诸侯,约定就在“共”地展开会猎,同时询问智申好多问题,其中包括智氏和中行氏本为一家,怎么会选择站在赵氏那边来手足相残这一条。 “申竟无言以对……”智申感觉太亏心和太羞耻了。 怎么?难道要回答齐君杵臼,说老智家没把握抗衡赵氏、魏氏和韩氏的联合,甚至是为了分杯羹才将同出一宗的中行氏卖了吗? 智瑶将关于齐君杵臼多余的问题进行封锁,免得传出去了让军心产生动摇。 说一千道一万,老智家这一波操作真心不地道啊! “公孙,赵氏、魏氏、韩氏之兵由‘邯郸’南下,十日前已抵‘沫’。我若襄助,需八日之内赶至‘共’地。”子路是以全局为出发点,来讲这话的。 智瑶扫了帐内的子贡、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宰予……等人一眼,心里其实是比较纳罕的。 这些孔子的门生,他们好多人都有精神洁癖,见不得人间污秽。 要是智瑶敢透露想坑赵氏、魏氏和韩氏的想法,天晓得会不会当场遭到破骂。 智瑶视线移动到一脸期待的子路身上,说道:“我即便请示大人,诸位亦做好开拔准备。” 子路在鲁国领过兵,就是没有统率霸主国军队作战的例子。 关于晋国军队牛逼已经广为流传了近百年,子路怎么能对统领晋军与敌人交战不感到期待呢? ……………… 有q群啦!群号:872633644 第40章:智申也有高光时刻 如果可以的话,智瑶真的不想率军去帮赵氏、魏氏和韩氏扛雷。 原版历史上,赵鞅似乎就是被诸侯联军逼得很惨? 那是赵鞅在“濮阳”与范氏和中行氏的残余决战,诸侯突然率领军队出现在战场,一下子让赵氏以及其盟友陷入了艰难的境地。 那一场战役史称“铁之战”。在这一场战役爆发之前,晋国就被齐国攻占了数量不少的城邑,连带郑国也在南方不断袭扰晋国,使得晋国属于霸主的颜面被丢到地上反复践踏,从而令世人发现晋国不但在走下坡路,好像是真的彻底不行了。 奈何智氏出战是国君的命令,尤其智氏本身希望借这一次国战挽回声誉?智瑶也就不能搞一些骚操作,该做的是以堂堂正正的姿态前往迎击入侵的敌军。 “一应粮秣、器械、被服皆已备妥,公孙可时刻进军。”子贡担任了后勤官的角色,将事务办得井井有条。 智瑶算是彻底看到孔子一帮弟子各有才能了。 善于经商的子贡肯定对调度物资不陌生,里面也就涉及到了管理学。 子路则是在带兵上很有才能,短短时间内熟悉了晋国的军事编制,一边行军赶路,另一边开始尝试调度晋军,做事方面的进度简直不要太快。 孔子另外的那些弟子,他们或是跟在智瑶身边出谋划策,又或是去了基层处理杂务,来自智氏以及其附庸组建起来的两个军团,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看起来竟是完成了磨合。 “诸位辛苦,瑶备以薄礼,望不见怪。”智瑶知道要让马儿跑就要让吃草的道理。 没有子贡的份,他现在是智氏的家臣,计算功勋有自己的程序。 子路、颜回、冉有等人也不推辞,该拿什么就拿什么。 事实上也是这样,有付出就该有所回报,没有什么需要感到不好意思的地方。 他们已经来到一个叫“宁”的地方,距离“共”不足五十里。 部队驻扎之后,隔天有中行氏的家臣过来,再一次询问智申为什么要站在赵氏那一边。 智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说是国君的命令。 那么回答倒也合适,不至于被诟病。 “君上无德,不足为君,智氏何不入我方,共襄盛举?”任嚣发出了邀请。 智申说道:“此为引狼入室也!” 任嚣听得愣住。 现在还没有“引狼入室”这个成语,智申是跟智瑶商议时听到,觉得很适合用来回答任嚣才给用上。 尽管还没有成语典故,字面意思不难理解,任嚣一下子就听懂了。 “我家出兵抵御诸侯侵袭,为正道也!”智申觉得自己是在干正义的事业,心里有了底气,反而劝道:“我主为存范氏、中行氏多番努力,恶于中军佐亦寸步不让。谨告上军将、下军佐及时醒悟退出联军,万不可自误,绝后世名声。” 内战是一回事,道理说破天,不管有什么难言之隐,引来诸侯入侵就是不对。 任嚣知道智跞的确是在努力保存范氏和中行氏,打从事实上也因为智跞一再力争,搞得跟国君和赵鞅的关系一天比一天差。 在这么一件事情上,站在赵鞅的角度来看,智跞就是蛇鼠两端,便宜要占,好人也要当;站在国君的立场看智跞,又该是为臣不忠,为“卿”不诚,无法罢止内战的同时,就看能不能抵御敌国的入侵;在士吉射与中行寅看来,注定会让智跞搞得里外不是人。 史书会怎么去记录智跞的所作所为?一定会如实进行记载,相关的解释权到底怎么样,看就看最后是赵、魏、韩成功分晋,还是智氏独吞整个晋国了呗。 一旦是赵、魏、韩瓜分了晋国,智氏的名声绝对会差到一定程度。 换作是智氏吞并了晋国,肯定变成了智跞在这一场内战中是正面的角色,少不得进行一些该有的修饰,比如哪个事件中还是多么左右为难,心地又是怎么善良之类,一些错误的解读将是心怀不忍以至于此啥啥啥的。 说白了,谁赢谁有理而已。 智申给了任嚣一个保证:“如我家不倒,中行氏血食亦不绝。” 得到承诺的任嚣走了,回去之后将智申的原话转告中行寅,使其听后沉默了良久。 “此战,我不应与也。”中行寅说道。 哪怕是到了春秋晚期,贵族的一些操守也还没有被彻底的遗弃,中行寅事先就觉得引来诸侯联军不对,问题是士吉射太过于强硬罢了。 在这一场内战中,某种程度上中行氏也是被范氏坑了,他们如果处在优势的一方自然不会怎么样,事态极度不利就会让中行寅对士吉射产生一些想法。 范氏从士鞅那一代就各种名声败坏,轮到士吉射当家作主依然不改家族本色,甚至士吉射明明没有士鞅的能力,偏偏还更为贪婪。 讲事实,没有赵鞅当带头大哥,后面也会有某位“卿”选择站出来对抗范氏,内战依旧是无法避免,一切只因为范氏着实是太过于贪婪无度。 中行寅没有通知士吉射,倒是有派人知会诸侯一声,带着范氏的军队向大河沿岸行军。 他这么一搞,一下子将士吉射搞得很懵逼,连带各诸侯也是一阵错愕。 什么情况? 其实就是智申对中行寅的保证出效果了。 现在是一个祖宗得享血食比什么都重要的观念,哪怕中行氏的直系族人被团灭,以后智氏过继一人侍奉中行氏的宗庙,等同属于中行氏的祖先还有人侍奉。 智瑶这边知道中行氏退出诸侯联军,后面去问智申才明白怎么回事。 不得不说,智瑶被自己这位憨厚父亲的操作有点惊讶到了,心想:“攻心见效,还是无意之举,又或者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无论是怎么回事,中行氏离开联军对诸侯和范氏就是一种打击,不免也会影响到联军的士气。 在这种现状之下,智瑶请求智申下达了进军的命令,大军直接朝着“共”逼近。 诸侯以及士吉射面对突然出现的幺蛾子比较措手不及,他们还听说了赵鞅带着大军前去攻打“沫(朝歌)”的消息,一番开会之后决议赶紧跟智氏开战,好去救援正在遭到攻打的“沫”。 现在“沫”变得对诸侯联军很重要,那边是不是控制在盟友手里,决定他们要绕多远的路才能重新回到大河南岸。 智氏大军抵达预设战场,驻营阶段就有齐国使者过来。 “寡君应战,邀智世子明日启战!” 不是吧?按照旧有规矩,初来乍到的智氏军队不是可以休整至少一天吗? 所以,现在果然是一个不讲武德的时代了呀! 第41章:子路为将 时间已经来到了春季下旬。 因为战事频发的关系,相当多的家族基本无法专注于春播,能够想象到了收获的季节又该是一片唉声叹气的景象。 天空万里无云,太阳高高悬挂,微风时时吹过,很容易使人变得懒洋洋。 在这个极佳的天气之下,数万将士分成两边站立,他们身上的战袍以及高举的旗帜代表着各自的归属。 智氏来了两个“军”,其中辅氏以及各依附智氏的中小贵族合起来约六个“旅”,也就是一“师”、一“旅”的兵力,余下便是智氏的家族私军了。 正在进行的是国战,万不能再以私军来称呼,战场上亮起了晋国公室的旗号,比较尴尬的是只有一杆旗号罢了,没有晋国公族的部队在场。 那杆旗号只有一个意思,代表这是一场国战。 如果按照“君子之战”的习俗,双方怎么都会在战前“致师”一番,可以是双方统帅在阵前一阵“吧啦吧啦”的嘴炮,也能是玩一场武将单挑。 只是吧?时代毕竟已经变了,好多老规矩再也看不到,没有互相计谋百出玩阴招,能够摆明阵仗开打都算是厚道人啦。 “挥兵作战之权交予仲由?”智徐吾对于智瑶将指挥作战的权力交给子路,有着比较大的意见。 智瑶说道:“欲使其归我,何不信重?” 讲真话,尽管还没有正式开打,仅仅是子路所展示出来的带兵能力,很是值得令人高看一眼了。 这个也就能够理解子路为什么在鲁国能得到三桓看重,其余几个国家的高层在与子路相处之后也是百般拉拢。 孔子颠破流离之际,他本人四处求官屡遭拒绝,连带好多弟子也没有得到赏识,子路、子贡、冉有和宰予则是先后得到不少诸侯或高官看重。 这样应该让子路和冉有、子贡、宰予很尴尬吧?他们的老师主动求官而不得,一众同门也没有人愿意用,偏偏他们四人一再受到招揽,显得与老师与同门是那么格格不入。 其实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子路、子贡、宰予和冉有不但都有参与政务的能力,有的懂得带兵作战,有的一张嘴巴很能说会道,其余人要么是只在道德上有优点,不然就是文学素养高,又能怎么着嘛! 道德高?以大争之世的局面,要求别人不能做坏事,普通人也就算了,多少算是教化,国家领导人追求道德无暇就是错误,作为领导该做的是不计手段为国谋利啊! 文学素养是什么?可以视为文化人或是艺术家。和平年代这么一种人会显得很牛逼,生长在战乱多发的年代只能说是生不逢时了。 智徐吾对于智瑶想要招纳人才是千百个赞同,说道:“仲由、冉有、宰予实为大才,我家必得之!”(子贡已经是智氏家臣) 他们有招揽的心思,也要几位大贤愿意。 近期一再接触下来,冉有和宰予好像是有些犹豫,独独子路明确表示孔子去哪都会追随到底。 老智家现在善于领兵的人没有几个,新生代也还在成长之中,可以想象智瑶多么馋子路了。 所以了,招揽不成的话,智瑶会想方设法留孔子更多的时间,一边拿子路当家臣来用,另一边就是让子路当教官去教导老智家的年轻人。 现在,子路乘坐战车在阵中来回穿梭完毕,战车来到了军队的前方向名义上的统帅智申行礼致意。 对面的诸侯联军,出任作战指挥的是一名齐国公室成员,他的称呼叫公孙青。 如果晏婴还在世,联军统帅的人选不用争了,但他已经在四年前去世了。 公孙青看上去很英武,能够成为联军统帅则是只有一个理由,也就是联军中以齐国的实力最强。 齐军、郑军、宋军、卫军、鲁军和范氏的军队并不摆成一个阵列,他们分成了五个军阵。 比较诡异的是,看去范氏的军队阵列最为整齐,尤其是宋军和卫军列出的军阵明显有防着对方的意思。 “瑶。”智申扭头看向位于旁边与智徐吾同车的智瑶,问道:“启战否?” 这一幕被周边的好多人看到,只是一个个赶紧别开脸当做没看见。 话说,年轻时啃老,仰仗能力不俗的儿子,又咋地了? 换作明明是自己不行,偏偏还要各种逞能,才是真正的悲剧呢! 智瑶行礼说道:“大人下令‘战祷’罢。” 什么玩意? 战前祈祷是晋军的一种特色,开战之前会向神灵以及祖先进行祷告。 所以了,能看到晋军这边的将士都是单膝跪下,嘴巴里齐齐发出声音,沙场也就出现了吟唱一般的祷告之声。 位处联军阵营的范氏军队,他们看到对面在进行“战祷”之后,也听到了军官进行战前祷告的命令。 诸侯联军看到晋军在祷告,一些不好的回忆泛起。 曾经的晋国就是这般模样,然后一次又一次将列国打得满头包,简直就是各国的噩梦啊! 亲自来到战场上的诸侯,他们没有人打算趁着晋军战祷的时候下令杀上去。 当前很多的礼节是没有了,一些礼节则是不要轻易去触犯才好。比如不想让晋人战力倍增的话,最好不要打断晋军的战前祈祷。 以两个阵营的兵力来说,老智家带来了两个“军”,诸侯合兵差不多是七万左右,真正算起来晋军的数量是多过联军的。 位于前方的子路看到后方旗帜发出信号,拔出腰间的佩剑指向前方,放声大吼:“前劲,出击!!!” 所谓的“前劲”就是前军,楚人则是用“前茅”这个称呼。 晋军的前军动了,战车打头,步兵紧随其后。 那么这一场会猎就是没有“致师”的环节。 联军阵营这一方,公孙青也下令联军的前方部队推进。 战场之上一阵阵的“嚯!嚯!嚯!”在呐喊。这是步兵每迈一步就高喝一声,算是一种踏步节奏的调控,也在给自己鼓劲。 晋军的“前劲”约是三个“师”的兵力,他们在向前推进的时候慢慢变成了三个“箭头”的方式,分别对上了齐军、郑军和卫军。 与此同时,有两个“师”的晋军在“前劲”推进到足够远之后,他们得到命令离开本阵向宋军和范氏军队逼近。 “对面何人为‘将’,安敢如此欺我!”齐君杵臼超级不爽,认为晋军主将真特么狂,一下子要以一敌五。 话说,为什么晋军没有向鲁军逼近?这是因为子路事先说好了不指挥跟鲁军的交战。 而鲁军发现对面的晋军没有打算搭理自己,有点没有反应过来的同时,一个个有点小窃喜。 智瑶注视着即将发生接触的战场,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梆子声,下一秒晋军这边平地升起了乌云。 “这就对了!箭镞已经能用流水线生产,箭矢绝对管够!” 第42章:诸国莫能当之 如果以旁观者来观看各自归属的军队推进状态,会发现智氏和范氏的军队有相同点。 他们推进时不但队列保持得整整齐齐,看上去还有那么一点不慌不忙的意思。 与之相反,即便是作为山东霸主的齐国,他们的军队在运动状态下,队列很快就出现了扭曲的状况,其余郑军、宋军、卫军的阵型扭曲就更严重了。 晋军这边率先射箭,随后联军进行了反击。 各自军队打头的士兵,绝大多数皆是手中持戈,他们面对落下的箭矢只能齐齐摇摆手里的战戈试图挡住。 战戈有好多种,步兵一般携带的是一种中等长度的戈,援(用于勾、啄的刃)加上柲(木杆)约是两米长。 另外就是总长度不会超过一米四的短戈,还有长度超过三米的长戈,后者一般是战车兵在用。 排列整齐又是双手握住战戈的姿态,齐齐摇摆还真能挡下一部分的箭矢,着实是无法拦下只能挨射了。 两边都在射箭,惨叫与痛哼开始频繁出现,倒下的人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是箭矢不利吗?有点。 再来就是来自不同国家的军队,安排在前方的士兵基本都有穿甲,以缣帛夹厚绵制作的“练甲”最多,再来就是牛皮甲了。 像是犀牛皮、鳄鱼皮做成的皮甲,一般是给甲士穿,普通士兵没这个待遇。 身上有穿甲一般能有点挡箭的作用,哪怕是没有彻底挡住也能阻缓箭镞的穿透力。因此中箭不会立刻毙命,大多是中箭之后又连续激烈运动,没有多久之后失血过多陷入休克状态,没有得到及时的抢救导致流血过多而亡。 “可惜了,没有足够的时间用来训练‘箭阵’啊!”智瑶看到已经发生白刃战,不由那么想。 不是很多人一块射箭就叫箭阵,描述起来篇幅较长,暂时不提。 因为是列阵互相逼近交战的关系,战场上显示的是不同阵营的士兵,他们互相靠近之后成了一种“战列线”的交战方式。 什么个景象呢?就是一个个方阵互相靠近,前排的士兵用战戈不断攻击敌人,并不是互相对冲就是混成一团的乱战。 如果老智家的弓箭手训练过“箭阵”的话,哪怕是进行白刃战阶段,有过相关训练还是能利用“箭阵”覆盖“战列线”后方敌军的。韩氏的善射,基本上就是这么发挥的。 只是越过己方“战列线”的士兵射箭而已,有什么难的?这个是现代人知识量足够产生的想法。简单的说,现代人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近现代还有大批文盲不懂,何况是远在春秋晚期?涉及到集体的操作就更难了,比如一个人跳绳是那么回事,十个人一起跳绳又是另一回事。 智瑶第一次看到大规模的交战,对于开战之前战车向左、右、后离退,战场空间被步兵填满,多少是有点不能理解。 事实上,什么都要学了才能懂,智瑶能对战略和战术提意见,临阵指挥则是另外一回事,需要的知识量可一点不少,尤其是基本常识。 这样的交战很难一时半会分出胜负,比拼的是双方士兵的意志以及体力,哪一方的意志先崩溃就会被一再推着后退,一后退让己方阵势变形,基本上优势方的战车部队就能发挥了。 话说,说好的超乘者斩呢?这个说的是常规状态,开打后不是这么一回事。 要说战场上什么声音最密集,毫无疑问是战戈的磕碰声了。 子路没有干亲自冲阵的事情,他主要是足够靠向前方,观察有没有可乘之机,下达某个方阵进行什么样的攻击方式。 交战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似乎一时半会也没有分出总体胜负的机会? 两个阵营交战的方阵一再进退有序地交替,互相之间总是能抓住机会给对方撤离的士兵来一下狠的,很快又跟新上来的方阵形成“战列线”继续拼命了。 “持盾者可向前,驱敌军戈手,再行智氏战法!”子路发现敌军好几个方阵有崩溃迹象,立即下令。 战场上就出现了那么一幕,本来双方都是战戈兵在互相攻击,哪一边有谁倒下了都是由战友补位,晋军这边有几个方阵前方突然出现了手持小塔盾和短戈的士兵。 这一批士兵做出了在地上翻滚的动作避开战戈,猛然间靠近再给敌军一下子,随后站起来趁着敌军的戈刃挨不着自己,手持短矛就是一阵攻击。 其实一手持盾一手持刀最好,只是当前诸夏这边还没有刀这种武器,持剑又需要身份足够,才是一手持盾一手持短矛。 至于什么是“智氏战法”,晋军突破了敌军的几个方阵,手持中等长度战戈的士兵和短戈的士兵,他们像是浪花一般交替向前攻击推进,一波又一波的攻势打得敌军不是挤在一起在状况,敌军一退再退导致整体上无法重组阵型,溃败之势也就止不住了。 波浪一般的交替冲击就是智氏的战法。这种战法本来属于郤氏,后来智瑩接纳了郤氏的一些家臣,变成了智氏的战法。 “卫军、宋军皆败矣!”智徐吾没有多么激动,又补了一句:“仲由善战也!” 是吧?抓住每一次瓦解敌军的机会,再做出及时的调整,真心不是谁都能办到。 而交战到了卫军和宋军出现败将,耗时超过两个时辰了。 卫军的数量大概就七千多,也就是周礼下三个“师”的兵力。 宋军来的应该是一个“军”,也就是一万两千五百的兵力。 战场上是卫军先崩溃,宋军紧随其后。 最为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最先崩溃的卫军竟然开始攻击宋军,导致本来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的宋军也跟着崩溃了。 子路看到宋军和卫军打到了一起,还是一种混战的交战姿态,下令获胜的两个“师”转向,分别攻击齐军和范氏的军队。 “晋军之强,诸侯莫不能当(挡)。驱而使之,我之幸也!”子路心情极度愉快,战斗欲望更为热切了。 而这时,联军后方传出了鸣金之声。 退兵的命令是齐君杵臼下达,并且事先没有通知作战指挥公孙青以及其它友军的战场主将。 突然出现的鸣金声让事先不知情的联军各级指挥有点懵逼。 有些才发现卫军和宋军在交战的人,他们以为正是内讧才导致需要撤兵,无不心中暗恨卫人和宋人真不是东西,本来跟晋军打就很艰难,还特么临阵搞内讧。 换作还是进行“君子之战”的年代,一方鸣金,有优势的一方都会停止交战坐视对方撤离。 现在的情况是,晋军知道联军要退,做出了死死咬住联军的举动,局部还趁势发起了猛攻,照这趋势哪怕联军退下去,势必要被晋军狠狠咬下一大口肉。 “君上着实……”公孙青觉得自己很悲剧,要退兵也不事先通知,突兀搞这么一出,搞得他很难办的呀! 而齐君杵臼没登极之前就爱瞎胡搞,成为一国之君之后更是换着法子享乐,会搞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好像也并不是那么令人感到意外? 第43章:漫长的一个月 正式的交战打了将近两个时辰(四小时),后续小规模的交战则是打到傍晚。 因为管理体系无法跟现代相比……,其实哪怕是到了现代,一天交战下来损失了多少人,好像也不是哪个国家都能进行精确统计? 总得来说,老智家这边无法精确统计损失了多少人,联军那边的状况也是一样,对于造成敌军多少死伤方面,双方基本也只能是不那么靠谱地进行猜测。 “我军折损战力约四千余人,敌军死伤应有万余?”子路说道。 折损战力不代表就是阵亡,受伤或残废也算失去战斗力。 打了一整个白天,怎么双方的死伤数量加起来怎么就那么点? 其实,要不然呢?又不是拿着机枪扫的年代,更不是动辄地毯式轰炸的时代。即便是进入热兵器的时代,除非双方是拼红了眼,否则死伤方面也不会太夸张。 智瑶问道:“指挥如意否?” 子路非常慎重地说道:“各军无有迟疑,如臂指使也!” 这就好。 说明老智家以及辅氏、附庸贵族没有拿军令不当回事。 智瑶又问道:“敌军以何方力强?” 子路没有思考,说道:“范氏之师强也。” 又是一个实情。 白天交战下来,晋军这边在与各诸侯的交锋中损失并不惨重,仅仅是范氏的军队对付起来比较吃力。 讲人话就是,老智家的军队跟列国各军打,伤亡换算能达到一比五;跟范氏打则是维持一个伤亡换算比持平。 如果范氏是“完整体”的时候,其实智氏压根就打不过范氏。这个是范氏不但军队数量比智氏多,质量方面范氏也优于智氏。 总体来说,还是智氏颓废的时间有点久了,没有强势的家族导致内部颓丧,人心方面也不齐。 因此,内战爆发之前,智氏不但打不过范氏,赵氏、魏氏、中行氏的战斗力也比智氏强,智氏能欺负的也就韩氏。 而韩氏也就韩起那一代雄起了一下下,其余不管是韩厥或是其他家主都是属于垫底的卿位家族。 智瑶忍不住就想道:“如果士吉射和中行寅在内战时不分兵,屡屡让赵氏、魏氏和韩氏能够用三家之力单独对抗其中一家,换作是范氏和中行氏一直合兵,内战的结局也许要改一改。” 那并不是说笑,怪只怪士吉射和中行寅自己玩脱了。 尽管是那样,赵氏、魏氏和韩氏跟范氏、中行氏一场内战打下来,得胜的赵氏、魏氏和韩氏还是损失惨重,以至于让智氏有独战诸侯联军的表现机会。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时间里,以智氏为首的晋军跟诸侯联军在“共”这边一再交战,后来双方都不再满足于正面交战,各种挖坑埋人的手段频出。 比较可惜的是联军那边没有一名孙武一般的人物,智氏这边的智瑶还没有成长起来,互相算计的打法进行得比较稚嫩。 子路本身也不是一个擅长玩“兵者诡,道也”手段的人,他对打堂堂正正对垒的模式比较熟悉。 而在这一个月里,另一个战场的交战也是一直在持续。 那个战场在“沫”,以赵氏、魏氏和韩氏为首的平叛阵营,以范氏、中行氏为首的叛军阵营,他们围绕着“沫”连番拼杀,战况比较诡异的是平叛阵营竟然屡屡失利。 赵鞅不但没有能够攻下“沫”城,好几个局部战场也是一再战败,后面竟是派人到“共”这边向智氏求援。 “一月有余,我军阵亡四千余人,伤残一万四千余人,怎有余力增援于‘沫’。”智申好歹是统帅,哪怕仅仅是作为招牌,麾下出现多少损失还是要掌握信息的。 诸侯那边,半个月前有郑军过来支援,只是卫军和宋军先后退出战场。 另外,齐国从晋国东北部发起了入侵,相继攻占了晋国的七座城邑。这些城邑属于赵氏,极大地牵扯了赵氏的力量,大概也正是这样才让赵鞅无法专心致力攻打“沫”城? 智瑶看向了愁眉苦脸的智申,说道:“大人,主未有传令。” 话说,赵鞅竟然想做老智家的主?有没有经过智跞的同意呀??? 智氏出动两个“军”来担负国战重任,打从事实上已经帮正在进行内战的赵氏、魏氏和韩氏扛起了很大压力,赵鞅竟然还想调动智氏的军队去帮他们打内战? “君上亦无令来。”智申呢喃道。 军帐内的人都在看着智瑶这个真正做主的人。 这一次国战,智瑶的收获是渐渐搞懂了冷兵器战争是怎么回事,慢慢也在开始指挥部队。 应该说庆幸还是惋惜的方面,属于这一场交战没有太多的花活。 其实,智瑶要庆幸的就是没有出现太多花活,像是刚出新手村的赵括遇上满级的白起,才那个叫天大的悲剧。 “宋卫反目,我去二敌;敌军已显疲态,或早有退却意图?”智瑶看向了智徐吾,又扫了一眼程朔和子路,问道:“我或可暂缓攻势,使敌军得退,再行追击?” 没有被智瑶视线扫到的辅果,他抢先于众人,说道:“敌军折损过半,便是范氏亦无存剩。若我愿放归,敌军必退。只是追击……” 有交战就会有损失,辅氏来了两个“旅”,一个月交战下来只剩不到一个“旅”还保持战斗力。 所以,辅果很不愿意继续打下去,深怕继续打会把最后一个“旅”也折腾没了。 他们在开打的“共”跟“沫”之间的距离约是百里左右,急行军也就是两天的时间就能抵达。 智瑶向智申问道:“大人意下如何?” 这个问题让智申有点意外,心想:“问我做什么,你拿主意呀。” 智瑶又说道:“敌军往‘沫’之意甚急?我可与之再纠缠两日,朔趁夜率军绕路往‘牧’,半途截之。” 懂得是应该捧场的智申立刻说道:“甚善。” 那么,部署也就初步有个意向,怎么完善则是需要再商议。 初次玩花活的智瑶力求做到尽善尽美,计划成功哪怕不将诸侯联军全歼在“牧”周边,怎么也要打得他们丧失作战意志,溃退往“沫”再拖垮那边范氏和中行氏的抵抗力量! 第44章:急转直下的局势 很多时候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智瑶没有想到的是会被自己给碰上。 他们正在寻找机会全歼或是打崩诸侯联军,来自“沫”那边的情报给了当头一棒。 赵鞅统率的军队败给了籍秦和高强联合指挥的范氏和中行氏叛军,战败后撤向“邯郸”又遭遇再败,一退又退到“五氏”。 如果不是赵氏、魏氏和韩氏折损严重,智瑶都要怀疑赵鞅是不是在演戏了。 对于晋国来说最为恶劣的还有另外一件事,先前撤往卫国的中行寅不知道是不是越想越气,再次返回晋国地界跟籍秦和高强所部会师,光复“邯郸”之后发出宣告,要攻打“新田”清算晋君午。 什么鬼啊??? 之前已经被定义为叛乱,又发出要干掉晋君的宣告?一定是赵氏、魏氏和韩氏连续战败给了中行寅底气了吧! 又或者中行寅思来想去,心里的一口气实在是无处出,认为晋君午跟赵鞅沆瀣一气,先有国君和赵氏要彻底消灭中行氏,才有了内战的爆发,要用武力让晋国重换青天? 中行寅倒是很懂抓住机会,目下赵氏、魏氏和韩氏一再遭受重创,智氏则是被牵绊在“共”与诸侯交战,国内的中小贵族兵源枯竭,还真是打到“新田”的绝佳机会。 差不多是中行寅集结起范氏、中行氏、邯郸氏和其余一些对国家高层不满的中小贵族,合兵约四个“师”的兵力进发到“黎1”的时候,来自“新田”的命令也下达到了智瑶所在的大军。 “君上命我等火速回援。”智申对于事态的发展感到很懵逼。 才几天啊?怎么情势一变再变,使人感到那么的措手不及。 智徐吾说道:“我或可歼灭诸侯之军,抑或重创,怎可……” 然而,智瑶知道不救援“新田”恐怕是不行的。 那关乎到政治立场,再来就是一旦“新田”真的被叛军攻克,晋国从一个国家的层面就彻底糟糕了。 “撤兵罢。”智瑶说道。 不管怎么说,他们在“共”与诸侯交战,以诸侯先行撤军和双方兵力损失来判断,无疑是他们获得了会猎的胜利。 无法克竟全功,还有下一次。 一旦“新田”失陷,不止对晋国是灾难,对智氏一样是一种沉重的打击。 最为现实的是,真的让“新田”沦陷的话,作为“元戎”的智跞不自裁谢罪,好一点的下场则是下台,没有第三种选项了。 他们的会议开到一半,来自智跞的命令也送来了,一样是下达回军保卫“新田”的指示。 这样一来根本不用再做商议,遵从家主的命令成为一个必然。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对劲!”智瑶坚持这么认为,继续想道:“也许正是赵鞅想看到的局面。” 所以,针对“沫”的围攻是赵鞅故意战败,宁愿经受一些折损,也要创造出让中行寅攻打“新田”的机会? 不能怪智瑶会那么想,主要是攻打“沫”的平叛大军败得太快了! 老智家的军队本来要伏击和追击诸侯联军,主力部队稍微追一段距离停了下来,负责伏击的程朔则是挡住众诸侯但是没有攻击。 程朔干的事情是派人去向齐君杵臼、鲁君宋、郑君胜和士吉射致意。 必须说当时程朔率军突然冒出来吓了诸侯一大跳,他们以为自己要玩儿蛋时,晋军却是没有展开攻击,相反来了致意的使者。 不管是场面话还是遮羞布,诸侯对智氏有机会攻击却来致意进行了称赞,几位诸侯嘴巴一张,分别留下一些部队和物资,算是“买路钱”的意思,再带着其余部队和物资离开了。 事后得知那么一回事众孔子的弟子,好些人对那件事情赞赏不已,认为“王道有望”啥啥啥的。 一些亲身经历的史官,就是跟在诸侯身边记录历史的史官,他们也对这一件事情进行了记载,用词方面很是美化智氏,少不得为诸侯的行为也进行了正面的肯定。 可不是嘛!遵从“投降输一半”的原则,一方尊礼,另一方懂规矩,在这个礼崩乐坏的时间段着实是不常见了。 智申带着军队回撤到“雍”地。 “中军佐驻‘黄父’郊外;叛军已克‘萤庭’。”智徐吾顿了顿又说道:“世子,我军仅剩四‘师’,敌军士气正旺……” 当然不是他们死了一两万人,一路排查下来,相对靠谱的数据已经有了,阵亡六千余人,伤患以及残废失去战斗力的六七千人,看管俘虏以及物资也要人手,再来是要防着郑国入侵南境,能作为野战兵力继续征战的就剩下四个“师”了。 目前中行寅麾下可不是只有四个“师”了。他们一路高歌猛进,范氏与中行氏各城邑再出兵前往会合,也有中小贵族加入进去,膨胀到一个“军”又两个“师”的兵力。 以成军的规模来看,智申这边还有四个“师”的可战之兵,赵鞅那边有三个“师”的兵力,以单独阵营来算中行寅麾下的兵力俨然就是当前数量上的最多。 用一句“情势急转直下”来形容态势变化,一点都不显得错误。 同时,能想象范氏和中行氏的强大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不但本身实力强,对晋国以及国外诸侯也有着不俗的影响力,但凡有翻盘的机会就能汇集来一大群帮手。 对晋国来说还有一个坏消息,本来已经撤到“沫”的诸侯,他们得知中行寅在向“新田”进军,分别又从国内征调军队与物资,随后大军也向“新田”的方向逼近。 智徐吾比较晦气地说道:“赵氏、魏氏、韩氏并无再行征召兵源。” 情况很糟糕,对不对? 赵鞅、魏侈和韩不信也不知道是真的兵源枯竭,又或是什么个盘算,窝在“黄父”边上就不提了,不赶紧向各封地再次集结军队。这是要坐视“新田”陷落吗? 智瑶不无恶意地想道:“也许他们巴不得‘新田’陷落,能让智氏担负都城陷落的罪责,也能激起国内众贵族对诸侯以及范氏、中行氏的仇恨感。总之,对他们来讲反正就是利大于弊。” 情势的变化对晋国以及智氏不利,一旦赵鞅不救援“新田”会让世人看清楚赵氏、魏氏和韩氏的盘算。 问题是一旦形成木已成舟的局面,看破了又能怎么样呢? “这倒是和平合理。我们想要削弱赵氏、魏氏和韩氏,他们肯定也想削弱智氏。以情理来看,赵鞅最终还是会救援‘新田’,只是要看时机……”智瑶必须思考怎么迫使赵鞅带着军队回援,不是由老智家自己顶上去。 第45章:你方唱罢我登台 让赵鞅率军救援“新田”并不难办,只要国君派人前往下达命令,他们也会面临智氏相同的抉择,救属于必须承担的义务和责任,不救等于是坐视“新田”的失陷。 尽管“新田”陷落会让作为“元戎”的智跞承担最大责任,其余还吃着晋国俸禄的其余大臣就没有责任了吗?才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仅仅是需要承担的罪责或大或小罢了。 “中行寅攻击国君简直是昏了头啊!”智瑶知道这一下中行氏是灭亡定了,以前祖祖辈辈积累起来的威望和名声也将丧尽,甚至列国诸侯庇护起中行寅都会感到忌惮。 没办法的事情,国战打生打死是一回事,爆发内乱是另外一回事,以下犯上就是不行。 诸侯可以互相针对,他们的地位平等,使什么招术也等于是一种“礼尚往来”呀。 臣下对国君喊打喊杀,同为诸侯怎么可能心里没想法? 这件事情体现在诸侯的联军行军到“台谷”突然停下来,不到两天之后又选择了调头,并且公开宣示他们将会前往卫国。 什么情况? 大概是几名诸侯思来想去,琢磨着不能助长以下犯上的风气,再则因为联军进入晋国境内逼向“新田”导致晋国群起汹汹,有着很大的关系。 晋国哪怕是真的不行了,不可能一战被灭国。 诸侯掺和晋国的内战已经是大忌,再参加下臣对国君的攻击,不怕以后自家出现相同的情况,其他臣僚有样学样吗? 另外一点,诸侯虽然组成了反晋联盟,要说他们真的一条心也是未必。 本身就有极大矛盾的宋国和卫国已经爆发交战。 鲁国本身就非常讨厌齐国,要不要遭到逼迫才不乐意当齐国的小弟。 郑国不再当“老牌投降国”了,关键他们的信誉极度差劲。 这么一个反晋联盟,头头脑脑智商在线,需要担心一旦深入晋国腹地,还能不能回得去的相关问题。 现实原因还有原本防着郑国的智氏三个“师”开始在向“台谷”运动,摆明了就是想截断诸侯联军的退路。 所以了,诸侯不但进行了撤军,还公开表示要一退直接退到卫国,用意就是向智氏喊话:别来啦!俺们要走了,你们赶紧去救援都城吧。 诸侯的退却和公开喊话起到了连锁反应,也就是中行寅率军逼近到“新田”五十里之内,比较突兀地停下驻扎,随后竟然也是率军从来路退却。 一连串的事情让智瑶有点懵逼,着实没搞懂是个什么状况。 他有观察过其他人,发现其余人对诸侯和中行寅的做法没有什么诧异感,好像诸侯与中行寅真的联合起来攻打“新田”才会令人惊讶。这里是现代人思想与春秋人的思想观念差异使然。 经过那么一阵“表演”之后,晋国都城“新田”的危机解除了。 驻扎在“原”的智氏军队得到新的命令,他们需要移防到一个叫“费”的地方,做好随时出兵攻打郑国的准备。 命令是晋君午与智跞共同签发,还提到后续会有一个“师”的增援。 那个叫“费”的地方又称呼“滑2”。当地原本属于郑国的地盘,后来被晋国占了去。城邑的归属权在智氏,也就是属于智氏的封地。 所以,智瑶能明白智跞在利用职权保卫自己的封地不受侵犯,刚刚得到帮助的国君为了投桃报李顺势答应下来。 今年这么一阵折腾下来,季节已经来到夏季下旬,谁都筋疲力尽之下,范氏和中行氏的叛军重新撤回“沫”没动弹,赵氏、魏氏和韩氏各自归回封地喘息,再有诸侯联军真的退到卫国境内,看来是能消停一段时间了。 然而,事情却是没有那么简单! “都城突来戎狄之兵,为数约有两万余。” 消息从“新田”转到“费”最快也要半个月的时间,那么就是“新田”爆发战事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智瑶几乎第一时间就猜测戎狄联军攻打“新田”是谁的手笔,不是中行寅就是士吉射,更可能是两人一同引来戎狄联军。 当前智跞在“新田”坐镇,由于上一次中行寅率军逼近“新田”的关系,其实“新田”是有紧急调动一些军队驻防。 智瑶并不觉得戎狄联军有攻克“新田”的能力,不止是因为戎狄联军只有两万余,“新田”却是有两个“师”的驻军,原因还在于当前时代的异族战斗力真真非常拉垮。 他看向智申,问道:“必有败军逃入周天子辖地,可要派遣往而拦截?” 智申想了想,说道:“可。” 之后,拦截可能到来败军的任务被交给了程朔。 为什么戎狄败军会逃到周王室的地盘?因为戎狄联军里面有晋人,再则周王室周边的山区里可是有着戎狄栖息。 智瑶说道:“中军佐复率军往‘朝歌’而去,必使诸侯再次渡河而来,届时便是我军突入郑国时机。” 他们这边有一个“军”的兵力,考虑到郑国的主力被郑君胜带离,攻克城防设施很夸张的“新郑”有难度,洗劫其余郑国城邑绝对没有问题。 其实,他们还有另外一个选项,也就是前往跟赵鞅会合,一起同心协力攻下“沫”来扭转局势,争取让内战早日出现结果。 问题是什么? 赵鞅觉得智氏反复横跳不值得信任,他甚至开始觉得出工不出力的魏氏也不再值得信任,想信任韩氏,要命的是韩氏经不起信任。 智跞则是满心思想要削弱赵氏、魏氏和韩氏,哪怕能帮一把也会找各种理由,反正就是不想跟赵鞅一起愉快玩耍。 晋国搞成现在这般模样,讲实话上至国君,下到中小贵族,跟晋国的所有贵族都脱不开干系。论罪则是国君、智跞和赵鞅都半斤八两,拉出去砍头没有一个会是冤枉的。 “帮忙扛雷不必了,有便宜能占则是一定要过去!”智瑶心想。 现在的情况是,赵氏、魏氏、韩氏和智氏都出现了损失,差别是智氏折损在国战。 以兵力而言,智氏现存的兵力最多,不是没有机会压下赵鞅的气焰,完全能够前往“沫”参战摘取果实,再找诸侯开干继续积累声望,使得智跞这位“元戎”获得应有的威望。 智跞掌握着权柄,威望方面却是输给了赵鞅,一旦能扭转这一点,以后智氏会好过很多的。 智瑶想着想着又暗自摇头,想道:“祖父的身子骨有点不行了,父亲……很难支撑起偌大局面。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第46章:还是要有盟友的呀 智瑶其实可以玩“幕后流”的,也就是躲在后面操控智申。 只是吧?智瑶没有自大到觉得以现如今的能力可以跟赵鞅、魏侈、韩不信等等贵族抗衡。 智瑶觉得自己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好歹完全搞清楚现下的各种风土人情,再弄明白一些游戏规则。 了解游戏规则是智瑶为了在某天去破坏规则,再则现如今的他真心还显得稚嫩,另外就是不敢保证智申会言听计从的呀! 秋季马上就要来临,旷野之中却是没有看到成片的麦田,甚至看到的是大片荒芜的田地。 没办法的事情,晋国爆发了内乱,诸侯相约来干涉晋国内战,别说是“费”属于边疆,好多晋国腹地的农田一样没有播种。 换作是几十年前,国战或是内战的双方都不会故意破坏农作物,抢收什么的也就几个人没脸没皮会去干,战时依旧进行农耕自然没问题。 现在没有展开农耕的理由太现实,大批的劳动力被抽离,当下战争也不再遵守“君子之战”的规则,战区和可能被波及的区域种了大概率也是白忙活。 “当地存粮尚可维持两年,邑宰言及或可供应大军之用。”子贡跑了周边一圈,去了不少‘邑’和‘邦’。 老智家之前有积累,参与内战之后没有出现大败亏输的场面,物资方面虽然有所消耗,意外导致的损失则是没有,甚至还因为屡战屡胜有了进项。 现在人们的主粮是什么?其实是各种豆子。像是麦或各种米?贵族都不一定每顿吃麦或小米、稻米,吃肉的次数就更少了。 当然,那是对家境不富裕的贵族而言,到了晋国卿位家族这种层次,核心族人受限于烹饪技巧的关系无法吃得太精细,食材方面则是无比丰富。 大军驻扎的“费”在大河边上,以现在的自然环境想吃鱼简直不要太方便,乘船或驾舟到大河的河面去,一网就能网到各种淡水鱼类,乃至于季节合适能网到非常多的虾、蟹,网到鳖或龟也是常有的事。 “现在的人竟然认为吃水产下贱?”智瑶看着水桶里的各种从大河网来的鱼,哈筛子都快留下来了。 因为某些原因,鱼是什么种类不能细说,只需要知道捕捉会交伙食费吃大锅饭就行。 不是开玩笑!春秋乃至于到了隋唐,诸夏这边一直都认为淡水鱼是下等人吃的食物,所谓的上等人基本不碰。 其实不就是有鱼刺,吃起来麻烦吗? 沿海相当流行吃脍,吃的并不是淡水鱼,是海鱼来着。 脍是什么不用多说吧?所以吃生鱼片并不是脚盆鸡首创,诸夏早在公元前就已经有这种吃法。 另外,像是虾、螃蟹和各种带壳的书水产在诸夏古时候也是很少吃的。 智瑶在亲自炖鱼汤,已经处理好了某种后世将要绝种的鱼类,切好了姜丝。 煮鱼最难掌握的就是火候,太早放下去容易把鱼煮烂,晚放了又怕煮不熟黏骨。 一些佐料什么时候放,放下去的顺序怎么样,关乎到鲜不鲜美。 当然,煮鱼一般都有过油的一道程序,用意是去掉腥味,不是要把鱼给煎了。 他们暂时没有什么事情做,等着到底是直接杀进郑国,还是挥师前往“沫”参与平叛。 至于他们是南下入侵郑国,还是东进前往平叛,看的是国君、智跞、赵鞅三人的角力。 一些消息渠道称,赵鞅近期跟魏侈的关系急转直下,原因是魏氏在这一波内战中的损失有点大,觉得之前商议好的利益分配不足以弥补魏氏的损失。 多抢夺占一些是晋国卿位家族的特色,但凡能多拿就绝对不会客气,尴尬的是赵鞅没有分配权,并且因为赵氏的损失也很大,讲话没有以前那么有底气了。 晋国分配利益的人不是国君,其实是总管军政大权的中军将。 所谓的中军将就是元帅,再配上民政管理大权,其实就是高配版的“丞相”。 现在智跞才是“元戎”,一旦他能强硬起来,打从事实上赵鞅只能以理据争。 如果赵鞅越级分配属于不合法也不和情的行为,干了也不等于盖棺定论,后面必然会一再出现争议,分配方案随时都有被推翻的可能性。 “我闻中军佐与上军佐商议,韩氏得之少也,补予魏氏?”智瑶问话的对象是博览道。 这人是智跞的亲近家臣之一,负责帮智氏对外展开一些“公关”事宜。 “传言甚嚣,未得证实。”博览道这一次来不是为了回答什么,专门来传达命令的。 要命的是智瑶的威严一天比一天渐涨,使得本来只是想传达命令的博览道莫名地与智瑶进入到问答模式。 人的威望怎么来的?才不是护着一张脸吓唬人,跟取得什么成就有着很大关系。 老智家的中高层,谁还不知道率领大军出征的人是智申,然而却是智瑶在掌舵呢? 如果智氏的军队一败再败,智申和智瑶都要完蛋。 现在的情况是老智家击败了诸侯联军,还是以非常小的代价获得胜利,肯定会让智瑶大大得利的呀。 博览道一再回答智瑶的提问,寻找了很久总算找到完成使命的机会,说道:“公孙,南下抑或东进,主命你自决。” 啥玩意啊?搞了半天,这么一句话而已,早说不就完事了。憋了那么久,还以为有多复杂呢。 智瑶掀开锅盖,香气一下子冒了出来,盛了一碗递给博览道,再笑眯眯地说道:“如此说来,主在‘新田’得意矣?” 这话说的。 出征的老智家军队表现很好,人在“新田”的智跞当然就腰杆子硬得起来。 博览道说道:“下军将返都(新田),拜访主有参议。我家与魏氏或有相合。” 好事! 智瑶从来不觉得有什么牢不可破的联盟,尤其是晋国的各个卿位家族跳反太正常不过了。 说白了,跟利益牵扯上,交情什么的还是撇到一边去吧! “要是代价不高的话,或许可以尝试拉拢魏氏?”智瑶心想。 第47章:有便宜,干嘛不占? 交情不足凭,唯利益永恒! 魏氏跟韩氏不一样,他们靠拢向赵氏,原因不过是范氏太过于强大,并且中行氏和范氏还穿同一条裤子。 有鉴于智氏跟中行氏同出一宗的关系,外人看来就是范氏、中行氏和智氏成了一伙的。 魏氏跟赵氏走到一起算是一种抱团取暖,他们发现智氏原来跟中行氏的关系没有那么亲密,再有屡次跟范氏、中行氏交战损失太大,心里肯定有升起过后悔跟赵氏结盟的念头。 而韩氏之所以紧靠赵氏,一来是韩氏曾经对赵氏有大恩,再来就是韩氏某种程度上被赵氏渗透了。 一场内战下来,魏氏发现智氏还是有点东西,关键的是权柄掌握在智跞手里。 以前魏氏由于一些原因不跟智氏尝试走到一块,那是以前,不是现在。 时局会因为发生的事情而出现转变,家族与家族的关系通常不是一层不变。 在魏侈看来,内战导致各家族的实力发生变化,看上去智跞也只是低调不是完全没有能力,甚至是智跞之前故意抬高赵鞅进行了伪装,总得来说智氏展现了自己的实力,一家之主智跞手头掌握的权柄也很重要。 “魏侈主动找祖父,说明态度上发生了转变。如果祖父愿意割舍一些利益,完全能够做到一拍即合!”智瑶觉得自己有必要赶紧写信,真的写了几行字却是又将纸张揉成一团。 太多的原因致使智跞不得不低调,人的性格方面也因为幼年不幸的关系而有缺陷,不代表是个蠢货吧? 再怎么说智跞都是一家之主,幼年时期智氏频繁生变没有得到属于家主该有的教育,后来肯定是会补上。 没错,诸夏从上古一直到隋唐时期,一概是先设身份再教育的模式,该是会成为家主的人,进行的就是一家之主该有的知识;预备用来当“交际花”的族人,学的就是交际应酬;打手一类?肯定是自小培养武力。 上述那种教育模式,欧罗巴需要到中世纪才摸索出来,并且一直保留到信息时代,倒是诸夏不再预设身份才进行教育了。 智瑶心想:“我不能什么都要干涉。” 他做的事情已经够多,连家族跟谁接触都要干涉,以为自己已经是一家之主了吗? 博览道走了,带走了“费”的大军会先行入寝郑国,寻找机会再去“沫”的消息。 有了军事行动方向,大军并不是一声令下就能出发。 智瑶调集的一批人手过来,他们基本是十八岁到二十二岁的小伙子,大部分补充到军队的基层担任“士”,一些则是负责起了后勤工作。 由于来的小伙伴基本属于某个族人或是家臣的后代,递补军中职位方面倒是没有遭到反对或是抵制,其余人有些担心的是这些年轻人堪不堪用罢了。 智瑶培养的人太多,第一批还会亲自进行教导,互相之间也比较熟悉,后来人数一再增加就接触不多了。 当然,该露脸的时候智瑶一定会露脸,免得培养起来的人不知道该效忠谁。 他们会经过大浪淘沙,只有真正有能力的人才会成长起来,一部分成为智瑶核心团队的一员,更多则是作为各方各面的基层人员了。 大军的粮秣进行调度,一应的军需器械也进行准备,再来就是将士自行备好要用的东西。 准备工作花了八天,随后在智申的一声令下,一个“军”的兵力离开“费”向郑国地界进发。 现在的郑人就是属乌龟的,先有“新郑”被打造得跟铁桶一般,后来各城邑有样学样专门堆防御。 郑人其实也是被逼的。某一个时间段,不是晋军来攻,便是楚军来攻,几乎年年没有消停的机会,不打造自己的乌龟壳实在缺乏安全感。 后来子产坚定选择晋国这边站,总算是缓解了郑国面对晋国的压力,只是楚国又跟郑国没完,战场却是大部分集中在陈国的地界。 秋季上旬,智瑶来到了郑国的地盘,第一座要攻打的城池叫“负黍”。 其它时代不好说,春秋时期取名字会很贴近实际情况。 这个叫“负黍”的地方是郑国的产粮区之一,“负”不是负面的意思,以现在的解读方式是“享有”的意思;“黍”则是农作物,也就是大黄米。 那么“负黍”用大白话来理解:一个大黄米很好吃的地方;一个大肆出产大黄米的地方。 “命,不得踩踏农田。”智瑶望向一眼好像能延伸到大地尽头的农田,心里满是欢喜。 晋国爆发内战,哪里都可能是战区,有农耕也是小范围进行。 卷进晋国内战的郑国,他们可能以为晋军忙着自相残杀,也能是遭到诸侯围攻无力入侵郑国,总是郑人并没有落下春播或夏播。 子贡特地过来,问道:“公孙持礼?” 意思就是:要遵行礼节交战吗? 什么礼节?也就是战争跟平民无关,更不会去破坏敌国的生产设施。 智瑶毛病了才跟郑国讲礼节,纯粹就是他们将“负黍”攻打下来,再有两个月左右农作物就成熟,到时候能进行收割的呀。 换作是以前,晋军过来之前会先去城池通知敌方自己来了,好让敌军出城打野战的准备,或是想守城也能及早外出收集用于生火做饭的材薪之类。 现在没有那么一回事了。 敌军要不要出城迎战,或是城池被围困会不会因为无法做饭,关攻城部队屁事? 还有更残酷的变化,以前交战不会刻意去针对黎庶,演变到战争一旦开打就是无身份差别的攻击。 来自晋国的智氏军队将“负黍”围了起来,随后开始分兵扫荡周边的“邦”了。 他们花费了七天的时间用来打造攻城器械,又用了三天的时间将“负黍”攻下,除了不会靠近楚国势力范围之外,接下来还会连续对郑国攻城拔寨,直至遭遇到强有力抵抗或是觉得够了,才会进行撤军。 “郑君胜率军出征,国中兵力寡也。”智徐吾对于连续攻克郑国的城邑感到很满意。 其实,老智家上上下下都很满意,一波下来各方各面的收获都很大,不止能弥补出兵耗费,还大大地赚了一笔。 智瑶一直在关注“沫”那边的战况,说道:“我不攻‘新郑’,亦无南下深入意图。于‘沫’战事胶着,我或可往而援赵?” 有更容易攻打的城邑,他们毛病了才去打“新郑”这座坚城。 在“沫”那边,赵氏为首的晋军跟各方联军打得很残酷,双方差不多要到“强弩之末”的阶段。 智瑶觉得是时候过去“沫”了。 第48章:迷雾重重 现阶段的赵氏实在是太难了,先有赵鞅独自攻打“邯郸”城,后来又跟范氏和中行氏连番作战,最后更是一头栽进了“沫”这个大坑。 当然了,那些都是赵鞅自己的选择,与旁人的关系不大。 一直到内战进行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智瑶才听到一个关于国君与赵鞅的传言。 传言中,赵鞅其实是为了恢复国君的权柄才有了诸多的布置,而魏侈和韩不信某种程度上赞同赵鞅的选择,三家才联合起来对抗范氏与中行氏。 那么说的话,范氏和中行氏就是站在反对国君恢复权柄的立场? “怎么事情越变越复杂呢?”智瑶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捋一捋。 如果传言属实,国君与赵氏、魏氏、韩氏就是一伙的?他们进行了各种表演,再借邯郸赵扣留赵氏的五百户卫人发难,为的就是将范氏和中行氏拉进坑里,可能也算计了智氏,只是智氏没有入局。 智跞一直以来搞的事情不多,要说那件事情的影响最大,其实就是坑死了祁氏和羊舌氏,近一步削弱了公族。 自祁氏复立之后,智氏全面低调了下去,尤其是一再向赵鞅示弱,看来那是智跞做得最正确的选择了? 多稀奇的事情呀!晋国的“卿”竟然会想要加强国君的权柄,一下子将从赵盾那一代“元戎”进行的事业进行推翻。 看一看当今天下的形势,好像赵鞅的选择也没有错误。 原因是晋君失权致使卿位家族的倾轧更为严重,近一步让晋国加剧了内耗,对外变得越来越无力了。 “有一名强势的国君,是不是能够减少内耗呢?现在的各国君臣能从楚国和吴国身上找到答案的……”智瑶那么想,可是怎么都不相信赵鞅能够有那么伟大。 晋国的国君权柄加强,以为赵氏会有好日子过吗?不可能的! 卿位家族压制了国君与公族一百多年,一旦国君再次得势,做的事情必然是扶持公族,再等公族重新壮大起来,他们会清算以前的仇恨,也就等于必然会找卿位家族算账! 那么,是不是赵鞅诓骗了国君,主要是为了绕过智跞获得一些权柄呢? 不管怎么样,局势看着就是赵鞅有点玩脱了。 行军途中,智瑶一再找子贡、子路等人聊天,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当下列国君主都是怎么一回事。 比较令人纳闷的是,智瑶发现子贡等人其实对列国的了解不多。 好像也对? 孔子得势之前在鲁国,随后在得势阶段不可能乱跑,要到失势之后才会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周游列国十余年的时间。 智瑶比较失望地想道:“现在孔子被我邀请到晋国,他们并没有去列国周游的经历。在这个了解信息不易的年代,他们能知道鲁国、齐国和晋国的不少信息就算是有心了,怎么可能知道更多?” 要说诸夏列国中哪国的一国之君最有权力,一定是楚国和吴国的君主了。 楚国和吴国又是两种例子,同样作为君主集权制度,楚国走向了衰败,吴国在极短的时间内雄起。 同为君主集权制的楚国之所以会衰败,争霸期间斗不过晋国是其一,再来就是楚灵王之后楚国一再发生非正常的权力更替。以至于楚国也是一再内乱不止,不止放弃了跟晋国的争霸,后来连吴国都打不过了。 吴国之前一再败给楚国,最惨的时候五年内战死了三位国君,随后楚国一再内乱让吴国抓住机会,要命的还有伍子胥入吴又推荐孙武,仅从军事角度而言一下子就迅猛地崛起了。 在吴国崛起的过程中,国君专权无疑是最大的特色之一,全国能力量集中一处,爆发起来自然是相当惊人。 智瑶却是知道一点,轮到夫差当权之后,吴国的国君专权也将遭到痛击,证明成也专政败也专政那么一回事。 相关的思考让智瑶一路并不感到寂寞或枯燥,一直行军到“牧”的时候,夫僚带着姑布子卿过来了。 “参见公孙。”姑布子卿看着很是憔悴。 智瑶从姑布子卿的模样能猜出“沫”的战况对赵氏并不好,说道:“我父偶染风寒,如今由瑶主事。瑶需知中军佐有何盘算。” 这一场内战中,仅仅是“沫”就爆发了两次城池攻防战,正在开打的是第二次。 智瑶事先已经知道赵氏再次增兵,问题是魏氏找了理由进行撤军,战场上还有赵氏、韩氏以及中小贵族凑起来的四个“师”在跟范氏、中行氏和诸侯联军在交战。 诸侯联军以及范氏、中行氏加起来的兵力没有多么夸张,各诸侯合起来约四万多的兵力,范氏和中行氏则是还有三个“师”,那么他们的总兵力就是六万多的样子。 那边并不是每天都打,还是从城池攻防战演变到进行野战的状况,处在兵力劣势的平叛阵营,赵鞅近期一再固守营寨,看着明显就是在苦苦支撑。 所以了,能够想象得到赵鞅对智氏出兵前来是多么的感到惊喜。 姑布子卿讲了不少的话,包括战况对他们不利这一点,最后说道:“我主以为智氏可在‘牧’先行休整,待战机成熟再行参战。” 呀! 赵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私和伟大,愿意以自己的艰难,来换取智氏入场一举击败敌军的机会??? 事实上,姑布子卿对于自己过来是与智瑶商谈,不是跟智申讲事,内心里多少是有些讶异的。 换作是正常情况,智申不出面,智氏让一个少年出面主事,多少对赵氏是一种侮辱。 也就是智瑶一开始就说清楚自己是主事人,要不然哪怕赵氏现在再艰难,为了保住赵氏颜面的姑布子卿才不会跟智瑶谈些什么,没有甩袖离去都算给智氏面子了。 来到智氏这边的姑布子卿将作为两边的联络人,走自然是不会走的。 他在这边确认了一件事情,也就是智瑶果然已经成为智氏的核心之一。最为让他感到惊讶的是,智氏以及其附庸对智瑶的接受度超乎想象,执行起智瑶的命令一点都带犹豫。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姑布子卿完全搞不懂。 问智瑶的话,答案其实一点都不复杂:他搭设了一个利益团体来争取大多数人的支持,再有率军战胜诸侯联军的战绩,内部的人哪怕不爱戴也没有反对的理由呗。 第49章:智氏与赵氏的初次联动 在“沫”爆发的战争已经不能单纯用胶着来形容,发展成了一种彼此损失惨重的烂仗。 智瑶先确定一些事情,比如赵鞅麾下还有多少有效战力,敌军的有效战力又是多少,双方的驻营情况,诸侯还会不会继续增兵等等。 “斥候回报,大河南岸并无大股敌军,郑军因国中城邑沦陷之多撤离。” 那么,续宋军和卫军退出交战序列之后,联军就是又少了一个郑军,剩下齐军、鲁军和范氏、中行。 智瑶说道:“如此说来,敌军之数不过五万余?” 答案很是显而易见,联军不止是在“沫”这边用兵,还有齐军和鲁军在一起攻打赵氏的城邑,也有郑军在袭扰智氏的城邑。 所以,晋国的内战不仅越牵扯越广,慢慢已经演变成了一种被多国从几个方向围攻的状态,齐军参加“沫之战”的部队部队,鲁国则是国力弱小出动不了太多军队,五万多兵力里面其实是范氏和中行氏占了多数。 智氏遭到郑军袭扰的城邑在伊洛之地,事态方面并不是太严重。 伊洛之地靠近郑国的区域多山,只需要卡住一些要道便成阻挡住敌军,哪怕有敌军从一些小路绕道,数量方面先不提,敌军该怎么维持后勤供应会是一个大问题。 如果郑国君臣头脑清醒,他们顶多就是派出小股部队袭扰,不可能集结大军在那片区域跟晋军酣战。 目前负责驻守伊洛之地的主将是辅果,统率一个辅氏的“旅”和智氏大宗的三个“旅”,另有智氏一些附庸的两个“旅”,总兵力就是一“师”一“旅”的一百二十乘战车以及九千步兵。 “我家出战之兵足有三万余。”智瑶猛然间发现在现阶段自家用兵数量是晋国各家族中的最多。 智徐吾听了有点不明所以,说道:“赵氏两‘师’之数被困于‘沫’。” 两年的时间里,赵氏前前后后投入约一个“军”又两个“师”的兵力参战,折损掉约四个“师”的兵力,怎么都算是损失惨重;魏氏则是先后出动一个“军”又一个“师”的兵力,折损掉三个“师”左右的兵力;韩氏在三家同盟中投入的兵力最少,一共也就三个“师”的兵力,折损约一个“师”。 这些折损当然不是全部死亡,除了阵亡的士兵之外,还有被俘以及残废、失踪。 惨则是范氏和中行氏最惨,他们合起来折损的兵力至少有三个“军”之多,除开交战中的损失之外,便是城邑归属变更倒是原属于范氏或中行氏的私军变成其他家族的了。 最后参战的智氏,折损的兵力约是一个“师”又一个“旅”,战果则是打崩了诸侯联军又入侵郑国占领多座城邑。 智氏参战的时间最晚,损失却是比韩氏还多,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甚至可以说是一件好事。 某天,姑布子卿急匆匆来找到智瑶,不太好说是紧张还是兴奋,急促声说道:“公孙,出兵罢!” 因为要去“沫”占便宜的关系,智瑶不可能对“沫”的战局不关注,派出的斥候每天都在传回消息。 那边的战况是赵鞅在一部分营寨被攻破之后进行突围,诸侯联军以及叛军对赵鞅所部进行追击,双方一逃一追正在往“共”进行移动。 有那么一件比较诡异的事情,智氏有三个“师”在“牧”这边,敌军却是好像不知道那般。 其实也不怎么诡异,“牧”与“沫”的距离约有五十里,敌军的侦查范围不超过三十里很合情合理,再来是目前时代正处于交替阶段,说不定敌军根本没有外派斥候,不知道“牧”驻扎着智氏军队并不显得离奇。 智瑶可不会有一种赵鞅让出兵就出兵觉得没有面子的心态,答复道:“明日便可拔营。” 姑布子卿行礼答谢,想再说点什么,看到的是智瑶头也不回离开军帐了。 智氏愿意来救援赵氏,不等于会听从赵鞅的命令而去根据指示进行交战。 说白了,智瑶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才不会将命运的选择权交到赵鞅手上。 哪怕情势不对的状况下智氏放弃救援赵氏,后面赵鞅还是要感谢智氏愿意来援。 智瑶向智申请示之后,带上两个“师”先行开拔,目的地是“共”南边的一处林区。 当下自然环境很好,什么地方都不会缺了树木,区别无外乎是树林占地面积的大小。 他们抵达之后,赵鞅还没有带着残部退到“共”的地界,敌军则是死死咬住了他们。 姑布子卿多次请求智瑶能够率军直接与赵鞅会合,无一例外都是遭到了智瑶的拒绝。 不是婉拒,智瑶就是明明白白地拒绝姑布子卿的请求,并且后面严正警告不要干涉怎么指挥。 “我部往而去之,不过添油。如我能择地而战,或可重创敌军。你如此急迫,何不往而告知中军佐我部位于何处,请中军佐率军往此处来。”智瑶没有觉得不耐烦,提了一个建议。 姑布子卿冷静下来想一想,答道:“如此,我即刻汇报我主。” 后继的发展就很简单了。 智瑶一再侦查地形之后,安排智氏的两个“师”的隐匿地点,一边跟赵鞅进行沟通,伏击方案不断完善的同时,敌军追着赵鞅所部正在往口袋钻。 也许是赵鞅的溃败让诸侯感到兴奋,可能也是诸侯觉得胜券在握,他们只是坚定地咬住赵鞅所部,对周边的侦查并不是没有,只是看着很常规。 “我好像已经是第二次带着军队往林子里猫了?”智瑶觉得不能一直这么做,要不然某天会吃大亏的。 他站在一个高坡,身形被灌木丛掩护,眼睛看着进入视野范围内的敌我两军。 赵鞅麾下已经没有多少战车了,看上去亮出的旗号也有点少,大多数旗帜还显得很破旧。 敌军追击的部队战车数量同样不多,旗号则是显得五花八门,其中齐军的旌旗占了多数。 智瑶看着赵鞅所部和敌军追击的前锋过去,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公孙?”姑布子卿一直在两个地方来回跑,看到智瑶没有任何动作,心里有点困惑,更多是想再次催促。 智瑶心想:“现在出击不过是截住敌军的前锋,还会打草惊蛇。这家伙不懂就安静看着,逼逼叨叨什么呢。” 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敌军的主力出现在智瑶的视野之内。 而赵鞅已经得到通知,带着本部调转方向与敌军的前锋激战。 “齐王旗,鲁王旗,范氏、中行氏……”智瑶能看懂各势力的大纛,默默数着,一颗心的跳动频率在加快。 看着敌军已经出现,姑布子卿再次出声:“公孙?” “不急,不急,待敌军大部穿过。”智瑶话是那么说,能感觉到握住剑柄的手出汗很多。 又是过了大约两刻钟,智瑶看到敌军有小股部队要进入林区,转身看向子路,下令:“攻击!” 第50章:俘虏两位国君玩玩? 联军是在追击赵鞅残部的状态,他们本身不是列阵行军,再来就是受于地形的因素,各部不是有点挤就是有点散。 他们在行军时,不远处的树林里突然有箭雨袭来,好些士兵根本来不及反应就中箭了。 有人大声提醒:“敌袭!” 随后不知道谁在喊:“中埋伏了!” 因为事先不知道周边有敌军的存在,部队受袭当然是中埋伏了。 搞不清楚状况的联军部队听到“中伏”二字心里就是一慌,遭受一波又一波的箭雨覆盖,随后阵阵的马蹄声以及车轮滚动声变得越来越清晰。 这一次智氏所部还是有在战前进行祈祷,区别是没有从嘴巴念出来,只是一种心里默念。 成为长蛇队形的联军被突然从树林冒出来的智氏战车部队先是一阵冲杀,随后智氏的步兵赶到,联军队伍直接被从中间给截断了。 “来者何人?”齐君杵臼就是习惯性的那么一问,要不然能从敌军战袍看出是晋军,再看旌旗也能分辨是智氏的军队。 士吉射看到智氏的部队从树林里源源不断冲出来,喊道:“不知敌军多寡,各部结阵抵御,抑或先行撤离?” 遭到伏击的一方肯定会心慌,主要是搞不清楚敌军来了多少,有没有什么后继手段,尤其是这边已经有敌军,必然担忧后路被断了。 所以了,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导致遭遇伏击的人第一时间的反应一般是想退。 齐君杵臼对享乐在行,政务或军事懂是懂一些,紧急时刻就拿不出主意了。 “君上!”田乞见齐君杵臼只顾着惊慌,知道是怎么回事,赶紧出声说道:“我有前军追击赵氏,不可放任。” 这个田乞是谁?他姓陈,祖上是陈国的公族,后来去到齐国发展,因为得到一个叫“田”的封地而为田氏。 田乞目前是“大夫”爵位,爵位的前缀就是“田”,称呼就叫“田大夫”,算是一种不完全版的封君,地位上跟晋国的“邯郸大夫”差不多,自主权方面不比楚国的封君。 这位就是历史上进行“大斗出小斗进”的创始人,也是成语“公器私用”和“以公谋私”典故的主角之一。原因是他主持的“出”是拿公家的财产去“出”,“入”则是尽量减少从贷款人收取他们本应交纳的足额。 在田乞之后……,又或者说在晏婴死之前,晏婴让国君收回田氏管理国家财产的权利,后来田乞以及他的后代才用自家的资产在进行放贷时玩“大斗出小斗进”的把戏收买人心。 齐君杵臼很信任田乞,要不然也不会听了田乞的建议,一再给范氏和中行氏增援粮草,后来更是直接出兵干涉晋国的内战。 “甚是!”齐君杵臼总算记得自家有五千多部队在追击赵鞅,赶忙对士吉射说道:“范卿,可否阻挡智氏,容寡人撤回所部?” 这叫什么话? 田乞听得差点举手拍额头表示无辜。 “……”士吉射内心无语,有鉴于以后还要依靠齐国也就忍了下来,不断对田乞使眼色。 从树林里杀出来的智氏,他们趁着联军没有反应过来,截断联军行军长龙的同时,听从鼓号的命令分散出去攻击更多的敌军,基本是以“旅”为作战单位。 太多的地方爆发了交战,没有足够的判断力一时半会还真分不清智氏到底来了多少部队。 而突然遭遇袭击的联军,他们心慌的同时没有得到头头脑脑的命令,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情况下,有些联军选择了转身就跑,一些联军则是就地抵抗,看上去简直是太混乱了。 结果是,作为名义上总指挥的齐君杵臼拿了主意,无论是鼓号或是使用旗帜发出信号,接收到命令的联军想向前被不知道命令已经传达的友军挡住,少部分能执行命令的联军上前之后遭遇到数量比自己多的智氏部队被击溃,溃败的联军部队卷着其他友军混作一团。 联军各种混乱一起爆发之后,无法有效传达命令,哪怕是孙武来了都没用! 齐君杵臼觉得自己是在稀里糊涂的状态中被牵着走,上一刻人还在一片混乱的交战场地,下一秒自己却是遭到了重重的包围,并且还是那种外围有着大批友军的状态下被包围了! 要怪就怪那杆大纛太显眼,再则智瑶只是带来了两个“师”的兵力,能依靠伏击对联军造成第一波杀伤,后来也就是制造混乱,想要全歼敌军就看对方的头头脑脑配不配合而已。 “公孙,齐君、鲁君、范伯皆围!”子路竟然浴血了? 智瑶看到浑身是血的子路,没有问敌军的头头脑脑,问道:“仲由可有受伤?” “我无恙。”子路明显愣了一下下,又急声问道:“我当如何?” 智氏有部队包围了齐君杵臼、鲁君宋和士吉射?这个智瑶当然知道,还是由他一手指挥自家的军队干出来的。 现在的情况是,齐君杵臼、鲁君宋和士吉射被智氏的军队给围了,然后这一批智氏的部队又被联军给围了,成了一种内外敌我势力的互相包围。 智瑶看向了还在酣战的战场,扫了一眼远方赵氏与联军的交战,说道:“喊话,二君、范氏之主遭围,为无有不忍言之事,联军愿降否。” “老父亲怎么还没有入场?一旦连军不降,我还能真的杀了齐君和鲁君吗?这样,两个‘师’就要没了呀!”智瑶心里很急,表现是不可能表现出来的。 子路有点欲言又止,主要是鲁君宋也被包围了,咬了咬牙应了声“诺!”才去执行命令。 能俘虏齐君杵臼和鲁君宋吗?其实能不俘虏最好不要俘虏,杀肯定也是不能杀的。 不是因为还需要守礼节。目前已经不是杀不得一国之君的年代,贵族之间想要俘虏也不需要再递出美玉。 只是吧?非必要谁会去杀死一国之君,即便是贵族能不杀都不会杀死。 智氏把齐君杵臼和鲁君宋杀了,好处没有半点,后面还要遭受齐国和鲁国的疯狂报复,何必呢? 另外,智瑶很怀疑齐君杵臼、鲁君宋和士吉射会不会选择投降,他纯粹就是要让联军停止抵抗,哪怕只是僵持到智申带着部队过来,又或是赵鞅解决追击自己的联军,都是极好的。 而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着实是让智瑶有点措手不及了…… 第51章:真真是礼崩乐坏了啊 联军中的鲁军攻击了齐军,随后范氏和中行氏的军队被卷了进去,导致他们的头头脑脑陷入包围,不同势力归属的各军却是打了起来。 事态的发展让智瑶先是有点傻眼,随后陷入了狂喜。 话又说回来,鲁国跟齐国已经不对付了将近两百年的时间,双方大大小小的战争或摩擦打了至少千次,累积的仇恨多到东海都填不满。 这一次鲁国之所以会跟齐国结盟,纯粹是晋国未能保护好鲁国,他们的君臣迫于无奈才当了齐国的小弟。 子路有当过季孙氏家宰的履历,认识不少鲁国的贵族,战阵上找到了相熟的贵族与之交谈了一番,随后跟子路有过交流的鲁国贵族选择了攻击齐军。 那么,是子路让那些鲁国贵族那么干的吗?并不是的。他只是告知鲁国贵族实情,也就是鲁君宋遭到了智氏军队的包围,随时有被俘的危险,甚至可能死于乱军之中。 子路还说了一个大实话,智氏还有一个“师”以上的兵力正在赶来战场的途中,并且赵氏解决完追击的联军也会返身参战,认为联军没有获胜的可能性,能得到最好的结果就是撤出去一部分部队。 之前,也就是在“共”地的会猎中,智氏可是放了鲁国一马。这里有加分项。首先对齐军发起攻击的鲁国贵族,他们一方面是非常讨厌齐国,另一方面是希望用这种方法来换取智氏不俘虏自家的国君。 鲁国跟齐国的关系极差,其实跟晋国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哪去。 晋国是鲁国长达一百多年的老大哥,长期以来鲁国就是得到晋国的保护才能抗衡齐国,问题是鲁国历代君臣又很喜欢跟晋国在周礼上较劲一把,每每也喜欢对晋国的所作所为发出批判之声。 联军一定会败?那么晋国这一战,等于是范氏、中行氏和联军的主力必定会遭到重创,战争的态势必然出现扭转。 一旦联军再败,基本上各诸侯也就无力再集结起更多的大军,他们必然会从攻势姿态转为防御守势。 晋人的报复心很强,是远比想象中的更强。 曾经的秦国一再对晋国不宣而战,尤其是跟异族结盟入侵晋国的时期,大家都还在进行“君子之战”的。秦国与异族联军却是一再搞出屠杀黎庶的事情,结果让晋国发狠逮着秦国就是打,打得秦穆公创下的霸业付之流水,连带白翟都被晋国攻灭,搞到秦国龟缩西边一隅都不敢东出了。 当时的晋国在跟楚国进行争霸战,还能抽出手来料理秦国,无疑是证明了晋国的强大;楚国也是一边跟晋国争霸,另一边还要应付吴国,一度也将吴国打得到了亡国边缘。 要不怎么说春秋中叶时期的晋国和楚国是两大霸主,互相之间一再打生打死,还能分别镇压南北各列国长达百年以上的时间。 “鲁军投我?”智瑶见子路过来汇报,老实说有点傻眼。 说好的“君子之国”呢?鲁军怎么干得出这种背刺的事情呀! 不过,发生的事情对智瑶是好事,对晋国来说则可能是坏事。 原因是鲁国重新投靠晋国的话,晋国可能会无力保护鲁国免遭齐国的报复,一旦齐国全力报复鲁国,很可能让诸侯见识到晋国现阶段对外的软弱无能。 话又说回来,战场上的鲁军最多就六七千,他们能给联军带来的物理伤害有限,更多是给联军在心灵上造成重创。 鲁军反水之后,本来还能坚持一下的联军彻底乱掉,甚至有齐军与范氏、中行氏爆发冲突,范氏、中行氏也有跟鲁军发生交战的情况。 子路答道:“非也,鲁人深恨于齐,亦为国君得以脱险,不得不为。” 智瑶一时间没有搞懂鲁人的思维逻辑。 之前战场的局势就有够乱,现下变得更乱了。 “谨代寡君问候齐侯、鲁侯。”智瑶来到阵前,远远地对齐君杵臼和鲁君宋致意。 遭到围困的齐军杵臼、鲁君宋和士吉射,他们周边的军队数量不会超过一千,包围他们的却是有将近四千的晋军,仅以他们自身的情况而言,情势上显得极度恶劣。 田乞受命出来跟智瑶交涉,问道:“可是荀氏公孙当面?” 这称呼没有毛病。 智氏出自荀氏,史书上记载智跞、智申和智瑶都会用上“荀”这个前缀,哪怕是记载中行寅也会是用“荀寅”这个称呼的。 “尔等已无获胜可能,何不早降?”智瑶问道。 他没提鲁军阵前背刺的行为,一来是没有必要,再则有点担心齐君杵臼会当场把鲁君宋弄死。 而这时,远方传来了祈祷之声和鼓声,原来是智申带着后续部队到来,进行完战祷就要加入交战了。 更远的地方,赵氏跟追击自己的敌军,他们的交战已经进入到尾声。 联军得知己方主力遭到埋伏,尤其是也看到了连续有智氏的部队入场,哪还有心思继续追击赵氏残部,从追击的角色便为被追击的角色,赵鞅抓住机会打崩了联军。 田乞说道:“寡君岂有投降之理?” 智瑶知道这个很对。 齐国是大国,齐君杵臼再糊涂也不可能做第一个阵前投降被俘的国君。 智瑶说道:“如此,战也?” “且慢!”田乞很诚恳地问道:“偃旗可否?” 什么意思? 其实就还是一种投降,只是不可能当俘虏,只会留下足够的“买路钱”来交换齐君杵臼得以脱离战场。 说白了偃旗就是“投降输一半”的选择,并且进行了偃旗的齐军在这一场战役中不会再次上场。 那是还遵守“君子之战”时候的礼仪,轮到当前时代几乎不通行了。 智瑶脸部做出了讶异的表情。 田乞内心里很紧张,心想:“换做是我,能够通吃,凭什么要接受偃旗?” 在拖延时间的智瑶,他在等着智申加入战场之后对战局的改变,打算再等两刻钟左右,一旦赵鞅没有能够及时参战,接受齐君杵臼提议的“偃旗”属于势在必行,区别是对联军开出什么样的价码。 这时,赵鞅带着少量的护卫赶来了! 第52章:我爽了,你们随意 离得有点远的赵鞅就看到联军进入互相残杀,也看到了智氏的军队一再压着联军在打,并且还有后续的智氏部队正在入场。 这种局势让赵鞅看得心惊,不止一次讶异地想道:“智氏果真出了千里驹?对晋国是好事,对我家则是未必啊!” 战局的走向其实已经有点明显。 失去了有效指挥的联军不止在互相残杀,没有头头脑脑去喊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下来,尤其是他们还正在遭到智氏一方强有力的攻击,不少贵族见势不妙已经在做私自退出战场的举动。 一旦私自撤军的贵族变成多数,留在战场继续交战的联军变成少数,齐君杵臼、鲁君宋和士吉射的境况必定会变得更加糟糕! “瑶。”赵鞅知道智氏指挥军队的人是谁,径直找到了智瑶。 现在的赵鞅浑身浴血,甚至还能看到手臂受创,可见之前打得有多么惨烈。 智瑶事先已经知道赵鞅过来,没有去迎接纯粹是装傻,听到招呼不能没有回应,转身看向赵鞅做出惊讶的模样,赶紧下车对赵鞅行礼,问候道:“参见中军佐!” 赵鞅没有避开智瑶的行礼,语速比较快地问道:“为何不攻?” 话说着,赵鞅看向了姑布子卿,脸上满是疑问。 现在只要拿下齐君杵臼、鲁君宋和士吉射三人,等于这一战他们就大获全胜了呀! 赵鞅倒是知道智氏为什么这么拖拖拉拉,无非是杀死一名国君的代价太大,俘虏一名国君也未必是什么好事,不被逼到一定程度,没有任何家族会轻易做出上述两种行为。 只是吧?从数量来看,联军的数量比智氏多,要是联军发狠反攻,大好局面随时都可能丧失! 这是赵鞅刚来,不知道战局的走向,尤其是暂时不清楚鲁军跳反了。 智瑶说道:“瑶已接纳齐侯偃旗之请。” 事情是那么一回事,智瑶要求齐君杵臼最多只能带走四千人,余下都要留作人质。 齐国出动了五千去追击赵鞅的残部,跟智氏交战的部队最多也就六七千,考虑到已经乱战了一阵子,还没有剩下四千人很不好说。 田乞根据实际情况劝导齐君杵臼,再则继续拖下去对他们完全没有好处,认为智氏已经很给足齐君杵臼面子,还是不要继续矫情了。 换而言之,齐国这是要卖了范氏和中行氏,脱险之后肯定也会找鲁国算账。他们同时也欠下了智氏的一个大人情,有机会必须还上,不还……以后的历代齐君会恨齐君杵臼的。 怎么说? 毕竟,智瑶有意放走齐君杵臼,代价方面还不大。要是齐君杵臼没有逼数,以后某代齐君遭遇相同的窘境,还有敌人愿意放走吗? 所以了,齐君杵臼再不乐意也要找机会报答智氏,不然就是在断子孙后代遭遇险情之后可能存在的生路啊! 赵鞅深深地看了一眼智瑶,沉吟了一小会,说道:“如何处置士吉射?” 这是智氏打出来的战果,除非赵鞅不讲“江湖规矩”了,要不然赵氏根本无从干涉。 智氏还没有撤离包围圈,主要是让联军的头头脑脑能派人出去传达命令,各家放弃厮杀等候智氏的安排等等。 联军的领导如果不怕死,完全可以趁机会安排反攻,问题是作为领导基本都还没有享受够,能苟活凭什么去死嘛! 子路过来,低声对智瑶说道:“公孙,可否……可否使寡君得退?” 他是鲁人,因此这个“寡君”指的是鲁君宋。 鲁国从武力方面也就雄起了一次,其余的时间是被列国摁在地上暴打的角色。 而鲁国唯一的那一次雄起纯粹是靠着不讲“武德”的关系,等于是扯下“君子之国”的嘴脸,换来了一次不那么辉煌的胜利。 智瑶肯定要回报鲁国的识时务,再来也是加剧鲁国与列国的格格不入,答道:“鲁君自是可全身而退。” 这是不但要放走鲁君宋以及鲁国的贵族,还愿意鲁国不用花费代价,比如留下一些军队当“买路钱”之类。 赵鞅一边在跟姑布子卿低声交流,一边注意智瑶的动向,搞清楚状况之后看智瑶的眼神就显得有点锐利了。 这一刻,赵鞅的心态估计是:“玛德!智家的瑶小小年纪就这样?断不能留啊!” 战场之上已经渐渐停止厮杀,各势力归属的人冷静下来才发现刚才打得着实惨烈。 地上的战死者遗体数量能说明一切,混战之下远比排“战列线”厮杀产生的伤亡更严重,仅仅是半个时辰左右的交战,一眼看去满地都是尸体或伤患,不及时救治伤患会再增加阵亡人数。 智申过来,对智瑶说道:“为何齐国田大夫交予旌旗?” 这让智瑶纳闷派去告知智申战况的人是个什么情况,还是说道:“敌军偃旗。” 偃旗?那就是有条件的投降了呗。 智申一点都不觉得智瑶没有征得同意就操办有什么部队,欣喜地说道:“如此!大胜也?” 智瑶:是呀,是呀,有我这么个优秀的儿子,您就偷着乐吧。 赵鞅看到智申到场,主动靠上去。 智申发现了赵鞅赶紧行礼问候。 赵鞅说道:“智伯,诸侯可降,叛军不能也。” 这个“伯”指的是智氏家的长子。 智申迟疑了一下下,转头看了一眼智瑶,才与赵鞅继续对视,期期艾艾地说道:“此战,瑶为‘将’也。” 妈呀! 作为老子怂了,推儿子出来扛雷啦? 没想到智申会这么干的赵鞅给呆住了! 而另一边,智瑶已经开始在放人,先放走了鲁国君臣,再一起放走了齐国君臣以及包括士吉射在内的范氏众人。 没错,智氏是参战了,但是跟范氏、中行氏没有死仇。 另外,这一战中行寅并不在场。 智瑶认为士吉射暂时不能死,更不能让士吉射被俘,要不然只剩下中行寅可无法将大戏继续唱下去。 所以,士吉射表示愿意付出足够代价之后,他也能走了。 发现状况的赵鞅没有再多表示什么,原因是现场的大军不属于赵氏,智氏的人压根就不会听从赵氏之主的命令;另外,用中军佐的身份下令一旦没有被执行,丢人的又不是智氏,该是赵鞅没脸见人了。 “中军佐,此战歼灭、受降敌军约有三万,余下奔散于野,得逃敌军仅存五六千之数。大胜也!”智瑶满脸的喜悦,一副自己办成一件大事的模样。 赵鞅能怎么样?他能做主才不会放走敌军的头头脑脑,问题是做不了主啊! “真真是智氏千里驹,中军将有福矣。”赵鞅勉强笑着,心里难受极了,发飙却是不可能发飙的。 第53章:智瑶对这个时代的贡献之一 身份地位足够高之后,碰上了极度不爽或令人尴尬的事情,哪怕是装也要装出有涵养的模样出来,怎么能够动辄就发飙呢? 事实上,地位越高的人,他们越加讲究表现出有涵养的一面,用文艺范的描述称之为不怒自威,大白话叫显现逼格。 赵鞅是什么人?他是赵氏之主,并且还是晋国的中军佐,下一任的“元戎”来着。 所以,再气,再怎么郁闷,赵鞅能直接破口大骂吗? 智申可以一点脸皮都不要地将锅甩到智瑶这个儿子头上。 赵鞅怎么好意思对一个少年发脾气。 临近傍晚时分,大战才算是真正地落下了帷幕。 得胜之后的智氏军队在战场附近驻营,辅兵则是亮着火把连夜打扫战场。 他们本来的做事顺序应该是先寻找己方伤兵,一边收拾可回收利用的物资,最后才是一边掩埋尸体和处理敌军的伤兵。 智瑶给予的命令却是辅兵优先寻找敌我的伤兵,物资什么的可以在处理尸体时再一块做。 现在的时间是公元前496年,智瑶从六岁才有所动作,五六年的时间除了探索和研究一些物理科学之外,不是没有对医学进行研究。 “公孙未曾进食,亦需早寝,伤患所处之地……”子贡对于智瑶大晚上不睡觉来伤兵营有点意见。 算一算时间,时间应该是夜晚的八点左右? 智瑶到这个时间点都还没有吃饭,他已经在伤兵营这边待了有一会了。 才八点左右而已,是吧?现代人好多人忙到夜晚九点、十点都未必能吃得上饭。 睡觉?睡什么睡,起来嗨啊!嗨到天亮对于现代的一些人来说简直是司空见惯,到了白天差不多中午才去挺尸,睡到六七点起来想着怎么继续嗨。 以智瑶的家世,换作是没有什么追求,完全能够想着法子寻乐子,大不了某一天被人抓住去砍头嘛。 现在呢?很有想法和志向的智瑶,以一个十一岁少年……或者干脆说就是一孩子的模样,行走在满是哀嚎声、呻吟声和满鼻子血腥味的地方。 条件有限,看不到满目的白色,帐篷是灰色或红色,病床也就一根根细木头拼起来的可躺木排,最多就是铺上一层毯子,躺着就是硬邦邦的。 有一些身穿大白褂的人在忙碌,他们的年纪基本不大,来历是智瑶花了三年时间给培训出来的护士。 现代男性能当护士,就是诸夏这边没有劳动力缺失的困扰,再则人工成本没有欧美那么夸张,一般是由女性来当护士。 智瑶没有去培训出一帮女护士,忙碌着的大白褂全是男性。 他们掌握着一些最为基本的缝合手艺,少数则是一再练习之后懂得取出穿进肉体的箭镞。 冷兵器战争遭到箭镞射入体内而没有穿透的处理最为麻烦,不止是箭镞的形状千奇百怪,好多都是直接拔出来会造成第二次创伤的箭镞款式,也就是存在倒勾,导致中箭了受创,处理箭镞还要遭受第二次创伤。 因为是拿着近战武器互相攻击,遭到捅个窟窿一般是矛或剑,有长长伤口的则是戈或剑造成的创伤,后者剑砍出来的机率较低。 剑刺才能显示出杀伤力,砍或斩嘛……懂得用剑,谁这么搞? 对于老智家来说,目前没有办法救治五脏的伤势,肠子倒是能进行缝合,关键是没有麻药辅助,可能手术做着做着伤患给疼得死去了。 也就是说,哪怕智瑶教导了一系列的处理外伤的办法,仅仅是因为缺乏麻药的关系,进行救治时还是很容易出现医疗事故。 仅仅是看和听而已,整得智瑶满额头都是汗珠,后背也是变得黏答答的。 讲实话,他觉得一番走动下来,比上阵指挥作战的心理压力更大! 话说,伤患有因为智瑶亲自过来看望而感恩戴德吗? 昏迷的伤患自然是不知道智瑶来了。 清醒的伤患看到智瑶?其实也就那个样。 什么激动不已或感恩戴德或许有,但绝不是一种常态。 事实上,当下的时代大体上还是那模样,够资格进入军队服役的就那几种人,他们跟主家大体上就是一种互利互惠的关系,一方提供机会,另一方自己拼命去抓住机会,认真算一算谁欠谁,会发现其实是提供渠道的一方愿意让谁出战,反而是在施恩。 本来就受了恩惠,多欠一些也就不那么明显,做出一副愿意卖命的模样,有点像是多余的表演了。 所以了,智瑶想看到因为自己过来,伤患一副恨不得拿命回报的表演,时间要往后挪上个几十年,估计进入战国时代也就差不多了。 “也对,现在更像是一种雇主和工人的定位,讲究义务和责任,工人待得不爽了也能跑路改投下家。等到了上位者拿手中权柄瞎胡搞的年代,事情才会出现变化。”智瑶这么想着。 以当前的贵族来说,他们对手中的权柄还是相当维护其权威性,再则赏点什么东西都是往自己家里往外赏,不是拿着国有资源挥霍,能不更慎重吗? 智氏不止救治自家的伤患,齐人、鲁人和范氏、中行氏的士兵都一块抬回来救治。 只是有一点,老智家在救自己人时肯定更小心谨慎,对其他人变成能救就救,不能救就抬到一边让其硬熬,愿意给个痛快都算仁慈。 对此,齐人、鲁人和范氏的人,他们明知道被救了会成为奴隶还是心怀感激,中行氏的人则是心情无比复杂了。 说到底,中行氏和智氏是同出一宗。得到智氏救治的中行氏伤患,他们伤好了大概率不会成为奴隶,可以心安理得享受智氏的某些东西。 同理,智氏被中行氏俘虏的人,他们一样不会遭到恶意苛待,愿意就留在中行氏,不愿意后面也能回到智氏。 一阵忙碌下来,智瑶回到自己的帐篷已经是夜晚一两点左右。 他刚要睡下,父亲智申得知人已经在帐中亲自来了。 “中军佐使我惧怕。”智申说道。 外衣已经脱了的智瑶还是起来给智申行礼,听到讲了那么一句整个人有点没反应过来,问道:“发生何事?” 智申说道:“中军佐竟是未有返回,于我营中安歇。” 这事智瑶知道,不就是赵鞅待在智氏的营盘没有回去吗?这个有什么好怕的呢??? 智瑶需要好好地思索一下了。 第54章:威望已成 “如果把赵鞅杀了,会怎么样呢?”智瑶忍不住产生这个想法。 当前的赵氏已经陷入虚弱状态,他们坚定的盟友韩氏一直以来都是不强不弱的现状,另一个盟友魏氏则是有改换自己立场的趋势。 智瑶心生干掉赵鞅的想法,想法一出现就控制不住地越来越感到诱惑力十足。 如果赵鞅死在智氏的军营,接来下肯定是赵氏陷入群龙无所的状态。 范氏与中行氏存在一定反扑能力,他们当前联合起来大概还有三个“师”左右的兵力。一旦赵鞅死了让情势出现重大改变,也许会有一些家族加入到反叛阵营,挤一挤可能会达到一个“军”的兵力。 智瑶真的杀了赵鞅,赵氏和韩氏肯定跟智氏不死不休,魏氏以及其余中立方会怎么选则是相当不好说。 “杀,绝对有机会杀死,要命的是除非智氏也反叛,不然一边要扛住赵氏和韩氏,另一边又要应对诸侯与范氏、中行氏,乃至于魏氏以及其他家族……”智瑶觉得机会还是来得太仓促,没有多余的时间线拉拢魏氏和其余家族。 换作是智氏早早完成跟魏氏的结盟,同时也争取国君以及其余中小家族的支持?这一波智瑶会非常当机立断。 一番思索和推演下来,智瑶认为现在杀了赵鞅很不合适,结局必然是会是智氏五劳七伤,甚至晋国就此会沦落成为一个二流国家。 这个夜晚对智瑶来说很漫长,几乎是在煎熬中等来了天色放亮。 打扫战场没有那么快速,忙碌了一晚只是清理出一片区域,还有其它位置需要收拾。 天亮之后,智申奉行上下尊卑的规矩去拜见赵鞅,双方没有交流多久之后,久久没有听到想听的话让赵鞅选择了告辞。 那么,赵鞅为什么要特意留在智氏营盘一夜呢?他才不会拿自己的安危来试探智氏敢不敢杀人,一定是有其它用意的。 在杀与不杀中来回犹豫的智瑶等得知赵鞅走后的消息,伸手给了自己的额头来了重重的一下,心想:“赵鞅留在这边,用意是想探讨更深层次的合作。我没有想到,父亲肯定不会去想,要不然可以代表祖父先给予赵鞅一定善意的啊!” 赵氏愿意跟智氏联盟吗?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赵鞅肯定乐意结盟智氏,以前一再试探无果,不愿意当智跞的小弟才没有主动提起;赵鞅是中军佐,智跞是中军将,上下阶级差距就摆在那里。现在情势变了,赵氏陷入虚弱,智氏则是保存相当实力,结盟当小弟又咋地啦? 看起来赵鞅也是一个聪明又有自己骄傲的人,选择了让智申来充当媒介。 可惜了,智瑶思想跑偏,智申已经放弃思考,没有能够领会到赵鞅留在智氏军营的用意。 话又说回来,智氏跟赵氏结盟有好处吗?或者说,智氏以现在的定位比较容易牟利,还是跟赵氏结盟之后的利益更大? 一夜未眠的智瑶决定暂时先不去想,脑子有些昏昏沉沉也想不明白太多事,有可能还会因为精神状态不佳将一些事情想偏了,决定还是先睡一觉。 齐君杵臼一败,齐军只会灰溜溜地退出晋国,能不能跑掉还要看赵鞅愿不愿意轻易放过。 另外,鲁军对齐军干出了背刺的事情,接下来齐国肯定会报复鲁国。 不出意外至少一年之内齐国无法再大肆干涉晋国的内乱,齐军对晋国东部的军事行动肯定也会暂缓,甚至可能会选择撤军。 齐国会报复鲁国,免不了让鲁国又开始对晋国喊“爸爸,救我”的戏码。 而鲁国喊晋国救援已经是老惯例,经常是齐国有点风吹草动就吓得鲁国君臣赶紧派人到“新田”求援。 宋国与卫国反目,他们自己忙着打生打死,接下来继续干涉晋国内乱的继续无限小。 郑国则是遭到了智氏的一波入侵,怎么都要处理战后创伤,需要至少缓上一年时间才能继续动弹。 睡了一觉的智瑶醒来发现才是中午时分,人从内帐出来,看到夫僚已经在等待。 “公孙,世子言及你若醒来,需往大帐。”夫僚说道。 这是出什么幺蛾子了吗? 好像也不对,有急事的话,智瑶早就被叫醒了。 他来到智申的军帐,人在外面就听到了里面传出的谈笑声,看气氛明显比较热烈,不像是出了歹事的模样。 “拜见公孙!” 里面的人看到撩开帐帘进来,先看到的人立刻行礼问候,使得其余人也知道智瑶来了。 “瑶,速速来为父身侧。”智申看去脸色红扑扑,看现场则是看不到有酒啊? 当然,应该是帐篷里有火盆的关系,再来是智申心情极度好,显得满脸红光。 智申很是宠溺地看着智瑶问道:“睡得可好?” 仅以睡眠质量来说,智瑶感觉非常一般,并且睡得不太够导致脑子有点迟钝。 “见过诸位。”智瑶来到智申身边,由于台子加高变成居高临下对在场的人行礼。 众人在刚才已经全站了起来,回礼再异口同声问候道:“公孙无恙。” 当然是无恙,有恙还得了? 现在这么个年头,问候就是那么一句“某某谁无恙”,算是祝福身体健康,跟现代某一段时间见面就招呼“吃了吗?”的意思差不多。 智瑶坐下,问智申,道:“大人,何事有此兴致?” 智申说道:“此战大胜,敌军亦不敢再战败逃,岂有不喜之理。” 好些人跟着附和,反正就是一副很高兴的模样。 智瑶才不愿意当那个败兴之人,坐着跟智申聊几句,又与其他人进行了一小会的互动,用眼神示意智徐吾跟自己出去一下。 两人来到帐外。 “中军佐何在?敌军向何处逃奔?”智瑶问道。 智徐吾答道:“中军佐今早便率军往‘沫’;敌军动向并不如一,齐军往东北,鲁军往东,范氏、中行氏往‘沫’。” 智瑶还在消化消息。 智徐吾又说道:“中军佐邀我家前往‘沫’,世子告知公孙安歇无可拔营,需候公孙醒来再行询问。” 妈耶!这父亲甩锅大法已然大成,可是怎么动不动就往自家儿子头上丢锅呢??? 偏偏智徐吾觉得智申凡事问智瑶很对,其余老智家的族人以及家臣也没有觉得存在什么不妥。 这就很奶丝……还是奈斯?反正就很好呀! 第55章:智跞定战略 其实,还是全靠祖父和父亲衬托呀! 只是,智瑶多少有点察觉到智跞和智申是故意让自己有表现的空间,感动和感激肯定是有,内心里则是多少有点复杂。 多大的胸怀,或者说多么强烈的危机感,才会让祖父和父亲愿意“让贤”呢? 当然,前提是智瑶表现出来的能力相当好,要不然怎么不是智跞和智申给智宵机会,偏偏给了智瑶这么一名嫡次子。 这一次伏击战打完了,并且结束得相当快! 正常情况下参战双方人数逼近十万,打起来怎么都要耗费一个月以上的时间才会分出胜负,时间拖得更长一些都不少见。 然而,这一场伏击只是“沫之战”的延续,以战役开打的时间来算,要从赵鞅第一次率军攻打“沫”算起,并不是从智氏打伏击才开始算。 这样一来的话,智氏只是来进行收尾,战役开始到现在耗费的时间已经有一年三个月之久,由于赵鞅率军继续兵临“沫”的城下,战役其实是远不到结束的阶段。 智瑶对智申的建议是,他们还是要前往“沫”接着参战,不然吃相方面会显得比较难看。 而这一次智瑶并不打算去“沫”了,他将带上俘虏以及战利品先去“黄父”,随后再将收获转交给其他人带去“智”地。 这个“智”地是智氏的老巢,算是他们最应该用心经营的地方。 比较可惜的是“智”的地理位置不怎么样,矿产资源相当少,有优势的地方在于开发完善,使得农作物出产量充足。 智申对于智瑶的选择没有干预,带上一个“师”又两个“旅”前往“沫”跟赵鞅所部会合。 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智申就是在赵鞅麾下效命了。 “‘沫’一再遭受攻击,城防已然破旧不堪。范氏、中行氏士气低落,中军佐麾下兵力若足,必可攻克。”智瑶的说话对象是智跞。 这是智瑶先在“黄父”待了五天,后来抵达“新田”了。 他们过去打了一场伏击战,折损了两个“旅”左右的兵力,抓捕俘虏两万有余,其余物资份量充足。 智氏并没有跟赵氏平分俘虏,物资方面则是以赠送的方式给了赵氏一些。 那么做的智氏厚不厚道,任人评说吧。 其实智氏也没有什么不厚道的地方。他们是进行驰援,等于是救了即将战败的赵鞅,没有智氏入场的赵鞅就要败了,有智氏的入场才得以转败为胜。 公正而论,智氏是有恩于赵氏的。虽说创造伏击战环境上面有赵氏的功劳,问题是智氏独力完成了伏击并击败联军,互相之间没有上下级的统属关系,智氏还愿意赠予赵氏物资,心该多瞎才会诟病智氏呢? 智跞听了智瑶的不少猜测,越听心里越是欣慰,问道:“若宵别出,可予何处?” 啊? 不是在谈局势吗?怎么突然间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在这几年,智瑶都干了一些什么事,那些事情又将对智氏在各项竞争中形成多大的优势? 各种“发明”先不用说,晋国现在乱糟糟的模样,好多“发明”和“创造”暂时显现不出威力。 仅是在军事成就方面,智瑶先是在“共”与诸侯会猎获胜,赚了实际好处也获得了国际名声;不久前智瑶又打赢了联军一次,还从让赵氏欠下了人情。 不要看智瑶只是两次率军出征而已,要看打赢之后对格局的变化,名望等等方面的增益。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智瑶必须进行谨慎和妥善的思考,有那么一小会之后才说道:“智出于荀,荀有小宗中行、智、辅、程。辅、程先后去其家庙亡也。如今辅氏复立,或可再复程氏?” 其实还有一个马上就要灭亡的中行氏,问题是智瑶毛病了才让智宵去当未来可能复立的中行氏家主。 程氏亡了大约七十年,哪怕有些人的前缀是“程”,好多跟荀氏小宗程氏根本没有血缘关系,有血缘关系的那些则是血脉已经离得很远了。 这么一搞,智宵变为程宵,说白了就是得到一块“程”地,不算是继承程氏的基业,一切需要仰赖主宗智氏的支持。 另外,智瑶会安排程朔进入程氏夺权,就不信智宵还能翻身。 换作智宵成了中行氏之主,尽管中行氏在内战中损失惨重,烂船还有三千钉是吧?智瑶怎么可能让智宵去成为中行氏之主。 智跞听了答案,可能是觉得智瑶有点狠,先是眉头深皱,后来松开眉头,说道:“便是如此罢。” 那么,智宵这倒霉孩子,本来出场的戏份就不多,每一次还是以一种被鞭尸的方式出场,真真是够倒霉催的。 刚才智跞皱眉,心里想的是:“瑶还是不够狠,看起来好像也不够自信,不然应该将智宵时刻留在主宗看管。” 杀?失心疯了才用这个手段。 养在身边当干饭人对于一个出身为嫡长子的人就够残酷的,剥夺了继承权,不给一丝一毫的表现机会,很残酷了!好不好? 接下来就是智跞在讲,变成智瑶在听。 总而言之,晋国的内战已经打了两年多,几个卿位家族的损失很惨重,未来晋国对外会更加有心无力。 再来就是齐国入侵了晋国的东部,尽管是攻占了赵氏的城邑,对智氏也造成了一些麻烦。 “郑胆敢侵我,此仇需报!”智跞不止放言遣辞充满了凶厉,表情也是一副深恨的模样。 智瑶懂了,接下来智氏要对付的诸侯就是郑国,极可能会长久盯着郑国打,打到能够死命薅。 这么看,智跞其实也是极具智慧,定下了智氏未来的扩展方向,就是这个方向的选择上面……有点不太妥吧? 郑国在哪?名副其实的中原腹地! 讲人话,哪怕最后把郑国灭掉,吞下郑国的智氏就是在中原腹心,那么一个西边有秦国,南边有楚国,东边是齐国的位置,到时候想朝哪边继续扩张,免不了被其它三个方向威胁或牵制。 “也对,祖父别说是吞掉晋国,连瓜分晋国的念头估计都没有,谋划郑国的出发点是智氏依然在晋国为‘卿’。”智瑶一边听着智跞讲述未来战略,一边继续想道:“如果智氏由我来做主,可以先一再薅郑国,最佳的扩张方向其实是西面,争取先把秦国灭掉才是最理想。” 现在的秦国一点都不强大,甚至可以说有点弱小,尤其还被诸夏列国视作灭掉都能大快人心的蛮夷,不像攻灭其他诸侯国会在舆论上遭到谴责。 “到时候再看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劝说祖父跟魏氏结盟……”智瑶开始酝酿该怎么劝。 可能也不用劝? 毕竟,智跞还能没有眼光,不知道现在争取魏氏的重要性? 第56章:小狐狸太小,老狐狸老了 这里智瑶有点消息延迟了。 智氏在一个月前已经开始在与魏氏接洽,一番交流中的试探与商议之后,双方正式进入到结盟谈判的最后阶段。 之所以说是谈判,主要是一些利益划分需要先讲清楚,包括内战结束之后的势力范围划定,还有处理范氏与中行氏的“遗产”方面,乃至可能在封地上进行置换。 只有谈好了上面那些,联盟中是以智氏为主还是以魏氏为主才需要再好好谈一谈。 现在联盟进程卡在智跞要保中行氏上面。 也就是说,智跞希望魏侈能跟智氏保持立场一致,争取将中行氏从叛逆名单中拉出来,尽最大的可能性保证中行氏不失去封邑。 智氏要保住中行氏?先不提能不能将中行氏从叛逆名单摘出来的问题,魏氏怎么可能放弃掉到嘴的肉,再让中行氏成为智氏的忠实跟班。 搞成那般模样,魏氏跟智氏的联盟,哪怕是让智氏当大哥,魏氏和中行氏当小弟,联盟里有智氏和中行氏,魏氏岂不是要被压得死死的? 那样的话,联盟根本就不可能牢靠,说白了就是魏氏信不过有中行氏帮衬的智氏,一些利益相争上魏氏压根就没得争嘛! 所以了,魏侈不想保住中行氏,最起码不想保住依旧拥有完整封地的中行氏,认定那样根本无法与智氏一起快乐玩耍。 “君上亦不愿中行氏幸存。”智跞觉得自己真的太难了。 智瑶却是知道智跞没有那么坚决想保住中行氏,纯粹就是颜面上抹不开。 事实上也是那样,智氏再怎么都跟中行氏同出荀氏,智跞哪怕装得再假,怎么都要表现出要力保中行氏的态度出来,避免出现太多对智氏的流言蜚语。 “祖……,君上、中军佐、上军佐、下军将必皆反对。”智瑶完全是在说废话,话锋一转却是又说道:“中军佐、上军佐、下军将皆不允,君上或允。” 这种自相矛盾的话说起来,有点绕了啊? 现在国君最想的肯定是恢复十二卿位的格局,不想看到卿位只剩下四个。 卿位少了,国家的军团编制就只会剩下两个,无疑对晋国非常不利。 国君希望卿位多,主要是“卿”多了好分化拉拢,免得一旦四位“卿”取得共识就能立马让晋国变天。 太有道理了!人越少分歧也就越少,人一多分歧必然会更多。 同理,作为“元戎”的智跞一定不希望只剩下四个卿位,要不然赵氏、魏氏和韩氏联合起来,他哪怕是“元戎”也会有点玩不下去。 智跞却是摇头,说道:“君上必不允范氏、中行氏复存。” 那么,除了智氏、赵氏、魏氏和韩氏之外,晋国还有哪个家族够实力成为卿位家族吗? 智瑶思来想去,无论是公族的封主,还是其余的中等贵族,没有任何一家够资格担任“卿”了呀。 “君上欲复召狐氏。”智跞说道。 狐氏?就是那个在晋国混不下去,摇身一变成为狄人的家族?他们某代家主的确是有在晋国坐过“卿”的位置,后来在内斗中失败外逃,离国的时间已经太久太久了。 国君召回成了狄人一部的狐氏?考虑到狐氏唐叔虞的后代,好像是有点理由。 唐叔虞是谁?他是晋国初代国君,得封国为“唐”。而“唐”其实是晋国的前身,也就是唐叔虞之子燮即位后才改为“晋”这个国号。 “竟是如此荒谬……”智瑶一脸的不可思议。 早个七八十年,狐氏还算是诸夏的一份子,后来逃亡就一再胡化,搞到现在就是完全的异族,差别只是还没有被开除出诸夏的“户籍”而已。 国君想出这招,完全就是特么疯了! 不要忘记一点,当前时代的任何一支异族,他们的战斗力跟诸夏列国一比真心是比不上,拉垮程度不要太惊掉人的下巴。 直白点来说,一个晋国的“旅”能轻易打得五千以上的异族满头包,一个晋国的“军”没有后勤困扰能击败周边所有异族联合起来的联军。 所以,哪怕狐氏愿意重归晋国,基本上已经完全胡化的狐氏,他们能拉出一个“军”的兵力,军队形成编制或许不难,实际战斗力能有多少? 智瑶让家臣和仆从退下。 考虑到智跞已经表明在家里智瑶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家臣和仆从没有忘记这点,听命全退下了。 “祖果要力保中行氏?”智瑶问道。 智跞看到智瑶让人全退下就知道会问什么,答道:“可保当保,不保亦不可使中行氏城邑落入他人之手。” 好吧,真是有够现实,还显得极度贪婪。 只是呢,谁让智跞是智瑶的祖父,智瑶肯定百分百支持智跞的决定呀。 “魏氏无有此念,亦深惧荀氏再出。”智跞说的是智氏和中行氏的联合。 智瑶心想:“不怕就怪了,换谁都怕。所以,祖父是拿这个在试探魏氏的底线,好分清楚跟魏氏该是个什么玩法。” 智跞说道:“如中军佐克‘沫’,我便再寻下军将商谈,不再力保中行氏得存。盟于魏氏,一同出兵伐卫,得胜再伐郑。” 就说吧! 事情是智瑶开始表现之后,智跞就各种好像老了智商不行不管事啦,其实只是给智瑶有发挥的机会,老早就想好要怎么做了。 智瑶知道肯定要讨伐卫国,借机再争取宋国。 之所以打完了卫国是去打郑国,不是进军齐国,很大概率是要让鲁国先吃一个大教训,再来就是打郑国对智氏更有利。 摊开来讲,智跞就是要以权谋私呗。 智跞见智瑶要说话,抢先问道:“瑶久居‘新田’抑或往‘黄父’。”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智瑶的表现已经够亮眼,轮到好好“冷却”一下,降低存在感了。 接下来是智跞的表演时间,他还是希望智瑶能多看多学,不要以为自己聪明就产生一种可以肆意妄为的心态。 而智跞之所以给智瑶两个选项,还是因为“黄父”那边智瑶弄了很多新鲜事物,不然只会让智瑶在“新田”老实待着。 搞清楚状况的智瑶没有任何失落感,决定还是先去“黄父”待着,有必要再返回“新田”参加活动。 第57章:智瑶被孔子整懵圈了 智瑶再到“黄父”时,季节已经来到了秋季中旬。 再一次来到“黄父”这边,智瑶竟然生出一种恍然隔世的错觉,其实某方面也说明他这一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太多了。 “师孔!”智瑶第一时间去拜访孔子了。 孔子在“黄父”已经待了将近五个月,看上去脸色红润,伙食方面肯定是吃得不错。 在春秋时期,以“师”为前缀就是得到社会认可的智者,其中最出名的是师旷。 这位师旷是活跃在公元前580年到公元前540年的人物。他最为受到重用是在晋悼公当政的时期,留下了“靡靡之音(音乐亡国)”、“师旷之聪”等等的典故,以一盲人乐师创造了活跃在政坛上蹿下跳的奇迹。 现如今的孔子在名声上很烂,主要是他使用了“莫须有”以及“因言获罪”的方式杀死了少正卯。 鲁国谁都知道少正卯跟孔丘在学术上有争执,甚至演变到两种学说只能剩下一种的程度。 孔丘学术上无法压倒少正卯,采取了毁灭肉身的手段,不遭到诟病才是怪事,尤其使用的手段还是那么不堪。 就问问吧!怎么能够私自猜测某人以后会干什么坏事,那人还没有干坏事之前先定罪,再给杀死呢? 鲁君宋驱逐孔丘,其实是一种保护的行为,要不然已经看孔丘相当不爽的三桓也许也会用“莫须有”或“因言获罪”的罪行把孔丘给诛了。 智瑶看着陪伴孔子左右的那些人,心想:“本人身高一米九又魁梧,有一手好剑术和射艺,再有一帮忠心的马仔,周游列国当然没问题的啰。” 这些门生的老师已经用实际案例教他们怎么做人,无法从学术上压倒对手,便使用消灭肉体的方式,以后门生跟谁再起纷争就一个“杀”算完事了。 当然,孔子也就得势的时候敢那么干,失势了立刻很识相从鲁国离开,到列国也一再表现出彬彬有礼的模样。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孔子毕竟不是要搞什么社会活力团体,弄的是一种学阀模式,哪能动辄就喊打喊杀。 再则,周游列国不要搞得跟土匪似得武装游荡,能讲道理先讲道理,无法讲道理再动粗也不迟。 别问智瑶为什么会觉得还没有成型的儒学是一种社会活力团体,他从孔子在鲁国的所作所为看到了证明,并且借了孔子的那么多学生,还能看不出那些弟子都有两手,懂得带兵的也有那么几位吗? 孔子在看书,手里捧着一本,旁边堆着一大叠。 好些弟子也屋子的前庭看书,一部分则是在院子里舞剑、射箭、摔跤,气氛看上去有那么点诡异的和谐。 “公孙归来,未曾远迎,失礼了。”孔子站起来回礼,又讲了这么一句。 还真是失礼了呀。 孔子和一种弟子算是在智氏借居作客,不出城迎接本身没错,得知智瑶来庄园不去前院迎接一下,客人迎接主人,贵族迎接贵族,以当代的礼仪标准,孔子无论从哪方面都是失礼的行为了。 “无妨。”智瑶笑着说道。 其实能是什么事?无非就是孔子用这种行为来表示看不惯晋国的自相残杀嘛。 就是……,待本国落魄了出逃,跑别人家里作为客人这样,多少是有点造作了。 孔子打了个招呼继续看书,有点当智瑶不存在。 智瑶不是“土生土长”的贵族,不然才不会有什么笑脸,不赶人都算是大度了。 “公孙……”子贡看上去尴尬又不满是羞愧。 人是自己邀请来家里作客,智瑶还要继续薅孔子以及一帮弟子,当然是选择笑着说:“无碍,小事耳。” 智瑶现在最担心的是孔子要在搞老智家搞什么净化文化,把老子默写出来的典籍删减得只剩下“诗三百,思无邪”,那才叫没有逼数。 且不论《诗经》要不要删减整理,有哪些会被认为隐晦,祖宗写出来并流传下来的文章,大不了别传播,完全给弄没了算怎么回事嘛。 文化的好与坏,它就是文化而已。觉得不好封藏就是,毁灭就太过于极端了呀。 智瑶还知道一点,五个月里陆陆续续有孔子的弟子投奔过来,搞得“黄父”这边成了儒学大本营,足足凑了两千四百多孔子的弟子。 这两千多弟子,他们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几乎人人会用剑能射箭,再把阵法给练出来就是一支军队。 那么多人来老智家,每天做学问和锻炼武力,有空了就去好为人师一下,生产什么的……老实说一粒米都没有。 也就是老智家这边家大业大,能养得起孔子以及两千多弟子,换作其他贵族家庭真心养不起。 智瑶去进行了梳洗,来到外面的庭院发现孔子竟然带着几名弟子在等候。 “公孙。”孔子行礼,等智瑶回礼,才说道:“多有叨扰,每日吃喝多也。恳请公孙给予田地,允得自食其力。” 这……,比白吃白喝还过份了啊! 以为当下的年代谁都有可耕作的土地吗? 另外,不是封臣或家臣,怎么敢开口讨要土地?哪怕是家臣或封臣也不敢没有立功而讨要啊! 还是说,鲁国那边的情况跟晋国不一样??? 讲真话,智瑶被孔子突如其来的要求给整懵了。 有那么一会,回过神来的智瑶先对孔子笑了笑,再看向子贡,说道:“今次赐立下功勋,不若使之‘黄父’得享食邑?” 神经病啊! 孔子不是老智家的家臣,怎么就敢开口讨要土地? 子贡是老智家的家大夫,他这一次追随智瑶出征多多少少立了一些功劳,得到赏赐也算是一种理由。 之前,智瑶没有给子贡封赏,其实还是子贡的功劳不足以得到食邑上的赏赐。 现在?智瑶自己觉得很难堪,不好直接拒绝孔子,只能这么办了。 “非是讨要食邑,乃是租聘,仍予交税。”孔子觉得智瑶误会了。 智瑶没误会。 晋国这边才不搞什么租出土地的事。 鲁国那边倒是有土地出租,只是收税方面非常夸张,收获方面劳作者只能自己留下两成,其余都是土地原主的。 当然,鲁国没有相关的律法规定,完全是土地主人与租聘者自己协商。 而鲁国这么搞,纯粹就是他们的疆域范围一直在缩水的状态,可耕作农田也跟着一直在减少,不搞出另外的法子,国中不是暴动就该是大肆饿死人或人口外逃了。 有点被整懵圈的智瑶不给孔子等人说点什么的机会,找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开溜了。 走时,智瑶心里骂骂咧咧:“那可是两千多人啊!我给多少农田,出产才足够他们养活自己?有那闲工夫,待在老智家当教师,干点其它什么不好吗?俺家又不缺这么两千个农夫。” 第58章:使劲地撬墙角 说到土地问题,智瑶离开“新田”前听到了关于赵鞅提出土地改革的呼声。 赵鞅的意见是重新厘定各个家族的土地,必要的话进行合理的重新分配。 结果,不止智跞反对,连带魏侈和韩不信也是一起反对,其余中小贵族的声音则是不重要。 等什么时候中小贵族敢联合起来对抗卿位家族,再站出来发表意见,不然老实受着等待慢性死亡,或是站出来嘴炮一波马上去死。 中小贵族联合?不是卿位家族谁有那个胆子当他们的带头大哥,谁就是夜里挑灯笼进茅厕——找死! 国君倒是无比赞同,只是国君的赞同才让智跞、魏侈和韩不信更加反对。 连赵鞅的忠实盟友韩不信都反对,一下子仅存的四个卿位家族中有三家反对,重新厘定土地的事情哪怕有国君赞同,自然还是遭到了搁置。 其实就是赵氏这一波损失惨重,希望借重新厘定土地,好好地抢食范氏、中行氏和邯郸赵的城邑。 因为是智跞为“元戎”,哪怕内战出现结果,利益怎么分配怎么都不是中军佐说了算,赵鞅自然是希望能够立一个项目再去当负责人的。 而国君同意就更简单了,重新厘定土地也许能帮公族获利,哪怕不行也能从中挑拨卿位家族的矛盾,乃至于增加中小贵族对卿位家族的愤懑。 智跞来信告诉智瑶,说是跟魏氏的结盟已经敲定,只是保住中行氏的事情被搁置了。 那么就是说,赵鞅不但因为提议重新厘定跟韩不信出现了信任危机,同时魏侈也坚定了不能再跟赵鞅同步调的决心。 那么,这一波是智氏赚了? 赵鞅出现在“新田”,说明“沫之战”已经结束。 那一场战役打了一年四个多月总算是有了结果,范氏和中行氏的残部渡河去了卫国,来年就是晋国出兵卫国啦。 卫国因为爆发内战自己乱糟糟,他们还跟宋国爆发冲突,再有来年晋军的入侵,没有得到齐国和郑国援救的卫国怕是要不好了。 那些事情离智瑶有点远。 智跞现在已经想要智瑶减少存在感,可见至少三五年内智瑶不会再去参与什么国家大事。 而智瑶来到“黄父”之后,查看了一下各处的“邦”,写信给智跞讨要了几个离城池近一些的“邦”,拿出其中的一个来作为子贡的食邑。 说是“邦”,其实就是村庄,更贴近的描述跟“解体老大哥”的集体农庄差不多。 获得“邦”的子贡得到属于自己的食邑,他能算是一名贵族了吗?并不算的。 成为某个家族的家臣,获得食邑依旧还是“家大夫”的阶层,跟国家赐予封地成为“某地大夫”是不同的身份,需要某天智氏放走子贡,主要是赐予的封地不回收,子贡才算是晋国的一名贵族……,可能也只是“士”的级别。 智瑶选出来的“邦”里面有六十来户人家,每一个家庭从三人到六人不等,算上“邦”所属的奴隶,总人口约有两百二十多,年龄层方面就比较杂了。 赐封是一种很严肃的事情,需要专门的仪式,子贡需要先去“新田”拜见智跞,举行相关的仪式,拿到一些文书,同时智氏也会存有文档,交接仪式才算是完成。 “我愿赐你‘郎’为食邑,不知仲由……”智瑶特地邀请子路过来,说出了提议。 子路来晋国之后帮了智瑶的很多忙,由于子路不是晋国的贵族,同时也不是智氏的家臣,记功方面当然是没有的。 还有一点,因为子路不是智氏的客卿,其实也无法享受到来自老智家的各种福利,顶多就是干一回活拿一次赏钱。 子路有点呆住了。 那个“郎”因为没有家庙的关系,按照级别来算就是“邑”的级别,有家庙就是“都”了。 “‘郎’有口众五百余户、隶三百余,熟田约三千七百亩。”智瑶讲了讲情况。 晋国的这一次内战,公开的说法是邯郸赵扣押了赵氏的五百户卫人,不是什么封地纷争或其它仇恨。 智瑶觉得拿一座“邑”来换取子路效命绝对是赚,为了不太夸张才没有选择其它规模更大的“邑”,选择“郎”这座不大不小的地方。 “这……”子路太心动了啊! 鲁国那边有一座“邑”,“邑”里面有五百多户,还有三百奴隶,基本上都算得上是一名中等贵族了。 同等规模的“邑”在晋国则只能算是小贵族,一座“邑”对晋国的卿位家族来说则是九牛一毛。 当然了,有再多的资产,别人的跟自己的是完全不一样的性质。 拿孔子来说,他继承父业也就是得到一个“邦”级别的封地,有着两百多属民和几十个奴隶,开垦完毕的耕田也就两百来亩,搞得经常连一众弟子的伙食供应都无法保证。 如果子路接受智瑶的封赏,一下就拿到了老师都梦寐以求的资产,子孙后代的好日子基本上就有保障了。 能看出子路心里很挣扎,只是还在挣扎就是对孔子忠心耿耿了,换作对追随孔子决心不是那么大的人,极可能是立刻就答应下来。 “公孙,容由思量时日。”子路话说得无比艰难。 智瑶可以再逼一逼,甚至能加大筹码,可是强逼与加大诱惑很没有意义。 讲人话就是,智瑶可别得到了子路这个人,却得不到子路的心。 “仲由助我良多,实应得此赏。”智瑶只是这么说道。 子路行礼,一脸愁容的告辞离去。 根据智瑶的猜测,恐怕子路不会跟任何人提起这么一茬事。 跟老师孔子说吧?孔子肯定会劝子路接受。 其余的同门?必然也是奉劝子路接受下来。 在鲁国那边,哪怕是立下再怎么大的功劳,几乎没有可能受到一座城邑的封赏。 老智家的智瑶明显很欣赏子路,代表子路“落户”晋国的话必定有大前程。 虽说他们是贵族或贵族后裔,不是破败了或者有建功立业的雄心,谁跟一个离经叛道的夫子学知识呢? 没错,靠谱! 在所有贵族看来,孔子就是那个离经叛道的人,并且还背叛了自己的阶层。 明知道行为有点离经叛道,不就是为了实利或理想吗?都不是什么小孩子,谁还不知道没有本钱就什么理想都实现不了呢! 智瑶看着子路离去的背影,目光很是深邃…… ……………………………… 追读的亲们别沉默呀,作者菌会心虚的。吱一声,留个脚印呗?截止今天0点留言账号数破百,明天三更! 第59章:这是强人所难呀! 只要锄头挥得勤快,哪有不被撬塌的墙角呢? 当然,人不是墙角,有些人经不起诱惑,有的人则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了。 就实而言,以孔子当前的境遇,再加上一大群弟子很难找到出路,有贵族愿意收留就算是给予机会。 智瑶是什么人?他的祖父是晋国的正卿,父亲将至少会是晋国未来的下军佐,他本人不出意外也会成为晋国的“卿”之一。 晋国虽然失去了霸权,然而晋国毫无疑问依然是个大国,还有很大可能性重新恢复霸业,远不是早早衰弱下去的鲁国能比拟。 排除掉在母国出人头地才算是真正获得成功的情结,无论是孔子或是他的哪一名弟子,能够在晋国混出人样,哪点不比待在腐朽而又守旧的鲁国好呢? 子贡接受智瑶的邀请成为智氏的家大夫,能说是对孔子的一种背叛吗?那肯定不能够的呀! 就这么说吧!子贡能够进入智氏,还获得了不小的信任和权柄,消息传到鲁国那边的话,相信有很多人会感到骄傲,鲁君宋以及孟孙氏、叔孙氏、季孙氏都需要思考某天需不需要来自子贡的帮助。 完全能够想象得到,注定会跟齐国进入战争状态的鲁国,他们的君臣已经在严谨地商量怎么对待子贡,继而能跟智氏更好相处,好得到来自晋国的帮助去抗衡齐国。 孔子不喜欢晋国对不对?他又为什么受到智瑶的邀请就来晋国,无非就是晋国虎威仍在,还是有足够的逼格能吓唬到三桓。 瞧瞧,看看,你们把我赶走了,晋国卿位家族智氏却盛情地款待了我,足以说明我有足够的才能和品德。 也就智瑶没有直接拿出官职来诱惑孔子,要不然啊……说不定很想一展所长的孔子矫情一番就答应下来了。 智瑶才不会邀请孔子来晋国当官,主要是晋国与孔子的风格太过于格格不入,要是让孔子强行改换风格契入晋国,以后还有儒家吗?有儒家也不会是“原来”的那个了。 当然了,孔子接受智瑶的邀请到晋国,其实就跟旧有的历史轨迹发生了改变,还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后继的影响。 某天,智瑶在窑厂视察,半途宰予来求见了。 这位宰予有另外一个称呼叫子我,他的口才非常好,其它嘛…… 正是因为宰予口才非常好的关系,有什么事情孔子总是会差遣宰予去办,再每一次挑毛病再一顿训斥。 “师孔欲周游晋国各地?”智瑶有点无法理解孔子的脑回路。 现在晋国还在内战阶段,怎么都不算是到处瞎逛的好时机。 孔子有马仔三千……,不对,是他有弟子三千,其中两千四百多位弟子在身边伺候,智氏肯定也会派人护卫,可是当前真的不是瞎逛游的好时机呀! 不但晋国不是个旅游的好时间,连带卫国、宋国、郑国、齐国……等国家,除非是大江以南的列国,要不然有一个算一个不是陷入大乱就是小乱不断,其实都不适合周游。 又不对了,大江以南现在也不平静,楚国因为被吴国打得满头包,周边的列国见楚国竟然变得那么不经打,他们一个个也心生了欺负楚国的想法。 其中有一个叫“胡”的国家马上就会将想法付之行动,然后……这不是暂时还没行动嘛。 总之,当前的中原以及周边,几乎很难有国家能平静下来,不是正在挨打就是打他国,要不然就是自己爆发了内乱。 即便是当今第一世界强国,也就是阿契美尼德帝国,他们也是因为各种天灾人祸使得局势相当混乱。(就是最后被亚历山大大帝攻灭的那个波斯帝国) “请回禀师孔,智氏绝无强留之意。只是如今无有平静之所,若是采风可往我家它处,他家……”智瑶一脸的为难。 宰予爽朗地说道:“我师有我等护卫周全,自当无恙。” 拜托! 你们这个社会活力团体是人强马壮,在其它列国遭遇有歹意的贵族或许能够自保,想在晋国依靠一两千人横行,信不信一个个在某处挺尸啊? 对了,原历史上孔子离开鲁国周游列国的时候,有周游晋国吗?答案是没有! 原历史上孔子在中原逛了个遍都有去,偏偏就是没有踏足过晋国的土地,连带因为晋国拦在秦国前面,孔子和众弟子不会飞,自然也就没有去秦国。 孔子不到晋国的原因是晋国有一贤人死了,史称窦大夫,名讳窦犨,非常擅长水利工程,他的死因不明。 史书记载孔子本来是要到晋国,可是走到大河边上听闻窦犨的死讯,发表了晋国从窦犨逝世后再也没有贤人的言论,然后就不到晋国了。 智瑶听宰予一再强调安全无忧,不好直接说他们这个社会活力团体在晋国真的横行不起来,劝不动,无法劝,脑子都有点大了。 “可否待我请示于主?”智瑶无奈只能问这么一句。 如果智跞愿意出面的话,当前的赵氏、魏氏和韩氏都要给点面子,其余中小贵族就更不敢拒绝了。 问题是,只是智瑶为了孔子的事情而去特别麻烦智跞,并且可能欠下赵氏、魏氏和韩氏的人情,划算吗? 要是孔子明白智氏这么做意味着什么,以长远……也就是长远到一两千年后,智氏欠下赵氏、魏氏和韩氏人情自然是划算的。比如那些徒子徒孙可劲地美化智氏。 比较要命的是对“礼”有自己独特理解的孔子恐怕很难领情,乃至于认为作为智氏的客人理当得到那种礼遇。 宰予懂得智瑶的顾虑,更懂为什么要请示智跞,说道:“劳烦公孙了。” 不止是麻烦,会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智瑶都有点后悔为什么要邀请孔子来家里作客,两千多人的每日吃喝,再给了那么一个难题,极可能会让智氏吃亏的。 “算了,我也别麻烦祖父,要不然会在其它方面补偿其余家族,显得太过于任性了。我先拖一拖孔丘,着实无法拖就干脆讲明白,要是会被孔丘记上,当我倒霉好了。”智瑶觉得还是以自己的家族为重较好,万般不能让家族在这一场内争中给其他家族有可乘之机。 第60章:沉迷“发明”,勿扰? 有那么一个问题,文化人是不是都挺自我的呢? 数一数那么多大文豪,再看一看历史记载的一些事例,能发现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什么正常人,动辄矫情都还算是性格不错,更多是喜欢做一些常人看来很是莫名其妙的举动。 也许正是他们的异于常人,才能够在文学上取得那些成就。不止大文豪才会有怪癖,好些厉害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怪癖,某种程度上也就证明正常人为什么是一般人? 在外人看来,智瑶也有自己的怪癖,比如喜欢鼓捣一些有的没的就属于是怪异行为的一种。 今天,智瑶在看木匠做工,搞得是一种做木板。 春秋并不是没有将木头做成木板的技术,只是缺少相当多工具,做木板需要木匠慢慢又精心地打造,耗时方面长不说,废品也会有点多,因此木板也就成了奢侈品。 在老智家做木板困难是以前的事情了,智瑶“发明”了不少工具,像是锯子、锉刀、刨子、固定架等等。 其实当前工匠在做木工最经常用到的是各种型号的斧子,大斧用来断木,小斧用来去掉枝枝叶叶,再拿更小的斧子搓平。 这种玩法到二十一世纪依旧在黑大陆大肆畅行,好些依靠烧木炭赚钱的黑蜀黍能用一柄斧头将烧木炭的所有事情做完。 别问黑蜀黍知不知道锯子这种工具,为什么要挥汗如雨用斧子去砍伐和断木,他们也要有地方能买到锯子。 现在,智氏的工匠将一整个圆木固定在某个装置上,再将锯子用绳子绑住用来固定方位,随后两人一头拿着一边锯柄开始玩“前前后后”的游戏。 为什么锯子要拿绳子绑住?绳子的作用是一种校正,绷紧了也就不会胡乱移动,可以更准确地从上至下或从左到右的保证水平线。没有绳子用作校正,依靠就是手足够稳和经验来保证不会锯歪了。 不要问为什么不用其它的方式,没有机床之前,把锯子发明出来,本身就是锯开木板再各种加工做成木板的办法。 一般是将木头锯开之后,用刨子,用来刨直、削薄、出光,直至成为一种平面物。 在当今的岁月,能够大批生产木板的话,其实是能够发大财的! 智瑶来这边做什么?不止是看做木板,主要是看一看自家工匠对新工具掌握到什么程度,寻思着试验一下怎么造出水车。 另外,其实水车可以使用其它方法,用竹子来做最为省力。 关键的地方在于一点,用木头做成的水车在运水效率上比用竹子做的水车更高,仅以竹筒和木桶的载水量就能明确区分,再则就是其它的一些相关的衍生问题了。 要是老智家能做出水车,代表着其余工艺也得到提升,智瑶就可以开始着力于研究水力锻锤,水力磨坊也不是不能搞一搞。 能够轻易制作出木板对诸夏的文明进程非常重要,拿一个最简单的说法,比如说做木桶。 知道能大肆使用木板做的木桶,能给多少人带去何等的便利吗? 还有,木板更容易做成,一定会让诸夏的建筑体系和车架体系得到更深层次的进化! “公孙,此些器具着实神异,得使我家远胜他家!”台狐脸上和言语中充满了骄傲。 智瑶搞出来的很多项目,并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人都能参观。 他足够礼遇孔子以及一帮弟子了吧?别说是孔子和一帮弟子不知道这些研究项目,知道了也不可能得到参观允许。 那么,子贡不是知道吗?要知道现在对“专利权”的重视,子贡即便知道了也不敢乱传,别说是带着自己老师或同门来参观了。 同时,家臣有自己的操守,他们很清楚自己什么能做,有哪些规则绝对不能去越线。 智瑶不得不感到骄傲,脸上先是喜滋滋,随后想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笑脸僵住,说道:“冶炼之术仍是无有寸进。” 铁很早就被冶炼出来,足足花了数千年才成熟,智瑶想用四五年的时间办成不知道多少人用数千年的努力才完成的事业?心急了呀! 只是吧?智瑶一再研究下来已经知道关键点,想用煤来冶炼,首先要把炼焦搞清楚,明白直接用天然煤去加温能冶炼出好铁才是怪事这一点。 所以了,智瑶先搞蜂窝煤,随后着手研究怎么炼焦,当前卡在了一应工具上面。 “先洗煤,输运带什么的就看工匠技术的发展了,暂时就用土方法。炼焦最困难的还是炉啊!”智瑶有点头大。 那些事项,几乎全靠智瑶去研究和搞明白,其余人基本帮不上什么忙,可以想象工程量到底会有多大。 智跞让智瑶低调一段时间,其实智瑶也想专心全意搞自己的事情,而这是属于不可能的。 想有所作为,智瑶怎么可能不分心去专注时势,再来就是一再锻炼自己的身体素质和杀人技。 说到杀人技,打从事实上智瑶几乎没有亲自与人近战搏杀的可能性,真到了这程度就是护卫全死光了,他的杀人技再高也就只是挣扎而已。 毕竟,能将智瑶的护卫杀光,代表敌人的数量非常多,他能杀死一个两个……十来个,还能自己将敌人全杀光?纯粹就是拖时间看看有没有谁会来救啦。 “工匠技艺足够,可以试一试能不能做滚动传输,能加快洗煤的效率……”智瑶没有想过污染的问题。 以规模而言,智瑶很难将规模搞大,哪天规模足够大了再去思考环境保护这么深奥的事情。 “我从孔子弟子那边听说吴国有什么技术来着?”智瑶没记住学名,大概就是金属加工,使得兵器更锋利也防锈的技术,似乎是叫镀锡还是什么。 吴国啊,干将莫邪,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两位的真实人物,反正好多书上都有写。 其实呢,高端冶炼技术是在越国,只是没有能够得到广泛传播。 “越剑还是相当有名的,就是出产量太少太少了。”智瑶莫名地想到了勾践。 不出意外的话,勾践正在酝酿复仇计划。 那么,历史上真的有西施这么一位美女吗?还是像貂婵那般被虚构出来,因为传播得太广太悠久,变成了虚构的真实人物呢? 智瑶回到庄园,唤来夫僚,说道:“你带人往越国,寻一地名曰‘句无苎萝’。此处浣纱盛行,觅一唤施夷光的女子。另有……” 夫僚认真听,不问为什么,应道:“诺!” 这里不是智瑶有美女收集癖,只是出于纯粹的好奇。 他真相想得到的人范蠡,找西施就是个幌子。 第61章:孔子曰:我要做官! 智瑶并不知道范蠡并非越国人,其实范蠡是楚国人,派人去越国找范蠡完全是在搞笑。 然而,这不是现代普通人的基本操作吗?什么事情都有点印象,知道某某谁,至于某某谁出身就是一知半解了。 智瑶光知道勾践收纳了范蠡当谋臣,纯粹就是知道了一道题的答案,题目需要怎么去“解”属于一顿乱猜。 事实上,史书记载的都不一定靠谱,极可能是经过不止一个人的“修饰”了,传到后世看着就是一篇故事。 拿孔子来说,他在春秋晚期混得凄惨落魄,太多的徒子徒孙一再美化和修饰,搞得参加了很多重要的政治场合,还能在那种场合发表意见。 只需要知道一点,春秋晚期和战国初期一样讲出身,列国诸侯只跟身份对等的人亲自交谈,诸侯对上“臣”级别的贵族是那种都能听懂对方讲什么,偏偏需要有个“传声筒”人物代为讲话的场面。 同理,卿大夫才不会去跟低于自己级别的人交流,那么干是要被嘲笑的。 那么,孔子被鲁国除名,打从事实上就是个“流浪贵族”的身份,名声方面还不怎么样,哪来的资格参与重要的政治场合呢?就不要说去提意见了。 “对了,孔丘身边一直有人在记录一言一行吗?”智瑶有点迷糊。 最重要的一点,孔子写过什么巨著没有?反正智瑶没听过孔子写了什么著作。 事实是什么?孔子还真没有自己的著作,他是晚年当“图书馆管理员”的时候修《诗》《书》《礼》《乐》,序《周易(易经)》,编撰了《春秋》这么一本书。 需要搞清楚一点,孔子是将前人的著作进行修改,整合了里面的文章,写了一些“序”,然后成了一本《春秋》。说白了就是文化搬运工,不是属于他本人的著作。 所以,孔子并没有自己书写的典籍,倒是相传作了一些诗,比较要命的是被考察出假的,是后人给“贴金”的。 智瑶会思索有没有人在记录孔子的一言一行,主要是后世有一本《论语》,里面就是一些关于孔子讲过的话以及一些小故事。 “牛逼了,春秋就开始搞‘饭圈’,简直就是掌握了流量密码呀!” 智瑶寻思着,自己也该找人记录自己的一言一行,某天时机合适了也搞自己的“饭圈”体系。 写书?到目前为止智瑶都不敢说自己了解春秋时代,写出来的东西或许会很高端,对于年龄却是一个硬伤,到时候谁能信是他所写? 即便是有人信,智瑶确实对社会了解不透彻,写出来的作品到底符不符合当代还是一个未知数。作品不适应于当代,智氏的后代可要死命的宣传了。 他琢磨着自己可以先整理出一个框架,什么书是智氏所需要,先把智氏壮大起来,再去考虑更广的层面。 那种奔着完成世界名著的想法去写,其余事情就不用干了,一辈子扑在书海不可自拔吧。 后面,智瑶时不时去孔子所在的庄园逛一逛,更多的时间则是跟学伴在一起学习。 智瑶多次观察下来,明确没人在记录孔子的一言一行。 这件事情到现在还没有发生,需要等待孔子确实出仕无望,他的一些弟子才想了这么一个办法,活着无法牛逼轰轰,干脆寄望于一些事迹能留下痕迹。 并且,孔子的弟子及再传弟子记录孔子言行的书,其实是好多人一起完成,并不是单独一个人的作品,尤其还是一代接着一代往下“编”的那种。 说是“编”,主要是儒学的徒子徒孙跟孔子不是一个时代,没有亲眼亲耳听过孔子讲话和做事。 “公孙。”宰予又来了。 智瑶很想当做没听见赶紧跑。 宰予真的太能说了,通常还是话题一个接着一个,聊起来耗时太长,令不好告辞离开的人能听着讲一整天。 再则,智瑶压根没有去信询问智跞关于孔子在晋国各地旅游的事情,搞得被宰予问到,讲假话根本无法给予确切时间,讲真话又是言行不一。 “育人之所可否增之?”宰予问道。 啊? 智瑶还以为宰予又是来侃大山,表示自己很忙没空,多少是有点那什么,想着法子要溜,没想到是说这个,那可就有空了。 老智家现在大搞私塾,其中约两成师资是智瑶好不容易邀请或聘请的族人、家臣,剩下就全是孔子的弟子在扛大梁了。 孔子偶尔也会亲自讲学,很喜欢坐在一个高处,下面黑压压大一片人听着。 他本人一般是讲“礼”,老实说并不受到智氏一众人等的欢迎。 智氏的学生,他们要学的是可以用作进步的知识,不是去学循规蹈矩,不爱听“礼”那是一定的事情。 这么一搞,孔子本人的讲学反而没有子路、子贡、宰予、冉有等一些弟子受欢迎,好几次搞得孔子非常没有面子,逮住宰予就是一顿“礼崩乐坏”的训斥。 宰予为什么一直被孔子训斥?跟宰予本人的性格有关,他有点跳脱,再来是话真心太多了啊! 也就是智瑶还没有搞明白一件事情,比如宰予在儒门的角色就是“受”,用来衬托其余弟子牛逼的“工具人”来着,也是孔子用来“指桑骂槐”的一个角色。 要不然啊?孔子为什么每次训斥宰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骂着骂着能扯到很多事情上去。 智瑶正在跟宰予聊关于增加学堂的事情,中间宰予遭到孔子的召唤。 事情正谈一半,智瑶只好去院子外面等着,然后就听到孔子训斥宰予,讲一些什么晋人果然不知“礼”的重要性,导致内乱丛生……,吧啦吧啦等等一些话。 闹呢? 这是孔子知道智瑶在外面,拿宰予当“工具人”来发表自己的见解,期望智瑶能够看到牛逼之处,最好赶紧丢一顶大大的官帽子过去。 “我是不是把孔子想得太现实了?”智瑶有进行反省。 然而,孔子真的想当官,主要也不是为了当官的威风,是要借着官身进行“社会实践”来充实自己的学问。 听听呗! 孔子已经开始在讲自己对治理晋国的见解,什么人人知礼必定平和,消弭内乱寻求团结一致,必定让晋国霸业长久。 智瑶觉得自己还是溜吧? 别说是晋国了,以现在的时间节点,先把肚皮的问题解决,没有饿死的忧虑,咱们再来谈一谈关于人应不应该高尚一些的问题,不好吗? 咦! 这答案老早就有人说过了啊!!! 管夷吾……,也就是管仲,他讲得清清楚楚:知礼节而仓廪实,知荣辱而衣食足。 智瑶考虑要不要把这个“答案”给孔子重申一下。 第62章:出乎意料的拜访者 诸夏就是那么一回事,手中没权什么都干不了,哪怕有进行一些事情也会担心有权者一句话把所有努力都搅没了。 那并不是开玩笑,从上古到长久的以后,没权没势想做事真的太难了! 智瑶认为孔子想做官没什么错,谁不想做官呢? 做官是为了做事倒还好,为了试验某种学说的话,有那么一批人基本上是要倒霉了。 都说是“实践”了,代表某个想法还没有成熟,必然充满了坎坷,少不了一再有什么幺蛾子,成为试验品不是极倒霉,便是就此过上好日子,只是倒霉的可能性居多。 事实上,孔子的一生只有在鲁国担任中都宰的时候有进行过“社会实践”,就实而论搞得还不错;其余的时光就是纯粹搞理论,没有施展所掌握知识的空间。 比较可惜的是,孔子卸任中都宰之后,他的成果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化为虚有了。这件事情再次证明一点,手中没有权势做了什么也随时会化为乌有。 智瑶重新扑在工匠技术研究方面,努力想要鼓捣出水车的期间,讶异地发现拜访自己的人在增多。 前期来拜访智瑶的人是族人以及家臣,后来其他家族也来了客人。 中小贵族的拜访者不需要智瑶亲自出面,智氏有的是族人或家臣能够代为款待。 家世背景高一些的人则是必须由智瑶出门。这个是对等的礼仪根本。 “赵氏世子来访?”智瑶放下了手中的刨刀,脸上呈现出一种意外的表情。 赵氏当前的世子叫赵伯鲁,他是赵鞅的嫡长子。 毫无疑问赵氏是大贵族,需要智瑶亲自出面进行款待,只好去梳洗再换上一身合适的衣裳。 只是赵伯鲁都已经十九岁,智瑶过年也才十二岁,年龄相差七岁,尤其是智瑶年纪小了,来拜访有什么意义吗? 那是常规情况之下的没意义,比如某个家族的嫡系族人十一岁,不掌握家族的什么权力,谈不上是什么拜访,顶多就是串门相约一块找乐子。 智瑶的情况明显跟寻常十一岁少年有区别,他得到了祖父和父亲的宠爱,手里头还有一个家族世子几乎全有的权力。 “赵孟此来,蓬荜生辉。”智瑶梳洗和换装完毕,出农庄进行迎接。 而赵伯鲁等人其实已经在农庄外等了一小会。 他们等待的地点在一处亭子,来的人看上去有个几百,队伍中大多是武装人员,该有的仆从没少,带了十几车东西。 这处亭子不是简单的亭子,它在当前年代可以视作一种“界碑”的性质,表明过了亭子就是老智家“邦”的地界了。 亭子一般是被用作迎来送往,才不是给旅人稍作停歇的所在,因为会有人在附近常驻等候迎客。 来客人的话,基本就是在亭子处等待主人的迎接,不要面子或太熟可以直接进入农庄地界。 智瑶称呼赵伯鲁为“赵孟”很是有点讲究,老赵家的好多人都被用“赵孟”来进行称呼。 像是很久之前的赵武,地位相等的人就是称呼他为“赵孟”;现在担任赵氏一家之主的赵鞅也会被称呼为“赵孟”;赵伯鲁不被撸掉世子的地位,会是另一个“赵孟”。 那么,这个“赵孟”有什么特别含义吗?有的。 赵氏历代宗主都被称呼为“赵孟”的尊称。有过这个称呼的人,他们是赵盾、赵朔、赵武、赵鞅,全部都是赵氏的宗主。 “不当如此。”赵伯鲁看到有家臣皱眉,假惺惺地推脱了一下下,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 他说:“若是如此,我便称你‘智伯’。” 这个“智伯”同样也有讲究,一般是指智氏的“老大”,也就是嫡出某一辈排行追长的族人。 赵伯鲁身材高大,只是看着没有什么英武之气,甚至皮肤白皙到脸色苍白的地步。 绝不是因为赵氏有狄人的血统才让赵伯鲁的皮肤那么白皙,一看就是极少风吹日晒,每天养尊处优所造成。 智瑶称呼赵伯鲁“赵孟”还能算是一种祝福。 赵伯鲁称呼智瑶“智伯”则是调侃外加挑拨了。 只是吧?智瑶才不会有什么剧烈反应,用理所当然的态度默认下来,再招呼赵伯鲁一同前往农庄。 “智氏之变,便在智瑶。”梁婴父说道。 这个梁婴父又是谁?他是赵氏小宗梁氏的一家之主,偏偏跟智跞相处得比较近。 智瑶有见过梁婴父,看到梁婴父暗示不要热情招呼,之前才远远行了礼没有交谈。 晋国现在的局势依旧乱糟糟,其中就有关于卿位递补的难题。 智跞要强推中行錡无果,改为举荐梁婴父补上卿位。 按理来说,哪怕梁婴父跟智跞走得比较近,鉴于梁氏是赵氏的小宗,不该使赵鞅反对才是。 然而,赵鞅对于智跞的举荐毫不犹豫表示了反对意见,一下子惹毛了智跞和梁婴父了。 尼玛币!这就是大宗之主? 一个外人,哪怕俺跟这个外人走得近一些,外人还知道有好处帮忙张罗。 大宗之主不看在小宗的份上帮忙说话,给特么坚决反对? 赵鞅是谁?是赵氏的宗主,哦……,那没事了。 真的! 赵氏宗主干什么事情都不令人意外,比如弑君,杀亲,等等之类破坏规则的事情。 “此处风光且有独特之处。”赵伯鲁这是不知道交流该从哪作为切入点,讲没有营养的话了。 智瑶刚才也看到了赵毋恤,讶异这位赵氏庶子不是被送回“赵”城了吗? 他跟赵伯鲁“哔哔”了几句,郁闷都是聊些没营养的话,转头看向梁婴父,问道:“大夫此来……?” 赵伯鲁抢话说道:“叔父乃是经由此地,即刻便往莒国。”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事情却是有那么点不对。 好歹是一个家族的主人,看来访的队伍里面好像没有多少梁氏的武装,要去莒国一路安全有保证吗? 智瑶比较好奇的是一个能够跟随梁婴父和赵伯鲁一块登堂入室的人。 这人看着很是英武,却是一脸的阴霾,一看就心里装着事。他叫豫让,是毕游的孙子,刻意跟着赵氏的队伍过来,随后会再跟梁婴父前往莒国。 毕氏?就是魏氏的小宗之一呀。而豫让之所以没有“魏”或“毕”的前缀,明显是有内在故事的。 豫让跟梁婴父爆发过不止一次冲突,认为梁婴父是个地地道道的卑鄙小人。这么个人怎么会跟梁婴父一起去莒国呢? 然后,晋国卿位递补正是进入到快敲定的时刻,有一定机率获得卿位的梁婴父现在去莒国做什么??? 第63章:瞅着就奇怪的客人 且先不论梁婴父要去莒国做什么,当前但凡有另外的选择,他绝对不想离开“新田”这个晋国的政治中心。 所以,要么是国君给了梁婴父任务,不然就是赵鞅强迫梁婴父前往莒国。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原因是赵鞅不想看到梁婴父待在国内继续搅局。 说赵鞅嚣张跋扈吧?他把送上门的赵午在家里杀死了。 然后,梁婴父一再搅东搅西,甚至伙同智跞将赵鞅的亲信董安于给逼死,偏偏赵鞅一年多的时间里没有把梁婴父怎么样。 能看出赵伯鲁对梁婴父有排斥,提防心便是再迟钝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又是为什么呢? 看一看梁婴父一直在跟谁搭话就知道了。他有机会没机会都要跟赵毋恤聊几句,做出一种很亲密的模样出来。 赵毋恤在这种场合并没有座位。 哪怕智瑶知道赵毋恤以后会成为赵氏的宗主,还是不能刻意给安排座位。 理由归于庶出就是庶出,有赵伯鲁这位赵氏的世子在场,哪怕智瑶想搞事也不能那么明显。 所以了,赵毋恤站在了赵伯鲁的身后,对于梁婴父一再找自己搭话,心里绝对恨死了梁婴父,偏偏要陪着小辈的姿态给答话。 智瑶看着赵氏三人,好歹是忍得住才没有笑出声来。 那场面是真心有趣,尤其是三人那种非常复杂的关系背景,年龄方面又分别差距有点大。 “我闻公孙征战诸侯大胜,实是惊喜!”豫让大声说道。 这是一个看赵氏三人唱戏觉得厌烦的人,实在看不下去自己显示存在感。 在刚才,智瑶并不认识豫让,还是经过台狐的介绍才知道来历。 台狐是智氏的家臣,还是智瑶贴身家臣,必须有好记忆,还要找机会认一认各家族的主人,免得智瑶需要应酬的时候不知道谁是谁。 最近智瑶在思考要不要吸纳宰予到智氏当家臣,不为别的原因,纯粹是宰予真的太能说会道,再来便是宰予还有其它的才能。 “公孙?”子路来时看到那么多人,有点不知道要不要谈事了。 上一次智瑶不是拿出一座“邑”来赏赐子路吗?后来事情还是被孔子以及一帮同门知晓,经过了什么事情智瑶没有刻意去打听,总之子路接受了智氏的封赏。 所以,子路现在算是晋国的贵族,同时也是智氏的附庸。 子路这种智氏的附庸跟其他贵族有点区别,其他贵族可能是传承自祖业,他们依附智氏只是求得安全和上进渠道,能够再次脱离而不被其他家族诟病;子路则是一无所有来晋国,获得智氏的赏赐也远超出他立下的功劳,以情理或常理而言,不出三代人是别想摆脱智氏的影响,他想干其余家族也不会同意。 贵族不同意某种新晋贵族轻易改换门庭,原因是谁都不想自己帮助过的人吃完喝足就自立门户。 当时,智瑶正在跟豫让交流,谈一些率军与诸侯交战的往事;赵伯鲁、赵毋恤和梁婴父继续唱着属于赵氏的大戏,能看出赵毋恤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没法子呀!赵毋恤只是庶出,地位上跟赵氏世子赵伯鲁没得比,同样不能得罪梁婴父这位来自小宗的叔父。 智瑶用“意念”跟子路交流,其实就是用眼神询问:出了什么必须马上处理的事情吗? 子路肯定看懂了,轻轻摇头:可以暂缓了说。 人的智慧体现在什么方面?一个简单的眼神再加上脸部表情,能够看懂具体想表达出什么意思。 天色尚早。 现在贵族款待客人,摆下宴席有分规格。 比如智瑶现在款待客人,该有的骨汤、骨棒、水果必须要有。 来客人了奉上一碗热汤就是诸夏的待客之道,习俗从上古一直传承到东汉,后面遭遇“五胡乱华”就将这种习俗搅和没了。 因为不是什么正式的宴席,酒肯定是不会摆出来,该有的侍女、男仆早就到场伺候了。 什么是贵族?就是因为血统而得到高贵的身份。 身份高贵怎么可能没有负责伺候的人呢? 另外一点,现阶段主人的住宅其实不会有奴隶,那些“仆”并非全部是奴隶,有可能是族人、家臣,或者是属民。 族人也成为“仆”主要是血缘关系上太远或不被重视,赵毋恤要是以后无法出头,要么是在赵氏的某块封地当“皂”、“胥”、“宰”,有点混出头可能是担任国家的某个小职位,最为凄惨当然就是当“仆”了。 “如诸侯再次寻衅,公孙可会再次出征?”豫让脸色严肃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这是一个中等贵族该问的事吗? 智瑶脸色也就有点奇怪,可以不答,甚至能命人将豫让拿下。 外人问那话,是在窥探智氏的秘密,还是想搞事情?做出一些剧烈反应,一点都不会过分,其他人知道了也只会骂豫让傻逼而已。 “公孙勿怪。”豫让绝对意识到逾越,解释道:“如公孙出征,让必效劳公孙麾下。” 哦哦! 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时候,梁婴父插嘴,说道:“正卿已决议出兵卫境,来年便将出征。” 尼玛戈壁!豫让就不要去莒国了,爱去哪去哪,免得老子见到这个家伙就浑身不自在。 赵伯鲁可算讲正事,说道:“我父命伯鲁前来,乃是瑶两战尽显其能,需我与瑶亲近。” 噢噢! 原来赵鞅是让赵伯鲁学好来着? 关于赵伯鲁是个纨绔子弟这件事情,不止赵氏内部几乎人人知道,外面也有关于他很多不堪的传闻。 智瑶先回答赵伯鲁,说道:“你我两家长辈同为‘卿’,自是应当亲近。” 鉴于当前晋国的情势很复杂,智氏和赵氏能将关系改得友善最好,怎么都先把诸侯的威胁解决掉,想斗再继续斗。 智瑶情不自禁地撇了赵毋恤一眼,心想:“赵伯鲁来了不奇怪,奇怪的是怎么独独来了赵毋恤这么一个小辈呢?” 今年,赵毋恤九岁,哪怕他想发力争夺赵氏世子宝座,年龄方面是不是偏小了? 如果赵毋恤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不可能让赵鞅特别重视吧? 赵伯鲁又讲了几句没有营养的话。 智瑶搭腔了几句,找机会对豫让说道:“如瑶出征,必告知大夫。” 豫让站起来慎重行礼,明显就是属于那一类心系国家的人。 “诸位先往洗尘,容瑶备下佳肴款待。”智瑶说道。 散场吧,赶紧的,要不赵氏三人的相处方式让外人看了都觉得尴尬。 第64章:其中必有蹊跷 赵毋恤的到来让智瑶在思考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尽管智瑶对春秋不熟悉,多少还是知道赵氏瓜分晋国就是赵毋恤给打的基础。 至于说,原历史上赵毋恤是智瑶最为强劲的对手这件事情,遭到“魂穿”的智瑶就不知道了。 智瑶因为对春秋的历史,尤其是他所处的历史阶段不熟悉,没有那种破坏原有会失去优势的困扰。 “我要不要趁机干掉赵毋恤?”智瑶想的就是这个。 当然,在自家封地弄死客人这种事情太蠢,没有先天脑疾的智瑶才不会去干呢。 他在想的是,要不要探一下口风,知道赵氏接下来还要去哪里,给安排安排。 现在是春秋嘛,旷野里有野人是挺正常的事情。野人碰上了有几百武装的队伍敢袭击就不正常,但是不能说完全没有发生过,也许那伙野人脑子被门夹了呢? 到时候,智瑶都不用安排多少人,一个神箭手就足矣。 别人来家里作客,自己却是想着法子要干掉,得说智瑶的心是够黑的。 当天,别的客人还能消停,梳洗更衣之后的赵伯鲁则是开始乱逛游了起来。 这个“更衣”不是换衣服,其实是上厕所。 跑别人家去作客,没有主人允许或陪同乱逛是一件挺没有礼貌的事情。 然而,赵伯鲁看着不像有什么特殊目的,更趋于一种找乐子的心态。 一直在夜幕将要降临前,赵伯鲁才重新回到农庄,找到智瑶时,恰是智瑶在安排烤全羊的时候。 “香,着实是香。”赵伯鲁说的不是烤全羊,是已经炖好又经过处理的羊排。 其实加了盐、姜的白水炖羊排只要掌握火候再反复处理可以去掉腥味,捞起来撒上一些份量合适的葱,再用滚烫的油浇一下,看上去色泽光鲜的同时,闻着也是奇香。 可惜了,要是有芝麻其实更好,问题是芝麻要到西汉时张骞出使,才从西域带回中原。 智瑶还给准备了一些蔬菜类,有的就是清煮,少到两盘荤炒。 别问为什么会炒菜,但凡是炒菜还没有出现的年代,哪个穿越者不整活? 智瑶用来炒菜不是铁锅,更不是青铜锅,其实就是陶锅而已。 认真来说,铁锅炒出来的菜最好吃,老智家当前也不是搞不出来铁锅,纯粹是智瑶没有刻意追求罢了。 赵伯鲁看着智瑶一阵忙碌,甚至智瑶会亲自动手烹饪,看的起了兴趣,问道:“可有犬?” 贵族家庭怎么可能没有养狗,并且再小的贵族都会养上一些,大家族养起来就更多了。 智瑶有点懂了。 这是赵伯鲁也想露一手,要整活狗肉。 对于吃狗肉这种事情,诸夏从上古就有这种习惯了,搞出来的烹饪方式却是不多,除了炖就是烤。 智瑶自己没有养狗,他有太多的事情,哪里来的时间跟狗培养感情。 再则,贵族有专门的养狗人,不是养着好玩,更不是看家护院,其实是专门养来在狩猎时用的。 要整活狗肉是吧?赵伯鲁强烈要求自己去杀,再进行内脏处理,看他一系列做得熟稔的模样,以前估计没少干? 杀狗残忍吗?杀死自己养的狗当然残忍。只是但凡花花草草,哪个又不是生命,干脆什么生命体都不要吃,光吃土算了。 对于当下来说,狗是很多人唯一能吃到的肉类,人有需要为前提,再则不是濒临灭绝的物种……,更现实的是非现代讲什么物种保护,有的吃才是最重要的。 赵伯鲁美滋滋地亲手烤起了狗肉,发现什么没见过的佐料会问智瑶,一时间两个人倒是相处得其乐融融。 “孔丘名声败坏,瑶为何收留?”赵伯鲁猛然间问了一句。 一定是要乱逛的时候遇到儒者了。 而“儒”并不是孔子创立,更不是“儒”当中的扛把子。他正在努力往得到承认的方向努力,可惜的是名声坏了之后,几乎没有“持礼”的可能性了。 之所以提到“持礼”,主要原因是“儒”从巫、史、祝、卜中分化出来的专司礼仪的人,很早就有相关的“职业”了。 智瑶被问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现在几乎没人看得起孔子,尤其是在这两年的时间里,不出意外的话孔子都到哪都会被排斥,很难得受到有身份地位的人进行招待,孔子的徒子徒孙都要无比详细地进行记录。 要不然受到南子款待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知道这一点的徒子徒孙为什么要一提再提。 赵伯鲁见智瑶愣住,有点像是奉劝一般地说道:“其人不祥,免于与之。” 智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原来赵氏对孔子的态度是这样,估计没有少对外发表对孔子的不堪言论。 难怪孔子趁着赵鞅死了,一再扛赵鞅,黑话可没有少讲。 话又说回来,当代贵族看不起孔子再正常不过,没有对孔子的所作所为横加干涉就算很好,不可能有什么好话。 问题是智瑶知道什么叫: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以后我让你高攀不起。 所以呗?一个家族掌握权势,长久也就几百年,话语权不可能永远掌握。以长远计来看,学阀不可不兼顾啊! 赵伯鲁懂个锤子啊! 不提孔子以及其门生现在的名声怎么样,他们来到老智家之后,直接让老智家的私塾规模往百分之五百的扩建,期间多少孩子得以识字。 仅仅是以扫盲而言,不用再学太高深的学问,老智家绝对特么赚翻了! 智瑶也不反驳,有意跟赵伯鲁多熟稔一些,琢磨着刺杀赵毋恤无果,能不能帮助赵伯鲁将世子位置坐得安稳,又或是能利用赵伯鲁加剧赵氏二代的内斗。 “赵鞅已经有观察赵毋恤的心思了吧?要不然赵鞅有那么多儿子,偏偏让赵伯鲁带着赵毋恤。”智瑶没特别关注赵毋恤的情况下,听闻过赵毋恤聪慧好学的名声。 现在晋国各大家族都有相似的情况,长辈爱怎么斗就怎么斗,二代们能够其乐融融地整日相邀斗鸡走马。 赵伯鲁这一次来拜访智瑶,说明智瑶也进入到二代的视野之内,不出意外智瑶以后在“新田”会跟一帮二代玩到一块去。 那么问题来了,赵鞅是不是发现智跞已经定下智申之后的未来继承人,察觉到智跞要将智瑶藏起来,指示赵伯鲁来将智瑶拉进二代的圈子呢? 第65章:正在把老赵家世子带歪 老智家的美食可真多,每天变着花样在上餐。 赵伯鲁发现智瑶一次次都会参与烹饪,后来加入进入体会到了烹饪的快乐,像是找到人生目标那般也跟着研究起来。 跟着一块过来的赵毋恤有点迷,纳闷到底是智瑶太过于与众不同还是什么情况,看到赵伯鲁很愉快地加入对美食的研究,不免怀疑相继承人是不是都那模样。 赵毋恤在五六岁时就有了自己的人生目标,期望能够依靠自己的勤奋好学引起家族长辈的赏识,进而得到赵鞅的关注。 作为一家之主的赵鞅太忙,再则爆发内战就更没有功夫关注家族小辈,也就根本没有看到赵毋恤的努力。 一名叫姑布子卿的赵氏家臣首先发现了无比勤奋的赵毋恤,尤其看到赵毋恤不是那种光有勤奋没有成果的人,找赵鞅进行了提醒。 姑布子卿纯粹就是希望赵氏众多小辈能够出人才,大概率是没有想要干涉赵氏继承人之位的相争的。 现在其他国家的大贵族怎么样不好说,晋国卿位家族的小辈则是享乐成风,大多数小辈没有好学的风气,每天呼朋唤友的斗鸡走马,个别小辈甚至都严重到以伤害人取乐了。 人的好坏都是对比而来,包括赵伯鲁在内的太多赵氏小辈不堪,一定会衬托出赵毋恤勤奋好学的好处,再加上赵毋恤聪慧又懂得巴结长辈,其余赵氏的小辈就显得更加不堪了。 要是赵毋恤能做出什么成果的话,肯定就能更加得到重视。 现在,赵毋恤看着智瑶和赵伯鲁在和面,心里其实挺纳罕的。 春秋时期有“面”吗?当然有了。只是不作为主食,另外因为发酵法还没有被研究出来,包子、馒头反正是没有的。 面也分种类,一般是小麦磨粉,以春秋时代做起来挺难,只因为磨盘并没有被发明出来,导致弄面粉非常费人工也费劲。 智氏家大业大,肯定不会缺了几个专门磨面粉的仆人。 在智瑶没有将更先进的舂米工具发明出来之前,老智家每天负责舂米的仆人就以数千计。 磨盘当前还没有被智瑶“发明”出来。不是他忘了,纯粹是暂时没有意识到磨盘的重要性。 智瑶和赵伯鲁和面不是弄包子、馒头啥的,看看旁边给准备好的肉泥,还有一些已经处理好的蔬菜,明显是要做成皮,搞一搞饺子这种食物。 另外两位来智氏的客人,也就是梁婴父与豫让,他们已经启程前往莒国。 赵鞅让赵伯鲁和赵毋恤来找智瑶肯定不是为了学烹饪,正常情况下是互相促进,学一学怎么治理家族,要么就是外出狩猎锻炼身体也增加领兵的经验。 当然,不排除赵鞅知道赵伯鲁是废材,想着让赵伯鲁来拖慢智瑶学习进度的用意。 好像是起到了一些效果?至少智瑶在赵伯鲁等人前来作客之后,几乎没有在学习什么,光是换着花样研究美食了。 在此之前,智瑶再忙碌也会自学,有机会就找孔子询问,或是跟徒子徒孙一起探讨学问。 智瑶跟孔子相处下来,发现孔子并不是一个难以相处的人物,涉及到“礼”方面孔子才会严肃,其余时间蛮平和的一人。 事实上孔子并不是什么特别矫情的人物,相反是一位活到老学到老的人物,很多时候是他对弟子讲学,偶尔也会一块探讨“礼”之外的一些学问,算是一种互相促进了。 智瑶还发现一点,比如孔子跟一帮弟子更趋于是一种抱团取暖,原因属于他们基本都是落魄之人,总是需要有人互相帮衬才能获得更多更大的机会。 现在,赵伯鲁一边学着怎么包饺子,很快学会之后,没话找话一般地说道:“众‘儒’不喜孔丘,此亦是遭逐之因。” 之前提过“儒”并不是孔子首创,他只是“儒”的一员。 后世的人,不去专门调查会认为“儒”是孔子创造出来,这种认知其实是错误的。 当然了,没有孔子的话,“儒”到底会不会得势,谁也说不准。 目前哪个诸侯国的“儒”最多呢?其实就是鲁国。这个是因为鲁国在分封之初在周天子那边担当的职位因素,就好像秦国祖先是周天子马夫不得不好好研究怎么养马的道理一样,后来则是纯粹因为社会氛围使然了。 也就是智瑶知道“儒”不是孔子首创,要不然听到赵伯鲁那么讲绝对会晕菜。 “孔丘无罪而诛卯,盖因弟子前往听学也。”赵伯鲁看样子是真的非常不喜欢孔子,讲的却是一个事实。 智瑶同样没话找话,说道:“卯之弟子大多归于师孔。” 看两人对孔子的称呼,基本就能看出态度上的不同。 少正卯的好多学生成了孔子的弟子同样是事实,就是不知道少正卯在死前讲的话是不是真的。 讲了什么话?大意是:我被你杀了,我的徒子徒孙必将隐藏在你的体系之中,日后你所提倡的一切必将被曲解与颠覆。 赵伯鲁立刻说道:“此便是孔丘暴尸卯真意。” 是哦,孔子不但将少正卯杀死,还吊起来风干了三天三夜。这种行为无论是在哪个时代都属于是暴虐的行为,偏偏孔子真的干了,可以想象心里的怨恨是多么的重啊。 智瑶在捞水饺,像是突然间看到赵毋恤那般,笑着招呼道:“未有其劳,不得食。且将盘送来,可尝其味也!” 是赵毋恤不帮忙吗?两名将来注定身份地位都不凡的人在自己玩,他只是一个庶出而已,哪里有资格一块玩耍,心里苦闷站在旁边当看客而已。 赵伯鲁看了一眼正在犹豫的赵毋恤,说道:“你来且来。” 得到允许的赵毋恤当然是上前。他来老智家的定位就是帮闲,很难得才能跟赵伯鲁聊上一句,有很多问题想问智瑶没找到机会开那个口。 谁能想到目前看着卑微的赵毋恤到后来会那么牛逼哄哄?只能说努力真的能够改变命运啊! 煮水饺的水是用骨头熬汤,汤越老味道越好,水饺看是不是要干吃了。 现代的南方一般是选择吃汤饺,北方更趋于干吃水饺。 智瑶又在亲自弄蘸水,受限于当前时代的物质缺乏,能用来弄蘸水的材料也就那么几种。 当前有醋,酱油则是暂时没有。 醋在夏朝时期就被弄了出来;酱油则是需要到宋朝。 而目前吃东西一般会配酱,看吃什么配什么酱。 智瑶弄了好几种蘸水,发现醋混酱再加葱当蘸水最能凑合。 他觉得凑合,赵伯鲁和赵毋恤吃起来却是觉得无上美味。 “山西人爱吃醋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反正我看现在的晋人没有刻意追求吃醋啊?”智瑶有点小困惑。 第66章:智、魏、韩结盟? 就这般,赵伯鲁、赵毋恤和一些赵氏在人待在“黄父”一直到来年的春暖花开才走。 后期,智瑶可算不用多应付赵伯鲁,安排好一应食材给赵伯鲁去瞎整就可以,能够有更多的机会跟赵毋恤交谈。 实际上,智瑶和赵伯鲁差的岁数有点大,要不是智瑶被“魂穿”的话,两人压根就不会有什么相同的话题。 智瑶跟赵毋恤相差三岁,同样属于脑袋上挂着两个“角”的年纪,换作智瑶没有被“魂穿”两人一定有得聊。 当然了,智瑶是嫡出,并且还成功抢到了家族继承人的身份。 目前智瑶作为“接班人”虽然只是一种默认状况,只是哪怕嫡出的身份还是比庶出的赵毋恤高了太多。正常情况下智瑶愿意跟赵毋恤聊天完全是礼下于人了。 不知道是赵毋恤太能伪装,还是他现在并没有抢夺赵伯鲁世子位置的想法,总之智瑶看出了赵毋恤的自卑。 另外,应该是智瑶某次给赵毋恤送了礼物的关系,能看出赵毋恤对智瑶的感官非常友好。 好感什么的太虚,有很多小时候玩得很好的玩伴,一直保持联系的情况说翻脸就翻脸,何况一旦赵毋恤真的成了赵氏之主要顾着自身利益。 智瑶必然也是从自身利益为出发点,个人感情什么的会在意,但是遇到需要抉择时必将选择利益。 这里绝对不是智瑶没心没肺,作为个体重视感情是好事,作为一个集体的掌舵者重感情对于集体将会是一个灾难。 所以了,评价一个集体的带头大哥从感情作为出发点,本身就是一种错误,要看的是带头大哥为集体创造了什么利益。 春暖花开的季节到来。 碍事者走了之后,智瑶可算能够将大部分精力花在私塾体系之上。 现在使用的字体是大篆,学认字的困难程度超乎想象,哪怕是有识字的环境,同样会将好多人拦在知识海洋的大门之外。 作为一个家族的嫡系还好,顶多就是耗费更多的时间去学认字。 若是本身家庭不怎么样,出生于某个家族却是庶出的身份,没有足够的天赋但有能学习的环境,不出半年一样会被排除在学习知识的门槛之外。 孔子本身没有干过启蒙的事情,他的弟子来求学时就已经识字。 然后,孔子门下的弟子来源很杂,大多数当然是鲁人,其余便是来自列国的弟子,他们习得的字虽然都叫大篆,列国的写法上面其实是存在区别的。 不止字体不同,因为来自天南地北,十里都能不同音,何况是来自不同的诸侯国,互相之间的语言肯定非常杂。这里也就证明了一点,孔子肯定掌握着很多地方的语言,要不然见面之初跟弟子交流都不知道该怎么进行。 老智家请一帮徒子徒孙帮忙教导,启蒙用的当然是晋国的字体。这点难不倒本身就有较深文化素养的一些人,像是宰予、子贡只花了不少一个月就熟知了晋国的文字,更夸张的是子游和之夏仅仅是花了七天就搞定。 其余的徒子徒孙认知晋国文字也许缓慢,他们却是吃着老智家的饭,尽量满足老智家要求的觉悟。 当前老智家的私塾基本是以识字为主,其余什么知识反正智瑶是不让徒子徒孙教的。 一批又一批启蒙完毕之后,智瑶打算自己来教导知识,他已经为此已经准备了七八年之久。 “公孙,主遣人而来。”台狐这个智瑶的贴身家臣,存在感一点都不强。 之前,智瑶在思考要不要在老智家搞简化字,思绪一下子被打断了。 前来的人是博览道,看到智瑶立刻行礼,说道:“中军佐提议出兵卫境,言及我家出一‘军’。” 去年大概秋季各自收兵,算起来各个家族喘息了四五个月的样子? 四五个月啊!足够像是赵氏这样的家族搜刮家底,至少有足够的时间摸清楚还能拿出多少兵力了。 “一‘军’之数?”智瑶大概知道博览道的来意了,问道:“中军佐出兵多寡?” 博览道竟然来了个摇头,答曰:“不知也。” 那说个j……不带b! 智瑶又问道:“主命你前来,为何?” 这就是博览道想说又被抢话的了。他提了不少事情,比如老智家要不要出动一个“军”的兵力,然后“黄父”这边能不能大量提供箭矢。 “何家购也?”智瑶觉得自家哪怕需要箭矢也不用太多。 博览道答道:“乃是韩氏。” 这就“呵呵”了。 老韩家自己制造箭矢的作坊不要太多,什么时候用得着老智家供应?这比老魏家需要对外采购甲胄显得更加搞笑。 稍微品味之后的智瑶彻底懂了。 那是老韩家在向老智家献好啊! 想一想也对,老韩家内战时期坑了老赵家两次,老赵家对老韩家肯定多少有意见,老魏家抛弃老赵家跟老智家结盟了,可不就让老韩家也跟着有点想法吗? 韩不信不会抛弃赵氏,可是老韩家跟老智家改善关系明显是有利无害,至少能避免遭到老智家的打击。 “可贩予韩,不可多也。”智瑶觉得老韩家就是要个态度,老智家真的当成生意来做才是真的傻。 博览道不断点头,说道:“主正是此意。览道前来,非为携箭矢而走,乃是公孙需往‘新田’。” 说好了低调几年,这是什么情况? 博览道看出了智瑶的困惑,说道:“赵世子来矣。” 是啊,赵伯鲁不是才刚走没有多久吗? 智瑶觉得自己快成了懂王,又懂了智跞的用意。 无非是赵氏派来世子是一个信号,其余家族可能不好直接跟智跞或智申接触,小辈们互相玩一块会是一种很恰当的社交展开。 “回禀于主,瑶往‘壶口’,不日便归‘新田’。”智瑶说道。 才开春时节,家族里面的事情那么多,再不懂事的小辈现在都该有自制力不乱跑,免得让家族长辈察觉到完全不顾家族大计。 什么大计?准备春播啊。 智瑶去“壶口”不是为了别的,需要看看那边能不能建个基地。 第67章:谁都不好过的时代 智氏已经跟魏氏正式结盟,只是这种盟友状态比较虚,需要经过时间的考验才能取得互信,要花多少时间很是有点难说了。 当前晋国还没有对范氏和中行氏的封地进行瓜分,智氏、赵氏和魏氏则是分别占领了范氏、中行氏的一些城邑,以智氏占领的城邑数量最多,占了其中的七成左右。 “如我家与魏氏、韩氏结盟,前景如何?”智瑶跟子贡同车,一些事情很愿意探讨一下。 子贡毫不犹豫地说道:“韩氏恐难摆脱赵氏。” 瞎说什么大实话呀。 不过,韩氏当前摆脱不了赵氏是一件事实,并非韩氏离不开赵氏的保护,很现实的是韩氏被赵氏渗透了。 另外一点,赵氏其实也遭到了韩氏的渗透,原因是两个家族某个时间段关系太好,频繁地互相交换家臣,以至于想一时半会根本无法割裂。 上一刻韩氏还跟赵氏好得快穿同一条裤子,韩不信没办法同一时间处理掉那些来自赵氏的人,强行改换门庭必然会出现内乱,赵氏也是相同的情况。 他们正在往“壶口”赶路,目前是在一个叫“长子”的地界。 因为晋国内战还没有完全结束,再来就是范氏和中行氏完全处于劣势,好多范氏和中行氏那一方的人员离开城邑散落在各地,他们后面要是没有返回各处,以后就是野人的身份了。 所谓的“野人”不是现代认知中的那种被时代遗忘的人类,目前的“野人”指的是生活在旷野的群体,他们不交税,头顶上没有一名贵族,同时也不被贵族所保护。 时间要是往前推个四五十年,晋国的野人可要比现在惨多了,他们会被贵族频繁扫荡抓捕,抓到了就是成为奴隶的一个下场。 后来赵武执政让晋国得以喘息,各个家族也就对劳动力的需要缓解,不再刻意去围捕野人了。 以当前的时代来说,有贵族保护还算是有安全保障,起了纠纷也能得到一个裁决,至于裁决公不公正很不好说;野人则是一切要靠自己,睡觉的时候不但有财产被偷的危险,同时要小心会不会被抓起来变卖为奴隶。野人与野人产生冲突,基本上就是看谁的拳头硬了。 其实吧,没有人头顶上管束看似自由,基本安全保障都没有的自由享受起来可就太酸爽了。 以前智瑶出个门都有上千武装护卫,内乱没有平息,加上旷野有范氏、中行氏或其他家族的败兵,护卫力量肯定是要加强的。 他一路走到“长子”的地界,不止一次看到有武装队伍在游荡。 这些武装团队大部分是来自某贵族的私军,一部分武装则是各家族的败兵或流窜族人。 来自贵族的私军干的是抓捕野人的事情,为的是增补家中的劳动力,他们遭遇智氏的队伍会先表明身份,免得遭到来自智氏的打击。 某个被灭家族的残余人员或是败兵,他们从据点外出游荡是为了抢夺活下去的物资,看到智氏的队伍则是远远就避开了。 智瑶发现情况已经派人前往“长子”和“壶口”,动用智跞给的令牌调动两地的敌军以及附庸贵族,加入到对野人的抓捕的同时,还有消灭可寻找的无归属武装。 “公孙,野人活之不易,仁德之人必不加害。”子贡劝了一句。 说得好像谁的生活轻松如意似得?只能说各有各的烦恼了。 有些事情智瑶可以接纳意见,有些不听也罢,只是还是解释道:“各家,败亡之家皆对野人动武,存之必少也。野人若为我家所得,无谓杀戮免之,吃喝亦有。此为我之德也。” 子贡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野人生活艰难至少是自由自身,落到智氏手里会成为奴隶的。 当前时代的奴隶是个什么情况?他们将失去作为人的所有权利,不止人身自由受到控制,生命也是被攥在主人一念之间,同时七成以上的男**隶没有留下后代的机会,哪怕有后代也会是作为奴隶。 总的来说就是,一日为奴,世世代代为奴,直至有某位掌权者对制度做出改革。 有奴隶被放归自由的例子吗?讲实话是殷商的时候不少见,相反进入姬周之后几乎没有。 春秋有个故事,讲的是齐庄王的事。他养了很多骁勇的奴隶,其中有四名奴隶最为勇猛。这四个奴隶一再为齐国立功无算,一生有过诸多的享受,独独没有摆脱奴隶的身份。 所以了,子贡认为智瑶讲得很好听,心里却是觉得智瑶很残忍。 “或有一日,奴隶可立功得以自由,亦可因功得‘士’之位。”智瑶看到子贡表情不对,稍微透露了一些想法。 第一次领兵作战期间,智瑶本来是想抢赵鞅的成就,也就是用军功诱惑各个阶层,其中就包括奴隶。 那一次智瑶率领的军队从开打到结束一直是占据上风,自然是不好拿出激励手段,事情也就没有办成。 子贡听了智瑶的话眉头没有松开,反而是将眉头皱得更深了。 开玩笑吗? 孔子以及徒子徒孙的追求是恢复周礼,不是为了解放全人类啊! 奴隶什么的?他们看到了凄惨的事情会打抱不平,但也仅仅是打抱不平,使奴隶恢复自由什么的不可能,乃至于觉得达官贵人死了有活人殉葬都是礼仪的一部分。 就这么说吧,孔子晚年还因为听到墨子倡导葬礼从简大发脾气,搞得后面儒家跟墨家成了死敌。 以后将会作为大奴隶主的智瑶,他是真的希望破除掉奴隶制,认为奴隶制是解放生产力的一种障碍。 让他大声喊叫要破除奴隶制属于不敢,温和一点的慢慢来则是势在必行。 对了,他们这一次去“壶口”是要干什么? 那个“壶口”就是现代太行山的一个关隘,当前用“太行山”来命名的位置其实是在后世焦作以北,不是邯郸以西。 智瑶记得后世太行山有着众多的资源,一直想找机会亲自过去实地查看,再则也是在晋国溜达一圈看看各地情况,一点都不着急赶去“新田”这座都城。 这一次他会逛一逛,找一找有什么资源,再寻觅个合适的位置,作为建立“基地”的抵制,用作于“发明”和“创造”的根据地。 第68章:王图霸业今日始(收到上架通知,看章节尾) 智瑶并没有那种“大家都过得不好,我就心理平衡了”的想法,思考的是怎么在这一波艰难中稳住智氏,再逐渐拉开与各个家族的差距。 “此处无名?”智瑶有点迷了,不是应该叫太行山吗? 这是他先入为主,后世叫什么名字,当前不一定就叫那个名字。 当前有太行山,可是指的不是后世的太行山。 这个“壶口”是西边进入连绵山脉的一个关卡,以前属于中行氏,目前被智氏所掌控。 因为是关隘的因素,智氏肯定是要留下驻军把守,有着两个“旅”的兵力长期驻扎。而期间存在换防,并不是固定某支军队长久驻扎。 这一次智瑶没有在“壶口”多做停留,接收了一批人与物资就扎进了茫茫大山之中。 他们是来探勘资源,主要是寻找矿产。 因为现在不太平的关系,好多败亡的家族躲进山林之间,智跞为了保障智瑶的安全给了两个“旅”的护卫,并且将程朔给指派了过来。 后世的太行山资源丰富,但是要知道一点,也就是时代的科技差距。 技术手段不行的话,几乎没有办法探勘到地下资源,需要依靠一批经验充足的人,他们用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知识结合自己的经验去进行探勘。 哪像是现代,卫星一扫地下有什么几乎无所遁形。 程朔在智瑶来之前就已经带兵扫荡了一圈,为的就是保证智瑶进入大山的风险降低。 讲一个很实在的话,即便是进入热兵器时代,肃清大山目标都是一件无比艰难的事情,远在春秋时期只能是依靠恐吓和围堵的方式解决目标,一般是首选恐吓得让目标自己远逃,追杀什么的就不必了。 “此处石炭多也。”程朔知道老智家已经开始在研究怎么使用煤,还知道智瑶花费了很大的精力在研究。 山西嘛,露天煤矿当然多,只是质量方面就有点不太好说了。 有一些优质煤矿不用经过洗煤和炼焦就能直接投入各种工业生产,大部分煤矿却是需要经过多工序的处理。 反正智瑶还没有找到可以直接用于冶炼的煤矿,逼得不绞尽脑汁搞东搞西,历经的挫折不少,奇奇怪怪的知识多了一大堆。 程朔又说:“中行氏原有烧窑,我家无损而得之。” 智瑶问道:“可是木炭?” 不是木炭又是什么。 再怎么说,群山代表着树木多,以当前的科技含量来说,山里能利用的资源也就那么点,烧木炭算是最优质的生财之道了。 现在需要木炭的行业非常多,仅仅是各个家族用来冶炼就是一个大头,别说富贵人家冬季用来保暖的消耗了。 智瑶他们当前所处的位置就在一处木炭作坊。 烧木炭怎么烧?可不是直接明火去点燃,其实是将树木的枝枝叶叶处理掉,再劈砍成材的模样,垫上一层偏细的燃烧物,垫的时候一定要科学,免得过闷无法燃烧,也要避免火过旺把木材给烧成了灰烬,随后覆盖上一层土,点燃就是烧木炭了。 当然了,什么事情都是听着容易做起来难。 常年无休的烧木炭,智瑶看到的就是一堆堆冒烟的土疙瘩,事前不知道是在烧木炭,还会以为是在温肥呢。 说到温肥,智瑶已经把最简单的温肥手段在智氏进行推广,不是搞粪便温肥,说白了就是烧各种杆,一样是覆盖上土进行闷烧,最后再将土散到农田里面去,能达到一种增涨地力的效果。 刀耕火种嘛,讲的是以前人们简单的点火烧掉农田上的植物,会附加上一层麦秆之类都算是高科技了。 进山是进山了,自己去爬模滚打不属于智瑶的生活,真正辛苦的会是那些随行的匠人。 诸夏这边一直不缺矿产勘探人,以前是“巫”专有,也就是“巫”不止担负一个文明宗教方面和研究各种植物的重任,研究植物是能吃还是能耕作,又或是作为药材,后来衍生出矿产勘探,少不得各种高大上的职业,比如“祝巫”、“历巫”等等。 总体来说,诸夏的上古时代离不开“巫”,后来“巫”不再专门指宗教体系,一直到春秋晚期“巫”的各种职责慢慢被贵族所替代。 那是贵族致力研究某种行当,慢慢形成了诸子百家,开启了诸夏属于诸子百家的时代。 智瑶过来,一来是探勘矿产,再则就是找个合适的地方作为“基地”了。 现代的太行山虽然是连绵山脉,里面其实是有山谷之类。 智瑶所选择来建造“基地”的位置会是某处山谷,考虑到会一再运输原材料的关系,交通也必须考虑进去。 总得来说,既要有保密基础,同时也不能真的是穷乡僻壤,更要讲究与原材料出产区域的间距。 最后,智瑶决定在一处找到铁矿的山谷附近,幸运的是这里离露天煤矿并不远,比较难受的就是面积方面有点小了。 “此处需有留守,便以你为主。”智瑶说话的对象叫程武。 这个程武是程朔的儿子,他算是早起跟在智瑶身旁当学伴的人之一,今年十七岁。 事实上,智瑶肯定是要任人唯亲,任命一些重要职位的人选,不是单看其人的才能,最为重要的是信得过,能信得过又对未来掌权有助益则是上上之选。 程朔是智瑶的支持者之一,很难得是具有不错的军事素养,背景方面更是清清白白。 因为程武是智瑶早期的学伴,存在感方面因为描写角度的关系不是那么强,只能说在“作者描述之外”发生的事情该是不少的。 程武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说道:“必不负公孙重托。” 这个“基地”会持续对冶铁进行研究,洗煤、炼焦则是在其它位置。 智瑶也想好了,会在各个“基地”外面……也就山区外面选择一个地方先建立“邦”,用来作为“学区”之类,慢慢扩展成“邑”,最后才成为“城”的规模。 其实吧,以各种资源分布选择霍太山那边最好。 因为老智家占了范氏的“随”地,已经具有霍太山的一些治理权,问题在于霍太山在魏氏封地边上,打起来太过于没有安全保障了。 “反正暂时别考虑规模的事情,讲究的是技术积累,以后要成规模建厂再另外说吧。”智瑶两个月耽搁下来,知道不能继续耽搁,应该赶紧去‘新田’了。 另外,不出意外的话,刺杀赵毋恤的行动应该是已经展开了? ……………分………割………线…………… 突然收到周五……也就是1月19号中午十二点到一点左右上架的通知。这点让作者菌非常懵!!! 原因是这本书长期在新书总榜前列而遭到很多举报,后继一些很好的推荐位没有了。至于为什么会被举报,作者菌不愿意过多联想,反正什么圈子都乱,身处弱势地位碰上事了就该认! 本来作者菌对这本书的成绩很有盼头的啊!心想房贷压力总算不用那么大,孩子读书费用的压力也能缓解了,哪能想到会是这样?作者菌有一个六岁的孩子读的特殊学校,老书友都知道什么病情,心里很堵,这里就不说了。 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事情,老实说真的是极度透心凉! 说是后继需要“稳”一段时间,推荐位才会继续跟上,前提是这本书的成绩值得继续给予推荐位。 收到消息懵了一整天的作者菌一字没码,再想到各种经济压力很有信仰一跃的冲动。 心绪非常乱,不是在卖惨,句句属实!总之脑子全乱了。 在这里恳求书友:作者菌码一章至少需要用三个小时以上。如果您觉得还能看下去,请花上几分钱进行订阅,拜托,拜谢,感恩! 另外,上架后每天应该是一万字左右的更新量。 且这样吧,心在滴血!!!!! 第69章:受死吧,赵毋恤!(3200,求订) “当世子需要有一手精湛的厨艺?”赵毋恤近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们已经离开“黄父”了,当下正在前往“新田”的路上。 在“黄父”待了一段时间的赵毋恤产生非常多的疑问,作为世子要不要有一手好厨艺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再来便是对智瑶的感官无比复杂。 说起来,赵毋恤能够得到家族的重视跟智瑶有关,原因是某一次智瑶特地派人送了礼物给予赵毋恤才进入赵鞅的视野范围。 那之前,尽力汲取每一分知识的赵毋恤很努力,远比作为世子的赵伯鲁更刻苦,也跟一众只追求享乐的赵氏年轻一辈族人不一样。 尽管赵氏相对于其他家族更特立独行一些,庶出的身份是赵毋恤的硬伤,想要获得关注不止需要比其他兄弟更努力,光有努力而没有一点小心机也很难达到目的。他能做的是就是让人看到自己在努力,并且找到机会就在一些人面前有更多的存在感。 “智瑶有所帮助,姑布子卿才是我的恩人……”赵毋恤看向了前方乘坐车辆的赵伯鲁,又看了看自己染满了尘土的裤腿。 作为世子的赵伯鲁能乘车,其余赵氏的家臣也能,更多的人则是需要徒步赶路,赵毋恤便是徒步者的其中一员。 倒不是有人限制赵毋恤不能乘车,甚至赵伯鲁也让赵毋恤乘车。 赵伯鲁让赵毋恤乘车的原因是近期两人多有相处,再来便是智瑶刻意营造的气氛让两兄弟有了更多的接触,使得赵伯鲁不介意能够照顾的时候多照顾一下赵毋恤这个庶出的弟弟。 很感激智瑶的赵毋恤之所以认为姑布子卿才是恩人,理由是智瑶无法左右赵鞅的任何决定,补上董安于空缺成为赵鞅智囊的姑布子卿却是可以。 想要力求做到最好的赵毋恤走得很吃力,依旧不愿意乘坐马车。他将这个视作一种鞭策,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应该更加的努力,用能力去获取应得的地位,不是依靠某某谁的怜惜。 乘坐车辆的赵伯鲁有点心不在焉,脑子里想的全是什么东西要用什么烹饪手法才会好吃。 赵伯鲁这一次来结识智瑶,认为最大的收获是发现原来自己有那种兴趣爱好,再来便是为交到一个烹饪手艺很高的朋友而感到开心了。 他们这一支队伍的人数约是六七百,近四百的武装人员,余下便是各种以伺候人为职业的仆众了。 从“黄父”到“新田”需要走两百五十多里,正常的话走个十来天也就到了。 目前他们已经过了“故绛”,行走在位于浍水沿岸的道路之上。 这边是晋国公族“自留地”之类的所在,只是看不到多少城池,由于“邦”不密集的关系,同样无法看到太多的农田,总的来说保持着大自然该有的环境。 会这样当然是因为晋国公族全面衰弱,各个封主手里的人口一再减少,非但没有大肆开垦农田,好些开垦好的农田也因为劳动力不足而荒废了。 上一次范氏和中行氏逼近“新田”有到过这边,公族的很多封主因为无法抵抗而选择进行逃亡,不但近一步加剧了当地的荒凉,连带好些林子和山区躲着形形色色的人。 那些躲起来的可能是公族的属民或逃亡的奴隶,里面绝对有本身不纳税的野人,甚至会有范氏或中行氏的败兵。 所以了,赵氏的家臣不但早早联系“新田”过来新的武装人员会合,赶路时也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心。 “前方树林稍作歇息。”赵伯鲁觉得颠得有些难受,再则是看到赵毋恤走起路来很吃力,下达了寻找地方休息的命令。 随后,有十来名赵氏的武士加快速度,他们要先去树林那边进行侦查,以保证不出现任何的意外。 “今次往‘黄父’见瑶,为何无有感谢?”赵伯鲁所知道的是赵毋恤有机会一块过去,得到的是向智瑶致谢的吩咐。 这里是赵鞅想要改善跟智氏的关系,另外在于试探智氏有没有要利用赵毋恤做点什么的意图。 智瑶送赵毋恤礼物的时候,当时的智瑶还没有被确认会接智申的班,完全是后来智瑶率军击败诸侯联军才显得越来越加明显。 曾经的嫡次子变成了接班人,不得不让赵鞅过多的联想。 再则,赵鞅就是想看看赵毋恤到底有多大的野心,会不会趁机傍上智氏的大腿,成为下一个梁婴父了。 得到嘱咐的赵毋恤一开始没有想那么多,可能是福至心灵或者其它玄妙的什么东西,致使赵毋恤越加受本份,想的是有机会再私下致谢,碍于跟智瑶身份上的差距一直没有机会独处,感谢的事情也就没有进行了。 “毋恤未有机会,归家请罪也。”赵毋恤说道。 前提是赵毋恤有那个见到赵鞅的机会,很大概率上需要看运气。 道理非常明显,赵氏小辈的数量着实太多,赵毋恤只是其中的一员。作为家主的赵鞅有太多的子嗣,近期家事和国事简直多到可怕,很难有让赵鞅得到空闲的时候。 队伍需要等前往侦查的人员回来,赵伯鲁才下车专门跟赵毋恤说那事。 “或许遮掩一二。”赵伯鲁真心觉得赵毋恤挺不容易的。 赵毋恤有些心动,极短的时间里脑海风暴,最终却是苦笑说道:“不敢。” 不是那个“不敢”,是真的“不敢”,前一个是没胆子,后一个是不能那么做。 如果不是赵伯鲁一副关心的模样,都让赵毋恤以为赵伯鲁是要害自己了。 而这时,之前前往树林探查的赵氏武士出来了。 去的时候十来个,出来了三个,他们看上去无比惊慌,跑出树林时有一个突然身躯僵硬砸在地上,剩下的两个跑得更快了。 “呼甚?”赵伯鲁没有听清楚一副落荒而逃的两人在喊什么。 赵毋恤眼尖地看到有一个黑点出现,随后跑出树林中的一人又倒下,心里一图赶紧下靠向赵伯鲁。 其余赵氏的人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家臣在呼喝结阵,队伍中的十来名甲士赶紧将赵伯鲁保护在中间,连带赵毋恤也在层层保护之下。 从树林跑出来的最后一人,他没有跑出二三十米同样中箭倒下。 林子里出现了呐喊之声,听上去至少有数百人。 “世子,乃是中行氏之人!” 赵伯鲁有眼睛,能够从树林里奔跑出来的那些人身上服饰辨认出来。 从树林冲出来的人约是四百余,大多数穿着带有中行氏特色的服饰,少部分来自范氏,还有一些看不出来历的人。 他们冲出来之后没有任何的犹豫,径直对着停在原地歇息的赵氏队伍狂奔,嘴巴里还喊着什么报仇之类的话。 赵氏要灭掉范氏和中行氏,并且还是在士吉射以及中行寅认输之后不放过,完全可以认定是一种不死不休的私仇。 能够从那一批人的模样发现一点,他们好像躲了有一段时间,衣服很脏的同时也有些残破,身体状况看去却是吃饱喝足的模样? 好像也对?之前范氏和中行氏有攻打公族封主,后面公族的封主更是丢弃封地逃走。他们完全能够寻找到粮食,才不会有饿肚子的困扰。 赵伯鲁对于遭到以中行氏为主一概敌人的袭击没有觉得意外。 倒不是说遭到袭击才是正常,说的是双方的仇恨太大,中行氏那边阵营的人得知有赵氏的队伍发起袭击无比正常。 赵伯鲁平心而论,觉得一旦遭遇窘境的是赵氏一方,没机会也会找机会袭击仇敌。 厮杀已经发生,呼喝声和惨叫声,兵器的磕碰声,种种带着血腥味的动静响彻了这一片旷野。 “勿怕。”赵伯鲁不知道是在安慰赵毋恤还是自我安慰,接着往下说道:“敌寡我众,出‘新田’往来亦有近千之数。” 从“新田”过来的赵氏武装,他们主要的防备对象是公族或一些实力稍强的中等贵族。 智氏、魏氏和韩氏?三家同样家大业大,今天能袭杀赵氏世子,随后赵氏也能逮着三家的继承人一再袭击或刺杀。 至于公族或是某个中等贵族,他们所处的位置是收益比风险更多,成与不成嫁祸给谁都行,最好是赵氏跟其余卿位家族斗起来。 老实说,赵毋恤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心里要说没有害怕属于不可能。 “叛军为何得知队伍途经此处……”赵毋恤猛然间感觉身上某个部位一麻,思绪也就被打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倒在地上,中箭的肩旁部位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控制不住发出惨嚎之声。 刚才因为站立方位的关系,看上去好像是赵毋恤变成了赵伯鲁的盾牌。 赵伯鲁是等赵毋恤倒下才知道有箭射过来,先被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立刻蹲下查看赵毋恤的伤势,嘴里却是在破骂甲士怎么会流出空档。 甲士们很懵逼,他们明明补了所有的方位,哪里知道箭矢会是从上往下地射过来? 那一点能从赵毋恤中箭的方式看得出来,箭矢是从肩膀上面往下,箭镞都从胳肢窝穿透,要是在偏上个一点点,该是从肩旁穿透到腹中了! 刚才那是抛射! “中了?”搏看不到抛射的箭矢有没有命中目标,想着再补射上几发。 然而,主动发起袭击的中行氏等人,他们遭到了赵氏武装的强有力反击,好像支撑不了多久了? 搏来自智氏,说什么都不能被赵氏生俘,乃至于死在这里都可能给智氏带去致命的风险…… 第70章:即将到来的正式亮相(4200) 刺杀的事情发生在“故绛”附近,距离“黄父”有点远。 智瑶只是下达了命令,相关的后续需要等待汇报。他最近比较纠结,不知道是从文学开始搞,还是从物理角度着手。 后来一再考虑,他觉得文学可以先往后放一放,要不然年龄太小写什么都不合适。 很现实的因素使然,才几岁的人儿,写出的东西不被重视也就那样,一旦引起轰动一定是某个人或一个群体在背后代笔,谁相信一个十岁左右的人能够达到那种高度呢? 更为现实的是,什么成就都需要人生阅历积累,尤其是在写一些著作方面。 当文抄公,自己明明很年轻偏偏写书四五十年阅历才有的文章,外人不集体降智的话,怎么都圆不过去的。 智瑶不在群山继续逗留,安排妥当之后就往“新田”赶路。 路途中没有什么可说,无非就是一再见到乱象,大批小规模因为没有足够武力自保被灭,其余大贵族、中等贵族的某处“邦”遭到荼毒。 “各家互有攻伐,龌蹉着实不断。”程朔说道。 这个是必然的事情,太多败兵在流窜,肯定是给了一些胆大妄为的人机会,他们会带上自家的私军进行伪装,趁机干一些壮大家族的事业。 中等贵族在对小贵族下手,乃至于伪装之后去侵袭大贵族的封地,引起的效应就比较现实,逼得小贵族寻找大贵族或中等贵族投靠,中等贵族遭到大贵族的打击去找其他大贵族依附,晋国内部的洗牌以这种方式不断进行着。 这一次智氏、赵氏、魏氏和韩氏很有默契,互相之间避免争斗,乃至于陪着逼迫其他贵族向某个合作对象靠拢,一时间各自的补血进行得很迅速。 “祖,中行氏可有举动?”智瑶回到‘新田’第一时间找到了智跞先问安。 现在中行寅应该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干出要直接攻击国君的行动,以至于遭到了最严重的定性。 他们和范氏先被定义叛逆,类似的事情也发生在赵氏身上过,然而赵氏一点反应都没有来得及做就被灭得只剩下一个赵武了。 发生“下宫之乱”时,赵朔的儿子赵武是得到赵庄姬的庇护,而赵庄姬庇护是得到晋景公的允许,原因当然是赵武身上有晋国公室的血脉,并且还与当代国君的血缘关系很近。 范氏并不是晋国公族的出身,他们从士燮这一代低调到士匄这一代,随后的一家之主就彻底飘了。 荀氏跟晋国公族有血缘关系,只是早就出了五服。中行氏发达起来是在中行吴这一代,到了中行寅明显是选错了盟友。 因为诸多原因,有晋国国君再也无法把控政局的因素,同时也是赵氏对灭掉范氏和中行氏的决心太坚定,很明显范氏和中行氏在晋国是很难得以保存的。 那是体现在智跞都愿意让梁婴父接管中行氏的前提下,赵鞅依旧表达了强烈的反对意见,魏侈也不希望范氏和中行氏能够得存,几乎没有什么话语权的韩不信只能随大流,再加上智跞本身不坚定,范氏和中行氏在晋国除名明显是无法逆转了。 智跞没有回答智瑶就是答案。 “中军佐今次出兵多寡?”智瑶又问道。 智跞轻声说道:“一‘军’之数。另有魏氏四‘师’,韩氏三‘师’。” 有一个问题智瑶必须问清楚,道:“如今二卿位空悬,可曾商议由何人递补?” 智跞说道:“君上已下令召回狐氏。” 国君怎么还紧咬着让狐氏递补卿位的事情不放呢?这个就要提到智跞适当地表示出了支持了,连带魏氏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真正明确表示反对的是赵鞅与韩不信。 现在的情况是国君有很强意愿,智跞支持,赵鞅和韩不信反对,魏侈暂时没有表露态度。 要是以身份地位而言,哪怕赵鞅和韩不信反对,有智跞和国君站到同一立场算是优势,不确定因素则是魏侈的态度。 智跞笑呵呵地问道:“瑶,你以为如何?” 看到智跞还能笑得放松的智瑶明白了。 智氏刚刚跟魏氏结盟,双方正需要一件事情来确认互相的立场,一定会拿狐氏归国担任卿位作伐,针对的对象不止是赵鞅和韩不信,算计国君属于“卿”的一项本质工作。 “狐氏归来,祖与下军将与之接洽,方知如何。”智瑶答道。 这一下智跞大声笑出来,笑声很是爽朗,笑着笑着却是咳嗽了起来。 有点愣住的智瑶刚要站起来走到智跞后面帮忙拍背。 智跞自己止住咳嗽,挥退了奉上水杯的仆人,一脸欣慰地对智瑶说道:“瑶是我家的千里驹啊。” 道理就摆在那里,智氏不希望卿位减少,同时想看看归来的狐氏会不会跟自己站在同一阵营;魏氏跟智氏结盟,一样希望吸纳狐氏进入同盟圈子来抵消智氏的一些压力。 有个小问题就是狐氏到底会不会归国,回来之后是个什么样的选择。 正是因为狐氏的态度不明,才有了魏氏的不吭声,一旦到时候狐氏站在国君那边,乃至于狐氏站到了赵氏和韩氏那边,之前没有表露态度的魏氏就能发挥关键作用了。 智瑶有些迟疑地问道:“祖,魏氏是否可信?” 换作时代久远一些,结盟就是结盟,互相之间有操守干不出出卖盟友的事情。 关键现在已经礼崩乐坏,比如赵氏都能对自己的远亲邯郸赵下死手,怎么能够去奢望盟友会谨守诺言? 智跞又是一阵大笑,笑得智瑶有点儿心肝颤。 老人家可不敢这么笑,要是一波向后昂可咋整。 “我家无忧也!”智跞先是很开心,随后又稍微有些失落,低声说道:“你阿大……,若以诚待你……”,后面的话没继续往下说。 是啊,要是智申能安份,以智瑶表现出来的能力,老智家是真的稳了。 智跞当然不会完全相信魏氏,有预留一些反制措施。 有些时候必要的风险必须去冒。毕竟除了生命必有尽头之外,谁敢说什么百分百全是在放屁,付出的风险能得到高额回报,再有反制措施等着,为什么不去做呢?连这都不敢,当什么人上人。 “明日,瑶与伯鲁、驹、庚……诸人往郊外狩猎。”智跞给了智瑶一个任务。 那些被点到名字的人都是二代,还是超级二代! 现在的众多“卿”之中,智跞的辈份未必最高,年龄方面却是最大。 以二代来算,智申才是“二代”的一员,问题是他都已经四十多岁,对应赵鞅、韩不信、魏侈在年龄相仿,地位的差距却是有点大了。 这个问题一度困扰着晋国几个卿位家族,好多三十来岁、四十来岁的人已经在担任“卿”的职位,偏偏智申只是“二代”而已,互相的地位不对等,该是怎么个相处方式? 讲道理,智申不可能去跟一帮二十来岁、十来岁、乃至于十岁以下的少年或孩童玩耍,玩不到一块是事情,真玩到一块了才会闹出天大的笑话。 或许正是因为那种情况,导致智申由不自信变得越来越不自信? 好像也是那样?同龄人都已经各种高大上,自己却还只是一个接班人,心里没有想法属于不可能,没有心理扭曲都算品性好,产生自卑心理则是难免。 智瑶再一次看到父亲时,没有看出智申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喔?主当真如此说?”智申有了松一口气的模样。 各个地位相等的家族,他们平时保持交情就是在各种社交中进行,小辈能一块玩耍就更好了。 以前跟各个家族小辈玩耍的人是智宵,自从他被流放到“辅”地之后,老智家跟其他地位相等家族的小辈就断了交情。 智申说道:“如一同玩耍,万不可养成享乐之风。” 不开任何玩笑的讲,以当前的情况来看的话,卿位家族的二代几乎都有在向纨绔发展的趋势,个别严重到连品德都被诟病了。 之所以智宵会得到被流放的命运,里面其实跟其余二代也有关系,一块不学好就不提,各种品德败坏的事情没少参与。 智瑶见过赵伯鲁,老实说并没有在赵伯鲁身上发现太过严重的品德问题。 在他的观察中,赵氏世子赵伯鲁顶多就是爱寻乐子,有点对家族的状况漠不关心。 打从事实上来讲,作为二代谁又是一开始就成熟呢?他们有足够的条件爱寻乐子是常态,不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算是品德方面挺坚挺了。 但是从另一个方向来评价,作为一个大家族的二代只会寻乐子,不学习各种管理家族的知识,不去进行各方各面的实践,完全能够定性为不知上进。 大体环境中的比烂,无非是谁比谁烂得不是那么彻底,有一个各方各面优秀的人突然插入圈子,这人与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的同时,各个家族的长辈就容易产生对比心啦。 智瑶问安完了,回去自己的院子。 大家族嘛,不是那种摩天大楼的时代,但凡在家族里有点地位,谁还没有自己的“直辖区”呢? 智瑶的地位越是上涨,家中持有管辖权力的区域就会越广,拥有一座完全自主的院子过于稀松平常。 平常智瑶不在“新田”的时候,他直接管理的院子不说死气沉沉,大家伙做事情少了干劲是一定的。 这不,智瑶返回“新田”了,一众仆从得到消息早早将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干活哪怕是装也要装出一副干劲十足的模样来。 智瑶来到院子门边的一处偏室,里面的四名侍女早就等待服侍。 她们做什么?当然是准备好了智瑶平时在家喜欢穿的衣物,一副动作迅速又妥善地帮忙更衣,再退到一旁跪着。 目前智瑶身上并没有婚约,也就是家中的长辈没有与地位相匹配的家族定下婚约。 这是老早之前智瑶只是嫡次子,没有那么快与其他家族协商联姻。 事情在智瑶率军击败诸侯联军时发生了改变,赵氏、魏氏、韩氏都有过试探,只是被智跞一一给糊弄了过去。 不知道是年龄小还是什么情况,智瑶到了十二岁还没见过有哪位女性对自己搔首弄姿,觉得老智家的家风确实可以。 有一个很现实的情况,每一个时代都有属于的审美观,智瑶的灵魂来自于后世,审美观方面绝对跟“当代”有所出入。 智瑶觉得包括自己在内的任何人都称不上英俊或美艳,讲很现实的话甚至绝对一个个都挺丑的。 这个就是每一个时代审美方面的不同。 讲事实呢……,现代人看春秋时期的诸夏脸庞真心也就那个样。 那么,春秋时期的人们觉得什么长相俊美或漂亮?智瑶发现男性是以须为美,对女性的美丑标准则就有点多了。 男性美不美看胡须,这个就是当代人对男性的审美。 普通的男性找伴侣,希望找到的是虎背熊腰的那种,觉得能干活又好生养。 有点社会地位又有不俗家产的男人,他们的审美观可就复杂多了,一般对女性的“肤白”追求比较一致。 现在是什么时代?女性想要肤色白皙和细嫩,代表着根本不可能干活,甚至还要各种保养手段,哪里是随随便便什么家庭能办到嘛! 而在极度缺乏劳动力的时代,任何的劳动力都显得弥足珍贵,不是大富大贵之家根本不可能养只光吃饭不作事的人。 以色侍人算是不做事干吃饭的一种吗?好像也不是。所以有些贵族还真专门养了一批美女,再教导她们服侍人的技能,就是因为时代的局限性,来来去去的服务就那几样。 智瑶换好了衣裳开始在家里溜达起来,主要是看一看各种生活物资的处理方式,看到使用了更便捷的舂米工具心里有成就感,发现家里的重要厅堂或卧室之类都有木地板觉得逼格高了不止一倍。 “我欲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智瑶觉得不就是跟一般二代玩吗?随随便便弄一些东西,足够引起二代们的追捧,找来了家臣吩咐事项。 他最需要重视的是不能拿出技术方面太先进的东西,免得跟随二代的家臣窥探到好处起什么脏心思。 “其实……我倒是能现在就开始寻觅盟友,建立交情只是一个需要,思考一下什么能拿出来一块发财……”智瑶懂社交是生活一部分的道理,更明白到了他们的身份地位的高度,社交不止是社交,也是政治的一部分。 发财什么的只是一种说法,往高深了说则是长期一起合作发展,以达到长久同盟的效果。 第71章:智氏的大业稳了!(4500) 智瑶回到“新田”的时候是夏季中旬。 在那之前,也就是春季下旬时分,晋君午同意了赵鞅出兵的请求。 这一次晋国出动一个“军”又三个“师”,以赵鞅为“军将”,韩不信为“军佐”,主要负责入侵卫国的军事行动。 从这里也能看出晋国的政治格局有点乱了,不再是以军团形式出征,改为临时重整军团,又临时任命“将”和“佐”。 以前的话,晋国要进行国战,一般是国君向某位担任一个军团主将的“卿”下达命令,看是“中军”、“上军”、“下军”的哪位主将得到命令,率领哪个军团出征。 晋国现在只有四名“卿”,还有主将的是“中军”和“下军”,“上军”的主将中行寅和“下军”的军佐士吉射被定性为叛乱,等于“上军”和“下军”各自出现了重要的职位空悬。 因为智跞的提议遭到赵鞅的强烈反对,递补卿位遭到搁置,才有了这一次晋国出兵打国战的特立独行,某种程度上也等于是晋国的老旧制度正在被瓦解。 过完年的智瑶已经十三岁,再过上九年便能行冠礼。 九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其实也不短,足够做太多的事情了。 夏季炎热并不是适合外出狩猎,智瑶偶尔会出家门跟几个二代玩耍,时不时也会邀请二代来家里玩耍,慢慢跟几个二代熟络了起来。 他更多的时间是用来当老师,教导安置在院子里的一群少年。 这群少年从十六岁到二十岁,一开始学的知识都差不多,后来因为各自的兴趣不同慢慢被分组。 “如是也,经以反复锻打,过百可为钢。”智瑶看着铁匠不断挥锤,眼睛里在冒着光。 旁边站着十来名少年,他们看上去有些灰头土脸,说明之前有亲自动手试验。 铁匠的手臂很粗,一层汗水让肌肉看着有莫名的魅力,他一只手正在有节奏地锻打烧红了的铁片,另一只手则是拿着一根长钳夹着铁片进行调整。 反复锻打能出钢是老智家近期的新发现,第一个发现的人叫智桓,他原本是智氏一名地位很普通的族人,以辈份算是智瑶的堂哥。 的确,生铁不断加热再锻打会出钢,以技术角度称之为百炼钢。这种技术原本要到西汉时期才会被发现,因为智瑶起了个头研究冶炼的关系,衍生出了对生铁的不断锻打研究,春秋晚期就被发现了。 另外一点,战国时期就已经发明了“渗碳钢”,西汉的“百炼钢”其实就是在“渗碳钢”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两者的锻造工艺也就非常相似。 精髓就在于反复锻打,不仅起着加工成型的作用,同时也起到使夹杂物减少、细化和均匀化,晶粒细化的作用,显著地提高了钢的质量。 虽然是将百炼钢给“发明”出来,很现实的是这种“钢”只是一种初步的“钢”,比之以前的铁优秀,但是真的没有优秀到太夸张的程度。 智桓说道:“公孙,桓得知冶矿圈于层,铁矿为一,煤炭为一,层层叠叠……” 讲的是一种目前诸夏各国没有发现的技术,涉及到了渗碳钢的发现。 同时,智桓还说已经能够让铁水半融化,这一点引起了智瑶的强烈关注。 之前诸夏没有“钢”这个字,发音什么的同时没有,智瑶说出来之后就有了。 虽然发现了百炼钢,可是以工时来说太久,除非是一下子增加数千上万的人力,要不然量产什么的根本就别想。 老智家倒是有足够的人力,可是那么大的动作需要好好地布局,国都“新田”肯定不会成为百炼钢的生产基地。 听着听着智瑶完全听懂了! 智桓说的就是“渗碳钢”的发现,只不过还是一种初步的发现,没有掌握好成熟的技术,产品方面也有点质量堪忧。 话说,渗碳钢可以用来打造武器吗?将就着用并非不可以,问题是渗碳钢硬是硬了,关键是非常脆! 智瑶说道:“使铁为水,在于热也!” 无法达到熔点想让铁熔化变成铁水是在做梦,而无法让铁变成铁水也就卡在了冶炼成钢的很多门槛之外。 智瑶说着说着自己好像是呆住了,呢喃道:“铁半熔化的状态?我好好想想……,好像是有那么一种办法也能成钢,是什么来着?” 很多科技的发展就是缺少办法,更直白一些就是缺那么个“灵光一闪”啊! 智瑶没有想起来的“炒钢法”,一旦没有找到要点,除非是某天再想到这事给“突破”记忆迷障,要不然只能是寄望于继续研究下去给发现了。 “如欲热高,或可由改炉始?”平夫说道。 智瑶也就问了问,有没有什么思路。 很有想法的平夫提出了控制空气进出的探讨,认为只要能够找到更好的封闭方式,一定能够使得煤燃烧的温度更高。 冶铁炉能完全封闭吗?虽然燃烧需要借助于空气,但还是可以的,但是目前绝对没有那种技术,需要到电解炉的时代了。 智瑶一边跟小伙伴们聊着,一边等待铁匠将百炼处理好。 他们今天要做的事情是用百炼钢来制作出一把兵器,选择是刀的款式。 没错,智瑶认为可以诸夏增加一种新的武器类别,也就是刀呀。 在塑形方面根本就难不倒有经验的铁匠,他在敲敲打打之间就能将塑形,前提是材料要先达到质量要求。 因为材料是从“黄父”那边拿回来,来之前就已经达到百炼钢的程度,铁匠进行的不过是反复加热与锻造,用来在锻打中形成想要的形状。 智瑶没有想搞横刀款式,主要是担心百炼钢的质量不足以支撑刀刃的长度,选择的是一种带有弯曲幅度的厚背刀。 为了不使第一次试验失败伤了研究者的士气,智瑶要的就是大砍刀,对塑形的要求不高,刀身够厚,刀面够宽,即便钢的质量不行,不至于砍什么玩意把刀身砍崩了。 花了大概两刻钟的时间,铁匠完成了塑形,装柄则是由工匠来进行,再由铁匠来磨出刀刃。 一步步又一道工序下来,银黑色的大砍刀也就完工,缺的就是接下来的各种强度试验。 看完整个过程的智瑶对耗时非常不满意。 尽管是因为不熟练的关系才导致进度缓慢,可是再熟练也不可能很夸张地缩减工时。 百炼钢合格,可以用来打造兵器,该花多少人力在打造兵器上面,产量堪忧的话怎么拿来列装? 无法列装的武器,它的价值就会大幅度减少了! 毕竟,军队不需要太过于“高精端”啊! 军队要的是适用和便宜,外加数量大大的足够,使得补充起来能够迅速,才不是用着好用,想补充的时候不见影子。 所以,技术研究出来了,能不能大批量产才是关键! 随着一声金属交鸣之声,百炼钢制作的大砍刀和青铜剑对砍,青铜剑一下子断成了两截成为断剑,大砍刀却只是留下一个很小的刀刃缺口。 这一幕看呆了观看者,他们反应过来之后露出了兴奋的表情,甚至还有人开始手舞足蹈。 “此,神器也!” “利剑与之互击而断,大有为!” “公孙,我家得利矣!” 神器?以为是玩游戏呀。 不过,互相对砍能将青铜剑砍断,老实说是很牛逼的。 智瑶当然也感到兴奋,接过大砍刀仔细观看起来。 大砍刀全重约是六斤,带柄的长度约八十五厘米,刃长五十五厘米左右,最大宽面约十厘米,刀刃带有一定的弯曲幅度,刀背最厚约五毫米左右。 现在用的青铜剑长度一般不会超过六十厘米,重量方面从二斤到四斤不固定。 智瑶拿六斤重的大砍刀,只是拿着当然不会觉得重,要是握柄再摆出格斗的姿势,以他的年龄和身板估计是无法使用太久的。 现在使用的戈,一般是四斤到六斤之间,看是怎么个握姿,握住的部位以及摆出的姿势不同,士兵的承重量其实都不一样,一般是拿靠尾部会因为力学的关系变重。 智瑶问道:“百炼钢需以工时几何?” 平夫给出了一个数字。 智瑶一听兴奋降低了一些,主要还是耗费的工时太久,想要短时间内累积大量百炼钢需要投入的人力太大。 “看来应该加大对水利设施的研究,要是能把水力锻锤弄出来……”智瑶开始畅想。 因为产量的限制,老智家肯定无法在短时间内列装百炼钢制造的武器,再则武器的造型还是要再细细研究一下。 说白了,人体力学是一种必须进行的研究,哪种造型的兵器使用起来顺手,取决的是对武器外观的设计。 仅仅是一个握柄其实就充满了科学,再来就是武器的长度、厚度、重量等等方面。 “我弄大砍刀只是试验,肯定不会是以大砍刀的款式进行量产。”智瑶必须要开始进行思量,最好是进行各种尝试,早点将武器造型确定下来。 刀,那肯定是大量生产刀,不代表其余武器或防具不会使用到百炼钢。 事实上,当前年代不管是诸夏还是欧罗巴,主要使用的武器比较统一,短兵器基本上就是剑,区别在于诸夏就是单手剑,欧罗巴是剑配盾;长兵器诸夏使戈多,欧罗巴那边的泛希腊体系主要使用短矛配盾。 智瑶对使用剑没特殊看法。 有那么一句话叫:剑刺死,刀砍伤。 也就是说,剑的用法中刺才是精髓,绝对不是用来斩或是劈。刺的话,刺中躯干就是一个窟窿,想止血非常不容易,内脏被穿没立刻弊病也是等死了。 刀的话就是各种砍和劈,除非是命中脖子、脑袋,要不然很难达到一击毙命的效果。 很多人估计对冷兵器时期一开始剑作为短兵器主流搞不懂,说白了无非就是贵族、士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习剑的用法,学习的当然就是更致命的杀人技。 刀开始流行之后,事实证明刀这种武器哪怕不用经过专业的训练也会用,毕竟使用刀的门槛比较低。 不开任何玩笑,剑不会用的话,对战就是送人头。不要相信各种影视作品里面那些拿着剑各种挥啊、砍啊、劈啊的招术,傻子才会那么干,等着剑身在对砍中崩断就是等死,刺才是剑术杀人技中的精髓。 智瑶回到自己的住所,换好了衣物来到室外走廊,随意躺下没有多久,自然有女仆送来类似于靠枕的玩意让躺起来更舒服一些,旁边也会有女仆在扇风。 夏季炎热,有储藏冰也不是拿来这么用,有人扇风就是一种享受。 因为是夏季的关系,知了没完没了的鸣叫,听久了突然没有知了的叫声反而会不习惯。 没有一小会,拿着各种工具的仆从过来,他们开始用便于携带的炉子煮汤。 “其实要是技术可以的话,制作雁翎刀最好!”智瑶开始回忆雁翎刀的造型。 为什么是雁翎刀?它能砍能劈也能刺,并且有着不俗的破甲能力。 然后,为什么不选择横刀?之前提过了,材料不达标导致刀身需要更宽更厚。 雁翎刀是有弯曲幅度的一种刀,它在有明一代达到巅峰。 横刀则是一种直刃,材料堪忧的话,直刃更容易崩,原因是没有弯曲幅度来泄力。 “好像也不对,我记得哪本小说提过,制造刀必须选苗刀来着?”智瑶的认知中,苗刀的造型跟横刀差不多,只是苗刀有弯曲幅度,刀柄也进行了加长,跟脚盆鸡的武士刀非常相似。 他之前已经吩咐了下去,太行山那边要加大对百炼钢的生产,争取在一年之内储备制造上千兵器的量。 这个要求并不过份,哪怕百炼不一定成钢,一年的时间储备一千的份而已。而这一年足够加大摸索,说不定能够有新的惊喜出现。 躺得有点够了的智瑶又去换衣服,接下来他要练习射箭。 老智家府宅的另一个地方。 智跞得到汇报,有点惊讶地问道:“对击,剑断?” 作为一家之主的智跞哪能不知道智瑶一直以来在搞什么,只是听了能不能搞懂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博览道一脸振奋地说道:“公孙取名为钢,锻之以刀。此乃是前所未见之物!” 智跞问道:“瑶如今在何处?” 博览道并不知道,哪怕知道也不能回答,要不然就是蓄意监视智瑶了。 旁边有家臣小跑出去,吩咐人去问问智瑶在哪,能知道在做什么的话就更好了。 大概一刻钟之后,去的人回来禀告,说是智瑶在练习射箭。 “既是瑶不言,不可多问。”智跞不去干涉智瑶想做什么,更不允许其他人去干涉或监视。 他现在最大的烦恼是赵鞅率军出征,对入侵卫国能不能顺利怀有迟疑,原因是晋军入侵卫国必然惊动齐国、郑国、宋国和鲁国,很可能诸侯会组织新的联军。 另外一点,晋国有派人去宋国,主要是想跟宋国结盟一起打卫国,遭到了宋国的拒绝。 晋国的外交全面困顿,极度需要一场胜利来振奋本国的人心,再来也是将诸侯打怕,要不然再这么下去今日的楚国就是晋国的明日。 现在智跞非常后悔当初为什么答应自己主内,由赵鞅主外。 只是吧?智跞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很明白这种政治格局根本就无从更改。 “必须在我活着的时候稳固跟魏氏的联盟,不然等智申接替我掌权,家族的状况会很危险啊……”智跞心想。 第72章:画面温馨,话题阴暗(4400) 如果不出现意外的话,也就是按照原有的历史轨迹,明年(公元前493年)就是智跞病逝的时间。 关于智跞在历史上是什么时候病逝?智瑶因为不了解当代历史的关系并不知情。 当然了,智瑶能看到智跞的身体状况在变得糟糕,仅以亲情为出发点也会想办法,比如在饮食上进行关注,乃至于亲自烹饪有助于智跞健康的食物。 老人家经不起补,智瑶观察到智跞的肺有问题,劝导不要吃太油腻食物的同时,亲自研究出了一系列清淡的食谱。 当前岁月对食物几乎不讲究,身份地位到了一定的程度,打从事实上每一餐吃什么都有其规格。 如果说在当前作为贵族有什么好处?大概就是时时刻刻能喝汤,一般就是肉汤,还是煮了很久肉骨头,要烹饪时再加进肉块的那种。 贵族跟普通黎庶没有区别的是喜欢吃各种肥肉,还是越肥越好的那种,跟后世的现代人们追求吃瘦肉是两码子事。 “祖。”智瑶亲自端着盘子过来。 盘子上有陶器盛着小米粥以及薯蓣汤。 小米就是谷子啰,诸夏的五谷之一。 薯蓣就是山药,也是诸夏的本土产物,只是晋国这边很难找到,智瑶专门派人从楚国采买回来。 盘子里面还有的就是几碟蔬菜,算是荤腥的也就是一些炒瘦肉了。 对了,小米其实是一种后天培育的谷物,由此不得不赞叹古人的智慧了。 说起物产,楚国不止是地大,物博方面也是冠绝诸国,很可惜的是他们明明应该很富有,偏偏长久被齐国在经济上压制,连带晋国、宋国也能时不时地超越一下楚国。 智跞的口味偏重,不是很喜欢吃清淡的食物,但是听进了孙子的话,再不愿意也是极力地控制口腹之欲。 也是智瑶会的烹饪不多,要不然很多清淡的食物也能烹饪得很好吃。 比如说,明明是素食能做出荤食的口感。 话又说回来,摆明了就是追求素食,为什么要研究荤食的口感?这……是为了不杀生又能吃到好味道? 智跞看到了一盘鱼,用奇怪的眼神扫了智瑶一眼。 那是一条河鲈,处理之后蒸熟,再浇一下少量的油而已。这种烹饪手法到现代太平常不过,以春秋晚期的时间节点来说则是新的烹饪手法。 比较现实的是春秋时期的贵族不怎么喜欢吃淡水鱼,不止是淡水鱼刺太多的关系,再来就是各种寄生虫的因素了。这个跟古人不喜欢吃带壳类的水产原因一致,有太多喜欢吃水产的人大肚便便,还会经常腹痛,其实就是肚子里的寄生虫太多了。 当然,觉得淡水鱼刺多和海水鱼刺少是一种认知偏差,一切只因为吃鱼的部位因素。 淡水鱼和海水鱼的多刺部位是不一样的。 淡水鱼主要防水面上方的敌人,因此鱼刺多集中在背上(常吃);而常吃的海水鱼是海里中上层水域的鱼,这些鱼更需要防御来自下方的敌人,所以鱼刺集中在肚腹(不常吃)。 另外,海水中鱼需要抵御的外界压强更大,所以多是大而粗、稀疏的骨架,大型的鱼类(如鲨鱼)就进化成了软骨鱼类。 智瑶做的是一种河鲈,鱼刺少的同时肉感鲜嫩,尤其是用蒸的方式。 河鲈分很多种,只是以晋国的地界来说想捕捉不容易,像是鲤鱼才是内陆最好捕捉的鱼类之一。 智跞看着智瑶端来的食物种类多,一看还是精心烹饪,觉得没有白疼这个孙子。 目下智申并不在“新田”,跟随赵鞅去出征卫国了。 跟随智申身边的是智徐吾,他们带走了智氏的三个“师”,也就是说一番角力之后,智氏并没有赵鞅说该出兵多少就拿出多少。 因为是夏季的关系,智瑶回到“新田”是为了应付跟各个家族的社交,只是因为真的很炎热的关系,能在家舒舒服服待着,哪个二代疯了才相邀去烈日下嗮太阳? 所以了,二代们室外的活动很少,待室内除了吃吃喝喝就是各种玩异性,导致智瑶哪怕前往参加集体活动,看到要开群体趴体也会立刻离开。 智跞让除了智瑶的人全部退下,并且严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十米之内。 这种行为让智瑶知道智跞要说很关键的话,赶紧集中精神准备聆听。 “你为何派人刺杀赵氏庶子?”智跞看不出什么情绪地问道。 这件事情发生的时间有点久远了,差不多是上次赵伯鲁和赵毋恤去“黄父”作客之后,智瑶派去的神箭手就在他们返回“新田”的路上寻机刺杀。 后继的消息已经传来,算起来也是赵毋恤幸运,中箭的部位在肩膀,没有性命之忧,同时也没有落下残疾。 智瑶不能否认,预料到智跞某天会问起,早早地预备好了答案,说道:“此人不死,我家恐将为之所灭。” 什么玩意? 智跞惊诧的不是智瑶预言式的发言,当下的天子虽然是招牌,时代却还是姬周的时代,一些神神鬼鬼的玩意很有市场。 他感到难以置信的是那个赵氏的庶子竟然会是老智家的大敌! “赵氏的赵伯鲁不堪用,一众嫡出各种愚蠢荒淫。姑布子卿一再为赵氏庶子讲好话,他也表现出勤奋好学的一面……”智跞开始思考,必须想明白智瑶为什么会有那种预言。 一系列的思考和结合情报下来,智跞额头的油腻程度增加,进食的动作完全停了下来。 “可一亦可再。若无绝对把握,不可轻动!”智跞认可了赵毋恤的威胁程度,只是紧迫感方面没有太过夸张。 懂了,这件事情智跞要交给智瑶去办,并且要求智瑶必须办得漂漂亮亮。 所以,的的确确是进入到了礼崩乐坏的时代,不然大家族别说是搞刺杀行动,哪怕有也根本不会以对方小辈为目标。 智瑶重重点头答应下来,随后开始亲自为智跞挑去鱼骨。 祖孙俩相处的画面看上去很和谐,就是谈的话比较那什么。 他们对赵毋恤的事情没有多说,主要讲的是家族的着重发展项目,其间智跞不免要约束智瑶搞冶炼的动作不要太大,并且还不能以大肆贩卖兵器、甲胄为目标。 “我家纺织,为何你从未着眼?”智跞一直都不理解这个。 智瑶心里苦笑:“不是不重视,是我会的还不如家里的技术,想搞纺织机器,工匠技术没达标呀。” 由于智瑶并不知道原历史“智瑶”被赵氏、魏氏和韩氏联合击败之后脑袋被制作成为酒器,对赵毋恤有杀心,要说必须杀死的心思则是没有太重。 原因?他都穿越成“智瑶”了,很多事情注定会跟原历史不同,再则是有二三十年的时间来做准备,再一副时时刻刻心惊胆颤的模样,该是废材到什么程度? 当然了,智瑶知道历史上智氏败在赵氏、魏氏和韩氏的联合之下,并且知道魏氏和韩氏原本跟智氏联盟又搞反水和背刺,以至于他对寻求盟友的心思不是多么浓烈,一门心思想的就是增加老智家自己的各方面硬实力。 另一方面来讲,虽说是觉得盟友不可靠,不代表智瑶认为与某个家族结盟不重要,只能说抱着随时背叛心思的比重更高罢了。 夏季中旬期间,智瑶去了一趟“智”地代表智跞主持夏季补种。 这是智申不在国内,再来则是智跞需要静养,才有了智瑶到“智”地主持的机会。 各个家族的封地有多有少,对于“老巢”的重视不取决于当地的资源和环境怎么样,关乎到人心方面,态度上必须要表现出重视。 老智家很多年迈的族人,包括年纪小的小辈,他们就是长期居住在“智”这一边。 因为“智”有老智家的宗庙,以称呼是用“都”这个级别。没有宗庙的城池再大也是“邑”的级别了。 宗庙?现在是春秋晚期,并不是秦一统之后的时代,贵族一般都有自己的宗庙,才不是皇室独有。 智瑶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三年的时间,很小的时候就在注意各种事项,等于早早明白当下主要耕作的植物类粮食都是什么,更清楚现在养的都是一些什么家禽。 总体来说,种植什么粮食看区域分布,北方以不需要大量用水的农作物居多,南方则是主种水稻再补种豆类。 春季进行五谷类的播种,夏收之后再补上各种豆类,一年也就有了两次收获。 五谷类的耕作在亩产量方面比较低,不到一石是经常见,接近两石绝对是大丰收;倒是各种豆类的亩产量不错,并且豆类还不伤地力。 同时,休耕养地力在当前的时代是一种硬性要求,看到某块农田不耕作放个一两年长草,不要太过于大惊小怪。到时候放火烧掉各种植物,将灰烬弄得平均一些,再好好地进行翻整,又是一块好田了。 智瑶为什么不搞粪便收集业务? 首先,人口真心没有那么多,每一座城也就一两万,能有个三五万就算超多。各座城池去收集,连村落都没有放过,能收集到的粪便也就那么多。 换作一座城池有个数十万人口,智瑶还能不搞这业务? 再来的一点,智瑶没有去研究粪便温肥。 为什么要温肥?不温肥直接浇灌在农田是进行污染,再来也无法起到增肥地力的作用,一旦农作物在生产期间浇灌则就是很白痴的行为了。 “我记得哪部小说来着?当夜收集夜香,天亮运到田地去浇,闹呢!”智瑶看上去有点无精打采。 因为不再那么炎热的关系,二代之中的赵伯鲁呼朋唤友搞活动,他们在各自护卫的保护下来到一处森林,要干的不是狩猎,整活的是厨艺大赛。 赵伯鲁以前是什么爱好都变成了次要,他被智瑶带进了烹饪的领域,彻底迷恋上了研究美食,待在家里没少各种胡搞瞎搞,再对谁谁谁炫耀自己的厨艺。 话说,好歹是个二代,每天研究美食合适吗? 现在还没有谁去讲那句“君子远厨疱”,再则这一句话也不是让男人不要去动手烹饪。 必须要说的是,贵族喜爱烹饪在当代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能够有所作为反而是一种名声上的增益。原因在于食物着实是太过匮乏,先民努力了多久才搞明白什么能作为食物,要是整活出食材不难找又煮起来能好吃,世世代代不知道要受到多少人的感谢。 最佳的狩猎季节是在春季,次之是秋季。 夏季和冬季狩个什么猎?折磨自己才是真的。 一帮二代聚在一块,少数在整活烹饪,更多则是待在刻意铺好的地毯上各种吹牛逼。 赵伯鲁手里忙碌着,嘴巴里不断吆喝,看上去意气风发地在弄烧烤。 肉是赵伯鲁自己带来,他还非常感激智瑶的教导,也就是弄个箱子再裹上足够的布有封闭效果,放上冰块能对食材起到冷藏保险的作用。 之前已经经过处理,肉变成了小肉片,再用竹签给串起来,才不是一大块肉用什么玩意叉着去烤。 烧烤嘛,肉小一些,烤起来受热更均匀;一旦是肉太大,外面已经焦了,里面还不一定能熟;最重要的是肉串吃起来很爽,牙齿搭着再从底部一抽,简直是太有成就感了。 赵伯鲁还学会了一边烧烤一边放各种佐料,鉴于好多佐料还没有传入诸夏,他就自己瞎胡搞,挺令人意外的是吃起来还蛮好吃的。 “那谁来着,汉初弄烧烤放孜然。不是要等着张骞从西域带回国,诸夏大地才有孜然的吗?”智瑶不想跟二代一块吹牛逼,同时也不想去熏得一身异味,扒拉在一辆战车的车壁当挂件。 也不能说二代们是纯粹的吹牛逼,他们之中一些人的长辈南下出征,一两个月能传回一次消息,聊的就是晋军南征的各种事情。 “瑶。”赵伯鲁拿着一二十根烤串,过来之后献宝似得递给智瑶,一边说道:“我比之易牙不差矣。” 智瑶:是哦,是哦,你好厉害。 易牙?齐桓公吕小白的厨子,也是诸夏最有名的厨子了。 然后,人家不叫“易牙”这名字,氏是“雍”,名叫什么没记载,“易牙”是一种“号”,也就是称号。 春秋用称号来互相称呼的不少,能入史书的人才会留下姓、氏、名、字。 正在吹牛逼的少年们停下,用羡慕的眼神看向智瑶。 赵伯鲁是赵氏的世子,他亲自动手整活食物,现场有资格吃他动手整活食物的人不多,严格来说智瑶的身份并不够,魏驹和韩虎则是绝对够资格。 “卫境战事不利……”赵伯鲁猛然间讲了这么一句,停顿一下下问道:“瑶以为应当如何破局?” 是啊,晋国这一次对卫国发动国战,打倒是打到“濮阳”了,可是局势方面却是对晋军相当不利。 智瑶一边嚼着食物,一边惊奇地看着赵伯鲁,一小会才说道:“非你所问罢?” 赵伯鲁说道:“乃是毋恤整日故作姿态。族中长辈以此为考校,我自问你。” 啊呀? 是家族里的考题,自己不会来问智瑶,明显是要作弊! 只是吧,现场的人那么多,直接问出来合适吗? 必须说,智瑶有点喜欢赵伯鲁了。 ………………………… 还有两章,都是大章节。下一章在12点,第三章在18点。拢共差不多14万字。 第73章:超级二代们(4500) 绝对不能说智瑶将赵伯鲁带歪了。 赵伯鲁之前就是个纨绔,好一些的是不像有些二代那么荒唐或是暴虐,要说作为一个继承人合不合适,肯定是不合格的那一类。 当前岁月总体来说还是奴隶社会,奴隶虽然是奴隶,他们也是为主人创造收益的一个群体,一家之主本身不会对奴隶多好,要说刻意虐待也是不常有的事情。 当然了,贵族不会去故意虐杀奴隶,拿奴隶来殉葬则是常有的事情。这个是上古的遗风,不能说是当代人的残暴。 晋国很早之前就不再大肆搞殉葬,关于这一点有别于很多的诸侯国,尤其是秦国和鲁国。 秦国当前比好多国家都要野蛮和愚昧,还有秦穆公带头要求大臣殉葬,民间的殉葬风俗哪可能断绝。 鲁国是“礼法”社会,遵从周礼的同时,殉葬之风很浓烈,每每有什么达官贵人死了,拉着一块殉葬的人数简直不要太多,尤其是三桓总会拿殉葬人数进行攀比。 晋国没有废除殉葬,只是某段时间谋求争霸,很清楚劳动力的重要性,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其它物品来代替人的殉葬。他们一般会追求死后带多少战车陪葬,再来就是个各种武器和防具了,少不得数量合适的玉、造型好看的青铜器。 一些君臣不昏聩的国家,他们看到晋国的改变,认识到殉葬的风气确实是需要收敛,好多国家虽然还有拉人殉葬的行为,规模方面却是一再减少。 当前的时代,除了秦国、鲁国还有很浓烈的拉人殉葬习俗之外,另一个拿人不当人的国家是楚国。 作为南方霸主的楚国殉葬习俗一直保持到灭国之前,也就是他们真的疆域广阔和人口众多,要不然怎么可能经得起那么折腾。 之所以会提到奴隶,原因是晋国当前的好多二代非常不像话,平时用杀死奴隶来取乐不提了,有些二代已经在搞类似于“斗角”的活动,搏杀取乐于人的便是奴隶,二代还会开出盘口让人下注。 奴隶?好多世世代代都是奴隶的人,有的则是来自于近期征战中的收获。 如果是征战得来的奴隶,以时代而言大多数会是某个国家的“士”或“徒”,捕捉他国黎庶当奴隶相反例子很少,一般是战败国自行捉拿来当赔偿。 一旦是“士”或“徒”的话,他们就是一种平时不直接参与生产,只光锻炼杀人技的武士,用现代的说法叫职业军人。 武士?这个称呼真不是脚盆鸡独有。事实上诸夏这边春秋时期大量存在武士,一开始是极为骁勇之人的一种“号”,慢慢就变成一些达官贵人的护卫之类的称呼了。 闲极无聊的二代,有一两个开始让带来的奴隶搏斗,放话说奴隶中的谁输了就要被处死。 为什么不是让随行的护卫搏斗?他们有属于自己的家族,只是跟贵人的家族比起来“量”比较小罢了,并不是一种财产。一旦主人让他们去搏杀用来取乐于人,信不信会遭到当场拒绝,拒绝之后再痛骂一番离去? 奴隶没有人身自由的同时也是一种财产,一旦主人不爱惜财产他们就各种无力。 智瑶不会去为某些二代的行为发出批判之声,更不会为了某个奴隶与跟二代交恶。 不是智瑶残暴或心狠,也不是他没有同情心,一来是不想去当那个异类,再则就是解救一两个奴隶不算是救,什么时候将“奴隶时代”终结了其实也无法完全杜绝悲剧。 只要人类存在一天,惨剧就永远不可能杜绝,无非就是各种阶级的“称呼”改变了而已。 两个正在搏斗的奴隶手中并没有武器,他们的搏杀看着相当激烈,由此也能看出来历上面的不普通。 世代作为奴隶的人,他们无法去学习专业的搏杀技巧,长期的营养不良也会让身体素质跟不上,别说早就被驯化得无比温顺了。 以士兵身份被俘又成为奴隶的人,他们可能迫于各种原因不敢反抗主人,事关生死的时候必定会爆发一次。 奴隶得到来自主人的命令,他们也想继续活着,拿出了毕生所学在搏杀,打起来自然无比凶狠。 智瑶看着其中的一个奴隶在摔倒之后顺手捡到了石块,捡起石块的奴隶没有马上翻身反击,等着对手扑上来缠住再压在身下,拿着石块的手对着脑袋就是一顿猛砸。 脑袋被砸的奴隶只是开始之初发出一声闷哼,后来脑袋再被持续打击,呻吟都发不出来一声就脑浆迸裂死了。 一条生命那么没了,他之前可能是某个小家族的家主,日子方面过得还算不错,战败被俘之后开始了凄惨人生,死了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未有允你如此,其势凶悍,不得留也!” 所以,打赢的奴隶被几名护卫制服,随后当场就杀了。 智瑶刻意地观察了一下在场奴隶的反应,绝大多数奴隶低头表示顺从,极个别少数没有低头的奴隶表情僵硬。 事实上,不低头就代表那个奴隶还没有完全认命,一副这样的表现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 智瑶没有看到自家奴隶有谁没低头,心里还是想道:“这一批奴隶不能再留在主宅,最好换个地方让他们继续发挥价值。” 那个杀死获胜奴隶的二代,性质方面太恶劣了! 奴隶是低等人没错,这么干哪怕没有激起其余奴隶的反抗之心,忠诚度必然也会大幅度下降,必然是会带来隐患的。 智瑶看了一眼那么干的贾雀,心里觉得公族没落还真是有道理。 贾氏,晋国公族之一,长期就是半死不活的状态,没有出过什么太杰出的人才。 “此举劣也!”魏驹明显有些看不惯。 他今年十四岁,不出意外会是魏氏未来的一家之主。 看不惯归于看不惯,贵族之间除非是关系特别好,要不然谁也不会去教谁聪明。 智瑶看着正在靠近的魏驹,给了一个笑脸。 可能是只有一次搏杀表演无法令所有二代尽兴,又有二代相约派出奴隶搏杀供人取乐,他们还给了准备生死搏杀的奴隶武器。 “我闻瑶方从‘智’返?”魏驹有点像是没话找话说。 智瑶知道那并不是随意问起,给出了很正式的答案:“然也!” 听后的魏驹对智瑶行礼,说道:“如此,你我应当多多亲近。” 什么意思呀? 其实就是能代表智跞和智申回老巢主持农事,代表智瑶能够确认会接智申的班,某天成为智氏的一家之主。 所以,魏驹想亲近代表的是魏氏希望跟智氏的同盟能够稳定且长久。 智瑶当然知道魏氏为什么会选择跟智氏结盟,除了魏氏跟赵氏结盟没有得到太多的好处之外,根本原因是智氏在各个卿位家族之中的实力占比在上升。 而智氏的实力占比上升的原因很现实,完全是因为范氏和中行氏即将在晋国除名,主动挑起内战的赵氏实力受损有点大了。 之前各个卿位家族的实力排名,从实力强大到弱小,大概是:范氏以及中行氏在第一档,第二档是赵氏,第三档应该是魏氏和智氏相差无几,韩氏则是一贯的不那么强大。 当然,韩氏的不强大仅是在卿位家族的实力对比,相较其余家族肯定是很强的。 这一次,赵氏不但在内战中损失颇大,他们还拉着魏氏和韩氏跟着折损了不少,随着范氏和中行氏在晋国除名,晋国内部的旧有格局肯定是要被打破的。 当然了,很多时候纸面数据也只是纸面数据,看着是挺强的样子,真正开打却发现根本不堪一击。 智瑶心想:“祖父的低调策略取得了成功,哪怕智氏现在看似强大,不止赵氏觉得智氏威胁不大,魏氏也认为几乎没有攻击性的智氏能够抱团。” 一般情况下,晋国某个家族获得了卿位之后,本身实力不够才会低调,有点实力在短短时间内就会露出獠牙。 晋国有过的卿位家族不少,太过于久远之前的狐氏、先氏、胥氏等几个家族不说,邯郸赵的赵旃在成为“卿”之后其实也蛮低调的。 邯郸赵估计也不是想低调,纯粹是赵旃坐视了赵氏的灭亡,对于赵武复立赵氏也没有什么贡献,里外不是人才是迫使邯郸赵必须低调的主因,后来赵旃甚至很自觉地辞去了卿位。 智瑶和魏驹的年龄相差一岁,魏驹的年纪比智瑶大。 应该是魏驹完成了家族的任务,讲的话题不再涉及家族事务,问智瑶平时都是怎么找乐子,又讲他自己平时是怎么找乐子之类。 那边,韩庚已经在当庄,开盘口让众二代下注。 本来在烹饪的赵伯鲁停下手里的事情,跑去下了董氏会赢的注。 懂氏又是哪个?他们一样是公族,派出的奴隶对战一方来自贾氏。 下完注的赵伯鲁来到智瑶和魏驹边上,取笑一般地说道:“贾氏杀获胜之隶,搏杀之隶胜负皆死,岂有胜出之理?” 真是那样的道理,输了一定会死,赢了不一定能活,脑子里装的念头一言难尽,打起来很难尽力的。 赵伯鲁见智瑶和魏驹都没有去下注,说道:“得利可也。” 魏驹估计是觉得有道理,跑去下注了。 而智瑶根本没动弹。他到了这种身份地位,万般清楚有那么几件事情不能做,赌博绝对是其一,再来就是不能有怜悯之心。 一个轻易心软的人,地位低了是好的品德,地位一旦高到一定地步则是会给亲近的人以及家族带来灾难。 当然也不是说必须心硬如铁,其实就是有多大的能力办多大的事,不损害自身利益为前提,能给大众带去好处的事做了对自己也是一种益处。 不同阶层的人看待同一样一件事情会有多种层面,说白了还是“人皆为己”的一种。 事实就是身份地位到了动辄事关数万、数十万、数百万、数千万生死的阶级,怜悯之心会变成一种很奢侈的东西。 智瑶觉得这样的聚会非常没有意思,不是非参加不可的话,好好学习知识,去研究各种科技,不香吗? 跟这么一帮二代进行社交,智瑶只是看到了各种下限。 晋国的大家族贪婪成性,中小家族自己不争气,彻底明白小鱼吃大鱼的趋势已经不可阻挡。 有时候喜不喜欢是一回事,再不喜欢该参与还是应该参与,又一次忍耐到傍晚时分的煎熬,得知二代们要待在郊外野营的智瑶很想离开,听说赵氏的武士猎杀了一头熊,再有赵伯鲁兴匆匆跑来说要搞什么“炙”的手法。 赵伯鲁真的是彻底迷恋上了烹饪,他说的“炙”其实就是烧烤,询问应该怎么才能将熊料理得好吃。 “如有蜂蜜,炙熊掌必成美味。”智瑶还没有吃过熊掌呢。 不是老智家无法捕杀熊,纯粹是智瑶没有刻意追求,要不然以他的身份地位只要能找到,什么东西吃不上? 拿熊掌来烧烤真真是一种浪费,非要烤熊掌不可的话,不断抹蜂蜜去烤,以当前时代的材料限制,应该是最合适的一种料理办法了。 隔天,赵伯鲁自己料理一只熊掌,另一只熊掌则是拜托智瑶烹饪。 而一帮二代经由昨天搞“角斗”之后,似乎是上了瘾那般,同时也是起了争强好斗的心思,一夜的精心挑选之后,再一次举行了“角斗”,甚至还搞出了排位赛。 一条条生命在二代的大喊大叫之中消逝,俨然这一天的狂欢才刚刚开始,接下来二代下的赌注越来越大,死去的奴隶也会越来越多。 看得出二代坚持住了底线,也就是不让自家的护卫去搏杀。他们其实并没有那种权利,换作一家之主才有,随行的护卫只有保护他们的责任和义务,其余不算在职责范围之内。 到下午时分,烹饪完熊掌的智瑶没有品尝就离开,原因是一群二代已经不满足奴隶一对一搏杀,玩起了团队对战。 没有专门的场地,五对五,十对十,快要发展成数十对数十,护卫即便再怎么警惕,随着对战的奴隶数量一再增加,出事的可能性也在大增。 智瑶才不愿意留下来应对可能发生的烂摊子,再则参加这样的聚会传出去对名声不利。 走前,智瑶有劝过赵伯鲁和魏驹,然而两人没有当一回事。 事实上,智瑶并不认为二代小时候品性不堪就代表长大之后无法取得什么成就,一番观察下来发现还是有几名二代的未来或许会很不错,其中就包括魏驹。 “未来要是有劲敌,大概就是赵毋恤和魏驹了。”智瑶回家之后去跟智跞请安,随后回到自己的小空间做起了笔记。 那一次遭遇刺杀,没人往目标是赵毋恤的方向去想,谁都认为刺客是盯着赵伯鲁去的。 那么认为倒也没有错,赵伯鲁才是赵氏的世子,赵毋恤只是一个庶出罢了。 得知赵氏世子归途中遭遇刺杀,人们认定是范氏和中行氏的手笔。这么想很合情合理,也是智瑶敢于将刺杀实施行动的主要原因。 “赵毋恤养好伤还是一直待在家中,想要再次动手没机会啊?”智瑶不会放弃杀死赵毋恤的。 智瑶一直盯着赵毋恤的同时,有意加强跟赵伯鲁的联系,琢磨着是不是能帮助赵伯鲁稳固世子的地位,一段时间以来效果有那么点,能取得多大效果则是看赵鞅有没有发现赵伯鲁在往好的方向改变。 讲道理,智瑶知道赵毋恤会很难对付,必需做好杀不死赵毋恤的另一些方案,扶持赵伯鲁就是方案之一! 第74章:要玩就玩大的(4200) 再一次临近冬季时,远在卫国境内的战事出现了新的变化。 在原先,赵鞅统率的晋军跟敌军一直是在“濮阳”周边交战,后来晋军可能是疲惫或兵力方面不足退却向了曹国境内。 这个“濮阳”有另外一个称呼叫“帝丘”,它是卫国的都城。 曹国原先是晋国最为忠实的小弟之一,可惜的是晋国沉迷内斗没有顾及盟友,导致晋国另一个忠实盟友小邾一度灭亡,伤了曹国的心之后,曹国不再忠实于履行盟友的义务。 这一次进军退却到曹国境内,曹国君臣采取了装聋作哑的姿态,他们甚至遭到齐国、郑国和宋国的共同警告,不允许贩卖粮草给晋军。 有鉴于晋国热衷于内斗,再加上赵鞅处在劣势,曹国君臣不想惹麻烦上身遵从了齐国、郑国和宋国的共同制约。 明明宋国之前在跟卫国交战,没有多久之后宋国又重新站在了反晋联盟那一边,给予世人的直观印象就是觉得晋国真的不行了。 “中军佐非退兵归国,仅为驻曹国过冬,明岁便再围‘帝丘’。”智跞对这一次入侵卫国不顺利的感觉很复杂。 晋国现在是元戎主内,中军佐主外。 一旦赵鞅对外每战皆胜,威望方面肯定是要节节攀升。中军佐的威望高了,元戎的威望肯定就降低,作为元戎的智跞权柄肯定是要遭到削弱的嘛。 智瑶说道:“中军佐必是索求增兵?” 那是一定的事情。 赵鞅甚至不允许缴纳完纳赋额度的士兵归国,同时要求贵族从自己的封地调兵,并且暗示不用在乎兵源素质,训练程度不够的“羡”,乃至于奴隶也能作为纳赋额度之列。 什么意思呢? 晋国对于贵族带兵纳赋有很严格的要求,明确指出什么样的爵位必须带去多少名“士”和“徒”,亦兵亦农的“羡”数量不能超过多少之类,甚至还会要求每一个家族部队中的着甲率。正是因为这种严格的要求才保证了晋军的战斗力。 事实也是那么一回事,一支军队全是由职业军人组成,战斗力肯定要高于乌合之众凑起来的部队。 这一次赵鞅放宽了各个家族纳赋的兵源素质,可以预见的是晋军的战斗力必定会出现下降,也就等于必须想其它的办法来激励参战人员的作战热情。 智跞说道:“中军佐欲行非常之事。” 想要打破陈规是吧?赵鞅很清楚兵源素质下降会很厉害,肯定要想法子了。 智瑶知道赵鞅想做什么。 上一次智瑶统兵出战就是想做赵鞅会做的事情,可惜的是没有找到机会。 “赵氏异于他家,行非常事乃是惯例。”智瑶说道。 晋国新一轮的调兵已经开始在做。 新一年春暖花开季节到来之前,得到命令的各个家族需要先统计好出兵名单,好多家族对于前途未卜感到心慌,他们本来就不愿意拿自家的“士”和“徒”再去填窟窿,有了赵鞅的允许就可以光明正大拿更多的“羡”或属民、奴隶去服役了。 “明岁我家亦需增兵,瑶以为兵源当如何安排?”智跞问道。 本来智申就带着三个“师”出征,他们在赵鞅的麾下听命。 晋军围攻“濮阳”的时间长达半年,期间与各诸侯也在其它方向开战,跟范氏、中行氏残余的交战一样没停下。 三个智氏的“师”经过一再征战之后,存留的兵力只剩下两个“师”不到了。 其余的家族更惨,赵氏又损失了两个“师”,魏氏丢进去了三个“旅”,韩氏没了一个“师”,其余家族的损失也挺惨重。 他们折损掉大约四万战斗力,取得的战果是消灭大概七万左右的敌军。 注意一点,战争中的损失和消灭不一定是以杀死为目的,俘虏以及造成伤残也是。 所以,发生在“濮阳”的战争双方合起来损失十一万左右的战斗力,战死的人却是在两万左右的样子,很大一部分成了俘虏,另一部分则是成了伤患或是残废。 “我家现在咬一咬牙大概还能再出动两个‘军’的士兵;赵氏应该还有一个‘军’左右的士兵;魏氏绝对超过一个‘军’又两个‘师’;韩氏最弱,顶多再拉出两个‘师’的兵力。”智瑶心中盘算的是经过训练的兵源,并非是不教而征的那种。 如果是不经过训练就拉上战场,乃至于连奴隶都算上,各个卿位家族能拉出多少人就很不好算了。 智瑶盘算了一番,对智跞说道:“主,明岁您出征吧。” 有点意外的智跞静待智瑶解释。 “敌军虽得胜,已是强弩之末。我家可出动一‘军’南下,一役克尽全功!”智瑶说道。 智跞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肺部所在的位置,听明白智瑶建议的是拉出经过训练的士兵,一时间陷入了迟疑。 “我家多年未有大战,万众心中懈怠。此为祸也。”智瑶真心觉得老智家的私军不能再继续安逸下去,太过于艰难的时局拉出去打风险很大,摆明会赢必须带去见见血。 只是吧?大家都是凑人数,老智家却是拉出职业士兵组成的大军,有点让智跞觉得吃亏了。 智瑶语速比较慢地说道:“克‘濮阳’之功不可为中军佐所得。主出征未有强军随行便是抢功,携强军而往乃是挽救危局,亦可使我家之士养其血性,唤醒征战之志。” 一旦养成了寻求安逸的心理,家族迟早是要败亡的。这一点在国家层次也是一样。 智瑶看到智跞还在迟疑,便口气很重地说道:“忘战,必危也!” 智跞身躯一震,复读机似得,道:“忘战必危?实乃是微言大义!” 咦! 微言大义这个成语不是要到西汉才出现吗? 智瑶说的“忘战必危”是出自《司马法》。 而《司马法》的作者存在争议,一说是姜太公(姜子牙)书写,又有说要到战国时代才会被司马穰苴写出来。 现实就是这么个情况,老智家是该低调,可是太过低调也不好,身体状况不佳的智跞需要辛苦一趟,带上家族的强军完成对卫国的爆杀,免得赵鞅获得胜利之后声势更大。 智跞明白了智瑶的意思,笑眯眯地说道:“如此祖报与君上,明岁瑶亦随我出征。” 啊? 那就是老智家的三代都出征,等于也需要让其余卿位家族的家主离开晋国,免得他们趁机搞东搞西。 这样一搞,晋国在明年的动作会很大啊! 接受了智瑶提议的智跞开始进行各种准备,包括向各个封地发去征召命令,同时需要在几个地方安排明年的防御部署。 因为郑国对晋国展开袭扰的关系,晋国这边跟郑国有接壤的家族,一个个都需要安排兵力抵御郑军可能的入侵。 当前跟郑国边界线接壤最多的并不是智氏,原因是南方原先归于范氏的封地遭到各家族的武装控制,里面以魏氏控制的城邑数量最多。 本着谁控制哪片区域就有守土职责的关系,魏氏在跟郑国漫长的边界线需要安排驻军,能够挑出来参与入侵卫国的魏氏部队也就显得少了一些。 幸好智氏跟郑国接壤的区域大多是山区,几个要道卡住,再安排一些机动作战的部队,能够利用地形有效抵御入侵。换作是平原地形的话,智氏跟郑国的来回撕扯不知道要投入多少兵力。 去年智瑶率军入侵了郑国,清扫了郑国西北部的区域。这么干之后,郑国在那个方向需要的是恢复民生,变成了智氏的部队时不时去袭扰一番;目前智氏跟郑军频繁交战的地点在“滑2”附近,双方一再上演着你来我往的追逐游戏,战争烈度只能说一般。 所以了,郑国目前是魏氏的麻烦,或许正是这样才让魏氏选择靠拢向实力保存最多的智氏,不再继续搭乘出现了一些破洞在漏水的赵氏战船? “明岁我亦出征,届时可领略瑶之雄略也!”魏驹刚从长辈那里知道自己获得了出征的资格,先派人来通知智瑶,隔天才上门拜访。 这一次老智家要出动一个军团入侵卫国,一家之主智跞和世子智申都会成为出征状态,连带智瑶这个第三代也要前往。 为了不给其余家族有搞东搞西的机会,智跞向国君提议其余各个家族的小辈也应该见一见世面,得到了国君的极力赞同。 话说,卿位家族的老一辈和新生代都上战场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呢?具体时间不好说,反正是挺久远的事儿了。 “今次众家小辈皆出,不可为父辈轻看,当以力图争先。”智瑶进行鼓动。 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去遛一遛吧? 估计众多父辈对一帮子嗣在“新田”每日瞎胡搞也感到了厌烦,他们再听到智氏会出动一个“军”南下,觉得这一波肯定是稳了,很愿意自家的小辈上战场见识世面。 “瑶已有征战,我等皆无,今次罢了便亦有矣。”赵伯鲁是后面来老智家的。 不知道是不约而同还是什么,反正几个二代先后派人来拜访,约定了见面时间,恰好就是在同一天。 智瑶作为主人肯定要告知拜访者,比如当天谁会到场。要是谁不想跟某某谁见面,完全能提前再跟智瑶另约时间。 所以,魏驹先到,后来赵伯鲁过来,随后韩庚、祁武、等等一些有资格随军南下的二代都来了。 本来韩庚是被安排前往西边,得知智瑶、赵伯鲁、魏驹会去东南,强烈要求也去东南。 韩氏内部估计也不想韩庚缺席智氏、赵氏、魏氏的二代相聚,一番不知道怎么样的操作,使得韩庚也能一块去东南啦。 智跞防着其余卿位家族,对公族则是觉得没有太强的威胁,导致国君表示要亲征劝阻了下来。 国君亲征?这事在晋国已经很久没有发生,智跞同意国君亲征要被贵族们骂死的。 为什么会被骂?不是贵族担忧国君的安全,纯粹就是不能让国君染指分配战利品的权力。 至于军权什么的?军队来自各个家族,也就是属于家族私军临时变成“国防军”而已。征战结束之后,军队解散了又是各个家族的私人武装力量,才不是隶属国家的军队,国君怎么去越过贵族进行控制呢? 明年晋国会出动很多兵力入侵卫国,齐国和郑国打探到晋国的动作肯定会进行增兵,说不得宋国会重新加入反晋联盟,到时候的战事规模应该是小不了的。 晋国在东南方向大举用兵?虽说秦国遭到重创之后已经安份了下来,晋国对秦国还是要有相当的警惕性。 秦国对晋国的不宣而战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甚至还做过在入侵晋国时大肆杀戮黎庶的事情,当时的魏氏遭到的杀戮最多,后来晋国教训秦国就是魏氏出力最大。 魏氏现在的重心在南边,他们也早就曾经的过往有些淡忘了,再则是晋国目前跟秦国边界线接壤最长的是智氏,防备秦国的重任落到了智氏头上。 面对这种局面,智跞对韩氏提出要求,韩不信可以不在东南大肆用兵,条件是韩氏拉出至少一个“师”的兵力西向,不用进入智氏的封地范围,驻扎在韩氏从范氏抢夺的区域即可。 同时,要么是韩不信前往亲自坐镇,不然就让韩氏其余核心族人代为行使权柄,总之这一次防备秦国的任务由智氏和韩氏一起承担。 韩氏正要跟智氏改善关系,韩氏核心族人之一的韩固请示韩不信之后,找到智跞表示愿意遵从命令,事情也就那么定了,只是由韩不信前往西边,智氏则是智徐吾坐镇西疆。 一帮二代很热情地发表南征想做什么,有些大嘴巴的二代甚至可劲地吹起了牛逼。 智瑶微笑听着,心里则是吐槽:“说得好像家族愿意给予兵权一般。长辈谁还不知道你们的德性,不怕变成在送人头吗?” 目前作为小辈却有兵权的独独智瑶一人,其余的小家伙并没有被长辈赋予带兵的资格。 智瑶有兵权对老智家来说是好坏参半,但凡智申争气一些的话,哪里用得着智瑶呢? 不过,智氏对外从没有宣扬过智瑶的带兵能力,要么是名头落在智申身上,不然就是智徐吾。这也是一种保护措施,问题是该知道的人还是知道智瑶早就领兵作战过了。 一整个冬季,晋国并没有因为气候寒冷而有所消停,各家在冬季进行各种准备,春暖花开的季节来临之后,国都“新田”发出指令,得到征召令的各个家族需要将早就集结的好的部队调到“新田”来,到时候国君检阅就会开拔前往曹国。 他们抵达曹国跟赵鞅所部会合,接下来就是展开新一轮对卫国的入侵了! 第75章:紧锣密鼓(4200,谢白菜官万赏!) 接受了智瑶提议的智跞开始进行各种准备,包括向各个封地发去征召命令,同时需要在几个地方安排明年的防御部署。 因为郑国对晋国展开袭扰的关系,晋国这边跟郑国有接壤的家族,一个个都需要安排兵力抵御郑军可能的入侵。 当前跟郑国边界线接壤最多的并不是智氏,原因是南方原先归于范氏的封地遭到各家族的武装控制,里面以魏氏控制的城邑数量最多。 本着谁控制哪片区域就有守土职责的关系,魏氏在跟郑国漫长的边界线需要安排驻军,能够挑出来参与入侵卫国的魏氏部队也就显得少了一些。 幸好智氏跟郑国接壤的区域大多是山区,几个要道卡住,再安排一些机动作战的部队,能够利用地形有效抵御入侵。换作是平原地形的话,智氏跟郑国的来回撕扯不知道要投入多少兵力。 去年智瑶率军入侵了郑国,清扫了郑国西北部的区域。这么干之后,郑国在那个方向需要的是恢复民生,变成了智氏的部队时不时去袭扰一番;目前智氏跟郑军频繁交战的地点在“滑2”附近,双方一再上演着你来我往的追逐游戏,战争烈度只能说一般。 所以了,郑国目前是魏氏的麻烦,或许正是这样才让魏氏选择靠拢向实力保存最多的智氏,不再继续搭乘出现了一些破洞在漏水的赵氏战船? “明岁我亦出征,届时可领略瑶之雄略也!”魏驹刚从长辈那里知道自己获得了出征的资格,先派人来通知智瑶,隔天才上门拜访。 这一次老智家要出动一个军团入侵卫国,一家之主智跞和世子智申都会成为出征状态,连带智瑶这个第三代也要前往。 为了不给其余家族有搞东搞西的机会,智跞向国君提议其余各个家族的小辈也应该见一见世面,得到了国君的极力赞同。 话说,卿位家族的老一辈和新生代都上战场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呢?具体时间不好说,反正是挺久远的事儿了。 “今次众家小辈皆出,不可为父辈轻看,当以力图争先。”智瑶进行鼓动。 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去遛一遛吧? 估计众多父辈对一帮子嗣在“新田”每日瞎胡搞也感到了厌烦,他们再听到智氏会出动一个“军”南下,觉得这一波肯定是稳了,很愿意自家的小辈上战场见识世面。 “瑶已有征战,我等皆无,今次罢了便亦有矣。”赵伯鲁是后面来老智家的。 不知道是不约而同还是什么,反正几个二代先后派人来拜访,约定了见面时间,恰好就是在同一天。 智瑶作为主人肯定要告知拜访者,比如当天谁会到场。要是谁不想跟某某谁见面,完全能提前再跟智瑶另约时间。 所以,魏驹先到,后来赵伯鲁过来,随后韩庚、祁武、等等一些有资格随军南下的二代都来了。 本来韩庚是被安排前往西边,得知智瑶、赵伯鲁、魏驹会去东南,强烈要求也去东南。 韩氏内部估计也不想韩庚缺席智氏、赵氏、魏氏的二代相聚,一番不知道怎么样的操作,使得韩庚也能一块去东南啦。 智跞防着其余卿位家族,对公族则是觉得没有太强的威胁,导致国君表示要亲征劝阻了下来。 国君亲征?这事在晋国已经很久没有发生,智跞同意国君亲征要被贵族们骂死的。 为什么会被骂?不是贵族担忧国君的安全,纯粹就是不能让国君染指分配战利品的权力。 至于军权什么的?军队来自各个家族,也就是属于家族私军临时变成“国防军”而已。征战结束之后,军队解散了又是各个家族的私人武装力量,才不是隶属国家的军队,国君怎么去越过贵族进行控制呢? 明年晋国会出动很多兵力入侵卫国,齐国和郑国打探到晋国的动作肯定会进行增兵,说不得宋国会重新加入反晋联盟,到时候的战事规模应该是小不了的。 晋国在东南方向大举用兵?虽说秦国遭到重创之后已经安份了下来,晋国对秦国还是要有相当的警惕性。 秦国对晋国的不宣而战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甚至还做过在入侵晋国时大肆杀戮黎庶的事情,当时的魏氏遭到的杀戮最多,后来晋国教训秦国就是魏氏出力最大。 魏氏现在的重心在南边,他们也早就曾经的过往有些淡忘了,再则是晋国目前跟秦国边界线接壤最长的是智氏,防备秦国的重任落到了智氏头上。 面对这种局面,智跞对韩氏提出要求,韩不信可以不在东南大肆用兵,条件是韩氏拉出至少一个“师”的兵力西向,不用进入智氏的封地范围,驻扎在韩氏从范氏抢夺的区域即可。 同时,要么是韩不信前往亲自坐镇,不然就让韩氏其余核心族人代为行使权柄,总之这一次防备秦国的任务由智氏和韩氏一起承担。 韩氏正要跟智氏改善关系,韩氏核心族人之一的韩固请示韩不信之后,找到智跞表示愿意遵从命令,事情也就那么定了,只是由韩不信前往西边,智氏则是智徐吾坐镇西疆。 一帮二代很热情地发表南征想做什么,有些大嘴巴的二代甚至可劲地吹起了牛逼。 智瑶微笑听着,心里则是吐槽:“说得好像家族愿意给予兵权一般。长辈谁还不知道你们的德性,不怕变成在送人头吗?” 目前作为小辈却有兵权的独独智瑶一人,其余的小家伙并没有被长辈赋予带兵的资格。 智瑶有兵权对老智家来说是好坏参半,但凡智申争气一些的话,哪里用得着智瑶呢? 不过,智氏对外从没有宣扬过智瑶的带兵能力,要么是名头落在智申身上,不然就是智徐吾。这也是一种保护措施,问题是该知道的人还是知道智瑶早就领兵作战过了。 一整个冬季,晋国并没有因为气候寒冷而有所消停,各家在冬季进行各种准备,春暖花开的季节来临之后,国都“新田”发出指令,得到征召令的各个家族需要将早就集结的好的部队调到“新田”来,到时候国君检阅就会开拔前往曹国。 他们抵达曹国跟赵鞅所部会合,接下来就是展开新一轮对卫国的入侵了! 晋军大举南下最为紧张的是郑国和卫国,倒是知道晋军会来的曹国依旧老神在在。 当代的曹君阳得知会有超过两个“军”规模的晋军到来,一改之前对赵鞅所部的装聋作哑,派遣大臣前往慰问的同时,运了一批粮草打算赠予。 现在的曹国其实已经在亡国的边缘,他们不再勤快侍奉晋国之后,又跟卫国和宋国相续交恶,城邑被卫国和宋国几年间占了很多,以宋国侵占曹国城邑的数量最多。 赵鞅接待了来自曹国的大臣,只是没有接受曹国粮草的赠予。 曹国大臣见赵鞅没有接纳粮草的赠予,内心里暗自喜滋滋地想着怎么据为己有,后来干脆没有回去给曹君阳复命,跑回自己的封地去了。 得知这么一件事情的赵鞅对左右说了一句:“曹国亡矣。” 他这么说很有道理,原因是宋国再一次加入反晋联盟,同时曹国爆发了内乱。 曹国的内乱是宋国的手笔,宋国背离晋国的主要原因也是有疆土扩张的欲望。 宋君栾之所以再次站在反晋联盟的立场,主要原因是为了在吞并曹国这件事情上获得来自齐国、卫国和郑国的谅解。 晋国不是不清楚宋国对曹国的野心,只是晋国一直在爆发内乱,谁有那个心思管国外是个什么情况。 郑君胜对宋君栾吞并曹国只有一个要求:郑国要分一杯羹! 宋国完全有那个实力独吞曹国,不过宋君栾还是同意了郑君胜的要求。 宋君栾答应的原因太过于现实,宋国正好需要找人来分担风险,到时候有哪位诸侯干涉好能一块发力。 窥探到一切的赵鞅对宋国想干什么根本没有兴趣干涉,一旦能够瓦解掉诸侯对晋国内乱的武力干涉,接下来就是分食范氏和中行氏,哪有什么闲工夫管曹国的死活。 “中军将到了何处?”赵鞅在看舆图。 姑布子卿出去打听了一番,足足两个时辰左右才再次回来,禀告道:“主,大军当是在‘祭’地。” 这个“祭”地在郑国的势力范围之内。 郑国不知道是清楚南下的晋军要跟赵鞅会师一块攻打“濮阳”,还是郑国被吓唬到,反正南下晋军五十里范围内没有郑军,同时郑国将各个“邦”的人口和资源转移到附近的城邑,再摆出一副严防死守的架势出来。 “中军将挥兵一‘军’,着实令我诧异。”赵鞅还是在看舆图,一对眉头紧皱,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如此,攻卫便是三‘军’之力,我家仅四‘师’,智氏一‘军’、二‘师’……” 本来吧?赵鞅以为国内的众贵族根本不乐意增兵,真心没有想到老智家这一波会那么给力,带动了其余家族对征战获胜的信心也愿意抽调精锐参战。 晋国三个“军”的兵力横扫卫国根本不在话下,需要思考的是能不能连带来帮卫国助战的诸侯联军一锅给端了。 近期赵鞅就是非脑子在思考全歼敌军的方略,思来想去有些不得要领,有点上火的同时脾气增大,变得比较易怒。 “主?”姑布子卿没走,等着问是不是让大军做好开拔的准备,前往跟南下友军会合。 赵鞅先是奇怪地看了一眼姑布子卿,反应过来之后挥了挥手。 他派出不少斥候,侦查范围增大到百里左右,很恼火的是回报的消息是根本没有发现敌军踪影。 简直草了啊! 他们这么一支数量不过三四个“师”的晋军驻扎在这边一个冬天,还是从卫国败退到曹国借地休整的残军,诸侯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没有想过来歼灭呢! 因为智跞带来的援军规模很大的关系,弄得想搞事情的赵鞅一口气憋在胸口。 赵鞅本来都已经拟好了拼命时刻应该怎么激励将士死战,无非就是各种奖励和身份的提升,乃至于连放归奴隶自由的奖励都要拿出来。 也就是说,赵鞅之前认为形势极度恶劣,搞得连奴隶都要拉出来参战了。 恶劣的形势随着老智家拉出一个“军”风消云散,乃至于因为晋国贵族重新爆发征战热情,变成了一种“优势在我”的状况。 “智伯这等嘴脸,我若是没有一场大胜,拿什么跟他争?”赵鞅当然知道老智家这一波爆发是为什么,偏偏公开场合还要极尽赞美,可以想象内心里有多么憋屈了。 当前的赵氏并不是无兵可用,其实是他们在晋国东部的城邑正在遭到齐军的袭扰,好多兵力只能就地防御。 赵鞅不是没有想过集结大军跟齐国在东部玩一场,相对尴尬的是需要先解决内乱,亲自指挥晋国多个家族组成的军团也能赚取威望,一直以来也就没有去东部跟齐国单独玩耍。 如果这一次能够在“濮阳”全歼或是重创诸侯,赵鞅其实也不用去应对齐国的对自家封地的袭扰,到时候齐国肯定会龟缩回去,接下来齐国会谋求跟晋国取得谅解再去专门搞鲁国。 “命大军做好拔营准备。”赵鞅还是没有打算前往跟智跞统率的大军会合,他要单独领着本部先去‘濮阳’。 接到命令的智申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 曹国这边的晋军还有大约四个“师”,其中智氏占了两个“师”,算是各个家族中兵力最多的那个。 现在的情况是卫国和其余列国知道晋国依旧会兵围“濮阳”,春暖花开之后同样有进行调兵遣将,仅是宋国就出动了两个周礼编制下的“军”,感受到威胁的郑国也一样是出动了两个“军”的兵力。 那么,仅仅是宋国和郑国的兵力,合起来就是一千乘战车和两万五千步兵。 国境内会爆发战争的卫国君臣必须拼命,集结的兵力不会低于一个“军”。 齐国是山东小霸主,经济实力非常强劲,人口方面也挺多,他们知道决战时刻到来,但凡国内有聪明人都会选择出极限兵力参战。 “我以三万引诱敌军十万!”赵鞅看着自己的长辈赵获,说道:“你往见中军将,告知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赵获很认真地在听,心中则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干嘛呀! 这是想以下级指挥上级,人家智跞能听吗? 第76章:俺的靠山比你们硬(4200) “中军佐未得军令率军往‘濮阳’而去,着实……”智跞召集了头头脑脑,讲出了赵鞅的所作所为,没有发飙,脸色则是很阴沉。 魏侈就事论事地说道:“此举跋扈,亦非‘卿’所应为也!” 真的,不是老魏家跟老智家结盟才让魏侈有那种想法,纯粹是赵鞅这一次干得太过份了。 如果人人如赵鞅这般,不听命令再以下级的身份来指挥上级,一切都要乱套啦! 最过份的是什么?是赵鞅强制带走了智氏以及其他家族的军队,要去干一件一旦智跞不屈服就可能全军覆没的事情。 来自中等贵族的各个家主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表态,是跟魏侈那样评价赵鞅,还是帮赵鞅讲好话。 明明就是赵鞅不对,谁傻了才现在去帮赵鞅讲好话,要遭到智跞怒火倾泻的。 至于说跟着一块批判赵鞅?他们很清楚身份地位和家族实力方便的差距,只能是选择闭嘴又低头,什么态度都不展露出来。 当然了,中等贵族这么干肯定是得罪了智氏,只不过得罪的程度不那么狠罢了。 因为之前智跞派人去通知赵鞅率军前来会合的关系,他们这一支大军还是停留在“祭”地暂时没有动弹。 现在智跞需要做出抉择,依照赵鞅说的那样行动,还是以自己的意志进行接下来的动作。 如果是性子烈又缺乏理智的人,想都不用想了,一定是立刻追究赵鞅的抗命;性子烈但是有理智,不去立刻追究赵鞅抗命的罪责,但也绝对不会如赵鞅所说的那么办。 智跞的性格是隐忍型,要说理智肯定不缺。 他将事情给讲明白,不改阴沉的表情,说道:“下军将。” 魏侈转向智跞面对面,做了一个听候指示的姿态。 “下军将率三‘师’击宋,胜负如何皆是驻‘祭’。”智跞说道。 魏侈应了声:“诺!” 军帐内的众人心里诧异,有那样的命令,代表智跞还是听从了赵鞅的意见啊。 三百乘战车和两万左右步兵的晋军打三百乘战车和两万五千左右的宋军,按照以往的例子不可能战败吧? 那么就是魏侈跟宋军打完,接下来就是拦住要东向增援的郑军,使得联军缺了宋国和郑国前往会合。 一旦郑军和宋军无法前往救援“濮阳”的话,晋军就能对诸侯联军形成绝对的兵力优势,晋军想要达成的目标不是击败诸侯联军那么简单,横扫卫国的城邑不出意外就能够进行了。 这个也是智跞心里很气却愿意执行赵鞅所提方案的原因,心中再怎么生气,不要跟实际利益过不去嘛。 大军做好一应准备,拔营的命令被下达。 智瑶等小辈没有参加会议,事后才知道都发生了一些什么。 好些小伙伴看赵伯鲁的目光就有点不对,有那样的父亲,儿子会不会也是一个不讲规矩的人呢? 一些早熟的小伙伴,他们甚至都在思考赵鞅为“元戎”之后,会是嚣张跋扈到什么程度,会不会是下一个栾书或是下一个三郤结合体。 像栾书或三郤集合体都不算什么,别是下一个韩起就行。 话说,韩起怎么了?他在赵武面前伪装得太好了,使得赵武以为会是一个公事为重的人,哪能想到上位之后各种极尽的瞎胡搞。 有了韩起做榜样,范鞅有样学样乃至于干得更过份,没有魏舒后面补窟窿,晋国早就该玩儿蛋啦。 赵伯鲁又不是瞎子,也不是没有脑子,自然发现众人看待自己眼神上的怪异,多少有些羞耻感地想道:“我能怎么样?管不到父亲啊。” 这一次好多二代跟随出征,其中并不见赵毋恤的影子。一来是赵毋恤的身份不够,最大的可能性是伤势还没有痊愈。 他们现在每一个人都是单独一乘战车,跟随在大部队的中间位置,正在朝卫国的方向进发。 哪怕有魏侈带着三个“师”没有离开,正在行军的晋军看上去还是显得浩浩荡荡。 事实上也是那样,数千人看着就挺多,何况是五多万战兵和接近四万辅兵相加起来的近十万人,一条长龙从天际的这头一直延伸到前方视野无法看到的尽头。 现在的年月,武装力量不是国家的军队,甚至家族也管不到“士”或“徒”想要带上多少名辅兵,等于说携带多少辅兵是战兵自己决定。 以前晋军出征,参战人员还是能够很阔绰,一名战兵带上至少两个随扈,主要是保管粮食以及其它物资。原因嘛?纳赋除了要自行武装之外,还要自带粮食。 作为“主人”的一方,能决定的就是自家要出动多少辅兵,带上应急用的粮草以及军械等等。家族的规模越大,携带的军需物资就会越多,反之亦然。 好多小伙伴根本没有见识过这种场面,保持着很高的兴奋点,大喊大叫的事情却是不敢做的。 有一些‘司马’乘车在大军之中来回巡视,一旦发现谁搞东搞西,轻的就是口头警告,重的除了拉出去砍脑袋又能是什么。 他们每天的行军里程大约是二十五里到四十五里,是快或是慢纯粹看路况。 路途上,智瑶注意到一个叫“燕”的诸侯国,听到的时候有些发愣,纳闷燕国不是在辽东那边么,怎么跑到中原腹地来了。 后来,智瑶才知道这个“燕”是南燕,一个异姓诸侯国,也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型诸侯国。 “燕国好像跟中原诸侯失联数十年了啊?”智瑶知道老智家的封地有跟燕国接壤,只是双方没有过联系,真真也是一件怪事了。 他们行军到“曲濮”地界时,前方传回来消息,讲的是赵鞅所部已经跟齐军和卫军已经发生交战,战事爆发的地点在“漕”那边。 一天夜里扎营,智瑶得到智跞的召唤。 “我予你二‘旅’。赵氏子、魏氏子、韩氏子皆有一‘旅’,合为一‘师’。”智跞看上去笑眯眯,给予智瑶兵权,具体任务却是没有。 所以,这是要让小家伙们自己发挥发挥? 智瑶还知道一点,同时也是智跞创造机会让自己去收服几个小弟,能让多少人心悦诚服看能力! 二代都是从孩童时代就开始竞争,过程中未必会有多么血腥,可能结交到志同道合的挚友,也有可能产生几个一生之敌。 这个“一生之敌”在以往并不是什么死敌之类,顶多就算互相不服气的竞争对手。 然而,到了智瑶这一代人之后,很多事情正在逐渐变得不一样了。 原因当然是赵氏对范氏、中行氏下了死手,互相之间的竞争不再局限于互相打压,俨然已经到了非生即死的地步。 智瑶获得三个“旅”指挥权的同时,第一时间对部队的各层军官进行调整,调走一些根本不熟知的人,换上了带来的小伙伴。 同时,智瑶让子贡和子路好好地调查部队的构成,无法将四十岁以上十八岁以下的纳赋者剔除,能做到的就是将他们调离原有建制,编成了一支由老弱组成的团队。 没办法的事情,纳赋就是那么一回事,基本是父辈死了儿子顶上,导致现在列国不缺少年兵;有许多老年人则是后辈没有成长起来,他们只能拖着老迈的身躯继续为家族履行纳赋的义务。 “公孙,四十岁者不过三百之数,十八岁以下者六百余。”子贡其实不理解智瑶为什么要那么做,执行命令也就是了。 所以,智瑶麾下三个“旅”四千五百士兵,里面就有九百左右老弱? 子路一开始也不是那么明白,后来发现剔除老幼简直是一种明智的安排,暂时还没有爆发交战,能体现出优势的地方在于行军方面。 简单的来说,人的一生都有身体素质的巅峰时刻,一般是在二十岁到三十五的时候,该阶段不止体力方面足够,力气和意志也是最强的阶段。 十八岁以下的士兵,他们不但身体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经验方面也是绝对的缺失。 四十岁以上的士兵,他们的经验是足够了,可是身体素质已经下降,一些人甚至因为经验累积过了头会变成兵油子。 子路觉得自己又获得了军事知识上的一个窍门,仅仅是明白士兵的构造对军队的重要性,不啻于是发现了一座宝藏! 所以了,子路对于提出保证士兵素质尽量一致的要求,心中认为智瑶就是一个善于军政的人物,想着什么时候智瑶有空,两人好好交流一下用兵的心得。 事实是什么?智瑶未必有多么会用兵,一些军事常识还是懂得的。简单说就是身体力行未必,理论知识的掌握程度则是蛮高的。 智跞统率的大军分成了四个部分,一部分就是魏侈的三个“师”留在“祭”地,另一部分是智瑶为主的一个“师”,程朔带着两个“师”游荡在智瑶所部附近作为保驾护航的存在,他亲自率领主力前去救援赵鞅所部。 联军方面,宋军被魏侈所部拦住,双方在济水边上一个叫“平丘”的周边交战;郑军则是还在集结阶段,后面看是直接去卫国参战,还是魏侈击败宋军之后再次拦截住郑军。 第二次统兵作战的智瑶无比淡定,身边有子路,外围还有程朔,再慌算怎么回事。 另外,敌军大部分在“漕”围攻赵鞅所部,外围也就一些小股部队,智瑶没有兴趣去逮着这些小股部队,带上部队在干从“邦”级别据点开始扫荡的活。 事实上,换作赵鞅那边没有智申的话,智跞才不会火急火燎赶过去。 所以,不管赵鞅以下级指挥上级,还是带上部队去当诱饵,压根就是特么的有恃无恐啊! 致力于扫荡卫国据点的智瑶有在关注“漕”的战事,传过来的消息比较诡异,比如会师之后赵鞅跟智跞吵了一架,为什么吵则是传得众说纷纭。 晋军与敌军在“漕”只是打了一波,联军在诸侯的率领下退向“濮阳”,眼见着又是一场“濮阳”保卫战将要开打。 “当是敌军折损轻微?”魏驹觉得一定是那样。 也是。 赵鞅以身犯险将敌军引诱到“漕”周边,想的就是智跞到来后能尽可能多的消灭敌军,然后智跞却是大张旗鼓又是浩浩荡荡过去,敌军事先察觉到晋国的援军到来肯定会撤退的呀。 韩庚说道:“若是能绕到合围……” 是呀,是呀,一旦智跞冒险一些绕到截住敌军的后路,哪怕无法做到全歼敌军,怎么也能打出更多的战果。 问题是,智跞本身对赵鞅越权超级不爽,最为不爽的是拿智氏的世子智申和两个“师”犯险,肯定会选择以最轻微的代价进行解围。 在那一件事情上,作为“元戎”的智跞不够大气,瞎胡搞的赵鞅则是超级阴损。要说谁对谁错的话,从因果推理便可一目了然。 智瑶等人现在在哪?他们在“南燕”境内,不是来各种扫荡,纯粹是将得到的收获先行护送渡过大河回到晋国境内。 南燕这边有一个叫“棘津”的跨河大桥,到底是由谁去建的,智瑶并不清楚,知道能用也就行了。 他们扫荡的区域比较广,一度还误入曹国攻击错了目标,只是曹国君臣没有抗议,晋军取得的收获肯定也不会还回去;进入南燕之后就比较讲规矩,原因是惹毛了南燕会让征战卫国的晋军有后顾之忧。 “我等何时往‘濮阳’?”韩庚最想知道的是这个。 其余人一时间全部看向正在观察跨河大桥的智瑶。 已经看了有一会的智瑶发现一点,选择“棘津”建桥简直是太有道理了,原因在于这里的河床较浅,水流速度方面也比较平缓。 “往‘濮阳’何用?”智瑶一脸奇怪地反问道。 韩庚说道:“我处有三‘师’之兵。” 对,没错,他们这里一个“师”,再加上程朔作为“保姆”角色的两个“师”,加起来一共三个“师”。 这三个“师”里面有两个“师”又两个“旅”属于智氏,不投入“濮阳”战场肯定是智跞有什么用意,岂是韩庚这个小辈能胡乱猜度的? 在他们看来,一定是以为智氏不肯吃亏,有类似于这种想法简直太肤浅了。 位于“棘津”的三个“师”明显就是智跞交到智瑶手里让发挥的兵力,智瑶选择去根本不缺兵力的“濮阳”才是傻呢! 既然已经有人问了,智瑶需要讲一讲加下来他们要干什么。 “我军可过大河,绕路往‘马陵’而去,袭卫国东境,抑或进军齐国。” 那个“马陵”在卫国东北部。 智瑶本身比较倾向于入侵齐国。 毕竟,晋国在“濮阳”真的不缺参战部队了。 一众小伙伴听了脸色各异…… 第77章:春秋版千里奔袭(4400) 晋军的主力在“濮阳”跟多国联军进行激烈交锋,智瑶等小辈却是在干洗劫卫国城邑的事情,随后更是干脆从“棘津”过了大河回到晋国境内。 “寿低十八岁者,寿高四十岁者,不予同行。”智瑶召开了会议,提出了奔袭齐国前的要求。 可惜了没有足够的马匹,再则是没有合格的车辆,要不然智瑶甚至打算让士兵骑马或乘车代步。 现在的战车,包括其余车辆,一个特点就是笨重,再加上各种装置的缺失,使用起来挺令人纠结,智瑶认为就是不合格。 真实情况是,使用那种车辆的话,远比徒步行军的速度会更慢! “为何?”魏驹满是疑问,觉得智瑶这么干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 还是那一句话,有资格参战的人在现在都属于人上人,他们享受着人上人的待遇,同样需要履行属于人上人的义务,也就是进行纳赋。 如果从编制被剔除,他们算不算是完成纳赋?不算履行纳赋义务的话,是不是该交税?光是这一点就会令那些被排除者心生不满。 智瑶使用甩锅大法,说道:“此间难事你等克服。” 一时间,众人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说白了,阶级到了“徒”这个级别,他们能纳赋就绝对不愿意交税,交税等于把东西拿出去,纳赋极可能还有进项。哪怕纳赋没有进项要付出的代价也比交税低得多,别说纳赋还可能立功获得爵位的提升,乃至于获得新的封地了。 赵伯鲁最为抓瞎,说道:“恐难成事。” 赵氏参加了太多的大战,精壮损失惨重,军队里的老弱简直不要太多。 智瑶问道:“我需五天行军四百里,老弱可能紧随?” 赵伯鲁再怎么纨绔都会明白一些道路和事实,嘴唇动了动,叹息声说道:“难也!” 没出声的魏驹很明显给愣住了。 五天行军四百里,最低要求是每天行军八十里,完全依靠双腿的话,对身强体壮的人都是一道考验。 那是连续几天行军八十里,不是单独一天行军八十里歇息足够了再继续行军的那种。 魏氏有一支专门精编的精锐部队,最低要求就是能够急行军五十里之后再投入战斗。 他们平时日练最多的就是跑步,各种换着花样跑,不间断跑个两三天属于正常。 另外,魏氏对那一支军队的训练不是一段时间练一次就不再练,每一个月将训练周期规划得死死的,周而复始一直进行下去。 智瑶看着脸色各异的众人,心想:“我肯定不会将驮马携带物资的法子讲出来,会有人想到这一点吗?” 行军带上驮马是什么时候被搞出来的?春秋晚期反正暂时没有人这么大张旗鼓地做,到战国也不常见,似乎是到汉武帝时期才大肆进行,一直运用到长久的以后。 “我倒是将独轮车给做了出来,只是一样不会拿出来使用。”智瑶不拿出来用的原因太现实,独轮车的制造工艺没什么技术含量,其他家族一看就懂了。 魏驹不知道是习以为常还是带来的部队本身就占优势,率先同意了智瑶的要求。 有了魏驹的支持之后,赵伯鲁和韩庚想拒绝没有那个脸。 接下来他们就开始整编带来的部队,剔除掉十八岁以下和四十岁以上的人。 做是在做了,每一个都有属于自己的烦恼,仅仅是各种人情以及哀求就够少年们头疼的。 随军几个家族的长辈,他们没有插手几个二代要做的事情,看到二代们在苦恼中想办法解决,心里不知道有多么欣慰。 事实上也是这么个情况,谁都希望自家的小辈一生无忧,看到遇到忧愁却是想着法子解决,怎么可能不会感到欣慰呢?只因为过来人知道那种叫作成长。 一番整编下来,智瑶捏在手里的老智家部队剩下三个“旅”又由四个“卒”的建制;魏驹本来只带来一个“旅”,精编下来还有三个 卒;赵伯鲁和韩庚最惨,他们原先也是各自携带一个“旅”,整编之后韩庚留存两个“卒”,赵伯鲁只剩下一个“卒”。 晋国是一乘战车算上战车主将、驭手、戎右和步兵一共七十五名战斗人员,“什”和“五”这种作战单位没有搭配战车,到“两”之后才有一乘战车,一个“卒”由四个“两”组成。 那么晋国一个“卒”其实就是四乘战车在内拢共三百名战斗人员,足足比列国多出两百名士兵。 编制方面:每“两”由五个“伍”组成,每“卒”由四个“两”组成;从“卒”到“军”就是五五制了。也就是五“卒”一“旅”,五“旅”一“师”,五“师”一“军”。 智瑶了解到这种军制的时候挺懵逼,纳闷春秋时代怎么会有“旅”、“师”、“军”的军事单位,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其它异世界。 然而,周礼的军制就是那么回事,到了两汉甚至有“营”这个军事单位,历经“五胡乱华”之后的诸夏大地军制又一再改制,各个军事单位有了现代人听着陌生的名称。 整编期间,智瑶没有对其余家族再加干涉,自家应该携带哪些物资,又是什么样的方式携带,一系列事情竭尽所能地安排妥当。 足足花了五天的时间,某天清晨这一支由四个“旅”又三个“卒”的军队开拔,沿着大河沿岸一路向东,行军三天走了两百五十里左右来到“马陵”区域的大河北岸。 期间掉队了一些人,主要是士兵的随扈,同时因为有些车辆损坏,战车以及运输物资的车架也落下了一些。 “此处即可渡河。”智瑶看着远方看上去很小又模糊的城池。 他们之前就已经渡了一次大河,选择大河两个岔道的中间地带行军,再一次渡过大河并不是为了攻取卫国的城邑,纯粹是不从这边渡河的话,接下来就不知道哪处河段能渡河了。 赵伯鲁问道:“掉队之人……” “未曾及时赶来,不做等候。”智瑶没有给赵伯鲁再说话的机会,当即下令准备渡河。 目前卫国的主要关注点在“濮阳”,国内能参战的部队几乎全被调去进行“濮阳”保卫战,其余区域显得很空虚。 在这种现状之下,智瑶他们要是想的话,横扫卫国东部不会遭遇到强有力的抵抗,问题智瑶不是要干抢劫活动。 他们花了一天才完全渡河完毕,随后继续向东,行军的时候刻意避开聚众定居点,一路上行军不免会有人再次掉队,走到齐国边境时,兵力只剩下不到四个“旅”了。 他们为什么不走晋国本土?这个嘛…… 齐国正在侵扰晋国东部,主要是针对赵氏,为的是牵制赵氏可调动的兵力。 当前的局势下,晋国东部一地鸡毛,弄得赵氏在那边根本无法生产,同时在那边的家族武力以及附庸贵族的兵力都无法进行调动。 所以,不要看赵鞅的兵源好像枯竭了那般,一旦赵氏在东部的兵力得到解放,再拉出一个“军”绝对没有太大的问题。 同理,因为智氏在晋国东北部也有封地,一样被齐国牵制了不少的兵力。 为什么明明有那么多兵力却一直跟进犯的齐军纠扯不清,要提到的是主动进攻和被动分散防御的相关军事知识了。 这一次智瑶奔袭齐国,计划能够顺利的话,智氏能够免除掉来自齐国的威胁,赵氏那边肯定也是能够得利。 他们抵达齐国境内后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进行休整。这个是必要的行为,不然连续那么多天的急行军,士兵马上投入作战的伤亡一定会很大。 再则是,智瑶正在寻觅攻击目标。 期间,他们这支部队派出伪装成为商队的队伍前往各处采购与探查,主要是摸清楚齐国各城邑的驻军多寡,再探查一下市场上的物流。 为什么要查市场?这个也是智瑶才有的思维,换作大多数统兵将领暂时没有这种高度。探查市场主要是看一看齐国的民生状况,粮食流动最为关键,再来就是各种动物皮革和筋了。 当前的时代,铜矿在各国属于国君,贵族没有开采权,想严查铜的流动并不容易。 至于盐铁?齐国本身就是一个产盐大国,铁则暂时不被当作战略物资。 一系列的消息传回来。 “齐国用兵众也,国中已然空虚。”智瑶在酝酿一波大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急行军,哪怕大多数时候都是乘坐在战车上,一众小伙伴看上去还是非常憔悴了。 之前好些二代皮白肤嫩,现在看上去一个个皮肤黝黑,个别一再减肥没有成功的人完成了瘦身的夙愿。 赵伯鲁很纳闷地问道:“为何大肆购布制衣?” 当前出征携带财帛是正常操作,行军沿途能大肆向贵族采购物资,进入敌国也能跟当地的贵族做买卖。 花钱向敌国购买物资用于攻打敌国,这种操作在当前属于常态。 智瑶不是派人伪装成为商队了吗?探查到齐国内部兵力空虚,分散向多个家族购买布匹,换作有成衣采购绝对会直接买成衣,问题是现在卖成衣的太少太少,几近于没有。 为什么要大肆购买布匹制衣?这个问题问得很关键。 智瑶却是没有给赵伯鲁答案。 不要以为只有女人会做衣服,其实现在不分男女基本会,只是做起来的速度以及成品质量有差距。 源于好多的旷野属于荒无人烟的关系,他们现在有将近六千人,不走大道选择一些荒僻的区域行军能起到隐蔽作用,只是越靠近“临淄”想要隐蔽就越难,原因在于齐国“临淄”周边的城邑很密集。 在春秋时期有发生过一次趣事,某次秦国越过晋国势力范围去攻打郑国,晋国并不知道自己势力范围内来了秦军,倒是一支郑国的商旅发现秦军并打探到是要去攻打自己的母国,急冲冲跑回去禀告了。 当时的郑国再将消息传到晋国,晋国这边才知道有一支秦军在自家的势力范围之内。 以目前的人口数量而言,再加上定居点不多,等于无主之地实在太多,军队想要隐蔽行军真的不难。 智瑶要率军前往“临淄”对吧?不难猜测智瑶需要大概一千五百件寻常的衣服,到底是想干什么了。 那么,军中有足够的工具来制衣吗?这个问题问得很稀奇。军中可能没有数量太夸张的针线,但是绝对会有一些储备,再来就是可以用骨头和木头来做成针,线也能从布匹拆,临时加工一些成衣还是可以办到的。 智瑶唯一需要在意的是多少时间之内能把需要用来伪装的衣服做好,能加紧的话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完成。 奇怪的一幕就在军中出现,不止辅兵忙碌着用采买回来的布匹制衣,连带战兵也加入进去。 “瑶,此举是否……”魏驹是众多二代中第一个察觉到智瑶想要搞大事的人。 做那么多的准备,尤其是派出探子一路摸索直至“临淄”那边,还能是要干什么呀! “齐君以及其大臣皆不在国中,我亦非捣毁齐国宗庙灭其祭祀,无忧也。”智瑶就是想要奇袭‘临淄’没错了。 魏驹得到确切答案,虽然早就猜到了,还是感到极度的震惊。 “我仅有四‘旅’之兵……”魏驹觉得这件事情还是需要再好好斟酌斟酌的。 智瑶笑眯眯地说道:“我等初次征战,安能不使世人惊叹。” 四个“旅”敢进入齐国腹地,胆子就已经足够大了。 智瑶竟然要去尝试占领齐国“临淄”这座都城?哪怕是齐君杵臼和重要大臣都不在国内,齐国在国内的大军也不多,谁听了都还是会觉得智瑶的胆子简直是大到夸张的程度。 随后,赵伯鲁和韩庚也先后找到智瑶表达迟疑的态度。 主要是那么干太过危险,还是不管齐国国内到底有多少兵力,一旦占领“临淄”就难以脱身的危险。 只是吧,智瑶那一句“安能不使世人惊叹”深深吸引了他们,心里的顾虑没有消失,要干一番惊天动地事业的想法一出现就很难再消失,心里有多怕就有多期盼真的能够干成。 再则,都是年轻人,谁愿意被谁看不起? 急赶快赶之下,用来伪装的衣物在半个月之内完成,智瑶分派了哪些人伪装成为商旅,又安排好他们前往“临淄”的路线,需要他们分别进入“临淄”城内等待信号。 这么一分兵,一千五百多人从大部队脱离出去了。 “此举……”魏驹不再反对袭击‘临淄’,只是听了智瑶要用什么方法拿下‘临淄’还是无比迟疑。 说到底,当前的交战规则虽然是进入到无所不用其极的时代,一些事情还是要掌握一个度的。 哪怕是喊出“兵者,诡道也”的孙武,他其实更多的是追求“以正和,以奇胜”,也就是没有刻意追求太多阴险的招术。 真正玩脏手段的大师是孙膑,并不是孙武。 魏驹看着智瑶似笑非笑的脸色,一时间觉得很不好意思。 明明都赞成了还一再作态,没必要这么又婊又立的哟! 汇报一下成绩 上架二十四小时的最高订是1400左右,均订1380的样子。 两天后的成绩是最高订将近一千七,可是均订掉到了一千三左右,所以是后面的追读降得有点厉害了。 总体来说,这本书是在很仓促的状态下上架,又出现那种意外让作者菌的心态完全崩了,能有目前的订阅已经要烧高香了。 其实还是感谢亲们的支持,不至于让作者菌真的陷进去完全出不来。 因为是仓促间上架的关系,剧情方面根本没有刻意雕琢和安排,后继的订阅有点拉垮也算是情理之中,就是让作者菌比较焦虑。 再来就是心态太乱搞出了章节重复的事情,给作者菌再一次蒙上了心理阴影,跟重复订阅的书友说声抱歉! 就这样吧。。。。。 另外,拜托不要养,订阅数拉得太开,会把书养死的。 第78章:非以小人行险徼幸也!(4300) 派人伪装进城再与外面的大军里应外合夺取城池,这样的事情有人干过没有? 有的,但是没有人使用这样的方式去试图夺取一国的都城。 现在是春秋晚期,处在一种新旧交替的阶段,尽管战争开始在讲计谋,只是手段的应用大体算是在初步阶段。 齐国都城“临淄”边上的城邑非常多吗?其他列国都城周边的城邑也多,跟“临淄”一比就有点小巫见大巫了。 诸夏这边第一个称霸是齐国,随后管夷吾甚至将齐国的经济发展起来,随后一直到天下大一统之前“临淄”都是诸夏的经济重镇,即便是后来老刘家一再使用非常规手段经营关中,到了两汉“临淄”依旧是经济中心之一,甚至到了杨隋时期也是依然经济实力强劲,后来隋末大乱给抹没了。 现阶段尽管齐国一再被晋国勒索,乃至于有宋国依靠地利在经济上发起挑战,齐国单纯以经济实力而言还是“东方世界”的老大。 宋国能对齐国在经济领域发起挑战,主要是占了地利上的便宜,说白了就是南北贸易基本要途经宋国,宋人就能干起低买高卖的事业,由于消息太过灵通的关系还能搞一搞“期货”之类的操作。 智瑶这一次让部队伪装成为商旅,大多选的就是冒充宋国商队,再来就是伪装成郑国或楚国的商队了。 齐国正在发动国战的阶段,商队能够顺利进城吗?别说是齐国,各个列国哪怕是进入战争状态,实际上并不会停止贸易往来,乃至于有点生意越做越大的意思。 情况是,晋国正在跟齐国、宋国、郑国、卫国交战,双方的贸易往来依旧没停,一般是晋国这边的贵族出钱向他们采购,反晋联盟倒是没有什么需要向晋国大批进购的商品。 这种战时贸易并不存在违禁品,顶多就是抬高价格。反晋联盟的贵族当然知道晋国贵族买去的物资会用来消耗在攻打自己,他们却是认为正在将晋国从自己这边勒索去的钱财赚回去,属于很恰当的行为,说起来还觉得很解气。 “齐国果然空虚,我等已离‘临淄’不足二十里,齐人竟是丝毫未有察觉。”魏驹明白不被发现很正常,只是看智瑶的目光总是有些不对劲。 现在的自然环境太好,好得有点过头! 旷野中到处都有树林,杂草蹿得超过正常人的身高,刻意避开城邑和“邦”的话,只要人数不是多到太夸张的程度,四五千人昼伏夜行还真的不是那么轻易被发现。 事实上也是那么回事,刻意走荒僻的地方这种事情,哪怕到长久的以后还是一种隐秘行军的有效手段。区别在于人口繁衍多了之后,需要发现一个村庄就屠掉一个避免消息走漏。 他们现在的位置在“临淄”的东南方向,位于淄水东岸的一片山区之内。 “探子如何回报?”韩庚看上去很紧张。 他打从心里希望智瑶放弃那么冒险的行动,高高兴兴去骚扰齐国的城邑或村落就行,一样可能将外出征战的齐军吸引回来。 赵伯鲁抿了抿嘴,鉴于好多次讲出来的话都被觉得幼稚,忍住了开口说话的冲动。 “临淄城内守备松懈,列国交战欲烈,齐人便是更为欢喜。”智瑶说齐人很高兴是一种事实。 天下诸侯打得越欢,来到“临淄”采购物资的商队就越多,一切还是因为齐国的生产力足够,又有各国无法在价格上竞争的布匹和盐这两种商品。 人从出生到老死都需要用到布和盐,平时大多数贵族在布匹方面倒是能够自产自足,大肆用兵的时候就会抽调大批男性精壮,妇女不免需要担负更重的劳作也就很难再弄纺织了。 至于说盐?不是每一个诸侯国都能产盐,同时并不是人人都能吃到正儿八经的盐,只是相对来说很多农产品方面的用盐量很大,譬如从殷商就开始盛行的各种酱。 魏驹问道:“城中驻军多寡?” 这件事情探子很用心摸清楚了,智瑶说道:“齐都常备一‘师’驻防。如今齐国用兵甚多,其君不在,众臣亦随之出征,瑶以为可战之兵约四千之数。” 齐国的一个“师”是连同战车兵和步兵在内两千五百人。 一国都城里面的达官贵人肯定多,他们平时有护卫自己的力量,家中也会有数量不少的可战之人,遇到紧急情况就能形成编制投入作战。 所以了,不是到了王朝末世的话,哪怕是本国大军外出征战,有敌国军队兵临城下还是很难威胁到一国都城,原因在于都城的人口本身就多,并且有那么多的达官贵人能出动武装人员参与守城。 幸好现在是春秋,城池规模有限的同时,城内常驻人口想多都多不起来。 称霸近百年的晋国,都城“新田”的常驻人口也就两万多。 最先称霸的齐国都城“临淄”先后有增加“郭”和“町”,不过“郭”和“町”都不算是城内。 所谓的“郭”可以理解为增扩的外城聚居点;“町”则是一种商业街。 智瑶等人窝在山区里足足十六天,先前伪装进入“临淄”的人才过来汇报,说是已经做好了一应准备。 “诸位!”智瑶深呼吸一口气,扫视着注视过来的众人,说道:“明日未时开拔。” 未时?那就是中午13点到下午17时。 他们距离“临淄”约有二十里,再加上有不短的一段山路,应该是会在16点左右抵达“临淄”城外。 一众小伙伴先是面面相觑,随后站起来行礼应道:“诺!” 命令已经有了,他们自然不能继续闲待着,需要前往各处安排好自己各项事宜。 程朔等人都走后,说道:“明日朔前往即可,公孙与众世子……” 那可是去进攻一国的都城啊! 能不能占领暂时不清楚,哪怕占领下来怎么抽身会是一个问题。 智瑶笑而不语。 他这一次这么干的目的性超强,为的就是达到一鸣惊人的目标,不去怎么能行呢? 为什么不是夜间发起突袭?很多影视剧作品之中,涉及到偷城一定是在夜里进行。这里估计是一种强调“夜黑风高杀人夜”的艺术渲染。 智瑶不搞夜间偷袭的原因太过于现实,当前的人一般有夜盲症,一片漆黑之下什么都看不清楚,别说是进入交战状态,行军都会是一个大麻烦。 他们是在山区,黑漆漆的夜色下想出山区非常不容易,亮起火把则会失去偷袭的效果,远在十几里外就等于是在通知敌军:有大军来袭啦! “我记得希腊有记载第一次夜袭战,发动夜袭的两千士兵没有跟敌军交战之前先走散了四五百,开打之后夜袭军找不到自己的军官很快自行崩溃了。另外,那一场夜袭战中死于袍泽自相残杀的人数占了过半?”智瑶忘记是谁跟谁打的哪一场战役了,只记得是发生在地中海边上的两个城邦对战。 诸夏爆发的战争很多,著名的夜袭战到春秋晚期之前暂时没有,往后的历史阶段中,到战国时期田单使用火牛阵袭击是发生在夜间。 所以,史书记载的诸夏第一场夜袭战是动物去袭击人,不是发生在人与人之间的两军对垒,顶多后面田单率军出来收拾残局罢了。 另外一点,诸夏总是故事会跟正史混淆,看就看哪个传播层面比较广,知道某件事情的人太多经常会有演义取代正史成为“历史”的事情发生。 一阵忙碌的准备过后,智瑶收到各部准备就绪的回馈,下令全军开拔。 没有经过人工修整的山区是一种什么样的环境?正儿八经的路别想有,各种植物疯狂野蛮生长,带刺的荆棘到处都是,各种蜘蛛结网使得到处都有蜘蛛网,再来便是各种昆虫,蚊虫肯定也是不会少。 这片山区距离城邑和村落密集的区域不是太远,里面倒是没有太多的猛兽,其实连各种食草动物都不是那么多。 智瑶亲率的这一支大军并没有进行伪装,他们出了山区有碰上一些齐人。 这些齐人离得太远的时候,看到远处有大军,纳闷看去怎么是一片红色。 齐军的战袍是土黄色,而晋军的战袍则是赤红,颜色的区别方面还是相当明显的。 发现晋军的齐人没有马上转头就跑,他们还会很好奇地凑上去,或是等晋军靠近。 晋军则是能追就追到抓起来,追不上不会去多费那个劲。 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需要尽快抵达“临淄”并投入作战,多余的耽误就是在自误。 “此是晋军?” “然也!” “为何来此?” “不知也。” 齐人当然知道齐国现在跟晋国已经进入交战状态,纳闷的是附近并没有战区,并且来的晋军数量也少了一些。 有没有齐人想着赶紧去“临淄”通风报信呢?有的,但只是绝对的少数。原因在于身份地位不够,或者没有门路,哪怕是汇报有敌军来袭都没办法见到贵人进行禀告。 如果是找守城士兵通报消息,将是一种漫长的层层上报的过程,等待能够发号施令的人得知有那么一件事情,用时短的话需要一两个时辰,多的话就不知道是多久之后了。 另外,以当前的时代而言,普通人归谁治下几乎是一个样,只有极少数普通人才对国家有归属感。 源于贵族本身就是利益阶层,真正对国家有归属感的是他们。 乘坐在战车上的智瑶心里很紧张,表面稳如老狗。 他们路过齐国城邑或村落时没有做多余的举动,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试图占领“临淄”这座齐国都城,其它都不是第一首选的攻击目标。 “我军距‘临淄’不足十里!” “已不足八里!” “我军已抵‘临淄’五里之内!” “我军入三里之内,未有敌军来战!” 智瑶能看到齐国的反应,靠近十里齐国完全没有反应,离五里时“临淄”才出现了骚动,靠近到三里范围之内先前伪装入城的晋军从各处杀出。 大约一千五百名晋军在战前重新穿上战袍,他们目标无比明确就是夺取城门。 “快快快!搬开尸首,清空街道!”子路就是伪装成商旅的晋军指挥官。 干这种事情对子路来说还是第一次,换作不是对齐国这么干,心里可能会有抵触,对齐国这么干则是没有心理负担了。 因为是子路指挥,针对黎庶的杀戮并没有发生,他们用极短的时间就成功夺取了城门,后面列阵迎战来援的齐军。 直至城门被晋军夺取,好多观看了全程的齐人还是一脸的懵逼。不是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纯粹是对已经发生的事情感到难以置信。 这个也是当前相关的例子太少,人们看到发生了什么事,脑子里找不到例子来进行印证。 赵伯鲁稀里糊涂地跟着大军行军,又跟随大军来到“临淄”外面的“郭”,有点回过神来时发现城头已经在飘扬属于晋军的旗帜。 同样感到稀里糊涂的还有韩庚,只不过他是冲进了一条“町”的区域,没有遭遇抵抗之后,遭到了来自各国商贾的围观。 “敢问,晋攻齐是否已得大胜?”有来自吴国的商贾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韩庚根本就懒得回答。 现在这么个年头,商贾不是落魄贵族就是家族不受重视的族人,或者是某个家族的家臣,他们有什么资格跟韩庚这位晋国韩氏的世子对话? 城门处。 智瑶和魏驹同样遭到了围观,齐国那边甚至还来了够份量的贵族进行询问。 前来的齐人叫庄贾,他是齐君杵臼的宠臣。 智瑶刚才被庄贾问来做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智瑶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晋军先有部队伪装成为商贾入城,随后跟友军玩了一手配合夺取城门,成功控制城门已经在干清场的事业,能是要做什么。 “贵为卿族,行此事不妥。”庄贾很诚恳地说道。 是啊,身份地位越高就越是要顾及脸面。 家族的历史源远流长,怎么能够肆意地败坏祖上好不容易积累的名声呢? 智瑶知道庄贾是谁,对问题避而不答,反而说道:“我军来此不为杀戮,亦不为财货。尔何不劝其束手?” 庄贾给了智瑶一个很难看的笑容。 智瑶不管,又接着说道:“尔为齐侯近亲之人,当往而告知齐侯‘临淄’之事,不失为一功也。” 他俩在这里对话,晋军在魏驹的指挥下片刻没有耽搁。 远处的晋军正在与进行反扑的齐军交战,近处则是有晋军在要求齐人以及来自各国的人配合,主要是别待在街道上,好好去屋里等候消息。 智瑶等待麾下击溃有编制的齐军,会带上精锐去攻打宫城。 “伯鲁何在?唤来随我入城!” 攻打宫城做什么?不是为了抢劫,纯粹是为了帮待在“濮阳”的齐君杵臼带去属于齐国祭祀用的礼器。 这件事情智瑶下个命令,负责动手的人却会是赵伯鲁…… 第79章:陷齐都,掠其礼器(4200) 赵氏来干这件事情再恰当不过了! 一切只因为赵氏从来不走寻常路,一次次践踏规则的同时,打从事实上也是在突破道德底线。 赵氏用非常规手段获得利益的次数太多,他们的家风也就跟其余家族变得有些不那么一样了。 “我想稳固赵伯鲁的世子之位,还有比让他带上齐国祭祀礼器前往逼迫齐君签下不平等条约之外,更大的功劳吗?”智瑶派人去找赵伯鲁,好不容易才将人给找来。 赵伯鲁听说要干什么有点瞠目结舌,再听智瑶好好解释并且道明前景,尤其是会得到赵鞅的激赏,一下子就决定干了。 来自赵氏的家臣略略有些迟疑,想到赵氏的家风,再思考赵氏当前面临的窘境,认为不失是一个重新振作威名的机会,没有劝谏赵伯鲁不能那么干。 齐国够份量的君臣都外出征战去了,留下的大臣不是边缘人物,便是手里没有实际权利的宠臣。 庄贾带着消息回去禀告,结果是齐国聚在一块的大臣和贵族一阵商议,但也仅仅限定是商议阶段,没有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出来。 在他们为了自己的意见进行各种争吵时,晋军在控制完城门又整理了城外“郭”和“町”的秩序后,留下两个“卒”看守退路,其余的晋军在智瑶和赵伯鲁的率领下进城了。 “公孙,前往两百齐人拦住去路。” 智瑶向远方看去,看到的是拦住视线的建筑物,着实看不到谁那么勇敢。 齐国都城“临淄”虽然是一座大城,其余城池有的毛病它一样没缺,除了城门边上有宽阔的道路之外,其余位置不存在贯通全城的笔直大道,各种建筑物东一座西一栋显得混杂不堪。 智瑶到了地方。 这是一个左右两边都有高墙的巷子,路面宽度约四米左右,前方有一伙人堵住了前路。 事先已经知道这边有成规模的敌军,智瑶肯定会派士兵进行绕路,等士兵绕路完成之前,不介意看看是谁这么英勇。 “报名为穰苴。” 智瑶稍微那么一愣。 穰苴?好像是一个猛人来着!他的全称叫田穰苴,是田完的后人,跟田乞算是同一个家族,只是血缘关系有点远了。 那个田完是谁?他就是以陈国公族身份来到齐国的那一位,得到当时齐君的赏识成为齐国的一名大夫。 智瑶看到那伙人服饰混杂,又看到排不出像样的队列,同时发现手里的武器千奇百怪,心想:“明显不是来自同一个家族,更像是齐国很活跃的各种游侠啊?” 当前并没有“游侠”,类似的人却是已经有了,齐国将他们称为“技击之人”。 等待“游侠”大行其肆,需要等墨家出现,也因为墨家的理念才诞生“侠”这个称呼,真不是随随便便一些社会活力团体能得到“侠”这个称呼。 “活捉穰苴即可。”智瑶已经看到绕路的部队抵达位置。 片刻间,得到命令的智氏士兵以一种包夹之势发起进攻,不管田穰苴再怎么努力想要施以战术,在晋军绝对的武力优势下,两百来齐人被战车先一冲,再被智氏士兵列队上前攻击,也就支撑不到六十个呼吸的时间就崩溃了。 智瑶让部队继续向宫城推进,没有因为齐人太拉垮看轻田穰苴,自己则是留在原地准备跟田穰苴好好接触一下。 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田穰苴带领的是一些混混,面对晋军怎么施展? “明知螳臂当车,为何仍旧……”智瑶看到的田穰苴被押过来,好奇问了这么一句。 对了,田穰苴现在是没有前缀的。他本人在齐国有过起起落落,当前算是落魄阶段,之前还是得到齐君杵臼的重用。 所以,田穰苴的答案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 然后,田穰苴心里对那一句“螳臂当车”在回味,觉得说得还真是贴切。 智瑶对田穰苴的认知是那一部《司马法》,穰苴也因为写了《司马法》而有了“司马”这个前缀。 田穰苴还想再说点什么,没机会开口就被押解了下去。 “赚了赚了,没想到还能捕捉到田穰苴,真的是赚大了!”智瑶没有打算放走田穰苴,哪怕田穰苴被带回晋国不合作,一样会好好款待在家族里。 感到极度兴奋的智瑶追上赵伯鲁的队伍,看到的却是程朔在指挥士兵在拆屋,搬来房梁准备强登城墙。 城墙上有守军,数量方面只能说很常规,看上去还很是惊慌。 这些宫城守卫也该惊慌,他们才刚刚知道有晋军杀进城,本身缺乏阍卫指挥,一帮老爷们则是聚在一起吵吵闹闹,没有人下达指令自觉上城墙的。 “需以房屋者补偿。”智瑶可不想引起什么骚乱。 他们没有在城外的“郭”和“町”抢劫,没有遭到反抗也没有乱杀人,为的就是不想激起谁的强烈反抗意志。 子路听了心中暗自点头,想道:“公孙存有古风啊!” 智瑶找到了程朔,说道:“可叠盾为梯,无甲之兵攻也。” 估计齐国根本没有想到谁会攻到“临淄”来,更没有想过宫城会遭到攻击?以至于“临淄”的外城墙也就七八米高度,城内的宫城城墙不超过五米高。 事实上,作为一座“商业之都”的“临淄”对城防的建设真的没多么重视,原因不是齐国有足够的自信能御敌于国门之外,没有想过某天敌军会兵临“临淄”城下,纯粹是一座城的防御设施越好,对于商业的妨碍就越大。为什么会这样,暂时就不多提。 程朔一听,心想:“有道理啊!” 士兵也就开始搭设盾墙,塔盾本身就能互扣,下面再用木棍穿过手柄,稳健一些再用房梁给撑起来。 晋军的弓箭手进行掩护,有士兵抬着盾墙向城墙逼近,花费了大约两刻钟,付出的死伤代价并不大,盾墙成功搭在了城墙上,只是盾墙的最高处离女墙还有个六十厘米左右的差距。 城墙上的齐军不是没有想阻止,问题是事先没有准备檑木和石块,光射箭效果太过有限。 “攻!!!” 程朔亲自带队,晋军分为二十五人一组,他们踩踏着盾墙开始乐攻击。 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晋军只是冲了两次就成功攀城。这是因为齐军缺乏指挥,再来也是智瑶要求己方的精锐先上。 “我就要攻入齐国宗庙,掠其礼器了?”赵伯鲁一想到这个,不知道是兴奋,又或者是感到害怕,浑身开始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宫城先是有部分城墙段被晋军攻占,顽抗的齐军被两头包夹的不断消灭,重大的死伤再加上着实是没有顶级贵族督战,守城的齐军没有什么意外地发生了崩溃。 而在那期间,不断有小股的齐人出现,他们是各个齐国贵族知道晋军在攻打宫城,不敢或无法视而不见前来救援。 智瑶才不会有什么心慈手软,甚至很高兴会有齐国贵族前来增援宫城。 因此,智瑶早早安排好了应对措施谋求消灭“临淄”更多的武装力量,好为接下来管控城池清扫障碍。 宫城的城门被打开,早在等待的晋军杀入。 他们事先得到命令,不准进行任何抢掠行为,奸淫更加不被允许,遭遇抵抗则是杀无赦。 “我即刻入城?”赵伯鲁连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智瑶早看到了赵伯鲁的不对劲,认定赵伯鲁是兴奋得难以自己,颔首说道:“可也!” 齐国的宗庙在什么位置之类,他们不可能感到陌生。 倒不是说他们来过“临淄”什么的之类,其实是当前阶段周王室的分封国,每一座都城的宗庙在哪都被周礼限制得死死的。 作为二代的赵伯鲁没少去“新田”的宫城,哪怕他们这些二代不了解,随同前来的家族长辈或家臣也会知道。 智瑶登上宫城的城墙,往内能看到到处在瞎跑的宫城仆众,往外则是可以看到不断有齐人前来宫城交战区域干飞蛾扑火的事。 那些不断来送死的齐人傻吗?反正智瑶并不觉得他们傻,心里还挺敬佩的。 如果换作是一国宫城遭遇袭击,该国的人却只是眼睁睁看着,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其实都能认定这个国家没救了。 真正愚蠢的是在“临淄”的齐国高层,他们忙着进行争吵,然后再被晋军找到位置一锅端了。 没有谁站出来主持大局是“临淄”轻易被晋军杀进来的主要原因,也是齐人没有形成有效抵抗的根本因由。 魏驹来到智瑶身侧说道:“由此可见,众‘卿’不使君上亲征,实是明智之举。” 没有转头看向魏驹的智瑶直接翻了一个白眼。 那根本是两回事呀! 晋国的国君自从暴露真面目后是差不多失去了权力,几乎被众“卿”压制得死死的。 现在有实际权势的国君,哪个不是在爆发大战的时候亲征呢? 魏驹又说道:“瑶今次为助伯鲁行险?” 智瑶转头看向魏驹,问道:“因何此言?” “伯鲁此前过于平庸,族中多有驳斥之言。伯鲁与瑶为友,实乃幸事。”魏驹说道。 纳了个闷了,有这么明显吗? 另外,魏氏看来是很关注赵氏,要不然怎么连赵氏内部发生了什么都这么清楚。 对于赵伯鲁是个平庸的人,其实也不用过分去探查就能知道。这个是赵伯鲁平时所作所为给人的印象。 而平庸的人在赵氏无法担任家主也是一种内部共识,曾经的赵朔不平庸,压不住赵括和赵同给赵氏惹了灭门之祸,算是赵氏一个极大的教训,得出作为一家之主必须强势的核心道理。 当然了,发生“下宫之乱”不全是赵同和赵括的锅,跟赵氏前几任家主太过嚣张跋扈有关,但是赵氏内部可不这么认为,要不然就是在自行诋毁历代家主了。 智瑶原本对魏驹只是在假笑,笑容却是越来越真实和亲近。 有些话可不能乱讲,讲了会招惹来灾祸。 魏驹直接对智瑶点评赵氏的世子,表明的是一种态度:咱们两家现在是盟友,我也打算长期跟你合作。 至于说魏驹这么干是自己的主意,还是受到了家中长辈的教导,其实不那么重要的。 别人表达出亲近的意思,智瑶不能完全没有回应,也就看似开诚布公地说道:“诸侯攻我,霸业不存由此可见。长辈或有分歧,范氏、中行氏不存,余我四家当同心协力再创霸业。” 这里智瑶解释了为什么要帮赵伯鲁,同时也对魏驹的表态进行了热切的回应。 “城门乃是由庚固守?”智瑶怎么突然觉得有些不安呢? 这一代的韩氏家主韩不信比较拉垮,连带韩庚也不是什么出色的世子。 当然,说不定并非韩不信太拉垮,只是跟他同一时代的人太出色,以至于看上去才那么平庸。 只是吧?智瑶觉得韩庚是真的平庸又胆小,把守退路这么重要的事情落到韩庚手里,着实是太令人缺乏安全感了。 这种担忧智瑶不能直接说出来,传到韩庚的耳朵里,两人即便不会就此成为死敌,想再亲近那是绝对亲近不起来的。 “城外列国之人多也,周边城邑齐人得知‘临淄’遇袭亦会来援。此处便由驹看顾,待伯鲁得出,来城门处寻瑶。”智瑶不给魏驹拒绝的机会,说完立刻迈步就走。 魏驹则是眯着眼睛看正在离去的智瑶背影,脸色逐渐变得复杂。 他们这一批人之中以智瑶的年龄最小,偏偏平时一块玩耍的时候,智瑶的存在感很强。轮到统兵出征由智瑶做主不纯粹是智氏的兵力最多,根本原因是一众人对智瑶的统兵能力比较信服。 没办法的事情,他们没有统兵作战的经历,再加上带来的兵力不比智氏,另外就是无法从人格上压过智瑶,变成了年龄比智瑶大,一个个却要听从智瑶的命令行事。 “今次罢了,无人可在与瑶争锋。于我家而言……乃是好事。”魏驹默默想道。 他很清楚家族的核心决策,不会去争当老大,谁强靠拢向谁,争取保护自己的同时谋求获利。 韩氏也是相同的想法,所以魏氏和韩氏的封地扩张速度不快,每一次却是都能保证获得封地,韩氏与魏氏的差距在于内部的经营方面。 智瑶来到城门处,看到的是好些商贾竟然将韩庚团团围住。 这些商贾就想问问晋军到底会不会劫掠,相比丢失性命更愿意放弃钱财求得平安。 “玛德,幸好我来了!”智瑶看到韩庚根本招架不住,心里就是一突。 如果应对不妥,商贾一乱就是大乱的开始,届时智瑶等人最好的选择就是赶紧开溜! 第80章:突然薨逝的齐君 当前的“临淄”并不算完全陷落。 所谓的陷落是失去了抵抗能力,或者城内的人已经臣服。 晋军杀进“临淄”了,里面的抵抗力量只是被消灭了一部分,很多人有心抵抗却是因为没有谁能够站出来号令,从而未能组成有效的抵抗。 智瑶亲自出面邀请商贾说话,只是给予不会杀戮和抢掠的保证,话没有再多说什么,派兵将他们给看守了起来。 失去自由的商贾很慌,随后子贡来了。 子贡得到的命令是来跟商贾洽谈采购事宜,买当然不是在“临淄”这边买,说出智氏需要哪些类型的商品,邀请商贾带货前往智氏的封地,届时绝对是货到付款。 这个举动非常有心机,一下子让商贾失去了心里的恐慌,变成盘算自家能拿出多少智氏需要的商品,到时候价钱应该怎么定。 道理非常简单,他们得到的不是空口白牙的不加害承诺,有相关的后续利益交换。有被需要,代表晋军的确没有进行杀戮和劫掠的意图。 “众人群涌汹汹,瑶亦有令在先,庚难为也!”韩庚不知道是在解释,还是强行挽尊。 智瑶心想:“但凡你强硬一下,又或者有解决突发事件的能力,他们敢将你围起来?” 指责什么的智瑶没干,不是有什么顾忌,纯粹是不想教韩庚聪明而已。 子贡回来了,禀告道:“余人皆已答应,明岁便往晋国。” 说到底,不是齐人为前提,晋军对“临淄”怎么样都不关那些商贾的什么事情,别去搞他们就行了。 如果是齐人又是商贾,除非是有强烈的爱国之心,要不然他们最先考虑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 至于爱国心什么的?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家国天下,家排在国之前。 另外,打从事实上现在的人,民族概念比较模糊,国家的概念只是初步的意识形态。 要提到忠诚的话,当前的人就有比较足够的概念,很愿意为了忠诚于某人而去牺牲。 智瑶频频看向城内,有点觉得赵伯鲁办事拖拉了。 “赵世子已出宫城,齐人见队伍车载礼器,纷纷亡命而攻。”魏驹过来了,代表押解齐国礼器的队伍就在后面。 现在的礼器用来做什么的呢?各种重大的场合都需要用到,一般失去礼器不是就此亡国,便是代表着大不祥。 智瑶有点无语了,他之前有交代赵伯鲁,齐人发疯的话就威胁要毁掉礼器,看来赵伯鲁不是忘了就是故意没传话威慑齐人。 “是赵氏的家臣不允许吧?抢都已经抢了,想着其它的顾忌,搞什么呢?”智瑶不太懂他们的脑回路了。 话就由智瑶派人去传开,很有效地震慑到了齐人。 话说,礼器到底是什么呢?并不止单纯一个鼎,大体上就是炊器、酒器、水器、乐器和杂器,每一个种类又涵盖了很多的小类别,每一种礼器都有属于它的用法,鼎的重要性比较高则是一定的。 后面,智瑶看到了一同被押出来的齐国一众权贵,一双眼睛眯了起来。 换作是以后的时代,抓住了一国权贵,不是极尽地勒索,便是带回国羞辱。 现在嘛?勒索和羞辱都不能做,并且还要给予足够的礼遇。 智瑶打从事实上就没有想过要占领“临淄”这座齐国的都城,前来的主要就是想要扬名立万,目标则是获得齐国的礼器,没想到还得到了齐国权贵这份大礼包。 “给予礼遇,不可慢待,此为礼也。如有激烈,杀一二人以为威慑,此为霸也。”智瑶吩咐了下去。 简单的说就是王霸道杂之。 入城的晋军全面撤了出来,城内的混乱却是刚刚开始。 齐国从齐灵公时期就有一个特色,以国家层次鼓励齐人各种好勇斗狠,风气一开始倒是增加了齐国的尚武之风,负面效果则是让齐国有非常多的痞子和混混。 “临淄”是齐国的都城,还是一种商业氛围很浓烈的城市,城内的痞子和混混简直不要太多。 城池乱了对普通人来说是灾难,混乱的局势却是痞子和混混各种瞎搞的最佳时机,趁机肥一波的事情不干白不干呀! 智瑶让赵伯鲁将承载鼎的车架摆在最前头,又去安排其它的队列问题。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晋军不做丝毫留恋地进行撤离了。 “齐国亡也?” 来自列国的人,他们看到晋军抢了齐国的礼器就是各种懵。 类似的事情一般是发生在某国都城被攻破,宗庙遭到占领军捣毁,连带礼器也成了胜利一方的战利品,随后便是失去礼器的那一个国家亡了。 一部分齐人在嚎哭,他们也只是嚎哭,多余的事情没有干。 更多的齐人只是懵逼,其余感觉真的没有。这个也是归属感不强的原因,换作国家意识浓烈就不是这样了。 智瑶率军撤退,很嚣张的走大道一直向西,撤离的半路上不是没有碰到带兵过来的齐国贵族,晋军依旧是万分嚣张的作态,一副齐人敢进攻就是逼迫毁掉礼器的架势。 关于“临淄”被晋军入侵并被带走礼器的事情,消息慢慢向周边传开,越来越多的齐国贵族带着私军前来堵截,随后一个个变成了“护送”撤离的队伍。 他们真的不敢对智瑶所在的晋军发起攻击,不是打不打得赢的问题,完全是没有人敢于保证礼器不被破坏,一旦礼器损毁的话,哪怕他们将这一股晋人一个个千刀万剐也是没有用的。 比较诡异的一幕就发生了! 晋军深入齐国腹部,大摇大摆进行撤退的同时,屁股后面跟着大批齐人,又有四处的齐人听到消息赶了过来,跟着加入到尾随晋军的队伍之中。 他们碍于晋军夺了齐国的礼器,不敢施以任何的暴力行动,级别不够又无法派人前去跟晋军谈话。 因为事情太大的关系,也是“临淄”那边列国的人太多,智瑶等人这一次是真的拿到了名扬列国的成就,名声是正面或负面不重要,反正没有人取得过类似的成就,谁都要承认是一种本事。 这般,消息传到打得很激烈的“濮阳”战区,齐国这边的君臣完全懵了,连带齐国的盟友也傻掉,晋国这边的众人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瑶率军克齐都?”智跞事先知道智瑶要率军前往冒险,本着哪怕失败智瑶也不会有性命之忧的自信,没有进行阻止的同时,想看看智瑶能做到哪一步。 赵鞅属于事先不知情的那一类人。 原因是智瑶半路上才告知赵伯鲁、魏驹和韩不信将会做什么。 当时他们都已经深入齐国,哪怕赵伯鲁、魏驹和韩不信想征求自己父亲的意见,时间上都来不及了。 “掠其国器?”智跞脑子有点懵了。 这事干得真是太太太莽啦! 他们有点没明白的是,齐国怎么就让五六千晋军将“临淄”给占领了,尤其是还给杀入宫城的宗庙区域。 上一次“新田”同样遭遇危急,中行寅进军到接近“新田”不到二十里选择撤走,可是后续有戎狄对“新田”进行了偷袭。 当时因为需要追击中行寅的关系,致使“新田”只剩下两个“旅”的驻兵,还是将两万多戎狄挡在了城外,整个过程中“新田”一直稳若金汤。 他们在“濮阳”跟诸侯联军大战,战事烈度很强,双方每天在战场上丢掉性命的士兵数以千计,伤患肯定就更多了。 另外,魏侈一直带着部队在阻击宋军和郑军,他们这边的惨烈程度一点不输给“濮阳”战场。 总体来说,晋国还是占据着一定的优势,能不能将“濮阳”攻克则是暂时未知。 毕竟,没有出现最后的结果之前,任何的颠覆都将有可能发生。 “此战,胜也!”赵鞅说道。 对于这点没有人反对。 智瑶孤军深入齐国腹地,一度让“临淄”失陷,仅仅是这点就能逼迫齐军离开“濮阳”战场回援了。 赵鞅又说道:“我需猛攻,不使齐军有回援可能!” 关于这个智跞当然清楚,并且还知道一旦齐军回援的话,智瑶那一支孤军可就会变得无比危险了。 其余的齐人无法攻击智瑶所部,他们怕的是礼器有所损害。 齐君杵臼当然也有顾忌,可是他作为一国之君的顾忌相对会少一些,一旦发狠要歼灭智瑶所部,大不了损坏的礼器后面再做便是。 智跞和赵鞅等人一阵商议,差不多拿出应对方案时,有人急匆匆过来禀告。 “齐军白服!” 什么玩意? 这是有什么重要人物死了,很大概率是一国之君薨逝,要不然没有到全军服白的礼仪规格高度。 后续有消息传来,证实了他们对齐君杵臼薨逝的猜测。 智跞脸色一下子变得很是阴沉,心里同时升起了舆论会对智瑶不利的忧虑。 搞什么啊! 齐国都城“临淄”一度陷落,国之重器遭到掠夺,然后齐君杵臼薨逝,世人一定会认为齐君杵臼是怒急攻心,等于是被智瑶给逼死的。 哪怕到了春秋晚期,有一个逼死一国之君的名声依然是坏事。 赵鞅则是内心大喜,想道:“齐君一薨,我可全面反击矣!” 只是吧,等赵鞅一旦知道干出掠夺齐国礼器的人是赵伯鲁,不知道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第81章:赳赳武夫,公侯干城!(谢NemoFoxx万赏!) 是三章连发,不是只发一章,好些小伙伴不知道,直接就看最新的一章,漏了内容啦! ………………正………………文……………… 即便赵鞅知道干出掠夺齐国礼器的人是赵伯鲁,超大概率会是赞赏,不会是震怒或埋怨。 哪怕赵鞅会有所责怪也会是在公共场合给人看,私下里绝对会更看好赵伯鲁来继承家主之位。 齐军服白,晋军会停下进攻吗?换作是几十年前的话,晋军会遵守礼仪停止一切攻势,再派出足够份量的人前往致哀。 现在嘛?智跞没有半点犹豫地传下了各方面加强攻势的命令。 当然,知道齐君杵臼薨逝的消息,大家打归于接着打,该派人前去致哀的礼节也别落下。 “事已至此,不若全面开战?”赵鞅说的话有些令人听不懂。 他们已经进入过国家与国家的战争状态,还说什么全面开战呢? 但是,包括智跞在内的晋人都能听明白赵鞅想表达的意思,小辈们掠夺了齐国的礼器,主战场这边的齐君杵臼突兀薨逝,齐国至少在新任齐君上台之前齐国会是群龙无首的现状,完全是晋国全面清算齐国的好机会。 智跞在沉默。 按照之前的盘算,晋国击败诸侯联军教训卫国一顿,后面应该掉头去收拾郑国。 上面的方案对智氏得利较大,并且智跞制定的智氏家主方略就是逮着郑国猛揍和薅羊毛。 晋国的卿位家族都有属于自己的利益诉求,不算已经失去卿位的范氏和中行氏,智氏想打郑国,赵氏想打齐国,魏氏想打秦国,韩氏也是想打郑国。 智氏和韩氏同样对郑国有想法,两家却没有因此而走得更近,固然有韩氏跟赵氏是传统盟友的因素,更多的是大饼就那么大,谁多吃一口就代表有人会少吃一口。 “便如此罢。”智跞进行了妥协。 局势便是那样,智跞不得不妥协,再则攻打齐国对智氏也能获利,多抢一些就代表赵氏少得到一些,不算什么亏本,只是战略被打乱挺令人郁闷的。 在接下来,位于“濮阳”的晋军对诸侯联盟连续展开猛攻,尤其是紧咬着齐军就是一顿猛揍,使得想撤离战场的齐军根本无法脱身。 反晋联盟这边,卫国君臣本来挺担忧齐军撤走,发现晋军逮着齐军一直在穷追不舍猛揍。他们没有因为齐军损失惨重而伤心,相反是开心到不得了。 另一个感到欢欣鼓舞的国家会是鲁国,他们非常害怕齐国的报复,本来齐国也想报复鲁国,没有爆发“铁之战”的话,齐军就该是大军开入鲁国了。 当有晋军一度攻克“临淄”又抢走齐国礼器的消息传到鲁国,鲁国上下嘴巴里谈论着晋人对周礼的践踏,心里却是感到一阵阵的放松。 后续齐君杵臼薨逝的消息再传到鲁国,同时传来的还有晋军死咬着齐军的消息,鲁国君臣只差载歌载舞来表达自己的欢乐了。 齐国越乱,鲁国的危险就越小。 晋国越是逮着齐国打,鲁国的安全就更足。 当然了,鲁国是礼仪之邦,心里偷着乐就行,并且需要出声来谴责晋人的各种行为。 鲁国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着实是屡屡把晋人恶心到不行。 在差不多两个月之后,智瑶可算是带着队伍来到了“濮阳”附近,他们的身后跟着数量极多的齐人。由于齐人漫山遍野到处都是,目测都无法得出一个靠谱的数字。 智瑶这边不知道有多少齐人在尾随。 齐人那边也不清楚来了多少自己人。 一方仗着掠夺礼器和劫持齐国有头有脸的人物,撤退都能撤退到大摇大摆的姿态;另一方过于投鼠忌器,人数起码是智瑶这支队伍的十倍,一直以来只能是尾随而不敢发起攻击,甚至连过分做出可能刺激到晋人行动都不太敢。 “如此说来,联军大部已然溃散,余者入卫都为困兽?”智瑶之前有派人脱离队伍,只是那些出去的人都没有再回去。 他们毕竟是被齐人紧紧跟随,齐人不敢攻击他们的大队,发现有晋人脱离大队肯定往死里整的。 所以了,智瑶变得很是消息闭塞,非但不知道“濮阳”战场的情况,连带齐君杵臼薨逝的消息都不知道,满打满算想拿齐国礼器去威胁齐君杵臼答应一些要求的呢。 说是要求,其实就是勒索,智瑶还一点都不怕齐君杵臼会拒绝。 至于勒索之后会被齐国记恨什么的?双方有时候固然会进行结盟,问题是齐国一直以来都在挑战晋国的霸主地位,小动作从来没有断绝过,关系再差也就那样了。 赵伯鲁在发愣。他这一次麻烦会有点大,首先就是在列国的名声不会是正面,再来便是不清楚赵鞅和其余家族的长辈会是什么态度。 “伯鲁勿忧。我等乃是小辈,行如此之事,无有拖累家族之忧患,世人或无赞赏,显我等之能即可。”韩庚出声安慰,自己内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一直以来没有相关担忧的人是智瑶和魏驹。 智瑶纯粹是敢作敢当。 魏驹则是想明白了,他们成功了一切好说,失败才会遭到指责。 “我亦会助力于伯鲁。”魏驹找到机会跟智瑶独处的时候讲了这么一句。 智瑶略略一愣,随后说道:“我等谋求霸业得复,自是应当精诚团结。” 往好听了说是那样,直白点就是赵伯鲁很平庸,他成为赵氏的一家之主会让智氏和魏氏很有安全感,想再做其它针对赵氏的行为也会更容易。 智瑶不可能说自己想代晋,有机会讲的是希望晋国能够重新恢复霸业。 卿位家族的各个家主,他们在前一段时间连装都不装了,以至于有这一场席卷全国的大乱,更是让范氏和中行氏将在晋国除名。 大乱之后,以齐国为首的反晋联盟展开了对晋国内乱的武力干涉,晋国看似艰难招架使得很多有志之士打从心里厌恶国内的倾轧,想要恢复晋国霸业的在慢慢增多,打出恢复晋国霸业肯定能得到那一类人的爱戴。 智瑶敏锐地发现越来越多的人怀念晋国称霸的时期,现存的四个卿位家族内部同样有不少人认为应当团结,好歹将霸业先行恢复,以后怎么样再说了。 察觉到那一点的智瑶开始立人设,同时还是回忆王莽没有篡位前都搞了什么操作。 太过于谦恭的行为不能出现在晋国卿位家族继承人的身上,很容易被视作为软弱可欺。 杀子明志这种事情?别说智瑶目前没有子嗣,哪怕是有了并且很混账,反正他是下不了那个手的。顶多就是做到幽禁,很难拿子嗣的性命来作伐,某种程度来讲没有这种觉悟的话,当不得狠人的称呼。 魏驹对智瑶的说法先是迟疑,后面慢慢变得敬佩,心想:“若是智瑶以振兴国家和恢复霸业为目标,我必是他的忠实盟友。” 他们在靠近“濮阳”之后,有派人前往联络本国大军。 因为已经离战场非常近的关系,尾随的齐人这一次没有派出队伍再去追杀。 这些齐人在尾随的过程中已经角逐出获得话语权的代表,不止一次尝试跟智瑶取得沟通,一次次并得到的回复都是:别慌,我们到齐国都城去了一趟,没有对群众进行肆意杀戮,搬来齐国的礼器也仅是想要送来给齐君。 那个说法只有一项是真的,也就是杀到“临淄”的晋军没有进行什么无谓杀戮,奉行的是带有古风的战争模式。 与带有古风战争模式非常矛盾的是,晋军杀进“临淄”之后攻打宫城,抢走了属于齐国的礼器。 “公孙,中军将、中军佐亲自率军前来接应。”子路一直是前军指挥,得到消息没有派人汇报,亲自过来有其它的话要说:“随之而来另有齐君薨逝消息。” 什么!? 智瑶给愣住。 或者说,听到子路讲那些话的人全愣了,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差了。 他们觉得听错了还是有点理由,主要是子路说着一口鲁国口音的晋语,说不定真的是因为发音的关系,说了一些相近的读音呢? 子路看到众人的脸色哪能不知道什么情况,努力保持好口音,重复说道:“齐君薨逝。” 之前,智瑶还在纳闷“濮阳”战场的友军那么牛逼,能够将敌军给围死。 现在情况很明显了! 齐君杵臼薨逝不但是齐国群龙无首,别忘记他还是反晋联盟的盟主,一死就等于联军没有了权重最高的那一个人,一定也会让联军内部出现混乱。 说白了“濮阳”这边发生了跟“临淄”相同的情况,没有一个谁说话能够让全部的人服从,想做事不知道要扯皮多久。这种完全没有效率的状况,发生在军事方面简直是再要命不过了! 站在战车上的智瑶已经能够看到前方地平线出现的一条红色,随着距离的拉近眼尖地看到智跞和赵鞅同乘,后面跟随着至少一万五千的晋军。 大军列阵而行,漫起了层层的尘埃,远远看去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不止人黑压压一片,旌旗亦是如林一般。 同样看到晋军在接近的还有一直尾随智瑶所部的齐人,他们在经过一阵慌乱之后,一部分选择了掉头就跑,留下的不是有点进退失据,便是处在混乱状态。 带兵过来的智跞和赵鞅发现这边至少有六七万齐人,讲实话是被吓了一跳。 “敌军惊惧,可战也!”赵鞅不打算放过任何打击齐国的机会。 智跞一直在寻找智瑶的身影,可算是找到智瑶在哪里之后,再听到赵鞅杀气腾腾的话,颔首道:“如此,中军佐率军击之。” 相比起杀敌,智跞现在更想去训斥智瑶一顿。 可是吧?等智跞跟智瑶面对面的时候,剩下的只有亲人上的温情,还有为智瑶所作所为而感到骄傲的情绪了。 第82章:晋国霸业何时得复? 解决齐人的事情不用智跞去管,他现在只想知道智瑶去齐国之后的详细过程。 尽管场合有点不对,智瑶还是尽量为智跞解惑,只是有些事情就不能当众讲出来了,包括有意提携赵伯鲁来达到某些目的。 尾随了智瑶等人一路的齐人,他们在面对两个“师”的晋军攻击下,不存在什么招架之力,完全就是一触即溃的惨象。 这些齐人本身构成很复杂,再来便是没有一个能发号施令的人,没有爆发激战都能乱糟糟,遭遇强有力的攻击肯定就是那么一副惨样。 正是因为知道尾随的齐人属于乌合之众,一路过来智瑶才没有任何的紧张感。 智瑶没有选择击溃那些尾随的齐人,主要是不想出现任何变局,并不是担忧打不过。 “如此说来,你使赵伯鲁掠齐国礼器,俘获齐国大夫众也!其间,可有卿大夫?”智跞本来对齐国礼器被劫就挺惊讶,一听还俘虏了数十个‘临淄’有头有脸的齐国贵族就更惊喜了。 老实说,智瑶对于能俘获大批齐国贵族也挺纳闷,打从心里看不起那一批被俘的齐国贵族,认为他们在都城遭到袭击时还不断扯皮,争吵到被一锅端着实是无比的愚蠢。 智瑶对智跞说道:“祖,我不欲使之前往都城,或可归于‘智’款待。” 现在还是谁抓的俘虏归谁处置的年代,哪怕智跞是智瑶的祖父,俘虏怎么处置还是要经过智瑶的同意。 智跞说道:“齐国礼器不可持。” 那玩意太重要,不止是关乎到齐国的颜面问题,往严重了说还关乎到姜氏能不能继续持国的政治高度。 礼器这玩意吧?各国都是从开国时期就在用,那一部分的礼器还是周王室鼎盛时期赐予。 也就是现在到了礼崩乐坏的时代,有些礼器损坏或丢失了可以自己制造。换作是周天子仍然可以号令天下的那时候,没有诸侯敢于私自打造礼器,什么礼器坏了或丢了需要周天子来补。 春秋两三百年,好些诸侯缺了礼器又没有得到周天子递补,得了一个持国不正的下场,受到其余诸侯的耻笑,国内的人心也渐渐散了。 轮到周王室东迁,变成了周天子分封的诸侯向周天子敬献礼器,某种程度上就是打开了一个诸侯可以私下打造礼器的突破口。 简单的一个对照:原本铸造货币的权力掌握在中枢,其余的任何人不得私自铸钱,不但是在保证货币的唯一性,也是保持中枢权威的一种体现;到了谁都能铸币的时候,无论承不承认都是中央的权威已经丧失,区别在于有没有发现或懂不懂而已。 姬姓天下就是周天子与诸侯一块搅和得礼崩乐坏,先有周王室自己为了天子位互相攻打,再出现有诸侯心里不认同周天子的合法性,宗法不乱套才是怪事呢。 智瑶就没有升起过将齐国礼器据为己有的念头,只是齐君杵臼薨逝,有些事情的做法就要变一变了。 “我或可持器左右齐国之政?”智瑶低声说道。 智跞眯了眯眼睛,无声地颔首表示同意。 事情就在那里明摆着,齐君杵臼是突然间薨逝,很多事情肯定没有来得及交代,齐国有储君没有错,当前虽然不讲究什么传位的旨意,不过该有的“扶一程”还是要有的,比如嘱托众臣帮助稳定局势之类。 大概两个时辰之后,赵鞅带着护卫过来了。 赵鞅来时看到的是一帮小伙子聚在一块聊天,场面看上去分明是以智瑶为主,打了胜仗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有些那么不美丽了。 不过,赵鞅看到赵伯鲁,想到这一次赵伯鲁去齐国干的事情,心里开始盘算怎么从劫来的齐国礼器进行利益最大化。 临近傍晚时分,智瑶等人跟着大军一块前往“濮阳”城外的晋军营寨。 估计是带回齐国礼器的事情真的太大,对于晋人来说不止是心理上的鼓舞,还有可以任意拿捏齐国的得意,战时状态下依旧设了酒宴。 大喜事嘛!不贪杯地喝点挺好的。 “今次瑶率军克‘临淄’夺齐国礼器,乃是我近百年来一例耳!”智跞是‘元戎’的身份,必定是坐在了主位。 因为智跞不再将智瑶当孩子看,肯定不会再让智瑶坐在自己的身侧上演爷孙亲情,反而是遵从礼仪很正经地给智瑶安排了左侧第二排靠前的位置。 主位之上坐着智跞。 赵鞅则是坐在了主位右侧的附近,等于也是独一档。 位于左右两侧第一排座位的人,他们按照军中职位的顺序落座,大多来自智氏或是赵氏,少部分则是中等贵族。 包括智瑶在内的卿位家族小辈,以前他们在这种场合可没有座位,能够出现在这种场合并且还有座位,不得不说是很大的进步,并且还能解读为他们被长辈所正眼相待,接下来能够参与到家族事务当中去了。 能够参与家族事务对于小辈就是一种肯定,好多小辈虽然有继承人的身份,可是他们在家族内部根本没有什么实权,甚至压根没有掌握什么的资源,只是外人看到他们平时的待遇觉得很风光罢了。 一帮小辈很激动,尤其是以赵伯鲁看上去最为兴奋。 之前,赵伯鲁被赵鞅叫去私下谈话,父子俩谈了什么外人无从得知,仅仅看赵伯鲁前后的精神面貌,能猜测出对赵伯鲁是一种好事。 “瑶,此斝酒敬你。”赵伯鲁看着明显比之前更加自信了。 斝是什么玩意?它是一种三足,一鋬,两柱,圆口呈喇叭形的款式,很早之前是殷商的礼器,后来是个贵族就能使用。 智瑶一手持斝,另一只手臂则是做出掩住面孔的姿势,喝下了看上去浑浊的酒液。 蒸馏技术还没有被研究出来,酒看上去显得浑浊就对了。 当下不管什么酒都有颜色,一般还是一种浑浊液体的模样,至于酒的种类其实挺多,度数应该是在五度到八度之间。 智瑶喝的是一种黏稠的酒,里面甚至还能看到小黄米的颗粒。 酒显示黏稠状没有什么不对,想一想“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这句话,能明白有些酒本身就是那模样的。 赵伯鲁自己拿着长勺添酒,再一次举起青铜斝,对着智瑶、魏驹和韩庚致意,说道:“再饮此斝。” 谈不上到底爱不爱喝的智瑶不会缺了礼仪,四人互相致意各自饮下斝中的酒。 当然了,智瑶还没有完全发育完成,酒反正是不会多喝的。 四人和乐融融的一幕被众人看在眼里,智氏和赵氏的族人或家臣心里的想法挺多,中等贵族心里的想法绝对更加复杂。 范氏与中行氏在晋国除名是一定的事情,也就等于晋国只剩下四个卿位家族了。 经过这一次的大乱,讲实话没有中等贵族愿意再乱一次,很希望四个卿位家族能够摒弃掉以往的矛盾,哪怕无法做到精诚团结也不要互相再激烈的针对,要不然别说是恢复属于晋国的霸业,能维持体面多久谁的心里都没谱。 中等贵族不止为了国家未来担忧,心里更怕继续乱下去某天自己会惨死,家族也将失去对祖先的祭祀。 所以了,他们对智跞、赵鞅、魏侈和韩不信没有太足够的信任,只能寄望智瑶、赵伯鲁、魏驹和韩庚能够建立起可靠的友谊,未来各自当家之后能够顾及友情,最好是能够保持友情进行精诚的合作。 如果智瑶有读心术,会觉得有那种想法的中等贵族太蠢了。 几个卿位家族之间和和睦睦,倒霉的绝对是他们这些中等贵族。 毕竟,家族体量越大就越需要利益,几个大家族不互相侵占对方的利益,只能对中等贵族下手了嘛! 真正聪明的中等贵族该期盼的是几个卿位家族争而不斗。因为卿位家族之间越是纠扯不清形成制衡,代表中等贵族就能够越加安全。 大家正在其乐融融,之前离开的博览道急匆匆走了进来,凑到智跞边上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以至于智跞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因为智瑶这一次干得太漂亮的关系,比较明显的是智氏的威望得到提升,众人看到智跞脸色变得阴沉,不由齐齐看向智跞并停下了交谈。 赵鞅问道:“发生何事?” 智跞僵硬着脸庞,说道:“梁大夫受袭身死。” 梁大夫?这个“梁”是封地,尽管现在有很多地名重复,大家还是知道智跞说的是出使莒国的梁婴父。 智跞一直在观察赵鞅,很想从脸部表情来发现是不是赵鞅派人刺杀的。 听到梁婴父死掉消息的赵鞅非常明显的一愣,随后嘴角一勾又很快消失,换成了面无表情。 这一幕被智跞很敏锐地捕捉到,一下子认定就是赵鞅派人将梁婴父杀死的。 消化完消息的其余贵族,他们之中的很多人一样认定是赵鞅派人去杀掉梁婴父。原因是赵鞅都能将持礼送上门的赵午弄死,干掉一直在吃里扒外的梁婴父似乎很符合赵氏的家族风格。 这个就是名声臭了的坏处,哪怕某件事情不是某人干的,大家也认为一定是他干的。 渐渐地,赵鞅从一些人的脸上看出不对劲,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讲点什么,沉着一张脸就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军帐内的气氛正在变得奇怪,后面干脆就是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酒宴…… 第83章:亲情我所欲,权势亦然! 是三章连发,不是只发一章,好些小伙伴不知道,直接就看最新的一章,漏了内容啦! ………………正………………文……………… 梁婴父是智跞的政治盟友。 他们两人的身份地位其实有点差距,即便之前智跞不是“元戎”也是“卿”的地位,而梁婴父不过是一名“大夫”罢了。 所以,要么是梁婴父很善于交际抱上了智跞的大腿,不然就是智跞刻意培养跟梁婴父的交情。 梁氏是赵氏的小宗,梁婴父是梁氏之主,他还是一个活跃在赵氏内部以及晋国政坛的人物。智跞愿意结交梁婴父,是不是看重那些呢? 酒宴之后,智跞喊上智瑶回到自己的军帐。 “刺杀梁婴父之人唤豫让,去岁豫让亦往‘黄父’客居,你可还记得此人?”智跞脸色依旧阴沉。 豫让吗?智瑶对他的印象很深刻。 记得当时豫让一再表现出对梁婴父反感的态度,还跟智瑶约定好以后出征记得征召。 豫让的话不多,偶尔几次讲话皆是表达了对晋国未来的担忧,恰恰是他这一点给予智瑶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说白了,以当前年代的背景,家国天下讲的就是先顾家再忧国,想爱国也要身份方面达标,像是奴隶就没有爱国的资格,“家大夫”、“士”、“徒”一般只忠诚于自己的家主,生活在各个家族庇护下的黎庶也只知道一家之主。 总的来说,作为一家之主的贵族才能选择爱不爱国,其余人看的是家主的态度,他们并不具备自行其是的条件。 当然了,事情也不绝对,任何人都是一个单独的个体,总是有那么几个人可以突破枷锁,活成真正的自己,就是手中实力有限,爱国会爱的很卑微。 “孙得闻豫让乃是毕氏之后,曾为范氏家臣?”智瑶知道豫让已经不能算是魏氏的族人了,讲这个是回应智跞对魏氏可能居心叵测的怀疑。 智跞真想过是不是魏氏在搞事情,只是一阵思索下来觉得可能性极低。 豫让是毕游的孙子,肯定跟魏氏能够扯得上关系,问题是他的父辈已经从毕氏别出,他则是因为家族无法完成纳税失去封地,以落魄贵族的身份去了范氏当家大夫。 范氏不是大败亏输吗?很多原先效力于士吉射的落魄贵族,他们在中行寅做出兵逼“新田”的时候脱离了范氏,豫让正是其中的一员。 后来,豫让再一次变成独立自主的落魄贵族,不知道什么原因跟梁婴父杠上了。 可能是梁婴父觉得豫让不具备威胁,更可能是想拿豫让来立一个“大人不记小人过”的人设,能够轻易调动人手将豫让围杀的梁婴父并没有那么做,双方一直是保持着一种互相纠扯的关系。 赵氏这一边正在觊觎脱离范氏和中行氏的人才,他们一再邀请离开范氏和中行氏的那些落魄贵族为赵氏效力,只是得到的成果非常有限。 现在的人还是要脸的,他们怎么可能刚刚脱离范氏或中行氏,立刻投效要灭掉范氏和中行氏的死敌赵氏呢? 因为智氏一开始保持偏向中行氏的中立,很多从范氏和中行氏脱离的人选择尝试投效智氏。 当时智跞的身体不好,考校的事情大部分交给了智申这位智氏世子,一部分则是交由其他核心族人或信得过的家臣去面试。 “如此说来……,梁婴父当死。”智跞讲了一句智瑶听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的话。 智瑶也是刻意去打听很多消息,稍微回味一下才明白智跞讲的是什么意思。 没有死之前的梁婴父是一个搅屎棍一般的人物,干的事情就是不断又不断地挑拨各个家族的关系,其中包括对国君进言处死赵鞅的首席谋臣董安于。 好家伙,简直就是好家伙。 作为赵氏小宗的梁氏之主,跑去建议处死大宗之主的谋臣,干得真是有够漂亮! 那时候赵氏的状况有点糟糕,再加上智跞也想弄死董安于给了赵氏一些压力,致使董安于先顶不住压力找到赵鞅说是愿意受死。 对于赵氏来说,董安于是一位大忠臣,愿意以自己的死亡来避免智氏站到范氏和中行氏那边。 毕竟,当时的赵氏真的面临窘境,有韩氏这个猪队友,同时魏氏也有脱离联盟的趋势,一旦智氏站到了范氏和中行氏那边,会不会让魏氏干出跳反的事?真的那样,必然会重演赵氏灭亡的悲剧。 赵鞅让董安于去领死,间接也降低了一家之主的威望,乃至于让赵氏的众家臣心生失望之感。 从那之后,赵氏内部的向心力出现了很大的问题,以至于发展到需要对智氏步步相让的程度了。 赵鞅知道魏侈跟自己解除盟约转头跟智氏结盟,从始至终就没有在公开场合发表过什么负面意见。 事实上,赵鞅非但不能有所破骂,还要展露出祝福魏侈跟智跞能够相处愉快的态度,算是活成了自己最为讨厌的人那般模样了。 智跞没有为梁婴父报仇的心思,这是不能是智氏来干,赵氏或梁氏自己去做才合适。 赵氏早就巴不得梁婴父去死,无非是他们不能亲自动手罢了。 现在,梁婴父一死,其实也代表着智氏和赵氏的一些矛盾消失,于时局来说怎么都算是一件好事。 一阵猛烈的咳嗽打断了智瑶的思考,回过神来看到智跞捂着嘴巴不断咳嗦,赶紧走到智跞身后用适当的力度帮忙拍背。 原有历史上,大多数时间待在“新田”没有动弹的智跞只活到公元前493年,享年五十六岁在智氏最为需要他的时候病逝了。 今年已经是公元前493年,智跞看上去身体状况不佳,只是没有像原历史上病得下不来床的地步。某种程度上是智瑶帮助智跞改善饮食缓解了病状,或是有效让疾病不再恶化,只是不清楚智跞到底还能熬多久。 只要智跞一天还在人世,等于“元戎”的位置就没有出现空缺,心里再怎么着急的赵鞅还是需要继续“排队”下去。 “祖父可不能倒下啊!”智瑶不是单纯原因时局的关系这么想,同时也是希望智跞能够长寿。 他们现在身处战场,不像待在家中有足够的条件,搞得智瑶等智跞睡下了才唤来博览道与台狐二人。 “二位可听过银耳、莲子?”智瑶问道。 被唤来的两人以为有什么事,听到智瑶的问题,一时间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银耳是一直叫银耳吗?有没有可能因为时代不同,叫法方面也不同。 莲子倒是很好理解,它是荷花的果实。而荷花是诸夏本地的产物,分布上面还显得很广,非常好找的。 “未曾听闻银耳一物。”两人先后给出答案。 智瑶开始描述银耳是什么,尽力讲得更加清楚。 然而,银耳是一种真菌,以时间节点来说的话,暂时还没有人进行人工培育。 目前诸夏已经有依靠中药的治病医术,只是同样因为时代的问题,好些东西还没有被列入中药材的名录。 博览道问道:“公孙求此物,急否?” 智瑶皱眉说道:“为祖之病情。” 台狐干脆就没有问,很用心在记下智瑶的描述,想的是不管能不能找到,反正就是尽最大的努力去找。 这里也就能分辨出台狐与博览道在面对智瑶时的不同。 他们虽然都是智氏的家臣,博览道对应的服务对象是智跞,台狐则是被分配专门服务智瑶的人,服从度上面肯定是会存在区别的。 “既为主,览道不敢怠慢。请公孙施之以笔,有形为佳。”博览道给了一个智瑶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建议。 纸张被智瑶带着人给“发明”了出来,他本人从小就被进行各种培养,画画不敢说绝佳,画一些有形物体还没有问题的。 银耳的特性被写了出来,再配上大致靠谱的配画,接下来就是一方面重金采购,同时也派出智氏的人手去找了。 博览道不会亲自去奔波,他是智跞的近臣,需要时刻等候智跞的召唤。 作为智瑶近亲家臣的台狐则是亲自去奔波了。 从“临淄”过来的智瑶所部给“濮阳”的时局带来了新的变化,关于齐国礼器遭到掠夺的消息传进“濮阳”给齐人知道,他们必然会采取必要的行动。 所以,隔天田乞以使者的身份来到晋军的营地了。 因为很清楚田乞是来做什么的关系,持有处置权的智瑶肯定需要在场。而智瑶特地喊上了赵伯鲁到场,为的当然是给赵伯鲁再进行加分。 “如何方可归还礼器?”田乞问道。 他之前已经说了不少话,大意上就是:这是一场对大家来说都很不幸的战争,是时候该寻求结束交战的共识了。 智跞和赵鞅都在场,他们却是没有跟田乞亲自交谈,出面的是智瑶。 这一次战争对晋国是真正的不幸,爆发内战还让他国进行干涉;齐国就是来干涉晋国内政的国家,实力不如人非要插一脚被胖揍属于活该,哪里是什么不幸。 事先得到处置权的智瑶见到田乞已经问出关键问题,反问道:“齐国如今何人做主?” 正常情况下,齐君杵臼薨逝后应该是由储君荼来做齐国的主,只是齐国的状况比较复杂,身为储君的吕荼跟一帮兄弟斗得很凶。 智瑶那一个问题就显得很有智慧,压根就是在质疑齐国有真正能做主的人吗?进而表明一个态度,齐国如果没有拿出足够的诚意,别怪晋国更进一步了。 那一时间,智跞看待智瑶的眼眸里充满了宠溺。 同样在场的赵鞅看智瑶也是满满的激赏。 站在国家的角度,智瑶那么问没有多么嚣张跋扈,属于国家的霸气则是一下子展露出来了! 第84章:想拿回礼器,代价呢? 一样三章连发。 ……………正…………文…………… 田乞可以有很多的回答,只是必须要讲得言之有物,瞎胡扯的话说多了,一旦后面齐国不好了,不止他个人会遭殃,田氏同样别想落个好。 目前齐国能做主的人是谁?反正不是田乞。 田氏在齐国很强大,身为一家之主的田乞则是在地位上低了一丢丢,只能算是中上层而已。 “瑶所知,高昭子、国惠子方是重臣。足下嘛……”智瑶不是在鄙视田乞,纯粹就是田乞真做不了齐国的主。 高昭子和国惠子都是谁?他们是齐君杵臼的重臣,以身份地位而言在齐国算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这一次高昭子和国惠子都没有追随齐君杵臼出征,同时两人也没有待在“临淄”,期间各自返回自己的封地去了。 有高昭子和国惠子在“临淄”的话,外敌想攻下“临淄”的难度起码要增加个几十倍。这么说的原因太过简单,他们之中的谁都有足够的威望和权柄,才不会让“临淄”变成群龙无首的模样。 比较诡异的是,智瑶率军抢夺了齐国的礼器,后面追击的队伍中却是没看到高昭子或国惠子的人。 而这又要提到晋国派了梁婴父去莒国,再来便是鲁国一直在集结军队,两人回到封地后不久之后,高昭子去了位处莒国边上的齐国城邑,国惠子则是会就近去监视鲁国的异动了。 他们得到晋军掠夺齐国礼器的消息起码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花在追赶的时间又要至少十来天,智瑶等人进攻“临淄”和撤退到“濮阳”只是用了二十三天,自然是看不到高昭子和国惠子的身影。 智瑶对保持沉默的田乞说道:“且待他人前来,再行商议罢。” 田乞也就分别看了看智跞和赵鞅,发现两位晋国重臣一副稳得很的模样,知道今天根本谈不出什么。 “如此,伯国可否暂缓攻打卫都?”田乞问道。 智瑶一脸的惊奇,说道:“齐欲取周室而代之?” 这是在搞笑的吧? 如果晋国衰弱到打不过齐国,以晋人的性格都不会去听从齐国的命令。 现在的情况是齐国马上就要不好了,他们的残部被困在“濮阳”城内,哪来的胆子和颜面让晋军停止攻打卫国都城呢? 以前周天子还能制止各个分封国之间的战争,后来周天子都没有那份权威,更轮不到正在挨打的齐国来命令晋军了。 田乞被吓了一跳,解释道:“我(齐国)怎敢有此念?欲与伯国商讨停战也。” 讲了那么一句话的智瑶倒是想起来了! 田氏不就是那个代齐的家族吗?这个田乞就是那个田氏的现任家主,他们开始在计划田氏代齐了没有呢? 另外,田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酝酿着取代姜齐的呢? 智瑶换了一副面孔,笑着问道:“我处齐国大夫多也。不知大夫可愿往之一见?” 遭到俘虏的齐国贵族,有几个在齐国的身份还是挺高的。 这不是智瑶想起田氏会代齐吗?他琢磨着可以帮田氏一把。 如果田乞可以赎回一些被俘的齐国贵族,且不论代价方面怎么样,由田乞经手来办成,恢复自由身的齐国贵族还能不感谢田氏? 完全没有预料到智瑶会有这么一手的田乞有点惊疑不定,极短时间里头脑风暴,没有更多的时间来思考智瑶有什么意图,判断去见一见被俘的本国贵族有利无弊,马上对智瑶进行了感谢。 “为何使之……”赵伯鲁低声问道。 智瑶同样压低声音,答道:“齐国必将内乱,我等如何不趁势得利?” 赵伯鲁以为智瑶是想要勒索到更多的财物,心里开始盘算自己能分到多少了。 这就是个棒槌! 真正合格的大家族继承人,谁眼巴巴地盯着只能赚一波的财货,该想到的是长远利益,乃至于不为了财帛短期倒贴去追求政治利益, 新一天的到来,田乞的过来根本没有耽误晋军对“濮阳”发起新的攻势。 晋军这是对“濮阳”进行第二次围攻,上一次是由赵氏为主、韩氏为辅,这一次变成智氏为主、赵氏为辅。 连续遭到围攻的卫国都城留下了满满的战争痕迹,好些城墙还是崩塌之后加紧修补好的。 “齐国礼器……”赵鞅就看到智跞眉头挑了挑,知道要求突兀,还是接着说道:“赵氏于列也?” 前往掠夺齐国礼器的人是赵伯鲁没错,下达命令的人却是智瑶,并且智瑶还是攻打“临淄”晋军的主将。 春秋时期谁作为主将就是拥有处置权的道理就那么坚挺,进入到中央集权时代才是什么玩意都归于皇帝。 自从智瑶两次率军击败诸侯联军之后,赵鞅已经发现了智瑶的军事才能。 要是赵鞅早一点发现,赵氏针对的就不是范氏和中行氏了,该是针对智氏。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赵氏跟范氏和中行氏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明知道未来的智氏会很不好惹,暂时还是不能展露出敌意,相反应该尽力拉拢智氏。 在赵鞅看来,智跞已经老了,智申是一个很平庸的人,等智瑶成为智氏的家主怎么都是二三十年之后了。 赵鞅要获得齐国礼器处置的参与权,要求方面有些过分了。 “此事足以使齐国沉沦,实是大也。”赵鞅强行解释了一下。 换作是以前,智跞碍于赵氏势大,再加上赵鞅声望太足,或许是会选择退让。 现在嘛?智跞一脸笑呵呵地说道:“小辈之事,我等勿要插足期间。” 形势的变幻会让人的定位发生改变,本来在气势上能压倒智跞的赵鞅听了只能沉默。 这个是赵氏在内乱中损失惨重,智氏可能在实力上没有膨胀太夸张,但是仅仅赵氏损失惨重就能够让两家的实力对比,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赵鞅想道:“伯鲁与智瑶相处不多?且不论为什么,或许是有操作余地的?”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作为父亲的赵鞅还能不知道吗? 自从赵伯鲁跟智瑶走得近之后,喜欢上烹饪总比斗鸡走马和各种胡作非为要好。 赵鞅知道赵伯鲁跟智瑶的相处处在弱势地位,打从心里觉得赵伯鲁果然不适合当家族的继承人,发现赵伯鲁受到智瑶的影响越来多,有其它的事情就该好好地进行思考了。 如果赵氏能够一直强盛,一名深受其他家族继承人影响的世子,他在上位之后会不会遭到利用?这种利用能体现在家族内部,真心不算是什么好事;乃至于赵伯鲁会带着赵氏成为智瑶管理下智氏的附庸,好事还是坏事就有点难说了。 赵鞅知道没有一个家族会永远保持强盛,曾经的先氏、胥氏、狐氏、栾氏、郤氏、范氏、荀氏都办不到,不是极盛而衰到灭亡,便是沉沦一段时间又有好的家主再次带领家族复兴起来。 “众多小辈里面,智瑶已然展露峥嵘,看不到有谁能够与之争锋。我这一代,智跞老了,魏侈是一个很难琢磨的人物……”赵鞅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进行思考了。 只是,赵鞅所处的位置并不适合思考。 智跞静静看着在思考的赵鞅,能从赵鞅脸部的微表情猜测出一些端倪。 “瑶太优秀了!可是,家族的状况不允许他低调,我必须活得更久,给予他更多的时间啊!”智跞对脸色在不断变幻的赵鞅很警惕,尤其是智瑶已经派人刺杀赵鞅子嗣的前提之下。 军帐内保持着诡异的安静。 负责伺候和站岗的其余人,他们看着正在陷入思考的两位大人物,自己也开始思考起了人生。 至于说攻打“濮阳”的事?围起来打而已,没有太多套路的前提之下,战场指挥就能够按部就班进行。 现在的城池攻防战都是打呆仗,防御的一方尽力死守,进攻的一方拿硬实力去死拼,什么水淹、挖地洞、火烧之类的战法,完全不讲规矩的吴国和越国都还没有玩透。 这种作战模式很枯燥,比拼的是主将的耐心,玩的就是能够经得起消耗。 赵鞅突然间说道:“瑶率军克齐都,不若使之率军攻卫都?” 也就是历史已经被改变了,要不然赵鞅为了“铁之战”可是绞尽脑汁,甚至拿出家族的訾产来激励麾下。 因为历史变得不同,赵鞅根本没机会发表“铁之战”宣言,对此商鞅绝对很有意见。 同时,赵鞅没有那么干,诸夏的历史其实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赵氏没有进一步加剧礼崩乐坏,好些人没有了打破自身桎梏的渠道了。 智跞死死盯着赵鞅在看,认定赵鞅根本没安好心。 “可也。”智跞不知道什么想的,竟然觉得可以试试? 后面,智瑶再一次得到召唤,过来时发现没有闲杂人等,倒是智跞和赵鞅不变位置仍然坐着。 智跞面无表情地说道:“中军佐以为你可为‘将’,率军攻打卫都。” 这说法有意思,将为什么会有这事,讲得清清楚楚。 那不是委派,是一种询问,在于智瑶要不要表现一把。 关于这个,智瑶很想从智跞的微表情得到提示,看了半天却是没有任何提示。 这一下智瑶就知道了,里面有智跞对自己的考验…… 第85章:又到了俺表演的时间啦?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一再亮相的智瑶想再低调已经不可能,由此让智跞陷入迟疑不定的心态。 老智家的智申过于平庸几乎人尽皆知,孙辈的智瑶厉害一些,好像是能弥补智申的平庸,不至于让其余三个卿位家族轻视,同时也因为智瑶年纪尚小的关系,赵氏、魏氏和韩氏对智氏带来的威胁不会过分紧迫。 说白了,一个家族的继承人只是继承人而已,有什么政治抱负或其它,等成为一家之主才是施展的时刻。 而这里出现了问题,比如说赵鞅明显不知道智申已经躺平。 智瑶适当地表现出兴奋,问道:“全军皆交予我手?” 十三岁的少年,灵魂老成是一回事,该表演出十三岁少年该有的不成熟,还是要适当表现出来的。 赵鞅看到智瑶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心想:“孩子就是孩子,不管多么妖孽还是藏不住心事。我是不是能找机会试探一下,他为什么会对伯鲁另眼相待?” 作为祖父的智跞看的情不自禁嘴角一勾,一种舐犊之情无法控制地泛了出来。 “瑶欲得三军,鞅以为可也。”赵鞅率先表态。 在“濮阳”的晋军没有三个规模的数量,所谓“三军”就是全军的意思了。 智跞却说道:“瑶年幼无状,中军佐勿怪勿纵。” 诸夏并不是儒家大行其道之后才讲谦虚,民族性格一直都着谦虚的品性。 智跞对赵鞅的表态其实很满意,不过内心的担忧却是增多,一旦智瑶得到全军的指挥权打不下“濮阳”,又或者得到指挥权让军队损失惨重,相关责任还是要担负的。 如果不是晋国没有像楚国那种“败军杀将”的传统,智跞都要认定赵鞅不怀好意了。 “吔……”赵鞅拉了一个尾音,说道:“小辈可陷齐都,卫都自是不在话下。我等具在,何不使小辈出战?” 讲真话,智跞还没有亲自见识智瑶是怎么统率军队作战,心里其实是很想看一看的。 就这般,智瑶获得了临时指挥全军的机会。 当然了,获得指挥权不代表智瑶就立刻能够指使全军,需要智跞将相关的命令传达下去,连带包括赵鞅等率军前来参战的各个家族的家主也该传下配合的指示。 当天对“濮阳”的进攻依旧是智徐吾和赵获在联合指挥。 作为看客的智瑶可以不用去管晋军怎么攻打“濮阳”的过程,身份得到转换肯定变成极度关注了。 所以,智瑶邀请了赵伯鲁、魏驹和韩庚前往就近观战。 作为卫国都城的“濮阳”是一座侯爵级别的城池,城墙最高达到九米,最矮的城墙则是七米出头的模样。 跟当前所有城墙没有区别的是“濮阳”的城墙也是夯土而成,其上有垛口和女墙,墙面是一种倾斜幅度很大的情况,也就是座基比较宽,越往上宽度越小的形状。 说白了,现如今的夯土城墙真不是墙面九十度,八十五度才是常规形态。 再有一点就是,不要以为夯土城墙会很脆弱,严格督造的夯土城墙硬度一点不输砖石城墙,乃至于比砖石强更坚硬。 来到一个高坡上面的智瑶远远看着城池攻防战。 其实并没有什么看点啊…… 晋军有打造攻城器械,不过看不到攻城塔、撞车等器械,高端一点的仅仅是有了云梯,像是投石车、车弩之类就更别想了。 所谓的“云梯”真就不是一张简单的梯子,它有自己的带轮基座,梯子用材讲究且坚固,还有可以用来勾住女墙的倒勾。 正在宫城的晋军完全就是靠着一种蛮劲在攻城,云梯的数量着实有点少,大多数晋军是用更简陋的常规梯子在往城墙攀爬。 守城一方的士兵构成看去有点杂,能看到穿着灰白色战袍的卫军,还有土黄色战袍的齐军,并且还有身穿浅绿色战袍的郑军,甚至能看到身穿红色战袍的范氏和中行氏士兵,再来便是有着一些没穿战袍看似各家族私兵的参战人员。 来自各方势力的士兵,他们并不是混着防御城墙,每一个势力负责其中的一个城墙段,互相之间的配合看上去极少,大多数时候都是各顾各的。 “现在的攻城器械种类稀少,守城的防御器械也没见到几样啊?”智瑶反正没有看到拍板或绞刀,连‘金汁’都没有用上,仅仅能看到有守军士兵会砸石块。 攻城一方蛮着干,守城一方靠人去填补防御空缺,看上去原始且更加血腥。 魏驹很讶异地说道:“城外竟无敌军?” 是呢,关于这点智瑶早就发现了。 守城不在城外安排游弋部队很容易与外界断了联系,再来就是会让攻城一方全力攻打城池。 正常的城池攻防战,哪怕防御一方兵力再怎么不足,一样是会选择在城外布置游弋的部队,给予攻城一方心理上的压力,也能时不时地袭扰一下攻城部队。 如果防御一方的兵力足够,他们肯定会在城外设立营寨,时间充足还能打造卫星城来形成掎角之势。 韩庚说道:“中军将与中军佐多次击溃敌军。齐君亦是突兀薨逝,以至酿成此困局。” 正在观看战局的智瑶转头看了韩庚一眼,不明白韩庚搁这隔空拍马屁有什么用处。 “齐君知礼器被掠薨逝,天下人如何看待我等?”赵伯鲁很担心这个。 魏驹与韩庚对视了一眼,他们很纳闷赵伯鲁现在讲这种败兴的话做什么。 他们干了那么大的事业,得到智跞和赵鞅的设宴款待,拿出去能够狠狠吹一段时间的牛逼了! 如果他们以后无法再做出什么事业,仅仅是一度控制齐国都城“临淄”这件事情,很可能成为他们一生取得的最高成就。 “天下人如何看待我等?”智瑶内心很无语,有些话却是不得不说,道:“吴国如今代楚为南方一霸,南方诸侯无不兢兢战战,凡吴国所需所言,竭尽唯命是从。” 吴国一直都不讲什么道理,玩的就是谁拳头大就由谁说了算,他们在一些列国眼中是什么不重要,使得周边各国感到害怕,尽情收保护费到手软。 曾经的南方霸主楚国在南边也从不讲什么礼仪,为了在竞争霸权之后使“天下”信服才在跟中原列国交手的时候保持克制。 现在很不好说楚国和吴国谁采取的方法正确,要等一等吴国的霸权能不能得到大多数诸侯承认,到那个时候才能知道答案了。 “吴国或可逞一时之凶,霸业必不长久。”赵伯鲁不是故意想跟智瑶唱反调,纯粹是讲出了赵鞅说过的原话。 他被智瑶、魏驹、韩庚看得心里发毛,转口说道:“瑶之言亦有理。” 要是赵鞅在场,会不会抽赵伯鲁几个大嘴巴子? 智瑶之所以会用惊奇的目光看赵伯鲁,主要是赵伯鲁真的说对了。 魏驹和韩庚则是纳闷赵伯鲁什么时候有这种政治眼光,太不像赵伯鲁了。 那么,吴国的霸业维持了多久,又或者说吴国到底有没有一度称霸呢? 打从事实上来说,吴国打崩了楚国只是得到南方霸主的地位,没有打服晋国就是一个削弱版的南方一霸,算不得什么“世界霸主”的。 然后,吴国成于诡道,败亡也是在反治其身上面,风光时间真的没有保持多久。 “我所言非尚于吴,乃是无有持齐国礼器之心。”智瑶说完就继续观看城池攻防战,不理会三个人为了吴国的事情继续斗嘴。 因为诸侯联军崩溃得很突然,导致齐军和郑军进入“濮阳”城内,使得“濮阳”的守军数量达到夸张的四万余。 在这边的郑军并不是今年从郑国过来,他们是早先参与第一次“濮阳”防御战留下的客军。 目前魏侈还在将宋军和郑军抵挡在“平丘”这个地方,只是因为魏侈统率的兵力只有三个“师”,随着郑国和宋国分别再次增兵,抵抗起来有点吃力了。 觉得已经掌握基础信息的智瑶不再观看城池攻防战,询问三人是留在这边还是回营地。 这个隐隐已经形成的小团体是以智瑶为首。既然智瑶要走,他们肯定也是跟着离开。 回到营地之后,智瑶去找智跞询问营中有多少来自智氏的工匠数量。 “为何有此问?”智跞知道,只是还是要问。 智瑶说道:“攻城器械过于稀缺、简陋,我需加以打造。” 这个就是为什么只问老智家来了多少工匠的原因。 春秋时期的知识壁垒很明确,自家的就是自家的,才不会以任何形式向外传播。 智瑶又说道:“我观‘濮阳’城内中行氏之兵多也。可否使之阵前倒戈?” 智跞有跟智瑶提起过恢复了跟中行寅的联系,才会让智瑶提出那样的建议。 “如你有此念,寅处由我亲笔一封。”智跞稍微迟疑,还是决定无条件配合智瑶的布置。 那么,中行寅会配合智氏吗?他会,并且还是那种极力的配合。 根本原因是智跞答应中行寅会保存中行氏的血脉,某一天智氏还将全力支持中行氏在晋国的复起。 仅仅因为智跞的承诺就能让中行偃配合?这个是春秋时期的特殊性,换作在其它年代就没有这种事情了。 “中行氏之兵穿戴与我家仅在家徽之别,届时……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智瑶开始讲起了自己的计划。 智跞保持安静在听,听着听着脸色渐渐变得无比奇怪…… 第86章:晋国的未来看他们了 如果无法达成共识,智氏和中行氏出自同宗也就那样,换作能够在某件事情上达成一致,出自同宗就变成了形成互信的基础。 中行氏在晋国还有大概五分之一的城邑没有被夺取,情势继续对中行氏不利的话,城头依旧飘扬中行氏旗帜的城邑,能做到的顶多就是竭力自保。 范氏在晋国也还有控制下的城邑,遭遇到现实与中行氏差不多。 两个家族在晋国的城邑还有一个共同点,也就是人心一片惶恐,不知道自己将会落得什么样的命运。 原先依附范氏和中行氏的中小家族,他们不是归附了智氏,便是投靠了魏氏,以智氏获得投效的中小贵族数量最多。 这些中小家族没有任何一家投靠赵氏或韩氏。注意,是一家都没有,说明当前哪怕进入到春秋晚期,是个贵族就还有点节操,干不出主动投靠仇敌的事情。 当然了,要是范氏和中行氏最后败亡,还是会有家族迫于武力被赵氏吸纳。而这并不是范氏或中行氏的附庸主动投靠赵氏,属于一种被动中的无奈选择。 范氏和中行氏全面衰败,哪怕诸侯最后取得干涉的胜利,其实也代表晋国真的不行了,范氏和中行氏控制晋国也免不了在史书上留下污名。 “此为对楼,亦可称为塔车。”智瑶这一段时间无比忙碌,主要是亲自对各种攻城器械进行画图,再指挥工匠进行打造。 程朔看着高度从九米到七米的那些攻城塔,眼睛里在冒光。 当前阶段的攻城器械来来去去就那几样,不知道是没人去深思还是研究,一直到智瑶进行“发明”之后,攻城塔这种玩意才被建造出来。 攻城塔的高度取决于要攻打城墙的高度,其用料大多是木材,想要增加防御的话弄上蒙皮或搭上盾牌也就行了。 智瑶打造的攻城塔不是传统的诸夏款式,也就是并非内置楼层的那种模式,弄的是梯子直接抵达顶端的那款。 这种款式的攻城塔在很多冷兵器战争游戏里都存在,现代人哪怕不去研究冷兵器战争的攻城器械,有玩过一些冷兵器类型的游戏,多多少少也会有一些印象。 除了攻城塔之外,智瑶还画了撞车。 像是木幔、刀盾车、临冲这些则是很早就有了,只是懂得打造的家族并不多。 撞车当然就是用来破坏城门的攻城器械,搭建一个框架再加上便于移动的轮子,主体框架承载撞城锤,想要防御可以用木材再搭设一些自身的装置,讲究点再弄上蒙皮或盾牌就是了。 木幔是一种装有木板作掩护的攻城车,用在攻城时对付守城方类似箭石等投掷物时想出的办法,用草、布、木、皮等各种材料造出一大块东西,挑起悬挂在城墙外,就能对抛射物进行缓冲。 春秋时期并没有刀这种武器,智氏工匠打造的刀盾车变成了矛盾车,将会被用来破坏城门之后用作开路器械。 智瑶知道的攻城器械还有很多种类,没有打造出来的原因比较复杂,用不了那么多种类的同时,时间上赶不及是一方面,再来就是不想过早让那些攻城器械亮相了。 “何时攻城?”程朔问道。 他们花在打造攻城器械的时间有十七天之久了。所以是智瑶获得全军指挥权之后,并没有选择马上接管军队,仍旧是由智跞和赵鞅在指挥着攻打“濮阳”这座齐国都城。 智瑶说道:“你率军演练三五日,随后我等攻城。” 一样是爬楼梯还需要练?这个就是外行人的不理解了。 同样会使用一种工具,有没有专门去学习怎么使用,用起来就是两个样子。 关乎到性命的事情,事先做多少准备都不过份,哪怕仅仅是爬楼梯都是需要反复演练! 智瑶去找到智跞,提到什么时候接管全军。 “如此说来,你所需器械已然就绪?”智跞知道智瑶这些天在做什么。 智瑶给出了比较正式的答案,还提到需要让士兵们演练几天。 “此举甚妥!”智跞越来越满意了,只是很心疼智瑶十三岁就活得这么成熟。 作为家族继承人,十三岁当然不能是普通的孩子。 只是看看晋国那些二代怎么样,能够清楚他们跟智瑶存在的差距有多大了。 智跞说道:“寅已答复,愿如我行事。你率军而攻,届时城门可自开,中行氏之兵亦将倒戈。” 连中行氏有会哪些人听从智瑶的指挥,怎么样个接洽方式等等,智跞都说得很详细。 智瑶心想:“我怎么可能在前线让陌生人靠近身侧呢……”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中行氏的某些人必须跟智瑶接触,算是中行寅的坚持之一。 智跞说道:“届时你使徐吾与之接洽,不可亲身犯险。” 所以呗,不用智瑶去费脑子,担心智瑶安全的智跞早就有所想法了。 很清楚儿子不行的智跞绝对不允许孙子冒任何风险。 更现实的是老智家有太多的人将智瑶视作家族未来的希望,他们同样不会愿意让智瑶面对任何危险。 智跞接着问道:“瑶选何人为‘佐’?” 等待智瑶接管全军就会为“将”,按照传统肯定要选出一个“佐”来担任副手。 智瑶答道:“魏驹为‘佐’,赵伯鲁为‘军尉’,韩庚为‘司马’。” 现在魏氏是智氏的盟友,哪怕在“濮阳”这边没有多少来自魏氏的军队,智瑶肯定是选择提携作为盟友的魏驹,不会去干那种过份提携赵伯鲁的事情。 智跞听后点了点头,扫了四周一眼,没有闲杂人等也就说道:“你不可优渥赵伯鲁过甚。” 赵氏的人又不全是傻子,一旦智瑶太过于优待赵伯鲁的话,势必会让赵氏的一些人进行思考,极可能还会害得赵伯鲁在赵氏被边缘化。 “谢祖点醒。”智瑶知道那个道理,还是进行了感谢。 说白了,懂得是一回事,老一辈的人愿意提醒就代表关心,别一副“我懂,你别再叽叽歪歪了”的嘴脸去应对,不然迟早把自己活成人见人恶的角色。 “如此,去罢。”智跞进行了驱赶。 他们是在战场,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单纯依靠亲情去绑架,能做事就别花太多时间在祖孙情上面,真正去做事才是正经的。 智瑶本来就管着智氏的三个“师”,一番征战下来还剩下两个“师”又三个“旅”的直属兵力。 这些来自智氏的部队,他们之中二十岁以下、四十岁以上的人被编成了一个单独的团队,仍在军中进行纳赋。这个也是智瑶搞了“需要并且兼顾人情”的法子,没有直接让他们归乡。 两个“师”又三个“旅”之中,二十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士兵有一个“师”又一个“旅”,他们便是智氏一方会在智瑶指挥下参与攻打“濮阳”攻城部队。 因为魏驹被任命为临时的“军佐”一职,他必须拿出足够的兵力来承担义务,没有从国内紧急调兵,来到“濮阳”整合了魏氏的附庸,凑出了一个“师”的兵力。 担任临时“军尉”的赵伯鲁,他们赵氏本身有在参与“濮阳”攻城战,没有缺乏兵力纳入编制的忧虑,就是质量方面良莠不济。 韩庚同样没有缺乏兵力的麻烦,他担任“司马”是管束军纪,用不到太多的部队。 这十七天之中,智瑶一面在督造攻城器械,另一边就是在整合准备用来进攻“濮阳”的部队了。 一番征集以及编制下来,两个“师”又四个“旅”就是智瑶手中的主力,战场上其余的晋军会被用来打配合。 演练怎么使用攻城塔、撞车、矛盾车就是那些部队的士兵轮流来,花了三天的时间熟悉怎么使用,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再让他们去练了。 在第三天的夜晚,智瑶带上魏驹、赵伯鲁、韩庚去向智跞和赵鞅进行汇报,正式告知明天他们将接管全军展开对“濮阳”的攻势。 “人皆年少,令鞅感慨。”赵鞅等小辈离去才对智跞讲了这么一句。 几个小家伙里面以赵伯鲁最为年长,最小则是智瑶了。 一两个月之前,赵伯鲁、魏驹和韩庚的风评都不怎么样,智瑶则是早就证明了自己。他们去齐国一趟再回来,其它国家的人怎么看无所谓,晋人皆是认为他们哪怕没有超越长辈也离之不远,视为是晋国最有希望的一代人。 什么希望?不就是晋国的霸权已经衰落,晋国这一次规模很大的内战,短时间恐怕很难再恢复霸业,认为晋国想恢复霸业就是在智瑶等人这一代了。 这种看法的流传度很广,赵鞅听来却是一点都不开心,只是作为长辈不好多讲什么。 在赵鞅看来,恢复晋国霸业的人必然是自己,根本用不着等智瑶这些小辈接管权力之后。 因为智跞和赵鞅都刻意避免谈起一些争端,两人近期相处得还算不错,并且很愿意将这种和睦继续保持下去。 他们同时知道一点,解决完外部威胁之后,和睦势必不将存在,原因是谁都想在处置范氏和中行氏身上多占一些利益。 智跞看了赵鞅一小会,选择走到军帐之外,看着远处的‘濮阳’城,轻声说道:“且看明日罢。” 赵鞅就奇了,觉得是自己理解错了还是什么,听着怎么是智跞认为智瑶一天之内就能攻克齐国都城来着? 第87章:令人瞠目结舌的展开 当夜,智瑶等几人根本没有什么空闲,需要召集各支部队的军官,给他们下达明日的任务。 这个就是所谓“战术”,谁负责哪一块区域,怎么去进行攻打,遭遇到了什么情况做出预备方案的应对。 晋国是一个军果主义国家,只是从来没有主将会在战前将应该怎么打说得那么详细,智瑶算是第一个。 在遥远的南方,孙武指挥军队时,他也会将要做什么详细交代军队的中高层军官,尤其是会备下遭遇什么情况就如何应对的措施。 这里并不是说智瑶跟孙武地位并列了,只能说他们一同走在同时代军事指挥官的前列。 “明日我部为佯攻?”智徐吾有点纳闷了。 另一个感到诧异的是赵获,心里还有点不服气。 他们两人指挥晋军对“濮阳”展开了两三个月的进攻,打没打进去是一回事,怎么着都比刚来不足一个月的智瑶更熟悉“濮阳”的城防和兵力分布吧? 关于中行寅会配合智瑶夺取“濮阳”的事情仅在智跞和智瑶获知之列,其余人哪怕是智氏的核心族人智徐吾都不清楚,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因为有了内应,并且还是联军高层之一的中行寅来充当内应,搞得“濮阳”城内是什么情况,不说智瑶竭尽熟知,除非是中行寅进行了欺骗,要不然智瑶都知道了个八九不离十。 另外,智瑶近些日子除了督造攻城器械之外,好多时间也是用来观察“濮阳”城的城防设施。 现在的城池不敢说一定是笔直的四四方方,无非也就是用城墙将城池合围起来罢了。守城没有过多的花招,依靠的就是拿人来挡。 搞清楚了“濮阳”城墙状况,再加上城内有级别非常高的内应,智瑶除非是被中行氏、赵氏、魏氏联合起来一块给“演”了,要不然怎么可能拿不下“濮阳”的外城呢? 智瑶想不出中行寅有“演”自己的理由,哪怕一次无法拿下卫国都城,顶多接下来继续强攻而已,压根就无法改变整场战争的走势。 真正让智瑶需要警惕的是赵氏会捣乱,根本原因是赵鞅很乐意看到智氏折损更多的兵力。 智瑶没有理会智徐吾的疑问,眼睛看着赵获问道:“可有疑惑之处?” 赵获是赵伯鲁的叔叔,他也是赵氏当前剩下唯一一个还在活跃的长辈了。 “中军将、中军佐既是如此安排,获不敢不从。”赵获心里不服气,违抗命令却是不敢做,只能表达会配合,但是存有疑虑。 智瑶不再盯着赵获一直看,环视了众人一圈,重复道:“何人有疑惑?” 小辈们有跟智瑶去“临淄”浪了一把,过程显得无比辛苦和惊心动魄,结果却是极为美好,肯定是对智瑶有更多的信心。 老一辈们没有亲自参与智瑶等人的军事行动,智瑶却是有两次击败诸侯联军的出色战绩,大多数人的心里充满期待,仅有极少数对自己特别自信的人觉得心里膈应。 不管是接受还是反对,没有任何人吭声。 智瑶扫了智徐吾一眼,看的智徐吾先是一愣,随后恭顺地低下了头颅。 “如此,下去准备罢。”智瑶说道。 在刚刚,智徐吾觉得智瑶那一眼充满了威严,内心里没有觉得难堪,相反无比的喜悦。 不是智徐吾有档“受”的倾向,纯粹是打从心里认为智瑶越有威严越好,同时还代表自己没有支持错人。 翌日。 只是睡了大约两个时辰的智瑶早早起来,醒来之后才知道赵伯鲁、魏驹和韩庚已经在帐外等了有一会。 看几个人的精神面貌,很明显他们是紧张到失眠了。 智瑶很能理解,真的。 心里有压力就很难睡着,并且可能睡了很快又会自己醒来,一整夜那么醒醒睡睡的折腾,长久因为睡眠质量太差弄得身体给垮掉了。 “勿用如此。我等可陷齐都,克卫都易也!”智瑶给他们鼓劲打气。 又是赵伯鲁最先回应,说道:“话虽如此,卫都城内有敌近四万。中军将、中军佐率军围攻三月,未有寸进……” 就说吧,赵伯鲁就是一个棒槌! 一句话不但将智跞编排进去,连带自己的生父赵鞅都没有放过。 魏驹和韩庚却是心思不在赵伯鲁讲了什么,他们就想知道智瑶为什么能将心态保持得那么好,能睡得着就算了,看上去精神还不错的样子。 “各尽本分便是。取卫都,乃是我等又一功绩。”智瑶再一次表现出了信心十足的模样。 时间应该是到了临近卯时?军营内像往常那般,早早有士兵带来的随扈起来占坑位生火造饭。 今天会参战的士兵则是会卯时两刻左右被唤醒,讲究一些的士兵会梳洗一下,更多的士兵在检查完自己要用的装备之后,吃完了朝食就等待集结前往列队的命令下达。 刚才天色还一片漆黑,没有月亮只能从星辰分布来观察云层多不多。 智瑶跟一众小伙伴用了朝食,再一次来到帐外,东方的天际已经出现亮色,仿佛是在预告今天会是血腥的一天那般,朝阳呈现出了一片血红色。 按照古话,有朝霞就代表离下雨不远了。 天空的云层确实也是有点多,只是看上去白白的,不见什么黑色的云层。 为什么有朝霞就离下雨不远?古话说的是: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至于古话到底靠不靠谱这种事情……,肯定是有其依据的啰。 大约辰时,晋军的参战部队已经各自到位,并且一应的攻城器械已经被拉了上来。 智瑶和小伙伴们则是早早就已经来到“濮阳”的北面城外。 怎么没有敲点将鼓?现在不讲究这个的呀。 昨天夜里,该怎么打智瑶已经讲得很清楚,早晨再聚会时又各自让参战高层军官重复了一遍自己是什么职责,要开战了肯定不能是继续聚在一块。 卫都“濮阳”自从遭到晋军围困之后,极少数没有开战的日子里才能有所消停,要不然每天都是晋军早早布阵,联军则是麻木地上城墙准备新一天的防御作战。 站在“濮阳”北面城墙段的中行寅在远远地观看列阵的晋军,一双眼眸里有着非常复杂的情感。 晋国从爆发内战到现阶段已经有三年之久,一开始范氏和中行氏一片情况大好的模样,仅仅是一年的时间却是败退到中行寅和士吉射需要寄居他国。 形势着实过份恶劣,中行寅跟士吉射没有因为恶劣的形势而变得更加团结,相反两人的矛盾越来越尖锐,闹到近期都不愿意共处一城的程度了。 现在士吉射在“新郑”那边,打算向郑国借兵反攻回晋国,再统合靠近大河区域暂时没有被攻夺的范氏城邑军事力量,进行一番最彻底的垂死挣扎。 士吉射的中行寅的矛盾在于一点,也就是认为中行氏背离了跟范氏的同盟,不愿意拿出最坚决的态度抵抗,有了寄望于智氏能够保存中行氏的心思。 两人分道扬镳之后不但没再有过见面,平时连联络也没有了。 而中行寅之所以信任智跞的原因,不是因为智跞空口白牙只光做出承诺,智氏庇护了中行錡是一个事实,并且智氏对外公开说已经占领的一部分城邑是在中行錡的控制之下。 诸侯对范氏和中行氏明显就是利用,尤其随着局势的发展越来越明显,表现出敷衍和不尊重。有得选的前提之下,中行寅绝地是选可能在晋国重新复起,不是往死路里埋头狂奔不回头。 说到底,中行寅很清楚自己是一个失败者了,自己可以去死,有一丝丝的可能性就不愿意家族得到一个灭亡的下场。 战场上出现了鼓点之声。 之前,中行寅没有找到晋军指挥中枢的位置,主要也是因为智瑶虽然获得了全军指挥权,可是并没有竖立起大纛的资格。 晋军有树立大纛资格的是智跞,并不会因为谁接管了晋军的指挥权,大纛就落到了那个人的手里。 “原来在这……”中行寅看到了一辆巢车,离得太远无法看清楚站在车斗上面的人是谁,心里清楚必然有一个是智瑶。 晋军敲响了战鼓,代表攻击即将展开。 中行寅扫视了一眼城墙,唤来几个人低声吩咐了几句。他自己则是下了城墙来到城门处,又是找来负责守卫城墙的中行氏军官进行嘱托。 今天,中行氏担负的就是“濮阳”北城墙的防御,包括卫国君臣以及其他盟友在内,他们怎么都想不到中行氏会背刺。 毕竟,从时局看去范氏和中行氏就该一路走到黑,怎么可能会干出背叛盟友的事情呢。 包围“濮阳”的晋军从四个方向同时发起进攻了! 北面这边,相距百米就有一辆攻城塔被牛拉着前进,排列成队的晋军数量约在万人之间,看去全是智氏的部队。 其它方向的城墙已经开始在箭矢满天飞,北边这里却是一根箭矢都没有被射出去。 不好说是忧虑成疾还是本来就患了病的卫君元,他带病来到宫城的章台借地势高度观察战场,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神不好,后来看到北边的晋军没有遭遇任何抵抗上了城墙,尤其是北面城墙城门也开始在进入晋军,先是感到极大的错愕,随后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在北面这边,中行氏的士兵根本没有攻击智氏的士兵,甚至在智氏的部队入城之后,中行氏的士兵扯掉了身上的家徽,扛起了智氏的战旗。 两支部队进行了令人看到会目瞪口呆的“会师”行为,随后嘛…… 第88章:一日克卫都! 攻城塔被牛拉着靠近城墙,随后一段木头的“嘎吱声”作响,踏板被搭在了城墙之上。 在整个过程中,智氏的士兵没有看到城头射下来一支箭,他们也是即将靠近城墙才听到喊话,说的城墙上全部都是自家的军队。 什么玩意??? 城墙上的守军是老智家的军队?那之前攻城的晋军是和谁在拼杀呢! 智瑶事先只告诉一些中高层军官,没有可能将中行氏会做内应的事情传得太广。 其实,一件事情告诉第二个人就有泄密的风险了。 因此,智瑶今天虽然有带另外家族的部队来到“濮阳”北侧,事先并没有告知将发生什么。另外安排首批攻城的全是来自老智家的士兵,其余家族的士兵全被安排在后面。 攻城部队接近城墙守军弓箭射击范围时,好些来自其他家族的人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不管是什么模式的战争,只要是发生在冷兵器时代,军队中有弓箭手的话,肯定是由弓箭手首先做出攻击行为。 城墙上的守军没有射箭,推进中的智氏弓箭手一样没有射箭,这样都不诡异,什么才叫诡异? 反应快一些的人有了猜测,他们却是怀疑自己的推测靠不靠谱,没敢真的确认下来。 一直到智氏的士兵开始登城,可是交战依旧没有爆发,原先有所猜测的人才真正确认下来,只是不免还是一副惊掉下巴的模样。 上了城墙的智氏士兵,他们内心里很是懵逼,看到城墙上的士兵扯掉射上属于中行氏的家徽,懵逼的情绪没有缓解多少,相反是更加困惑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只不过,军官的命令是不准攻击,再加上中行氏的士兵没有做出攻击的行为,双方在短暂的互相瞪眼之后,智氏的士兵开始向城内进发,中行氏的士兵则是暂时留在了原地。 老实说,刚刚得到命令的中行氏士兵,他们内心的懵逼不比智氏的士兵轻多少,甚至心里的错愕感远远超过智氏士兵。 懵逼归于懵逼,反正除了高级军官之外,其余人根本没有自我选择的资格,有什么命令就那么执行而已。 智瑶到了中行氏的部队出城,确认事情不会出现反复才过来。 他先下车对中行寅行晚辈礼,两人对一些事情再次进行确认,随后邀请中行寅上了自己的战车。 智氏在场的一些人认出了中行寅,他们看到智瑶与中行寅同车,内心里开始进行猜测。 中行氏的人没多少认识智瑶,看到智瑶对中行寅行晚辈礼才意识到出现什么状况。 “我们要回晋国了?” “是智氏支持我们,要对赵氏进行反攻了吗?” “智氏、中行氏本为一家……” 太多太多的想法出现在中行氏众人的脑子里,本来的困惑没有消失,新的困惑生了出来。 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对发生的事情尽管一头雾水,总体来说还是乐见其成。 不管是智氏支持中行氏反攻赵氏,还是他们会归入智氏,事态对他们就不是什么坏事。 说到底,谁愿意流亡在外?再来智氏跟中行氏出自同宗,投奔智氏对他们本来就不会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能够在家主的允许下归入智氏就更好了。 “我为智瑶!方克齐都,掠礼器而归!”智瑶搭乘的战车在中行氏的军阵中移动,放开了嗓子进行喊话。 因为年纪不大的关系,声音听上去并不雄厚,甚至因为喊得太大声而让声音听着有点不好听。 晋军一度攻陷“临淄”的消失早就在联军这边传开,带病出征的齐君杵臼更是得知消息之后直接薨了,中行氏的人听了消息只感到智瑶真是太厉害啦! 智瑶就看到中行氏的士兵用惊奇的目光注视自己,好些中行氏的士兵干脆就是行礼致意,慢慢军阵里出现了“公孙威武”的呼声,渐渐变成了齐声高喊口号。 远处,赵伯鲁、魏驹和韩庚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他们当然认得中行寅,先看到中行氏的军队出城列队,再看到智瑶与中行寅同车,只有赵伯鲁这个傻子觉得智瑶将中行寅俘获,魏驹和韩庚完全是有点被吓到了。 “这……”韩庚偷偷看了一眼正在乐的赵伯鲁,视线转移到跟魏驹形成对视,惊疑不定地问道:“荀氏合流?” 魏驹摇头,说道:“便是合流,中行氏已非中行氏。” 一波内战,范氏和中行氏遭受的损失非常惨重,更重要的是内部人心涣散,不可能还像没有爆发内战之前那么强大了。 魏驹觉得更准确的说法是,智氏吞并中行氏已经不可阻挡,还是中行寅主动让中行氏跟智氏合流的那种。 所以,大概就是“臣正欲死战,主上为何先降”的状况,不同的是中行氏的族人和附庸痛恨的是赵氏,不是出自同宗又在内战爆发后一直做出维护中行氏的智氏。 智瑶听到中行氏军队的呼喊声,心中才彻底放松下来,想道:“现在就算是中行寅想反水,也只会让中行氏的士兵混乱。” 他们在这里各种活动,一点不会耽误其余部队攻城。 智氏已经进城的部队由程朔、子路和冉由在指挥,他们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事情,只有遭遇到预设方案之外的状况才需要请示智瑶应该怎么做。 现在,程朔率军直逼宫城,子路和冉有则是率军从城内攻击西面和南面的守军。 程朔逼近宫城,能够趁势杀进去当然最好,不能则是切断宫城对外的联系。 子路和冉有则是帮城外的友军杀进城内,各支友军会合再继续扩大战果。 为什么中行氏的部队是出城,不是配合智氏的部队攻击“濮阳”呢?这个是时代的特殊性,也是精神状态方面需要缓一缓,再来就是取得思维立场上的共识了。 智瑶在战场上检阅中行氏的军队,还是在中行寅的陪同之下,算是一种很正规的交接仪式。 接下来,智瑶会将事先多带的旗帜分给中行氏的部队,使得中行氏直接完成身份的改换,变成智氏麾下的一员。 阅军时全程一直保持沉默的中行寅在观察智瑶,看着智瑶将该做的事情做完,声音沙哑地说道:“此处四千将士便交予瑶。城内三千余众亦归与你。” 出城列队的中行氏部队不止四千,数量约是七千左右的样子。 所以,中行氏在“濮阳”城总共有一万左右的兵力,对吧? 中行寅没有将全部的兵力交出去,战车停下之后也下了车。 智瑶肯定跟着下车。 “我将往齐都,国中族人、城邑……”中行寅停顿下来,突然间改换话题,接着说道:“若你早露锋芒,何至于斯?” 以后,还在晋国的中行氏族人,他们就要改掉前缀了,用“智”在名前,成为智氏的一员。 属于中行氏的城邑能被智氏获得多少,看就看智跞怎么去争取,能不能压制赵氏、魏氏和韩氏了。 智瑶面对中行寅的感叹很是不以为意。 任何一段时间都有属于自己的环境,当时范氏和中行氏那么风光,压根不会因为智氏出了千里驹而有什么改变,智氏不被针对就算不错了。 也就是现在中行氏明显不行了,需要智氏去进行庇护,才有了中行寅现在的心态。 “叔父此去珍重。”智瑶行礼,又郑重说道:“錡必可再复中行氏!” 中行寅要的就是这一句话,脸上露出笑容,对智瑶点了点头,带上三千多部队离开了。 正在进行的“濮阳”战事,发展到什么样,暂时先不提。 人在营帐的赵鞅收到消息,没有观看到智氏部队怎么占领“濮阳”的北面城墙,倒是看到了中行氏部队出城接受智瑶的检阅,远远地还认出了中行寅。 “原来是这样?难怪智跞对智瑶一天之内能攻入‘濮阳’信心十足!”赵鞅心里跟吃了苍蝇似得。 当然,要说赵鞅埋怨智跞有这一招为什么不早早用出来,其实也是没有。 有些事情能不能做看时间,还要看由谁去执行。 仅仅是智跞的话,中行氏可能会答应一些要求,勉强则是会非常勉强,顺利也不会那么顺利。 摆事实,智跞是智氏的家主没错,可是智瑶才是智氏的未来,中行氏要的就是“未来”啊! 这是哪怕内战的胜利者已经角逐出来,晋国内部的动荡还是不会那么快消失,新的格局不会那么快产生,起码还要再纠缠上三五年,甚至消耗的时间更多。 直白一点来讲,老了的智跞估计没有那个时间去复立中行氏,能够复立中行氏的人只会是智申或智瑶。 然后,智申的能力就那样,历经打击进行反思的中行寅怎么可能看不明白希望在智瑶身上? “主,是否派军追击?”姑布子卿看到赵鞅在发愣,必须问这么一句。 追击谁? 当然是带着三千左右兵力正在撤离的中行偃啊! 赵鞅很是迟疑,要是他们之前攻破“濮阳”的话,看到中行寅逃跑肯定会追。 现在指挥攻城的是老智家的智瑶! 赵鞅倒是想派军队追击,可是真的做了,后续的展开很难确定…… “这是属于智瑶的再一次亮相,智跞连那么不要脸的事情都做出来,明显是要为智瑶掠夺齐国礼器进行舆论改善。里面牵扯到了赵氏的利益,再则……”赵鞅一时间很难以权衡到底要不要追击。 第89章:令人侧目 在中行氏的配合之下,智氏很轻易就顺利接管了“濮阳”的北面城墙,待在章台高处的卫君元看得差点没一头栽倒。 随后,入城的晋军分为三个部分,配合城外的友军攻打“濮阳”的西面和南面城墙,剩下的一支晋军直逼宫城。 有点缓过劲来的卫君元破口大骂中行氏,其余的卫国贵族则是乱作一团。 来自齐国、郑国、宋国的人,他们对事态的发展同样感到惊慌不已,有点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同时,对中行氏和范氏的防备心暴涨,甚至发生了跟中行氏、范氏的交战,近一步加剧了“濮阳”防御一方的混乱态势。 范氏的部队遭到卫军、齐军、郑军和宋军攻击,一开始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等损失惨重才听到中行氏反水的消息,一方面狂呼冤枉,另一方面曾经的友军根本不接受解释,只能是接着打了。 卫都“濮阳”城内的郑军和宋军并不多,乃至于卫军的数量不能算多,真正多的是齐军,再来才是中行氏和范氏。 因为中行寅背刺的关系,卫军、齐军、宋军和郑军不再信任中行氏和范氏的部队,同时卫国君臣对齐军、宋军和郑军也很难再保持信任感。 结果当然是中行氏干出背叛盟友的行为,一下子让联军内部互不信任,乃至于卫国拒绝其余友军进入宫城。 晋军清晨发起攻击,不到正午之前就控制了城墙,诸侯联军与范氏部队龟缩到宫城外面聚集,大规模的交战暂时缓了下来。 尝试夺取宫城的程朔发现局势出现变化前,及时带着本部撤离宫城附近。 程朔率军撤退期间碰上了范氏的部队,想到什么似得没有发起攻击,干出了退到一旁让范氏部队过去的事情。 那一幕被列国的人看到,搞得范氏的部队靠近宫城再一次遭到了齐军的攻击。 说惨的话,“濮阳”城内的范氏之人最惨,他们因为中行氏的背叛得到不到联军的信任,陷入了谁碰上都要开打的境况。 在这种局面下,范氏的领头人肯定要想办法了。 “籍秦求见?”智瑶已经入城了。 这个籍秦是谁?他打了两次“沫之战”,一度击败赵鞅并追击到“壶口”附近,能算得上是一个善战之人。 范氏在“濮阳”的军队就是籍秦在统率,一番折腾下来从六千多人只剩下不到两千来人了。 子贡问道:“可要接见?” 当前战事缓了下来,进攻方需要为攻打宫城做准备,防御的一方则是依旧惊疑不定的状态。 智瑶想了想点头表示愿意见一见。 没有多久,卸甲并交出兵器的籍秦过来了。 其实,战时求见不带兵器就是一种示弱,再卸甲就称得上是侮辱了。 然而,智瑶才不愿发生那种“生命终结在胜利前最后一刻”的事情,肯定不愿意非智氏的人携带兵器靠近自己五米之内。 “公孙克齐都、掠礼器,为晋国贺!”籍秦没说别的,先对智瑶干出那番事业表示祝贺。 智瑶没有谦虚,微笑说道:“大夫统兵之能,瑶早有所闻,不失为丈夫。” 现在说“丈夫”就是“英雄”的意思。 两人商业互吹了一波,接下来肯定要谈正事了。 籍秦收敛笑容,说道:“今次攻卫都,公孙错矣。” “哦?”智瑶知道籍秦为什么那么说,无非就是中行氏干出背刺,哪怕拿下卫国都城都不算什么光彩的事情。 籍秦很严肃地说道:“今日之后,同盟协心同德不再。此为公孙之过。” 有道理啊! 尽管是到了礼崩乐坏的阶段,互相结盟之后还是能够互信,哪怕立场不再一致也会明明白白解除盟约,只有极少数不要脸的诸侯才会临阵反水。 智瑶却是不能认的! 他做出失笑的模样,说道:“非瑶之过,古已有之。前有宋卫悖盟,后有齐鲁悖盟。敢问大夫得见诸侯,可有言语一二?” 籍秦的军事才能或许不错,但他只是一名大夫而已,哪怕能够见到某位一国之君,几乎没有正经对话的机会。 所以了,类似的话籍秦肯定没有对某位诸侯讲过。 籍秦讲那些话其实就一个意思:荀氏将他们给坑惨了! 能够意会的智瑶说什么都不愿意承认,再来是看清了城内范氏诸人的窘境,再有籍秦过来求见,哪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天也,命也,事已至此,大夫何不归我?”智瑶说道。 算是劝降,又不是那种常规意义的劝降。 常规的投降,投降的人等于一切听由胜利者处置,接下来交赎金,或是成为胜利者的财产。 籍秦立刻下拜,说道:“愿为智伯效力!” 这是投降智氏,不是投降智瑶吗?同时效力的对象是智跞。 换作其余人可能就不喜了,觉得籍秦等范氏的人都陷入这样的境地还矫情,极可能一怒拿下籍秦并立刻挥兵开战。 智瑶却是觉得很无所谓,老智家的一切迟早归于自己,效力自己的祖父,不就等于是效力于自己吗? “想要成就大事业,哪能没有帮手?我不止要自行培养,对外肯定也要广纳良才!”智瑶心想。 就这般,籍秦带着将近两千范氏的士兵归了智氏。他们仅仅是扯掉身上范氏的家徽,一下子跟中行氏一样来了个华丽转身。 得知智氏又接纳了范氏部队的人,他们有那么点被智瑶给再一次秀一脸了。 “主,智瑶乃是为收拢范氏、中行氏创先机!”姑布子卿是赵鞅的谋臣,脑袋瓜子不一样要比别人好,发觉了什么或有什么猜测必须第一时间告知赵鞅这位家主。 在晋军清理完城墙的敌军之后,赵鞅谁都没有通知,带上足够的护卫进城了。 后面得知赵鞅入城的智跞也在加紧准备。 智跞在知道赵鞅入城的情况下,哪怕身体状况不是那么允许,还是会跟着进城,怕的就是赵鞅以身份压人,甚至干出摘桃子的操作。 又或者说,哪怕赵鞅没有干摘桃子的事,不要脸地抢夺一些利益的话,以智瑶目前的身份抗衡起来不彻底翻脸肯定扛不住。 “非不为,实不可为也!”赵鞅只能光流口水。 范氏和中行氏投降谁都不会投降赵氏,甚至能够预见范氏和中行氏灭亡之后,赵氏的族人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随时面临被袭杀的危险。 现阶段,晋军将敌军成规模地堵在宫城附近,其余区域则是正在清理城内的抵抗力量。 智瑶暂时还不知道赵鞅已经进城,正在就近在观看宫城是个什么情况。 卫国的都城坐落在大河边上,他们却是没有从大河引水入城,同时城池也没有护城河。 当下建城,必要的时候会将一些山体包括进去,选择将宫城建立在山体之上。 实际上,哪怕没有山体的话,修建宫城一般也是需要夯一个很高的基座,使得发生水涝什么的时候威胁不到宫城。 智瑶能看到宫城城墙后面的宫阙,原因在于宫阙所处的地势很高,以至于有城墙挡住都能看到建筑群。 现如今的建筑发展也就那样,说是宫阙只是存在章台楼阁,其实是看不到什么魏巍大城的奇观。 齐国的都城“临淄”里面也有山,只是齐国的宫城并没有建立在山体之上,加高倒是有进行加高,程度则是远远低于郑国的工程。 卫国宫城明显是选择山体的便利建立,城池的面积没有“临淄”大,宫城含括的占地面积比齐国宫城大了一些。 智瑶唤来宰予,吩咐道:“你且前往求见齐军‘将’,询问是否偃旗而降。” 这是允许齐国选择投降输一半。 卫都“濮阳”城内,中行氏和范氏都归了智氏,目前还在抵抗的士兵以齐军的数量最多。 再有一点,智瑶认为应该适当地保存齐国的军事实力,免得齐国真的崩了之后被赵氏占太多的便宜。 已经成了智氏家臣的宰予认真应命,下去准备准备就会亲自去求见齐军主将。 “公孙,敌军惊慌失措,阵势无有固形,可一鼓而下也!”高强刚从中行氏转到智氏,很需要功劳的呀! 智瑶笑眯眯地说道:“大夫勿急,攻其肉体,先攻其心。” 听到这一句话的人觉得简直是用兵宝典,赶紧牢牢记在脑子里。 而这时,宫城的城门却是打开了缝隙,一些卫人列队而出,走在最前面的人并没有身穿甲胄,看队列所持的旗帜,明显是一支使者队伍。 恰好智跞进城,询问到智瑶的位置赶了过来,没问赵鞅干了些什么之前,卫国的使节恰好到了。 “代寡君问候晋正卿。”使者不会忘了礼节,尤其卫国现在极度需要礼节来保持体面。 但是,这里就有点怪异了。 一般一国之君只会问候一国之君,哪怕晋国的“卿”位比小国之君,地位上面还是存在差距,哪有一国之君派人来对晋国正卿致意的道理。 智瑶低声对智跞说道:“卫君求盟。” 外城被攻破,宫城被层层包围起来,卫国继续抵抗无外呼是垂死挣扎,能够体面地结束战争当然最好啦。 为什么是“求盟”而不是“求降”呢?这里就是春秋时期特有的外交礼节了。 不过,很明显晋军不止是兵临城下那么简单,杀都杀进来了,打下宫城的话,做绝了还能灭亡卫国。 看就看卫君元提议的是结成什么样的盟约啦! 第90章:这下成国君杀手了! 结盟的形式有许多,一般的结盟无非就是互信合作,再来便是很多人熟知的城下之盟。 春秋时期的结盟种类更多,比如地位平等的“莅牲曰盟”,再来便是充当小弟的诸侯会盟,等等的很多结盟形式。 卫国担任使者的人叫蘧瑗(quyuàn),他已经是一名垂垂老矣的老者。 智瑶看到子贡脸色奇怪,问道:“因何如此?” 子贡说道:“卫使乃是我师之友。” 哦!原来蘧瑗跟孔丘是朋友呀? 子贡又说道:“已有一零一高龄。” 智瑶听得完全愣住了。 什么!? 难怪蘧瑗看上去那么老,原来已经一百零一岁了?这不止是高寿那么简单,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祥瑞! 智跞明显知道蘧瑗这个人,极可能还是因为蘧瑗活得足够长寿才听闻过,甚至可能有过接触。 所以了,尽管卫国现在的状况非常糟糕,作为使者过来的蘧瑗还是得到了礼遇。 蘧瑗尽管已经老到没有了牙齿,刻意保持发音的情况下,说话还是能够令人可以听得清晰。 “会盟,可否?”蘧瑗问道。 智跞不会因为蘧瑗活成了祥瑞而答应这种跟时局一比显得荒谬要求,无声摇头表示拒绝。 现在的战事发展是卫都“濮阳”都已经面临沦陷危险,哪里是再一次成为晋国的小弟能满足胜利者的胃口。 蘧瑗沉默了一小会,又说道:“城下之盟亦可。” 不同的结盟方式,劣势一方需要付出的代价都不一样。这个就是为什么卫君元会派蘧瑗过来商谈的原因。 如果是会盟的级别,卫国付出的代价仅仅是重新当晋国的小弟,每年再交上合适分量的保护费即可。 城下之盟的话,卫国还是晋国的小弟,每年该交的保护费一点都不能少,并且还需要割让城邑给晋国,该付出的财帛以及人口也有定数。 智跞先看了一眼智瑶,再看向赵鞅用眼神询问答不答应。 他们能够攻破宫城抓住卫君元以及卫国的达官贵人,乃至于有能力在攻占“濮阳”之后横扫卫国的其余城邑,问题在于现在合适将卫国灭掉吗? 赵鞅低声说道:“国中叛乱仍未铲平。” 是啊,范氏和中行氏是败了,但是他们还没有彻底败亡。 晋国这一次出征“濮阳”进行了将近四个月的激战,再有之前连续三年大量用兵,有能力扫灭卫国是没有错,势必会引起列国很大的反应,接下来郑国和宋国会不会跟晋国拼命? 要是晋国没有历经内乱,哪怕已经连续三四年大肆用兵,晋国并不害怕跟郑国和宋国死战,关键在于虚弱状态下的晋国再继续跟郑国和宋国死战会让谁占便宜呢? 别忘记南方有一个霸主国正在崛起,吴国连续击败楚国成为新的南方霸主,后面又击败越国使得后方稳固,接下来就应该北上挑战晋国了。 智跞看向蘧瑗,缓声说道:“请卫侯放开宫禁,准备牺牲,盟台筑好便于城外结盟。” 晋军必须进入卫国的宫城,只有这样才能给卫国留下足够记忆深刻的教训。 让卫国准备“牺牲”算是另一种精神上的压迫,用事实告诉卫国上下一个他们已经无力反抗的事实。 举行结盟的仪式不在宫城里面,在城外算是智跞给卫国留下最后的一丝脸皮了。 蘧瑗答道:“我需禀告寡君。” 这是一个流程。 卫君元脑子没有坏掉为前提,除了同意还能怎么着? 蘧瑗走了,他需要回去禀告卫君元,卫国的君臣该商量谁拿出多少城邑、人口和财帛来满足晋国的胃口了。 卫国跟晋国在商议时,其它各方并没有消停。 宰予顺利见到了齐国在“濮阳”城内当前的主事人田乞,讲清楚为什么而去,齐军要不要接受智瑶的提议,同样需要内部进行商议。 随后,卫国要跟晋国进行城下之盟的消息传过去,齐国达官贵人的精神气一下子就泄了个干干净净。 现在“濮阳”城内是什么情况呢? 中行氏和范氏最先停止抵抗,乃至于成了智氏一方。 卫国本身实力不强,他们的大部分兵力被消灭在城墙的交战,宫城内满打满算也就剩下不到两千士兵。 郑国和宋国在“濮阳”城内的士兵本来就不多,晋军杀进城内一阵交战下来,好多郑国和宋国的贵族被俘,聚在宫城边上的两国贵族好多成了光杆。 聚在宫城外面的齐军目前还有七八千人的规模,外围还有多少没被消灭的齐军属于未知,不过能够猜测到没剩多少了。 在等待消息的智瑶突然间想到子贡是卫人来着,想起这么一件事情开始观察子贡的精神状态,讶异地发现子贡仅仅是感到悲伤。 什么劝阻老智家不要攻打宫城,善待城内卫人的事情,子贡一个字也没有说。 这是什么情况?子贡是一个没有国家情怀,乃至于是没心没肺的人吗?并不是的。 子贡肯定对卫国的遭遇而感到伤心,但他现在是智氏的家臣。 依照春秋时期人们的三观,子贡首先要帮智氏获得更多的利益,也就是遵守身为一家之臣的节操,条件允许再用自己的能量来帮助母国。 目下晋国干的事情是遵从礼仪在处置卫国,没有在进城之后干屠城的事情,同时没有进行大肆的劫掠,乃至于在能灭掉卫国的前提下接受了卫君元的求降。 对于先背叛晋国的卫国来说,遭到惩罚属于一种正义,身为“儒”的子贡又能怎么样? 这个时候智瑶肯定不会去问子贡有什么感受,并且不会为了顾及子贡的内心想法而对卫国心慈手软。 卫国开放了宫禁,晋军接管了城门之后,一批数量约三百的晋军入城,象征性地接管了宫城的城防。 原先在城墙上飘扬的卫国旗帜没有被取下,晋国的旗帜却是立了起来,变成两国的旗帜在宫城随风飞舞。 按照以往的规则,卫国选择投降之后,两国确认会举行结盟仪式,晋军还应该从“濮阳”城内撤出去,再将城防控制权归还卫国。 然而,齐军还没有归于回复,致使晋军非但没有从城里撤出去,还将宫城围了一圈又一圈。 “智瑶使齐军偃旗果是妙举。”赵鞅完全是被气笑了。 晋国没有选择灭掉卫国是时局不允许,能全歼齐军却愿意让投降输一半,不就是为了保存齐国的实力,好在接下来继续抗衡赵氏吗? 姑布子卿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担任主将攻破“濮阳”的人是智瑶,关乎到要不要灭亡一个国家的层次,智跞和赵鞅能插手,再去干涉怎么处置齐军就会显得很不要脸了。 其实,利益够大的情况下,赵鞅根本不会顾忌什么颜面,要不然怎么可能干掉遵守礼仪历来拜访的赵午呢? 赵鞅不做干涉只有一个原因,形势转换使得赵氏不能继续保持强硬,适当的示弱变成非常有必要。 “卫若割土,主欲得何处?”姑布子卿问道。 这一次将卫国打到签订城下之盟,有鉴于出征卫国的主力是智氏,肯定是智氏吃掉其中的大头。赵氏在出征队伍中的兵力第二多,不会少了自己的那一份。 那么,想要获得卫国割让的哪些城邑,属于可以争取一下的范围。 作为谋臣的姑布子卿,他的存在意义就是帮赵鞅排忧解难,将一些很难完成的事情去完成才能显示自己的价值。 赵鞅想了想,说道:“中军将做主即可,我不与之相争。” 姑布子卿有点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赵鞅了,转念一想又有点明白赵鞅的策略。 “是啊,现在赵氏不能跟智氏相争,或许一再满足智氏的胃口更好?到了智申当家的时候,再连本带利讨回来。”姑布子卿觉得赵鞅一定是这样的想法。 后面,田乞过来,表示愿意偃旗。 这样,晋军在解除掉齐军的武装之后,顺道解决掉看上去瑟瑟发抖的郑军和宋军,随后开始有序地从“濮阳”撤出去。 智瑶拒绝了一些人继续把控城防的建议,笑着说道:“我可入一次,便可再入。如卫国反复,便是天欲使其灭亡。” 没有了友军的卫国,他们还有多少兵力? 再来是“濮阳”的一些城墙再一次被遭到破坏,想要修复坍塌的城墙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办到,晋人也不会是瞎子,发现不对再打一次,攻陷城池真心不会有什么困难。 智瑶很讶异地得到了一个修筑会盟台的命令,副手是赵伯鲁。 不要觉得这是一个苦活累活,负责监督修筑会盟台本身就是一种荣誉,默默无闻的人甚至能因此而名留青史。 战事发展到现阶段,只要卫国君臣不搞什么幺蛾子,不止是卫国再一次臣服晋国,还代表诸侯对晋国内乱的干涉遭到遏制。 在接下来,诸侯会不会再次组成干涉军?有了卫国当那只被用来震慑的“鸡”,再有齐国搞到连礼器都能被掠夺,他们再继续干涉晋国内政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正在督造会盟台的智瑶突然间得到消息,说的是卫君元薨了! 同一年的时间,相隔还不到一个月,两位国君薨逝在同一座城池之内? 这…… 第91章:事关未来十余年 齐君杵臼在得知“临淄”一度陷落,并且国之礼器遭到掠夺,一下子怒急攻心而薨了。 尽管智跞已经很努力在消除一些关于智瑶的负面舆论,只是由于晋国的霸业已经被终结,能做到的也就是控制本国的舆论,列国怎么评论智瑶就无法去压制了。 现在,智瑶成为晋军的战场指挥,攻克“濮阳”又包围宫城,双方刚刚谈妥会举行城下之盟,结果没几天卫君元薨逝啦! 这样一来,齐君杵臼和卫君元的死亡都跟智瑶扯上了关系,天下人不知道会不会给智瑶一个国君杀手的诨号? 智瑶要是有那个诨号,很多事情做起来会变得非常麻烦,并且与晋国国君的争斗势必会很凶的。 那么,卫君元突然薨逝,晋国和卫国的城下之盟仪式还要不要举行? 如果换作是周礼稳固的年代,一国之君死了的情况下,哪怕是死敌都会暂时撤退,等待丧礼办完又有新君继位,才会再次宣战前来攻打。 别觉得那是在搞笑,并且也不是多么有仁德之类,纯粹是战争不以掠夺土地为主,打得是一种“征服”模式的战争。 什么意思?说白了就是,诸侯交战主要是想打服对方,只要敌人服输做小,每年按时按量交上“贡献(保护费)”,得着召唤时带兵来听候差遣,其实也就够了。这就是春秋时期所谓的“征服”战争。 而让死了君主的国家重选国君再攻打,无非就是方便收取保护费罢了。 卫国自己以飞快的速度完成了君权更替,接任成为新一任卫君的是公孙辄。 注意,是公孙,不是公子。 “甚?卫侯之子蒯聩早已逃国,群臣拥护辄为新君?”智瑶听到这个消息有点讶异。 蒯聩是卫国的储君,他的逃跑其实跟晋国攻打“濮阳”关系不大,纯粹是想要杀掉眼中的妖妇南子,遭到南子抢先告诉卫君元,事情败漏逃到宋国去了。 而宋国在那个阶段跟卫国是敌对的关系,一国公子跑到宋国还是得到良好款待。 南子目前还在世,宫城被围时卫君元心急如焚给倒下,还是由她在安排各项事宜,包括请求蘧瑗去跟晋国“元戎”进行谈判。 智瑶讶异的不是蒯聩早早逃国,而是卫国大臣怎么没有去找蒯聩回来继位,直接跳过“公子”让“公孙”继位了。 这里面有属于卫国自己很有内涵的故事,他们其实是迫于内外压力才这么干的。 卫国面对的外部压力当然是晋国的大军,不早点将盟约给办了,卫国就是晋国砧板上的鱼肉,服输、割土、再献上财帛与人口,快点让晋军离开对他们来说显得很重要。 内部压力还能是什么?尽管南子没有发表任何言论,卫国的贵人们可不能忘记公子蒯聩跟南子虽然是母子的关系,可是相处得极度恶劣。 就实而言,南子获得管理国家的权利,一直以来干得还不赖,倒是公子蒯聩并没有干过什么正事,别提公子蒯聩压根没有表现出什么出色的才能了。 所以了,卫国的贵族一阵商议,决定不找回公子蒯聩来恶心能干事的南子,直接扶公孙辄继位了。 智瑶又问道:“卫国言及卫君乃是病故?” 子贡表情比较哀伤地答道:“正是。所言未及其它,断定乃是久病缠身,寿终于病。” 也就是,卫国人自己喊话了,已故国君的死跟外人没有关系,纯粹就是病得太久油尽灯枯给走到生命的尽头。 智瑶心想:“南子真是一个出色的女人啊!” 根本不用说,一定是南子给传下的盖棺定论,卖了智氏一个大人情的同时,给卫国在接下来跟晋国相处创造了比较好的环境。 要不然的话,舆论传得是卫君元被晋人给逼死,晋国会怀疑卫国是不是时时刻刻想要报仇,卫国也会有人对晋国的仇恨太大而搞东搞西,两国接下来随时都会再爆发新的国战。 现实是卫国根本打不过晋国,强大的盟友齐国很快就要自顾不暇,卫国拿什么跟晋国继续抗衡?拿心口去对晋人的利剑吧! “南子今年几岁来着?我竟然从未关注过。”智瑶心生了跟南子见一见的想法。 史书上没有记载南子的生年,只记载了生命终结在公元前479年。 刚刚薨逝的卫元一生被南子混得神魂颠倒,言听计从还是小儿科,有野史还提到碰见南子幽会情人都不责怪。 智瑶后面托人去问,听到南子的岁数露出诧异的表情:“三十三岁?” 什么鬼啊! 南子是宋国人,还是宋君的女儿,他跟卫元的结合是一种门当户对。 逃国的公子蒯聩是南子的亲生儿子,刚刚继位的公孙辄是南子的亲孙子。 然后,连孙子都有了的南子才三十三岁??? “女人及笄之后就能生孩子,南子难道是十三岁就生下蒯聩,蒯聩又在十五六岁的时候生下的在任卫君辄?”智瑶知道的是卫君辄只有四岁。 所以了,卫国在未来一段时间明摆着就是会由南子主政,要不只有四岁的卫君辄能干什么? 三十三岁就成了奶奶辈,这种事情在现代不是没有,可是绝对非常罕见。 现在是春秋晚期,女人能够生产卵子之后就生育也不多见,一般是在十八岁之后,乃至于更成熟点的二十来岁。 不是胡说八道,贵族可能会早有婚约,但是早早结婚的很少,民间婚配是随着贵族,也就形成了一种潮流。 诸夏开始大批大批十来岁就成婚生子发生在西汉。当时因为多年战乱导致人口凋零,历史上第一位皇后……始皇帝没皇后,刘邦的原配吕雉就是诸夏的第一位皇后,她为了快速恢复人口下达了女子必须早婚的政令,到了年纪不嫁要交罚金,交不起罚金会被强制官配。 智瑶又想到了什么,呢喃道:“卫辄?不是那个‘卫辄拒父’的主人翁吗?” 这个“卫辄拒父”的典故,讲的是作为卫国国君的卫辄拒绝自己的父亲卫蒯聩回国的故事。 到底卫辄是害怕卫蒯聩回国会夺去权力,还是担忧会杀死自己的奶奶南子,时隔那么多年又有谁能讲得清楚呢。 史书记载的是,卫蒯聩回国之后杀了母亲南子,再抢了自己儿子卫辄的君位宝座。 见南子一面的念头在智瑶这里越来越强烈了。 不是智瑶要把南子怎么样,也就是一点跟颜色相关的原因都没有,纯粹是想看看南子长成什么样,怎么能把卫元迷得神魂颠倒,又可以有好多的情人……,不对! 应该说,智瑶觉得见一见未来会主政卫国的南子是什么样的女人,能不能窥探到南子执国期间的对外国策。 “卫君年幼,卫夫人届时将在。”智跞得知智瑶为什么想要见南子一面,心里还是非常支持的。 那个“夫人”是后宫的一个阶级,不是单纯的一种称呼。 他又说道:“齐君梓宫已往归国路途,明岁我(晋国)将与齐国会盟于泰山。” 小半年的时间足够齐国的新君继位,再商量好怎么从晋国这里赎回礼器。 智瑶知道南子会出现在结盟仪式上,寻思着怎么着机会面谈一番。 “寅往齐国,我家需助力其得卿位。”智跞说的卿位是齐国的卿大夫,但不是晋国的那种‘卿’。 列国都有“卿”,只是权力没有晋国卿位那么大,更像是一种彰显身份的位阶,也就是所谓的卿大夫。 这么说的话,中行寅是要到齐国发展,以后就是属于齐国的贵族了。 关于这一点智跞明显是一种支持的态度,只是不知道赵鞅会怎么样。 智瑶也就问了出来。 “此事中军佐尚不知晓,便是知晓亦将如何?”智跞难得霸气了一回。 孙子当然不会扫了祖父的面子,拍上几句马匹迎合,好好思考怎么让赵氏无暇去干涉齐国,将祖父吹出去的牛皮给真的完成了。 “到时候大不了让中行寅作为使者过来洽谈赎回礼器的事情,好好让中行寅为齐国立下大功便是。”智瑶心想。 一旦中行寅成了齐国的贵族,以后就不再是“中行”的前缀,会是新得到的封地种选一个作为名字前缀了。而根底上面,他肯定还是荀氏的一份子,能够在齐国掌权可以跟智氏进行良好互动。 智瑶在畅想以后智氏怎么跟中行氏合作,操作得好了会有大前景,耳边听到呼唤,转头过去看到智跞一张纳闷的脸。 刚才智跞呼唤了整整十声才将智瑶从思考中唤回神,问道:“你作思何事?” 智瑶也不隐瞒,将刚才想的事情说出来。 “此乃嬴姓赵氏故事。”智跞说的是晋国赵氏跟秦国赵氏的那种配合。 只不过吧?晋国赵氏跟秦国赵氏完美的配合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随着秦国一再对晋国不宣而战,乃至于秦军在晋国干出大肆屠戮黎庶的事情,晋国赵氏表面上已经跟秦国赵氏断了联系,划清界限则是没有可能的。 智瑶今天过来找智跞有其它的事情,汇报会盟台已经筑好。 “如此,三日后会盟,届时你寻机与卫夫人一会。”智跞说道。 第92章:智氏掌卫,卫必不叛 两国展开任何形式的结盟都需要有诸侯亲来或派代表前来观礼,同时也是作为一方见证者,会让结盟显得更为正式。 晋国与卫国即将展开结盟,尽管是一种城下之盟的形式,打从事实上还是需要有见证者。 在以往,要进行结盟的诸侯会派人前往“洛邑”汇报周天子,邀请周天子派来公卿进行见证。 现在嘛?几乎没有诸侯在举行会盟时再去禀告周天子,一些必须有周天子使者在场的仪式才会派人前往“洛邑”进行邀请。 “齐、郑、宋皆为观礼之人。”博览道这么解释。 这一件事情就有点搞了。 来自齐国、郑国和宋国的贵族都是晋军在“铁之战”的手下败将,齐军因为偃旗而降没有落个成为俘虏的下场,郑国和宋国的贵族则是成了晋军的俘虏。 让俘虏来作为结盟的观礼一方,晋国这是在狠狠地羞辱他们啊! 不过,谁让他们干涉晋国的内乱,再大的羞辱都是齐国、郑国和宋国的贵族自找的。 会盟台已经筑造完毕,它从外观看去是一个金字塔的形状,只是不为尖顶,其上有一个平台,正面则是造了登梯。 现在,会盟台周边已经是大军环绕,一座从卫国宫城搬出来的鼎摆在凳梯前方的耸起的台座之上。 三足鼎炉里面已经在燃烧,因为有油脂的关系,一股黑烟升向天空。 从飘扬的旌旗来看,环绕在会盟台周边的全是来自晋国的军队。他们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得那个叫昂头挺胸,脸上的表情充满了骄傲,看上去威风极了! 毕竟是攻克了一国的都城,尤其还击败了四个国家的联军,他们的确应该感到骄傲。 今天的结盟仪式没有智瑶、赵伯鲁等小辈的什么事,主持仪式的人是赵鞅,作为晋国代表的人是智跞。 卫国那一边,理所当然是新君辄作为卫国的代表,一些该进行的礼仪则是蘧瑗来进行。 为什么不是齐国公族的某个人来行礼仪?这是卫国打算让一百零一岁的蘧瑗发挥最大的价值。 说白了,晋人再怎么霸道,还能对年纪那么大的蘧瑗怎么样吗?一旦蘧瑗有个什么不好,传出去天下人该会怎么指责晋国? 智瑶看着博览道离去的背影,视线转向了打开城门的“濮阳”那边。 有卫国的队伍正在出城,规模看上去约是三百来人,以至于除了大纛之外,旗帜看上去很稀少。 在这几天的时间中,晋国已经跟卫国谈好了盟约的内容。 作为战胜国的晋国会得到卫国的十三座城邑,只是这些城邑并不是连成一片,少数的一些在卫国西北部,更多的是在卫国的东北部,等于说晋国分别在两个位置获得了大河南岸的前进桥头堡。 卫国还要交出大量的财帛与人口,只是无法一次性交清,玩了一手分期付款。 从卫国获得的战利品应该怎么分配这件事情?智瑶所知道的是智氏获得了其中的九座城邑,赵氏得到了四座。 另外,赵氏获得的四座城邑集中在卫国东北部,智氏则是两个方位的城邑都有获得。 智瑶知道这里关乎到怎么分配范氏和中行氏的遗产,赵氏还是决定专注经营北边,倒是智氏需要兼顾的方向着实是有点多了。 他打算有机会跟智跞好好谈一谈,可以的话就找其他家族置换封地,主要的协商对象是魏氏。 一个家族不能也不该将自己的封地分得太散,免得出了什么事有太多地方需要防御,并且想要集结大军花费的时间也会漫长。 智氏的老巢在“智”地,比较尴尬的是智氏在晋国西边的封地并不多,封地主要集中在晋国的中部。 “其实可以舍弃西部的封地,找魏氏协商置换他们西北部的封地。这样智氏的封地就能更集中了。”智瑶却是很清楚老智家不可能舍弃‘智’地的。 卫国的队伍已经抵达,他们有人来向智跞沟通,需要用什么样的姿态入场。 智跞给予的回复是,除了一国之君的车架之外,卫国一车都不能入场。 说白了,又是一种羞辱的行为。 只是吧,晋国对卫国的羞辱不够彻底,要不然一国之君都该徒步入场,连带旗帜也要收起来。 卫国同意了晋国的要求,仅有一辆承载南子与卫君辄的车辆入场,他们来到会盟台附近停下来,等待晋人的近一步指示。这个也是城下之盟的一套礼仪方式,并不是智跞有多么想折辱卫国。 智瑶看到了抱着卫君辄下车的南子。 现阶段女性的地位不高不低,南子身穿素色的正装,脸上没有用面纱遮掩起来。 因为今天对卫国是不幸的一天,南子没有弄什么发型,发饰什么的肯定也不会有,直接就是披头散发的模样。 好些卫国的贵族,他们今天并没有束发,一样是披头散发的发型。为什么会这样呢?说白了就是卫国战败了啊! 只有四岁的卫君辄明显搞不懂今天是个什么情况,哪怕是被南子抱着都还显得很活跃,时不时还会用稚嫩且清脆的声音嬉闹一下。 只要不破坏礼仪的进行,晋国这一方当然不会去管一个只有四岁的国君,就是等一下念祝词的时候,卫人最好让卫君辄保持安静。 “长得可真白,五官也不失是一个美人。为什么我看南子,脑子里出现的是周迅呢?”智瑶承认哪怕是以现代人的审美观看来,南子也是有相当的魅力。 而这还是南子没有经过精心打扮的前提之下,要是打扮了还得了? 春秋时期有名的女人挺多,一般地位上需要高一些,只是她们的名声在后世都不怎么好。 知道烽火戏诸侯吧?智瑶一再打探下来,纳闷的春秋时代的人们并不知道有发生过那么一件事。 所以,春秋时代的人们都不知道有过那么一回事,生在西汉的司马迁是从哪本书里看到并记录在《史记》里面的呢? 传闻中,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点燃了烽火台,戏弄了诸侯,还是进行了很多次的戏弄,导致真的有外敌入侵,诸侯不救周天子了。 相关的史料显示,犬戎真的攻破镐京杀了周幽王,期间也真的没有诸侯发兵救援,到底是诸侯本身不愿意去救周幽王,里面有没有褒姒的因素在内,猜啰。 典故的警示很正确,跟“狼来了”其实一样,没有亲眼见证的话,记住教训也就是了,不用深究到底有没有真正发生过。 智瑶所读到的犬戎攻破镐京版本,讲的是周王室内乱攻杀不断,诸侯一再站错队被清理掉不少,还有各自站队的诸侯打得不可开交,才没有及时发出援军。 后世人们的眼中,南子跟褒姒、夏姬算是同一流的定位,是不是某些段子手给加工,还是需要自行判断的。 城下之盟的仪式正在进行,包括智瑶、赵伯鲁、魏驹和韩庚只能是站在会盟台下方听个动静,没有机会亲眼见证仪式的整个流程。 大概两刻钟之后,智跞手持盟书从会盟台顶端平台走下来了。 仪式到了投书鼎炉烧给上天的环节,随后智跞会向众人念祝词。 到了这个阶段,智瑶才找到机会来到怀抱卫君辄的南子身侧。 “见过卫侯、夫人。”智瑶行礼问候。 南子在智瑶靠近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哪怕事先没有见过智瑶,还是第一时间知晓来的是谁。 “公孙瑶无恙。”南子回应道。 智瑶与南子对视,说道:“时逢乱世,晋卫皆不由自己。当今时局如此,不知卫国将来如何?” 南子脸上带着微笑,说道:“齐都陷,礼器为公孙所得,不知公孙如何处置?” 智瑶也在笑,笑得很有风度,说道:“自当归还。” “便是如此罢?”南子伸手抓住要对智瑶伸手的卫君辄,轻声说道:“晋若仍为伯,我岂敢不尊?” 所以,卫国反晋也是被逼的。纯粹是晋国自己不行,再有齐国逼迫卫国,是吧? 智瑶不满意南子的表态,说道:“卫为小国,不能自己,此为卫国之难。曹侍我,得存;曹不侍我,曹将不存也。” 现在是宋国想要吞并曹国,晋国那边没有任何表态。而曹国之所有灭亡的危险,其实就是因为没有得到来自晋国的庇护。 “卫侍晋必以诚。”南子给了正式的回复,顿了顿却是又说道:“只盼卫有难,晋可援我。” 这还是不信任晋国内乱能很快结束,甚至不相信晋国仅存的四个卿位家族能够和平相处。 南子目光炯炯地看着智瑶,声音压得更低,说道:“若智氏掌卫,卫必不叛。” 将国家与家族进行切割吗? 以前晋国的卿位家族都有对应的邦交国,保护费也是由负责的卿位家族来定额。 现在晋国的格局已经发生变化,比如范氏和中行氏快没了,对外的邦交格局肯定是要重新建立。 卫国以前是听范氏,现在南子希望负责卫国邦交的晋国卿位家族是智氏,约定哪怕是会不尊重晋国,也不会背叛智氏。 听上去有点复杂,说白了无非就是家族利益高于国家利益而已。 智瑶无法立刻答复南子,需要跟智跞好好沟通一下…… 第93章:虎落平阳的节奏? 晋国的内战没有爆发之前,因为卿位家族互相之间的争斗太凶,几个卿位家族实际上已经无暇顾及自己负责的邦交国。 他们无法继续承担邦交的责任,才有了齐国牵头组建反晋联军的机会。 后面,晋国的内战爆发,齐国借着范氏和中行氏的威望组成了反晋联军,慢慢也让齐国成了反晋联盟的老大,倒是一开始显得牛逼轰轰的范氏和中行氏被边缘化了。 “便是内乱平定,必是与赵氏纷争不断,何有余力盼顾列国?”智跞对南子提出的条件兴趣明显不大。 智瑶知道在接下来国内会争得很凶。 那是明摆着的事情,范氏和中行氏的败局已经定了,晋国仅存的四个卿位家族必定争抢胜利果实,一些觉得能分一杯羹的中等贵族也不会放过机会。 所以,范氏和中行氏的灭亡极可能是晋国更大纷争的开端,发展到结成新的联盟继续开战也不是没有可能性。 在那种现状之下,外部的盟友能够起到的作用会很有限,乃至于一旦外部盟友遭到攻击,到时候陷入内部纷争的晋国卿位家族要不要去救? 不救吧,家族的名声要受损,并且还会损害到信誉。 救吧,是不是会让内部的对手抓住机会,狠狠地给自己来一下,甚至是一波将自己带走呢? 这一次范氏和中行氏引来诸侯干涉晋国内战,某种程度上也是给仅存的四个卿位家族提了个醒。 齐国、郑国、宋国和鲁国组成了反晋联军,非但没有因为组成联盟在实力上有所增强,相反自己内部一再激发矛盾,乃至于搞到被团结起来的晋国一个又一个连接收拾得那么惨。 事实似乎在证明一件事情,引来外部参与内斗不是明智之举,帮不到实际的什么忙,并且还会让自己的名声彻底臭了。 “今日不与相交并无耽误,日后再取便是。”智跞见智瑶还是没有醒悟,提点了这么一句。 只要晋国能够恢复霸业,诸侯就啥也不是,到时候智氏想要什么,容不得有哪个诸侯敢于拒绝。 “霸业若复,予取予夺,但凭我心?”智瑶知道智跞是对的。 那么,接管卫国邦交的事情,暂时就不需要那么快给南子回复,拖着慢慢谈也就是了。 南子会有意见……,又或者说卫国会有意见吗?他们正处于历史最虚弱的时刻,能尽快与晋国卿位家族达成合作最好,一时间没有谈拢也能用来威吓其余诸侯。原因是这一波晋国打得很好,尤其是智氏爆发出来的力量很强劲,完全是能够恐吓到列国诸侯的。 “中军佐率军往‘平丘’,你亦往。”智跞就不再奔波了,会带上一些部队押送战利品回国。 智瑶到这个时候依旧没有看到智申,之前不想干扰智跞没有问,现在不得不问。 “国中不可无人。”智跞给出了早早让智申回国的答案。 凭良心说,赵鞅一贯的表现太让人缺乏信任感,导致智跞必须防着赵氏一手,别说韩不信是待在国内了。 不防着赵氏和韩氏的话,国战取得辉煌战绩,老家却是被赵氏联合韩氏给掏了,对外的战绩再辉煌又有什么用? 韩不信留在国内是为了防止秦国趁着晋国对付中原列国来袭,做出这种防备是有过历史教训的。 曾经的晋国跟楚国为了争霸几乎每年都要爆发大战,有那么两次被秦国从背后偷袭,一次是秦国跟白翟、赤狄结盟侵犯晋国,另一次则是自己蛮干。 在秦国的两次偷袭中……,注意,是偷袭,也就是秦国根本没有向晋国宣战。在秦国的这两次偷袭中,倒霉的都是魏氏,有一次还发生了数万黎庶被秦军屠杀的恶劣事件。 那可是屠杀黎庶啊!即便是最为野蛮的吴国都没有做过对黎庶的大肆屠杀,秦国偏偏搞出了有计划的屠杀黎庶行为,不止是没有遵从周礼的交战礼仪那么简单,几近于跟禽兽没有什么区别了! 世人不知道的是秦国在春秋时期对晋国干屠戮平民只是一种开端,等他们强大压根就是走一路杀一路,不止对军人动手,反正就是看到一个就杀掉一个,压根就不分男女老幼。 秦军屡屡干出大屠杀的行为,没有军功爵制度之前是纯粹意义上的野蛮,有了军功爵制度之后就是为了拿人头报功了。 当然了,进入到战国时代之后,破坏敌国的生产和杀死、俘虏敌国人口,一切都是为了更大地削弱敌人,不能单纯从道德标准的层面去评判了。 智跞走了,留下两个“师”的兵力给智瑶,然后带着其余部队和战利品踏上回国之路,其中包括从齐国那里掠得的礼器。 不管是一度攻陷“临淄”并且掠夺齐国的礼器,还是攻克卫都“濮阳”再签订城下之盟,智氏的亮相已经足够惊艳,某种程度上还令智跞感到非常苦恼。 带着两个“师”的智瑶一直在回想智跞走前讲的那些话,必须承认自己过于冒进,乃至于是到了急功近利的程度,应该收敛的同时,再及时地进行反省了。 晋国由魏侈率军在“平丘”阻击要支援卫国的宋军和郑军,他们在“平丘”前前后后打了将近四个月,战争态势一直都是一种非常胶着的状态。 魏侈其实能够从国内再次征召部队参战,改善战局走势的情况下,也许还能击败或歼灭宋军和郑军。 问题是魏侈没有那么做,他将一切都算得太精细,战前约定魏氏应该出兵多少就是多少,战况再恶劣都不可能再增援一兵一卒。 算得太精明的下场就是魏侈面对宋军和郑军打得非常吃力,要是他早早征调援军的话,说不定魏氏的损失能减轻,更是获得“平丘”之战的胜利。 当然了,魏侈完成了自己的义务,要不要再多出点力是他自己的事情,外人不能也无法进行指责。 卫都“濮阳”的战事以晋国获胜而结束,消息传到“平丘”这里的时候,魏侈不是选择咬住郑军和宋军,他的选择是进行止损。 郑国和宋国对“铁之战”的结果获知消息比较晚,差不多是在赵鞅率领大军靠***丘”五十里范围,得知消息的郑军和宋军跟魏侈所部脱离了接触,后面更是因为魏侈没有追击,导致郑军和宋军没有什么风险就完成了撤离战场的动作。 “你……”赵鞅发现自己近期简直是诸事不顺啊! 魏侈面对满腹怒气的赵鞅并没有多么害怕。 咋地啦? 不是将要救援“濮阳”的宋军和郑军牢牢挡在“平丘”了嘛。 得到什么军令,完成了那个军令。 其余事情要不要干,不算是在职责范围之内。 就问问,要怎么指责俺? 恰恰因为是那样,哪怕赵鞅再怎么愤怒,讲实话是找不到攻击魏侈的“点”啊。 “罢了。你仍驻于郑国,未得新令不可撤离。”赵鞅虽然不是为了纯粹出气,多少也是在跟魏侈为难。 魏侈奇怪地问道:“此是中军将之令?” 不是! 赵鞅心里又是一堵,涵养不够都要开喷了。 “侈未得中军将之令,所率之师亦已历经久战,归国可也!”魏侈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打算给赵鞅一丝一毫的面子。 在魏侈看来,马上就要瓜分胜利果实了,留在郑国不回去才是真的傻,并且认定赵鞅在给自己下套。 赵鞅已经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则是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 “这是智氏爆发,魏氏跟智氏联盟,觉得我好欺负了?”赵鞅就没有自身找原因,更忽略了瓜分胜利果实对魏氏的重要性。 两个晋国大人物发生了什么事情,外人自然是不得而知。 得到收拾营寨马上要回国消息的智瑶一时间愣住。他与赵鞅几次不多的见面时发现一点,也就是赵鞅近期的脾气简直炸裂。 “郑国和宋国正处在最为担惊受怕的时期,怎么能够放弃绝佳机会呢?哪怕不往死里打,完全可以趁机敲诈一波的呀!”智瑶心想。 然而,魏侈认为回去瓜分胜利果实比较重要。 有心想要敲诈郑国和宋国的赵鞅,他不想自家的部队留在郑国,给魏氏下套又没有成功。 这就是典型的内部争斗会带来的负面效果,谁都更用心防着自己的战友,外面哪怕有肉吃也顾不上。 他们后面耽搁了将近五天才拔营。 期间,赵鞅有派人前往“新郑”,干了什么没人清楚,较真就是一种越权的行为。 季节又到了临近冬季的时分,不出意外一直到明年之前,晋国是可以消停一下了? 花在归国路途的时间有二十三天,撤回国的路上因为赵鞅一直臭着一张脸,导致打了胜仗的晋军诡异地出现士气低迷的状况。 那是谁都能看出赵鞅一肚子的不爽,没人愿意去招惹,中层影响到下层,搞得全军跟打了败仗差不多。 “伯鲁为何久久不见?”魏驹反正就觉得挺纳闷的。 因为智氏和魏氏结盟的关系,智瑶跟魏驹相处的时间变得非常多。 撤军一开始赵伯鲁还会一直来找智瑶和魏驹,后来赵伯鲁和韩庚干脆都不出现了。 心思比较敏感的智瑶早早发现了不对劲,不得不寻思自己在某些事情上是不是做得比较刻意了…… 第94章:争相分食,与西施、郑旦 智瑶近期一直在注意控制跟赵伯鲁的相处关系,不显得过分热情的同时,保持互相之间的友谊,忧虑的就是因为自己的举动让赵伯鲁被撸了世子的位置。 只是吧?有一件事情让智瑶非常头疼,源于赵伯鲁实在过于平庸的关系,哪怕没有外部因素的干涉,好像赵伯鲁也很难在赵氏坐稳世子的宝座。 智瑶过分干涉会让赵氏以为赵伯鲁被操控,一个家族不想因为家主被人操控,肯定是不能选择由那个人来继承。 他不做什么干涉为前提,赵伯鲁又无法有什么发挥,一样会在某天被更出色的赵鞅某个子嗣把世子的位置抢了。 这可怎么搞? 这一次出征赵伯鲁至少做了不小的事业,为晋国和赵氏立下了很大的功劳,他不再犯下什么大错的话,会被赵鞅撸掉吗? 那是一件极为不好说的事情。 赵鞅是赵氏之主,怎么来处理赵氏的内部事务,能让内部形成意见统一,其他家族根本无从干涉,强加干涉就看是怎么个干涉方式了。 出征的大军回到晋国,来到“新田”举行了走“棘门”的仪式。 那个“棘门”是什么玩意?它是用荆棘柴草搭起来的一堵木门,它的作用类似现代的凯旋门。出征的士兵经过棘门后,等于自动解除了服役的责任。也就是说,通过棘门的士兵不再接受将领的指挥,他们可以回家了。 不管怎么说,晋国出征取得了胜利,并且是近数十年来很难得的大胜。 齐国都城“临淄”一度陷落,国家的礼器遭到了晋军的掠夺。 晋军攻破了“濮阳”这一座卫国都城,逼迫卫国签定了城下之盟。 同时,反晋联盟在晋军的一连串打击下已经土崩瓦解,晋国用展现出来的军事实力证明自己依旧强大。 “来日便是清扫范氏、中行氏城邑。近日诸‘卿’对此争议多也。”智跞最近很忙,每天去宫城待得很久,好几次到深夜才回家。 他回来时,智申和智瑶正在煮汤,一众智氏的核心族人和家臣也全部在等待。 没办法的事情,对外取得了一连串的胜利,内部的麻烦才是一次又刚刚的开始。 谁都想在倒下的范氏和中行氏身上多吃点肉,必然造成一种利益需求的重合,致使争夺根本无可避免。 “魏氏欲得范氏南境城邑,其数过七成;赵氏欲得北境范氏、中行氏城邑;韩氏势弱,未敢多有言语。”智跞看上去很疲惫。 赵氏想要经营北边是很明显的情况,他们的大部分城邑都是集中在那边,再获得范氏和中行氏的城邑可以连成一片。 魏氏就有点令人看不懂了。他们的城邑本来就分得很散,再去谋求获得南境的城邑,会搞到到哪个区域都有城邑,平时的资源转运都麻烦,出事了怎么快速集结兵力? 至于韩氏?原先的六个卿位家族之中,本就是以韩氏的城邑数量最少。他们在这一次内战表现拉垮,连得到出征列国的机会都没有,家族实力弱于另外三个卿位家族,赵氏不支持为前提,肯定不敢开口多抢肉吃。 智氏的核心族人和家臣,他们事先已经知道智跞想要全面接收中行氏的城邑,对此当然是一种支持的态度。 中行氏和智氏本就同处于荀氏,智氏去接收中行氏的城邑不会遭到什么抵抗,极短的时间内就能够完成消化,远比起赵氏、魏氏和韩氏要遭遇抵抗,用更多的时间去消化,智氏实在是好上太多了。 同时,在智瑶的建议之下,智氏看上了范氏在霍太山附近的城邑。 这种诉求之下,一旦智氏的图谋达成,晋国中东部的城邑就会绝大部分归属于智氏。 有那么一点,其实智跞、赵鞅、魏侈和韩不信,包括其余的中等贵族,他们其实并不介意名下的城邑分散。 到底是没有意识到封地分得太散的坏处,还是根本无所谓,又或者是压根没得选,有些不太好说了。 以前晋国好的封地大多被范氏捏在手里?那么,魏氏盯上了范氏的城邑,是不是只看封地的质量,根本不看是在什么地方呢? “祖,无人与魏氏争抢?”智瑶觉得很奇怪啊。 范氏手里的“温”地就是一块宝地,属于晋国为数不多的粮食高产封地之一。 智跞好笑地说道:“岂有这等美事?” 以晋国卿位家族的尿性,谁都会想吃下最肥美的那一块封地,得不到也会用作政治筹码,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争夺的权利。 智跞刚才说哪一家想要获得哪里,不是那些家族自己提出来,纯粹是他近期自己进行观察得出来的结论。 这个就像智氏想要获得晋国中东部的城邑,不会直白提出来那样,怕的就是其他家族知道智氏想要什么,死咬着来进行纠缠,再迫使智氏在其它争议上进行让步。 “魏氏与我相合,韩氏为得利益,或可商议一二。”智跞疲惫中带着高兴,顿了顿继续说道:“如今,遏制赵氏乃为首要。” 不但是老智家这么认为,刚刚跟赵氏解除盟约的魏氏都是这样的需求。 总而言之,赵鞅干的一些事情太过于丧心病狂,无法遏制当然是噤声,该配合的时候也要配合;换作有人能跟赵氏抗衡,怎么可能是赵鞅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反而要极力地去遏制的啊! 在原版的历史上,赵鞅在智跞死后开始当“独裁者”,一当就当了十七年之久,根本原因还是智氏的新任家主智申太过于平庸,其余有心抗衡的家族在实力上不如赵氏。 这个历史版本之中,魏氏愿意跟智氏结盟的根本原因是智瑶早早表现出自己的优秀。 这样一来的话,智氏的下一任家主智申平庸不再是劣势,反而会让魏氏感到很放松。 智瑶在散会之后带着父亲智申来找到祖父智跞,关起门来开祖孙三辈的小会。 “东部城邑,我家务必尽数掌握。”智瑶一再提起这点。 以目前晋国各卿位家族的城邑分布,东部那边有赵氏的城邑,势力范围还不算小。 赵氏在晋国东部的城邑处在东南位置,大多是跟卫国一再纠缠,慢慢吃掉卫国的疆域,又在本国吞并中小贵族的行动中获取。 事实上,智瑶更想获得是晋国西部的城邑,很现实的是除非将魏氏和韩氏灭掉,要不然哪怕智氏再愿意吃亏来跟魏氏和韩氏商量置换城邑,两家能同意的机率都是无限小。 无法使用和平手段置换城邑,远不到采用武力攻夺的时候,智瑶觉得暂时向东发展也是一个比较好的选项。 “我一日为中军将,赵氏便难以张狂。”智跞说着话,却是一连串的咳嗽。 智申露出羞愧的表情,只是这个举动有点莫名其妙。 现在老智家的一家之主还是智申,轮不到智申去各种表现。这个是体现在哪怕智瑶表现出了优异能力,一样只能在家族内部发挥的道理一样,有资格代表智氏出面的人只会是智跞啊! 晋国并不是谁担任“元戎”就一定是由谁说了算,还要看“元戎”背后的家族到底足不足够强大。 智氏在这几年固然有点占便宜的意思,拉出去作战的部队至少没有拉垮,仅仅没有拉垮也就足够,不用说智瑶率领智氏私军打了几场很漂亮的战役。 老智家发挥出了武力,得到的战绩会迫使其余家族必须尊重,智跞的话语权肯定也就能够得到更大的加持。 因为战绩都是智瑶创造,外部怎么样且先不提,只是内部对智瑶的爱戴必然奇高,威望甚至都超过了智申这个正牌的世子了。 冬季来了。 晋国仅存的四位“卿”为了各自的利益一再扯皮,一天又一天仅仅是达成了一小部分的共识,不知道还要继续扯皮多久才能将城邑归属完全确认下来。 在某天,智瑶看着夫僚带来的两名女子,老实话先是被惊艳到,随后心里感到微微的错愕。 夫僚是在一年多以前率队前往南方,得到的主要任务是找到范蠡,看来范蠡没有找到,倒是将浣纱女带回来了,并且还是带回来了两个。 她们之中的哪一个是西施呢?不管哪一个才是,二女只在年龄有区别,样貌则是几乎不分伯仲。 “公孙,此为‘双姝’是也。”夫僚在表功。 两个女子,她们一个大约十三四岁,另一个约十七八岁,进屋之后便跪在地上,随后抬头让智瑶品鉴容貌。 夫僚说什么“双姝”来着? 其实就是越国一条叫“溪东”的溪水,有相当多的浣纱女会去浣纱,众多的女人中最为漂亮的两个,被当地人称为“浣纱双姝”。 夫僚指着年纪小的那一位,介绍道:“此女为施夷光。”,又指向另一个,说道:“此女为郑旦。” 事实是什么?夫僚去了当地一番辗转,打听哪里有美女,去到一个叫“苎萝”的村落,找到了施夷光和郑旦,本着一个美女是找,找到两个美女是赚的念头,一下子将两位美女都买了。 没错,就是买,还是跟对方的亲族买的。 现在,智瑶在想:“西施被我买了回来,勾践是不是抓瞎了?” 然而,勾践才不会抓瞎,没有了西施,会去找其余美女敬献给夫差。 同时,哪怕是越国少了施夷光和郑旦这两位美女,勾践还能再找到其他美女,一样能够达到利用美色诱惑夫差的战略目标。 第95章:高级间谍啊这是! “越国战败,其君仍在吴王处为仆。听闻吴君有恙,越君尝其之便以为诊,侍奉甚是虔诚。”夫僚听到这个说法以为在听天书。 是的,没错,越国是败给了吴国,并且勾践对夫差进行了投降。 然而,勾践去给夫差当仆人已经显得足够夸张,怎么说夫差也不该太作践同为一国之君的勾践吧? 当然了,换作是发生在中原,胜利者碍于各种原因不会太作践战败的一国之君,别说是收为仆人,哪怕是关押都会做得合乎礼仪,更不可能让人去尝屎了。 吴国那边则是发生什么都属于有可能,原因在于吴人从来不讲什么规矩,哪怕曾经的晋国一再试图改造吴国,带给吴人属于中原的“文明”高度,吴人玩的是一手觉得有用才吸收,没用的全给丢到一边去。 总的来说,吴人干出什么事情都不稀奇,一切只因为他们拥有属于自己的三观。 “勾践真的住柴房,过得跟一个仆人一样吗?”智瑶对此是带有很大疑问的。 哪怕夫差当勾践是一条狗,那也是一条作为一国之君的狗,不可能没有优待,同时也轮不到其余人去欺凌。 夫僚说道:“公孙欲寻之范蠡乃是楚人,臣得知已往越国为大夫,操持越国对外邦交之事。” 啊?原来范蠡是一个楚国人,并且没有去越国之前就是楚国的大夫啦? 现在越国非常惨,大半疆域沦陷不说了,掌握在越国手里的地盘也由吴国说了算。 用现代的理解方式,作为一国之君的勾践都落到吴王夫差手里,越国也就成了吴国的一个傀儡国。 这么惨的越国还有贤人前去投奔,到底是范蠡觉得“奇货可居”呢,还是本身带着什么政治使命? 不能排除掉那些可能,并且可能性还有点高,要不然范蠡在楚国好好当贵族,以楚国贵族的待遇能过得很舒心,凭什么去破败的越国遭罪。 “楚国近些年有些惨,打不过晋国也就算了,遭到曾经的手下败将吴国的一再报复,甚至连都城都沦陷了。”智瑶没听说吴军攻进楚国都城后干挖楚国君王陵墓的事情,鞭尸什么的就连一丝风声也没有。 所以,后世关于孙武和伍子胥攻破郢都再挖楚王尸体出来鞭尸的事,到底是根据哪一个版本的历史来作为证明的呢? 如果伍子胥对楚王鞭尸的事情是真的,早该是天下沸腾的状况,中原这边不该没有任何相关消息的呀。 楚国被吴国欺负得那么惨,尤其是还无力抵抗,会不会学习曾经的晋国,搞培养越国的操作,期待某天跟越国一块包夹吴国? 这样一来的话,范蠡不好好待在楚国享受,跑去越国一切从头开始,好像就能够解释得国来了。 必须要知道一点,也就是春秋时期想成为贵族有多么困难,才能够想象得出范蠡丢下在楚国的一切跑去越国创业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那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发生了,不要怪智瑶会有那么多的联想。 “你与范蠡可有接触?”智瑶问道。 夫僚正要汇报,说道:“臣与之有所接触,所谈之事乃是互有往来。其言可供皮货、珠、纱、玳瑁,寻我得之牛筋、金(铜)、粮秣。如公孙所需美人,亦可。” 神特么需要美人也可以。 这是要搞专项的人口贸易啊! 智瑶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此说来,范蠡已掌越国商事?” 夫僚给出了正式的答案:“正是。” 好吧,那可真的是太有意思啦。 越国败给吴国是发生在四年多年,范蠡去越国是在一年多前,并且范蠡很容易就在越国站稳了脚跟。 夫僚又讲了另外的一些事情,包括范蠡手里好像是有用不完的财帛那般,平时非常阔绰的同时,还拿出自己的私人财产不断向外购置商品用在越国的复兴上面。 从楚国来到越国发挥作用的范蠡有着使用不完的财帛,显得很有意思,对吧? “相传范蠡有聚宝盆,还是沈万三有聚宝盆来着?”智瑶几乎认定范蠡就是楚国派去越国的高级人才,用来帮助越国重新振作起来,好继续跟吴国对着干的人物。 哪怕范蠡没有聚宝盆,有楚国在后面提供财帛,又有楚国在很多商贸往来事项打开方便之门。这种国家级别的支持,再加上本身有能力,范蠡怎么可能不会被越国当成财神? “可惜了申公巫臣啊!”智瑶说的是这个人是晋国派去帮助吴国强大的高级人才。 申公巫臣也是夏姬的最后一任丈夫,他去了吴国之后进行定居,一生为了吴国的强大鞠躬尽瘁,并没有再返回晋国。 另外,申公巫臣原是楚国贵族,为了跟某任楚王争夺夏姬,欺骗了那一位楚王,带着夏姬逃亡到晋国。 夏姬又是谁?传闻她是一位“活”很好的女人,最为出名的是号称“杀三夫一君一子,亡一国两卿”。 仍然跪在地上的施夷光和为郑旦一直在偷偷观察智瑶。她们知道从今以后自己的命运已经掌握在智瑶手中,心情怎么可能不忐忑,尤其是智瑶只是来时见到两人露出惊艳的神色,后面则是没有再多看一眼。 肯定不是智瑶对女色完全没有兴趣,只是相对于女色来说,他更爱的是权势。 说白了,江山和美人让智瑶选,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江山。 这是现代人很趋利的一种观念,认定有了江山根本不可能缺了美人,哪怕美人不是原本想要的那个。 “你二人此后便为我嬖人。”智瑶可算是对两个等待裁决的女人说话了。 施夷光和郑旦赶紧行礼,应道:“唯!” 必须要说的一点,她们并没有接受过任何伺候人的训练,出自小门小户也懂不了多少贵族的礼仪。 历史上范蠡找了八位美女,花了很大的心思训练她们各种礼仪,什么歌舞、体态、言行之类肯定也是进行教导,随后当做礼物送给了正在人生得意阶段的吴王夫差。 所以了,施夷光和郑旦现在就是有着天生的本钱,不动还看不出什么,一有所动作就显现出“后天不足”的窘态了。 事实上,人总是需要经过学习才会懂得很多,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将决定人的思想高度以及各方面的涵养,施夷光和郑旦现在只光有美貌而没有气质,简直是太过于正常了。 尤其是有那么一个回事,一个人的贵气是假装所装不出来的,必须是从小就养尊处优,并且有着谁都难以动摇的自信。而他们的底气当来是来自背后的家族。 智瑶没打算花费太多的时间跟施夷光和郑旦相处,能不能产生什么感情则是纯粹看缘分。 这是不是有点糟蹋四大美人之一的西施了?有点不好说啊! 一个弱女子,除非是极度的爱国,再加上思想上有那种觉悟,不然怎么愿意去当一个玩具任人作践呢? 智瑶也许无法让西施青史留名,能够保证的是给她一个不用担惊受怕的人生。 到底哪一种才是西施想要?其实哪怕没有被夫僚买到晋国,有什么命运也不是西施自己能够挑选,郑旦亦然。 “从此你我便相依为命了。”郑旦年长施夷光两岁,看到施夷光呆呆的模样,再想到自己的处境,第一时间决定必须抱团取暖。 施夷光点了点头,说道:“我观主非视你我为玩物。” 所以,刚才施夷光不是在发呆,将自己所闻所见在进行分析? 郑旦听后反而苦笑,说道:“若是玩物,尚为你我之幸。视为无物,你我命运难测。” 她们都知道贵族的嬖人是什么,无非就是仆的一种,只是比普通的仆人地位要高一些,负责的是一种暖床的工作。 别误会,暖床可以是纯粹意义上的暖床,不一定需要用肉体去伺候人。说白了就是将主人的被窝给躺出温度,等着主人要睡的时候不至于挨冷受冻。 她们听到外面走廊有脚步声,赶紧停下交谈,并且改为一个听候差遣的坐姿。 房门被打开,一名妇人带着好多女仆过来。 “此些皆为公孙日常之用。”妇人没有通报自己的名字,一边指挥仆众摆放物品,一边打量施夷光和郑旦。 众仆众小心谨慎地将东西摆放好,有序地退出房间。 妇人又说道:“公孙喜静,无有要事不可多言;屋内亦需时刻整洁,不可使之凌乱。你二人若有所需,可来东巷寻我。我唤麻,你二人可称我妇麻。” 那个“妇”是前缀,说明就是管理智氏家宅女仆的高级家政。她极可能是智跞或智申在某一段时间的嬖人。而这个嬖人一定是给睡过,可能还给生了孩子。 施夷光和郑旦全程感到非常紧张,除了唯唯诺诺不敢有其它。 妇麻其实也没有虎着一张脸,跟施夷光和郑旦讲那些分明是带着极大的善意。 没办法的事情,谁让智瑶是老智家的未来希望呢? 不管妇麻是智跞或智申的嬖人,一来不是妻,二来连媵都不是,不用刻意讨好施夷光和郑旦,但是起码在智瑶玩腻施夷光和郑旦之前,怎么都不敢给什么脸色的。 另一边。 智跞和智申在看着刚刚被召唤过来的智瑶。 作为祖父的智跞有点欣慰,认为自己的孙子竟然懂得找女人了。 智申则是一副无奈的表情…… 第96章:排排站,分果果 不是强行挽尊,智瑶派夫僚去越国真的是为了找到范蠡,西施什么的只是搂草打兔子顺带的。 另外一点,智瑶多少也是存了一些坏心思,想看看将西施带走之后,越国的一些谋划会不会破产,将对勾践复兴越国击败吴国造成什么样的负面影响。 然而,范蠡可能是楚国派去复兴越国的人才,为什么楚国自己不用则是可以有很多种的解释。 可以是范蠡的那一套不适合楚国,也能是楚国觉得自己没到那个份上。 当然了,范蠡到底是不是楚国派去需要存疑,也许是他看到了越国适合自己自己发展,有大决心和大毅力抛弃在楚国的一切,跑到越国去重新创业。 发生在南方的事情离智瑶很远,他只是依稀记得吴国北上挑战晋国期间,恰好是越国复兴起来的阶段,搞得吴国无法与晋国纠缠撤了回去,给晋国轻易地恢复了名义上的霸业。 说是名义上,无非就是晋国无法再对列国予取予夺,光得了名声而没有什么实惠。 如果真的是越国帮助晋国重新拾取霸业,超大的概率是发生在赵鞅执政期间,智瑶那么做也就属于有目的性了。 家大于国为前提,智瑶更想要的是老智家美好,霸业由自己来恢复也是最佳。 智跞和智申喊智瑶过来不是为了取笑,比如总算懂得找女人,还是派人去万里之外的越国寻找美女。 现在的各个诸侯国,出美女名气最大的是卫国,再来就是越国。 卫国有那样的名声跟某任国君有关,他专门从各处搜罗美女教导一些伺候人的技能,再展现给其余诸侯或大臣观看。 因为当时有资格拥有“大型乐队”的国家不多,卫君有一支“大型乐队”再加上一批看着养眼的歌舞团,想不出名都难啊! 因为卫君的炫耀,甚至发生了一则典故,也就是晋国的师旷去参加卫国国家级别的表演,然后发表了“有此靡靡之音,卫国必亡”的演说。 什么叫靡靡之音?以春秋时期的定义,其实就是一种听着很轻快,能够使人很容易嗨起来的音乐。 而当时讲究的是追求雅乐,也就是一种几乎不带激烈节奏,听着几乎不带“仄”的音乐。说白了就是音乐不存在曲折,保持一种堂皇大气才叫高雅。 事实是什么?晋国被瓜分,其余的诸侯都亡了,战国六雄也成了秦军兵锋下的灰灰,人家卫国还保留几个城邑继续维持体面,一直到秦末战事频发才最终亡国。 所以,很爱预言的师旷又说错了一次,卫国并没有因为音乐而亡了国家,亡国是本身实力弱小。 越国出的美女基本都是“野生”的,没有经过精心的后天培养,完全是依靠天生丽质。 目下越国的美女还不广为人知,要等勾践的美人计获得成功,诸侯听说了才知道那么一回事,纳闷夫差竟然会为了几个美女使国家灭亡,想象越国的美女到底是美到什么程度,才使得越国出美女的名声流传出去。 “中行氏城邑全数归于我,范氏之‘随’亦归于我。”智跞说道。 那就是老智家想要的全部拿到手了? 智跞又说道:“伊洛之地归于魏氏、韩氏,二者如何瓜分自行而决;南境城邑尽归于魏氏,魏氏置‘阴’于我;赵氏得我家之‘滑2’诸地……” 智瑶很认真地在听,脑子里也开始勾画势力范围线条。 原先中行氏的封地太多太大,其中不缺有很多好地方。 老智家放弃了伊洛之地,将中行氏其余的封地都拿到手,里面是跟魏氏达成了利益交换,包括支持魏氏获得原先范氏在晋国南方的封地。 这一次几乎没有什么表现的韩氏得到了不少封地,比照付出和收益的话,他们比赵氏获得了更多。 一连串的操作下来,非常明显就是赵氏的利益没有得到该获取的份额,不是被智氏挤压,便是魏氏和韩氏进行了抢肉行为。 那么算下来,老智家获得的利益最大,九成以上是接管中行氏的城邑,仅仅是从范氏那边获得一块‘随’地,又从魏氏那里获得了‘阴’地。 “拿范氏的城邑给魏氏和韩氏,获取他们的支持再去挤压赵氏?祖父这一顿操作干得漂亮啊!”智瑶心想。 智氏和魏氏联盟一块欺负赵氏也就算了,盟友韩氏竟然在利益分配上干出了背刺的行为?完全能够想象赵鞅会有多么的气愤。 并不是说赵氏这一波就没有任何获取,应该说与他们想要的差距太大,并且付出跟收益不成比例。 智瑶问道:“祖,此为定局?” 智跞摇了摇头,说道:“岂是如此轻易。” 也对,赵鞅才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一定会想办法进行各种操作,能再吃一点就多一点。 智瑶想了想,给出建议,说道:“既是如此,能否以它地,换取‘邯郸’一地?” 这个智瑶很早之前就已经提过,想来智跞也有争取。赵鞅没有同意,可能是觉得太亏了。 现在的情况是,老智家接收中行氏的遗产,晋国中部就是老智家的占比最大,中西部连接着大片的韩氏封地,正北部、西北部和东南部连接着赵氏的封地,正南方向则是魏氏接收范氏的封地。 “我们家跟赵氏接壤的边境线太长了啊……”智瑶知道一旦这样的格局不变,日后跟赵氏还有得玩。 那些分配成为最终的定局,哪怕还有很多的中小贵族的存在,四个卿位家族依旧是那种封地犬牙交错的状态,大体上则是智氏包围了韩氏,赵氏包围了智氏,魏氏又包围了赵氏。 那种互相包围的格局早就有了,能够想象得出智跞为什么早早谋划跟魏氏联盟了吧?为的就是造成互相之间包围上的投鼠忌器啊! “韩庚近日常来?”智跞问道。 那肯定是一直有往来,就是韩庚近期找智瑶比较勤快一些。 智瑶知道智跞特别问了那么一句,代表韩氏的立场在发生改变,慢慢跟赵氏的关系不再那么老铁了。 所以,老智家的崛起,代表着赵氏各方各面的话语权正在被削弱,不止魏氏靠拢过来,韩氏也有那么点要靠拢的意思? 智跞没有因为这样而感到多么欢欣鼓舞,相反看上去很是忧愁的样子。 现在没有“烈火烹油”这个成语,老智家遭遇到的情况就有这个趋势,偏偏智跞比较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十分担忧自己倒下之后,儿子智申驾驭不了那种局面,属于不想太过高调,又被架起来的尴尬境况。 智申的话一直都不多,不是刻意不说话,更多的是因为能听懂也想不出什么见解。 “赵伯鲁来之少也?”智跞又问道。 智瑶说道:“我闻伯鲁归‘赵’。” 赵伯鲁回去“赵”地是发生在归师后的一个月不久,他有写信过来,讲的是正在“赵”地学习。 身为世子当然要学习,一般会被家主时刻带在身边教导,一众老师在哪教都没区别。 赵鞅让赵伯鲁回去“赵”地?可能是看赵伯鲁跟智瑶的接触过于频繁,不想再让赵伯鲁被智瑶继续影响下去了。 因为赵鞅的顾忌会不会让赵伯鲁被撸掉世子的位置,看的是赵鞅的想法,其余人……尤其是外人很难有所干涉。 智瑶说道:“我自与錡多有接触。” 智跞对智瑶突然的表态感到无比欣慰。 老智家这一次强烈要求接管中行氏的封地,表露出来的态度就是为以后复立中行氏做准备,能够获得魏氏和韩氏的支持在于他们相信了智跞的表态。 某种层面来说,智氏接管中行氏的城邑,不一定就此就属于智氏,只是一种代管的状态。后面智氏会将城邑还给中行氏,也就不等于属于智氏自己的力量,其中还隔着一层呢。 对这件事情该担忧和害怕的是赵氏,怕哪天中行氏复立找赵氏的麻烦,魏氏和韩氏肯定很乐意智氏没有得到真正的壮大,以后赵氏也有属于自己的麻烦。 智瑶能看出智跞是真的想要复立中行氏,极可能也带着暂时帮中行氏管理的心思才接受那些城邑。 “祖父这是想还了中行吴的看顾之恩啊。”智瑶心想。 操作中行氏复立的事情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办到,智申是怎么想的没有表露过,智瑶其实对于智跞的执念没有太特殊看法。 当然,智瑶在某一天肯定会完成智跞的心愿,把覆灭的中行氏重新在晋国复立起来,只是城邑会不会还给中行氏,又是会还多少城邑,只能说到时候再看看吧。 该谈的事情谈完,老智家的爷孙三代人都有自己需要忙碌的事情,没有太紧要的事情可以吃饭时再说,还是需要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智瑶回到自己的住所,享受着施夷光和郑旦的服侍,没有享受多久来客人了。 来的人叫豫让,也就是在莒国袭杀梁婴父的那一位。 “公孙无恙?”豫让一点紧张感都看不到,看待智瑶的目光里有种莫名的热切。 话说,豫让干掉了老智家的政治盟友,怎么还敢这么明晃晃地过来登门啊? 智瑶很清楚智跞根本不会拿豫让怎么样,暗自针对什么的更是不会有,否则也就不会接受豫让的请见了。 “公孙克齐都、卫都,掠齐国礼器,真大丈夫也!”豫让原本已经坐着,站起来再次行礼。 智瑶坦然地接受了豫让的行礼,却是苦笑着说道:“固然如此,霸业得复亦难。” 听了这一句话的豫让干脆行投效礼,说道:“请允让追随公孙左右!为此之志,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第97章:听说过吗?士为知己者死 智瑶看着眼前的爱国者,内心里着实是非常复杂。 从古至今当然不会缺少爱国者,但是在家比国大的环境中会活得很艰难,往往还会得到一个非常悲剧的下场。 那个是大家都先顾着自己的家族才会想到国家,看到有那个、么一个人格格不入,心里佩服归于佩服,一旦那人妨碍到了自己,不会有任何犹豫就会手起刀落铲除掉。 “历史上能干出一番事业的人,他们无一例外都会立足了人设,往往给自己套上一层为国为民的外衣,成就大业的人当然会因为爱惜奋斗的果实,将人设扮演一辈子,事业没有成功又败亡自然是被揭露假面具了。”智瑶看着满脸热切的豫让,考虑要不要接受这么一个刺客的投效。 在“濮阳”那边时,来自范氏的籍秦投效了智氏,效忠的对象是智跞这一位智氏的一家之主。 现在,豫让要效力的对象并不是智氏,表态要效忠的人是智瑶这个老智家的第三代。 听说豫让是在数十名莒国武士的阻拦下杀了梁婴父,随后还干了扬长而去的嚣张举动。 且不论豫让的武力值怎么样,敢于在梁婴父侍卫环绕的情况下动手,足以证明其人的胆量。 智瑶将自己的人生定位规划得很详细,没有接管家主之位前肯定是搞各种“发明”,再各种经营老智家的内部,得到出征的任务只算是一种“客串”的干活。 任何年代的猛士都不难得到,真正难得是一种战略价值的人才,比如跑去越国各种发挥的范蠡。 智瑶肯花重金,不敢说要有多少猛士就有多少,唯一带有存疑的是搜罗来的猛士能有多大的忠心。 豫让为什么过来投效?看表达出来的意思,主要是看到了智瑶为国家所做的一切,又听说智瑶致力于恢复晋国的霸业,认为两人的理想一致,才愿意过来效忠。 “起来罢。”智瑶走过去虚扶。 站起来的豫让足足高出智瑶一个头不止,固然是智瑶还没有完全发育,侧面也证明豫让真的身材高大。 豫让的身高应该是在一米八左右,身上穿的衣服太厚,无法使人阅览身材,只是能仗剑杀人,还有勇悍之名,身体素质肯定不会差到哪去。 “你此后食我家禄,立功亦有赏赐。”智瑶话到一半,想了想吩咐施夷光,道:“内屋案上有一剑,取来与我。” 很快,施夷光就捧着一柄剑回来了。 刺杀了梁婴父的豫让一下子在晋国变得很有名,吸纳豫让作为家臣的智瑶肯定要有所表示。 送住宅、美女、财帛属于操作中的下等行为,以上那些再加上一柄好兵器在操作上会显得高端一些。 “好剑!”豫让手里的剑是老智家刚刚研究出来的渗碳钢材料制作,带柄长度在七十二厘米左右,剑身的厚度则是稍微加了一点点,全重约有三斤。 只见拔出剑鞘的剑浑身一种暗银色,仅是看上去就卖相非常不错,它其余的造型比平常的青铜剑也多了一些讲究,体现在剑首、剑柄、剑格和剑鞘上面。 这一柄剑比寻常的剑要重一斤左右,对于平常人来说肯定不合适,猛士得到则是会显得很欢喜。 智瑶送礼物肯定是要表现到底,带着豫让来到室外,展示那柄剑的诸多优越。 吹毛断发什么的?反正老智家的技艺暂时达不到那种高度,甚至还没有改变渗碳钢很脆的弱点。 从太行山基地送来给智瑶的这一柄剑,它算是诸多产品里面质量最好的一柄。 这一点在接下来两剑互击中,青铜剑应声而断能够体现得出来。 豫让却是看着稍微崩开的剑刃而一脸抽抽的样子,不是惊讶于对砍让青铜剑断了,是在心疼手里的剑出现了崩口。 “剑用于刺,大夫必是知晓?”智瑶完全是在讲废话。 现在懂得使剑的人,谁会拿剑去跟人互砍? 智瑶又说道:“此剑锋利,惧于钝器,大夫不得不知。” 又是一句废话,即便是青铜剑也不适合去抗击钝器,崩断或许不至于,弯却是会弯掉的。 接下来,豫让亲自试验斩草席,从一捆草席开始,一直到无法完全斩断五捆草席,证明了手里的剑,它的锋利程度。 “此剑非寻常恶金所造,无有锈斑之忧,只是仍需善持。”智瑶送礼物,该交代的必须交代。 豫让很是欢喜,重新将剑交还于智瑶,却不是不收礼物。 智瑶接过剑。 豫让单膝跪地,脑袋也是低了下去。 等待智瑶用剑抵在豫让肩膀上念完效忠契约,早就准备好了吃食和水酒的仆人上前。 智瑶将一盘半生不熟的肉端到豫让手里。 豫让抓起肉直接就是咬,嚼动几下就吞咽了下去,再接住智瑶送上来的酒一口饮尽。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其实就是进行古老的收纳家臣仪式。 整个过程看着有点“西化”的样子,而这恰恰是诸夏还有贵族时期的一套礼仪。 至于为什么西式的效忠礼仪跟诸夏差不多?西方与东方在没有任何交流的情况下都掌握了冶炼技术,一样是从青铜时代进化到铁器时代;又比如埃及那边建造金字塔当陵墓成风,诸夏这边的会盟台是金字塔的形状,没有进入青铜时代的玛雅人也会搞金字塔。 所以,世间不存在交流的情况下出现一致,只是发生的事情着实太多,礼仪上出现像是算是巧合,关乎到以科学应用为基础的造物则就本身是那种规律。 智瑶接纳豫让为家臣是在智申的见证之下,同时台狐、夫僚、子贡、子路……等等一些人也在旁进行见礼。 仪式完成之后,豫让跟台狐和夫僚算是一伙的,跟子贡、子路则算是一同吃老智家的“大锅饭”。 豫让之所以跟台狐、夫僚成了一伙,根本原因是他们专门为智瑶服务。 子路、子贡、宰予这三位孔子的子弟,他们效忠的是智氏。简约来说就是效忠家族,而非个人。 春秋时期各个家族的家臣,他们一样是效忠于家族,所能得到的一切利益跟家族的兴衰有关。谁要损坏家族利益就是跟他们为敌,必然能够看到家臣们为了家族各种抛头颅洒热血。 “为父不知你为何收纳豫让,亦不多问。”智申确实几乎没有干涉智瑶想做什么和正在做什么。 “如赵氏责难,你且告知乃是为父纳之。”智申说完就走了。 再没有用的父亲,总是希望为自己的妻子儿女挡风遮雨啊! 智瑶从来没有觉得智申是个废物,相反很是敬爱这位父亲。 有些人明明不行非要各种逞能,不但把自己作死,连带家族也跟着遭殃。 智申的难得之处在于清楚自己的能力有限,不会去干各种超过自己能力之外的事情,为人就秉承“谨慎”和“不多事”两个准则。 站在原地的智瑶怔怔地看着逐渐远去的父亲,内心的柔软被触碰到,有一小会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赵氏会找豫让算账吗?他们的确是有放出风声,不过一点实际行动都没有对豫让怎么样。 而大家都清楚赵氏只会喊一喊,豫让不再去挑衅赵氏的话,赵氏多少会给魏氏一些面子。这个也是豫让大摇大摆回到“新田”的原因。 智瑶肯定不会带上豫让去赵氏那边挑衅,刻意隐瞒吸纳豫让为家臣也没有必要,反正就按照正常收纳家臣的流程来办便是。 时节恰好是在冬季,没有谁会在大冷天到处乱窜,可以让赵氏收到智氏接纳豫让当家臣的消息之后,有充分的时间得到冷淡化。 赵氏没有在第一时间发作,以后想发作就缺了“时效”这么一种玩意,再提起会变成是赵氏在主动挑事的行为了。 “现在赵氏没有闲工夫来找豫让的麻烦,他们真正关注的是多吃一点利益。”智瑶在仪式后没有特别对待豫让,重新专注干自己的事情了。 不出意外的话,明年智氏就能和平接收中行氏的那些城邑,智瑶在用有限的资料了解接收的城邑属于什么成份。 城邑隶属的人口,每年的粮食产粮是怎么样,当地有多少自然资源,等等方面搞清楚了才能进行规划。 而智氏在接收中行氏的遗产之后,不会马上交给中行錡去管理,并不是要扣着,纯粹是因为政治方面的困扰,导致需要有那么一套时间比较长的过程。 去年的出征有一件事情让智瑶吃到了甜头,他打算在未来继续执行下去。 什么事情?其实就是编练精兵,组建专门的精锐部队。 这一件事情魏氏早就在干了,挑选身体素质极佳的青壮,训练他们家族的重甲步兵。 先走不一定赢,不走则是一定在原地踏步。 “魏氏的重步兵好像也就七八百人?接收完中行氏之后,我家变得更加家大业大,也许能搞出一支三千人规模的精锐?”智瑶觉得搞出三千的数量不显得心大。 什么职业军人之类?其实“士”和“徒”本身就是靠征战过日子的群体,除了平时不一块训练之外,他们早就是职业军人了。 魏氏训练重步兵,其实一年之中也就不到两个月集结起来演练,其它时间都是在家各自练自己的。 智瑶在寻思的是召集“士”和“徒”集中一处,长年累月地进行有编制的团队训练,搞出真正意义上的职业军队! 第98章:充满希望的未来(佳节快乐!) 智瑶大体上能够摸清楚自家有多少城邑,要命的是根本闹不明白有多少人口。 其实,别说是老智家了,当前除非是很容易统计的小家族能够搞清楚自家有多少人口,人多一点的家族全部不清楚自家有多少人口。 这个是很自然的现象,没有人刻意去进行人口普查,想进行人口普查碍于难度太大,怎么弄清楚人口有多少呢? “要不要趁孔子还在,借他的弟子帮忙进行人口普查?”智瑶想到了不用白不用的孔子门下三千马仔。 那些人都识字,或多或少掌握着一些技能。 不要以为在春秋时期识字是一种很普遍的现象,九成九的人压根就是文盲。 所以了,能够想象孔子能吸纳三千多识字的人作为自己的弟子,该是一件多么牛逼的事情了。 孔子的弟子大多数来自列国,他们前往鲁国追随孔子是想获得更多的知识,然后被孔子的人格魅力或节操什么的俘获,选择了进行追随到底。 智瑶正想着,小跑过来的施夷光进行了禀告,说是子贡来了。 刚才智瑶还想着白嫖孔子,下一秒却是从子贡这里得知一个消息。 “师孔欲离?”智瑶有些愣住,会愣住的原因不是其它,刚想着要使用,然后他们要走了。 子贡说道:“晋国得胜,列国不敢再来。想来数岁未有大战,恰是我师周游列国之机。” 哦?那就是说,孔子还是很希望能够到列国走走看看,再找人交流学问,增加自己的知识储备量。 孔子带着弟子来到晋国已经有两年多,他们长久待在“黄父”那边,跟外界的接触非常有限。 作为老师的孔子大多时候在看书,偶尔客串一下讲堂教授。 众多的弟子并没有在老智家白吃饭,他们会轮流给智氏的人上课,主要是教导孩子识字。 真的就是识字而已,原因是智瑶事先就已经说清楚,不用教导识字之外的其余知识。 这个看似智瑶很有逼数,明白知识的宝贵程度,没有去奢求孔子在内的客人能在老智家留下什么学说或技术。 其实吧?当前“儒”其实很是彪呼呼的,才不是后世的那些变种款式。他们很容易拔剑砍人,实用的知识储备量也是很足,真真并非不辨五谷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智瑶怕的是孔子的魅力太强,要给自家进行人才储备,搞成给孔子送马仔了。 按照礼仪,客人需要亲自向主人辞别才合乎规矩。 孔子根本不想到“新田”这座晋国的都城。 意思是要智瑶去“黄父”一趟? 讲实话,作为主人得知客人要走是该去送一送,问题是智瑶有自己认为亟待的事情要做,再来是两人的交情没有到那种份上。 智瑶真的急匆匆跑去“黄父”送别孔子,后世的学术专家会赞扬有身为主人的气度,普通人则必然会说是在跪舔了。 “公孙?”子贡知道智瑶的事情很多,心里还是很希望智瑶能去送一送的。 一直在树立人设的孔子,他讲究的就是一个“礼”字,干出不告而别的事情就是在毁人设。 智瑶说道:“若师孔不急,且待瑶处理诸事再行前往送别。” 子贡能说什么?不能没有逼数地让智瑶放下手头的事情,急匆匆跑个几百里就为了送别孔子呀。 一个小插曲过去。 智瑶跟子贡谈起了其它的事情,诸如智氏跟卫国接下来的交往,还有智氏跟越国约定的一些贸易往来。 “越国产纱,如能使我家独得,可转售它处。”子贡讲的是一种经销上的垄断。 他又说道:“楚国内乱不止,中原可得玳瑁皆在于吴、越、齐,吴欲争霸必不售于晋,齐亦然。我可从越再购。” 玳瑁是一种海龟,人们要的是它那种质地晶莹剔透、花纹清晰美丽的某个结构,用来制作一些装饰品。 以现在的年代来说,其实也不怎么追求装饰品,有些礼仪服装上则是一定会用到。 商贸嘛?属于子贡很擅长的领域。 老智家是一个大肆生产布匹的家族,占了晋国世面贩售额度的八成,国外的销售因为晋国失去霸权的关系,每一年都在减少。挤压了智氏外售布匹的是齐国和宋国,以齐国夺去的份额最大。 现在?晋国用一连串的战绩证明自己依旧强大,不止智氏对外布匹贸易会恢复或占领更多的市场,连带晋国的其余家族对外贸易也能更具备优势。 人家赵氏很会养马,魏氏擅长制造甲胄,韩氏掌握着远程兵器的很多技术,轮到智氏变成了纺织领域的领先。 赵氏、魏氏、韩氏的家族传统优势都跟军事有关,有时候智瑶会想,比如晋国内斗的胜利者是赵氏、魏氏和韩氏,还真一点都不令人意外。 智瑶知道老智家的核心领域不一定要在短时间内改变,该追上的一些军事领域绝对不能落下,要不然日后绝对要吃尽苦头。 子贡走了,他需要先完成智瑶分配的任务,再去“黄父”将消息告知自己的老师。 “主,吴越必有大战……”施夷光低声说了一句。 智瑶有点意外地看向施夷光,问道:“何有此见?” 施夷光说道:“范卿周旋于各处,得王令而周转,布控易物频也。” 什么意思?就是范蠡得到了勾践的授权,大肆在越国玩生产控制和实施经济调控。 智瑶比较好奇施夷光怎么会知道那些。 “夷光人美,常有贵遣而陪饮,得听之事可多。”施夷光低声说道。 啊?现在已经有公关事项,比如陪客人的时候邀请美人作陪啦? 智瑶知道施夷光的家庭环境比较一般,要不然也不会需要跑去溪东当浣纱女。 安静屈膝跪坐在旁边的郑旦有点心急,频频给施夷光偷偷打眼色,意思是让不要多说话。 “难怪她能在历史上留名,不止是因为人长得美,胆子也有点大,尤其是还比较有想法。”智瑶笑吟吟地看着施夷光,心里想道。 单纯的花瓶才不适合当间谍。 傻乎乎的人,她长得再美,一旦被玩腻了也就会变成食之无味。 明摆着的事情,施夷光肯定是一个可塑性很强的美女,同时也能够任事。 当然了,智瑶不可能娶施夷光或郑旦为妻,哪怕是当媵,她们其实都资格不够,一辈子也就是个嬖人而已了。 另外,无论是男是女的嬖人并不是单纯的玩物,他们其实也能够获得权利,再去承担一些事情。 “你二人随妇麻学仪,日后另有他人教授。”智瑶笑容不变,给了施夷光和郑旦对未来小日子的盼头。 郑旦和施夷光对视了一眼,能看到对方眼眸里的惊喜。 打从事实上来说,智瑶可能给不了施夷光和郑旦在历史上原有的高度。 诸夏的历史说白了就是君王史,关乎到君王才会被更详细的进行记载,涉足其中很容易在史书上留下名字,干了什么大事业也能得到更多的注释。 智瑶没打算派她们去某个君王身边当间谍,理所当然就无法让他们达到那种高度。 如果施夷光和郑旦是璞玉,她们吸收了所施于的教育,能够在智瑶后面的大事业中出力,少不得也能青史留名,关键在于所作所为没有左右一国的兴衰,在历史“含金量”上面肯定不如原有的人生轨迹了。 前几天智瑶已经分别找到智跞和智申,提出老智家要有自己精锐部队的设想。 关于智瑶率军去“临淄”和攻克“濮阳”的两次,智跞和智申早就知道智瑶在军事上很有想法了。 智跞秉承自己还活着应该给智瑶挡风遮雨的想法,别说是抽调出三千的“士”和“徒”了,哪怕智瑶要搞更大的事情都会支持。 而智申的想法更简单,自己没有能力去壮大家族,什么发展的思绪也没有,儿子想做事肯定是支持的啰。 这么说的话,获得祖父和父亲支持的智瑶很幸福,步入暮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往生的智跞很有盼头,认清自己能力的智申心态很稳,他们就是快乐的一家人。 因为是冬季的关系,老智家肯定不会在这种季节发出征召。 再来是,智瑶没有想要弄得太过于大张旗鼓,明年的春播之后即便发出征召,也会每一个区域分散来做。 “不能全是智氏的老人,应该适量地从中行氏新接纳的成员中进行挑选……”智瑶要那些原本属于中行氏的人感觉到他们已经成为老智家的一员。 想要达成那种目标说复杂很复杂,简单则是也能很简单,各种事项上不刻意排除,使得他们能够参与进来,其实也就足够了。 在这一个冬天,智瑶开始规划怎么训练部队,会很经常招呼智徐吾和程朔过来,少不得子路这么一个人。 经常被喊过来一块商议的三人,他们一开始搞不懂智瑶到底在干什么,后来则是产生了一个误会,认为智瑶是在编写兵书。 那么说其实也没有错,智瑶规划的是怎么训练部队,包括对军官的培训,士兵的各种训练,不是兵书又是什么呢? “孙武已经写了兵书,他什么时候归隐,有没有可能被邀请来到晋国呢?”智瑶没有太执着的名人收集癖好,尝试邀请孙武来智氏,总归是没错的。 第99章:可以期待一下兵圣的称号 到目前的历史阶段,写过兵书的人其实已经不少,像是姜太公的《六韬》就很有名,另外像是老子写的《德道经》某种程度上也能算是兵法,再来就是孙武献给吴王阖闾的《兵法十三篇》肯定也是一部兵书。 那一部《太公六韬》暂时还没有流传度,要到姜齐被田氏所取代,姜姓吕氏几乎被斩尽杀绝才让《太公六韬》被流传出去,得到了的人很多,能用得好的人却是不多。 孙武将《兵法十三篇》献给吴王阖闾,得到了极大的赞赏,后面才能得到重用。 这部《兵法十三篇》是怎么流传到后世很不好说,当今却是只有极少数的人看过。 而《兵法十三篇》其实并不是后世的那一部《孙子兵法》,一个说法是有人将孙武和孙膑的兵书进行了合编才有了《孙子兵法》的诞生。 智瑶写的兵书没有多么玄乎,更多的是写下自己对于练兵的想法,对于战争的畅想一点篇幅也无,暂时没有写到“地形篇”的部分。 所以,智瑶正在写的兵书更趋于《练兵实纪》的类型,后面他还会加入军队所需的器械,诸如单兵武器的刀、盾、矛、戈配置,需要多人合作操作的床弩、车弩、投石车等等,从而绝对会涉及到阵型的研究。 按照那个发展,智瑶写出那些著作之后,大概是会抢了戚继光的活,《纪效新书》、《练兵纪实》、《武备新书》会被先写出来,等智瑶参加的战争多了,会再写一本类似于《莅戎要略》的书。 如果智瑶将那些著作写出来,尤其是在春秋晚期完成著作,说什么也不会少了一个武庙的位置吧? 差不多来到春暖花开的季节,智瑶将自己写好的兵书整理了一番,来找到智跞了。 “祖,此些乃是孙近日所得。”智瑶将放在盘子里的书籍放在智跞身前的案几上。 智跞知道智瑶近期在写书,大体上也知道是在写什么,明面上没有任何干涉,暗地里则是无比关注。 因为智瑶没有想要写太多玄乎的东西,再加上暂时并没有定稿,肯定是不会有正儿八经的“序”啦。 不过吧,书籍的第一页写着这么一句话: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一句话直接将智跞给镇住了,脸色肃然地看了一眼等待品鉴的智瑶,点了点头才继续往下看。 第二句话是:故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智跞对于国家强大好战会灭亡有点不以为然。 晋国就是从一个小破国家一再征战,打赢了一场又一场战争,灭掉诸侯数十才有了基本盘,随后一次又一次击败诸侯才获得霸主地位。 这个跟春秋时期的特殊环境有关,国家与国家交战都是奔着很实际的利益而去,输了自然是大亏特亏,赢了则是必然获取利益,能打赢就越打越强显得很自然。 轮到战国阶段也是那样,交战不是为了道义,打赢则是必然有其收获,亏本的买卖反正不会去干。 当然了,诸夏内战的话,打下哪一块地皮都能经营,哪怕短期内没有获得利益,长期利益肯定是有。 轮到了大一统时代王朝基本盘已经固定的对外战争,用兵的相关逞能太大,可以获取的利益却很少,对外进行战争自然而然也就很难获得马上能够看见的收益,再加上没有耐心或眼光去经营新得到的地盘,肯定是认为亏本了。 有那么些蠢货就光看到了亏本,没有想过将敌人打跑本身就符合国家利益,死盯着战争投入的成本,没有看到获取到的政治声望以及保证了国防的需要。 有一个说法是西汉就定鼎了诸夏的势力范围,后面的朝代所能够长期占领的地盘太少,认定的是占领的某地不适合定居。 那么,西汉时期的南方是个什么模样?其实自汉武帝开始锐意进取,数代大汉天子挥兵占领的闽越、南越、东瓯、夜郎、滇国,哪一个不是蛮荒之地呢?还不是经过数代人的开垦,慢慢才变得适合居住的吗? 西汉到东汉可以打下蛮荒之地进行经营,怎么到了其他王朝就不行了呢?比如很多王朝一度统治的交趾,它就被包括西汉、东汉在内的好多王朝占领过,有意思的是交趾在西汉和东汉掌控下很平稳,轮到其余王朝去统治则是变成了麻烦,更有好些王朝主动将交趾给放弃了。 道理很明白地就摆在那里,只要战争能够打赢就必然会获利,区别在于马上能看到收益,还是需要时间来进行经营。因此并没有绝对的蛮荒之地,有的只是没有耐心或决心,找到正确的方法去进行开发。 以春秋时期的现实环境和国与国的相处方式,智跞觉得书籍的第二句有点多余,甚至是一种败笔。 国家的强大是靠打出来,不是以经济方式来进行获取。关于这点可以在齐国和宋国身上找到证据。 齐国在经济领域一直强于天下诸侯,有武力作为保证时期成为霸主,武力下降了还不是就那样。 宋国就更加干脆,生意做得再好,国际地位也就那样,一有楚军压境就各种抓瞎。 当然了,不能说经济强大没有用。 晋国没有入场之前,宋国至少跟南方霸主互相纠缠了数十年,其余被楚国盯上的国家则是陆陆续续被吞并了;齐国要是没有强劲的经济实力,怎么一直能给称霸的晋国捣乱,乃至于在田氏代齐之后可以成为战国七雄之一? 智跞是晋国人,还是身份很高的一名晋国人。他认定武力才是一切的思维很正常,只因为晋国就是凭借强大的武力在镇压其余列国的。 “唔……”智跞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看完再跟智瑶好好地讲一讲那个第二句有没有必要留在书籍上。 另外一点,智跞对智瑶开始在写书是一种极度惊喜的心情,尤其是智瑶的年纪还那么小。 智瑶所写的著作,第一篇就讲了对兵源的挑选,阐述兵源素质的重要性。 因为现在是春秋时期,能上阵作战的群体就那么些,他们本身也是职业军人,其余的素质不用操心,年龄方面的要求比较关键。 “二十岁以上者,二十五岁以下者,皆为最佳?”智跞对这个进行意见保留。 他们这种老将不是完全忽视军队年龄层的重要性,同时清楚年纪太小或太大对战斗力会有影响,但是纳赋的群体就那样,很难去做刻意的追求。 智跞很认真地继续看下去,看到智瑶阐述二十岁到二十五岁士兵的身体素质以及思想的优势,仔细想了想很难不去认同。 男性会在二十二岁的时候身体大致上发育完成,他们在二十岁到二十五岁正是最有干劲的年纪,比较难得的是思想上面也相对纯净。 事实也是那样,年龄太小身体暂时没有完全发育,年纪大经历一多想法也就必然变多。 所以吧,现代军事专家认为二十二岁到二十八岁是当兵的最佳年纪,不止是考虑到身体方面和对知识的吸收,其实跟没有太多阅历也有极大的关系。 智跞暂时停下来,问智瑶,道:“二‘旅’皆在二十岁、二十五岁?” 老智家当然能凑出那种年龄层要求的三千名士兵,只是多少还算是有点难度,怎么说服那些家族是一个关键,尤其是形成编制之后要长期聚在一起训练。 智瑶因为不清楚智氏的总人口,人口构造也不了解,打算集结三千人一块训练都算是一个保守数字,数量能更多自然是最好了。 “一‘旅’可否?”智跞问道。 老智家有多少人口呢?没有大肆兼并中行氏之前,不包括内战后对范氏小范围的兼并,以及吞掉一些中小贵族,不含奴隶在内的人口数量大约是三十万左右。 内战打完了,不止在国内兼并多个家族,对外也获得了一些城邑以及人口,老智家的人口数量激增到约六十五万的样子? 等于说,兼并中行氏获得的人口是智氏本身人口的数量,再从范氏那边获得两三万人,剩下的来自对获取郑国和卫国城邑的增加。 如果是在战前与中行氏合并,不算范氏、卫国、郑国的获取,智氏的人口不会只是六十五万,也许能达到七十多万。这个是因为中行氏本身很强大,一波内战反而损失了大量的人口。 那么,智氏都已经有六十五万左右的人口,怎么集中三千名二十岁到二十五岁的男性还显得比较困难?因为要集中起来的是职业军人,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男性。这些被集中起来的人,他们基本有自己的家族,还是拥有纳赋资格的家族! 老智家抽调了三千人给智瑶,等于说失去了三千个可征调的家族,并且因为是长期处于服役状态的关系,三千个家族等于是履行了纳赋义务,没有爆发战争的状态下,智氏是无法向他们收税了。 “二‘旅’最佳。”智瑶看出智跞有难处,还是秉承自己的坚持。 “也罢。”智跞早决定无条件支持自己这个孙子,稍微挣扎决定咬牙将事情办了。 得到允许的智瑶显得很高兴。 他有高兴的理由啊! 三千人规模的军队不算多,要是他们进行了良好的训练,再拥有很精良的装备呢? “三千越甲可吞吴?勾践依靠三千精锐打崩了可以称霸的吴国。我有三千精锐,背后还有整个智氏,能做到哪一步?”智瑶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第100章:一直在领先(谢行止居士万赏) 春暖花开的季节如约到来。 拖了许久的智瑶得到智跞和智申的双重允许,离开“新田”来到“黄父”了。 智瑶送别孔子的画面很壮观。 不是老智家摆出了什么大场面,纯粹是孔子的门徒着实太多了一些,留下的或想走的门徒,他们肯定都要参加送别。 “你等既留智氏,自当尽忠职守,勿忘恪守本分。”孔子对有将近四百名弟子选择留在智氏,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想法,作为人师在离开前进行了告诫。 站在一旁看着的智瑶心里的感觉比较怪异。 尽忠职守是一种操守,吃谁家的俸禄给谁干活属于天经地义。 恪守本分讲的是什么?是作为一名“儒”的坚持,还是不能遗忘孔子的教导,有些事情绝对不能干呢? 智瑶眼睛扫过了一辆马车。 这一辆马车上面装了好几口箱子,不出意外里面全是纸质的书。而车辆是智氏的财产,书并不是智瑶赠予。 怎么回事呢?车辆其实是智氏送给孔子,书籍可能是孔子看过就觉得属于自己了??? 文人嘛,认定的就是偷书不算偷,哪怕当贼也是一种雅贼。 智瑶能怎么地?回忆了一下下,清楚孔子能看到的书是哪些,基本是老子在“黄父”默写的前人作品,没有属于老智家不外传的书籍,也就没有打算干点什么了。 有这样的想法主要是不能将场面搞得太难看啊! 从而,智瑶认定了一件事情,比如孔子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仲由无法再伴师孔左右,望师孔珍重。”子路虽然是被孔子给打服,才当了孔子的弟子,两个人的感情还是非常好的。 决定留在智氏的人以子路、子贡、冉有和宰予为首,同时也由他们作为一众人的代表跟孔子告别。 要不然的话,好几百人一人说几句话,很难不从清晨折腾到下午。 智瑶知道自己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不知道的是自己避免了子路被砍成肉酱的下场。 当然了,直至子路寿终正寝那一天的到来才能知道结果,说不定被砍成肉酱的命运并没有被改变,只是换了一些敌人,更改了一下场地呢? 智氏赠送给了孔子十辆马车,还有一乘用于代步的车架。这里并不是智瑶在舔孔子,纯粹作为他们一帮人在智氏的所作所为,给予的报酬罢了。 物质有价,人才和知识无价,智瑶一点都不觉得亏了,该大方就必须大方。 其余够他们两千多人吃一个月的粮食,相关的布匹、盐巴什么的,皆是由一帮子弟凑钱向智氏购买。 “公孙可有助力孔丘归鲁之意?”田穰苴也是在场的人之一。 他是作为俘虏来到智氏,早先一段时期自由遭到限制,后来智瑶慢慢磨下来有点成果,俘虏的身份没有改变,交流则是没有问题。 现在的贵族干不出没有得到释放偷偷逃跑的事情,跑回去也会变成耻辱,不被同为贵族阶层接纳,家人也会深以为耻。 所以了,没有人再去看管,能够自由活动的田穰苴从来没有试图逃跑。 智瑶比较奇怪地看了一眼田穰苴,轻声说道:“何须有瑶助力。” 看看呗! 决定追随孔子周游列国的门徒多达两千五百多人,他们一个个不止识字,背后也有属于自己的家族,本身武力值不一定多高,自保能力却是一定有。 这么一支高质量的队伍周游列国,去到一些小型诸侯国的话,诸侯都不一定敢放进去,怕的就是孔子突然有夺城的想法会无力抵抗。 智瑶看着浩浩荡荡在远去的队伍,心想:“要是能够专门训练一下,他们变成当前时代素质最高的军队根本不会有什么疑问。” 人有没有文化显得很关键,起码有文化对一些事物的理解会比较容易,精神面貌方面也跟不识字的人很难一样。 现在组建一支全部识字的人为士兵的军队?那简直是豪华和奢侈到惊天动地的程度,反正没有诸侯能够办到,偏偏孔子有那种资源。 有资格纳赋的“士”和“徒”都识字吗?这个可不一定了。 到了“士”的阶级,也许有机会识字,可是想获得一些成系统的知识很难。 “徒”算是士兵阶级,他们可能有一些耕田,自己的宅子和奴隶,可是不一定识字。 一直到教育得到普及之前,想要识字都显得极度困难,造纸术和印刷术广为流传之后,能有一本书都能被普通家庭当成宝贝。 进入到东汉末年阶段,一些地方上的豪强都不一定识字,他们只能依靠一身武艺获得晋身之资;需要到了“寒门”的阶级才有家族的书籍传承。而“寒门”根本不是什么穷苦人家,他们只是无法比得过真正的高门大户,家中还是有一定数量的农田或其余产业,并且不会缺了伺候日常生活所需的仆从。 智瑶真正要去的地方是“壶口”那边,随后则是会进入太行山区。 目前老智家已经开始在进行征召,先期征调了六千余二十岁到二十五岁的男性,他们会分批先到“壶口”报到,随后再进入山区里面的基地。 为什么会有六千多人得到征召令?因为但凡跟训练有关,必定会出现淘汰这么一种规则,哪里可能召唤来接受训练的人最后全部留下。 最为重要的一点,有竞争才有压力和动力。 事实上也是那样,涉及到竞争的话,谁都不想比谁差,能够被挖掘出来更多的潜力。 智瑶还不知道六千人最后能剩下多少,绝对不会为了数量而忽略质量,哪怕绝大部分不合格被淘汰,干不出留下滥竽充数者这么一种事情。 他们从“黄父”离开时,跟随一同前往“壶口”的人增加了两百余。 这两百来人是智瑶很早就聚起来的少年,经过智瑶的教导,后面又在“黄父”接受识字的教育,很难在政务领域发展,充斥进入军队成了不多的选择之一。 所以是,智瑶会拿他们当骨干,把属于智氏的一支精锐部队的架构搭起来,再充实进入从各地征召的年轻小伙子最终成军。 随同智瑶前往山区还有程朔与子路二人。 不出意外的话,智瑶只会掌控全局的同时加入训练,担任正教官的人会是程朔,副手则是子路了。 “众人皆自出兵、甲、粮秣,随行亦有仆。人数恐将有两万余?”智瑶当然知道受到征召需要执行携带武器装备和粮食,必要的随扈也会进行携带。 晋国对纳赋有着比较明确的要求,参加纳赋的人要不要拥有甲胄,携带了多少种类的兵器,粮食够用多久之类。 山区里作为练兵场地的所在有几个,最大的一个是宽度千米,长度接近两千米的一个山谷,用于日常休息的驻地则是在旁边的一个山地上。 在“壶口”接待陆陆续续过来小伙子的任务被宰予接了去,他需要了解前来纳赋那些人的家庭背景,再询问他们愿不愿意长久留在某个地方。 必须要说的是,过来的小伙子在知道并非进入战争状态的前提下,只是集中起来进行训练,他们有权利拒绝常年累月进行纳赋。 也就是说,非战时状态的话,他们可以服役三到五个月,然后提出返回家乡的请求。这个跟包含战国时期以及以后各个朝代是不一样的。 到时候智瑶没有找到正当的理由很难拒绝他们返乡的请求,强制留下在当前时代则是在败人品。 所以了,愿意留下的小伙子才会被接到山区,不愿意留下的人则是会被带往它处。 现在各个家族忙着去接收或攻克得到分配的地盘,他们在春暖花开之后有进行自己的征召,老智家发起征召令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得到掩护。 每每有队伍过来,智瑶会亲自去谷口进行观看。 只是观看,并不是迎接,原因是那些小伙子不够资格接受迎接,智瑶真干出这种事情会把他们吓坏了。 这事一点都不搞笑。 一群人没有立下任何功勋,受到了领导的迎接,会是高兴到不行,还是心情忐忑? 直至某一天,智瑶得到的数据是有五千三百余小伙子已经来到山谷,其余人并不愿意长年累月处在纳赋的状态之下。 因为有记录名字和来历的关系,智瑶看了名录有些哭笑不得。 五千三百二十一人之中,得到征召原属中行氏的人一个没跑,倒是智氏治下的一些人没有留下。 这个也不奇怪,刚刚成为智氏治下的那些人,他们心里不乐意也不敢拒绝一些要求,怕的就是家庭因为自己的拒绝而有相关的处理后续。 “他们放弃了自己的前程,注定无法成为这支部队的一员,创造出属于自己的辉煌啊!” 智瑶未来会是智氏的家主,会用心来建设这一支部队,对于自己亲自训练出来的部队,伴随自己成长的人,心态上肯定会更有倾斜,有好处的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们。 正式开始训练的那一天起,参加的人才知道智瑶是跟他们一起接受训练。 思维迟钝的人当然不会多想。 机敏的人却是知道,他们只要不倒在前进的半途,未来哪怕没有飞黄腾达,家族也绝对会因为自己而受益! 第101章:共甘共苦难有效的年代 “奔!” “不可停滞!” “余者五十,开革出列!” 数千人一起奔跑是一个什么样的画面?其实也就是看到一个个身影,再看他们挥洒汗水,因为体力消耗而有各种窘态。 智瑶知道练兵要从纪律先练起来,很难得的是当前历史阶段的晋人足够自律,一个个生长在军果主义的制度之下,作为能纳赋的群体很小就从长辈那里得到教导,大体上清楚什么叫令行禁止,到了军队不用再从头塑造纪律性了。 当然了,纪律肯定还是要塑造,短时间内想要达到那种“前面即便是刀山火海,得到命令也要向前”的程度很困难。想要达到这种高度的难度太多太多了,伴随而来的必将是练兵时的高压政策,少不得会在训练时有死亡指标。 智瑶也是众多正在奔跑的人一员,跑得气喘吁吁依旧在坚持。 他们的训练基地是在群山之中,好多地段都是山地,跑起来对体力的消耗更大。 跑得快的人已经能够闻到远处食堂飘过来的香味,一闻就充满油腻的味道太过于勾人,使得几近没有力气的人想到前方有大肥肉在等待,再怎么咬牙都想坚持到底。 “呼、呼、呼……” 正在用极缓慢速度小跑的智瑶剧烈喘气,心脏跳动的声音震动着耳膜,每一次呼吸都有体力消耗到极致的痛苦,伴随着一阵阵强烈的晕眩感。 展开训练已经有半个月,一开始就是检阅纪律性,过程中剔除掉一些根本没有搞懂情况的人。 所谓的没有搞清楚状况,无非就是明明进入集体受训阶段依旧保持我行我素的陋习,或是觉得自己很牛逼就各种不服的刺头。 智瑶知道有某类群体很喜欢有本事的刺头,觉得这种刺头一旦收服了就会因为自身的优秀变得真正牛逼。 然而,军队为什么是军队?说白了就是一个极度强调集体性的组织,压根就容不下太过特立独行的个体,尤其是这位个体因为觉得自己非常牛逼而各种不服管教。 在一支部队里面,有一个人觉得自己牛逼,着实也是非常牛逼,可是无论做什么都特立独行,他注定会成为一颗老鼠屎,越是得到重视就会让同期接受训练的人变得更心灰意冷,绝对不是在产生什么正面的作用。 这里会有人觉得,一个强大的人能激励更多的人想要变得强大,从而提高受训人员的积极性,然后呢?需要培训者掌握极高的社会关系学基础和高级心理学,有那个能力去处理好受训者的人际关系和各种心理问题,不然就是在瞎胡搞! 说白了,除非是搞特战部队,要不然士兵的平庸并不是什么坏处,服从命令才是最为关键。 或许有人觉得得到一个人才,远比得到千军万马更重要。若是真正的战略级别人才,那么认为是正确的。可是一旦达不到战略级别的高度,为了一个人而去让一个集体所需要的纪律变得不存在,真的合适吗? 军队是一个整体,有一个绝对的真理,也就是集体爆发出来才是最强的力量。 智瑶能够分清楚时代不同的需要,更加明白士兵就是要以服从命令为首要,尤其是冷兵器时代根本不需要极少数非常牛逼的特战士兵,需要更多平庸的人来组建起一支服从命令的暴力机器对外征战,或是在遭遇入侵时可以依赖的血肉长城! “呼哧……呼哧……” 智瑶知道自己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完全是依靠意志在驱使身体继续前行,跨过一条白线直接扑倒在了食堂的地界范围之内。 食堂里面有许许多多早就先跑到的士兵,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并没有第一时间抢食,一个个或坐或躺还在缓气。 他们看到智瑶异常狼狈地跑过来再摔倒在地,没有人过去想要扶一把。 不是他们不想,而是知道会得到惩罚,并且已经有过相关例子。 智瑶躺在地上缓了十几个呼吸,挣扎着自己站了起来,双手撑住膝盖摇摇晃晃地站着。 做过剧烈运动最好不要躺在下或坐着,成站立姿态缓过劲来最好。这样可以使得血液的循环更加顺畅,还有利于精神意志得到升华。 智瑶极度想喝水,缓了一小会自己走到一个水桶旁边,拿起水瓢也没有猛灌,贪婪却是有节制地喝了几口就停下来。 这不是智瑶为了保持属于大家族子弟的风度,纯粹是很清楚水喝多了等一下会吃不下东西,没有汲取到所需要的营养会对身体造成坏处。再则有那么一个基本常识,极度缺乏水份再猛灌水会导致突然性的呕吐。 走到哪都会被注视这一点,智瑶很早就习惯了,不会以为得到万众瞩目的待遇而有任何不适。 程朔和子路就在旁边看着。 他们未必明白智瑶为什么要跟众人一块接受训练,对于智瑶能够坚持却是感到极度的惊喜。 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人愿意吃苦,还是有目标的去吃苦,代表这个人有自己的追求,并且表现出真正能吃亏就预示着这人未来的成就不会低到哪去。 另外,智瑶并没有在言语上公布自己会跟士兵一起接受训练,干却是在干那种事情。 没有嘴炮,有在身体力行,尽管从开始到现在都有些狼狈,还在坚持就是对受训人员一种最大的精神鼓舞。 “公孙因何如此?”子路低声问道。 程朔并不知道智瑶为什么要这么做,压低声音说道:“虽不知,有益也!” 跟士兵一起同甘共苦可以得到军心这种事情,相关的道理并不难让人明白,类似的理论却是从来没有人提起过。 往知识层面来讲,跟士兵同甘共苦也是兵法的一部分,能在春秋时代有多大的效果则是暂时属于未知。 春秋时代能够成为士兵的人,他们不是“士”就是“徒”,得到召唤进行纳赋跟家主是一种“契约”关系,牵扯到义务和责任,想要的是保证自己的特权,获得上升的渠道。 因此吧?作为主人依靠的是一种“社会价值”和固定的三观,去驱使士兵为自己卖命。 换个说法,到现代之后为国效力是一种绝对正确的思想,春秋时期有资格成为士兵的群体为家主效力也是当代绝对正确的思维。 智瑶清楚且明白自己不用有更多的表演,只是依靠身上的血统在天然上就能获得很多人的效忠,还是想要更进一步收割他们的忠心,同时也是锻炼自己。 年纪只有十五岁的智瑶表现得有点糟糕,看看士兵能从他们的眼眸里观察到对智瑶除了敬畏之外存在尊重。 下位者敬畏上位者?从古至今便是这般。 尊重却不是与生俱来,需要来自后天的各种努力,得到认可尤其关键。 “公孙,半月开革便有三百二十人。这……”子路有点迟疑了。 那些被开革的人未必有犯下什么大错,可能只是对某条指令存疑,执行起来不是那么干脆利索,后面就是竞争中淘汰了。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仅是每天的体能训练就要开革五十人,十天就会有五百人出局。 没有谁跟智瑶同桌吃饭,他尽管感觉超级恶还是吃得慢斯条理,显示出了大家族子弟的涵养。 在场没有任何人够资格跟智瑶同桌吃饭。他要是真的表现出不在乎身份跟谁都能厮混到一块,以当前时代的特殊性来看,得到的不会是喜爱与赞扬,相反会因为太离经叛道而失去很多人的爱戴。 桌是一种矮桌,离地面约有四十厘米左右,恰好是屈膝跪坐后让人很舒服的高度。 座位则是一种草席,直接就铺在了泥土地上。 这里是智瑶吃了办学堂的教训,不想再闹出太尴尬的事来。 什么尴尬的地方?当前时代没有内裤,并且人们穿的是一种“裙”款式的衣服,里面没有再穿一条长裤的话,坐高一点再岔开腿,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必须还要了解到一点,目前的战袍有带长袖,战时才会一圈圈地卷着并拿绳索或布捆起来固定住;衣摆也比较长,类似于一种比较宽松的连衣裙,需要有一条腰带来束腰,同时也将衣摆给卷到腰带上。 与战袍搭配的是一种束裤,晋军就是身穿红色的战袍和黑色束裤的外观,甲胄会因为不同的材料做成而呈现不同颜色。 跑了十五里的人,过程中还有不少是山地的地形,一个看上去早就服饰有点凌乱,累的时候可以不在乎,缓过气来又吃了东西,没有谁去忘记整肃自己的衣着。 “如我新制衣袍以为着装,可否?”智瑶以前还没多么觉得,亲自参与训练觉得旧有穿着有点麻烦。 程朔和子路对视了一眼,他们的身份地位都不够,不好对智瑶答话。 别以为现在各国对参战士兵的着装没有要求,一般什么款式和颜色都被限制得死死的。 智瑶没有得到答案,想了想决定写信给智跞询问意见。 “如此再训一月,人数精简为四千,兵甲皆可抵,届时以类而分。”智瑶说道。 程朔和子路都看过练兵手册,知道三千精兵的训练流程,齐声应道“唯!” 第102章:全功尽弃?不,新的开始! 尽管已经习惯了各种各样看待自己的眼神,一块训练之后的智瑶还是多少觉得有些别扭。 老智家形形色色的人,他们并没有因为智瑶跟他们一起训练而恨不得掏心掏肺,不少人还会偷偷用看神经病的眼神来看待智瑶这位大人物。 也对! 现在是看血统的年代,有那么一种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应该享受各种荣华富贵,某些人看来搞什么自讨苦吃完全就是脑子有病。 “公孙已显贵之极,为何仍要如此?”豫让憋了很久,知道不应该问,还是将内心的困惑问了出来。 又是一天的训练结束,由于多少是习惯的智瑶不再像刚开始那么疲惫不堪。 他正在整理自己所写的兵书,主要是用亲身经历和所见所闻修改之前的一些想当然。 这是很理智的行为,没有亲身经历去写,写出来的东西极可能不符实际,有过亲身经历再亲眼去看去听,写出来的东西更加言之有物。 “诸夏的很多兵书其实就是讲解战略的类别,涉及到练兵的篇幅基本在各朝各代都被删没了……”智瑶正在一边写一边想,听到豫让的问话,初始看似没有反应过来,用疑惑的眼神看了豫让一小会,才意识过来。 “显贵又如何?”智瑶觉得这样说好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出身,顿了顿又说道:“显贵便亟需克制律己,方能大有所为。” “我十二岁挥兵与诸侯交战,初始以为家学便可横扫千军。战时方知挥斥方遒之不易,一令可活人,一令使人命丧。既以克复霸业为己任,怎可懈怠?”智瑶有表演的成份,所说更多是内心的觉悟。 只要晋国不内乱,哪怕是无法做到镇压所有诸侯,中原又有哪个国家能够与晋国抗衡? 所以,晋国能够保持内部团结的话,以自身的底子当一个中原霸主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智瑶却是无比清楚一点,外部有足够威胁会让晋国内部各大家族暂时放下纷争,一旦外部威胁不大就该是又进入到极尽倾轧的阶段,等于不自强要么毁在外部诸侯手中,不然就是被晋国内部的家族干掉。 在这种清醒的认知之下,智瑶很清楚搞一些特立独行会有麻烦,还是毅然决然想要练出三千精锐,并且将他们维持成为一支属于智氏的常备兵部队。 什么意思?就是智瑶训练出三千精锐,不会再将他们进行解散,会一直将编制保持下去,非战时也是以战时管理方式来进行约束。 诸夏从有国家开始,不是没有出现过常备兵的军队,只是相似的军队非常稀少,一般还是强力的君王才有。 远古的例子很难进行考究,离得近的就有楚王的“左右广”,他们便是常备兵的一种。而“左右广”除了是楚王的“禁卫军”之外,也是楚国最为精锐的部队,屡屡在跟晋军交战的时候,发挥出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得到答案的豫让不再出声,眼睛看着智瑶在不断书写,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一些什么事情。 在没有真正集结人手训练的一开始,智瑶以为根本不用有体能训练这一块,认为现在的人都有干重活,再来就是够资格加入军队的人平时有自己进行训练,然而很明显这种认知是错误的。 将今天的篇幅删选和增加完毕,放下笔的智瑶将册子贴身收好,站起身来看向了远处。 那是一片山谷中面积相对大的校场,士兵分为几个区域正在接受训练。 “石锁还需打造,檑木亦需再行砍伐。”智瑶看着一些士兵在用石锁打熬力气,也看到了几名合作抬着檑木的士兵在艰难地奔跑。 石锁这玩意当然不是智瑶给“发明”出来,很早之前就有人弄出来打熬力气,只是知道这玩意的人属于少数。 出生在大家族的优势在智瑶这边显示得极情尽致,他需要什么吩咐一声,有的是人想法设法来达到要求。 短短的十天不到,大批分为五斤、十斤、十五斤、二十斤的石锁被制造完成送过来,五十斤到两百斤不等的杠锁也是数量充足。 智瑶等进入到打熬力气的阶段不再全程参与。 毕竟,身体还没有完全发育,锻炼体能对身体有益,玩命了去打熬力气是怕自己不够矮。 除了石锁之外,智瑶也就弄了增加培养团体意识的粗大檑木,像是什么双杠单杠之类的玩意一概没弄,倒是什么俯卧撑、引力向上之类的锻炼方法传了下去。 夫僚正在忠实地将智瑶所提到的要求一一记录下来,随后会再去发布任务,认为重要的事项会亲自监督。 “练兵很花钱啊!”智瑶低声嘀咕了一句。 智瑶没有让被召集过来的人吃自己携带的粮食,采取了大锅饭的供应模式。 一个月,只是一个月而已,吃了三百多只羊,牛也宰了二十来头。而这消耗的数量还在每天增加,并且不算其余谷物类的粮食。 对于由智瑶提供伙食这一点,得到的并不是感恩戴德,相反绝大多数人的心情无比忐忑。 他们的身份不是“士”就是“徒”,并不是亦兵亦农的“羡”。 作为“羡”说白了还是主人的财产,得到征召之后由主人去准备武器、甲胄等装备,再提供后勤保障。这样的方式之下,立下什么功劳都会被打折扣,战利品分配权就更没有了。 自行武装又自带干粮的“士”和“徒”,他们虽然什么都是自己进行准备,不但能免除交税,还有分润战利品的资格,立下多少功劳就可以获得全额的回报。 集训的人之所以会心情忐忑,一来是误以为自己被当成“羡”了,再来就是对于失去完全的自由存在很强的抵触心理。 渐渐发现情况不对的智瑶有些发懵。 给吃,给喝,再给予变强的机会,没有得到预想当中的感恩戴德,相反获得了不少的猜忌,算怎么回事啊!? “明日我返‘新田’。”智瑶觉得有错就该改,必须去找智跞好好谈谈了。 坐在一旁的程朔比较困惑,问道:“发生何事?” 智瑶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他现在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不是想练一支精锐方面的错误,完全是找错了兵源! “士”和“徒”算是既得利益阶层的一员,对自己本来的待遇就觉得挺不错,哪怕想要变强也具有很强的自主性和明确目标,索求方面才不是当精锐部队的一员,他们要的是用最快的速度让家族得到好处。 “仲由。”智瑶呼唤了一声,等子路看过来,说道:“往后几日,可随之各归所部。此事你与赐务必办妥。” 啊? 子路能听懂智瑶是要让前来受训的人全部离开,他们的去处将是前往战区,加入到接收老智家会得到的新地盘,可能也是去东方跟齐军交战。 只是吧,他不懂智瑶费了那么大的劲,做了一应充足的准备,怎么会选择将召集起来的人全部放弃掉。 智瑶同样不对子路解释,心里暗自想道:“这些人想要的太多,哪怕最终能够被培养起来,花费的代价太大不提,我虽然也会有后继收获,可是远远达不到想要获得的目标。” 明显是选错了兵源,想要放弃就不能有丝毫犹豫,赶紧将合适的兵源再征召过来才是正确做法。 十二天之后。 智瑶回到“新田”,要入城门时偶遇到了赵伯鲁。 他们已经有将近四个月没有见面,偶然碰上肯定要聚到一块聊聊。 聊天的场地被设在了城门的边上不远处。 虽然是偶然间的碰面,大家族子弟该讲的排场一点都不能少,总之没可能随便找个地,哪怕是最次也要铺上一层高草席,再摆上两个案几,面对面的正坐着聊起来。 不知道是凑巧,还是魏驹和韩庚后面收到消息,他俩在后面也赶了过来。 “伯鲁今次归来,未得相聚便要再离?”魏驹是听智瑶讲了一些话,才有这个疑问。 赵伯鲁一阵爽利的笑声过后,说道:“大大予我一‘师’,往而攻‘原’。” 那个“原”在周王室边上,目前还有范氏的族人在固守。 按照四位“卿”达成的分配方案,“原”被划给了赵氏,令人意外的是赵鞅竟然将拿下“原”的重任给了赵伯鲁这位世子。 一时间,智瑶在想:“‘原’是一座大邑,哪怕范氏现在是败犬,一个‘师’的兵力能拿下来吗?” 赵伯鲁看上去很兴奋,并且对自己率兵攻克“原”感到信心十足。 看到赵伯鲁那么有自信,智瑶和魏驹弄了个面面相觑。 智瑶纳闷地想道:“赵鞅这是想让赵伯鲁看清楚自己的能力?还是早早布置了拿下‘原’的方案,等着赵伯鲁过去收割胜利果实啊?” 如果是前一种可能性,很明显的是赵伯鲁在世子宝座上坐得摇摇晃晃;换作是后一种可能性,摆明了就是赵鞅要开始帮赵伯鲁积累声望。 智瑶当然希望是第二种可能性,只是他着实不觉得赵鞅会那么做,不免需要好好想想怎么来面对可能出现变局的赵氏了。 正文 第103章:智瑶的婚姻 讲实话,没有穿越这种离奇的事情,智瑶根本不知道赵伯鲁是谁,会知道赵毋恤则是听说他奠定了晋国三分的格局。 既然有三分晋国的历史事件,哪怕来自现代的灵魂对智氏怎么灭亡不知情,至少能够推演出智氏灭亡在晋国各大家族的内斗之中。 就问问,知道了“结局”的智瑶怎么会没有紧迫感,哪能不争分夺秒地发展自己。 几个小伙伴约定了一个时间,说好了等赵伯鲁凯旋归来,众人再好好聚一聚,到时候免不了为赵伯鲁庆功。 “我实不知中军佐因何遣伯鲁攻‘原’。”魏驹一脸的困惑。 老韩家哪怕是想靠拢向老智家,一些事情不能做得太过明显,作为世子的韩庚没有随行来到老智家。 老魏家现在跟老智家是盟友,双方都有将盟友关系长期保持的意愿,短时间内变得很是亲密。 所以,韩庚回去自己家里,魏驹跟着智瑶来到老智家了。 因为魏驹过来,搞得智瑶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去向智跞请安,只是先让台狐前往汇报。 智瑶对赵鞅派赵伯鲁领兵去攻打“原”已经有了两个猜测,只是不好跟魏驹直说。 “我等攻齐,陷齐都,夺礼器,或是恰因此般。”智瑶只能这么说。 魏驹听得一愣,着实忍不住才说道:“中军佐如何不知攻齐乃是瑶之全功?” 关于这一点,魏驹诚实地告诉了魏侈这位父亲,难道赵伯鲁会将不属于自己的功劳拦在身上? 哪怕赵伯鲁没有说,随军去齐国的还有赵氏的族人以及家臣,他们该是不会隐瞒赵鞅才对吧? 智瑶不能表露出自己有在暗中窥探赵氏的迹象,装傻说道:“不知也。” 现在该是没有族人和家臣敢欺瞒家主才对,不止是因为事情败露的下场会很惨,秉持的节操也不允许他们那么做。 魏驹说道:“世子之位难坐,伯鲁不当自误。” 如果是随行去齐国的赵氏族人和家臣为了稳固赵伯鲁的世子之位,搞得他们联合起来欺瞒赵鞅的话,事情将会变得很有趣。 智瑶主动改换了话题,聊起了近期四个卿位家族对范氏和中行氏的分食。 “下军佐在郑,郑与范氏城邑仅隔大河,其胆或丧,心志仍在。若范氏大军再聚,郑军前来驰援,大战必在‘温’。”魏驹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地方,见智瑶改话题就讲了魏氏当前面临的麻烦。 大河?就是黄河。只不过吧,当前高原的环境还保持原生态,没有大量的泥沙被冲刷着滚滚东去,河水处在非常清澈的阶段。 郑国想救援仍在范氏掌控之下的城邑不难,漫长的河段总能找到架设浮桥的位置,胆子大一些还能借道周王室从孟津跨河大桥来到北岸。 智瑶觉得魏氏担忧郑国依旧死硬支持范氏有点道理,只是郑国到底发不发兵看的是其余几位诸侯。 “齐已立新君。然,齐君荼并无威望,尚有田乞暗自搅动,齐必有内乱;卫与我有盟,大军数岁折损重也,怎敢有所反复;宋或有余力,失却齐、卫之力,仅郑、宋合兵怎敢犯我。”智瑶需要回馈魏驹主动谈起家务事,条理清晰地给了一番讲解。 从国际局势来讲时局是一种非常高端的分析方式,听得魏驹有那么些如痴如醉。 智瑶又说道:“宋并曹之心昭然若揭。今次我败诸侯败,为使并曹,宋必重新盟于我。” 魏驹露出了有点恍然大悟的表情,像是有点想从座位上弹起来,强制让自己重新坐下,说道:“如宋予我‘贡献’,使之奈何?” 晋国的内乱肯定会平息,想要让范氏和中行氏彻底除名,最短需要再花费个两三年。 那么也就是说,晋国想要重新对外采取高压来确立霸权,怎么都是两三年之后的事情了。 宋国为了吞并曹国肯定会对晋国服软,甚至会因为想要得到晋国不干涉的承诺,给予晋国相当丰厚的保护费。 魏驹问的是要不要让宋国成功吞并曹国。 智瑶笑嘻嘻地说道:“此事不决于你我二人。” 他们一个是世子,另一个连世子都不是,还没有轮到他们为晋国制定政策的时代。 今年(公元前492),智瑶已经十五岁,魏驹十六岁,他们想要掌权的前提是自家的祖父或父亲没了。 那是多少年之后的事情会很难说,魏驹怎么想的智瑶不清楚,反正智瑶很希望自家的祖父能够长寿。 听了一番国际局势讲解的魏驹不知道有什么感悟,耐着性子跟智瑶又聊了一会,邀请智瑶有空去魏氏作客,又主动进行了告辞。 早就觉得不耐烦的智瑶得到解放,吩咐施夷光和郑旦不用跟随,迈步急切地前往智跞的所在。 这对祖孙俩不共处一地的时候,信件往来得很频繁。 智跞很想将自己懂的知识交给智瑶,明白智瑶无法时时刻刻跟随在身侧,老智家有了方便书写的纸张,肯定是要用书信方式来教导。 而智瑶一边跟智跞用书信交流学问,另一边则是会写很多生活上的琐事。 孙子给爷爷讲琐事,爷爷肯定不会产生不耐烦,相反会看得很是津津有味。 离得有点距离时,不好说是智跞咳嗽得太大声,还是室内走廊的传声效果比较好,反正智跞听到咳嗽声再次加快了脚步。 因为智瑶对“新田”的智氏家宅进行了改造,尤其是厚待智跞这位祖父,地板都换成了切好又花费很精细的功夫给去了毛毛角角,整栋宅子主要框架也全是木质结构,甚至还给门窗黏上了白纸。 为什么不泡桐油?现在诸夏使用桐油是在南方,并且数量非常稀少,中原各诸侯还没有掌握制造桐油的技术。 来到门外,跪坐两旁的仆人帮智瑶拉开了房门,随后她们将上身贴着屈膝的大腿拜服下去以示尊敬。 房间的门是可以左右拉的款式,也就是滑门,现代人来一看会说是“日式”的款式。然而,诸夏这边从殷商就开始在使用这种款式的门了。 智瑶给予的改变是在门框黏上白纸,其余真的没有太多的变化。 房间的窗户关闭着,只是因为粘上白纸的关系,光线还是能够照进屋内。 换作是以前,窗户关上就会使室内变得漆黑,想要有光线就得点灯了。 现在没有蜡烛,点灯用的是一种动物油,谁闻过都知道味道会有多么难闻。 智跞的肺不好,不止是伙食上进行了控制,还听从智瑶的建议很少待在室内闻油脂味。 “祖。”智瑶站在门外就能看到变得很消瘦的智跞,心里一酸的同时,鼻子也跟着一酸,呼唤的声音就有点抖了。 几个月不见的功夫,智跞看上去更为苍老,他半躺在一座卧床之上,享受着智申给扇风。 智瑶精力表现得更正常一些,拜的方向对准了智申,致意道:“孩儿拜见大人。” 好多穿越者对于穿越后的父母总是存在一种隔阂感,尤其是非常不乐意下跪。 智瑶一开始也有那种隔阂感,总之是因为带着前一世的记忆,远比像一张白纸更难跟新的家人产生亲情。 人有血肉,总比石头更容易被捂热。 打小就有很多心机的智瑶的确是跟智宵亲近不起来,清楚智跞是因为看到自己的能力才更加钟爱,某种程度上还是为了家族的未来考虑居多;父亲智申则是没有带什么功利心或利益纠葛,从小就对智瑶各种溺爱。 且不管是什么原因,血不冷的智瑶对智跞、智申怎么可能无法产生亲情呢? 至于说母亲?智瑶自懂事以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倒是智申的媵和嬖人有少数的几次见过。 智跞和智申,包括其余人从来不会提起智宵和智瑶的生母,心里有太多事的智瑶因为根本没有接触过也就没问了。 “申,告知瑶婚事。”智跞就是讲太多话容易咳嗽。 这事智瑶完全知情,祖孙俩写信的时候,还是智跞征求智瑶本人的意见,才最终挑好了未来妻子的人选。 看样子智跞并没有将智瑶自己挑选妻子的事情告诉智申? “赵氏、魏氏、韩氏皆有联姻之意,大人甚喜赵氏之女芬。”智申好像是要逗乐自己父亲智跞,用很假的埋怨语气和表情说道。 那么,智瑶的妻子就会是赵鞅的女儿。 目前男子称氏不称姓,女子则是称姓不称氏,并且女子是姓在名前。 所以,智瑶的未来妻子唤芬嬴。 而芬这个名有点意思,表示芬嬴是一个自带香气的女子。 既然智瑶的妻子是赵鞅的女儿,那么他们的小宗肯定要出嫡女作为媵进行陪嫁。 要是赵氏还要点脸,又或者说回应智氏主动提起的联姻,他们不但要在媵的人选上好好斟酌,连带陪嫁也不能太小气了。 “可先定下婚事,待行冠礼……”智跞说着又是一阵咳嗽。 智瑶迈着小碎步来到卧床一侧,小心翼翼地拍着智跞的后背。 “与赵氏联姻甚善,可免诸多敌意,亦可使诸家懈怠。”智跞一点都没有拿孙子婚事来办成一些利益布局的难堪。 同样的,智申和智瑶怎么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不管家族大小,但凡是一个贵族,谁的婚姻是因为男欢女爱呢?讲究的是门当户对,能够带来利益的结合最好。 至于智瑶为什么会选赵鞅的女儿嘛…… 正文 第104章:向左还是向右? 大家族子弟能够为自己的婚姻做主是一件很值得庆幸的事情,要是能够有一段美满的婚姻则是更好了。 智瑶想娶赵鞅的女儿很有目的性,其实也是没得选之中的一个选择。 如果能够娶国君的女儿,对于智瑶会是最佳的上上之选。 然而,智氏是姬姓,尽管跟晋国公室的血缘关系已经非常远,同姓依然无法进行结合。 要是智瑶能够娶国君的女儿,短期内智氏将能站在优势的地位与公族进行紧密合作,并且还能跟得到“名”与“器”的加持。 现在晋君午掌握“名”与“器”,可是他遭到了卿位家族的抵制与削弱,使得权力得不到伸张。 换作智瑶能娶晋君午的女儿,一位是国君,一位是“元戎”的身份,两相结合等于有了名义和武力,肯定会爆发出很强的力量,其余家族想要抵抗,小心得到个叛逆的罪名。 另外,智瑶跟国君的女儿生下的孩子会带有公室的血统,天然上就能得到公族与国内一些保守派的支持,能够为以后智瑶进行代晋创造很多的便利。 可惜了,同姓不婚的习俗让智瑶无法娶国君的女儿,最合适的魏氏也是姬姓,次一些选择的韩氏同样是姬姓,盖印不会跟中等贵族结合,国内能选择的婚姻对象剩下了赵氏。 当然了,智瑶还是有其它的选择,比如找一些诸侯谈一谈嫁女儿的事情,能够肯定的是异姓诸侯会非常乐意。 以智氏的级别,智瑶想娶诸侯的女儿,能够从秦国、楚国、齐国和宋国中去选,其中宋国绝对是最乐意的那一个国家。 没有太复杂的原因,纯粹是眼见着晋国又有恢复霸业的迹象,宋国又想要得到晋国的允许去吞并曹国,智氏提出联姻的举动肯定会让宋国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并且宋国还会送上极度丰厚的嫁妆。 至于秦国和楚国听到智氏想娶自家国君女儿,答应下来是必然的事情,只是不会像宋国那么热切。 齐国估计会婉拒?一来是他们刚刚举办完国丧,再来便是齐景公有被智瑶逼死的嫌疑。 “我倒是有想过跟楚国、秦国、齐国或宋国的国君成为翁婿,只是短期内能看到好处,长期来看潜在的风险太大了啊。”智瑶真的是经过深思熟悉,不是脑袋一热想娶赵鞅的女儿。 诸侯以联姻方式介入他国内政在春秋时期是常有的事,并不是什么个例。 事实上,智瑶连见芬嬴一面都没有见过,压根就不知道长得美或丑,性格方面又是怎么样。 他之所以知道芬嬴这个人,偶然听说过一些芬嬴自带香气的传闻,又有几次听赵伯鲁无意间讲到这么一位妹妹。 完全没得选的情况下,暂时阶段智氏跟赵氏联姻也会很有利,为什么智瑶不能选一个会自带香气的妻子呢? 已经确定的事情不用再多说,智氏确认会取赵氏的女人,定下婚事之后全部的麻烦丢给了赵氏去烦恼。 “幸好现在是春秋时代,娶妻是赚不是赔。”智瑶在听智跞和智申闲聊,心情放松给自己在心里玩了一个梗。 当前时代有彩礼,只不过贵族的婚嫁中,女方是付出较多的一方,要将女儿嫁出门,还需要陪上符合身份的嫁妆,拿男方彩礼却只是送“三件套”这种事情是不存在的。 智瑶并没有姐姐,嫡出的妹妹倒是有一个。 只是吧?一种紧迫感一直在鞭策智瑶快步往前走,再则是因为现在女性社会地位的关系,兄妹俩见面的次数比较少。 “瑶为何返‘新田’?”智跞终于问了。 智申也是一脸好奇地看着智瑶。 练出一支精锐符合智氏的利益,智跞和智申哪怕对智瑶能不能练出一支精锐心里存疑,父子俩还是进行了百分百的支持力度。 智瑶也就将自己对兵源挑选错误直接讲出来,尤其需要给予充分的解释。 “众家与我一体,瑶是否多虑?”智申觉得那些都不是事。 刚才智瑶说到了“士”和“徒”担忧失去绝对的自主权,并且不接受物资完全由主人家来出。 智跞和智申都是完完全全土生土长的春秋人,他们的思维和三观跟智瑶不一样,确确实实没有觉得“士”和“徒”想保持一定的自主性有什么错误。 这个就好比如智氏是晋国的一个家族,晋国的主人是晋君午,可是智氏根本没有可能完全服从晋君午的所有命令,想要得到更多的自主权那般。 “士”和“徒”不能算是真正的贵族阶层,他们只是武士阶级,想要让自己更进一步成为贵族的思维,想要家族得到壮大,以现在人们的三观来看不会存在什么错误。 所以了,不止智申难以明白智瑶为什么觉得“士”和“徒”不合适,没有说话的智跞同样存在很大的困惑。 智瑶简约地说道:“我需唯命是从之辈。” 这样一说,智跞和智申又理解错了。 养死士,对吧? 贵族呀!不养一些死士算是贵族吗?老智家就有类似的群体,只要家主一声令下,哪怕是让他们当场自裁也会照办。 智跞和智申对视了一眼,反正都挺纳闷智瑶训练那么多死士做什么,进一步担忧让其余家族知道老智家一训练就是三千死士,不是可能,完全是会出现大麻烦。 “瑶……”智跞出现了迟疑。 而智瑶能从智跞和智申的表情看出是有误会了,赶紧地进行解释。 死士什么的玩意?他们搞一搞护卫工作和刺杀还行,小规模的武力冲突也会很强力,可是上阵搏杀会被军队的军阵配合教做人。 智瑶并不是要训练死士……,不对,要是按照那种解读,也就是唯命是从的话,好像还真的是死士的一种?区别在于刺客类的死士是一次性消耗品,唯命是从的士兵能反复使用。 因为词汇太少,智瑶很费劲地一再解释,总算是让智跞和智申相信自己不是要训练刺客。 “此类大军闻所未闻……”智跞两眼在冒光,想了一小会才继续说道:“常备三千,同吃同睡同练,训练得当必是精锐!” 可不是嘛! 春秋的时代,武力被各个家族掌握在自己手里,每一名贵族都能视为驻守某地的大大小小藩镇,得到征召命令再带兵前往某处会合,集结成为一支为国征战的武装。 那么,一旦公族不给力的话,形成的必然是一种地方藩镇过强,中枢武力却是严重不足的现状。 在这种环境之下,君主变得越来越像是招牌很是理所当然,周天子就是属于那么一种情况。 “如你所言,需有‘士’、‘徒’,以‘羡’多也?”智跞很庆幸智瑶没有打算完全放弃‘士’和‘徒’这两个阶级,要不然某天绝对会酿成大祸。 什么意思? 也就是作为既得利益者一员的智瑶,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带领一个阶层玩“大翻身”的游戏,才不会尽心尽力培养出一个会推翻自己的新集团。 更为现实的是,作为“羡”的阶级,他们连识字都是一个问题,掌握某种技能的人更少,别说有足够数量的军官了。 而智瑶没有那个时间,更不可能从“羡”的群体挑人来进行培训。 他是想用更短的时间打造出一支精锐的军队,怎么能缺了现成的大量军官,尤其是基层军官呢? 当然,因为很早就开始在培养小伙伴的关系,即便不对外进行挑选,智瑶还是不会缺了军官,并且数量上还显得足够充足。 “我需万余众,亦是往‘壶口’集结。”智瑶见智跞和智申保持支持力度,索性就多要了人。 智跞先一阵咳嗽,再轻笑几声,说道:“瑶之所需,无有不允。” 智申一样在笑,只是看去表情有些迷糊。 因为智瑶不在“新田”陪伴智跞左右,留在“新田”的智申已经变成了陪护人。 现在智申就一个责任,每天按照智瑶给的食谱亲自进行烹饪,再照顾智跞的日常起居。 儿子照顾生病的父亲,没有比这个更加天经地义的事情了。 智申这么做属于理所应当,没有因此而获得外界好的风评。 说白了,照顾才对,不照顾则是一定会有恶名。 如果某天晚辈照顾生病的长辈都能获得好名声,只能说明社会真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匆忙回到“新田”的智瑶不会马上离开,大概会在新一批受训人员就位之后,才会再去山区的基地。 在“新田”的这一段时间,智瑶需要等候婚事的最终确定,平时跟父亲智申一起照顾智跞,等得到赵氏的回复则是需要亲自登门拜访赵鞅这位准岳父。 届时,智申会带着智瑶去赵氏府宅,两家交换订婚信物。 那个过程少不了让赵鞅施展一下未来岳父的威风,或是作为准岳父来提点智瑶一些什么。 “祖父完全是靠着意志在进行强撑,活得太痛苦了……”智瑶看着时不时就会咳嗽一下,有时候会咳得撕心裂肺的智跞,心里极度的难受。 “我是不是应该放下手中的事情,留在家里陪伴祖父?”智瑶的理智告诉他以发展为重,情感上则是认为要陪智跞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正文 第105章:智跞还能活多久?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长辈的身体状况堪忧为前提,没有选择也就没有选择,有选择权谁不想陪长辈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朔与仲由归去,持我操典行事。”智瑶还是决定留在‘新田’了。 他不想在某一天后悔! 不管是最后败亡,还是站在了巅峰,回忆起某一段时间的选择,心里出现了无法挽回的愧疚。 程朔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没有说出来。 “诺!”子路则是很干脆应命。 智瑶想了想又说道:“既是如此,兵、甲、粮秣便由子贡调度,所需物资不可有片刻耽误。” 那个“兵”指的不是人,是各种各样的武器。 子贡清楚且明白那是一个多大么的工程量,没有因为困难而心生退意,相反很喜欢有挑战性的工作。 智氏的家大业大,再来则是智跞给予相关的便利,才是智瑶能够折腾的前提。换作其他家族哪怕有足够物资,家主愿意在完全没有看到成功的可能性之前,给第三代人随便折腾吗? 因为冶炼技术的提升,再来就是摸清楚了锻造技术,铁的质量也跟着进步,只是老智家暂时还是无法大批量制造铁质的武器或甲胄。 在摸索过程中出现的大批不合格铁料,智瑶的选择是应用到农具上,没有采取再次回炉的方式。 另外,智瑶上一辈子是生长在城市,老实说根本没有亲自下过地种田,再则因为时代进步的因素,老式一些的农具真心没有见过。 所以了,农具应该怎么改革才能得到进步,过分依赖智瑶会显得很不靠谱,他能做到的顶多是用不多的印象,回忆一些从影视作品、小说里面提到的农具,比如曲辕犁。 然而,真正有过实验之后,智瑶才知道曲辕犁虽然有名,但绝不适用于所有的农田。 中原以旱田居多,采用曲辕犁真心不是那么合适,曲辕犁真正能够发挥优势的是在水田! 一再地试验下来,事实证明直辕犁用于旱田才是最合适。 智瑶知道试验才能出真理,分别又试验了单辕犁和双辕犁,区分用马或牛来实践,慢慢摸清楚了怎么回事。 太高深……或者说需要太多技术含量的工具,哪怕是穿越者的智瑶因为不熟悉,无法做到真正的发明和创造,怎么会在大体上合适,他作为穿越者的思维肯定是要胜过土生土长的春秋人。 源于不专业,智瑶将肚子里的存货给释放干净,采取了激励的方式来鼓励有想法的人,过程中的浪费不算什么,失败了一百次才出现一件真正有用的发明,其实都算是赚了。 “戟、刀、矛、弓、弩、矢、盾、甲……,有所需皆应早早备妥,勿有所需而无备下。”智瑶真的不怕浪费。 子贡慎重行礼,答道:“请公孙放心,赐必不出纰漏。” 弩?是啊! 智瑶怎么可能忘了弩这么一种武器,尤其是不往高精端需求的话,制造弩的困难是概念,真不是弩很难被打造出来。 出现在老智家的弩有几个种类,第一个出现的是欧罗巴中世纪的那种十字弩,构造往简单了来,造价往更低了压缩;随后智瑶又搞了秦时期的弩、宋时期的神臂弩。 到底要采用哪一款来列装,其实不是选择性能最好的那一款,该选择的是造价便宜的那一种。 想一想吧! 军队使用的东西,需求量肯定会非常庞大,一种造价一百,另一种造价二十,然后造价一百比造价二十的性能优秀个三四成,造价二十的款式不是烂到不能用,作为一个能做选择的人,到底是会选哪一个呢? 很多人都存在一种误会,以为军用的产品就是好。 而军用其实代表的质量可接受范围之内取最廉价,同一类物品中比它更高端却是更贵的产品太多太多了,主要是军队消耗不起啊! 因此对军队最合适的产品只有一种定义:质量合格,不至于落后他国军队太多的前提下,选择最便宜的那一款。 智瑶目送程朔、子路和子贡离开,扫了一眼仍然站在一旁的冉有、宰予和智徐吾、博览道、籍秦、高强、夫僚。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样子?”智瑶在沉思。 身为家主的智跞身体每况日下,世子智申在担负作为儿子的责任,老智家做主的人变成了智瑶这位三代。 没有人提议让智宵赶紧从“程”地回“新田”来。 愚蠢的人无法在高层混太久,哪怕他们的血统很高贵,注定是要被排除到真正的决策层之外。 谁都知道智跞在硬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撒手人寰,提议智宵回“新田”就是在给智申和智瑶添堵。 当然,智宵会回到“新田”来,只不过要等智瑶的世子身份落实以后了。 作为“主角”的智瑶对外人的顾虑很是不以为然。 他都已经努力了那么久,为家族做了那么多,尤其还得到了绝大对核心高层的支持,手里也握着武力,还能被智宵绝地翻盘的话,成为失败者的智瑶没死最好也是滚到一边去,老智家就应该是由智宵来当家作主。 “祖,大人,兄长在‘程’时久,瑶甚是想念,命僚往而接来。”智瑶找了一个理由,直接告诉答案。 “……”智跞和智申在面面相觑。 “儿……”智申的声音听着有些干涉,苦笑道:“何至于此?” 怎么啦? 这是智申误会智瑶要把智宵怎么样,对吧? “大人百年,智氏必由瑶所掌,宵乃是瑶之兄,瑶非兽类也!”智瑶说得理直气壮。 智跞知道智瑶很有能力,也只需要智瑶有能力就行,一直以来从没有要干涉智瑶怎么处理智宵的问题。 他的那种不干涉包括智瑶使用任何手段将智宵干掉,哪怕智瑶因为太年轻将事情办得毛毛躁躁也只是会心里失望,转头帮智瑶将手尾处理得干干净净。 一样是孙子,可是不要怪智跞心太狠。他要的是能带领家族走下去,并且越走状况越好的未来继承者,亲情属于次一级的需要。 智申听了有点安慰,只是不免还有些担忧,想说什么又不好说出来,后面被智跞招呼着出去散步了。 智跞的本意是不想智申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尤其不能对智瑶讲。 可是呢?智瑶真的没有非杀智宵不可的心态,后一脚跟着走了出来,追上去找智跞献殷勤了。 这种献殷勤是孙子对爷爷的方式,并非为了索求利益的做法,两种讨好一样都是刻意,老人家能分得清哪一种是为了亲情。 “何日离去?”智跞的心情看上去很好。 智瑶答道:“一应事务妥当,孙留‘新田’陪伴祖。” “胡闹!”智跞假装生气,说道:“大事为重!何况,祖多活数岁无有多难。” 一句话而已,听得智瑶有掉眼泪的冲动,赶紧将头别到智跞看不到正面的一边去。 智申笑呵呵地说道:“大人必可见瑶加冠,得见瑶成婚生子。” 这是一个平均寿命在二十五岁的年代。 之所以是平均,取的是一个经过复杂计算的数据,不是每一个人都活不过二十五岁。 普通人的生活条件太差,平时吃喝很难有什么讲究,生病了得不到治疗,乃至于患病都要继续劳作,寿命能长就怪了。 大争之世的战乱太多,大量的男人死在战场之上,他们的战死是在加剧后方家人的生活困难,一样是减低平均寿命的因素。 任何时代的掌权者都是少数,不能以他们的寿命去衡量某个时代的人到底能活到几岁。 以岁数而言,今年五十六岁的智跞相较于普通人来说,其实能够称得上是绝对的高寿。 当然,跟活了九十三年还能到处瞎跑的蘧瑗相比,并且他还会活到一百零一岁,五十六岁只是人生的一半多一点。(之前蘧瑗的岁数出现BUG了,已改) “齐已遣使者而来。”智跞走累了,示意摆在坐圃,在智申和智瑶的搀扶下坐了下去。 他们三人就是智氏的核心,走哪里都有人跟随是基本操作。 跟随他们的人会带上一些东西,同样是很合情合理的。 智跞扫了一眼豫让,视线移动到智瑶身上,继续往下说道:“国之礼器我家不持。今次来者非寅,瑶既留‘新田’出边劝归。” 作为侍卫的豫让当然有察觉到智跞刚才看过来,心里并没有半点多余的紧张。 现在各国的诸侯已经不讲究契约精神,随着身份阶级越是往下则会更在乎。 豫让既然已经成了智瑶的家臣,还是贴身护卫,排除掉经受无法承担的精神打击,要不然是没有背叛的可能性。 这个也是为什么豫让能够进入智氏府宅核心区域的原因。 中行寅已经去了齐国,没有意外得到齐国的接纳,只是暂时在齐国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封地。 智跞很想中行氏能在齐国重新安家落户,更愿意送中行寅一些功劳,齐国没有派中行寅作为使者来讨回礼器,必然一次次送走非中行寅的任何一个使者。 帮助中行寅在齐国立足是智氏的核心策略,智瑶当然没有拒绝的想法,笑嘻嘻地应了声:“诺。” 正文 第106章:前往赵府 这一天,智瑶好好地精心打扮一番,需要跟父亲前往赵氏进行拜访。 “主,让岂会不识大体?”豫让对于这一次不用跟随是一脸的诧异。 事情是这样的。豫让不是智瑶的贴身护卫吗?智瑶要去赵氏拜访,打算今天给豫让不必跟随。 原因当然是豫让刺杀了梁婴父,而梁婴父跟赵鞅的关系再怎么恶劣都是赵氏的小宗,也就是梁氏之主。这样一来的话,豫让肯定不合适跟着智瑶一块去赵氏那边了。 智瑶的身体里是一个来自后世的灵魂,思维和三观跟现在的人不可能一样,多照顾一下“肉身盾牌”是一种人情世故上的习惯。 换作是土生土长的春秋时代贵族,他们基本不会去顾忌下位者的感受,一切都是以自己的需要为出发点,压根不可能进行解释或安慰。 “主勿用如此……”豫让先诧异,随后变成了感激。 他得到这样的待遇,受到了来自上位者的尊重,的确是应该感激。 一开始智瑶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之后,内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尴尬。 在现代,下位者得到优渥的待遇会想获得更多,但凡老板有点过分举动则会心里各种不爽。 怎么说呢?应该是利己已经深入现代人的骨髓,获得了一样东西,巴望着能再来更多,一旦不给心里出现怨怼属于常有的事。 春秋时代不一样,下位者得到上位者的赏识就会各种激动和感激,带着感恩的心态努力做事,能再获得奖励必然当成恩赐。 没办法,社会环境就是那样,再则现在的人思想过于纯洁了一些。 感受得到尊重的豫让,他还因为觉得跟智瑶的理念相同,一种效死的心态更为急切,恨不得有谁出来冒犯一下智瑶,自己再一剑干脆利索地将人刺死。 “让,我需你做一事。”智瑶想到了什么,说道。 豫让立刻摆出接受指令的礼仪姿势。 智瑶说道:“往市中购兵、甲,每类为十,不限何家。” 作为都城的“新田”肯定有市场,以奴隶贸易做得最大,其余各种吃的谷类以及动物,花样频多的武器、铠甲,反正种类可能不全,但是种类绝对不少。 吩咐任务的智瑶没有做掏钱的举动。 现在的货币是铜,被称呼为“金”,货币的款式挺多,晋国是刀币为主,列国也有自己的货币款式,像是鼎币、圆币,只是以刀币居多。 对了,其实是一种刀形状的货币,只是春秋时期还没有“刀”这个字,现在人们称呼为“兵币”,在叫法跟现代是不一样的。 智瑶的负重能力再强,还能随身带上几百数千斤的钱币吗? 另外一点,货币是铜,但是绝非青铜,也就是含铜量更足一些,是一种红偏黄的颜色,才被称呼为“金”,现代出土的铜币则是年代隔得太久,出现氧化才是黑漆漆的颜色。 同时,贵族大额交易时用的是马蹄状的“金”,使用刀币、鼎币、圆币反而很少。 智瑶可以吩咐其余人去办采买的事情,问题是总要给豫让事情做,不然因为豫让太过于忠心耿耿而随行在赵氏府宅晃悠,到时候双方都会很尴尬,也可能出现状况之外的事情。 领到任务的豫让走了。他代表智瑶前往采购不用马上付钱,后面会有智氏的家臣去结账,或是商家上门将账结了。 现实就是这么一回事,无论是古时候还是到了现代,越是大门大户买东西就更不用马上付钱,甚至能让商家带货上门提供挑选,普通人买东西才需要立刻付账。 智申准备好之后,带上智瑶出门了。 父子俩在同一乘,驭车的人是博览道这位智跞的贴身家臣。 “我一直想要改良车架,没有付之行动……”智瑶想做的事情太多,改良车架不是最紧迫的事项之一。 现在的车不存在刹车装置,更没有减震器,乃至于车轮都是直接固定在车体,没有车轴这么一种玩意。 车轴这玩意需要到战国中期才出现,减震装置则是要到近现代了。 因为缺乏了太多的结构,战车想转弯都需要很大的幅度,以至于战车在进入战时状态,想要停车或是小幅度转弯需要依靠人力。 智瑶不止一次见识过要让战车掉头是依靠好几个人去抬,停车则是在折磨拉车的牲畜。 他没有第一时间改良战车,主要是意识里总觉得战车会被淘汰,很难产生什么急迫感。 “瑶?”智申见智瑶一直在检查车架,心里有些纳闷。 “大人。”智瑶以为是什么事。 父子俩出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早早有老智家的武士前往沿路侦查和警戒,同时光是紧随的护卫数量就有五百,随行的还有接近八十承载各种物品的车辆。 携带的物品就是订婚要给的订婚礼,包含的东西简直不要太多,大多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作为订婚礼必须要有的玩意。 有些物品进行了装箱,也有草草用布盖着。 八十俩车架之中,装载布匹的车架最多。 毕竟,老智家本身就是搞纺织的超级大户,送订婚礼除了一应的必需品之外,多送点布匹很是理所当然。 能看到有些布盖不严实的车架上有穗,品相方面还挺好。它就是春秋时期订婚礼的必需品之一。 更多的订婚礼必需品进行了装箱,其实就是各种花样的首饰,显得非常珍贵的锦和绸缎。 春秋时期就有锦和绸缎了?以为多稀奇似得。 绸缎的出现时间比锦更早一些。这个当然是因为夏时,先辈就掌握了人工养蚕的技术。 当前时间段锦的价值比绸缎更高,并且锦还是一种很多斑斓色彩的布,一般被用在衣物某个部位当装饰用。 他们距离赵氏府宅还有约一里地时,见到了早在入口等候接待的赵伯鲁等赵氏的人。 “瑶!”赵伯鲁看到智瑶就先出声打招呼,离得近了才对智申行礼,口呼:“叔父。” 叫“叔父”不一定需要有血缘关系,父辈关系好的朋友也能那么称呼。 现在赵伯鲁称呼智申叔父完全没毛病。 赵氏派赵伯鲁领人在一里外接待是一种礼仪的体现,无非就是表示对这门亲事很看重,愿意尊重智氏。 “伯鲁且上车。”智申平时是一个很沉闷的人,却不代表不好相处,对小辈有着其余同龄人没有的和善以及耐心。 赵伯鲁上车与智申、智瑶的这一乘并排而行。 智申问道:“我闻伯鲁近日便要领兵出征?” 晋国内战不是到了胜利者收割果实的阶段吗?智氏、赵氏、魏氏和韩氏都在干相同的事情,其余几个得到分配额度的中等贵族同样在做。 “回叔父,三日后伯鲁便启程。”赵伯鲁说着看向了智瑶,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意思。 这一刻,智瑶在想:“不会吧?难道赵鞅要我去给赵伯鲁当保姆???” 以前的话,赵鞅当然开不了那口,并且也没资格那么要求。 现在,智瑶不是马上要跟芬嬴订婚了吗?两家的关系更近一步,提出让智瑶随同出征的请求,不算是太过份的事情。 “我该怎么拒绝?”智瑶留在国都是为了陪伴智跞这位祖父,才不是为了帮赵氏什么忙,更不可能去当打手。 一路闲聊,穿过很悠长的巷子,来到了赵氏府宅的正门。 现在正门还没有区分什么大门和左右的两个小门,也就一座大门而已。 赵氏府宅的大门是打开的状态,来自老智家的车架则是在刚刚某处围墙路段停下,会从那边围墙的一个入口进去。 也就是说,宅子占地面积太大,还有一道围墙给围着,不会只有前门和后门,围墙的某个位置还是有提供进出的通道。而围墙的门一般是给下人用来进出的。 “申。”赵鞅看到智氏的队伍过来,从门内迎了出来,先招呼智申,再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智瑶。 因为赵氏同样家大业大,跟智氏是同样的情况,府宅周边其实并没有与之身份不匹配的家庭,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围观人群。 智申有些不自然地跟赵鞅寒暄,两人带头进入府宅,后面跟着智瑶、赵伯鲁以及来自智氏和赵氏的一些核心族人。 智氏的一众人中就有辅果。 本来智徐吾也该在场,可是智徐吾得到任务并没有留在国都。 他们穿过前庭,又经过了一些院子,来到了赵氏用作招待贵客的一个大堂。 里面已经有了一群人,男女分在两边。 智瑶看到了赵毋恤以及赵鞅其它的子嗣,同样看到了年龄层不同的一群女人。 那些女人将一名身穿盛衣的姑娘围在核心,她们先前还在叽叽喳喳嬉闹,看到赵鞅、智申和其余人进来,赶紧管好的自己的嘴。 智瑶一下子就认出谁是芬嬴,一切只因为老智家事先已经送了几套衣裳过来,用意当然是让芬嬴穿上,智瑶再根据衣着来认出谁将会是自己的未婚妻。 众人分别就坐。 赵鞅和智申坐在了主位的左右两边。 智瑶和赵伯鲁则是并排坐到了左侧,恰好正对着芬嬴以及几个会作为陪嫁的媵。 “这就是我的未来妻子?” “他就是会成为我丈夫的人吗?” 两双眼睛在隔空对视着…… 正文 第107章:一妻四媵 害羞?或许有。 没有胆子对视?不存在的。 智瑶看到的是一个五官端正的姑娘,没有什么看一眼就惊艳感觉,身段因为屈膝跪坐的关系,不是那么好观察。 不过吧?十四岁的小姑娘而已,没有完全长开,再过个几年再来讲身段的话题。 芬嬴事前已经知道了智瑶这个智氏的第三代。 当然不是她刻意打听,一来是贵族家的女儿需要知道几个显赫家族的男丁,至少知道有那么一个人,要不要了解更多看自己;再来便是智瑶干的一些事情太大,并且将事情干得太完美,名声早就传得很广。 晋国的小姑娘,她们但凡不是姬姓,知道智瑶两次率军击败诸侯,尤其是率军杀进齐国的“临淄”这么一座都城,无不梦想某天会嫁给智瑶这么一位大英雄。 在极其讲究门当户对的年代,更多的小姑娘知道自己没有机会,可是并不妨碍她们进行幻想,并且还是那种根本不知道智瑶长成什么模样的前提之下。 对于晋国的女子来说,样貌美与丑是很次要的玩意,能征善战才是最佳的人生伴侣。 不要怪晋国的女人太现实,生在军果主义的晋国,不能出征就没有丝毫的前途可言,哪怕是连维持家业都办不到;能出征作战,还能屡屡立下战功,代表着哪怕是个小家族也有机会发展起来。 荀氏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家族,好几代人的基因改良之下,反正智瑶不会丑到哪去,要说英俊就看是什么个审美观了。 其实吧,五官端正就好,春秋时代的男性帅不帅是从胡须来分辨。 只有十五岁的智瑶当然没有胡须,哪怕是蓄须也是行冠礼之后才开始。 作为大家族出声的芬嬴不用干粗重的体力活,没有经常风吹日晒为前提,皮肤肯定比普通的女人更白。 恰好春秋时期的贵族看女人长得美不美跟肤色有关,五官没有长歪,再没有一口龅牙,会打扮也就丑不到哪去。 那么,春秋时期有化妆吗?这个问题有点那什么了。 自从男性夺得主要的社会地位之后,女性是不是好看就变得很重要,她们会想方设法让自己看上去更美一些,从而也就产生了化妆的相关学问。 让自己变得更美是门技术,而这门技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可能成为什么显学,有条件的家族则是绝对会将怎么变得更美的知识,一代接着一代传承下去。 智申在跟赵鞅聊天,就是很多时候看上去有点像是在强撑着招架。 换作智申已经成为晋国的“卿”之一,看着无法抵御来自赵鞅的气场,一定会被压得死死的吧? “如何?”赵伯鲁有那么点贼兮兮地问道。 智瑶对着芬嬴爽朗地笑了笑,视线转移到赵伯鲁身上,说道:“善。” 要不然还能怎么样? 他们这种大家族子弟的妻子,能够从美丑来衡量价值的吗? 大家族子弟的婚姻不提价值,其实就是在耍流氓,会显得极度虚伪。 只是大家族联姻所带来的价值要双方都认才有用,比如赵伯鲁的未婚妻就是魏侈的长女婴姬,问题是两家该结束盟约,一点没有因为互相之间有联姻而出现任何的迟疑。 必须要提到的是,晋国的几个卿位家族好几代人都有联姻的关系,比如赵氏赵武的正妻就是来自荀氏,魏氏、韩氏、范氏跟荀氏也有很悠久的联姻历史,互相之间算计起来什么时候心慈手软过了? 所以了,联姻只是在有合作基础时能够显得更加亲密,一旦双方的利益冲突太大,矛盾爆发之后,讲因为联姻关系而会手下留情就是个笑话。 谁都清楚联姻是怎么回事,其实也是出于门当户对的硬性需求,说白了就是根本不存在什么下娶那么回事,下嫁倒是会因为搜罗人才而时常出现。 智瑶看到智申掏出一份纸质的册子给赵鞅,停下了跟赵伯鲁的交谈。 那一份册子纯粹就是礼单,绝对没有什么生辰八字这种玩意。 现在婚姻不讲什么看生辰八字,该得到祖先认可,以及诸天神明或四面八方诸灵祝福,会有收钱办事的“巫”去做。 订婚不需要“巫”在场,等办婚礼则是必然有“巫”在场。有些国家的“巫”权力不小,晋国的“巫”干得就是红白事的活。 赵鞅很专注地在看礼单,看的不是礼单名录,完全是观察能够承载文字的纸册本身。 “此物……便是瑶偶然所得之纸?”赵鞅问道。 觉得从里到外都难受的智申笑着答道:“正是。” 纸张被智瑶“发明”出来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对外贩售压根就没有,推广什么的属于不存在,仅仅是会少量地赠送给交好的家族。 赵鞅收起礼单,慎重地说道:“瑶创此物,可得血食矣。” 也就是,仅仅智瑶将纸发明出来,制造纸张的技术没有断绝传承,后世的人都会念着他的好。 那话听得智瑶眼睛的瞳孔一阵收缩,心想:“不愧是赵鞅,眼光太敏锐了!” 赵鞅拿出一张帛书,里面写的是赵氏的礼单。 尽量价值相同的互有往来嘛!不止是体在人情交际方面,婚姻也应该是这样,不然谈的不是婚姻,是一种赤裸裸的买卖。 帛是一种布,更精确来说是一种丝织物。它在纸张没有被发明创造出来之前,会写上文字用在一些很特殊的场合。 “此物我甚喜,可多多送来。”赵鞅说的是纸张。 之前,智氏跟赵氏的关系未必有多么紧张,一些礼仪上的互相赠礼肯定存在,纸张却是从来没有出现在智氏赠送给赵氏的礼物之列。 好几年过去了,老智家的纸张生产量早就有余,不止能够对内供应,想卖也能大批量外卖。 只是吧?老智家又不缺卖纸的那份钱,再来也是智瑶的心思不在这里,他对纸张的后续应用停留在研究纸甲上面。 互换了礼单,智申招呼智瑶该拿出真正的订婚信物了。 智瑶才不会有什么矫情,大大方方地站起来,走到芬嬴的身前,转身接过夫僚奉上的一捆绸缎,微笑递给了成跪地挺身姿势的芬嬴手里。 这个姿势男性做来没有什么,女性要是“有料”的话看着会很美。 芬嬴也不是非得跪着接智瑶递出的订婚信物,纯粹就是智瑶走得太急,没有来得及站起身来。 老智家有着很悠久的纺织传承,每一代族人进行订婚,送的都跟布匹有关,只是会在贵重程度上存在区别。 芬嬴对智瑶行礼,再将到手的绸缎转给旁边的一名族中姐姐或妹妹手上。 这肯定是要作为媵陪嫁的人,她很大胆地盯着智瑶在看,等智瑶看过来还会大大方方地露出笑容。 有另外的姑娘将一个盖布的盘子递给芬嬴,随后芬嬴再将盘子递出去智瑶。 东西拿到手的智瑶根本不用猜,赵氏女性的订婚信物肯定是马造型的东西,以芬嬴的地位会是一种青铜材料的马偶。 所以了,一个家族的传承是什么,他们会自己非常重视,信物一般也是跟传承有关的造物。 互相交换完订婚信物之后,智瑶捧着盘子回到自己的座位,能从盘子的重量来得到证实,绝对是一个青铜马偶。只是因为被布盖着看不出马偶是什么造型。 订婚仪式到这里已经大体上完成,剩下的就是吃了饭再回去。 在等待吃饭之前,智申跟赵鞅接着聊,能够想象非跟赵鞅继续聊不可的智申心里多难受;小辈们会有自己的空间。 一众女性已经先行退下。 智瑶在大堂待了一小会被赵伯鲁招呼着出去了。 “未曾想,你我结为一家。”赵伯鲁认识智瑶时就觉得趣味相投,对于智瑶能成为自己的妹夫是真的打从心里高兴。 智瑶看了一眼跟屁虫似得几个赵氏小弟弟,视线在赵毋恤身上扫过,与赵伯鲁的眼睛形成对视,笑呵呵地说道:“勿用再言,芬在何处,快快引路。” 吃饭之前,智瑶跟芬嬴聚一聚是很合情合理的事情,算是确认婚约之后必须要有的交流。 赵伯鲁没有因为智瑶的毫不客气有什么气恼,相反发出了一阵“哈哈”大笑。 赵氏的一帮小屁孩也跟着笑起来,他们开始围拢向智瑶问东问西,问最多的就是关于征战的事情。 智瑶根本不用搭理一帮小屁孩,还是存了点耐心逗弄了一小会。 最后还是看不下去的赵伯鲁将一帮小屁孩赶跑,带着智瑶来到另一个院子里面。 这边早有一帮小姑娘在等着。 她们看到智瑶和赵伯鲁过来,一个个赶紧起身行礼。 而这时芬嬴已经换了另一身衣裳,她被一众姐妹怂恿着主动凑向智瑶给了甜甜的笑容。 智瑶当然是给予微笑回应,再大大方方地看向像是会陪嫁的那些姑娘。 赵氏主嫁是芬嬴,陪嫁的媵有四位,其中的一位是来自小宗梁氏。 刚才在大堂内很大胆对智瑶笑的姑娘,她就是出身梁氏。 娶妻,还有四个小老婆?这种事情在春秋是常态。 不一定是女方给南方的福利,主要是担忧女儿嫁过去之后没有说话的人,再来就是一个大家族用来形成紧密联系的一种习俗。 智瑶对这么“美事”是什么看法?讲良心话,就是没有看法! 正文 第108章:果然提了那茬 有那么一件事情肯定是出于需要,等待哪天绝大多数人无法接受的那一刻,又有那么一位猛人站起来,旧有的习俗以及规则肯定是会得到改变。 对于现在的贵族女子来说,她们不希望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到夫家,需要有几位姐妹一块过去,不说联合起来从内宅架空到掌握夫家的全部权力,仅仅是平时能有个聊天解闷的人就挺好的。 智瑶因为“魂穿”再根据所处家庭环境的关系,好像没什么跟芬嬴聊的话题。 要是在现代?作为男性再没有话也要找话说,免得女性待得非常不舒服,别提什么以后的可持续性发展,见一面大概就没有再见的可能性了。 一对订婚的夫妻,再加上几个附赠的媵,他们的相处方式很符合当代。 过程中完全是媵在各种叽叽喳喳,问一些话看智瑶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她们会很主动地再次改换话题,反正不会造成冷场的情况。 智瑶了解了一下四个媵的名字,她们分别叫碧、茗、好(hào)、苇。 媵是陪嫁,一辈子注定就是附属品,生了孩子也不会有做母亲的权力。一名男性的妻会是所有孩子共同的母亲,再区别出嫡、庶之分,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智瑶还了解到,四媵之中有两名是嫡出,她们是碧和苇,碧是梁婴父的女儿,苇则是来自邯郸赵,茗和好则是赵鞅的庶女。 现在有一个好的“名”是贵族的待遇之一,其余阶层不管男女很难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名”,甚至还存在没有“名”的情况,有的就是一个昵称、外号什么的。 至于姓和氏?大把大把没有姓、氏的人,等进入战国阶段都是这么个情况,连去秦国受到重用才变法的那一位“鞅”,他的前缀前前后后就改了几次,在卫国独称“名”,出了卫国称“卫鞅”,在秦国当官了以官职为前缀,直至获得“商”这块封地才被称呼为“商鞅”。 赵氏陪嫁的媵之中有邯郸赵的嫡女?这个真心没有什么问题,甚至外人都会因此而对赵氏的印象改观。原因是赵鞅的表现显示赵氏仍然认可邯郸赵这门亲戚,后面会扶持赵午的后代。 梁氏的话?他们虽然跟邯郸赵一样不服从赵氏这个大宗,只是梁氏做得更为隐晦,随着梁婴父被袭身亡,后面赵氏肯定会加强对梁氏的管控。 整场聊天中,芬嬴是话最少的那一个,不由让智瑩怀疑芬嬴以后能不能持家。 然而,智瑶知道自己的担忧很多余,媵就只会是媵,再厉害也只能通过妻来实施影响力。而妻子是通过丈夫来施展权力,等于丈夫有自主意识的话,女人的话语权也就那样。 卫国的南子就是那么个情况,她能通过卫灵公去达到很多目标;等到了卫辄成为卫国的国君,她是依靠孙子的地位去施展影响力,压根就没有可能走到前台。 “瑶日后多来,芬亦可寻我。”智瑶一个眼神就让四个媵闭嘴,再对芬嬴讲了那么一句话。 现在没有什么男女大防,贵族男女没有婚约之前,小伙子只是不喜欢跟小姑娘凑一堆,交朋友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时间已经来到傍晚,消失了很久的赵伯鲁重新出现,邀请智瑶前往吃宴。 接下来没有芬嬴等小姑娘的发挥空间,也就是说她们不会再出现在正式的饮宴场合。 智瑶来到饮宴场地时,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父亲智申的那一脸便秘表情。 其实也就是衣服穿了好几层,要不然绝对能够看到智申的后背一片汗迹。 作为儿子的智瑶不会嘲笑父亲,更不会心生“父亲真没用”的想法。 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缺点和优点,同样不是每一个人跟谁都能谈笑风生,有些人就是不擅长社交,对上气场太强的人心理压力大而已,不代表无法在其它方面发挥出属于自己的优势。 赵鞅是一个大家族的现任家主,还是晋国的中军佐,主要的是他的气场太有侵略性,地位相同的人与之相处都会难受,智跞因为地位高还能扛得住,像是同地位的魏侈和韩不信也会被赵鞅压制,何况是作为二代的智申呢? 大家分别就坐。 智瑶顺着智申的作为被排在顺位第二,正对面是赵获。 赵鞅坐在加高的台子之上,主位肯定是他的。 世子赵伯鲁坐在右侧的第一位,第二位是赵获这个赵氏核心族人,往下就是根据家族地位的排序。 智瑶的左边是智申,右边则是辅果,再后面同样是来自智氏的核心族人。 “得此佳婿,我心甚喜。诸位,共饮一樽!”赵鞅进行了开宴的调子。 今晚这一顿饭的性质已经被定了下来,只谈赵氏和智氏的友好。其余有什么争议的事情,反正今晚谁都别提,提就是在添堵。 现场,赵鞅、赵伯鲁和智申、智瑶用的酒具都是“爵”,其余人或是“盏”、“勺”、“觯”等等。 说白了,身份不同的关系,用的餐具也就不一样,跟赵鞅能用鼎来盛载食物,其余人暂时不够资格的理由一样。 赵鞅是晋国位比诸侯的“卿”来着,除非是智跞、魏侈或韩不信在场,要不然其余人……包括注定会成为“卿”却暂时不是“卿”的智申一样,暂时不够资格“鼎食”。 作为今天主角之一的智瑶,举着酒爵站起来,说道:“得此良缘,瑶之幸也。以此‘樽’敬参礼诸位!” 老赵家的酒有点苦,喝起来好像度数也比外面的酒更高一些? 坐在主位的赵鞅全程在注视智瑶这位准女婿,能看出心情方便非常不错。 其实也对,有女儿的话,注定作为岳父,谁不想自己有一个优秀的女婿呢? 年仅十五岁的智瑶已经用成绩来证明自己的优秀,乃至于是远比大多数成年人更加优秀。 不提虚的,晋国有多少人能率军更诸侯交战,打出三战三胜的战绩? 智瑶两次跟诸侯联军打,两次都是获得胜利,其中的一次还挽救赵鞅于败局。 产生最大影响的是智瑶率军奔袭齐国,成功地攻进“临淄”并抢掠了礼器。 如果智瑶不是来自晋国,又或者说不是出身智氏,其实攻下“临淄”和抢掠一个国家的礼器,哪一件都不算是什么好事。原因当然是能得手一次,未必能扛得住齐国随后的报复。 老赵家的饮宴肯定要展现出一个悠久家族的底蕴,可以从宴会上的用具得到体现,再来就是仆从表现出来的高素质。 老智家同样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家族,会在各种礼仪上进行回馈。 两个家族的族人在对话,能听到很多的“引经据典”,一般是引用自《诗经》,再表达出某个典故就是自己想说什么话。 就是这样,搞得去了一些特殊场合,没有读过书完全不知道别人在讲什么,只能坐在一旁傻愣傻愣的,想插一嘴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智瑶在跟孔子交流时期,不止一次遭遇到相同的情况。 别人是在特殊场合才那样,孔子则是不分场合一定会引经据典,整得别人跟孔子聊天需要有一定文学素养,要不然根本就聊不到一块去。 很多时候智瑶会拿老子跟孔子来对比,纳闷文学素养更高的老子怎么就没有那毛病,后来搞清楚老子没有想要立人设,孔子则不一样。 “伯鲁将要统兵出征。”赵鞅提到了赵氏对‘温’的军事行动。 智瑶一听,心想:“果然会提这事。” 晋国的内战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不出意外范氏和中行氏没有任何反扑成功的可能性,有资格分食范氏、中行氏的各个家族,哪一家都在用最快的速度尝试收割胜利果实。 尽管范氏和中行氏的败亡已经注定,不代表他们就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要是有谁被“蹬”了一下,不知道会出现多大损失,遭到其他家族的笑话是必然。 智瑶摆出了一副用心在听的姿态,话却是没有打算多讲几句。 赵鞅给赵伯鲁一个“师”的兵力,他们掌握的情报中,“温”的抵抗兵力应该在四千左右。 那个“温”的历史已经有些久,近百年前是郤氏在经营,郤至将“温”给发展了起来,一度成为晋国最大的粮仓之一。 后面栾氏设局灭掉了郤氏,范氏在攻打“温”的时候损失惨重才拿下,随后“温”也就成了范氏的封邑之一了。 现在,赵伯鲁只有一个“师”的兵力,负责攻打至少有四千守军的“温”地? 城池攻防战肯定是对守方比较有利,一般是进攻方要有守军的五倍数量,才适合进行攻城。 赵鞅看着智瑶,问道:“瑶以为伯鲁当如何取之?” 就说吧! 先问问看法,铁了心要智瑶跟赵伯鲁一块去,不管智瑶讲什么赵鞅都能找到由头。 智瑶已经有善战的名声,讲不出什么看法则是在砸自己的招牌。 举办饮宴的大厅在赵鞅提到“温”之后,赵氏那边的人就很自觉地停下交谈。 这压根就摆明了一件事情,他们知道赵鞅会在饮宴上提到什么话题,又是有什么目的。 智瑶在脑海风暴,需要提出一个至少靠谱的说法,又能把自己摘出去…… 正文 第109章:恐怖如斯的赵鞅 “如‘温’守军之众,伯鲁麾下仅有一‘师’,强攻难也。”智瑶并不惧怕赵鞅,直接点出了关键。 那是基本的军事常识,不会没有人告诉赵鞅,而他必然也知道那一点。 赵氏的精锐在内战中的损失是仅存四个卿位家族当中最惨重的那个,他们后续一再扩大兵力来源,听闻连属民都进行了动员。 属民是什么?他们就是仰仗赵氏鼻息生活的一群普通人,没有被挑选为“羡”的话,懂事的那一刻起学得是怎么干活,比如怎么把田地伺候得更好。 历史被智瑶改变,使得赵鞅没有机会发表“铁之战”的宣言,赵氏该扩大兵源的事情还是照常做了。 以现状来看,当前四个卿位家族之中以赵氏的小日子过得最艰难,但是他们能够撑得过这一次的话,扩大兵源的效果必然会得到显现。 智瑶继续往下说道:“如有一‘师’取‘温’,需断其援兵。” 兵力不足玩什么强攻?兵力损耗比守军惨重,后面肯定会被逆推。 想玩长久围困?智瑶并不觉得赵伯鲁用一个“师”的兵力能够办到。 那么,赵鞅只给赵伯鲁一个“师”的兵力,极大可能是其它地方的用兵更多! 范氏的士吉射在郑国,其它区域还属于范氏的城邑无法得到来自士吉射的指令,靠近郑国的那一片地方还是能保持联系的。 “温”地的范氏所属跟士吉射的联系没有断绝,并且周边还有大量范氏的城邑,别说士吉射能够从郑国领兵援救“温”了。 说着说着,智瑶突然停了下来,用有些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赵鞅,看见的是赵鞅用欣赏的表情注视自己。 这一下智瑶已经完全反应过来了! 一个“师”的兵力肯定拿不下“温”这座大邑,赵鞅却只是给赵伯鲁一个“师”的兵力,摆明了就是在拿赵伯鲁当诱饵,要吸引范氏其余城邑派出援兵,又或是诱使士吉射回国啊! 那么,智瑶从一开始也就想错了,不是赵鞅要他帮赵伯鲁……,又或者说帮的不止是赵伯鲁,需要智瑶参与的话,压根就是赵氏和智氏联合起来吹响使得范氏彻底败亡的号角。 不! 或许不单单是赵氏和智氏的联合,源于范氏的南方城邑都被规划给了魏氏,肯定不能缺少了魏氏;加上韩氏现在跟赵氏的附庸差不多,韩不信想要摆脱赵氏的控制没有那么快,自然也就少不了韩氏的参与。 “这是赵鞅在同意嫁女儿之后才有的谋划吗?”智瑶心想。 他认定的是智氏和赵氏的联姻是一种“质变”,也就是智氏和赵氏将进入到稳定的友好时期,连带晋国内部的格局也出现变化。 有了智氏能够跟赵氏和平相处的环境,智氏和魏氏已经成为盟友,赵氏和韩氏纠缠不清,双方因为各自老大的关系出现了改善,两方出现了合作的最佳基础。 赵鞅从智瑶的一些表情观察出一点,也就是智瑶的的确确察觉出赵氏想做什么了。 这个发现让赵鞅再一次赞叹智瑶的心思灵敏,心情方面却是极度的复杂。 以联姻的方式,赵鞅很欣慰自己的女婿不傻,并且还极度的聪明。 从家族为出发点的话,赵鞅对很聪明的智瑶感到了忌惮,需要考察一下智瑶对赵氏的感官,恶意比善意多必然需要尽快采取一些行动了。 换作智瑶对赵氏的善意比较多,并且一再得到验证,有这么个女婿则对赵氏可能是一件好事,尤其是赵氏的世子赵伯鲁比较平庸,赵鞅又暂时找不到一个认为合适的继承人。 说话说到一半停下来的智瑶,他没有理会其余人的诧异,一脸思索表情地重新坐了回去。 赵鞅没有因为智瑶的这个举动而有所发作,再一次邀请众人共饮,表现出的是很高兴的态度。 主人是那样,作为陪客哪怕不懂什么个情况,脑子坏了才出来搅局。 后面的饮宴就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几个重要人物说话的频率越来越少,直至饮宴快要结束才重新活跃起来。 然而,饮宴都有流程,什么时候开始,开始时讲祝词定下饮宴的基调,临近结束时讲的一些话同样含有深意。 一些不是循环渐进上来的人,他们没有掺和过类似的交际,一头闯进去压根就不会了解有那么多的门道,饮宴过程中几乎也听不懂到底在讲什么,直至结束都会是一头雾水。 智申和智瑶等智氏的族人,他们被赵伯鲁送到了门外,互相再闲扯几句,完成了整个订婚礼的流程。 外面,得到通知的智氏一干等人,包括将赵氏回礼装车并等待出发的家臣,全副武装等了很久的护卫,站得满大街都是。 因为夜幕已经降临的关系,队伍早早亮起了火把,使得这一片区域光亮十足,空气里也是满布油脂的味道。 “赵氏所谋甚大。”智申在车辆动起来没有多久,讲了这么一句。 安全从老赵家出来,智氏的好多人可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那是赵氏将送上门的赵午杀死,带来的一种效应。 事实上打从那之后,没有必要根本没有贵族会再到赵氏府宅作客,乃至于韩不信都不再轻易踏进赵氏的家门。 智瑶看着远处漆黑的都城,轻声说道:“中军佐乃是为接班布局。” 关于智跞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是无法完全封锁消息的。 知道智跞快不行了的赵鞅,怎么可能不为了接过“元戎”的权柄加紧布局呢? 他们父子俩现在还无法做老智家的主,需要回去后跟智跞事无巨细的阐述饮宴上的遭遇,尤其将赵鞅所讲的话和表现出来的态度,尽可能详细地说给智跞听。 归家的路途上没有人跑出来加戏。 稳稳当当回到家的智申和智瑶不用事先请示,径直来到了智跞修养的院子。 智跞在很有耐心地进行等待,看到智申和智瑶回来,放下了手里的书籍。 “此是应有之意。”智跞说的是赵鞅为了接班做的准备。 他又说道:“如有变,必在君上,在狐氏。” 晋君午早就派人去狐氏,有什么后续消息没有传出一丝半点。 这个是连作为“元戎”的智跞都不清楚晋君午在搞什么,狐氏那边则是因为途路遥远又事先没有安插人手,无法得到什么消息反馈。 智瑶说道:“中军佐此举,魏氏大大得利。” 那是明摆着的事情,一旦赵鞅真的设局成功解决掉范氏的最后抵抗,可以使得魏氏更加轻松接管南境那些范氏的城邑。 智瑶没有问智跞,比如魏氏有没有事先透露什么消息。 魏氏只是跟智氏结盟,他们不是智氏的附庸,哪怕作为附庸也不会事无巨细进行汇报。 “赵鞅此人非是善类。我之后,各家难也。”智跞直接进行了预言。 所以了,老智家才会跟老赵家联姻,尽管无法获得安全保障,有更多能够互相接触的机会,以智瑶的聪明一定可以更轻易发现异常,使得智氏更及早地做出反应。 其实也就那样,联姻不会让双方心慈手软,尤其是对于赵氏来说。他们灭自己的小宗邯郸赵没有见着什么迟疑,办事的手段还显得很粗糙。 该说的已经说完,智跞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差,思维方面也有点跟不上,一时半会难以将事情想明白,需要有时间来捋一捋。 智申让智瑶回去休息,他则是保持就近服侍老父亲。 现在一到夜里,绝大多数人早早就睡觉了。 不缺几个钱的老智家,又或者说是能负担得起夜间点灯照明的家庭,其实同样不会把家里搞得灯火通明。 真要闹成那样,一整个家里会味道非常难闻,再来是增加走水的风险。 智瑶回到自己的院子,首先看到的是守在院门口的豫让,离得近了看到施夷光和郑旦在门内侧等着。 三人先后对智瑶的订婚顺利进行贺喜。 豫让汇报完采买事宜,没有讲多余的废话就离开了。 施夷光和郑旦则是在智瑶进入院子就开始各种服侍,换衣服肯定要换,再来就是端来热腾腾的汤。 什么敲腿、按摩之类,不属于她俩该干的活。 至于问一问未来的女主人怎么样,没有经过正儿八经的教导,学会贵族侍女该有的规矩之前,她们或许会问一下,受过“培训”就知道什么能问,什么属于不能问。 过问未来女主人的事?她们傻了才找智瑶来问,并且没有仆人敢于谈论女主人怎么样,了解的唯一途经只剩下芬嬴过来作客,乃至于等人真正嫁过来之后了。 话说,智瑶有没有把施夷光或郑旦办了?答案是没有。 重活了一世的智瑶不是什么初哥,一些该懂的道理都懂。 才十五岁啊!为了能够良好发育成长,也是为了更长久以后的幸福,哪能不懂得爱惜身体?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智瑶需要好好地回忆并细细思考一番,梳洗完毕等着将被窝暖了,钻进去闭上了眼睛。 今天守夜的人是施夷光,她就屈膝跪坐在室内的门边,一点声音都不制造出来,借着微不足道的光线直勾勾地看着躺下了的智瑶,心里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什么主动钻进智瑶的被窝举动?现在是春秋时代来着,知不知道不准小三上位是国际公约啊!? 诛不孝,无易树子,无以妾为妻。 了解一下? 施夷光连媵都不是,除非是智瑶有需要,要不然她哪来的胆子干出格的事嘛! 正文 第110章:属于西施的一夜 春秋时期是诸夏历史上一个分封的时代,当时的周王室已经失去了对各个国家的控制,周围蛮夷的势力十分强大,诸夏的文明岌岌可危。 史籍记载:南夷与北狄交,中国不绝如缕。 这时候,率先强大齐国扮演了拯救诸夏文明的超级英雄角色,齐桓公在管仲的辅佐下,励精图治,带领宗法分封诸侯对抗蛮夷的入侵,还带头尊奉周王室,使诸夏文明转危为安。 孔子曾经说过:要是没有管仲,我就会成为披头散发,穿衣左衽的蛮夷了。(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 齐桓公凭借这个功绩被尊为春秋首霸,齐国在葵丘这个地方召集一次诸侯会盟,共同订立一套“国际公约”,里面的第一条就是各国君主不准“小三”上位取代正妻的地位。 所以“诛不孝,无易树子,无以妾为妻”就是齐桓公吕小白用很严肃态度制定的一套规矩。 按照现代的观念,婚姻属于个人私事,与政治无关,春秋时为什么不准小三上位成为国际法里核心内容呢? 一切历史问题要放在当时的历史背景里才能弄清楚,在当时诸侯家庭里,使得“小三”上位可不是一件小事,因为诸侯的正妻都是其他国家的公族成员,背后的政治势力十分强大。 而诸夏实行嫡长子继承者,嫡长子是正妻生的第一个儿子,如果一个诸侯把小三扶正,就意味着原来正妻的儿子失去了君位继承权,人家娘家人肯定不能善罢甘休,会引发诸侯之间的邦交争端,严重的话,还会爆发战争。 相传,周幽王就是因为废了原来的正妻,立褒姒为后,把褒姒的儿子立为太子,原来的王后是犬戎族人,人家娘家人一怒之下带兵打进长安,灭了西周。 齐桓公为了维护诸侯之间的和平,就立下了相关的规矩,有人违背,各国就会群起而攻之。 所以,小三不能上位在春秋时代是头等的国际政治问题。 另外,诸侯是一妻多妾制度。这个“妾”就是真的“妾”,属于诸侯的后宫地位,跟后面时代普通人纳妾的“妾”可不是什么同等地位,相当于“帝国时代”的皇后之后各种妃的等级。 而“妾”的发展有一个比较悠久的历史流程,从诸侯有“妾”,到官员可以纳妾,随后轮到有点钱想有多少个妾就有多少个。算是一种越往后,以前很尊贵地位的某个阶级或称呼,等级不再森严,或是文明传承遭到断绝,本来很严肃的事项,变得无关紧要的一种演变。 施夷光是土生土长的春秋人,她来自中原人认为文明之光照耀不到的蛮荒之地越国,之前不懂的很多道理来到智氏接受教育,再不懂就很不合适了。 任何女仆都要懂得一个道理,跟主人的正妻争宠完全就是死路一条! 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异国他乡,起初因为语言不通的关系各种害怕,后面交流倒是没有了障碍,不代表身心可以得到放松。 可以说,不是施夷光和郑旦还算是有个伴的话,只有她们其中的一个人被买到晋国,精神方面多多少少会出现一点问题,将体现在胆小越来越小上面,严重一点就此疯了都不稀奇。 她们以前不明白的道理,得到教育之后必须牢记,其中包括不能越过本份那一条。 在任何时代,身份低下去干以色诱人的事情都伴随极大风险,遭到白玩不是什么风险,事后得到处置才是。 玩完了穿上裤子不认账?有贵族这么干还不算什么,没让人拉出去埋了就算有良心。 施夷光和郑旦都有得到妇麻的善意提醒,明说就是智瑶想干什么都要躲,一切只因为智瑶年纪尚小。 那个就是智氏给施夷光和郑旦画下的红线,暖床就只是单纯的暖床,不管是智瑶主动,还是她们主动,发生了什么跟颜色有关的活动,倒霉的反正不会是智瑶。 什么时候搞颜色?妇麻没有跟施夷光和郑旦提到过。 非常值得施夷光和郑旦庆幸的事情有许多,包括智瑶十分自律,再来是到了智氏的生活待遇远超过在家里。 其实也对?且不论她们的家族怎么样,得到足够的重视,两人何必去当浣纱女呢。 她们来到智氏需要做的事情并不多,每天就是伺候智瑶而已,并且智瑶不是一个会瞎胡搞的主人。 别以为侍女就不分等级,嬖人其实不是一个什么丢人的身份,同样是“仆”的等级,嬖人比起普通侍女就在级别上高太多,甚至在权限上比媵还要大一些。 媵才是彻彻底底的附属品,她们跟嬖人一比是一种真正的玩物以及生育工具。当玩物不一定是给男主人当,作为陪嫁何尝不是“妻”的人形玩具呢? 而当媵对于贵族女子来说不是最惨的下场,有的是比当媵更惨的安排,比如被家族远嫁给异族的某个头领。 施夷光像以往那般,值夜的时候会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智瑶。 以往的一些时候智瑶不会一躺下就不吭声,施夷光还会跟没有睡着的智瑶聊一些什么。 今天的智瑶显得有些反常。 这个是当然,他需要想清楚饮宴上赵鞅提到的每一句话有没有什么背后的含义。 “主人今天为什么早早歇息了呢?未来的女主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好相处吗?” 很多事情在习惯之后就会成为一种自然。 施夷光以前没有熬夜的习惯,来到智氏的一开始是强迫自己不睡觉,等到郑旦来轮班才去睡,然后白天智瑶去干自己的事情又找机会眯一会是一会。 郑旦当然跟施夷光是相同的情况。 没有睡着的智瑶听到走廊外出现了轻微的走动声,睁开眼睛看到施夷光已经面朝门外。 没有一小会,门被小心翼翼地拉开,郑旦的身影就站在门外。 郑旦没有立刻进屋。 施夷光看了一眼重新闭上眼睛想事情的智瑶,轻手轻脚地挪了出去。 “主待我俩极好。”郑旦不是空手而来,带着一个装有食物的竹篮子。 她们谁轮早夜班或晚夜班并不固定,轮晚夜班的人必定会先去厨房一趟,有厨子得到吩咐会刻意做一些食物在等着。 大家大户的厨房二十小时有人值班是一种常态,原因是谁都无法确定主人家到底会不会想要吃东西。 当然了,现在还没有打更人这种职业,同时没有什么工具用来计时,有太阳或月亮、星星还能不那么靠谱的推测时间,阴天就要抓瞎了。 在没有月亮的夜晚,估测时间是先看北斗七星的位置,后面则是看启明星。 郑旦是在睡梦中被级别更低的“仆”叫醒,梳洗之后去厨房再过来。 “主今夜可有梦话?”郑旦将声音压得极小。 人嘛,睡着之后谁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梦话,只有守在旁边的人才能知道。 另外,睡觉时会不会打呼噜,其实也要旁人说才知道有那么一回事。 施夷光知道郑旦比较跳脱,一时间还是比较无语。 那可是主人,背后议论不是什么好事。 “你我相依为命,自是更应谨慎。”施夷光确认自己不会出卖郑旦,问题是被第三人听到呢? 郑旦歉意地笑了笑,只是又说道:“主卧室之外备有甲士、武士,他人如何近得?” 所以,值夜班的人多,施夷光或郑旦只是最为靠近智瑶的人之一,外围还有大量的甲士和武士。 这个是智瑶完全能够承受的待遇,并且他这边的戒备跟智跞同级,作为世子的智申都差了点。 “近日学剑,我有所得,往日学仪难也。”郑旦说道。 就是说,真的有将礼仪学好,真不会嘴碎。 施夷光则是相反的情况,学习各种礼仪几乎一学就会就懂,倒是在学习武技方面各种抓瞎。 在培养施夷光和郑旦上面智瑶是用全方位的来。这是因为智瑶很清楚比起以后的妻或媵,作为嬖人的施夷光和郑旦更加信得过,不出意外两人也将陪伴智瑶一辈子。 “来晋之善远超在越。在越你我命运难料,在晋为主庇护,得学诸多,便是越国贵人,何尝比拟你我?”郑旦非常满意现在的生活。 以她看来,生的那种样貌,成为越国某个贵族的玩物还是幸运,成为玩物被贵族换着玩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理由是生养她们的家族无法避免那类事情的发生。 对于这点施夷光很难不赞同。 类似的事情发生在很多浣纱女身上,年龄不够就是一直劳动,样貌和身体张开了,生得美丽无法避免成为玩物的下场。 最最最主要的是她们在智氏虽然是嬖人的身份,关键智瑶到目前为止就是一个非常好的男主人。 智氏这边因为智瑶的关系,压根没有对她们有什么打骂,除开智跞和智申之外,哪怕是智氏的族人、家臣都对她们有基本的尊重,更别提其他的仆了。 “如主待你我不变,日后便有女尊,岂会轻慢你我……”郑旦说着被施夷光用包子给堵住了嘴。 施夷光觉得郑旦要是不改改,某天绝对要吃了嘴碎的亏。 想事情想到没有睡着的智瑶已经起身,来到门边恰好听到不远处郑旦讲的最后一句话。 “……”智瑶本来是要吃点东西,听到刚才的话,又看施夷光那激烈的举动,想了想决定转身回去继续躺着。 他要是立刻过去,鉴于郑旦刚才在编排未来的女主人,仅仅是自己突然起来就能把两人给吓坏了。 正文 第111章:俺有养由基的射艺! 其实吧?智瑶知道自己是一个很自我的人,不过那是体现在重大决策上面,日常生活带着“前世”的习惯,说白了就是懂得尊重人,哪怕那人仅仅是一个仆而已。 那个并没有什么,现代人除非是骄横到没边,不然谁还没有基本的礼貌呢? 智瑶不会刻意去为难谁,碰见谁有小麻烦,不在必须处罚之列,基本也会帮两句嘴,使得他在家中的风评极好。 其他贵族其实也不会刻意去为难仆从,他们纯粹就是生长过程中被一再教导仆从只是人形工具,很多时候当工具看,谁会刻意跟工具过不去呢? 大多数贵族对仆从是一种漠视的态度,平时不会使脾气,有火气了则是可能会拿“工具”出气。 所以了,当代的人不为贵族,压根就无法将命运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哪怕是作为贵族的身份,手头的实力不够强,一样是会受制于人。 智瑶现阶段想要达到的目标很明确,成为不用看他人眼色的人,等于说会想方设法保证一再强大强大下去,小目标先让智氏成为晋国各家族中的最强,中等目标就是代晋,最大的目标肯定是尝试完成大一统。 肚子饿会很难睡着,后面智瑶还是起来吃了点东西再躺下,想着事情给想着想着睡着了。 第二天,天色还没有亮,尽管并没有睡足够,生物钟还是让智瑶醒了过来。 人一旦有奋进的目标很难变得懒惰,智瑶再困也没有过赖床的习惯,打着哈欠让郑旦帮自己穿上衣服,梳洗完了过去跟智跞和智申请安,随后吃了点东西前往练习射箭。 许多穿越的同行,他们认为连穿衣服都需要人帮很矫情。而他们忘记了一件事情,但凡是有点身份地位为前提,所穿衣服的款式真不是自己能随随便便能够完成着装。 拿智瑶的穿着来说,里面一套贴身内衣属于必需品,气候暖和就再穿至少一层丝质的内件,外衣则是其中款式最复杂的那一套;气候冷则是一穿就好几层,不存在棉花为前提,肯定不是穿件外套就有保暖效果,穿上六七层衣服都不算什么事。 所有的款式之中,外衣属于穿起来最麻烦的一种,要衣襟对称,该是左前襟掩向右腋系带和将右襟掩覆于内就不能错,衣物不能穿得松松垮垮,腰带要系得平平稳稳。 端正衣冠是每一位贵族都该重视的事项,不然会客将被认为是在侮辱客人。客人当场翻脸再转为仇敌关系,真心不是什么搞笑的事情。 那么复杂的服饰之下,哪怕是自己能穿,要花多久的时间?再来是顾得了前面,没有清晰度够高的镜子能顾得了背后。 所谓的端正衣冠存在很大的困难,别说还有那么多层,再加上不能松松垮垮,一个人自己穿衣真的很难搞定啊! 在家不出门的情况下,智瑶的穿着会相对简单,练射艺时也会有专门的服装。 说起来,他到了每一种场合都要因为需要的不同更换衣服,有时候一天换个五六次很正常的。 所以了,一些负责服饰智瑶的仆从,他们总是需要随身携带很多物件,包括智瑶用来更换的衣物,临时搭起遮挡他们视线的围帐,别说还有一些饮食上会用到的餐具了。 如果他是魂穿到某个少年或大人身上,一开始绝对很难适应这样的生活。有娘胎经历的孕育再加上慢慢长大的一个过程,一切在成长的生活中很是顺其自然地融合了进去。 “不出意外,今日伯鲁必来,随行或有庚。”智瑶熟练地张弓射箭,一个眨眼之间,约十米外靶子的靶心插了一根箭矢了。 有些人就是那么一回事,睡觉的时候有人在旁边就近守着,稍远之外会有大批忠心耿耿的护卫值夜;醒来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就有大批人围绕着伺候,平常走到哪里也是跟着一群人。 这个练习射箭的院子属于智瑶独享,平时有人专门维护。 清晨跟智瑶过来的人之中,少不了台狐、豫让和施夷光、郑旦,其余就是一些不能缺但是像背景墙的仆人了。 子贡、子路、冉有、宰予等等一些人,他们跟台狐、夫僚是不同的职责,更多的时候不用紧跟着智瑶,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完成。 有食邑的子路和子贡,他们一旦没有得到任务,其实是待在家中忙碌自己的事情。 智瑶一次又一次射箭,每次都能准确地命中准心。 “我年纪还小,力气暂时也就这样,无法使用张力更大的弓……”智瑶觉得自己有当神箭手的天赋,什么弓都很快上手,箭矢质量不差就不会射得稀烂。 弓能射多远不是看弓弦,其实是看弓的本身。因此弓身的材质很重要,什么样的材质决定了它的强度。 箭矢的部件有那么几个,想要保证准确率当然是看杆和剑羽,箭镞则是根据实际要求来看。 现在的箭镞一般是一种铲形的扁状,穿透效果很一般。 因为没有人去研究,即便是对穿甲有需求,用于穿甲的箭镞没有智瑶搞出三棱箭镞,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出现了。 实际上,对付不穿甲的敌人用铲形的箭镞就挺好,射进体内没有造成躯体穿透,还能在处理箭伤时带有二次创伤的效果。 追求箭矢命中后的伤势处理难度,用一种带有倒勾的箭镞则是最好。 说白了,三棱箭镞最好不要随便用,主要是三棱箭镞的穿透力实在太好了,射穿躯干只要掰断箭杆再拔出来就属于很容易处理的类型了。 早早察觉出自己有射箭天赋的智瑶,他没有打算浪费自己的这种天赋,不用做事每天至少练习射箭一个时辰。 当然,不是那种持续不断一直射箭的练习,真那样手真的会废掉。 一名弓箭手哪怕身体素质再好,使用没有任何机械助力的弓,其实连续射上十八箭之后,手臂的肌肉和韧带几乎就到了极限。 在不紧急的情况之下,弓箭手经常需要射上十五箭左右,给自己的手臂得到休息的时间,随后才会再次进行射箭。 因为是智瑶独享的射箭院子,里面肯定会摆上弩这种新式武器,只是他平常并不使用弩。 院子的木架上摆着几副弩,款式差不多但是射程不一样的十字弩或仿秦弩。 这个仿秦弩讲的是以后的秦国,目前秦国还没有弩这种武器。 智瑶记得自己看过的相关文章,提到弩最先出现的是在楚国一个叫琴氏的家族,只是被用来当做刺杀的工具,没有大肆进行量产。 有史记载第一个大肆生产弩并且进行列装的国家是齐国,出现在了孙膑指挥的齐军之中,用在了埋伏庞涓统率魏军的“马陵之战”中,公认将弩制作得最好的国家是韩国。 弩虽然被智瑶“发明”出来并进行量产,使用的却是极易制造的十字弩款式。 当前最好的十字弩射程约是一百八十米左右,跟四石强弓的射程差不多,优势在于不用考虑人体肌肉组织可承受的射击次数。 仿秦弩看上去比十字弩大了一些,并且智瑶直接上手的就是蹶张弩。 历史上秦国的蹶张弩最远射程多少是一回事,智氏制造出来的蹶张弩最远射程约是四百二十米左右。 现在,智瑶就在分别拿十字弩和仿秦弩射箭。 弩的射速比弓慢,并且弩的箭还需要另外打造,单纯只有弩兵是一种错误的用法,其实弓箭兵和弩兵混编搭配最为合适。 “此物乃是刺杀利器。”豫让看到智瑶使用弩射击百米开外的目标也是百发百中,给了这么一种评价。 智瑶说道:“让且试试。” 有见过智瑶怎么使用为前提,豫让用起弩只是有些动作缓慢。 豫让射了几次,一次都没有命中靶子。 十字弩没有瞄准器那么回事,离得近了还能依靠箭头指的方向瞄准,远了取的就是一个大概射击范围。 蹶张弩有“望山”这么一个装置,为了搞“望山”可是让好些人知道原来有“科学”这么一种学说。 一再试射过后,豫让尽管都射了个空,还是坚持弩为刺杀利器的说法,主要原因当然是弩的射程比弓远。 “如果小型化,掏出来就能射,的确会是一种刺杀人的利器。”智瑶心想。 然而,需要制作工艺一再进步,并且材料也要选择合适,要不然讲小型化就是在耍流氓。 智瑶不止一次畅想自己应该有什么样的部队,身穿重甲,一手持战戟和一手扛盾牌,再背负强弩,那么一支这样的军队就挺好的。 他畅想的军队可不是魏武卒,魏武卒的兵器是矛戈,用战戟的则是三国能硬撼精锐骑兵的那一款。 这里存在误会的是,楚国其实有那么一支用戟的部队,他们被称呼为“左右广”。 左等右等,一直到练习射箭结束,智瑶还是没有等来赵伯鲁的拜访。 差不多到智瑶耐心快要消耗完毕,同时以为自己料错,一天的太阳快要西下,结果赵伯鲁来了。 智瑶出门迎接,纳闷跟赵伯鲁一起来的竟然还有一辆装着女眷的车架。 现在可是临近傍晚,赵伯鲁自己过来没什么,带上智瑶的未婚妻是什么意思啊? 正文 第112章:春秋时代男女那点事 赵伯鲁傍晚来拜访就一个意思,表示双方已经成了通家之好,又带上芬嬴更是在强调这一点。 事实上也是那么个情况,交情足够好才会在夜间拜访,要不然以当前的时代环境,谁家夜里会灯火通明地招待客人呢? 芬嬴等差不多夜晚再来智氏?她是智瑶的未婚妻,别提是傍晚才来拜访,留下过夜都属于一种“提前熟悉”的流程,哪怕是当夜跟智瑶睡到一块去,没有任何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现在是春秋啊!一个贵族男女可以公开交往的年代,看对眼了还能提前感受夫妻生活。 对了,所谓的“野合”真不是打野战那么回事,真的不能误会了呀! 比如孔子他爹娘的“野合”,指的是双方没有走婚姻流程之前,孔子的娘就怀上孕,未婚先孕哪怕是后面有补正规的婚姻流程,依旧是“野合”的一种,反正在当代是贵族极为瞧不起的做法。 贵族男女可以随意交朋友,干了点什么导致女方怀孕了该怎么办?肯定是在肚子没有大起来之前,将突袭式的成婚给办了啊! 那种情况之下,门当户对其实还好,不然肯定会酿成男女双方一辈子的悲剧。 只是吧?春秋时期对“人以群分”特别讲究,能玩到一块的男女,他们的身份地位差距不会太大,能两情相悦还是能被双方父母乐意接受的。 要是男女身份地位不匹配?就问问女方愿意被做点什么,男方是不是顾忌家族再管不管得住自己的下半身啦。 身份差距太大,男方又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不止他会消失,连带整个家族也会在某天集体失踪的呀! 关于那层“膜”的二三事吧?现在贵族会重视,但实际上也不会重视到某种高度,保证不会喜当爹就行了。 不愿意接纳“二手货”的话,大不了在谈婚论嫁阶段“验货”,试了再决定要不要正式进入成婚的流程。 还有那么件事,其实春秋时期好多家族并不刻意盯着血脉,他们要的是能够延续祭祀,也就是真没有办法诞下亲生血脉为前提,对“别人的孩子”也能做到视如己出。 没办法的事情,社会环境就是那么回事。 智瑶看到芬嬴也来了只是稍微一愣,先热情地跟赵伯鲁打招呼,随后走到芬嬴搭乘的车架边上伸出手。 芬嬴在智瑶伸出手时很自然而然地做出回应,两只手互握着,智瑶再抱住芬嬴的腰将之接下车架。 订婚期间,智瑶离芬嬴进了就有闻到过香味,闻着像是现代花露水的清香。 这一次,两人都抱到了一起,智瑶闻起来更为清晰。 “体香也是狐臭的一种吧?只不过闻着不是臭的。”智瑶其实有点懵。 现在的男女都没有刻意让自己变得香喷喷的习惯,主要也是时代还没有到那种程度。 到了追求身上香喷喷的时代,一开始是侍女连夜对衣服进行熏香,整个工作流程需要很有耐心,并且要掌握熏香的技巧;后面则是香粉被创造出来;更后面则是出现了香水。 别提,智瑶还真懂得制作简易的香水,无非就是采集材料,再配合蒸馏技术弄一下。 他要是遇上一个可求不可得的女人,有可能费时间去搞一搞,然而心思真不在男女那点事上面。 再则就是,老智家不缺智瑶卖香水的那点钱,哪怕是制造出香水也要时代有那种追求。 在晋国反正不以相貌为佳,女方看男方是能不能建功立业,男方看女方看家庭背景以及能不能生养。 其余的列国?特别讲究相貌的好像就卫国,女人能因为美貌而改变自己的社会环境,俊朗的男性也能得到女方更多的喜欢。而这是某一代卫君带起来的风气,很直接让卫国走进了一个一蹶不振的境地。 又在后来,等某任楚王好细腰,楚国觉得自己有点姿色的女性,她们想的就不再是能持家,为了腰肢更细把自己饿死的女人,真心是有点不少。 一个国家的强大不是走独木桥,后代在成长时期跟母亲相处的时间最多,光是男性强大真的无法教育出一名优秀的后代。 不开玩笑,不追求能力看相貌,男的不再锻炼战技想让自己看上去更美,慢慢也就失去了男性真正的“美”了。 男性的“美”是什么?是能力,是能够建功立业,才不是什么相貌! 当然,又帅又有能力,肯定是更好啦! 毕竟,追求美是人的天性嘛。 下车之后,智瑶并没有松开握住芬嬴的手。 芬嬴其实也没有想要挣脱。 赵伯鲁看到智瑶和芬嬴手牵手,心里感到极度的满意。 订婚了呀!做什么亲密的事情都属于理所当然,愿意有更多的肢体接触,代表双方在互馋,对婚后感情还是很有帮助的。 老智家的仆从,他们看到智瑶一直牵着芬嬴的手,哪怕之前不知道芬嬴是谁,看到赵伯鲁再看智瑶对芬嬴的举动,除非是迟钝到没救的程度,不然怎么可能猜不出芬嬴是谁呢。 既然知道芬嬴是谁,并且智氏的族人和各阶层都清楚智瑶对智氏代表着什么,看到注定会在未来成为智氏主母的芬嬴,表现出尊重属于理所当然。 施夷光和郑旦同样看到了芬嬴。 讲实话,两人换作没有接受教育之前会非常紧张,现在嘛…… 她们是智瑶的嬖人,只要智瑶不进行处置,别说芬嬴还不是主母,哪怕芬嬴成了主母也不能没有经过智瑶的允许去进行任何处置。 说白了,以春秋的社会规则,一个家族由强势的家主说了算。而小到夫妻之间,事实上也是强势的一方在决定一切,看的无非是谁强势。 懂了“规矩”的施夷光和郑旦只要能维持“本份”,不用有过多的担心。 然后,她俩其实对芬嬴不会有任何地位上的威胁,芬嬴足够聪明才不会跟她俩主动产生什么冲突。 智跞和智申后面知道赵伯鲁带着芬嬴上门,作为祖父和父亲派人送来了一些礼物。 春秋时代的诸夏这边采取的是分餐制,也就是不管跟谁吃饭都不会做同桌,分别有自己的座位和饭菜。 因为智瑶和芬嬴现在只是订婚的关系,使得芬嬴能够跟智瑶和赵伯鲁待在同一房间用饭。 换作是智瑶跟芬嬴已经成婚,以规矩芬嬴则是需要在另外的屋子进食了。 在刚才,赵伯鲁没有提到为什么带芬嬴过来,聊的是军事相关的话题。 从这一角度来看,赵伯鲁分明是得到了成长。 以往赵伯鲁跟智瑶聊得最多的是烹饪,两人能够对于什么食材该怎么烹饪才能好吃聊上非常久。 “千匹良马置换面食发酵之法?”智瑶没记错的话,其实赵伯鲁已经从自己这里学会了让面发酵。 春秋时期,种的一般是大麦,但是小麦绝对有在种。 小麦在诸夏出现的时间非常早,夏朝没有建立起来之前就有了。 北方的各家族对不管大麦或小麦只是会少量种一些,原因是两种农作物极其损耗地力,成熟的施肥手段没有被研究出来之前,傻子才大肆耕种呢。 智瑶将发酵的方法“发明”出来,弄的就是馒头以及包子。 赵伯鲁现在需要的就是做出数量很庞大的馒头,打算用作出征时期的主食。 “这少年是脑壳坏了吧?哪怕是为了奔袭,弄馒头当军粮的成本,是不是太大了。”智瑶却是不会去纠正,对于赵伯鲁明明懂发酵之法却来购买‘专利权’也没什么意外。 会跟要不要大肆运用是两回事。现在还是极度讲究“专利”的,属于哪个家族研究出来,除非是那个家族小到一捏就死,要不然不想产生什么纠纷,想使用哪个“专利”最好取得使用权。 智瑶看着一脸期待的赵伯鲁,心里在想:“赵氏储备了数量很庞大的麦吗?” 有那个可能。 只是,麦磨成粉在没有磨盘之前会是一个很费人工的工作,其实光脱壳都是一件麻烦事。 智瑶不懂赵伯鲁到底是什么脑回路,看了一眼芬嬴,重新看向赵伯鲁时,说道:“可也。” 其它不提,赵伯鲁肯定是得到赵鞅的允许才提出购买,换种角度能够视作赵氏想跟智氏拥有更多合作。 摆明了的事情,作为世子的赵伯鲁可无法随意决定一千匹良马的归属权,必然是经过赵鞅的同意。 换而言之,赵鞅在试探智瑶愿不愿意跟赵伯鲁长久良好地相处。 智瑶笑着问道:“伯鲁征‘温’可需瑶助力?” 这同样是智瑶在进行试探。 赵氏主动请求智瑶帮忙,跟智瑶主动提出要帮忙,存在比较大的区别。 智瑶看出赵氏想跟智氏有更紧密的合作,提出帮忙攻打“温”就是试探能插手赵氏到什么程度。 赵伯鲁摇头说道:“大人、伯鲁皆会出征。伯鲁明日既走,大人亦然。乃有芬今夜前来。” 智瑶:“……” 那么就是说,赵氏不会在“新田”这边留下什么核心族人,他们有能力的人都要出动,有鉴于芬嬴已经是智瑶的未婚妻,认为芬嬴来智氏这边长住没什么问题? 智瑶也就看向了全程没说话的芬嬴,看到的却是对方一脸的害羞。 话说,害羞什么呀? 智瑶可是一个坚定在十八岁之前要保持住童子身的人啊! 正文 第113章:团建活动呀 贵族之间的联姻处在那种有用和没用很难定义的界线,双方想要保持友好为前提,联姻就是最好的媒介;一旦到了该翻脸的时刻,其实谁都不会拿联姻当一回事。 现在嘛?智瑶和芬嬴已经走了订婚的流程,赵氏有意跟智氏将关系处好,存在联姻关系就是最好的媒介了。 所以,赵鞅、赵伯鲁等赵氏的核心族人都要离开“新田”了,他们选择让芬嬴来智氏这边暂居。 赵氏让智瑶照顾自己的未婚妻一段时间,有什么问题吗?完全没有的事呀。 虽然春秋时代的贵族不提倡早婚早孕,可是如果芬嬴早早有了身孕,其实对赵氏或智氏都是一件好事。 没有太复杂的原因,一个有智氏和赵氏血脉的孩子……最好是男孩,他的存在将使得赵氏和智氏有更多的合作空间。 以上是用常理来看,对于某个姐控可能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另外,说句更夸张的话,哪天智瑶和芬嬴的嫡长子促成了智氏和赵氏的合并,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还有相关例子存在的。 就这般,赵伯鲁当夜告辞离开,却是把芬嬴留在了老智家。 智跞和智申得知芬嬴留在智氏府宅,分别有自己的行事方式。 作为祖父的智跞邀请芬嬴过去了一趟,特别让智瑶就不用到场了。 智申在智跞那边,也就不用再刻意有其它安排,反正能见上一面,见面时一些该做的交代,一定是能够隐晦或开诚布公地讲一讲。 最后,智瑶没打算跟芬嬴同睡,趁着芬嬴去见智跞和智申的时候,让妇麻给就近安排卧室,再挑出几间安置随芬嬴一块来到智氏府宅的侍从。 没错的,芬嬴并不会孤身待在老智家,她不但带来了随身服侍的赵氏仆人,后面注定会给智瑶当媵的碧、苇、好、茗都会到来。 智瑶没有特意让安排别的居住区域,选择在自己日常活动范围安置,其实就是给赵氏最大的面子了。 只是吧?智瑶的秘密不少,不想出现任何不愉快的事情,某些东西就要搬一搬了。 因为未婚妻和未来的媵都住进了老智家,好些家族就不得不多想。 智瑶发现魏驹和韩庚过来的次数变得非常频繁,以前十天半个月才会来拜访,变成隔三差五过来一趟,省了智瑶主动出家门去社交一番。 “如此说来,恰是此般。”韩庚说道。 他在到老智家的半路遇到了魏驹的队伍,两只队伍进行了合流。 两人之前聊到了晋国的未来局势,提到智氏跟赵氏的关系得到缓和,并且好像有要展开长久合作的迹象,认为晋国内部将会变得相对和谐。 不同的时期,再有不同的需要,各个家族的关系肯定不是一成不变的。 魏侈跟魏驹提过一点,智跞和赵鞅看来都是极其聪明的人,两家的联姻对于现在的晋国简直就跟注入一剂强心剂没区别。 现实就是那么回事,智跞需要考虑自己百年之后智氏的将来,主动跟赵氏联姻就是最好的做法之一;赵鞅未来会成为“元戎”,赵氏则是在内战期间大伤元气,一样不想跟智氏为敌。 双方都有需要,用联姻来缓和关系,乃至于能够变得关系亲密,魏氏和韩氏同样能够得利,肯定是非常乐意的。 等待环境出现变化,到时候各个家族出于自己的需要,关系肯定是会再变一变。 他们到了老智家,受到了智瑶的出门迎接。 众人来到智瑶的活动区域。 魏驹和韩庚进入待客的地方,看到芬嬴在场笑嘻嘻打了个招呼。 他们不止一次看到芬嬴在日常陪伴智瑶了,可能心里比赵氏或智氏的人感到更高兴。理由就是上面提到的那些。 季节已经进入春季下旬,智瑶、魏驹和韩庚约好了今天出城狩猎。 所以魏驹和韩庚就是一副打猎装扮,居家的智瑶等两人过来喝点汤汤水水什么的休息一下下,很快智瑶就去进行换装。 “不若……,芬随我等出城?”智瑶看到芬嬴有点小期待,不介意带出去走走。 魏驹和韩庚对视了一眼,能从对方眼眸里看到喜色。 照顾妻子情绪对春秋时代的贵族是一个必须有的事项,理由就是出在“门当户对”上面。 说白了就是两个家族的实力几乎相等,夫妻俩能不能处得和谐乃至于愉快,能关乎到两个家族很多决策上的制定。 芬嬴还没有表态,碧就大声说道:“好呀,好呀!” 媵竟然能这样? 事实上陪嫁的媵,她们的脑子不能太简单,需要作为夫妻生活的一种“调剂”作用,将“气氛组”担当好是她们的主要责任之一。 因为几个姑娘也要去,三个少年只能再等一等了。 大概两刻钟过去,换好了衣服的芬嬴等人来了。 她们换了一身相对精练的服装,看上去有点英姿飒爽。 在刚才,魏驹和韩庚都干了相同的事情,派人去未婚妻家里招呼,问一问要不要参加出城狩猎活动。 智瑶对姑娘换好衣服变得英姿飒爽没有半点意外。 现在是春秋时代,贵族家庭的教育非常全面,无论男女都会得到文武方面的教育,个别又再精英化教育,女性真不是千金大小姐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 在极端的时刻,春秋时期贵族的女性家属也能操家伙上阵,非贵族的一些女人同样,某些列国的军队里甚至还有女性担任作战的任务。而女性在军队一直存在的历史很悠长,她们是从跟着一块砍人到变成了单纯工具人(洗衣服&营妓)的一个演变过程。 异族那边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从上古到诸夏的有明一朝,打草谷、大会战什么的都能看到妇女的身影,捡马粪、挤牲畜的奶到骑马砍人都能干。 既然会有姑娘随同狩猎?智瑶就需要让人准备一些强度比较低的弓了。 情况就是那么个情况,女性的力气毕竟比男性小,她们接受的一般不是什么依靠力气的“拳拳到头”训练,基本都是以灵活为主的战技,射艺则是必学的技能之一。 相反什么女红之类?很抱歉的说,春秋时期的贵族女子是不用刻意学的。她们会陪嫁好多有生活技能的侍女,压根不用她们自己干各种活。 原本只是三个贵族子弟出城狩猎,变成了四个家族的留守武力一次外出活动,队伍看上去人数着实有点多了。 芬嬴等姑娘暂时寄居在智氏,有带上自己的护卫,更多服务狩猎的人来自智氏。 魏驹的未婚妻是公族贾氏的姑娘,邀请了肯定会带上自家的武士。 韩庚的未婚妻跟智瑶一样是来自赵氏,现阶段楹嬴跟芬嬴的情况一致,暂居在“新田”的韩氏府宅。 所以,说四个家族的武装,也就是智氏、魏氏、韩氏和贾氏,赵氏情况特殊,只是平时护卫芬嬴和楹嬴两波合起来的五十来人。 赵氏五十多名武士真心显得非常少,一切只因为智瑶、魏驹和韩庚各自带上了十乘车组在内的七百五名士兵,实力较差的贾氏都有四乘战车在内的一共三百士兵。而这还只是武力,没有算上男女仆众。 他们浩浩荡荡地出城,看到的路人心里没有产生任何的诧异感。 大家族就该有大家族的风范,再则身处的是晋国,家族中核心又核心的子弟要搞团建,带上足够的武力合情合理到令人无法反驳,相反只是小猫两三只才会使路人思考某个家族是不是破败了。 狩猎并不是单独一天的事情。 他们来到位于“新田”南面的浍水边上驻扎,真正的核心人物待在营地,等着随行的武装分散出去驱赶动物。 而部队出去进行各种动作,实际上也是由智瑶、魏驹和韩庚在制定计划。这个就是每一次狩猎,贵族子弟同样能够得到锻炼的体现了。 在真正进入狩猎阶段,肯定是等各种动物被驱赶到特定区域,尤其还会将猛兽以及其余动物分开驱赶。 智瑶很刻意地让芬嬴与自己同乘,驭手是夫僚,车右是子路,芬嬴不在战车作战组的编制之内。 张弓,搭箭,然后射箭,一系列动作被智瑶做得行云流水,并且射出去的箭绝对不会落空。 子路还真没有见过智瑶射箭,一开始感到非常惊喜,后面慢慢就麻木了。 以往出征智瑶没有射过箭,还不是他的岁数有点小,加上惜命……,不对,是认定统帅好好指挥军队就行,没有必要上去表现个人武勇。 像他们这种狩猎模式,想要出现戏剧性的意外很难,比如狩猎期间突然蹦出一只猛兽属于不可能! 又或者说,但凡有带足人手外出狩猎,压根就不可能突然冒出一头猛兽。 根本原因在于会事先排查,出现遗漏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掉脑袋,他们为了自己肩膀上的脑袋能保住,怎么可能不尽心尽责。 智瑶的箭无虚发产生了该有的效果,不止子路侍奉的热情度更高,负责带人驱赶猎物的豫让充满兴奋,连带未婚妻芬嬴也是双眼变成了“心”的形状。 一开始前几天的狩猎结束之后,作为核心的智瑶、魏驹和韩庚再次聚拢,比拼谁的猎物更多属于一种必然。 越是到后面,魏驹和韩庚受到的打击就更严重。 智瑶不但收获的猎物最多,并且一些皮毛好的动物还是被命中眼睛,没有伤到皮毛本身。 都不是什么没救了的纨绔子弟,排除掉作假的可能性,一看猎物就能猜出对方的射艺有什么成色了嘛! “晋亦有养由基矣!”魏驹用着赞叹的表情说道。 听到的韩庚,眼眸出现了非常复杂的神色…… 正文 第114章:注定异于常人 韩氏第三代家主韩厥的时期,当时有一个举世闻名的神箭手叫养由基。 这位养由基是养国的公族,养国遭到楚国兼并之后,他成为了楚国的一名大夫,效力过楚共王以及楚康王,随后被吴国设计死在众多弓箭手的埋伏之中。 养由基不止是春秋中叶公认的第一神箭手,后世还有“中华第一神箭手”的称号,史载“善射,去柳叶者百步而射之,百发百中”,同时有着“猛将杀手”的辉煌战绩。 老魏家的魏琦在当时是晋国公认的战将,他就是养由基众多的箭下亡魂之一。 可以说,养由基的威名真不是靠“卖艺”建立起来,完全是用一次又一次射杀中原列国的猛将来创造。 楚共王和楚康王因为有养由基,他们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带头冲阵,眼见着君主亲自冲阵,怎么可能不让楚军嗷嗷叫往前冲杀呢? 韩氏在诸夏以善射闻名,比较要命的是没有出现过名传列国的神箭手,几代人下来都快成为老韩家的心病了。 当然,韩氏的善射威名不是某位个体创造出来,单纯是韩氏这个家族掌握了使用“箭阵”的技巧。 可是吧?如果能出一名神箭手,韩氏也不会嫌弃,更能使得善射的名声变得更完美。 在接下来的数天,魏驹和韩庚干脆跟智瑶一块狩猎,一再见证智瑶那种神乎其技的射术。 只是准确率高不能说神乎其技,纯粹是智瑶将射箭并且绝对命中目标表现得像是吃饭喝水一般,尤其是想射中哪里就是哪里。 “瑶如今不过十五,尚使不得强弓,若是……”韩庚已经心服口服,讲的话却好像有点那什么。 魏驹知道韩庚不是在埋汰,要说就是有点可惜时代变了。 列国间的战争已经很少遵循周礼,两军阵前的“致师”变得非常少见。在这种变化之下,神箭手的作用肯定还有,只是无法像养由基那般有环境,能够在一次次阵前单挑中正大光明地获取“猛将杀手”的称号。 韩庚没有太大的恶意,想的是现在智瑶很善射,等着一天又一天地长大,随着使用的弓张力越来越大,不知道还能不能保持住这种射箭像是呼吸一般的随意和命中率。 他俩共乘一车,一边聊天,一边看着不远处智瑶在指导芬嬴射箭。 芬嬴当然会射箭,要说能有多准就不好说了。 智瑶给芬嬴准备的是一种角弓。 提到“角弓”很多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异族的发明创造之一,事实上压根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个“角弓”不是特指游牧民族便于马上射箭的那种,其实就是是用动物的角和竹木、鱼胶牛筋制作的弓。 另外,角弓就是诸夏贵族小伙子和小姑娘用的一类弓,会这样当然是小伙子的身体还没有发育完成,姑娘使用则是她们的力气本身会比较小。 在智瑶的“手把手教导”之下,芬嬴的每一次射箭都能命中目标,只是不好说她的射艺本来就不错,还是智瑶教导有方了。 春秋时代的贵族就没有一个不会射箭,平心静气的情况下命中率还会很可观,上了战阵就会因为心态的问题致使命中率下降了。 事实上,很多士兵在接受训练时表现得各种优异,真正投入战场却会是各种拉垮,原因就在于心态方面的问题。 “指使人众,我等不及瑶也。”韩庚很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他们上一次跟随智瑶出征齐国,可以说几乎是全程打酱油的角色,纯粹跟着混了一趟功劳。 不是他们没有想要有所发挥,完全是试了一下明白自己没有达到那种程度,非常有自知之明地让智瑶牢牢掌控全军的指挥权了。 现在的狩猎真不是骑着马到处乱窜,看到猎物就杀死那么简单,需要指挥随行的武装人员驱赶各种动物,也就需要有指挥体系这么种玩意。 所以,贵族的狩猎其实就是进行多人有组织的围猎,能够很好地指挥军队达到围猎动物的话,代表着本身就掌握了一定的指挥技巧。 魏驹没有多说什么,很清楚自己与智瑶的差距,心里认定某一天自己也能达到智瑶的高度,只是更明白自己会进步,人家智瑶也不会原地踏步。 “如果晋国能够恢复霸业,不是在中军佐手中,便是在智瑶成为‘元戎’之后了吧?”魏驹不愿意落下太多,只是需要有承认别人比自己优秀的清醒头脑。 他们猎杀的动物种类有点多,很难几个人将一天的收获吃完,一般是会分给随行的家臣,再看看哪位士兵的表现优秀再进行赐予。 这个过程是贵族子弟必须学会的一种御下之术,有经过教导基本都会,能不能干好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整场狩猎没有出现半点的意外,前期猎杀一些食草类动物,后面将狩猎目标盯上了野猪,再后来目标变成了虎、熊这一类的猛兽。 智瑶早就学会了骑马,只是正式场合不会干骑马的事。 他之所以克制,不是担忧骑马作战被人窥探,纯粹就是不驾车骑马在贵族看来是一种狼狈的行为,还有一个专门的称呼叫“单骑走马”。 贵族们看来,轮到需要单骑走马一定是战败了,并且败得非常惨,需要走一些深山老林之类的区域避免被追杀。 走在没有道路或不平坦的地方,很多位置并不适合车架,想要用更快的速度脱离危险,骑马肯定是一种很合适的做法。所以“单骑走马”跟战败有所挂钩,等同于形容“狼狈不堪”。 另外一点,北方很多异族的骑兵战斗力太过于拉垮,也是诸夏贵族瞧不上“单骑走马”的原因之一。 早期阶段诸夏体系之中除了燕国被东胡欺负到不行之外,也有曾经强盛一时的卫国被逼得迁都,但是晋国齐国都能随随便便教任何异族做人,秦国也是后来居上。 现阶段说游牧民族现在战斗力拉垮没有半点错误的地方,只因为跟中原诸侯失联有点久的燕国已经有点站起来,一直互相之间保持联系的秦国、晋国和齐国一直在吊打异族,尤其是晋国在百年之内连续灭掉了不少看上去实力不弱的游牧大联盟。 智瑶习惯了乘坐战车,站起来看上去会随着颠簸而晃动身体,只是仔细观察会发现是随着颠簸而在晃,不是那种被颠得站不稳的状态。 一声弓弦嘣动声响起,随后是弓身的弹动声,伴随着利箭破空而出。 芬嬴就看到前方一头眼睛中箭在张嘴嚎叫的猛虎开始狂奔,下一秒弓弦、弓身和利箭破空声又响了一次,随后本就一眼中箭的猛虎,它在狂奔姿态中另一只的眼睛再次中箭,连续两次中箭让看上去庞大的身躯摔在地上拖出一个长长的印子。 智瑶和芬嬴搭乘的战车还在继续奔驰,他们看着豫让持剑带人围向了倒地的猛虎。 这一只老虎还在“叽叽歪歪”着什么,一边用两条前爪饶自己中箭的双眼。 双目都中箭竟然没死?这个是智瑶使用的弓无法对老虎一击毙命,哪怕是射中眼睛也没有穿过头骨,再插进脑仁里面让老虎立刻死亡。 正儿八经地来说,各种大型动物的身体素质都比人类要好,好些食草动物被内脏被掏出来都还一时半会死不掉,像老虎除非是一箭射穿脑袋,又或者是直接命中心脏,要不然老虎真没有可能受创就立刻死去,需要有一个相对漫长的失血过程,后面因为失血过多休克或是死亡。 所以了,看到某人射了一箭,射中的还不是脑袋和心脏这种一击毙命的位置,却是看到老虎竟然就死了,可以百分百肯定是作假了。 豫让知道智瑶要一张完整的虎皮,命人用戈杆死死压制住还会挣扎的伤虎,找准机会就是挺身刺剑,剑很准确地从伤虎的嘴巴刺入,剑身插入后绞动内脏,仅仅四五秒就让伤虎变成了死虎。 为什么智瑶不是射老虎的嘴巴?还是弓的张力问题,很难对骨头造成穿透再让老虎一击毙命,射瞎再让随行武士解决才是得到一张虎皮的最佳方案。 从这里能够看出智瑶非常冷静,并且知道分工的重要性,才不会自己去逞什么能。 “未来的伴侣不是一个性格冲动的人,做事非常有条理。这样我就放心了!”芬嬴在婚姻上自己没得选,还是非常渴望能遇到一名懂得自保的良人。 芬嬴跟智瑶相处的时间还很短,观察则是肯定会观察,再有自己的评价。 总得来说,智瑶在芬嬴没有见过之前就名声远扬,作为未婚夫看着也是很能照顾女方情绪的人,再看围猎的表现更不是一个性格冲动的人。 要说芬嬴有什么困惑的地方,她总觉得智瑶不像一名少年,某种程度上比自己的父亲赵鞅还要冷静,冷静到不像是成熟,相反有点寡淡的趋势了。 智瑶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必要的时刻才会伪装着努力表演,平时因为重活第二世的关系,太难让情绪有太夸张的波动,又因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做什么都目标明确。 重活了第二世啊! 有点什么异常才是正常,性格趋于寡淡就更正常了,是吧? 智跞、智申等等男性,他们观察智瑶的角度是想要知道的是政治才能、经营能力、军事实力这些方面。 芬嬴不会在乎上面那些,她就是想要知道未来的丈夫不会因为自傲和冲动,某天死在战场上而已。 进行观察的角度不一样,观察的结果肯定会存在区别的啰! 正文 第115章:近期局势 这一场团建持续了十二天,巩固了智瑶、魏驹和韩庚之间的友谊,又让他们与自己的未婚妻有了各自的浪漫。 对了,“浪漫”指的是后世的含义,要不然“浪漫”在现如今可不是什么好词。 中原列国一直以来都觉得楚人很“浪漫”,指的不是楚人对待恋人有多么的能创造气氛,专门特指楚人散漫且没有纪律。 与之楚人表现出来的“浪漫”相对应的是晋人的“刻板”,又因为晋军着实是太能打的关系,为诸夏贡献了“好整以暇”这个成语。 大家族同一代的继承人感情好对国家非常有益,多少会因为互相之间的友情,大矛盾爆发时存在要不要下狠手的迟疑,小矛盾则是可能在说说笑笑间就消弭于无形了。 好些霸业最终能够获得成功的人无不是六亲不认的狠人,给予想干大事的人一个非常不好的带头作用,进一步使世人觉得重视友情乃是与亲情的人,他们几乎很难干出什么大的事业。 霸业不单纯指干了对大多数人有害或有益的事情,可以是达成自己的人生志向,也能是为某个群体创造了辉煌,更能是因为取得某样成就。 大禹能三过家门而不入,他对家人绝情,可是对众生有情。 曹操因为好人妻害死了自己长子,大肆屠杀的事情没少干,因为他而活命的人也不少。他取得了“若使天下无有孤,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帝”的成就,儿子却是干了篡位的事业,又该怎么评价呢? “我或许前半生就是当个曹操了吧?”智瑶已经回到家中了。 现在晋国有很多人希望重新恢复霸业,回到晋文公一直到晋平公那阶段的时代。 晋文公开创了晋国的霸业,随后的几代晋国之君治理下让晋国有起有落,大体上还是维持住了霸业,一直到晋君午这一代才让晋国的情况变得极度堪忧。 智瑶觉得自己需要在某种程度上学习曹操的理由是,必须先让晋国的霸权再次得到稳固,过程中在晋国内部收获人望,对外则是获取威名。 “到了我掌权的时代,国外应该就楚国、越国和齐国需要注意,秦国崛起并没有那么早;想要达到代晋的目标,内部才是最麻烦的啊!”智瑶觉得获得了魏驹和韩庚的友谊,只是打从心里觉得行进在霸业道路之上仰仗友谊是一种不靠谱的思想。 会让智瑶有这种觉悟的原因太简单,历史上魏氏和韩氏都与智氏进行了结盟,可是魏氏和韩氏在最关键的时刻对智氏进行了背刺。 智瑶其实并不知道是“他”对魏氏和韩氏狮子大开口索要封地,才造成魏氏、韩氏跟智氏离心离德,也最终让魏氏和韩氏进行了倒戈一击。 没法子,后世对春秋时代历史有兴趣的人很少,相关的影视作品或小说同样不多,智瑶并不是历史学家,哪怕是历史学家也分学的哪一个朝代,不知道春秋晚期晋国的各个历史事件详细的前因后果,只是知晓一些片段,显得很正常的吧? 因为智瑶“先入为主”的关系,想的就是单纯利用魏氏和韩氏,并且时时刻刻都会防着一手。 要不是智瑶演技够好,再来也是赵伯鲁、魏驹和韩庚太年轻无法察觉到破绽,极可能智氏会更早遭到孤立吧? “瑶?”芬嬴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一碗小米粥和一盘咸菜。 她进屋已经有一小会,刚进来时有进行呼唤,见智瑶专注于思考没回应,有点久了才再一次呼唤。 时间要是过去太久,小米粥会完全凉掉。 屋内除了智瑶和芬嬴之外还有其余人,施夷光或郑旦肯定有其中一人在场,随后便是豫让这位智瑶的保镖头子了。 今天是芬嬴第一次尝试自己熬小米粥,咸菜则是老智家早有储备。 智瑶每天睡觉的时间会比较晚,有吃宵夜的习惯。 得知智瑶晚睡又有吃宵夜的习惯,随同去围猎再回来的芬嬴跟智瑶在感情上升温。 女孩子一旦对谁产生感情,脑子里有那么一个人,尝试为他做点什么的想法也就很顺其自然的生出来了。 所以,芬嬴决定待在老智家的话,以后每天夜里就由自己亲自熬小米粥给智瑶当夜宵开始做起,形成一种照顾智瑶的良好习惯。 就是吧,吃小米粥这玩意,其实会越吃越饿。 智瑶这一次听见了芬嬴的呼唤声,微微侧身转头才看到芬嬴,下意识又分别扫了一眼豫让和施夷光,视线重新落到芬嬴身上已经脸上带着笑容。 如果芬嬴已经成为智瑶的妻子,她对智瑶该换成“主”这个称呼。 他们现在还没有正式成婚,归属方面没有最终落实,称呼“名”会很合适,要不然叫“公孙”就显得太见外了。 智瑶看了看陶碗里的小米粥和碟子上的咸菜,又看到了芬嬴一脸藏不住的期待,笑了笑伸手接过盘子,放好后吃了起来。 “其实还是春秋好,跟现代订婚之后差不多,都比较放得开。换作是两宋之后,结婚了都放不开才叫悲剧。”智瑶一心二用,一边跟芬嬴讲着闲话,一边想道。 他之前看了智跞转交过来的各地情报,包括几个家族接收范氏、中行氏的消息,还有来自齐国、楚国、吴国和宋国的信息。 总体来说,老智家接收中行氏的封邑并没有遭到任何的抵抗,过程顺利到就好像是在接收本应属于智氏的家产。 比较有趣的是,原属于中行氏的族人、家臣,他们面对前往确认归属权的智氏相关人等,压根就是跟见了亲人差不多,热情到不行的同时还很识趣,进行了全面的交接,人也踏上了前往“智”地的路途,等着老智家开内部大会再进行安排。 中行氏那些人的配合不单单因为智氏和中行氏同出荀氏,里面最主要的还是中行寅的一封封亲笔信和家主信物的印章起到作用。 肯定也不能少了智氏当前获得的声势,再有智跞就是要庇护中行錡的明确表态,跟智瑶名声鹊起也有一定关系。 智氏目前不说如日中天,智瑶有了诸多的表现让智氏的未来充满了光明,足以让同出荀氏的各宗拥有期待感。 所以不止老智家的人对未来充满了盼头,需要“避一避风头”的中行氏众人也觉得归入智氏,两家再合力共创属于荀氏的辉煌属于大有前途。 范氏对智氏则是没有什么友好度可言了。 事先,本身就是智氏加入到平叛阵营为范氏为敌,后面更有士吉射已经跟中行寅闹翻,尤其是智跞没有表态要庇护范氏的某个谁,范氏压根就没有理由配合智氏对自家城邑的接收。 最最最重要的是,士吉射已经重返晋国境内,范氏再一次集结起了一支约三个“师”的军队,他们一旦能够挫败南下的魏氏和赵氏私军对各城邑的接管,乃至于歼灭赵氏和魏氏的私军,说不得有望上演卷土重来的年度大戏。 一连串的失败之后,范氏还能再集结起三个“师”,可能质量不怎么样,表明的则是士吉射还对所属城邑有掌控力啊! 在一系列的情报中,楚国依旧看上去半死不活,齐国的田乞在各种上蹿下跳,吴国则是已经在酝酿北上挑战晋国。 现在晋国内部,包括周边列国,一致在等着士吉射能做到哪一步,郑国会对范氏有何等力度的支持。 “你大兄已在攻‘温’,听闻缓中有序。”智瑶没话找话说。 不要以为现在的贵族姑娘对战争没有任何兴趣,她们要是混得极度好,其实是能够左右国家对外的开战,或是穿针引线让国家内部各家族联合起来针对一家的。 卫国的南子就属于能做主对某国开战;曾经的赵庄姬干脆就在晋景公一度灭亡赵氏的谋划中起到了关键作用。 芬嬴很专注在听,听了一小会突然问道:“大人欲使大兄为饵?” 这是智瑶有些说漏嘴,提到了赵氏有两个“师”在“温”附近待命,魏氏对范氏所属城邑的攻打进度缓慢。 目前历史版本遭到智瑶的干涉,很多方面起了变化。 原版历史上,智跞在前493年就已经故去,轮到赵鞅做主的晋国前前后后花了九年才最终平定叛乱并灭掉范氏和中行氏,顺带也再一次打得卫国臣服。 因为智瑶一直在“扇翅膀”的关系,不止好多事情被提前,连带齐国和卫国都遭受了重创,甚至本来会占点小便宜的郑国都被搅了一波。 芬嬴低声说道:“大大不喜大兄……”,意识到了什么,很突然闭嘴不往下说了。 所以吧?智瑶没有说士吉射已经率领大军正在逼向“温”这个地方,很明显就是赵鞅拿赵伯鲁当诱饵。 能撑过这一关的赵伯鲁就等待下一次考验,要是他撑不过的话,赵鞅也舍不得一个“师”陪葬。 很大的概率是赵鞅让赵伯鲁认清自己的能力,也让赵氏有话语权的族人对撸掉赵伯鲁世子的位置减少争议,会是谁来接任赵氏世子的位置,该由赵鞅的一众子嗣尽情表演和卖力角逐了。 如果这一次赵伯鲁经不住考验,极大的可能性会是赵毋恤杀出重围获得赵氏的世子之位。 “之前刺杀赵毋恤倒是让我显得自信心不足。有绝对的自信,不会想去刺杀,并且真的实施行动。我真正需要的是一种,任何人都无法阻挡我创造霸业的心态啊!”智瑶心想。 正文 第116章:怎么做人是种学问 赵氏、魏氏、韩氏和其余有所分润的中等贵族还在打生打死,智氏却是用极短的时间高效地完成了接收做业。 期间,智氏只是遭遇到了范氏的抵抗,明确知道中行氏会配合接收之下,集中起更多的兵力针对范氏成为一种理所当然。 不出四个月的时间,智氏将该获得的城邑捏在了手里,接下来就是消化的阶段了。 “士吉射竟然重新退了回去?”智瑶看到相关情况,老实说觉得赵氏和魏氏要有麻烦了。 不好说是士吉射察觉到不对劲,还是郑国明确表示没有援军才致使士吉射选择放弃决战。 郑国愿意支援范氏,某种程度上是能起到一些帮助作用,但是无法避免士吉射走进赵鞅设下的陷阱里面。 现在好了,郑国只愿意给范氏提供粮秣,没有来自兵力上的支援,逼得士吉射撤军要固守“雍”地,尤其还对依旧归属范氏的各城邑下达了死守的命令。 那样一来的话,赵氏和魏氏就无法在野外消灭范氏的主力,需要一个又一个城邑慢慢地啃过去。 城池攻防战历来就很容易给进攻方带去很大的伤亡,并且消耗的时间也会更久。这就是智瑶为什么会觉得赵氏和魏氏接下来会很难受的原因。 “依瑶之见,战事仍是旷日持久,赵氏、魏氏亦会折损甚多?”智跞近日的身体好了不少。 辛亏智跞不是在某天突然变得痊愈,身体变好是一种缓慢的过程,要不然智瑶绝对会被吓得不轻。 眼见着智跞依然有点小病状,只是不像之前身体那么堪忧,有些事情就容不得智瑶继续在“新田”待着了。 今天,智瑶过来向智跞请安,提到了当前的态势变化。 祖父的状况变好了?智瑶觉得可以离开,要去大别山练兵基地,想方设法尽快把精兵给练出来。 毕竟,赵氏和魏氏会被范氏拖着,不止短时间内无法发展内政,战事一天没有结束也在损耗兵力与物资。智氏得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不懂珍惜就是在犯最大的过错啊! 接收胜利果实的各种事项,智跞还能够在大方向上掌控,还有族人和家臣能去各就各位就地管理,着实不用智瑶刻意插手。 另外一点,再怎么说智瑶现在并不是世子,一些家族内部的利益分配可以进行建议,真正事事干预则是显得太过了。 从亲情上来讲,作为父亲的智申已经足够给脸,身为儿子的智瑶同样不能让智申太难堪,是吧? 智瑶重活了两世,绝对不能犯了“理所当然”的错误,一些该注意的事项,比如给智申保持住足够的脸面,怎么都不能也不该忽视掉的。 要说智跞在什么方面对智瑶感到最满意,应该是智瑶的大局观以及前瞻性方面了。 “若我家有得有三年,便是我百年……”智跞说着看向了智申,以一种带着期盼的表情继续往下说道:“申持家,我亦无忧也。” 平时智跞不会去打击智申,顶多就是让智申明白自己的能力。 很明显智跞的教育方式是对的! 智申不是没有想过要证明自己,然而一次次都事与愿违,值得庆幸的是没有形成一种钻牛角尖的心态,同时也没有因为失败太多次而自暴自弃,认清了自己的能力,用更平和的心态接受自己就是个“过渡人物”的定位。 那些失败都是智申自己造成,要说什么是主因着实一言难尽,跟他不懂善用人才绝对能扯得上关系。 智氏是一个人口很庞大的家族,除了智氏本身的族人之外,还在陆陆续续接纳家臣。 说通透一点,智申本身其实也不用掌握多少技能,有正确使用人才的方式,不至于干点什么都干不成的。 然而,不管有没有学过管理学,不是人人都是成功的管理者。 “我自无恙,你可离也。”智跞对智瑶专门回来陪伴自己很欣慰,更希望智瑶去做自己的事情。 想走还没有提出相关意思的智瑶听得一愣。 有那么一件事,芬嬴待在老智家,智瑶离开合适吗? 需要知道的是赵鞅将芬嬴托付给了智氏,楹嬴托付给了韩氏,没有要事为前提,智瑶和韩庚其实多陪一陪自己的未婚妻反正不会是什么坏事。 其他人会不会受女儿影响不清楚,赵鞅绝对不是轻易被儿女左右的人。 关键的地方在于,有事情做了不一定有好处,没有做则可能产生坏处。 如果智瑶心思更阴暗一些,不得不思考赵鞅是不是要用芬嬴来拖着自己。只是吧?他还真没有往这方面思考过。 在后面的第三天,智瑶带人离开“新田”了。 他走前做了一些安排,主要是智跞的食谱,还塞给了智申一些书籍,对芬嬴的安置肯定也有。 施夷光和郑旦被留在“新田”。 特意留人照顾芬嬴是作为未婚夫该做的事情,有要事必须做的智瑶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芬嬴显得很通情达理,没有因为智瑶要离开而表达什么不满,多多少少会因为智瑶要走有些惶恐不安。 情况就是那么个情况,智瑶是芬嬴的未婚夫,有智瑶在家跟没有智瑶在家,对芬嬴待在智氏肯定是会产生过思想上的不同。 智瑶这一走,路上肯定是需要护卫力量。 考虑到晋国的内战重新开打,智跞安排了一个“旅”沿途保护智瑶。 这样一搞,如果是不是事先从别处调来部队,老智家在“新田”的武力被抽走了三分之二,危险肯定是会有些危险,对“新田”一些“有心人”的威慑力度也将大大降低。 辛亏“荀”地就在“新田”边上,紧急一些三天之内还是能抽调部队入驻智氏在“新田”府宅,智瑶也是等新的部队过来,才真正启程上路。 另外,各家族并没有在“新田”城内大肆驻兵,私兵是一种驻扎在城外的状况。 在智瑶走前,才从智跞处得知赵鞅拒绝置换“邯郸”的提议。 说起来,赵鞅针对自家的小宗邯郸赵,本来就是盯上“邯郸”了,要的是“晋阳”作为大本营,将“赵”和“邯郸”连通“晋阳”形成一个联系,全盘护食北方的同时,又对内部几个强力家族形成威胁。 其余人有没有看出来很难说,智瑶也是琢磨了很久才察觉到赵鞅的布局。 要是智氏能够将“邯郸”拿到手,不止是破坏赵鞅的布局,同时会演变成智氏威胁到赵氏在晋国东南部的城邑。 所以了,智瑶请智跞提出用智氏某地跟赵氏置换“邯郸”是试探,也是在告诉赵鞅:俺知道你想做什么。 当然,也许赵鞅没有那个布局的想法,纯粹是智瑶想多了。这样的话,智氏提出置换封地也就不存在什么“警告”一说。 花了十七天的时间,智瑶重新来到大别山,随行的护卫力量则是转往“壶口”入驻。 在现阶段,最为引人注目的地方在晋国南境,谁都盯着赵氏、魏氏和范氏的各种血拼,很大程度上忽视掉晋国东面其实也跟齐国在打。 这一次齐国出兵可能帮到了范氏,不过他们之所以出兵并不是为了帮助范氏,理由是齐国讨要礼器遭到拒绝,怎么都要“扑腾”一下展示态度。 智氏和赵氏联合出兵在跟齐军打。而之所以造成谁都不重视的因素,除了双方用兵的规模较小之外,齐国一度让“临淄”沦陷以及礼器被掠夺才是主要原因。 一国都城沦陷又重新回到手里,要命的是礼器遭到掠夺。 按照以前的规矩,礼器被掠夺等于亡国,齐国明显打不过晋国,军队方面也折损惨重,对上晋国之外的列国还是能掰腕子。 列国一来不想惹毛齐国,再来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定义齐国是不是亡国了。 诸侯们玩了一手心照不宣,没有实力去占齐国的便宜,干脆就暂时当齐国不存在算了。 而晋国很清楚己方的智瑶干得漂亮,暂时没有灭掉齐国的心思肯定不会到处吆喝,一样进行了邦交上的冷处理。 智瑶这一次只会在练兵基地待上两个月,随后就要再次返回“新田”接待作为齐国使节过来的中行寅了。 这是智跞将节奏掌握得很好,趁着赵鞅没有在“新田”暗示齐国那边中行寅作为使节才有得谈。 急于想要赎回礼器的齐国,齐君荼想用礼器归国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跟他斗得很凶的公子也不想国之重器遗失在外,捏着鼻子遵从了智跞的暗示。 “公孙,不足两月,剔除之人四千有余。” “如此说来,仅剩不足六千?” 智瑶在视察接受训练的士兵,对于短短两个月淘汰了四千多人还是感到有些吃惊。 他后面观看了练兵日志,才得知“羡”跟“士”和“徒”的身体素质存在比较大的差距,不是征召过来的“羡”不服管教。 练兵日志?这个是新鲜产物。 负责练兵的智徐吾每天都会命人事无巨细进行记录,为的就是让不在场的智瑶看后能尽快掌握进度。 而原本也在练兵基地的子路,他中途被智瑶召唤到“新田”去了。 会发生子路半途离开的原因很操蛋,他跟智徐吾对待士兵的态度上冲突很大。 智徐吾要的是练出精兵,不会过多在乎受训者的心理感受。 子路无法漠视训练强度过大的“死亡指标”这种玩意,好几次跟智徐吾发生了争吵。 得知两个练兵将领出现了那种情况的智瑶选择调走子路,美其名曰更需要子路在身边服务,其实是智瑶清楚更冷酷的智徐吾可以用更短的时间淘汰掉不适合的士兵。 坏人都给智徐吾当了,好人不能是子路来当。 子路也是不懂那个道理,他当什么好人,适合吗?到底将要智瑶置于何地呢? 这一次智瑶过来,第一时间要干的事情就是当好人,干收买人心的事业! 正文 第117章:成为法家大佬的第一步 在任何时代想要办成什么事情都需要有地位的加持,什么样的身份去办什么样的事情是一种绝对正确的道理;身份不匹配的话,不提有没有能力去办某件事情,无法畅行以及难以成法将是最大的可能性。 通俗来讲,身为平民懂得治理国家又怎么样,压根就没人愿意听;身为领导就不一样了,官位带来的加持很重要。 所以,掌握“名”与“器”就是显得这么的重要! “‘士’与‘徒’欲知公孙新法是否畅行于己身。”宰予某天跑过来问。 智瑶颁布新法时,没有指定是为哪个群体指定,哪怕有人能听明白了也有猜测,还是会想要得到明确答复。 很是健谈的宰予不止会跟贵族交朋友,他跟任何一个阶层都有很频繁的接触,朋友也显得形形色色。 “智氏通行,他家不问。”智瑶答道。 这里也不是智瑶擅自做主,颁布新法之前就获得了智跞的同意,以及智申的认可。 看似智瑶只是将上进的渠道进行明确公示,最为关键的则是“晋级”的明确要求,变得不再以领导的心情来颁布奖励。这一点非常重要,同样不是没有人想过,他们要的就是能看心情进行赏罚,没有将上进渠道的条条款款定下明细的规则。 走过来恰好听到只要说什么的智徐吾脚步顿了顿,心想:“暂时不知道新法会带来什么后续影响,得知新法的将士在训练上的积极性明显更高了。” 那是一定的! 毕竟,更多人对于能够看见的目标,会拥有更强烈的奋斗精神。 智徐吾是过来汇报,关于新一批武器已经运过来的事情。 “我家大肆运物抵‘壶口’已为众家所知。公孙,此地练兵难以遮掩甚久。”智徐吾说道。 智瑶很无所谓地说:“对齐用兵无需如此,他家自然多有猜测。知我在此练兵又如何。” 有胆子派人来窥探的就那么几个家族,一旦被老智家抓住探子,他们不但要给个说法,后续还要在某些地方进行让步。这样的规则之下,除非是一种必须,要不然各个家族顶多是进行关注,不会将干派人窥探的想法付之行动。 智瑶等这一批装备已经等了许久。 一辆又一辆的牛车或马车经由悠长的小道进入山谷,卸下货物之后再排成长龙重新出去。 因为只有一些精装的货物装箱运输,其余都是捆起来直接放在车辆并用布盖着,卸下来之后能看到大批量的矛戈、矛、长柄砍刀、斩马剑、战斧,少不得一些弓、弩和弓用箭矢、弩用弩箭,再来便是防具类的皮甲、纸甲、木甲和各种盾。 那些都是没有装箱的货物,不少箱子里则是装着雁翎刀,更多的箱子装存铁质的胸甲以及皮质的相关护具配套。 是的,百炼钢在智氏已经可以少量的生产,渗碳钢也已经被发现,只是两者的产量方面极度堪忧,只能被用来打造少量的精品武器,智瑶选择用来制造雁翎刀。 至于胸甲?它并不是渗碳钢制作而成,也不是百炼钢,是生铁锻造而成。 智瑶已经很久没有去“黄父”了,只是一次次有人拿纸甲的成品前往汇报,再一次次根据要求改进,最终进行了定型。 为什么会造纸甲?听着好像很低级的样子。 然而,事实上春秋时代制造纸甲才是最为奢侈,并且纸甲对防御远程射兵器很有效,甚至能抵挡燧发枪。对刀剑的劈砍防御效果也不逊色于铁甲,只是耐用度不及铁甲。 说白了就是,纸甲一点都不弱,堪忧的地方在于用不久,并且不要以为是纸甲就会非常怕水。要知道从它出现到使用最多的区域是在南方,而南方的很多地方下雨比北方更频繁,尤其是史载水军也大肆使用纸甲啊! 老智家的纸甲以纸和绢。其实用木棉的成本会更低一些,只是晋国并没有木棉树。诸夏这边的木棉主要集中在西南沿海,并且不知道是本地物种,还是什么时候传入的。 智瑶既然将纸甲量产并要列装,产品肯定是经过了各种测试,属于已经可以使用的产品。 “木甲用于操训。如若有缺,就地伐树补之。”智瑶让人送来的木甲都是老智家的存货,以后已经用不上的那种。 智氏是一个大家族,不可能没有武库。武库的存在更多是为了在征召“羡”之后进行武装,到了“士”和“徒”则是会自行武装。 以后纸甲会成为老智家储备量最多的甲胄,再不把木甲拿出来在训练中消耗掉,时间一久木甲只会烂在武库里了。 运输来的武器,有着大量的青铜金属,理由跟木甲的存在一样,一旦智瑶将冶炼工坊增加到一定数量,哪怕无法量产出钢,一样会用生铁开始取代青铜武器。 现在智瑶在看就是武器类,里面属于青铜武器的是矛、矛戈和斩马剑,仅有长柄大砍刀是生铁打造。 春秋怎么会斩马剑?事实上它出现的时间很早,前期当然是青铜打造,只是到了汉代才开始大量使用铁质斩马剑。这个是跟交战对象有关,汉军从汉武帝时代的主要对手就变成了北方胡人,选择的武器肯定也就更针对骑兵。 运来的武器之中没有戈,原因当然是智瑶发现戈已经开始不适合当今时代的战场。 真实情况是,到了战国初期单纯的戈就被各国所淘汰,取而代之的带有“矛”的矛戈。 这一点楚国走在中原列国前面,他们很早就开始在干普及矛戈的行动,相反中原列国要进入战国时代才行动起来。 “我要不要训练骑兵?”智瑶有这个困惑很久了。 中原列国都不缺马,区分在于每一个家族所持有的数量以及质量。 比如说,很久之前晋国的所有家族之中,马匹数量最多的是赵氏和狐氏;后来狐氏从晋国脱离,变成了赵氏和魏氏拥有的马匹数量最多。 魏氏为什么会有大量的马?他们很戎人有着很久的交好过程,尤其是在魏舒时代干了“和戎”的事业。 所以,赵氏的马是自己培育,魏氏的马则是来自与戎人的贸易。 智氏虽然在拥有马的数量上跟赵氏、魏氏没得比,不代表智氏拥有的马匹数量就很少。 如果智氏真的缺马到某种程度,怎么组建起那么多战车的? “我之所以在迟疑,纯粹就是因为家里的马,它们的质量着实堪忧啊!”智瑶很无奈。 拿这一次智瑶跟芬嬴订婚来说事,赵氏给了一千匹马,其中大部分马的质量就明显胜过智氏的马。 以平均数据,智氏的马,马背高度平均在一米一左右,耐力方面倒是可以,但是不存在什么爆发力,明显就不适合作为骑兵使用。 不知道是赵氏刻意挑选,还是他们养育马的技术很好,一千匹马的平均马背高度为一米二十,耐力和爆发力也比智氏的马好很多。 别小看马背高度只是多了十厘米啊! 骑马背高度一米一十的马,骑手可能就双脚着地,多了十厘米则至少还能晃悠。 骑兵什么时候最凶猛?当然是他们集团冲锋的时刻了。因此对骑兵来说,马的爆发力至关重要! 得自赵氏的马被智瑶安排到“智”地以北的黄河西岸。那边现在还不属于秦国的地盘,归属于智氏的势力范围,由于根本没有开发的关系属于原生态,最重要的是平原地形,非常适合用来牧马。 智瑶已经让智氏善于掌马的人从中挑选,挑出最为优质的种马以及母马,尝试再培育出更优质的马出来。 “刀盾?矛戈盾?” 智徐吾和子路对于智瑶坚持训练带盾牌的兵种有点迷。 他们还是从智瑶这里知道“刀”怎么写,又是个什么意思。 一手长柄大砍刀和一手持塔盾;一手矛戈和一手持小圆盾。这就是智瑶想要尝试练出来的两个兵种。 其实,长柄大砍刀就是柄短了一些,要不然能视为关刀。有这样的武器,再加上一面塔盾,它在汉代被视作朴刀兵的一种。 因为着实是没有概念,智徐吾和子路只是表现出惊讶,还要在后继看看实际效果再发表其它意见。 智瑶干脆就让挑点人过来,实地地进行着装和武装。 有了“模特”的存在,再加上智瑶教导初步的使用方法,本身对军事就非常擅长的智徐吾和子路一下子有点琢磨明白了。 “若刀柄略短,配之圆盾,或许更佳?”子路说道。 智瑶心想:“很传统的刀盾兵啊?这个不用练,各个家族都有这种专门用来破掉‘阵列线’的士兵。” 区别在于那些士兵的武器是短矛或剑,盾属于一种必备。 看懂了是个什么情况,智瑶由展示了新兵种……,不对,夏朝和商朝已经有拿重武器的兵种,不过夏朝和商朝士兵拿的是“钺”,智瑶弄出来的是战斧兵。 智徐吾和子路看到战斧兵拿的战斧有矛的部件,再加上看上去很有份量的斧 正文 第118章:出现吧,新兵种! 在任何时代想要办成什么事情都需要有地位的加持,什么样的身份去办什么样的事情是一种绝对正确的道理;身份不匹配的话,不提有没有能力去办某件事情,无法畅行以及难以成法将是最大的可能性。 通俗来讲,身为平民懂得治理国家又怎么样,压根就没人愿意听;身为领导就不一样了,官位带来的加持很重要。 所以,掌握“名”与“器”就是显得这么的重要! “‘士’与‘徒’欲知公孙新法是否畅行于己身。”宰予某天跑过来问。 智瑶颁布新法时,没有指定是为哪个群体指定,哪怕有人能听明白了也有猜测,还是会想要得到明确答复。 很是健谈的宰予不止会跟贵族交朋友,他跟任何一个阶层都有很频繁的接触,朋友也显得形形色色。 “智氏通行,他家不问。”智瑶答道。 这里也不是智瑶擅自做主,颁布新法之前就获得了智跞的同意,以及智申的认可。 看似智瑶只是将上进的渠道进行明确公示,最为关键的则是“晋级”的明确要求,变得不再以领导的心情来颁布奖励。这一点非常重要,同样不是没有人想过,他们要的就是能看心情进行赏罚,没有将上进渠道的条条款款定下明细的规则。 走过来恰好听到只要说什么的智徐吾脚步顿了顿,心想:“暂时不知道新法会带来什么后续影响,得知新法的将士在训练上的积极性明显更高了。” 那是一定的! 毕竟,更多人对于能够看见的目标,会拥有更强烈的奋斗精神。 智徐吾是过来汇报,关于新一批武器已经运过来的事情。 “我家大肆运物抵‘壶口’已为众家所知。公孙,此地练兵难以遮掩甚久。”智徐吾说道。 智瑶很无所谓地说:“对齐用兵无需如此,他家自然多有猜测。知我在此练兵又如何。” 有胆子派人来窥探的就那么几个家族,一旦被老智家抓住探子,他们不但要给个说法,后续还要在某些地方进行让步。这样的规则之下,除非是一种必须,要不然各个家族顶多是进行关注,不会将干派人窥探的想法付之行动。 智瑶等这一批装备已经等了许久。 一辆又一辆的牛车或马车经由悠长的小道进入山谷,卸下货物之后再排成长龙重新出去。 因为只有一些精装的货物装箱运输,其余都是捆起来直接放在车辆并用布盖着,卸下来之后能看到大批量的矛戈、矛、长柄砍刀、斩马剑、战斧,少不得一些弓、弩和弓用箭矢、弩用弩箭,再来便是防具类的皮甲、纸甲、木甲和各种盾。 那些都是没有装箱的货物,不少箱子里则是装着雁翎刀,更多的箱子装存铁质的胸甲以及皮质的相关护具配套。 是的,百炼钢在智氏已经可以少量的生产,渗碳钢也已经被发现,只是两者的产量方面极度堪忧,只能被用来打造少量的精品武器,智瑶选择用来制造雁翎刀。 至于胸甲?它并不是渗碳钢制作而成,也不是百炼钢,是生铁锻造而成。 智瑶已经很久没有去“黄父”了,只是一次次有人拿纸甲的成品前往汇报,再一次次根据要求改进,最终进行了定型。 为什么会造纸甲?听着好像很低级的样子。 然而,事实上春秋时代制造纸甲才是最为奢侈,并且纸甲对防御远程射兵器很有效,甚至能抵挡燧发枪。对刀剑的劈砍防御效果也不逊色于铁甲,只是耐用度不及铁甲。 说白了就是,纸甲一点都不弱,堪忧的地方在于用不久,并且不要以为是纸甲就会非常怕水。要知道从它出现到使用最多的区域是在南方,而南方的很多地方下雨比北方更频繁,尤其是史载水军也大肆使用纸甲啊! 老智家的纸甲以纸和绢。其实用木棉的成本会更低一些,只是晋国并没有木棉树。诸夏这边的木棉主要集中在西南沿海,并且不知道是本地物种,还是什么时候传入的。 智瑶既然将纸甲量产并要列装,产品肯定是经过了各种测试,属于已经可以使用的产品。 “木甲用于操训。如若有缺,就地伐树补之。”智瑶让人送来的木甲都是老智家的存货,以后已经用不上的那种。 智氏是一个大家族,不可能没有武库。武库的存在更多是为了在征召“羡”之后进行武装,到了“士”和“徒”则是会自行武装。 以后纸甲会成为老智家储备量最多的甲胄,再不把木甲拿出来在训练中消耗掉,时间一久木甲只会烂在武库里了。 运输来的武器,有着大量的青铜金属,理由跟木甲的存在一样,一旦智瑶将冶炼工坊增加到一定数量,哪怕无法量产出钢,一样会用生铁开始取代青铜武器。 现在智瑶在看就是武器类,里面属于青铜武器的是矛、矛戈和斩马剑,仅有长柄大砍刀是生铁打造。 春秋怎么会斩马剑?事实上它出现的时间很早,前期当然是青铜打造,只是到了汉代才开始大量使用铁质斩马剑。这个是跟交战对象有关,汉军从汉武帝时代的主要对手就变成了北方胡人,选择的武器肯定也就更针对骑兵。 运来的武器之中没有戈,原因当然是智瑶发现戈已经开始不适合当今时代的战场。 真实情况是,到了战国初期单纯的戈就被各国所淘汰,取而代之的带有“矛”的矛戈。 这一点楚国走在中原列国前面,他们很早就开始在干普及矛戈的行动,相反中原列国要进入战国时代才行动起来。 “我要不要训练骑兵?”智瑶有这个困惑很久了。 中原列国都不缺马,区分在于每一个家族所持有的数量以及质量。 比如说,很久之前晋国的所有家族之中,马匹数量最多的是赵氏和狐氏;后来狐氏从晋国脱离,变成了赵氏和魏氏拥有的马匹数量最多。 魏氏为什么会有大量的马?他们很戎人有着很久的交好过程,尤其是在魏舒时代干了“和戎”的事业。 所以,赵氏的马是自己培育,魏氏的马则是来自与戎人的贸易。 智氏虽然在拥有马的数量上跟赵氏、魏氏没得比,不代表智氏拥有的马匹数量就很少。 如果智氏真的缺马到某种程度,怎么组建起那么多战车的? “我之所以在迟疑,纯粹就是因为家里的马,它们的质量着实堪忧啊!”智瑶很无奈。 拿这一次智瑶跟芬嬴订婚来说事,赵氏给了一千匹马,其中大部分马的质量就明显胜过智氏的马。 以平均数据,智氏的马,马背高度平均在一米一左右,耐力方面倒是可以,但是不存在什么爆发力,明显就不适合作为骑兵使用。 不知道是赵氏刻意挑选,还是他们养育马的技术很好,一千匹马的平均马背高度为一米二十,耐力和爆发力也比智氏的马好很多。 别小看马背高度只是多了十厘米啊! 骑马背高度一米一十的马,骑手可能就双脚着地,多了十厘米则至少还能晃悠。 骑兵什么时候最凶猛?当然是他们集团冲锋的时刻了。因此对骑兵来说,马的爆发力至关重要! 得自赵氏的马被智瑶安排到“智”地以北的黄河西岸。那边现在还不属于秦国的地盘,归属于智氏的势力范围,由于根本没有开发的关系属于原生态,最重要的是平原地形,非常适合用来牧马。 智瑶已经让智氏善于掌马的人从中挑选,挑出最为优质的种马以及母马,尝试再培育出更优质的马出来。 “刀盾?矛戈盾?” 智徐吾和子路对于智瑶坚持训练带盾牌的兵种有点迷。 他们还是从智瑶这里知道“刀”怎么写,又是个什么意思。 一手长柄大砍刀和一手持塔盾;一手矛戈和一手持小圆盾。这就是智瑶想要尝试练出来的两个兵种。 其实,长柄大砍刀就是柄短了一些,要不然能视为关刀。有这样的武器,再加上一面塔盾,它在汉代被视作朴刀兵的一种。 因为着实是没有概念,智徐吾和子路只是表现出惊讶,还要在后继看看实际效果再发表其它意见。 智瑶干脆就让挑点人过来,实地地进行着装和武装。 有了“模特”的存在,再加上智瑶教导初步的使用方法,本身对军事就非常擅长的智徐吾和子路一下子有点琢磨明白了。 “若刀柄略短,配之圆盾,或许更佳?”子路说道。 智瑶心想:“很传统的刀盾兵啊?这个不用练,各个家族都有这种专门用来破掉‘阵列线’的士兵。” 区别在于那些士兵的武器是短矛或剑,盾属于一种必备。 看懂了是个什么情况,智瑶由展示了新兵种……,不对,夏朝和商朝已经有拿重武器的兵种,不过夏朝和商朝士兵拿的是“钺”,智瑶弄出来的是战斧兵。 智徐吾和子路看到战斧兵拿的战斧有矛的部件,再加上看着很有份量的斧,“模特”身穿胸甲以及相关配套。 这一刻,智徐吾和子路都在想:“光是看着就很凶残啊!” 正文 悲剧的,章节重复了,117章重新刷新可以看到正确内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119章:因为有点吓人,不予公示 枪斧不是能发射子弹的那一款,说白了就是带有刺的尖锐部件,比之矛戈的“矛”略短一些,因此被称呼为“枪”。 欧罗巴人在进入十五世纪之后,他们为了达到破甲效果开始大肆使用戟斧这种武器。而像是玩起了全民海盗起来的北欧,他们为了破甲效果从一开始就使用各种斧头了。 所以,智瑶将枪斧给“发明”出来,究其需要也是想要有用来近战破甲的武器,没有选择狼牙棒或是锏,乃至于更原始的东西,其实原因有点多了。 老智家制作的枪斧总长度约是一米八,专门挑选身材高大且健硕的人持有,他们还会被配上胸甲。 以晋人对战争不陌生的观念,有条件大多数人至少会再多穿一层甲,枪斧兵完全可以视作重步兵来看待。 智徐吾和子路先是看得发愣,随后来了个面面相觑。 目前是春秋晚期,打“阵列线”模式的战争已经很少,更多的是遭遇战以及混在一起的乱战。 他们不由对枪斧兵的出现太晚感到惋惜,要不然用身穿胸甲和手持枪斧的这一类兵种去推进,恐怕很难有戈兵能够抵挡。 智瑶却是在想:“现在哪怕异族都是骑马赶路,临阵下马作战,要不然枪斧‘斧’部件减轻再将柄进行加长,针对骑兵根本不成问题。” 需要了解到的是,现阶段包括晋国在内的列国,士兵的着甲率其实都不高。 晋国虽然是霸主国,算上各种类型的甲胄,着甲率能有个三成都算不错了。 其余的诸侯国,国家越小士兵的着甲率就越低,并且不取决于国家是否富裕,着甲率一般不会超过两成。 像是齐国这个有名的富庶之国,他们的士兵着甲率也就两成多一些,原因是国家有钱不代表够资格参战的“大夫”、“士”和“徒”有钱。 所以了,智瑶调来了四千套各种甲胄,打从事实上是有点将子路给吓到了。 智徐吾作为智氏的核心家族成员之一,多少知道自己的家族正在面临改革阶段,很清楚木甲在智氏将会面临全面的淘汰,得知四千套甲胄中有三千两百套木甲,一点都不感觉有什么奢侈的地方。 剩下的八百套甲胄,纸甲占了五百套,随后是一百套皮甲,反而胸甲有两百套。 不管是纸甲、皮甲或胸甲,它们都是智瑶刻意弄过来进行实地检验的防具,也就是非正式列装,将一边探索新兵种的战法,一边将各类甲胄的优势和劣势在实际使用中摸索清楚。 “如此,峻者一百二皆持枪斧?”智徐吾说的‘峻’就是特指高大魁梧。 只选一百二十名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壮士,不是受到征召范围内的兵源身体条件达标的就这么点,纯粹是胸甲就两百套,枪斧也就两百五十,训练要将损耗给考虑进去,必然需要留下备用的装备。 因为枪斧太过于“吸睛”的关系,智徐吾、子路等人忽视掉了一种新装备,那就是小圆盾。 诸夏这边的盾一般是长方形,脱不开塔盾的设计思路,尤其是往沉重与坚固的路子坚实挺进。 这个或许是诸夏的普通士兵都是标配长兵器有关?士兵拿长兵器要用到双手,无法再空出一只手去持盾,搞到出现一种专门扛盾的兵种,很自然而然就不是那么在乎盾牌的重量了。 塔盾兵啊,诸夏这边的历朝历代都有这个专业扛盾的防御兵种,尤其是在有明一朝将塔盾兵发展到极致,专门建设出一支辽东重甲部队来着。 而在各朝各代,扛盾兵搭配的副武器都不一样,比如两汉会搭配环首剑,两宋则是搭配大刀、大斧或重锤,明就用短矛。他们一般是被破阵了,丢弃塔盾拿出武器进行格斗,更重要的责任是使用盾牌给友军提供掩护或配合推进。 等待智瑶发布任务,需要组建一支为数一千五百人的矛戈配盾兵,负责完成编制的子路才有点回过神来。 “藤条蒙皮,其状为圆?”子路真的没有见过这种盾牌,亲自进行掂量,再根据练兵操典搭配矛戈使用,发现用起来无比顺手! 子路先挑选兵源,根据要求是身高中等即可,主要训练的是团队配合。 操典写得非常仔细,一下就能让子路抓住要领,心里却是对智瑶的军事素质感到极度震惊。 以为懂军事就能写出练兵操典吗?一些带兵作战很厉害的将领,他们对练兵也就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程度而已。 懂练兵的将领上了战场并且拥有指挥权,再拉垮都不会惨到哪里去,事不可为一个有序撤退还能够办到的。 子路的震惊有点走偏,以为智瑶拿出来的是智氏的底蕴,以前智氏没有付之行动只是没有像智瑶这么优秀的族人。 那么想好像也没有错?家族的历史足够悠久,谁还没有一点压箱子的底蕴呢? 比如魏氏,他们经过数代人的积累,把最为合适自己的重甲以及武器配套搞明白,到了魏舒当家作主的时代开始弃掉战车玩纯粹步兵流,再到魏侈进入到对重步兵的实际组建。 后面吴起出现,他更多是在魏国拥有的基础上对重步兵进行改革,要不然不会是在魏国玩重步兵,后面去了其它国家就玩不动了。明说就是魏国有玩重步兵的条件,其他国家并没有。 当然也不能说吴起的改革不重要。 一个国家的同一支军队由不同的人去进行改革以及训练,赋予精神层面的信念,再加上待遇方面的提升,军队最终的成型都是不一样的。 魏国因为有吴起而能各种吊打四方;秦国因为有商鞅而奠定宇内混一的基础;申不害在韩国的变法让韩氏一败之后一蹶不振;等等太多的例子只是一再证明,人真的是存在差距,想做事又能做事,可不一定都能得到一个美满的结果。 子路的震惊是智氏持有的底蕴,还有智氏整体对智瑶的期待,真没有往所有的一切都是智瑶在进行尝试的方向去想。 没办法,智瑶今年十五,表现出来已经足够优秀。 以他的年纪,书写练兵操典再被世人所知,哪怕依照练兵操典训练出来的军队还没有得到实战的检验,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还是会狂呼一声“妖孽”了。 现阶段智瑶已经在干收买人心的事业,巡营的时候发现将士有什么难处帮一把,察觉到一些事项应该做出改变就适量更改,尤其是一再对受训者保证“新法”的施行,以一种从人情到法理的贯彻方式全面提高自己的存在感。 存在感啊?对于上位者必须存在的玩意,不是负面为前提,能有多么强的存在感就往更高的程度去造,再加上对舆论的引导,能够达到一种奇效。 往简单了说,无非就是进行造神运动而已。 智瑶的身份地位都足够,并且还有真实的辉煌战绩,压根就不用过多份量地往死里吹,舆论成型就能达到目标了。 他们待在太行山练兵,一练就是再一次的冬季来临。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外界发生的事情非常多,包括中行寅代表齐国来晋国想要赎回礼器。 因为要帮助中行寅在齐国站稳脚跟的关系,晋国直接是由智跞出面,只是并没有进行白送,提出了齐国可接受范围内的条件,用十四座城邑的代价让礼器重归齐国。 以前是齐国派人过来,晋国却是根本谈都不谈,能够用十四座城邑赎回遭到掠夺的礼器,对于齐国来说就是一件很恰当的事情。 换个说法,晋国不要任何东西归还礼器,某种程度上就是蔑视齐国的传承;晋国要得太多又会让齐国心肝疼,谁来达成都不算是什么功劳;适当地付出,再迎回礼器才是齐国最能够接受的方式。 带着礼器回去的中行寅彻底在齐国站稳了脚跟,就是齐国的环境跟晋国不一样,他们是公族处在绝对强势,中行寅想要将新落户的家族发展到曾经的晋国那样,不知道要奋斗多少岁月,又或者是经过多少代人的努力了。 “那个田乞的确在干‘大斗出小斗进’的事业,并且他跳得很厉害啊?”智瑶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田乞正在揣唆齐国公子挑战新君荼,还不是单独挑唆一个公子,能勾搭的都给勾搭了,不知道最终会下注给谁。 智瑶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智跞,也许中行寅可以在这一波齐国内乱中发挥什么作用,不是为了晋国,纯粹就是为了中行寅在齐国重立的新家族。 其它的事情,无外乎就是赵氏、魏氏跟范氏还在继续死磕。 士吉射已经完全摆烂,不管赵鞅或魏侈怎么勾引,范氏要做的就是一城一地的死守。这种方式让赵氏和魏氏找不到一次全歼范氏主力的机会,只能极度难受一个又一个硬骨头去啃。 某种程度上来讲,士吉射在硬挨着,挨到局势发生突变,又或是死都要对赵氏和魏氏造成更多的损失,并且拖住赵氏和魏氏的发展脚步,等着某一天赵氏、魏氏被晋国的某个卿位家族收拾。 所以,士吉射不止是在实际地对赵氏和魏氏造成损失,更是将一个难题给推到了智氏面前。 赵氏和魏氏又不是全员没有脑子,哪能不清楚因为攻打范氏陷入衰弱很危险,他们必然是需要想办法将智氏和韩氏拖下水的! 正文 第120章:突发事件 冬季的到来并没有让智瑶停止练兵,趁着这个机会也将新式的战袍分发了下去。 新的战袍在布料选择上与老一款相同,只是去掉了长袖以及裙摆,变得更为的贴身,同时也是免了老式衣袍在战前需要做的各项准备。 以春秋时期的观念,存在长袖才有雅观,没有裙摆就是“衣”,有裙摆则是“袍”,有点地位的才不会去穿示于众人目睹的外“衣”,肯定是穿“袍”的。 在贵族看来没有了裙摆,有穿裤衩子和没穿裤衩子都跟裸露下身没有区别。 所以了,智瑶在干的事情有点像是赵武灵王会做的事情,也就是进行“胡服”改革,只是改得更彻底了一些。 进行换装的部队,他们上身只是穿“衣”,下身多了一条不用再刻意绑腿才显得紧身的裤子。只是,绑腿肯定是会继续做,不再是为了跑起来裤腿再乱甩,变成了一种出于“科学”角度的需要。 由于是衣红裤黑,没有穿甲和配置裙甲的话,仅从外观看去就是有明一朝的军服。 话说,诸夏冷兵器时代为什么会配置裙甲,并且不单独为骑兵配置裙甲,连带步兵也有裙甲呢?说白了就是为了帮大腿防箭! “羡”对新军服没有表示什么看法,他们是主人的财产,主人爱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呗。 “士”和“徒”的意见有点大,个别的“士”还透过宰予给智瑶进行反应,谈到了“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有礼仪之大故称夏”的高度。 智瑶对提出那个观点的“士”产生了好奇,查了查才知道对方祖上阔过,到了当代变成了破落户。 那个“士”以地位应该是没有“氏”这种前缀,有的话也只能是从智氏的某块封地选来当“氏”,但他却有一个“先”的“氏”。 再往深了追溯,他原来是晋国先氏的后裔,只不过是旁支再旁支了。 再怎么久远之后都不会忘记祖先的荣光这一点,其实是民族情怀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往更高端的程度来说,恰恰是不忘祖先创下的荣耀,才给予后代在境遇艰难时期奋斗的精神动力源泉。 考其血统看“姓”,明示来历则用“氏”。 所以不成为贵族的话,处在某个贵族封地生活,他们也是能够用当地的地名来作为“氏”,等奋斗到拥有自己的封地就能有真正的“氏”了。(作者菌那本《春秋大领主》里面的吕武就是这么个情况) 智瑶问道:“其人可有传承?” 宰予估计没想到智瑶会问这个,表示会特地去交流一下。 先氏啊!一个在晋国曾经很辉煌的家族,尤其这个家族的核心族人都特别能打,还不光是自身能打,统兵作战的才能也是出奇的高,就是他们的政治智慧有点那什么,导致被赵氏带头坑死了。 “士”和“徒”对军服改革有意见很正常,他们毕竟是得到某种程度的“觉醒”了,才不会像“羡”没有自己的诉求。 智瑶面对“士”和“徒”的意见就是假装没有看到,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上一次,智瑶退掉了征召过来那一批人的绝大多数,仅仅是留下一批好苗子,更多担任基层军官的是他自小培养的人。 拥有自我意识对某件事情产生看法是挺正常的事情,愿意提出意见也代表着他们“意识自由”的一种体现。 对于这种现象智瑶没有产生不满,甚至想道:“士兵不需要自己的思想,军官要是没有属于自己的思想几乎没有任何前途可言。” 事实就是那样,士兵以服从为准则就是最为完美,军官要是没脑子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智瑶能够容忍不同意见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他们是通过正确渠道将意见传达上来,不是自行闹事或带人一起闹事。 在接下来的训练中,新式的军服开始产生优越性,免去了身穿老式军服在受训前需要先行绑好长袖的困扰,更为紧身也能免去受训时衣服松了需要调整的尴尬。 知道军服没有改革之前,参战人员打一会要等下来重整衣冠这件事情吗?当前已经不是打“君子之战”的年代,更不是跑出五十步就算脱离战斗的岁月。 其他人有或没有想到战袍对士兵形成拖累这一回事,上一世生活在科学发达时代的智瑶是不可能忽略这点小细节的呀! 另外一点也是不可被忽视,也就是舍去了长袖再将衣裤设计得更紧身一点很节省布料! 如果智氏没有败亡,又或者说智瑶设计起来的衣服能够留存到后世,现代人一看必定产生诸多的疑问,纳闷春秋晚期的服饰怎么突然起了那么大的变化。 事实上,智瑶自从开始进行做事就在做改变历史的事情,包括各种“发明”以及对局势的改变。 如果某天智瑶完成第一个小目标,成功地进行了代晋,相当多的事情出现变化将是必然。 改变军服从这一批受训者开始是智瑶进行的第一步,才不会一下子在智氏全面推广。 说白了,很清楚会出现争议的事项采取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最好,又不是什么过于急切的事情,何必一下子用无比猛烈的方式去进行呢? 智瑶需要证明的是改革有益处! 先在小范围完成证明,再进行推广,事态不紧急为前提,无疑将是非常明智的做事方法。 “棉花的原产地在阿三和阿拉伯那边?现在找棉花明显不现实,不但路途遥远到可怕,不作为大一统王朝,没有相关的威慑力,派出去的人不知道会被沿途哪个国家或部落干掉……”智瑶双眼没有聚焦地看着缓慢飘落的雪花。 以为张骞是怎么走那么远的?没有背后的汉帝国,不用匈奴人动手,各种杂胡就该截杀,西域各国也不可能张骞想拿什么就给什么。 人类是在繁衍的过程中从大自然发现对发展有益的物种,包括各种食物以及用得上的材料。 智瑶再怎么都是来自后世,目前的人们不知道某类物品有什么用处,他因为见识多的关系总是能够比别人更早利用起来。 这种优势会一直被智瑶利用下去,哪怕他最终没有完成政治的各种目标,仅仅是做了各种“发明”对整个文明也是极有好处的事情。 一直以来比较可惜的意见事情,便是智瑶的食谱无法用开饭馆或酒楼的方式推广出去。 不开玩笑,当代的商业都是集中在贵族之间,理由当然是贵族既有私军也有属民,他们互通有无的商品数量比较庞大,并且他们有那个资源去进行贸易。 普通人?他们现在大多是一种以物易物的方式在进行交换,好多人一辈子都未必见过任何一款钱币。 相当一部分的普通人没有属于自己的个人财产,连财产都没有的前提下,贸易跟他们的关系可能是某天被主人卖掉。 智瑶想到保暖相关,主要是思考智氏的未来,包括成功代晋或着实难以分晋情况下的先期扩张方向。 “大肆养鸭鹅,有可行性吗?”智瑶无法得到棉花,开始往这个方向思考。 鸭鹅身上的羽绒啊! 无法得到棉花,使用羽绒来制作御寒的衣服应该最合适了。 只是,多少鸭鹅才足够一件羽绒服的材料?智瑶想着想着自己笑出声来。 “公孙?”子贡经常发现智瑶很爱走神,并且总会不知道想到什么而发笑。 他这一次是带着重要过来,赵氏同意拿出“邯郸”来跟智氏置换封地,提出的是智氏拿“彘”地去交换。 这个“彘”地本来属于荀氏,后面智瑩自行独立有了智氏,中行吴时代掌管了荀氏和中行氏;因为智瑩的分裂,同时掌管了荀氏和中行氏的中行吴就此用“中行”来作为前缀,“彘”地也就成了中行氏的封地之一。 另外“中行”不是什么地名。晋文公称霸时期设立三军三行,城濮之战期间荀林父是晋文公御手,一年后,晋文公设立“三行”来准备应对胡人的入侵,以荀林父为中行将,自此荀姓产生新的支系,也就是中行氏了。 听到汇报的智瑶只是稍微一愣,随后露出了凝重的表情,说道:“如此,我家卷入南疆战端?” 摆明了的事情,无非就是赵氏无法承受在解决范氏上的损失,又发现智氏在旁边冷眼盯着,拿出“邯郸”跟智氏交换“彘”地只是一个由头,真正商谈的是赵氏以其它的什么代价介入对范氏的攻击。 魏氏同样经受不起长期的开战,尤其是会在交战中折损本就显得捉襟见肘兵力。 那样的现状之下,智氏不会愿意看到魏氏因为忌惮智氏重新跟赵氏合流,哪怕赵氏不再提“邯郸”的置换问题,智跞也会找到合适机会介入对范氏的作战。 子贡对智瑶立刻反应过来没有觉得意外,说道:“主吩咐公孙往‘邯郸’。” 提出获得“邯郸”的人是智瑶,不管历经的过程怎么样,不免会让智跞认为智瑶有所布局,理所当然就是让智瑶放手施为的呀。 “‘邯郸’这样就到手了?”智瑶原以为需要对赵氏开战,才有可能获得呢。 在智瑶的布局中,智氏以后就是先向东面和东北扩张,会让 “邯郸”的归属显得比较关键。 “在我的布局中‘邯郸’是一个很适合作为都城的地方啊……” 正文 第121章:接管邯郸(第三更) “我怎么记得有一种说法,赵氏主宗分晋建立赵国,后面被邯郸赵获得了王位来着?”智瑶不太记得是从哪里看过相关的说法,同时不知道说法是真是假。 不过,一旦“邯郸”落在智氏的手里,哪怕后面智瑶未能独吞晋国,分晋有赵氏的一份,“邯郸”都已经归属于智氏,以赵鞅对邯郸赵的厌恶也不会再吸纳进入赵氏了。 这一点后面会得到证明。 智瑶得到接收“邯郸”的任务,本着光是练也就只是练而已,想着应该来一次长距离的拉练,决定带上没有被淘汰的受训者。 若是往常,哪怕士兵本来就集中在一个地方,一应物资可以就地从仓库调配,部队想要开拔起码还是需要有至少几天的准备时间。 如果是临时征召军队,光是征召过程起码需要一个月以上,原因是传达征召令需要时间,士兵从四面八方汇聚同样需要时间,到了地方更缺不了进行对人员编制和物资补充。 智瑶得到接收“邯郸”的指示,从前夜发布命令到隔天临近中午军队开拔,花的时间远远少于正常情况下的消耗。 “军中各‘士’异也!”子路站在战车上吹着风,久久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子路曾经花了八天的时间整合除了一支能出征的军队,带着他们前往进行平叛。 别以为八天很久,以春秋晚期的效率,只花了八天简直可以说是神速。 所以,那也是子路最引以为傲的一次事迹,最重要的是那次出征他们还获胜了。 从练兵基地花更短的时间能将军队带离很正常。 毕竟,士兵本就是成建制的状态,基地里面也有足够的军需物资,是吧? 可是,连夜下令到隔天就立刻出兵,无论是速度还是效率都显得比较惊人。 子路思来想去找到了关键,一定是因为有那一批基层军官的作用,并且作用还出奇的大,要不然光是一夜的时间能不能办到令通全军都会是个问题。 “晋军本来就以令行禁止而威名列国,以前就知道晋军的厉害之处,智氏明显将这种优势利用优秀的军官做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子路明明已经是晋国的贵族之一,思想上还是将自己视作一名鲁人。 其实像子路这样的人不多,好多人投奔到新的国家,思想上的转换速度简直不要太快。 而子路之所以会这样,根本原因是非常崇敬的老师,也就是孔子还是鲁国人。 子路或许需要很长的时间才会将自己当做是一名晋人,也有可能一辈子一直将自己认定是个鲁人了。 不管是晋人还是鲁人,子路一天跟智氏的主从关系没有割裂,只有为智氏效力一途,而这是一个很难打破的事情。 “枪斧主要用来破甲。目前各国中只有楚国拥有重步兵,其余国家中有能力装备的齐国并没有尝试组建重步兵,倒是晋国的魏氏有成规模的重步兵……”子路因为各种疲惫,没有发现自己的思绪有点飘了。 子路没有想错! 现在有真正意义上重步兵的只有楚国和魏氏,其余国家或是家族的士兵多穿几层甲也不是正儿八经的重步兵,区别在于可持久作战的时间长短上面。 最为明显的区别就是,楚国那一支叫“左右广”的重步兵和魏氏的重步兵,他们都能在长途行军后投入战斗,其余国家和家族身穿几层甲的士兵做不到! 智瑶也要训练属于智氏的重步兵,基础要求就是全面负重能行军至少三十里再投入作战。 智氏对重步兵的要求比魏氏低是一个很没有办法的事情,人家魏氏摸索了多少代人,掌握了多少训练上和伙食搭配的秘密?智氏仅在智瑶这一代就制定那样的标准算是很高了。 练兵的基地在太行山里面,而太行山距离“邯郸”其实并不遥远。 太行山很广袤,智瑶选来练兵的区域用专业术语来讲是处在低山丘陵区,出了练兵基地再往东是一片盆地,“邯郸”就是处在那一片盆地之中。 当前时代的“邯郸”并不是一个什么美好的所在,西部和北部有着连绵的山区,正中是盆地,往东才是一片平原。 智瑶认定的都城并不是邯郸赵建立的城池,邯郸赵选在盆地靠近丘陵区域建城,其实就是他们的家族并不算体量大,极可能没有想过对城池进行扩建,地形什么的就不是那么在乎了。 以后要是智氏能建国,智瑶理想中的都城并不是现在的那座城池,肯定是需要往东南的方向再挪一挪。 原因?邯郸赵建立的“邯郸”太小,作为都城怎么能面积就那么点。 真有那么一天的话,邯郸赵建立的这一座城池将会作为一个卫星城,依旧还是会叫“邯郸”这个名字,智氏的都城则会有其它的名字。 他们在赶路阶段是以战斗姿态的方式在行军。 什么意思?就是除了该有侦查会派出斥候之外,士兵是着甲的状态,时不时再演练一下遭遇敌军的演习。 从来没有历经过这种事情的很多人被智瑶搞得快要疯了。 那么搞,不止是身体上的负荷,连带精神也随时随地紧绷着,心里承受能力低的人肯定要被整得神经衰弱。 “今日淘汰者三百二十七。”智徐吾说着打了一个哈欠。 昨晚是由智徐吾带领人做出袭营的一方,同时负责裁定某某谁遭到淘汰。 子路看上去也是睡眠不足的模样,强忍着睡意汇报道:“我处淘汰二百四十二人。” 他是昨晚负责防御的一方。 这样的事情在路途上随时随地都在发生,不止夜里有演习,白天也是一样。 遭到淘汰的人,获得的理由千奇百怪,不单单有士兵,军官一旦被认定不合格也会被踢走。 因为每天都有人在遭到淘汰,智瑶也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再来就是想给留下的人一种紧迫感,弄了“复活”的一套规则。 所谓“复活”说白了就是,暂时留下的人不一定就此失去淘汰的风险,遭到淘汰的人也能用自己的努力重新挤进来。 这一套规则出来之后,再一次让很多人感到震惊,尤其是子路开始意识到自己猜测错了一些什么,比如操练宝典极可能就是智瑶个人所著,并非是智氏悠久历史中的积累。 这里其实是子路有些思维迟钝。他之前有跟智瑶一再探讨,偏偏没有往智瑶是在汲取经验再写操练宝典的方向思考。 边走边练下来,他们花了将近一个月才走了一百二十里的路程,后面还是智瑶停止折腾,不然会耗时更久。 智瑶不再折腾不是认为够了,完全是季节处在转关阶段,冰雪融化让天气转冷,沿途的道路状况变得堪忧,很快也将进入到雨季时节。 “邯郸”的西面和正北面其实还好,山区归于山区,路不好走而已;南面是一个山地偏少的环境;东北部是一个到处充满了沼泽的地带;东部因为是平原的关系则是环境最好。 至于“邯郸”本身?它是处在盆地,正常的雨季不过是到处积水;一旦雨季漫长又雨势很大,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水都会向盆地汇去,一下子就会让大部分区域都泡在水里。 这下知道智瑶为什么不选择邯郸赵建立的城池当都城了吧?嫌弃城池太小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素,更多的是不想都城处在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水涝灾害的地方啊! 必须要说的是,智氏在“邯郸”北面和东北面都有封地,以地理位置来算是现代的“河北”。 在春秋晚期,晋国的气候和环境其实跟粤地差不多,区分是到了冬季会下雪。 而当前的河北真不是一个什么好地方,最为直观的就是大多数区域布满了沼泽,不是沼泽的地方就是密布的森林。 想开发一个满布沼泽和森林的地方,知道难度有多大吗?现代有那么多工程器械,开发原始森林的难度都很大,何况是什么都靠人力的春秋时代。智氏不花上一百年以上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开发出来! 某天,天空飘着朦胧细雨,站在“邯郸”城墙站岗的赵氏士兵看到西北方向的大地尽头出现了一道黑线。 由于是在下雨的关系,视线其实是存在受影响的情况,等赵氏的士兵察觉到有大军在接近,智瑶率领的部队都已经靠近到“邯郸”五里范围内了。 因为察觉情况的赵氏士兵不知道逼近军队的势力归属,他肯定是要紧急上报的。 坐镇“邯郸”等待交接的负责人是姑布子卿,接到汇报之后有所猜测,还是下令全城进入到戒备状态。 着实也是没有办法事情,谁让赵氏跟范氏的战争陷入僵持阶段,天晓得正在逼近“邯郸”的军队会不会是来袭的范氏所属。 智瑶在接近“邯郸”约三里距离时派人前往接洽,等得到回复才重新率领部队继续行军。 姑布子卿亲自在城门口迎接,看到智瑶肯定要上前问候。 “这……” 姑布子卿本来是目视智瑶,只是很难不被换上新式戎装的智氏士兵吸引,看得一时间有那么点懵逼…… 正文 第122章:规则就是用来被打破的! 如果这一支军队不是打着智氏的旗号,并且智瑶作为领队者,着实会让姑布子卿怀疑看到的是一支异常豪华的胡人部队。 那是雨天行军,智氏私军都有披上蓑肩,还是能看到大体上的穿着款式。 姑布子卿会有那种想法的理由太简单,智氏的士兵竟然是穿上下分离的戎装,并且看去好像是缺乏布料那般进行了衣料的缩减。 以智瑶的审美观来看,新式军服其实挺美观,问题是大多数人并不那么认为。 这个也是! 每一个时代都有属于自己的审美观。而审美观的演变是随着生产力在产生变化,比如现代人认为穿得太鲜艳简直是莫名其妙,春秋时期会因为染色困难的关系觉得身着鲜艳很高端。 诸夏列国喜欢穿长袖是觉得雅观,身上的衣服看去松松垮垮是展现财富的一种方式。 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诸夏这边只有黔首……也就是社会底层的自由人,他们受限于訾产而不得不省吃俭用,以至于舍不得给自己的衣服多加点布料,身穿的衣服看上去才显得紧身了一些。 作为贵族再怎么节省,不可能让自己看上去失了华丽,不止要选“贵色”给自己打扮,身上的衣服恨不得多加点布料。至于说松松垮垮的衣服穿起来不便行动什么的?贵族又不需要自己干活,大多数时候行动不便又没有什么关系。 智瑶看到了姑布子卿脸上的异色,也看到了己方将士脸色上的不自然,心想:“果然啊,正确的不一定能被接受,任何的改革都需要一定的适应期。” 换装之后的智氏私军,他们只要在战争中一再发挥出新式戎装的便利,慢慢智氏众人会接受改变,看到好处的其余家族也会尝试跟着模仿,新的思维和审美观也就被建立起来了。 有个道理恒古不变,改革一般是少数几个人在引领,扛着巨大的压力去证明改革的正确性,智瑶觉得区区压力还是能扛得住的。 “公孙。”姑布子卿回过神来才记得应该见礼。 智瑶当作没看到姑布子卿刚才的失态,没有选择回礼,只是笑了笑作为回应。 姑布子卿并没有任何觉得智瑶不回礼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他们一个是大家族的继承人,另一个是大家族的家臣,天然在阶级上存在差距,不会因为姑布子卿是赵鞅的宠臣而有什么改变。 下阶级的人给上位者行礼在春秋时代是一种理所应当,一旦上位者给下位者行礼的话,下位者必然会想“这位大佬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又或是“他是不是看我不爽,想要坑死我啊?”,等等之类的。 姑布子卿再次行礼,邀请道:“请智氏入城。” 智瑶对着后面挥了挥手。 回应是智徐吾大喝了一声:“入城!” 万众回应:“诺!” 在整个入城的流程中,智瑶和姑布子卿都是站在城门一侧没有挪步。 “新式戎装看着怪异,只是看士兵的各种举动,好像看上去更精练,行动起来也更为灵便啊?”姑布子卿不知道智氏在搞什么,开始思考智氏为什么要那么干。 智氏私军第一批入城的部队是矛戈盾兵,他们接受了六个月的训练,严厉的军法给予强有力的震慑,使得每一个人都能长教训,记得保持队形的时候该怎么做。 “矛戈配盾?大肆使用矛戈的是楚兵,智氏从楚国得到矛戈的用法了吗?只是,为什么要配一面圆盾。这个圆盾也是前所未见啊?”姑布子卿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想明白了。 智氏的矛戈盾兵以严谨的队形入城,看上去不但队列整整齐齐,连带迈步的频率也是一致。 后方在开进的智氏私军,他们的迈步频率与矛戈盾的这一批同步,以至于现场一声声的踏步声很大。 晋军迈步频率一致没什么,姑布子卿很难产生什么心理方面的震动。 毕竟,晋军的“好整以暇”是名传列国的,本国人一惊一乍做什么。 不知道什么天空已经不再飘雨。 不过,湿润的大地,地面变得更软,践踏多了很难不变得泥泞,军队频率一致的踏步声听起来不是擂鼓的动静,变成是一种“啪叽”声了。 后续不断有智氏的私军在开进,站在城门边上的姑布子卿看完了矛戈盾兵,第二支出现的是刀盾兵,随后便是长矛兵,最后等来了枪斧兵。 因为晋国内乱不断的关系,哪怕智氏现阶段跟赵氏关系缓和了下来,接收城池还是不免带着警惕性,前来接收“邯郸”的智氏私军肯定是全副武装的姿态。 姑布子卿有看到纸甲,只是他从未见过纸甲,压根就不知道有纸甲这种防具,再有蓑肩遮蔽的关系,以至于忽略了纸甲跟其余甲胄还是存在区别的。 皮甲这玩意很容易被辨认出来,姑布子卿看到智氏士兵身穿的皮甲跟传统款式存在区别。 姑布子卿能一下子发现的原因是,智氏的皮甲不像传统那种层层叠叠,瞅着就是光滑透亮的一种胸甲模式。 到底是什么款式?其实可以视作罗马的肌肉皮胸甲。这个是智氏在研究铁质纸甲时期的一种科技树叉线,发现、研究和制作过程的篇幅过长,暂时不表了。 一直到枪斧兵出场,一下子让姑布子卿看得大受震撼。 “这武器……看着太凶残,明显还是奔着破甲效果去的!他们身上穿的甲胄跟刚才看到的那一类皮甲款式同款,只是这一款是用恶金打造。智氏掌握了冶炼恶金的新技术了吗?”姑布子卿看得眼珠子快凸出来。 因为非常容易生锈的关系,铁目前就是被称呼为恶金。 恶金之所以没有被大规模的应用,除了很容易生锈之外,其实主要原因是技术不成熟的关系,比如锻造成为兵器很容易崩断。 这里所谓的很容易崩断,包括不合适的技术打造之下,铁剑跟青铜剑对砍,断掉的是铁剑。 科技的进步肯定是充满了坎坷,青铜技术经过长久的研究以及超大规模的运用,使用的过程中肯定是会得到一再的改善。 青铜技术发展到春秋晚期,乃至于是到了战国中期,其实是已经达到了某种巅峰;反之人们对恶金的研究并不迫切,甚至于就是放在旁边爱答不理,导致的是铁器的进步着实太过缓慢了。 真正让铁器得到重视的是在战国晚期,只是当时的铁器只能说跟发展到巅峰的青铜技术差不多持平。这里是对青铜的研究已经让这种金属作为兵器达到了巅峰状态,对于战国晚期的铁,跟它进化成钢形态而言,战国晚期的铁属于一种刚入门的阶段。 “智氏竟然专门研究破甲的武器?楚国已经彻底衰弱,不知道跌倒之后还能不能爬起来。智氏这是在谋划针对魏氏了呀!”姑布子卿得出这种结论,心里出现了窃喜。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姑布子卿看到了智氏不但研究了专门用来破甲的新式武器,并且也看到了智氏在研究重步兵,不深入思考是属于不可能的。 某种角度来说,姑布子卿甚至要好好想想智氏怎么会让新式兵种在“邯郸”亮相,是不是在向赵氏进行什么暗示之类。 智瑶不是瞎子,能看到姑布子卿脸色的各种变化。 智氏对什么展开研究,其实是需要考虑其它家族的情绪。 比如说,发展远程武器会让韩氏视作是在进行挑战,同样发展重步兵也必然被魏氏视为是在发起挑战。往严重的深度来说,挑战也能被当作是挑衅。 智瑶知道规矩,选择让老智家的新兵种在“邯郸”亮相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晋国内部现在的情况是,智氏已经变成了从体量到声势的最强,赵氏和魏氏各种难受,韩氏依然半死不活。 现在智氏干一些突破“规则”的事情,考虑到智氏的智跞是“元戎”和家族软硬实力摆在那里。相反魏氏陷入虚弱,并且魏氏还跟智氏有盟约,哪怕是魏氏有点激烈反应,智氏不是全面模仿魏氏,再给予魏氏在其它方面进行补偿,挑战不至于上升到挑衅的高度。 事实上,挑战肯定是被允许的行为,只是要看清楚自己的实力,明明实力不咋地,偏偏要去挑战大佬,被摁死也就摁死,还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同情。 以往晋国卿位家族不会去做在某种领域进行挑战的事情,只是看来智氏要打破那种默契了? 姑布子卿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极短的时间内就将智氏的行为想出了说法,决定劝告赵鞅还是不要在现阶段重新找魏氏结盟,干一些挑拨魏氏和智氏联盟的动作却是一定要干的。 智氏的私军入城,接管了“邯郸”的城防。 期间,赵氏的私军从其它城门出城,留下了什么暗手不得而知,明面上却是绝对不能留下一名士兵。 今天进行的只是一种交接,不等同于智氏的私军接管“邯郸”就完成整个程序。 后面需要智氏的现任家主跟赵氏的现任家主完成书面契约,国君那边的程序走完,才会让“邯郸”和“彘”地的归属确认下来。 那种属于谁家的封地确认程序,其实走的就是一种法理性质,也就是不能以任何理由再对封地置换起争议。 至于说以后某地还能不能属于谁,看的是有没有能力保住了。 “‘邯郸’是个好地方啊!”智瑶不顾又飘起了细雨站在城头看风景,脑子里开始思索怎么探明附近铁矿和煤矿的分布。 正文 第123章:死得太突然的智跞 春暖花开的季节到来了。 去年待在“程”地的智宵见到了夫僚。 作为智瑶贴身家臣之一的夫僚,他前往“程”地邀请智宵回到“新田”的举动,着实是让智宵有些惊疑不定。 智宵从小就不喜欢智瑶,起初是智申的宠爱全在智瑶身上,使得智宵很敌视智瑶这个弟弟;后来则是随着智宵一再长大,明白智申对智瑶的宠爱将会使自己失去什么。 两兄弟的成长过程中,明明是智宵比较年长,偏偏各种斗争中保持了对弟弟智瑶的各种惨败,败到后面久居于“辅”地,又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小宗程氏的家主。 对于智宵来说,成为程氏家主真的是一种很莫名其妙的事情,要说有什么不服气则是很少。 智宵没有太大怨气是什么原因?一切只因为智宵比智瑶年长太多了,然而智瑶在十二……还是十三岁?反正年纪不大的智瑶两次统兵击败了诸侯联军,仅是对战诸侯得胜这一点,智宵就觉得自己办不到。 更后来?智宵听说智瑶率领孤军杀入齐国,深入齐国腹地攻陷“临淄”并掠夺了姜姓一族的礼器,更加清楚兄弟俩的差距究竟有多么的大。 让智宵生不起跟智瑶竞争家主之位的理由还有太多,比如慢慢在智氏内部大肆运用起来的各种便利工具,它们就是出自智瑶之手。 在内能让家族因为各种新工具而增强实力,统兵能一再击败诸侯?排除掉嫡长子带来的优势,智宵真心觉得自己一样都比不上智瑶,心里仅存的那丝怨念也只是跟身为嫡长子身份有关,不是认为输得不服气。 至于说智宵会不会对自己的人生安全感到忧虑?没有成为程氏之主前,多多少少是会感到担忧,成为程氏之主后则是完全没有相关的害怕了。 春秋时代不流行为了家主之位弄得血淋淋,谁能得到家主的认可,再过了核心族人以及重要家臣的那一关,胜利者享有一切,失败者接受命运,其实就是这么一个流程。 智宵在没有成为程氏之主前的担忧,主要是春秋晚期已经礼崩乐坏,家族内部竞争已经渐渐开始变得有那么些血淋淋了。而他成为程氏之主,代表的是世子之位的竞争已经结束。 “都城……,我回来了!”智宵在进城门的那一刻,心里的感触与以往完全不同。 他不知道智瑶为什么会进行召唤,原因是智跞病重的消息对他全面封锁。 而对智宵封锁智跞病重的事情并不是智瑶干的! 智跞本身没有派人告知。 智申则是不想智瑶成为世子出现任何意外,亲自下令知情者不得对智宵提起一言半语。 现在的这个程氏虽然也叫程氏,可不是荀氏当时分出去的那个小宗,算是智氏新分出去的一支。 智氏分出去的程氏,人员大部分是从智氏调去,小部分重新吸纳上一个程氏的成员,组成了一个全新的程氏。 新生的程氏,一系列核心成员还是听从智氏的指示,还有程朔这么个智瑶的死忠在程氏掌握话语权,造成明明是程氏之主的智宵不知道智跞病重就显得很合情合理了。 智宵已经是程氏之主了,对不对?以后再称呼智宵已经不合适,应该改一改前缀,称呼程宵,或是因为中行氏重新跟智氏合流,也能称呼为荀宵的。 同样的道理,智跞、智申、智瑶……等等智氏或荀氏其余的分支,他们也能再将“荀”这个前缀捡起来,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或别扭,再次使用起来。 “看着‘新田’比以往萧条了很多啊?”程宵只是离开‘新田’几年的时间而已,不知道是因为心态不同,还是‘新田’真真切切起了太多变化,再次过来的感官完全不同了。 而事实上,晋国历经内乱,范氏和中行氏除名,好多中小家族也灭亡在内战之中,怎么可能不让一国之都发生变化呢? 仅仅是“新田”没有了范氏和中行氏的人,一下子常驻人口就要减少两三千人,对于一座常驻人口仅是两万多人的城池,少了两三千人就等于少了十分之一以上了。 一座城市极短时间内少了十分之一的常驻人口,看着怎么可能不显得萧条呢? 程宵来到了多少午夜梦回能“看”到的大门,一时间不好说是什么心情,眼眶开始变得湿润。 “主?”程会看着光发愣的程宵请示道。 别出了啊?程宵以血缘关系是智申的儿子,可是智氏的家不再是程宵的家了。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从广义上程氏跟智氏还是一家人,根本意义上则是成了两家人,很多事情肯定就意义不同。往更明显的方式来演示,反正程宵就不能做出不告而入的事情了。 之所以会说是一家人又不是这么回事,区分在于主宗有权介入小宗,小宗却是需要听从主宗,并且小宗不想某天完蛋别去干涉主宗的事务,小宗光是听从指示就行了。 当前时代已经有“门房”了,看门的人早早就发现了程宵等人,只是他们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反应。 程宵知道现在的规矩,他在成为程氏之主之后第一次来主宗话事人居住的宅子,应该主动去请门,不是人一露脸就得到招待。 所以,程宵老老实实下车,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步上台阶来到张开的大门前,对着得到消息出来的博览道恭恭敬敬行礼,说道:“请禀于主,程氏请见。” 博览道避开了程宵的行礼,随后进行了不是回礼的行礼,恭敬说道:“主已知,程氏请进。” 看一看整套流程。 再看对话中的称呼。 现代人看起来会觉得简直是麻烦,还有点多此一举。 然而,以春秋时代的人看来,程宵走的才是正式的流程,不这么干就是在破坏规矩,后面程氏重新消失都不会令人感到奇怪。 再一次踏入了曾经无比熟悉的宅子,程宵心理上却是感到了绝对的陌生。这种心理反应很现实,某种程度上也是表明他接受了现在的身份定位。 “宵?”辅果不知道要去哪里,半路上遇到了博览道引领的程宵,并且还打了个招呼。 程宵却是假装没有看到辅果。 博览道更是在辅果出声打招呼时,眼神在刹那间变得有些锐利。 “这……”辅果做出了尴尬的表情,只是吐出一个字,用惶恐的姿态对博览道行礼。 干什么呀,这是? 其实就是程宵在走小宗之主觐见主宗之主的流程,辅果出现并对程宵打招呼算是乱入。 博览道用锐利的眼神注视着辅果,心想:“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如果辅果故意搞了这一出,代表的是智瑶成为世子依然会出现波折,并且智氏极可能会爆发内乱。 无意的?那就更恶劣了一些,可以视作辅果还是更支持程宵接手智氏。 博览道一定会将发生的事情告知智跞,并且也会通知给智瑶。 后面智跞怎么处理辅果,又或者智瑶会怎么整治辅氏,完全就是辅果刚才的举动带来一应该有的后续。 有点意识过来的辅果,他片刻之间额头布满了汗水,背后的衣服也是完全湿了,用哀求的表情看着博览道,意思非常明显。 博览道看到了辅果的哀求,犹豫了一下下,也只是稍作犹豫,重新领着程宵继续往前走了。 “什么意思?我真的是下意识打招呼,没有其它的用意啊!”辅果这一刻简直想死。 讲道理,智瑶都已经表现成那样,并且表现还带来了成果,脑子该是坏到什么程度,才会让辅果觉得能让智氏的核心族人和重要家臣不看好智瑶呢? 只是吧?辅果因为刚才的举动,再加上博览道没有对哀求给出明确回应,心里面产生了很大的阴影,以至于站在原地表演变脸。 另一边…… 博览道引领着程宵来到智跞和智申所处的房间门外。 “主。”博览道自己进去,看到了在阅读书籍的智申,也看到了躺着像是在睡觉的智跞。 老人家在夜里很难睡着,白天的时候嗜睡是一种很正常的事情。 一直在陪伴老父亲的智申,他平时跟智跞的聊天其实不多,很多时候就是各自看各自的书籍,隔了老半天才互相搭腔一句话。 纸张被智瑶“发明”了出来,连印刷术都已经出现。从它们现世到今年已经过去了好些年,智氏很难没有大量的书籍可读,只是绝大部分书籍是先辈的著作。 智申已经知道程宵回来,放下书籍看了一眼在门外等候的智宵,站起来走到躺椅边上。 “大人?”智申先是轻声呼唤了几声,奇怪平时只要呼唤一声就能把父亲叫醒,今天怎么都呼唤了好几声还没有醒来。 一开始博览道也只是奇怪,发现什么似得脸色逐渐变得僵硬。 智申一边呼唤,一边伸手去轻拍智跞的手掌,肢体发生接触的时候,感受到的是一种冰冷。 “大人!?” 智申先觉得智跞的手好冷,意识到了什么,浑身颤抖起来。 站在门外的程宵听到突然间的大喊声,他因为根本不知道智跞之前病重了一场的关系,听到喊声里面明显的悲戚,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躺在躺椅上的智跞,他的脸色跟睡着差不多,只是已经看不到肚子因为呼吸而出现的起伏…… 正文 第124章:他的一生 “我的一生,是怎样的一生?” 智跞由记得自己当初成为智氏之主时,当时的智氏正处在绝对的弱势,而智氏的断代是历经了智朔和智盈啊! 作为继承人智朔英年早逝,随后智瑩在没有将智盈培养起来之前也病逝,智盈还有很多计划没有施展也跟着没了。 晋国从很久之前各卿位家族之间的倾轧就已经非常严重,太久远的斗争也就不提了,赵氏、郤氏和栾氏短短二十年不到的时间先后灭亡或被踢到边角,其中从政坛退下去的栾氏以一种消声无息的方式就那么消失了。 春秋第一老阴逼栾书算计了一生,子孙后代也被人算计得走向不见踪影,很难不说是一种自食其果。 而栾氏那种悄声无息的消失,估计还是范氏、智氏、中行氏、魏氏、韩氏和赵氏看在栾书承担除掉晋厉公恶心的份上,否则以栾书更多的所作所为,几个家族联合起来干死栾氏的机率会更大。 当过“元戎”的智瑩很贪婪,反复招惹了魏氏、韩氏和范氏,要是当时没有中行吴照看智盈的话,不好说智氏会不会步上其余几个已经消失几个卿位家族的后尘。 在中行吴的看顾之下,智氏虽然在十来年的时间里一再失去各种东西,好歹让智盈在“卿”的位置上能坐下去。 中行吴寿终正寝之前,智氏家主智盈再一次英年早逝,轮到智跞接手智氏显得更加风雨缥缈。 幸好中行吴继续庇护智氏,只不过智跞跟智盈不一样。 在智盈当家作主的时代,他其实不是那么重视来自中行吴的照顾,好多时候还不给中行吴面子,同时对于赵氏的照顾总觉得别有用心。 想对赵氏干点什么的智盈没有干成,得到了一个跟父亲智朔相同的结果,某天很突然的猝死了。 小小年纪接手家族的智跞心里极度害怕,天幸的是中行吴尽管是“老牌”上军将,终其一生也只是爬到中军佐的位置,可是中行吴还是极度给力,妥善操作下让卿位中有了智氏的一个位置。 说起来中行吴确实悲剧,他在士匄的时代任“卿”,后面历经了赵武、韩起、魏舒的执政生涯,有一次明明能竞争“元戎”宝座,只是赵氏、韩氏和魏氏联合打压,他自己也进行了退让。 中行吴时代中行氏的退缩,某种程度上刺激到了中行寅。这个也是中行寅后来觉得智氏就是个累赘,跑去跟范氏哥两好的主因之一。 从中行吴寿终正寝之后,智跞变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人,尤其是魏舒之后到士鞅当政让晋国的国内变得非常恐怖。 士鞅这人真的太跋扈、太混账、太贪婪,争取到中行氏的支持就更是各种事情没有下限,连“撤魏舒之棺的柏木,令以大夫规格下葬”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话说,魏氏没有跟范氏拼命,主要是当时的魏氏能忍,本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心态,后继才一直加强跟赵氏的关系。 所以,后面魏氏站在赵氏那边,伙同韩氏,还想带上智氏,可是智跞退缩,赵氏、魏氏和韩氏一块算计士吉射和中行寅并不是一天两天,可算是把范氏和中行氏给坑没了。 失去靠山的智跞变得更低调。那个阶段?打从事实上智氏就是一种“人在屋檐下”的状态,成长阶段习惯了“低头”的智跞心态上有比较大的问题,不光内部缺乏向心力,甚至后面智氏清理了内部,智跞还是有点强硬不起来。 智跞生下了嫡长子智申,要命的是智申不像是一个能承担大任的人,更要命的是其余几个子嗣更为不堪。 智申的平庸和其余子嗣更不堪让智跞很焦虑,导致的是智跞很难雄起一把。 其实,智跞吸取士鞅的教训有点过头,担忧的是自己做了什么会招惹其他家族的记恨,害怕智申没那个智商应对仇家的算计,扛不住那些家族的报复,采取了很多时候能争也不去争,损失了利益也是选择忍让,外人看上去就是个胆小鬼的伪装。 “我唯一一次锋芒毕露的是算计祁氏啊……” 那一次,智跞承认是遭到了梁婴父的蛊惑,何尝不是一次顺水推舟呢? 梁婴父的梁氏是赵氏的小宗。 智跞一直在对时局冷眼旁观,尽管心理上因为童年阴影有很大的缺失,身为大家族家主一些“本能”还是有的。比如说,逮住机会在赵氏内部埋下一颗钉子。 “我没有想到的是梁婴父能那么废物吧?棋子仅仅是发挥出打击赵氏团结的作用,一趟出使竟然能被当众袭杀。” 智跞是真的没想到梁婴父会被袭杀成功,懊恼在梁婴父身上那么多的谋划付之流水,一度很想将豫让给悄声无息的弄死。 “我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的谋划不重要呢?连干掉豫让出了心中那口恶气都放弃。” 话说,当时智跞真的想要干掉豫让,却是仅因为豫让曾经要投效智瑶,一下子就抛掉了弄死豫让的想法。 让智跞很多想法产生改变的是发生在前501年,也就是智瑶开始表现自己的那一日起。 智瑶开始发力,短短的三年之内让智氏内部的生产力高了不止一节,随后更是连续率军击败诸侯联军。 各种各样的新式工具出现在了智氏,作为“发明”者的智瑶很多工具制作出来,可能就忘到一边去,一直在观察智瑶的智跞才不会忽略。 智跞在很长的时间里成了“收集狂”的角色,只要智瑶发明了什么,不会马上去拿来看一看,但一定会在后面研究一下。 那样就造成了一个现象,智瑶“发明”了什么东西,教导是什么用又该怎么用,极可能后面就忘记曾经“发明”过什么,真正让智瑶“发明”出来的新工具发挥最大价值的人是智跞啊! 在这一点上,智跞做得非常顺溜,他毕竟当一个大家族家主那么长的时间,能看清楚什么有利,以什么样的方式进行推广合适。 并且智跞在发现智瑶总会忽略新工具价值,不止一次嘱咐智申要像自己一样,不要去干涉智瑶的“发明”热情,想方设法将那些“发明”用到合适的地方就行了。 发现孙子竟然能那么优秀的智跞,他的心里其实很害怕的。 尤记得智朔也是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各种聪慧,十三四岁就能够参与对家族的治理,没等接班就早早病故了。 智朔的死亡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十岁左右就发现有疾病,后来也是一年必有一场大病,久病之下身体彻底垮掉,死亡方式则是某天突然猝死。 “我的孙子从小无病无灾,不会英年早逝!” 这是智跞长久的观察,也是人生中最大的愿望。 智瑶表现出来的不止是聪慧,仅是聪慧也就一些事情上会显得聪明。 智跞一度以为智瑶会是加强版的智盈,后来发现不是那么一个回事。 “我的孙子更像是一种生而知之,是上天赠予智氏难以估量的隗宝!” 好多事情智跞都有猜测,乃至于是找到了答案。 可是呢?他什么都没有说,有的是在发现之后,无论智瑶的请求多么离谱,都会给予智瑶竭尽所能的方便,并且还让智申诅咒发誓在接手家主位置后也这么做。 “申是个平庸的人,但他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智跞本来对智申还是挺失望,一切在发现了智瑶的异常之后,对智申的感官也跟着出现了改变。 如果说智瑶是注定带领智氏走向某种巅峰的人,平庸的智申对智氏就不再是一个错误,相反会因为智申平庸但有自知之明又非常溺爱智瑶,变成了智氏绝对该值得庆幸的事情。 有这个发现让智跞心里的大石头被搬开,对待智申的看法也在出现改变。 话说,之前智跞对智申不会大骂,可是一名父亲总是会用失望的眼神看儿子,还是会让儿子产生心理阴影的。 某天起,智申突然发现父亲不再用失望的眼神看自己,他虽然搞不明白什么状况,可是心里真的好开心。 “儿子不中用没关系,认清自己的能力就好。孙儿有极强的内政能力,也有军事上的成就。我所看到的……可能是展示出来的一小部分?” 仅仅是有那些发现就已经让智跞无比满足,并且对智氏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我这一代合并了中行氏,尽管日后需要归还给中行錡,暂时以封地、人口、资源无疑已经成为国内的最多。即便赵鞅再嚣张跋扈,岂敢轻易挑起跟智氏的战端?存疑的是魏氏,他们一旦悖盟重新结盟魏氏,智氏才会遭遇危急。” 智跞从来没有相信过魏氏,选择跟魏氏结盟仅是出于时局的需要。 “瑶将局势看得很清楚,着实弱化和控制赵氏的下一代,交好魏氏和韩氏的下一代,一步先,会步步领先的。” “申这一代最大的责任只是进行沉淀,以他的性子会善待中行氏,中行錡深受智氏大恩,乱不起来的。” “等瑶接手家族,很大的可能性只会归还一部分封地给中行氏,不过恶名被我担了啊……” 想事情的智跞好像听到了呼唤声?想要睁开眼睛,却是怎么都睁不开,并且发现自己好像不再呼吸了??? “要死了吗?总觉得我多活了两年……” “我现在离开,合适吗?” “对了,瑶在哪?不要因为太急切想赶回来,携带的护卫太少了啊!” “我还有好多话没有对申和瑶说,没有能够为他们多遮风挡雨……” 好多的事情开始在智跞的脑子里闪过,一些确认了的,以前不太确定的,一件件以极快的速度在出现。 “瑶……要的不是成为国内的最强,极力甚至急切地发展不是为了镇压其他家族?” “他想要干什么?是了,他要的那样……” “心那么大……,是福是祸?” “听不到了……,好黑暗啊……” 正文 第125章:给力的家臣 确认老父亲在睡梦中走了让智申整个人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博览道,他再一次确认智跞已经死亡的确实情况,内心里极度的悲戚,不至于像智申那样完全陷入悲痛而失去思考。 “世子,就地幽果、宵,命人唤公孙!” 博览道没有忘记今天的那么一出。 辅果来“新田”并且到老智家不管是碰巧还是什么,他千不该万不该明知道智跞传唤智宵还去露脸。 智氏关于某天由智瑶接班是绝大多数核心族人以及重要家臣的意志,他们坚信哪怕智申平庸,有智瑶这么优秀的接班人存在,发展的势头依旧会不可阻挡。 说难听点,智跞一旦故去,等赵鞅接任“元戎”一职会让很多事情发生改变,平庸的智申肯定挡不住赵鞅的蛮横,以智瑶一贯的表现则是无论智申出了什么篓子都能兜得住。 智跞在人生尽头也帮智氏补上了一环,也就是智瑶跟芬嬴订婚,有一层翁婿的关系在,再加上智瑶不会拉垮,那样无论赵鞅再怎么嚣张跋扈都要多少留点情面。 “瑶?是、果真……”智申回过神来,身躯却是一软给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博览道重复了刚才幽禁辅果和程宵的建议。 智申现在脑子完全是木的,用着茫然的表情,问道:“为何?” 博览道只好将刚才引领程宵过来请见时,半路上遇到辅果的事情阐述出来,复又说道:“不究因由,诚然如是也!” 他现在就怕智申拒绝,以至于唐辅果有带上程宵搞事的机会。 从根本上来说,程宵已经失去了自己搞事的能力,他哪怕是作为程氏之主,情况特殊下没有智跞或智瑶的首肯,任何成规模的武力都调不动。 早早别出的辅果不一样,尽管辅氏看上去比较弱小,可是辅果的辈份摆在那里,辅氏也能集结起私军。 变成了以“程”为前缀的程宵怎么说都是智申的嫡长子,搞得有些死硬派的智氏族人会在天然上遵从嫡长子继承制的秩序。 所以了,一旦给辅果时间去运作,拉出一支队伍来支持程宵争夺世子位的事情会发生,并且极可能引来赵氏、魏氏或韩氏的干涉。 至于说后面智瑶击败程宵,顺带也解决掉敢插手主宗传承的辅氏,那都是后面的事情了。 博览道认为智申应该果决一些,不要顾忌自己或谁的感受,反正先把辅果和程宵给幽禁了。 什么感受?说白了程宵再怎么样都是智申的亲生儿子,父亲去软禁儿子这种事情,身为父亲多少会下不了手,传出去也会显得太丢人。 “……,???”智申还是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博览道之前就知道智申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还是被智申的表现给弄得一口气堵在胸口。 “如此、如此……是否太过?”智申可算反应过来,开口却是问了这么一句话。 外面,等了很久的程宵着实是站得有些脚麻了,刚走动一步,稍微有点靠近房门被冉有给移动身位挡住。 因为站立方位的关系,房间里的声音传出来,站在房门前边上的冉有还是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他尽管无法百分百确定,还是意识到房间里面发生了什么。 现在,冉有就等着里面传出命令,马上将程宵拿下,随后再带兵去把辅果同样扣起来。 “世子,程氏久候!”冉有大喊了一声,喊得程宵有些莫名其妙。 智申本来脑子就挺乱,听到喊声更是有点被催得急了,一时间光抖着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博览道一发狠,对外喊道:“遵世子之令,请程氏、辅氏暂居。” 听到喊声的冉有第一时间逼向完全没搞懂状况的程宵,随后又招呼其余人赶紧去找到辅果,并且一致拿下。 “为何?这是为何!?”程宵没有反抗,其实反抗也打不过冉有,打赢了冉有还有其余的老宅武士。 造成既定事实的博览道从房间出来,看了一眼已经被控制住的程宵,再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人,问道:“夫僚何在?” “夫僚侍奉于公孙院内。”冉有答道。 博览道对冉有点了点头,凑到冉有耳边嘱咐了一些话,才重新走回屋内。 耳朵没聋的智申能够听到程宵的质问。 有一小段时间作为缓冲期,稳下心神的智申很感激博览道替自己做出选择,只是不能表现出来。 “另有何事?”智申问道。 博览道一点都不担忧辅果漏网,原因是辅果要离开宅子会过来向智跞告辞,辅果没来就代表还在宅子里。 这位智跞家臣不知道的是,有些时候的某些事情就是那么操蛋。 “臣请世子暂不发丧。”博览道看到智申脸色大变,解释道:“公孙不在,中军佐、下军佐、下军将皆在都城。” 赵氏、魏氏和范氏的交战没那么快出现结果,有偌大家族要管理的赵鞅和魏侈怎么可能一直待在前线。 智跞死得真是太突然,智氏这边完全没有准备,能做主意又敢拿主意的智瑶不在“新田”,看智申刚才的表现就知道一旦做主要糟糕,思来想去的博览道只能建议暂时不公布智跞的死讯了。 “这……”智申不可能用言语明确答应下来,带着哭腔说道:“速速唤瑶归来!”,有后面的话就是默认提议了。 博览道刚才已经让冉有派人去通知智瑶的贴身家臣夫僚。 而夫僚很清楚事情的紧急性,会用最快的速度通知智瑶的。 智申眼睛看向一副睡着模样的父亲,着实是控制不住悲从心来,一下子嚎哭出声。 遭到控制的程宵还没有被押下去,突然间的被控制,再加上房间里智申哭得那么撕心裂肺,一下子就让他想到了什么。 意识到发生什么的程宵先是一愣,随后脸色一变再变,最终边哭边说:“何至于此?宵深知瑶之能,怎有染指世子位念想。” 在场的人恨不得自己天生耳聋。 一个家族最不幸的是因为某张位置发生内乱,谁因此而死,流得都是同一个家族的血。 他们并不觉得程宵有能耐挑战智瑶,可是一些话真的不能听到的啊! 没有一小会,智申走了出来,一边哽咽着,一边对程宵说道:“赵氏虎视眈眈,魏氏、韩氏侧立在旁,我家不可有丝毫动乱。” 这时,一阵急促的跑动声从远而近。 冉有脸色有些苍白地跑回来,顾不得程宵也在,汇报道:“寻辅氏无踪!” 博览道的脸色一下子有些铁青了。 “或是外出访友?”智申轻声说道。 冉有与博览道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眸里的无奈。 那一刻,他们可能在想:“辛亏还有智瑶,要不然老智家会被赵氏、魏氏和韩氏吃干抹净的啊!” 辅果没有正式请辞,却是不在宅子,并且没有告知要去哪里? 这种情况有两个可能性,第一种是可能碰巧外出,真正离开“新田”之前会进行请辞;第二种情况则是因为跟程宵打了招呼,知道自己惹了祸要躲起来。 平庸的智申以为博览道要幽禁程宵和辅果是担忧传承方面出现问题,他这是完全没有意识到智跞的突然死亡对赵氏、魏氏和韩氏有做很多事的机会。 而博览道之所以采取这种下策,纯粹是不想因为智跞故去得太突然,完全没有准备的智氏给了赵氏、魏氏或韩氏任何的可乘之机。 冉有见没人说话,不得不说道:“不可大肆调寻辅氏。” 博览道立刻附和。 现在的情况是,不管辅果因为什么缘由离开宅子,反正他肯定不知道智跞死了的事情。 如果智氏大张旗鼓派人找辅果,乃至于不用大张旗鼓但就是在找辅果,只要是做出了寻找的行为,极可能都会产生不可测的后续发展。 所以,他们不能找辅果,最佳的应对是等辅果自己再出现。 “我深深悲痛,心亦已乱……”智申觉得自己没有昏厥都算承受力够强了。 博览道再次跟冉有对视了一眼。 他们吧?博览道是智跞的贴身家臣,冉有则是智瑶推荐过来服务智申,以立场来说都是站在智瑶这一边,发生了令人悲痛的事情,想要做的是断绝其它更悲痛的事情发生。 说白了,博览道和冉有都想智氏能够平平稳稳地渡过失去家主的时期,再让智瑶顺顺利利地成为世子。 为了达到上面的目标,博览道和冉有都愿意做出一些过分的事情,哪怕两人事后会遭到智申的处置,等智瑶接过家主位置,他们即便是不在了,子孙后代总不会被智瑶给忘了。 智申再次回去房间,走前不知道是不是把程宵遗忘了,没有吩咐做什么处置。 “……”博览道和冉有第三次对视,老实说对智申有点无语了。 最后还是博览道主持对程宵的软禁,然后由冉有负责去处理另外的事情。 而程宵没有任何的反抗,他看上去就是浑浑噩噩地在哭着,不知道是在哭祖父的死亡,还是为自己的命运而哭。 在六天之后。 接管了“邯郸”的智瑶正在规划着一些什么,听到夫僚来“邯郸”的汇报,不知道是冥冥之中的感应,还是本来就有相关的心理准备,总之就是心里一突。 等待智瑶见到夫僚,不用夫僚用什么言语汇报,仅仅是看到夫僚的狼狈和脸上的表情而已,直接让智瑶眼前一阵金星乱冒,随后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 正文 第126章:多事之秋啊! 尽管智瑶早有相关的心理准备,也恰恰是早有心理准备,看到那副模样过来的夫僚时,心里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时间的精神冲击绝对能够使人的身体机能发生激烈的紊乱。这个也是大喜大悲带来的一种身体反应,轻者浑身发麻僵硬,中度则是头晕目眩加冷汗直冒,重则就是以休克的方式进行休眠。 没有经历过的人,看到某人因为得知谁的死讯一下子整个人都软了,心里估计在想:不是吧?至于嘛!这么假??? 然而,何必去猜度别人对亲情的珍惜呢? 智瑶发软倒下。 他们当时正在开会,好些人看到智瑶那样,先一个愣神,随后乱了起来。 台狐问夫僚道:“可是主……” 夫僚用悲戚的表情点了点头。 智氏的好多人对智跞在几年内的某天死亡早有心里准备,听到死讯说是意外可能有点,但也觉得是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没办法的事情,有一段时间智跞的身体真的很差,差到令人怀疑随时随地都可能死去,后面虽然说好像是身体状况好了一些,问题是老人家上了岁数,某段时间身体又很不好,人们也就对老人家的身体状况能做到心里有数了。 一群人手忙脚乱围向智瑶,每一个人的神情都是无比紧张。 “退开,诸位退开!”豫让不知道人要是休克需要更大的空间,免得人挤得太密集呼吸困难,他只是纯粹不想太多人靠近自己的主人。 智氏从赵氏手上接管“邯郸”了,看对“邯郸”的重视程度会调来什么样又多少的家臣。 智瑶在接手“邯郸”之后,第一件干的事情是派出相关的人员,命他们以“邯郸”为中心向四周探勘,主要是找一找矿类的资源,又以铁矿和煤矿最重视。 因为有太多的事情要干,汇集到“邯郸”的智氏家臣数量肯定也就多了一些,智瑶倒下的时候,聚上去增加人群密度又抢空气,很危险的呀! “豫让,你无礼!我等关切公孙,有何错?” 不知道谁喊了那么一句。 那一喊,倒是让浑噩了一小会的智瑶重新睁开眼睛。 刚才的精神波动太大才让智瑶那样,缓过劲很快就能调整过来。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人立刻发现并告知所有人。 有狐问道:“公孙,发生何事?”,他也是智氏存在感比较强的家臣之一,擅长的是水利和农桑。 智瑶看向了夫僚。 因为着实是相处太久的关系,夫僚得到智瑶的一个眼神示意,立刻就知道是什么意思,悲戚地说道:“诸位,主,去了。” 刚才已经有聪明人从智瑶的反应有所猜测,听到确切答案还是有点呆住。 人的反应有快有慢,不管是真哭还是假哭,先后都是脸呈悲戚神色,嘴里发出哭声。 春秋时代的一家之主不光是族人的家主,也是所有依靠家族生活的人,他们的族长。 在春秋当族长可不止是能作威作福,其实也是承担起了所有人的生活保障以及安全保障,家主的靠谱会让很多人的小日子过得不错,不靠谱的家主则有可能会带所有人入土,简略来说就是互相共生的关系。 所以了,哭出声的人,他们未必是假惺惺在哭,会感念家主对家族做的一切心生真实的悲戚,可能也是担忧家主去了会让家族陷入风雨缥缈的担忧而哭。 智瑶缓了一会彻底缓过劲来,重新坐好之后,示意大家各回各自的位置。 在接下来,智瑶看似冷静地安排刚才说到一半的各种事项。 其实,大多数人都是听得心不在焉,只有听到智瑶点到自己的名才会赶紧专注去听并牢记。 “诸位,‘邯郸’之事甚急,此间之事亦不可有所怠慢。”智瑶说着站起身来,他这一站起来,所有人都跟着站起来。 智瑶行礼,众人回礼,代表会议结束了。 一众家臣并没有因为智瑶得知智跞死亡的消息还继续开会,觉得智瑶是个不孝的人。 很相反的是,他们认为智瑶能够承受大悲还不忘家族发展大业,一定会在未来成为一名好家主。 然后,知道地位不够的人开始离开,觉得自己地位够了的则是留下。 智瑶重新坐了回去,看向夫僚,说道:“道来予我。” 这是要事无巨细了解智跞的死亡过程。 关于这一点哪怕智申没有交代夫僚,反正博览道绝对不会忽略了。 比较没得说得是,智跞是在睡梦中走了,走前没有历经多少痛苦,真令人无法描述太多走的过程。 而事实上,智瑶也不知道智跞会在前493年就病故,更不知道智跞已经比原历史多活了两年,同时不清楚与原历史相比的话,智跞走得至少轻松,并且因为智瑶顶上来让智跞少了很多担忧。 至于说遗憾什么的?谁不会留下身后的一些遗憾呢。 众人听完了夫僚简短到不行的述说,明确知道智申寸步不离地陪伴智跞到人生的最后一刻,清楚那是表明智跞的死亡没有猫腻,不用生出其余的担忧。 智瑶说道:“瑶即刻返回都城,诸位……”,点了一些人的名字,告知他们要有承受旅途急赶劳累的心理准备。 一家之主死了,核心族人肯定是要回去奔丧,再来便是够资格的家臣也应该到场。 事情就是那么种情况,也就是一家之主死亡会让一个家族的发展暂时陷入某种程度的停顿,丧期过后才会一切如常。 就这般,智瑶当天就踏上返回“新田”的道路。 哪怕是事出突然,一起启程的人还是超过四千,其中的绝大部分人是士兵。 那些士兵是智氏的新军,他们接受的训练就是随时随地接到命令都能开拔,并且还要时刻应付爆发的交战。 只是吧?因为智瑶需要很急切赶回“新田”的关系,免不了会让军队的准备不是那么充足,比如物资的携带上面。 他们是在国内,沿途还有大量属于智氏的城邑,军队后勤的事情不用担心。 不知情的人,他们发现有一支大军在急行军,纳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要不是那一支军队有亮出旗号,少不得让发现的城邑采取戒备,看到旗号知道是自家的军队则是心里出现担忧。 这里是智跞死亡的消息遭到封锁,才让看到急行军状态大军的各处感到摸不着头脑。 如果是发丧的状态,智氏的各处城邑早就已经举哀,会换成智瑶走在自己势力范围到处看到亮出代表致哀的白幡或其余什么标志了。 智瑶只是花了五天的时间就回到“新田”,出发时是四千多人,到了地头剩下不足三千人。 他们这一支大军突然出现沿途各个家族的势力范围之内,着实是将各个家族吓了一大跳,后来知道的消息是智氏的公孙瑶在练兵。 老实说,好多家族还真不知道练兵能这么练,源于不知道智跞已经死亡的消息,他们还对智氏的练兵方式进行了探讨,得出的结论是这种练兵方式值得借鉴。 一直到智瑶带着军队靠近“新田”三十里,开始有赵氏、魏氏、韩氏和公族的人过来询问,智瑶给予的答复依旧是在练兵。 有鉴于智瑶只是带了三千人左右,并且这支军队看上去是一种很疲劳的状态,赵氏、魏氏、韩氏和公族倒也没有多么紧张,有人得到消息认为智瑶会玩,不少则是觉得智瑶仗着智跞的宠爱在瞎胡闹。 而那些觉得智瑶在瞎胡闹的人,他们被自己的族人喷得差点生活无法自理。根本原因在于,智瑶已经有辉煌战绩,讲智瑶在瞎胡闹的人则是身无寸功。 “瑶之能,以诸侯之血展阅。近都城十里依旧不知整军,仅是少年心性罢了。”赵鞅用一种好笑又好玩的表情说道。 他的对面坐着韩不信,两人之前在谈事情,得知智瑶的事情才改了话题变成闲聊。 韩不信脸上笑眯眯,心中则是买买批地想道:“敢情变成你的女婿,干出那种明显会让众多家臣惊恐的事情,变成是在玩闹了?” “君上召回狐氏,我欲行诸事,不便与之相争,一切仰仗不信。”赵鞅说的是狐氏的族长已经来到‘新田’,他要进行土改需要做出一些让步,想让韩不信阻击狐氏的回归。 关于晋君午召回狐氏的事情已经进行了三年,拖拖拉拉可算是让狐氏亲自来“新田”进行协商或试探。 赵鞅想要做的事情太多,可惜的是头顶还有晋君午与智跞,尤其是担任“元戎”的人是智跞,暂时轮不到赵鞅在晋国作威作福。 这一次,赵鞅想用狐氏作为筹码跟晋君午达成一些交换,需要韩氏从中进行转圜,避免直接跟智跞或晋君午起冲突,打破晋国内部的和谐。 韩不信其实已经不是那么想保持跟赵氏的紧密关系,总觉得再那么下去会被赵氏拖进深坑。 可是呢?韩氏跟赵氏合作的时间太长久,真的无法做到一下子的“一刀两断”啊! 两人正聊着,怎么应对国君,又商量对智跞的反应进行破解或奉劝,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主,智氏发丧!” 啥玩意? 赵鞅和韩不信一时间有点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则是开始面面相觑…… 正文 第127章:你特瞄在逗我?! 早几年前,赵鞅就觉得智跞要死了,可是左等右等下来一直没有死。 其实赵鞅对智跞没有多少恶感,哪怕智跞跟梁婴父走得太近,梁婴父又干出吃里扒外的事情,还是对智跞没有太强烈的痛恨感。 赵鞅不那么恨智跞的理由相当简单,作为梁氏之主的梁婴父本身就是个很爱搞事的货色,某种程度上智跞也一度被梁婴父坑得不轻,才让赵鞅觉得智跞不会交朋友,进而认为智跞哪怕是想干什么也是被梁婴父主动勾引的。 至于说赵氏和智氏的竞争之类,哪怕赵氏和韩氏哥俩好,两个家族一样存在某种程度上的竞争。 如果因为竞争就要深觉痛恨,晋国内部不独卿位家族要杀个你死我活,连带其余中小家族也该杀个血流成河。这个因为晋国内部的竞争时时刻刻都非常激烈,也是晋国能称霸的原因之一。 没有办法的事情,谁都缺乏足够的安全感,不死命的发展己身等于是在找死;谁都努力发展,怎么可能不使晋国变得更强呢? 当然了,那是一种良性竞争下的情况,换作竞争演变成为内战,一下子又会让晋国折损掉一波实力。 赵鞅和韩不信很快就回过神来,只是他俩在面面相觑之后有点没话说。 人生自古谁无死呢?只要是生命体,总有迎接死亡到来的那一天的。 “智跞执政十年,霸权不是在他手中失去,有污点的地方在于爆发大规模内乱。可是,我们先后击败反晋联盟,平叛进入尾声,卫国重新屈服,宋国也有屈服的迹象,身后谥号至少可得一个‘文’。”赵鞅心情有点复杂,更多的是兴奋。 韩不信无法控制地皱起了眉头,心想:“什么时候不死,等国内外的形势变好给死了,智跞真是没有享福的命。他这一死,赵鞅会成为‘元戎’,不止我家跟赵氏的切割难度变大,以赵鞅的心性怕是要有很多大动作啊。” 房间内保持着安静。 一开始的安静还算正常,长久的安静则是让气氛逐渐变得诡异了。 就在赵鞅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有家臣再次过来。 前来的是姑布子卿,本来就是一脸的怪异,看到韩不信还没有走,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汇报。 赵鞅当然看到了姑布子卿脸上的怪异,说道:“‘元戎’百年,不可不忘悼念,亦需吊唁。” 悼念的是智跞。 吊唁的对象则是智申、智瑶、程宵、辅果等家属了。 赵鞅想了想,吩咐道:“告知芬需往。” 芬嬴在赵鞅出征归来之后,收拾了在老智家的东西就回到家中居住,并没有长久住在老智家。 眼见着赵鞅已经在安排,韩不信甚至亲耳听到赵鞅要带上芬嬴,知道赵氏跟智氏只会继续加强关系,心中着实是稳了一些。 韩不信现在最怕的是赵鞅要趁着智跞死去搞事情,留下来的一部分目的也是想要进行劝解,见着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要告辞回去准备,同样去老智家悼念和吊唁了。 赵鞅等韩不信离开,才对脸色不对劲的姑布子卿问道:“尚有何事?” 刚才韩不信在场,姑布子卿根本不敢将辅果前来寻求庇护的事情讲出来。 “甚?”赵鞅听到汇报有点呆住了。 “难道智跞是死于阴谋?要不然辅果来找我庇护是个什么意思???”赵鞅很难不这么想。 然而,辅果只是急匆匆来赵氏寻求庇护,其余什么话都没有讲,要姑布子卿怎么回答。 没有得到答案的赵鞅又不得不进行思考,马上前往智氏,还是先见辅果呢? 最终,赵鞅还是决定先见辅果。 “见过中军佐。”辅果看着有点狼狈,内心里则是觉得自己倒霉又愚蠢。 稍早之前,辅果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本意上是想躲一阵子,等风头过去了再去找智跞请罪。 那一段时间,辅果一直在密切注意智氏有没有派人追捕自己,发现智氏根本没有因为自己溜了而又什么反应。 本着偷溜又没人找自己的事态发展,老实说辅果是没有当作多么大的一件事情,躲是继续躲着,该吃该喝什么的都没有心理负担。 而在今天,辅果很突然地接到汇报,说是老智家那边给智跞发丧,并且一点都没有寻找自己的举动,一下子就有点想多了。 犯错,那肯定是犯错了,别提以前辅氏支持程宵这么回事。 虽说后面辅果放弃支持程宵,可是毕竟有过那么一段历史,绝对会猜测有没有在智瑶心里留下一根刺。 有时候人一心虚就会过度思考,比如辅果想到了以前支持程宵,后面又在程宵回“新田”在错误的时间和地点打了一个可能有深意的招呼。 思来想去的辅果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跑来赵氏求见赵鞅,受到姑布子卿的招待又说了寻求庇护的话。 等姑布子卿离去,又有点琢磨明白点什么辅果心里后悔了,想走却是好像走不掉的样子? 那是姑布子卿深知控制住辅果就能插手智氏的内部事务,下意识命人看住辅果,反正在赵鞅处理之前别被走脱。 赵氏的武士得到什么命令就执行,不免也会用警惕的态度去对待不知是敌是友的辅果。 所以了,重重的误会下来,辅果发现自己挖了一个坑跳进去,刚从一个坑爬起来,好像又主动跳进了一个更深的坑里。 “辅仲勿惊。如有不平,鞅可听一二。”赵鞅对辅果的称呼有深意。 智申是智跞的嫡长子。 辅果其实也是智跞的儿子,还是嫡出的第二子。 在原版的历史上,其实要等智跞死了之后,智果才别出为辅氏。这个历史版本不知道什么情况,智跞很早就让智果变成了辅果,也就是早早就让其别出了。 “不平?这话的引导性也太明显了吧!”辅果一下子就察觉到赵鞅对智氏满满的恶意。 赵鞅面无表情地看着辅果,等待前来寻求庇护是个什么意思。 而辅果知道想爬出这个坑比较不容易,要说作为二五仔干伤害智氏的心,其实真的没有。 “我父故去时,果因于误会恶了兄长……”辅果开始编故事,包括是什么误会,又是跟程宵什么关系,玩了一手八真二假。 安静在听的赵鞅有自己的判断,停下来觉得辅果说的大体上靠谱,只是纳闷好像不到辅果来赵氏寻求庇护的程度啊。 “瑶不类束发之年,我亦恶之……”辅果只讲这么多,不说更多是怕编出来的话漏洞太多。 关于智瑶的妖孽程度?总掌智氏一切的智跞最为清楚,再来可能是赵鞅了解最多了。 这个是赵鞅在赵氏虚弱之后,认为智氏的威胁增加,想方设法去了解智氏的一切。 仅是从外部当然不可能了解一个家族的全部,一些事情则是还能看出一些端倪。 所以,赵鞅知道智瑶对智氏的重要性,同时也清楚智瑶到底有多么聪慧。 “今日前来,果有唐突之处。”辅果说道。 赵鞅能看出辅果的心态复杂又害怕,多少心里挺纳闷,讶异辅果到底招惹智瑶多狠。 另一方面来说,赵鞅对辅果前来寻求庇护也觉得有点好笑,心想:“智申对智瑶的宠溺举国上下皆知,怕是因为这样才让辅果心里极度忐忑?辅果觉得智瑶是我的女婿,出了事情或许可以转圜一二?这样的话,辅果前来寻求庇护……,道理倒也讲得通了。” 什么辅果要背叛智氏之类?反正赵鞅一想就排除了那种可能性。 现在是宗族社会,即便是内部斗争再严重,不管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背叛家族还是会被主流所鄙视,不可能有朋友,某天在街头被人杀了都会被骂活该。 梁婴父就是那么种情况,死了也就死了,一个帮忙报仇的人都没有。 辅果跟赵鞅聊的时间不长,后面也没有待在赵氏。 他出了赵氏的门,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往老智家走,门口遇到了程宵,对视了一眼,心态更放松地进去了。 程宵是在智瑶回到家中之后亲自进行释放,两兄弟讲了蛮久的话,后面智瑶让程宵去门口配合家臣招待前来悼念的客人。 辅果看到程宵屁事没有,心情肯定就更放松。他还主动去找智申,看见智瑶也在,请求其余人回避,再把自己这些天想什么和做了什么,包括去了一趟赵氏,什么都详细地讲了一遍。 “赵氏觊觎我家?”智申早知道了,没想到的是是智跞的死讯刚传出去,赵鞅竟然听到辅果寻求庇护还进行了接见。 现在不再是讲“礼不伐丧”的年代,可不是死敌的话,别人家死了重要人物,还去想搞事情,品德也是恶劣到了一种极致。 智瑶倒是将辅果想做什么事情琢磨明白了,用惊奇的眼神看着辅果,心里面在想:“家族之间互相算计很正常,老赵家没有品德随着赵鞅杀死送上门的赵午也变得人尽皆知。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辅果有这样的胆略啊!”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辅果觉得自己可以担任一下梁婴父曾经的角色,不同的是他辅果绝对不会背叛智氏。 也就是说,辅果要玩一手无间道! 正文 第128章:新的卿位怎么定? 讲真话,不是智瑶看不起辅果这位叔父,是真的很怀疑辅果脑子是不是有病。 卧底是那么好当的吗?十个去当卧底的人,他们之中八个事败被干掉,一个被整成两面间谍,剩下一个把自己折腾成了精神病。 “什么情况啊?他这是害怕遭到清算,然后搞了这么一出?”智瑶有点琢磨明白辅果为什么那么干,依旧觉得事情正在往搞笑的方向发展。 智申却是完全被辅果给镇住了,说道:“赵鞅既觊觎我家,你如此也罢。” 想要说点什么的智瑶嘴巴慢了辅果一步。 辅果说道:“成与不成,败事必使天下人轻视赵氏。” 这么一整,直接让智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人家辅果都有事情败落选择死亡给赵氏泼脏水的准备,并且今天已经搞了那么一出,可选择的无外乎就是让时间流逝使一切变得平淡,又或是辅果真的去玩反忠实。 “也许……让辅果这么玩会有意外收获?”智瑶从来不觉得智氏会没有对手,多下几颗棋子没什么。 只是吧?智瑶不觉得自己能够轻易将赵鞅玩弄于鼓掌之间,并且看不出辅果有那种智商,至于智申嘛……还是为亲者讳吧。 有点被辅果秀到了的智瑶说道:“叔父如往常便是。若中军佐问询,当讲则讲。” 辅果只知道自己过了一关,不会因为以前支持程宵被智瑶记恨,同时之前犯下的错误也被揭过了。 老智家发丧,核心族人肯定不会一直窝着密谈。 智申和智瑶都需要去智跞的棺木边上待着,通俗意义上来讲就是守灵,同时也是负责给前来悼念的人一一行礼致谢。 有那么一件事情,智跞肯定不会葬在“新田”这边,同时“新田”这边的灵堂只是一种临时性质。 智氏会运着装有智跞的棺木回去“智”地,并且在“智”那边摆出正式的灵堂。 这个是当前每一个家族都有属于自己的家族墓地,除非是被开革出家族,要不然族人死了都是安葬在家族墓地,区别是因为地位的差距,墓穴会是在什么位置。 另外,家臣要是对家族有皆出贡献,一样有资格安葬在家族的墓地,一般是会安葬在为之服务的主人边上。 赵鞅、韩不信、魏侈先后来到老智家悼念,没有多做停留,该吊唁完毕就离开了。 而赵鞅带着芬嬴过来的举动比较特别,不知道赵鞅之前搞了一手大的一些人,他们对赵鞅带芬嬴过来有各自的看法。 比如说韩不信和魏侈,他们的猜测是赵氏不会对智氏怎么着,也许还会加强合作之类。 其余同样接收到信号的中小家族,他们万般庆幸赵氏的表态,认为安稳日子可算是有保障了。 “如问卑劣者,无出赵氏左右。”智申很是气呼呼。 到了夜深人静,家中没有了客人,智跞的子孙则是彻夜守灵。 停灵这个习俗很早就有了,不管是春秋晚期还是到长久的以后,只要诸夏的文明传承没有断绝,相信还是一直会将习俗延续下去。 至于守灵?很难说是什么时候有的,不过春秋晚期绝对有了。 在“新田”的停灵需要三天,也就是三天之后智氏才会出发前往“智”地。 智申气的是赵鞅竟然暗地里算计智氏,人前却是各种友善的表演。 智瑶不是在编排父亲,心里想道:“所以辅果搞了那么一出对智氏是有好处的。至少父亲不会被赵鞅的伪善所欺骗。” 没有当场发飙还是智申的性格软弱了。换作性格刚烈一些的人,父亲刚死却听到谁在算计自家,信不信见到人会直接操家伙? 一样在守灵的辅果,他近期一直是精神恍惚的状态,不知道的人会觉得是在心哀老父亲的死亡,或许也有哀伤的因素,更多则是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角色扮演好。 现在智氏属于“无主”的状态。 智氏迎来下一任家主,不用等智跞的丧礼结束,可是需要回到“智”地才能将一些程序走完。 所谓的程序是,智跞召见家族的核心族人,当着他们的面进行“加冕”。 三天对其余人来说是很快过去,对智氏的核心族人来说则是显得有些漫长了。 觉得漫长的原因会有很多,睡眠不足是其一,再来便是失去了亲人的伤心,并且有相当多的礼仪需要走。 到了可以出发的当天,智瑶带来的大军早早在“新田”列队等待,他们的出现让很多人感到侧目。 而之所以侧目,不是智氏新军的戎装有异,也不是他们表现出精锐的一面,纯纯是智跞在晋国的卿位上故去,虽说晋国的“卿”位比诸侯,可是搞出大军护灵就显得太过了。 晋国出精锐在晋人看来是理所当然,看着像是精锐,只有真正拉出去打一打,没用敌人的鲜血证明自己前,样子货不值得一惊一乍。 戎装有异什么的?晋国是一个很习惯搞创新的国家,要不也轮不到晋国当霸主,并且断断续续将霸业维持百年以上。 在智氏转移智跞棺木的时候,没有家族会前来相送,有也只是一种个人行为的围观。 各家族后面会再去“智”地参加智跞的葬礼。 而在转移智跞棺木之前,智申已经去宫城谒见国君。这里走的是一种定下葬礼规格的程序,然后国君应该与其余在任的“卿”商议该给智跞什么谥号。 关于谥号,更多的是智氏争取,智申提出的是“文”。 国君除非是非常厌恶某人,要不然才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拒绝,一旦拒绝倒是耍了一国之君的威风,可是必然遭到记恨。 赵鞅不是士鞅,才不会在死人身上跟智氏为难。 魏侈和韩不信跟智跞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尤其还觉得智申当家作主的智氏可以有点其它期待,更不会去否了智氏提出来的谥号。 所以,谥号对智跞的盖棺定论就是“文”这个美谥。 智氏一家子离开“新田”了,晋国的一场新较量才展开。 狐氏已经被晋君午召回。 晋君午之前得到了智跞的支持,不止会保留六个卿位,并且狐氏也将获得卿位。 现在嘛?晋国是不是要保留六个卿位,狐氏能不能获得卿位,反正就是没有成为最终定局,然后智跞死了。 晋君午视智跞的突然死亡让自己失去了一大臂力,怀疑一度表现出支持自己要恢复公族实力的赵鞅搞定范氏、中行氏后会不会撕破伪装。 这个狐氏离开晋国已经非常久,算起来反正是超过一百年。 他们是因为跟赵氏产生不可弥合的矛盾,当时赵盾还相当的嚣张跋扈,觉得无法斗得过赵盾的狐射姑选择带上狐氏离开晋国。 随后,狐氏去了晋国的西北,他们很快与狄人玩到了一块,并且还保持着跟晋国若即若离的关系。 再后来,晋厉公和晋悼公时期的晋国一再向西北方向扩张,一边跟秦国玩耍,另一边谋算赤狄,最终在晋悼公时期干掉了当地的赤狄。 那时狐氏已经几近完全胡化,倒是还记得祖上在晋国混过,一度尝试回到晋国,问题当时执政的人是赵武。 狐氏考虑到就是被赵氏逼迫离开晋国,想了又想决定还是不回晋国让赵氏摆弄,迁徙去跟白狄(白翟)和林胡当邻居去了。 晋君午招呼狐氏完全就是无奈之举,他自己都不是那么确认狐氏到底还是不是诸夏的一员,实力方面也不那么清楚,纯粹就是没办法的一个烂办法。 “智卿已去,如此奈何?”晋君午趁着智氏的智申还没有为‘卿’,想着再试探赵鞅一次。 晋国目前只有三名“卿”在任,不止是让旧有的三个军团编制乱糟糟,连带很多政务也根本无法处理。 不开玩笑! 任何一个“卿”都是身兼多职,比如中军将又是全军统帅还是执政;四个军团编制下,新军将必定兼任司寇一职,只有三个军团编制则是让下军将兼任司寇这个职位。 其余的中军佐、上军将、上军佐……等等卿位也都是身兼数职。 范氏在晋国完蛋,空出了士师(大法官),中行氏一完蛋也让司徒出现空缺,等于说晋国近些年完全就是在用单轱辘走路,没扑街是一些惯性还在发挥作用,长久这样铁定要完! 赵鞅直勾勾地看着晋君午就是不出声。 虽说他们不知道智跞早死了,正式发丧也就三天。 晋君午一直对谁担任“元戎”一直没有什么表态,想拿“本来”就属于赵鞅的职位去交易,会让赵鞅怎么想呢? 韩不信轻声说道:“君上,卿位应当早定。” 小弟嘛,需要的时候为大哥冲锋陷阵,不是应该的吗? 坐在原位半眯眼睛的魏侈直接心里“呵呵”了。 这几天赵氏可是热闹得很,大批的公族封主和中等贵族前往拜访,不就是按照排资论辈轮到赵鞅作威作福了吗? 只是,魏侈看到赵鞅和韩不信表演,怎么可能不在心里嘲讽赵鞅也太迫不及待了点。 “诸多职位空悬,国事难定也!”晋君午不会轻易退让,要是等着智氏补上其中的一个卿位,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正文 第129章:好大一个坑! 在某一段时间,晋君午与赵鞅显得很是亲密无间。 当时赵鞅明确表态会协助晋君午壮大公族,再加强属于一国之君的权威。 而赵鞅推出的种种政策,包括做的一些事情,确确实实是对晋君午有利,有了来自晋君午的支持才让赵鞅从某种程度上压制了担任“元戎”的智跞。 而背离了卿位家族的赵鞅其实是一个二五仔,考虑到当时晋国的国际局势不妙,其余诸“卿”中的韩不信和魏侈认为加强国君权威或许不错,觉得跟着赵鞅尝试一下也无不可。 赵鞅与晋君午的相处方式发生改变是在范氏、中行氏被认定为造反之后,不好说是赵鞅撕破了伪装,还是晋君午索求太多导致赵鞅改弦更张。 说白了,赵鞅先是赵氏的主人,随后才是晋君午的臣子,中央的权威无法达到鼎盛时,一家之主首先要保证的是家族的利益,家族利益有了保障才会兼顾到国家利益,并且国君的利益不等同于国家的利益。 有点像是绕口令,然而所谓的“家国天下”就是那么一回事了。 当家族利益与国君的利益起了冲突,别说是没有国家的概念,哪怕是国家概念已经得到普及,多少家族愿意为了国家而舍弃自身利益,乃至于是破家为国呢? 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其实能经常看到升斗小民为了国家而去抛头颅洒热血,偶尔有贵族、世家、门阀在国家危难之际选择破家为国则必定会被大书特写。 本着越是缺什么就更补什么的道理,只能说:懂的都懂啊! 总的来说,晋国当前的局面又有变化,晋君午肯定还是坚持拿回属于自己的权威和权柄,赵鞅或许不是之前的赵鞅了。 晋君午分别看了一眼魏侈和韩不信,目光停在魏侈身上,心想:“韩氏是赵氏的跟屁虫,韩不信不会也不敢跟赵鞅对着干。魏氏……,魏侈会跟赵鞅对着干吗?” 之前是智氏跟赵氏在狐氏要不要回国并拥有卿位进行角逐,魏氏是作为中立派的角色。 那是智跞跟魏侈商量好的角色分工。 现在智跞已经死了,看就看魏侈有没有那个胆量站出来跟赵鞅对着干。 “寡人以为中军、上军不足维持霸业,四‘军’为佳,三‘军’亦可。”晋君午率先打破了沉默。 韩不信苦笑说道:“君上,二‘军’亦难,何乎四‘军’。” 所以,韩不信现在是赵鞅的排头兵,专门干一些拆国君台的事情? 不过,韩不信说的话,某种程度上是晋国的现实国情。 晋国在晋悼公时期,公族得到了小小的壮大,好些中小贵族也有机会蹿了起来,以公族和众多中小贵族联合起来平衡了卿位家族。 可是,随后在晋昭公和晋顷公两代,公族可能是自己没用,也是卿位家族能人辈出,反正公族又衰弱了下去,尤其是晋顷公这一代的公族过得最凄惨。 同时,晋昭公和晋顷公的两个时代,晋国内部的大鱼吃小鱼现象非常严重,相当数量的中小贵族不是被兼并就是灭亡,更多的中小贵族则是成了卿位家族的附庸。 用一种最鲜明的说法,晋国的国君虽然是一国之君,问题跟卿位家族是一种对立。公族是国君能不能说话和敢不敢说话的底气,中小贵族则是国君用来尽可能制衡卿位家族的工具。 公族衰弱下去会让国君说话的底气不足。 中小贵族以单个家族实力很弱小,多了又能得到整合,国君还是能够以他们为支点达到某些目标。 所以,一旦公族和中小贵族彻底不行之后,晋国的国君就会遭遇跟周天子一样的境况,坐得高高在上又怎么样,说的话已经不管用了! 现在的晋国,独立自主的中小贵族数量已经不多,他们的实力跟卿位家族对比起来也是很一言难尽。 说通透点,晋悼公的时代,尽管卿位家族非常强大,还是有一些中等家族跟卿位家族在实力上的差距没有太夸张,两三家中等贵族联合起来还是能够在实力上跟弱一些的卿位家族掰一掰腕子。 然后,到了晋君午这一代,晋国大概一半的中小贵族联合起来,估计都无法跟现存的三个卿位家族中最弱小的韩氏在实力上持平。 就问问吧?面对这种局面的晋君午无法得到来自某个卿位家族的支持,他到底能干什么。 “二‘军’无法维持霸业。”魏侈可算是开口说话了。 赵鞅的目光一下子移到魏侈身上。 晋君午看到魏侈表态,心里很难不感到振奋。 结果魏侈又说道:“任‘卿’非独有荣耀,能否承担其责亦是其一。” 道理就是这样的道理,别以为在晋国哪个家族都能获得卿位,成为“卿”之一就将成为某个军团的主将或是军佐,发生国战时要能拉出份额内的兵力充填到参加国战的军团里面。 不同的时期对“卿”出兵多少,出动的士兵有多少披甲人,里面的“徒”又该是占到多少比例,晋国对相关要求还是相当严格的。 拿不久之前的局势来说,智氏、赵氏、魏氏和韩氏之中出动的兵力最少也有两个“师”,多的时候某个家族甚至拉出超过一个“军”的兵力。 那么,晋国现在有哪个中等家族能一下子拿出两个“师”吗?如果咬咬牙的话,中等家族中的解氏和张氏或许能办到,只是一定会把家族的所有兵力给掏空了,能出动一次两个“师”的兵力,下一次则未必拿得出来。 解氏和张氏也是晋国历史非常悠久的两个家族,其中张氏不算完全独立,张氏从张老那一代人开始成为赵氏的附庸,维持一个独立自主的假象。 明知道张氏只是披着独立自主的假象,魏氏肯定不能让张氏获得卿位,晋君午也不会傻到让张氏获得卿位打破脆弱的平衡。 至于说解氏?他们傻了才角逐卿位,肯定会像长久的选择那样,低调做人的同时,碰都不碰一下卿位的。 赵鞅在长久的沉默之后,说道:“三‘军’可也。奈何余家无力?” 就实而言,晋国只有两个军团真心很难应对当前的国际局势,不说是继续争霸,自保都会显得很吃力。 赵鞅有很多私心,可是不代表愿意看着晋国失去霸业,能够保证自家利益为前提,接纳新的卿位家族是一件可以接受的事情。 “臣以为,当今维稳国内为要!”赵鞅顿了顿,看到所有人都有点没有反应过来,继续往下说道:“清剿余孽为其一,再则便是核实众家之田……” 提起清剿余孽,魏侈和韩不信脸色变了变。 目前最大的余孽已经被智氏和平兼并……,不,用智跞的说法是代管,成了一种中行氏隐藏在智氏的状况。 另外,士吉射受到太大的刺激让脑子有问题,范氏正在晋国南疆摆出要死磕的架势,搞得赵氏和魏氏难受到不行。 如果赵鞅要将余孽清剿干净,会不会跟智氏爆发冲突? 然后,真的能一波将范氏推了,赵氏和魏氏至于那么难受吗? 再说到核实各个家族持有的田亩数量,以当前有更多的田亩就能分封更多人的现状,田亩数量越多就代表“士”和“徒”能有多少,并且还不算有那个资本维持更多的“羡”存在。 真的把所有家族的田亩厘清了,哪一家有多少实力基本能做到一目了然,大家愿意将自己的真正实力暴露出来吗? 晋君午看待赵鞅的目光有点迷,搞不懂赵鞅怎么能那么牛逼,眼见着就要成为“元戎”竟然要杠上所有家族。 “你们懂个屁啊?我这是先声夺人,确认继任‘元戎’之后的权威。国内现在恢复霸业的呼声那么高,赵氏和韩氏先干,再引导一下舆论,智氏和魏氏绝对会被架起来,其余中小贵族还敢抗拒?这样还能取得国君在‘名’与‘器’的支持,不可能办不成事!”赵鞅心里很爽,他就喜欢别人搞不懂自己想法露出一脸懵逼的模样。 晋君午先是看到赵鞅在卿位上面做出退让,又听见赵鞅要执行很早之前商议好的执政步数,脑子有些懵逼的同时,对赵鞅在心里生出了无限的期待感。 “智卿后,赵卿为‘正卿’,寡人……”晋君午有些话要脱口而出,眼角余光看到魏侈急切示意,看懂了口型,改口说道:“持三‘军’,卿位空置可由狐氏、解氏、张氏、贾氏角逐。” 这一下皱眉的人有点多,只是没人吭声。 “赵孟为中军将,韩伯为中军佐,魏伯为上军将,智伯为上军佐。下军将、下军佐……再征于诸侯,角逐而出?”晋君午问道。 赵鞅率先表态,说道:“何必限定余家?有志者皆可角逐也!” 韩不信眼睛眯了眯。 魏侈感受到了赵鞅那深深的恶意,看到晋君午一愣露出兴奋的表情,心想:“这一下公族肯定要再次整合,以各个封主的尿性,内部要打出狗脑子;其余家族?他们谁敢跳出来,卿位没得到会成为赵鞅攻打范氏和诸侯的炮灰;至于狐氏,来晋国是别想再走了。” “这……”晋君午是真的很兴奋,有点觉得赵鞅果然还是有忠诚体国的那份心,该演还是要继续演,也就说道:“如此,待智伯归‘都’便……咳咳,众卿再定此策。” 正文 第130章:转瞬三个月 晋国的很多东西跟诸侯不一样,不止是军队的编制比其它列国更加庞大,连带一些礼法也早早就出现了变化,其中就包括在处理葬礼方面。 很多的列国,他们的葬礼周期非常长,严格恪守周礼是守丧三年,特殊情况之下起码也要维持三个月。 不好说晋国这边什么时候打破了守丧三年的“礼”,有了第一个例子之后,公室和其余贵族几乎没有人再遵守三年的丧期了。 特殊再特殊的情况之下,比如智氏的智跞丧礼这一次,有了在“新田”的发丧,再回“智”地的举哀,不算路途中的时间消耗,一连串的各种丧礼流程只是进行了十五天。 因为有美谥,再加上晋国的“卿”位比诸侯,棺木的用材肯定是往好了用,陪葬品方面也是极度讲究。 说起来,当前的贵族可能在中年时期就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陪葬品,墓穴什么的也早就选好,绝不是等人往生了才仓促间办理。 各种青铜的“冥器”以及陶制的物品,种类多到可怕的程度,少不得还有一些玉器之类。 另外,诸侯有资格陪葬战车,区分是陪葬几乘战车。 像是兵器、甲胄等等方面,到了诸侯的级别也资格作为陪葬品。 所有的陪葬品之中,各种玉质“冥器”和战车属于高等规格,亦是权势和地位的象征。 在“事死如事生”的年代,什么身份地位用多少活人陪葬其实也是“规格”之一,只是晋国这边很早就废除了活人殉葬,采用的是陶制或木制的假人代替,不过假人并不是与真人一比一的作品。 在贵族处理丧礼的时候,只有国君够资格进行催促,其余人怎么都不会有任何形式的催促。 智跞下葬的那天,该到场的人肯定是会到场,比如国君派过来的使者,还有赵鞅、魏侈、韩不信、狐解等等有头有脸的人,哪怕是一些跟智氏有仇却不是深仇大恨的人一样会来。 葬礼结束之后,前来参加丧礼的人先后离去。 因为现在不适合跟详细谈事的关系,有什么事情基本都会用更简短的语言讲完,不止国君派来的使者,包括赵鞅、魏侈和韩不信都跟智申进行了面谈。 “赵孟之意松动,或使卿位维持为六。为父任上军佐,不出意外由狐解任下军将,下军佐由众家角逐。”智申已经去了丧服,穿上了色泽朴实的常服。 丧礼已经过了,除非是一些礼仪场合的需要,不然的确是不用再穿丧服。 在接下来,智申、智瑶、程宵、辅果等一些人,他们怎么都要在陵园边上的茅草屋住一段时间,有什么大事想走的话,需要至少留下智跞的一名直系后代。 陵园的话,每一个家族都有,规模有大有小,平时是杜绝无关人等靠近,会安排专门的人维护,夸张一点专门维护陵园的人都能组成一个村庄。 这一段时间智氏的人基本都显得思维迟缓。 像是智瑶,听到智申讲那些话,以往的反应会很大,可是现在只是在发呆。 如果几乎没有接触,仅是有血缘的关系,长辈走了未必有太强烈的悲痛感。 疼爱自己的长辈走了,多么没心没肺才会完全没有感觉呢? 近期智瑶会不由自主地回忆跟智跞的相处,动情之处等反应过来才知道自己流泪了。 情伤很容易使人在精神上消耗过大,好多事情也就不那么在意得起来,尽管知道某件事情很关键,还是不怎么愿意动脑子去进行思索。 “瑶?”智申清楚智瑶的状态,自己也是非常伤心,作为家主却要及时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和义务。 斯人已逝,活人总该为活人考虑的呀。 智瑶刚才有听到在讲什么,有些打不起精神地说道:“赵孟继‘元戎’已成定局,纵使有千般谋划,我家以静制动即可。” 在智跞的丧礼期间,智申已经走流程上任家主位置,当场也宣布智瑶成为世子。 因为符合流程的关系,没有人反对智申成为家主,大多数人对智瑶上位世子则是盼了许久,更不可能反对了。 对于接下来怎么办,智瑶在智跞健在时就有相关的考虑,并且计划一直在书写当中。 晋国从栾书那一代起就进入到阴谋家横行的时代了,随后就是各种群魔乱舞。 “赵鞅比起栾书、韩起、士鞅尽管一些事情办得很粗糙,起码还有基本的公心。现在范氏和中行氏除名,赵鞅很清楚不能再大乱,尤其是现存四个卿位家族再内耗,顶多就是以势压人罢了。”智瑶没有废多少脑细胞,只看赵鞅近期的所作所为就得出相关猜测。 维持六个卿位是国君的意愿,国君更想智氏联合魏氏继续跟赵氏、韩氏保持平衡。 赵鞅看到狐氏真的归国,再加上国君态度坚决,魏侈代替智跞直接下场,不想权力更替之初将场面弄得太僵是一方面,肯定也有试一试其他家族斤两的意图在内。 “狐氏已非诸夏,重归诸夏需以时日。”辅果说的是狐氏的一些穿着和习俗,包括观念等等。 现在分辨是不是诸夏一员,看的是对方在“礼”上面的遵从度,哪怕本为诸夏一员学异族各种作态也不再是诸夏一员,相反异族愿意遵守诸夏的各种“礼”是能够被接纳的。 在另一方面,辅果认定狐氏离开晋国太久,举族近十万人回归晋国,可调配人数跟其余卿位家族相比简直少得可怜,再用异族的战斗方式想在晋国混,估计会得到一个很悲惨的下场。 智瑶倒是被提醒到了。 狐氏跟着白狄和林胡混,不止穿衣和各种习俗异族化,他们过的是逐草而居的放牧生活,回国之后肯定是会被赵氏盯上的。 现在异族有着太多的名称,并不统称为“胡”。 三百多年之后,匈奴崛起的阶段,放马逐草而居的族群才统称为胡人。(有相关故事) “听说狐氏带回了超大量的马匹,并且以他们跟白翟和林胡的交情,以后还能源源不断获得良马。这样的状况之下,赵氏想忽略狐氏都难啊!”智瑶一边想着,一边思考要不要趁狐氏没有嗝屁之前,找狐氏谈一谈关于良马的买卖。 智瑶不知道狐氏在原历史上有没有回归晋国,不管原历史上是有或者没有,狐氏的下场几乎是被注定了。 一个家族的核心成员聚在一起,商量对局势的应对,再聊一聊其他家族的事情,其实都是在互相转移关于智跞已经离开的注意力。 “购马?”智申有点茫然。 老智家是一个很大的家族,尽管马的质量可能不怎么样,持有量还是相当大的。 现在的马不止是被用来拉车,北方在耕作方面其实也是使用马拉犁在伺候旱田,相反因为水田比较少的关系,使得牛的持有量比马更少一些,并且各个家族也不怎么重视牛这种牲口。 中原列国之中,晋国并没有禁止杀牛的禁令,好多国家其实也没有这么一条禁令,国家体量比较大又有相关禁令的国家是鲁国。 而鲁国是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没有好的育马场,并且他们的水田数量着实是多了一些,尤其是遭到了齐国的针对在马的持有量上比较稀少,不得不去开辟更多的水田,导致对牛的重视也就更高了。 另外,楚国和吴国都有自己的育马场,并不是完全依赖贸易在获取马匹。 楚国和吴国之后的南方割据势力,他们为什么无法再培育出优良的战马?这个就有点说来话长了。 “我家马虽多,不适骑乘也。”智瑶看到众人还是不明白,没有出现成果之前讲太多,他们除了听不明白还会有很大的迟疑,没有将尝试组建骑兵的事情说出来。 看看辅果对狐氏的态度就知道了。 异族化的狐氏这一趟回国,他们的家族不会缺了骑马的人,可是按照晋国对异族的印象,骑马的不一定是骑兵,极少数能在马上射箭,真正大规模交战还是会下马作战,等于是一种骑马的步兵。 因为异族骑兵的优势仅是在骑马赶路上面,真正开战之后表现太过于拉垮,着实很难让诸夏的列国看得起。 说起来,骑兵令人刮目相看并不是来自于异族发挥的战绩,也不是一度将骑兵玩得很溜的秦国,乃是胡服骑射之后的赵国,尤其是李牧的那支边疆骑兵。 所以,白起将骑兵应用在截粮道上面只是给人提了一个醒,真正让所有人明白骑兵在正面战场也能很凶悍的人是李牧啊! 时间在一天又一天的过去。 智氏的核心族人守丧三个月之后,同时也是国君一再明里暗里的催促,智申带上智瑶回到“新田”了。 在那三个月里,智瑶跟智申聊了很多,核心话题是不管其他家族怎么样,智氏保持内部团结的同时,竭尽所能地挖掘家族内部的潜力。 说白了就是,玩阴谋方面智氏可能玩不过其他家族的妖孽,努力将智氏治理得更加强大,武力方面尽可能地加强。 为此,智瑶给智氏制定了一个五年计划,包括常备军扩展到五千人的规模,同时各地的农业发展,包括工业基地的扩增,等等很多方面。 “只要实力够强,父亲和我不至于脑残,遭遇突发状况反应慢一些也能扛住第一波打击,后面用绝对的实力将对方打死就行了!”智瑶一点都不在乎什么简单粗暴,甚至认为这是最大的王道。 正文 第131章:宏伟计划的一部分 到底是什么错误的认知让智瑶觉得不会玩阴谋诡计呢?大概是一再算计赵氏继承人的失败,使得他举得不是那块料吧。 关于智瑶操弄赵氏继承人的事情,之所以觉得失败是赵伯鲁好像没有通过赵鞅的考验将“温”攻打下来。 既然赵伯鲁没有展现出自己的能力,肯定不存在什么世子位稳固的说法,一旦赵鞅的某个儿子异军突起,再有赵氏的核心族人或重要家臣相助,到底谁才能在未来掌舵赵氏就显得很难说了。 回到“新田”的智氏一家人并没有到处跑,同时也没有人立刻上门拜访。 现在的规矩就是,哪一家有了丧事,哪怕是丧礼已经结束,短期内还是不适合互相拜访。 因为智申之前在“智”地的关系,国君与赵鞅、魏侈、韩不信已经对卿位归属有了商议结果,他们还是要经过智申的认可再最终颁布正式任命。 卿位名单已经有了。 拟定的卿位名单中,中军将是赵鞅,韩不信任中军佐;上军将由魏侈担任,上军佐就是初次任“卿”的智申;下军将被刚回国不久的狐解得了去,下军佐一职暂时未定。 那并不是一次就商议出来的名单,一开始赵鞅属意魏侈越级升任为中军佐,遭到了魏侈的推辞。 了解晋国卿位排序的话会知道一点,很久之前不存在什么越级一说,采取的是一种顺位继承制。这个规矩在荀罃之后被打破了,原因是士匄进行了让贤,将本来到手的“元戎”宝座让给了中行偃。 在中行偃之后,进入到士匄的时代,荀氏……或者说中行氏的中行吴这里又出现了幺蛾子,本来中行吴刚任“卿”应该从下军佐开始,但是中行吴初任“卿”就是上军佐。 一系列打破成规的例子出现,晋国卿位那种排资论辈的规则一下没了,后来干脆成了谁强谁上的套路。 这一次魏侈推辞有自己的道理,卿位不再是排资论辈,有一个规则则是依旧存在。 晋国每一个军团的“将”都有很大权力,包括了征召权以及评功权;军佐就是副手,权力上少主将太多,一旦主将强势的话,军佐其实屁都不是。 既然上顺位死了不一定是下顺位递补,当中军佐也就等于最大的好处没了。 魏侈琢磨着一旦成了中军佐,岂不是要被赵鞅给全方位压得死死的?不如还是作位一个军团的主将,继续捏着征召权和评功权。 另外,魏侈觉得韩氏一时半会挣脱不了赵氏的控制,韩不信要是成了上军将就等于赵氏掌控两个军团,还是让韩不信去当中军佐好了。 国君很乐意看到魏侈主掌一个军团,符合他想要的平衡,再有狐解掌握一个军团,等于这一波有赚,肯定是选择支持魏侈的提议。 “我家力强,魏氏在前,大人为军佐即可。”智瑶在审阅五年计划书一半,父亲智申带着热汤过来了。 智申对于只是成为军佐有点慌,担忧失去征召权和评功权会让之前依附智氏的中小贵族改投他家,寻思着能不能去担任下军将。 这个是因为卿位名单虽然有了,没有最终公布也就只是名单,还是有得商量的。 智瑶能够明白智申想要维持智氏权威的想法,并且非常在意智跞创下的基业,对于可能失去一些附庸非常敏感。 晋国的贵族都挺现实,他们能纳赋就绝对不想交税,更不希望自己的功劳被贪墨,天然上就会靠拢向有征召权和评功权的卿位家族。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智瑶说的是老子《德道经》里面的一句话。 智申有看过《德道经》,不用谁去讲解能看懂不止是一部哲学著作,还是一部兵书,甚至是一部教导执政方略的书。 提到《德道经》不是智瑶要智申搞“无为而治”那一套,纯粹是里面的一些方略很适合当前的智氏。 随着智跞的死亡,魏氏顶到了前面。 这个不取决于魏侈己身意愿,他不愿意也会被国君和自己的族人硬顶上去,成为一个跟赵氏抗衡的角色。 要是魏氏能扛得住赵氏,他们肯定是能够获得莫大的好处。一旦无法抗衡的话?魏侈大不了拉上智氏和狐氏跟赵氏拼了,并且到时候国君必定会带着公族下场的。 在预设局面之下,魏侈想明白过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傻了才不搏一把。 智申来回几个大力呼吸和吐气,稳下了躁动的心情,看了几眼案上的文章,问道:“此便是我家欲行之事?” 将一些都整理好之后,智瑶自然是要拿给智申看,其余的核心族人以及重要家臣也会看到一部分。 有鉴于智瑶在智跞在世时就已经在搞常备兵,他也就挑出关于常备兵的部分给智申看。 “每岁夏收罢,召壮士就地而教,优异者入其军?”智申念的这一部分是智瑶在智氏内部要搞的兵源甄选。 晋国每年夏季都有大练兵,不是国家召集年龄合适的男性去练,纯粹是各个家族都有这样的习惯,用以对应“士不教,不得征”的“士得教,方可征”这一条。 这种“活动”晋国的贵族搞得最勤快,相反明知道“士不教,不得征”规则与道理的其余列国,他们限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每个家族三五年才会搞一次。 列国平时的备战工作比晋国差多了,不怪他们在战场上被晋军各种打得满头包。 其实,列国知道怎么回事,问题是他们的贵族根本玩不起晋国贵族每年夏季的大操练呀! 有那么个诸侯国倒是玩得起,只是他们给玩错了方向,那个国家叫齐国。 齐国一开始也学晋国,然后当时是智罃在任“元戎”,他发现齐国在效仿晋国,一次次派出军团前去找齐国约架,打乱了齐国的练兵节奏。 练兵一次又一次被晋国搅黄了,齐国实在也受不了每年都要挨打,后来干脆就不搞了。 到了齐灵公时期,吕环觉得那样实在不行,要不就提倡尚武精神,带头崇尚技击吧! 然后,国君爱勇士,齐人换着法子大练技击,搞出的武器那个叫五花八门,各种在城市或乡间好勇斗狠的人简直不要太多,就此齐国彻底长歪了。 智申看到的计划书没有一点跟个人训练战技有关,有的只是经过一层又一层的甄选,优异者直接被智瑶给吸纳进入常备军,然后再进行接下来的淘汰步骤。 等于说,智瑶不光要智氏内部最骁勇善战的人,还要将这些人训练成一个模样,用集体的方式养成战斗力。 智申能看得懂,大体上也知道这么一支常备军对智氏的重要性,有些地方却还是存疑,问道:“如此……花费重也!” 正在规划工业基地的智瑶听得翻白眼。 老智家养五千常备军又不是白养,遇到有出征需要肯定会拉出去作战。 另外一点,有这么一支常备军的存在,等于“士”和“徒”的征召额度减少,也就让可征的税增加。 有点问题的是会因为“士”和“徒”的不满。在这一点上智瑶也有招数应对,到时候搞一套不如常备军非勇士的舆论出来,让各阶层抢破头就是想进入常备军,抵消到可能出现的不满也就是了。 这五千常备军,他们由智氏来提供装备和日常的粮秣消耗,能随时拉出去作战的同时,并不需要提供军饷这种玩意。 要说常备军完全依靠智氏养也不对,他们有作战就能获得缴获,别说还有其它更重要的价值了。 按照智瑶的计划,五千常备军的存在远比能够征召一个“军”更重要,关于这一点会在忠诚度以及战斗力上得到体现。 训练常备军期间遭到淘汰的人,他们又能够达到一种“藏兵于民”的效果。 说白了就是他们遭到淘汰,回去后肯定不甘心,接着练就带着子嗣或亲朋练,进一步能给智氏提供高素质的兵源。 智申看完了相关的计划书又跟智瑶探讨,一系列听下来变成了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我家藏书为众家之冠,比之周王室亦多;瑶创讲堂,族人皆可入,家臣子嗣亦可,差者可为皂、胥,中者可为邑宰,忧者便是我家栋梁;军有殿堂,‘士’无穷尽,无有率兵之困扰。”智瑶一副无可媲美的姿态。 那个“殿堂”本意是宏伟肃穆,涉及到军事就是军校之类的意思。 当然了,现在还没有军校,智瑶又要给“创造”了。 恰恰是智申听懂了,才会完全被镇住,久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这还是智申没有看到智瑶关于农业和工业的计划书,有点不好说的是他看了能不能看懂,懂了又是懂得多少。 智瑶做的五年计划只是一部分,等这一部分完成,又会有一个新的五年计划。 等于说,智申主掌智氏的时代里面,老智家会进入到一个以发展内部为重的时期。 反正外部都知道智申是一个平庸的人,老智家也就不用有过多的发挥。 再来是赵鞅当政肯定是老赵家光芒万丈的时刻,老智家帮老魏家打好辅助也就可以了。 大家的注意力不是被老赵家吸引,便是会瞩目老魏家,哪怕老智家偶尔来一次高光时刻,只要是智申当家主的一天,谁都对智氏会有一种先入为主的印象,不会太过在意的。 “五年,起码先给我五年的时间啊!要是有十年的时间,发展顺利的话能不能做到横推整个晋国?”智瑶看着还没有回过神来的父亲,心里期盼着。 正文 第132章:树欲静而风不止 话说,智瑶在智跞在世时为什么不拿出各种计划? 这个跟人在每一个阶段的身份定位有关。 当时的智瑶还不是世子,计划书倒是能拿出来,问题是执行者不是智跞本人,便会是作为世子的智申,身份不够的智瑶在天然上只能在旁边干瞪眼。 那不取决于能力的高低,只跟身份差距有关,讲究的就是一个名正言顺的法则。 不要小看名正言顺的重要性,事情能不能办成,会遭遇到多少质疑或多大的阻力,历来就是跟名正言顺有关。 比如说,一名大臣再有能力,他行使一国之君的权柄,干得再好依旧是会遭到诟病,少不得有个权臣的称号,换作一国之君去做则是完全没有什么问题。 成了世子的智瑶可以更加名正言顺地行使一些权利,不止在人手的调动上,连带物资的调配,各种方方面面的运作无外乎是行使本该有的权柄,不算是被赋予,更谈不上什么侵权。 “核查我家农田数目,务必不使有错漏之处。”智瑶当然知道农业才是根本。 他之前从军队开始搞,其实还是权柄方面的问题。 训练军队得到家主的认可与允许就行了,掌握家族农业信息,包括想对农业生产进行干涉,真不是一个嫡系子孙就能干的事情,哪怕这个子孙受到再多再大的宠爱,不行还就是不行。 博览道对于智瑶成为世子之后开始有各种动作有点心理准备,应下来之后,说道:“听闻‘元戎’提议厘清田亩。” 啊?有这事呀??? 智瑶还真不知道。 近期,智申一直被喊去宫城开各种会,回家之后没有提起赵鞅关于厘清各家族田亩的事情。 要说最近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事,其实就是狐氏归国,狐解得到了下军将的任命。 智瑶这些天窝在家里,重新审阅早就在做的计划书,怕的就是有什么疏漏,干起了查遗补漏的活,对外界的消息关注就少了。 “何处闻得?”智瑶问道。 博览道答道:“偶然由魏氏之臣得知。” 现在是魏氏正面扛赵氏,他们的各种动作会有点多,肯定是故意传出赵鞅要厘清田亩的事情,真假就有待证实了。 智瑶心想:“如果是真的?我那未来岳父还真的是够莽啊!” 厘清田亩是干嘛的? 首先,各个家族会将根本实力,也是最重要的秘密暴露出来。 一切只因为被知道有多少农田就代表能被预估可以出产多少粮食,稍微的估计一下也能猜测出家族中有多少“士”和“徒”了。 粮食产粮和拥有多少军力被知道,没有安全感只是其一,实力摆在了明面,不等于告诉有敌意的家族:好了,我就这样。想收拾我?上吧! 博览道汇报完该汇报的事情,告辞离去。 这个也是老智家的新变化之一,家主该知道的事情,世子也会得到汇报。 以前老智家可没有这种规矩,智申和核心族人、重要家臣对智瑶有太多的期待,给予了智瑶作为一名世子已经超额的权柄。 “赵鞅要厘清田亩的事情传开,国内会群起汹涌吗?”智瑶已经从魏氏在传话,看出魏氏是反对的态度。 魏氏不会闷头就上,他们肯定会跟智氏取得共识,再拉上别的家族。 韩氏到底会有什么行动?他们是继续跟赵氏保持步调一致,还是自己拉出大旗,或是靠拢向智氏和魏氏? 其余的家族?厘清田亩对国君有利,公族估计会在晋君午的示意下配合赵氏;中小贵族再怎么愤懑,一时间也不敢瞎哔哔,会等魏氏和智氏上了,他们才跟在一旁吆喝。 “不管他们,我家做自己的事情。”智瑶合上了处理完的农业发展计划,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要不是近期特殊,智瑶真不想一直在“新田”待着。 作为都城的“新田”干什么都会被窥探,智瑶要做的太多事情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 比如说,针对各种水车进行试验,挑出最合适的那一款进行量产。 然后,各种犁的试验,还是选出最合适的款式。 再来便是需要去实地观看,看看能不能身历其境让智瑶脑子里有灵光一闪,想到什么工具没有被“发明”出来,赶紧给补上空缺。 智瑶一直都坚信一点,新工具的出现并使用就是一种科学上的进步,并且那些新工具的出现不止会让做很多事情变得更加便利,其实也是在推动新型思维的诞生。 新工具的出现肯定会对生产力的提升有帮助,关于这点不需要有任何的质疑。 拿各种用来投入木工的工具说起,智瑶在搞东搞西的时候“发明”了什么,工具在老智家得到推广,制造某件产物的效率简直不要增加得太快,好多之前做不出来的东西也能做了。 在之前,智瑶一度开玩笑跟人讲过,仅是能大批量生产木板就能让智氏发财。 现在嘛?智瑶说过的话正在得到证实,太多的家族知道智氏可以大量出售木板,并且价格上也不贵,他们采购木板开始改善家居环境。 等于说,仅是智瑶的一个小举动,晋国贵族的生活质量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更是节省了很多的钱财。 怎么说呢?能用木板来当地板,不用再铺上厚厚的地毯,便宜的木板取代了更贵的地毯,不是节省又是什么? 有点可惜的是,老智家还没有在制造桐油上取得突破,要不然建筑上的改革肯定会更多。 至于说上漆什么的?夏朝和商朝早就有所发展,只是到了西汉才得到更大的进步。 智瑶在这种审查计划的情况下,一天天保持着枯燥的生活作息。 他是带着极大的热情在干活,丝毫没有觉得不耐烦,更不用说旁边还有已经逐渐长开的施夷光和郑旦在红袖添香了。 某天,差不多处理好手头工作的智瑶得到汇报,说是老子来了。 一别经年,智瑶好像有个五六年没有跟老子见面? “见过世子。”老子看上去竟然跟五六年前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好说是本来已经老态,很难出现太大的变化,还是养生有道。 智瑶是到门口迎接,将老子迎请到会客堂。 老子带来了一车的书,有竹简也有纸张的款式,说是请智氏帮忙每一本印刷个上百本,要带回去的。 那些书籍除了老子后继默写的前人著作之外,再来就是自己的作品了。 “此为耳之数千言,亦可留智氏。”老子说道。 智瑶愣了愣神。 那是《老子五千言》吗?它有另外一个更广为人知的书名叫《德道经》。 没错,是《德道经》,不是《道德经》,两者的内容其实一样,只是《德道经》是《德经》在前,《道德经》是《道经》在前。 然后,从老子的著作出现,一直到西汉时期,它的名字是叫《德道经》,要等西汉将《道经》摆在前面,才改称《道德经》了。 智瑶不客气地看了一遍《德道经》,发现远远不止“五千言”的数量。 这个是老子享受过用纸张书写的愉悦,写一些自己的感悟与道理收不住手了。 智瑶原以为老子是要西出化胡,顺利来智氏拜访,一问老子,才知道老子暂时没有西出化胡的兴趣,主要就是来印刷书籍的。 “这……”智瑶非常为难啊。 智氏帮老子印刷书籍没有问题,只是会被老子拿回老家,等于书籍会落在楚国权贵手里。 晋国和楚国的争霸只是被摁了暂停键,真不是两国争霸彻底出现结果,可能增强楚国软硬实力的事情,老实说智瑶很抗拒的啊! 而事实上,晋国历经了内乱,同时跟以齐国为首的诸侯打了不止一波,诸夏这边的整体局势是起了一连串的效应,包括楚国在内的好多诸侯都有些按耐不住了。 拿楚国来说,他们暂时不想跟风头正盛的吴国掰腕子,经过几年的准备之后,把蛮氏当做攻伐的目标,今年(前491年)就会发兵北上了。 同时,觉得自己强无敌的吴国,夫差不听从伍子胥的奉劝继续削弱越国,听说齐国被晋国狠狠地教训一顿,也要在今年率军北上伐齐。 在后继……也就是暂时没有发生,士吉射得知楚军北上,跑去谒见楚王轸,打算引楚军攻晋。 老子看出智瑶的为难,以智商肯定想到了智瑶在忌惮什么,说道:“归之周室也。” 很久之前,老子在当“图书馆管理员”的时候,王子朝叛乱将典藏室的很多书籍带去了楚国,一直被老子在心里耿耿于怀。 老子之前就有在干默写前人著作,想要再补足周王室典藏室的事情,就是效率方面太慢了。 现在不是智氏这边各种高大上吗?老子有便利渠道,并且一点也没有亏了智氏,为什么不利用? 智瑶一听老子印出来是要归还周王室,要是再拒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何事?”智瑶也是看夫僚在外面转了几圈,唤进来问了问。 而夫僚会在外面反复转圈,主要是事情有点大,智瑶又在会客。 “赵世子血溅狐世子!”夫僚用最简短的语言,讲出了超级劲爆的消息。 这…… 智瑶听得愣了。 正文 第133章:走,带你去欺负人 赵氏和狐氏发生冲突,并且双方绝对死了人,赵伯鲁或狐尤的其中一人也受伤了。 听夫僚的汇报方式,摆明就是赵伯鲁被狐尤开了瓢! 大舅哥爱揍啦? 智瑶回过神来,喊道:“让,携武士随我出门。” 不管智氏跟赵氏有多少矛盾,那些矛盾能不能消弭,随着智瑶跟芬嬴订婚,智氏跟赵氏就有牵绊。 其他人挨揍了的话,智瑶挺多就是事后亲自或派人去慰问,大舅哥挨了揍,没得说肯定要是站场子的! 豫让沉闷了太久,一听有节目立刻行动起来。 等智瑶换好了衣服来到大门口,外面已经站着包括豫让在内的两百多精悍武士。 “出发!” 赵氏之前反对狐氏获得卿位。这种事情算起来可大可小,大就是阻止上进通道,说是死仇没问题;小则是随着狐解就任下军将而尘埃落定,作为胜利者的狐氏可能没那么在意赵氏曾经的作为了。 “伯鲁为何与狐尤冲突?” “禀世子,听闻起因乃是相马。” 作为都城的“新田”肯定会有卖大型牲口的地方,好些商贾也会带着奇珍异宝其那里贩售。 赵氏养马的历史很悠久,他们的家学之中不会缺少相马术,要说相马技术最为顶尖却也未必。 狐氏有成为游牧大族的历史,他们本身也是吃放牧的那碗饭,不可能没有相马术。 “怎么个争执方式,能让两个作为世子的人打起来啊?”智瑶印象中的赵伯鲁是个挺斯文的人,潜意识里肯定先动手的人会是狐氏的狐尤。 按理说狐氏刚回到晋国,他们应该低调一些才对? 只不过,可能是狐氏当异族久了,家族子弟的秉性也跟着胡化,习惯了一切看拳头大小说事,言语上争辩不过赵伯鲁,同时认定自己的看法才是对的,脾气一上脑就动粗了。 好多时候就是这么的狗屁倒炉,明明不是什么大事,鬼使神差就是觉得不能忍让,犯糊涂就起了冲突。 智瑶到了地头,得知发生冲突的双方早就离开,使得赵伯鲁和狐尤起争执的那一匹,它被狐尤给带走了。 前来卖马的郑人还提到一点,也就是狐尤根本没有给钱。 “这么看,狐尤还真是用异族相处的那一套在做事?”智瑶只能带人前往赵氏了。 来到老赵家,到门口迎接的人是姑布子卿。 智瑶的父亲智申不在家。 赵鞅同样是在宫城。 最近各“卿”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商定下来,互相之前去谁的家里谈事都不合适,会面的地点一直是在宫城里面。 “大人都不在,我要是操作一下,赵氏和狐氏立刻能打生打死。只是,暂时不合适啊!”智瑶对于使用一些阴暗手段真的不排斥,只会看时机恰不恰当。 真的很好操作,比如知道赵伯鲁受了伤,使阴招让赵伯鲁伤势恶化到死掉,赵氏再不想跟狐氏开战,世子因为对方而死,不打都不行了。 “我应该做的是带赵伯鲁找回场子!”智瑶知道赵鞅还在犹豫要不要撸掉赵伯鲁的世子位,出了这档子事也许是赵伯鲁争取印象分的绝佳机会。 等智瑶见到赵伯鲁才知道开瓢是真的开瓢,也就是赵伯鲁的脑袋破了。 现在虽然没有专业的医术,技术的外伤怎么包扎还是有一定基础技术。 赵伯鲁头上裹着一层布,脸色看上去无比苍白,原先正躺着“哼哼”,得知智瑶来了才爬起来的。 “狐氏竖子,不当人也!”赵伯鲁连说话都带着一种虚弱感,先骂了一句,再讲述是怎么挨得打。 总得来说,赵伯鲁跟狐尤都是听说市面上出现了一匹宝马,两人因为家族传承的关系,得到消息立刻就过去了。 一开始赵伯鲁和狐尤还能友好地交流,谈一谈马到底是怎么个好法,后来在一些事情上出现分歧。 两人都觉得自己的家族传承是最好的,谁也说服不了谁,讲着讲着变成了争执,然后狐尤直接从怀里掏出吃饭的家伙给了赵伯鲁脑袋一下。 现在的贵族时时刻刻都带着吃饭的家伙,其实就是一柄放在怀中或是别在腰上的匕首,它是专门用来割肉用的餐刀,拿来行凶或是自卫也行。 辛亏狐尤没拔鞘用刃,用的是刀柄头给了赵伯鲁的脑袋一下,不然赵氏就就要请全村吃席了。 智瑶听完,问道:“伯鲁如何处理此事?” 赵伯鲁说道:“待大人归家告之。” 在智瑶预想中赵伯鲁的确是会进行这样的选择,不由说道:“大大乃是‘元戎’,伯鲁为赵氏世子。你若如此,大大如何看待,族人如何视之。” 姑布子卿就在旁边,听了智瑶的话,心里暗自点头。 作为一名世子平庸就是错误,遭遇被打脸了不报复回去是软弱,平庸再加上软弱,哪天被撸了世子位置就完全是活该。 “我得闻消息携武士往马市,伯鲁与狐氏世子已离。”智瑶说道。 那一句话想表达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智瑶就是带人要去帮赵伯鲁的。 赵伯鲁不至于完全不知道自己让赵鞅挺失望,完全放弃就是混日子,能将世子位坐多久就多久,哪天被撸了世子位也能够接受。 如果赵伯鲁不甘心,怎么都要努力改善在赵鞅那边的印象吧? 话也就那样,要是赵伯鲁还有拼搏之心,今天智瑶肯定会帮忙;换作赵伯鲁自己都不努力,任是智瑶再怎么帮忙都没有用处的。 站在一旁的姑布子卿看到赵伯鲁的脸色一变再变,不打算讲点什么,想看看赵伯鲁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伯鲁安歇罢。”智瑶等了几个呼吸,见赵伯鲁只光玩变脸没有什么回复,要进行告辞了。 自己都不争,失去了也就等于理所当然,是吧? 智瑶觉得赵毋恤是做定了赵氏的世子,没用的赵伯鲁是彻底没有救了。 赵伯鲁心里无比挣扎,看到智瑶已经走到门边,出声说道:“瑶,是否今日往后,你、魏驹、韩庚志向,与我再无关联?” 冷眼旁观的姑布子卿一个愣神,对那个什么志向非常感兴趣。 智瑶停下脚步,说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种场合,后面那一句话没必要再加上去。 话出自《周易》,属“乾”的那一卦。 春秋的贵族基本都读过《周易》,能不能学好,学了又得到什么感悟,靠自己的理解了。 “伯鲁岂甘如此!”赵伯鲁咬牙说着,看向姑布子卿说道:“请子卿调来武士!” 姑布子卿面无表情应:“诺!” 后面,姑布子卿绝对会打听赵伯鲁关于志向的事情,至于说赵伯鲁伙同智瑶要去找狐尤算账,二代们打架是很常有的事情,遭到欺负了不反击,不止那个二代丢人,连带家族也要跟着蒙羞。 在之前,姑布子卿都想着赵伯鲁要是丢了人,少不得多帮赵毋恤一些忙,再让赵鞅去选择到底要不要更换世子人选了。 “适才,狐氏亡四人,我家亡一人。”赵伯鲁扶着车壁,用虚弱的语气,讲着挣面子的话。 智瑶已经在调试弓,闻言挑了挑眉头没有讲话。 他们会去狐氏在“新田”的家宰,不会直接打进门去,纯粹就是喊狐尤出来,找个地方再干一架。 话说,智瑶来帮赵伯鲁出头,是不是代表智氏要跟狐氏交恶? 方才已经说了,二代打架是很常有的事,互相找场子更是常见,只要二代不死亡或残废,一家之主其实根本不当回事,同时不会影响到家族之间的正常交往。 狐尤得知赵伯鲁又来,还有智氏的世子过来,听到要约架一点不带怂的,招呼人就跟着走了。 “你是智氏世子,两败诸侯的瑶?”狐尤肯定要了解晋国各家族的历史,从而很难避免听说到智瑶的那些辉煌战绩。 智瑶看到狐尤的打扮,一下子知道狐氏一时半会还停留在当异族的心态。 怎么说呢?狐尤穿着的一些饰品有着异族的痕迹,束发看着也是偏向后脑勺,还有些一些小辫子。 如果后世懂行的人一看,会误认狐尤是个秦人。 秦人,他们的束发不光会偏后脑勺一些,并且会歪掉,还会编小辫子。 “闲话稍后再谈。先行致师!”智瑶摆出就是要为赵伯鲁出气的态度,邀请狐尤进行单挑。 “我已弱冠,你为束发,或有欺凌之嫌。”狐尤的话表明一点,狐氏终究没有彻底胡化。 智瑶用行动表现出态度,示意台狐驾车拉开距离。 看到那副模样,狐尤知道今天不打一场不行,瞅见远处的智瑶已经行礼,下令让战车动起来。 没错,狐氏也是玩战车的。 事实上,诸夏周边的异族,有点家底的都玩战车,相反是一穷二白的异族才玩纯粹的骑马。 狐尤还在想着是不是让一让智瑶,眼睛看到智瑶已经射箭,下意识想躲,脑袋上的头发被什么玩意用力扯了一下,头皮上也是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这是智瑶一件射乱了狐尤的束发,箭镞还擦着头皮飞走了。 多方打听恰好过来的韩庚看到那一幕,出声大喊:“瑶,好箭术!” 被疼痛激起了凶性的狐尤正要张弓还击,手里的弓却是先传出一声磕碰声,握弓的手一振,揪弦的另一只手因为弓弦断了向后猛甩,差点整个人因为失去重心摔下马车。 狐尤重新稳住,看着被破坏的弓,再看到车壁上没进去的箭,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好厉害!!!” 正文 第134章:混进了一个奇怪的家伙 射箭时,人肯定是侧着身持弓搭箭,谁会是正着身躯的射箭姿势啊? 智瑶打小就练射艺,还过于年幼时就有百发百中的技术,随着慢慢长大有更多的力气,弓的张力才越来越大。 因为有身份便利的关系,智瑶不光使用的弓更精良,连带箭也是往最优的质量去挑,某种程度上算是对射术的加持。 刚才智瑶射了两箭,第一件选择射狐尤的束发是一次警告,看到不认输就干脆废了狐尤的弓。 那两箭属于艺高人胆大,稍微有个失手的话,第一箭就能贯脑,第二箭肯定是命中躯干。 赵伯鲁知道智瑶的射术很厉害,一直都知道。 后面赶到的韩庚肯定也知道,不耽误他开口叫好。 韩庚晚一步得知赵伯鲁与狐尤发生冲突,去了赵氏才知道智瑶已经来过,并且知道智瑶带赵伯鲁去找场子了。 又是到了狐氏的家宅,当时智瑶、赵伯鲁和狐尤已经离开,打听到已经出城的韩庚快赶过来,恰好是智瑶跟狐尤开始了致师。 智瑶先看到狐尤的战车在降速,继续盯着看,直至狐尤乘坐的战车完全停下来,并且狐尤手里没有武器,才将目光移向韩庚的位置。 这一看,智瑶看到了赵毋恤也在场,心想:“之前去赵氏没有看到赵毋恤,原来他是在韩氏那边?” 如果赵毋恤能随时去韩氏,还能够跟韩庚一块玩耍,只说明韩氏对赵毋恤的态度很值得深究呀。 “你之射术远胜于我。”狐尤的头皮还是很疼,心里则是极度佩服智瑶的射艺,总得来说就是彻底被镇住了。 智瑶没有半点谦虚,颔首道:“自然。” 其实,近身战智瑶肯定也有练,只是跟射术比起来差距有点大,应该说能比划两下,遇到高手估计就是秒跪。 狐尤像是有点犯傻地乐了几下,转头下令道:“处死他。” 处死谁?当然是狐尤的车右啦。 车右的主要职责就是为战车主将持盾挡箭,杀敌纯粹就是客串。 刚才摆明了就是远距离会弓箭伺候,近距离才轮到持戈交战,车右第一箭防不住可以说是措手不及,第二次没有补上站位帮忙防箭就是彻底的失职了。 智瑶、赵伯鲁和韩庚对狐尤处死自己的车右没有什么表态,换作是他们估计也会那么干。 讲道理,把命托付给车右,结果车右连续犯了两次错误,不处死还留着展现自己愚蠢的大度,或是在某天坑死自己吗? 狐尤主动给赵伯鲁行礼,又命人牵来一匹马,递出缰绳,说道:“此事揭过?” 赵伯鲁看着头顶流下血迹顺过脸颊的狐尤,心里还是很不爽,事情到了这一步,犹豫一下点头表示就此揭过了。 这时,智瑶倒是有点恍然了,心想:“狐氏有点意思,不知道是狐解的主意,还是狐尤自己的动作,试探了赵氏,也借今天的事正式进入顶级二代的圈子了?” 什么意思? 说到底,狐氏还是要获得卿位之后,晋国其余卿位家族对他们到底是什么态度。 所以,狐尤跟赵伯鲁爆发冲突,也就是小辈之间的一时矛盾,两家的一代不下场,小辈自己小打小闹而已。 要是能在这一次矛盾试出赵氏世子的斤两,不光对狐氏是好事,其余家族肯定也乐意。 后面有矛盾增大的可能性,肯定会有家族出来当和事佬,反正狐氏和赵氏是不会立刻进入到你死我活境地的。 现在存疑的是,卖马那一出是不是狐氏的安排。 “你即刻前往捉拿贩马郑人。”智瑶找了个机会,悄声给了豫让吩咐。 什么?智氏竟然能随便抓人?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地方,以当前的时代的特殊性,只要家族足够强大就有作威作福的特权。 晋国的法律,针对的对象是平等阶级,真不是给奴隶、黎庶制定的。 当然了,贵族一般就对自家的人有执法权,不能去干涉其他家族。 有资格在晋国全境执法的人是司寇,不过一般也就是处理匪盗,晋国贵族一旦犯法了,采取的就是某个卿位家族大军压上,打一顿抓住人,审判之后该是怎么样就怎么样。 在执法方面,诸夏体系的国家之中,晋国算是最好的一家了,起码贵族欺凌他家的平民会得到处罚,其余诸侯从国法到人情根本不在乎。便是那遭到欺凌或怎么样平民主人,仅仅也是觉得面子上不好看而已,报复什么的可能性很小。 说白了,贵族看平民就是蝼蚁,为了蝼蚁自己去拼命,犯不着的吧? 晋国这边则是出于一种竞争需要,反正就是别给找到正当的理由,要不然有的是贵族愿意仗义出手,再给自己肥一波。 或许不能跨家族欺凌平民,增加了黎庶对头顶老爷的归属感,也是晋国能称霸的原因之一? 至于说贵族犯法被论罪,乃至说处死也就处死,晋国走的其实是帝辛的路线。 殷商时期的血统论可比周王室严格得多,贵族犯事了基本就是小惩大诫,杀掉一个都会引起全阶层哗然。 帝辛偏偏不接受主流思想的限制,想杀哪个贵族就杀,尤其还肆意接纳其他贵族的逃民,任用天然有罪之人,并且还降低了祭祀的频率,肯定是要把当时的掌权阶层全面惹毛的啊。 什么是天然有罪的人?以殷商当时的情况,其实就是战败的一方,奴隶也是自带原罪的群体。 殷商是一个神权时代,减少祭祀的次数,等于是在剥夺贵族作威作福的权利。 之所以说晋国走帝辛的路线,还不是其他列国死上一两个贵族也是大事,晋国的贵族很多时候死了就是死了。 为什么会讲到那些?主要是狐尤草草处理了一下伤口,给智瑶等人讲述当异族的那些日子,再跟晋国这边的情况进行对比。 其实,晋人对异族怎么生活一点兴趣都没有。 在晋人看来,异族不过是一帮随随便便就能教训的家伙,在乎他们做什么? 耐不住智瑶感兴趣,偶尔会问一问狐尤一些事情,其余人给智瑶面子也就让狐尤滔滔不绝了。 狐尤着重提到了胡人祭祀,甚至开玩笑的说,好些游牧部落就是殷商的翻版。 “各种‘巫’或‘萨满’在各个部落的权力很大,甚至能左右谁才能当首领?这个现象的确跟殷商很相像啊。”智瑶听后,心里做出比较。 这种现象在周王室的各个分封国几乎看不到了,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正是因为这样,周王室才衰弱下去再也爬不起来。 “说起来,欧罗巴那边到了中世纪才进入到诸夏这边的殷商体系,甚至搞到教皇不承认就无法上位的地步。”智瑶又想到了这一点。 他们现在在哪?其实就在原地。 一开始还很简陋地站着聊天,后来派人回去打招呼,各家运来了地毯、案几以及各种食物,就地布置起来,一个展开社交的地方也就有了。 狐尤很明显在提高自己的存在感,为此都不顾加深狐氏曾经胡化的过往,拿出来当作有趣的事情在滔滔不绝。 而在后面,魏驹被智瑶邀请了过来,等于说除了还没有定的下军佐之外,其余卿位家族的世子都在了。 其中的赵毋恤算是适逢其会,偏偏赵伯鲁好像没发现来自赵毋恤的威胁,又或者固执地认为自己是家中嫡长该照顾小弟,给赵毋恤在身后安排了座位。 知道自己身份有差距的赵毋恤全程没吭声,心里有没有因为几个世子谈笑风生而出现什么想法,看眼眸偶尔的变化,很明显是有的。 魏驹等智瑶跟狐尤聊完了异族的话题,比较突然地说道:“楚复北上,欲伐蛮氏。” 魏氏跟戎人的交流很频繁,蛮氏就是属于戎人的一支,他们率先得到消息,很难令人感到意外。 说着话的魏驹很刻意地看向狐尤,脸上的表情有点诡异。 狐氏在晋国的西北,蛮氏则是在晋国的西南,双方应该是没有交流的机会? 所以,狐尤听魏驹说了那些,又是用那样的表情看着自己,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猜到魏驹在怀疑狐氏能不能完成纳赋。 “未想我家方归,便可为国效力。”狐尤笑呵呵地讲了这么一句。 那是一定的事情,原因是赵氏和魏氏被范氏拖住,智氏这边刚更换家主,晋国要是对楚国出兵北上做出反应,韩氏只能站出来扛大旗,少不得刚获得卿位的狐氏也表现一把。 赵伯鲁说道:“我亦听闻吴有伐齐之意。” 赵氏的这个消息是鲁国那边传过来,而鲁国则是从宋国那里获知,等消息传到晋国这边,吴王夫差估计已经领兵在侵犯齐国了。 根据智瑶对齐国现状的了解,能百分百肯定齐国这一波要跪。 齐国在田乞的上蹿下跳操作下,好几位公子对国君宝座发起了挑战,他们内部已经开打,再遭到吴军的入侵,不脱一层皮才怪。 狐尤看向智瑶,问道:“瑶可会出征?” 这一下,其余人也是立刻看向智瑶,并且好像有着不小的期待感。 他们上一次跟智瑶可是干了很大的事业,为国家争光,为家族赚取政治声望,个人也得到了极大的好处,非常乐意跟着智瑶再次建功立业啊! 正文 第135章:一份营养充足的养料 “尽管在场智瑶的年纪最小,看上去却是以他为领袖了?”狐尤心想。 今年智瑶已经十六岁,再有六年的时间就能加冠。 一帮二代中,原本是赵伯鲁的年龄最大,有了狐尤这个乱入的家伙,变成了狐尤的年龄最大。 年龄最小却是能够成为一帮二代中的领袖?狐尤想到智瑶连续两次击败诸侯联军,还有带着一帮二代杀进齐国都城掠夺礼器的事迹,明白谁当领袖与年龄大小无关,看的是能力啊。 “大大说我家跟赵氏天然对冲,回国是一种异常冒险的举动。如果没有智氏和魏氏对立,我家肯定不会回国。现在我家背靠国君,接下来应该做的是跟智氏和魏氏结盟啊!”狐尤对智瑶给赵伯鲁找场子其实略略感到意外。 刚才的致师,狐尤哪怕能赢也会假输,一来是没有必要跟赵氏加深仇恨,再来就是给智氏一个面子,最主要的是输了能够再借机混进二代的圈子里面。 道理不复杂,狐氏刚回到晋国,不低调是无法低调,一应的社交渠道总是需要建立起来,由二代的接触开始会是一个打开局面的正确方式。 他们在等待智瑶对要不要或会不会出征的答复。 智瑶在众人的注视中摇着头,说道:“恐难出征。” 楚国重新出兵北上对晋国是大事,他们只是揍一顿蛮氏没什么,占领蛮氏的地盘则变成威胁到了晋国的西南,导致晋国怎么都该做出一些反应的。 智氏和魏氏在晋国西南有一些封地,然而中行氏在西南的封地被分配给了韩氏,导致的是韩氏在西南的封地最多。 赵鞅是“元戎”的前提下,尤其他才刚刚担任“元戎”的现状,哪怕赵氏在晋国西南没有封地,赵氏还是应该有所动作。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赵氏被范氏纠缠住,他们很难出动大量兵力去应对楚军的北上。 魏氏同样跟范氏在没完,抽不出兵力进行应对。 智氏则是刚刚历经家主换代,不管是习俗还是常理,不出兵都算是社会共识。 为什么?只因为智申刚接手智氏的管理,好多事项都处在过渡阶段,各个家族要理解智氏现在面对的境况,大家都是丧事刚过不便出兵,轮到智氏就要求必须出兵,说不过去的呀! 当然了,换作是智氏主动请求参战,事情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无论怎么样,韩氏都脱不开成为应对楚军北上的主力,他们不认都要认的。 因为智瑶没有历经过晋国跟楚国接连大战的时代,再则他又不是“纯粹”的晋人,着实不是那么了解晋人对楚国的种种执念。 所以,智瑶说完看到他们一脸的失望,有点给想岔了。 “再过几年估计吴国会挑战晋国,到时候再带你们玩吧。”智瑶心想。 他们是晋人,还是各个大家族的二代,谈的话题免不了跟军政有关。 初来乍到的狐尤哪怕是听了,能够理解的非常有限,好些时候甚至根本就听不懂在讲什么。 一直没有吭声的赵毋恤极力隐藏自己的羡慕,不知道这一刻对取赵伯鲁而代之的想法有没有变得更强烈? 只是吧?赵毋恤对赵伯鲁在内心里的感官挺好,很多时候甚至会被感动到。 拿赵毋恤在这种场合有个座位来说事,足以看出赵伯鲁还是很照顾赵毋恤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那么,赵伯鲁有没有察觉到赵毋恤对自己世子位的威胁呢?绝对是有的。 既然赵伯鲁知道赵毋恤在对自己发起挑战,某些场合愿意带着玩,乃至于还给予赵毋恤超过庶子身份的尊重,真不知道该说赵伯鲁心太大,还是赵伯鲁为人着实憨厚了。 他们这一聊,直接聊到傍晚才散场。 将要各自散去前,赵伯鲁牵着一匹马凑近智瑶递出缰绳,说道:“此乃良驹,千马方可得其一。” 赵伯鲁的动作语言很明显,要将良马赠送给智瑶当礼物。 话说,之前智瑶打听到的消息是狐尤根本没有付钱,马也在短时间内历经了四次手,后面智瑶要不要付账来着? 这一匹马看着确实有点特异,马背高度约有个一米三左右,马身修长,四肢的腱子肉很发达,浑身黝黑的毛色更是油光锃亮,以宝马而称呼绝对靠谱。 智瑶看到就喜欢上了这一匹马,本着收不收都跟失礼搭不上边,接过缰绳凑上去抚摸马的脖颈。 “很明显不是中原马,也许是来自更西边的马种?这么说,今天这一出极有可能是狐氏特地设局了。”智瑶几乎能够料定。 他们分手各自回家。 回到家的智瑶特地嘱咐夫僚,照顾好这一批公马,好好地喂养一段时间,到了发情季的时候找来优质的母马进行配种,看看下一代是什么成色。 另外,智瑶得到汇报,没有找到那个郑人。 用晚膳期间,智申果然提到楚军北上的事情。 “此次韩氏、狐氏出兵,合计一‘军’。我家为后备,集兵于‘上阳’,以备事态转恶。”智申说道。 智瑶好奇狐氏是怎么个军队构成,问了一下。 智申说道:“狐氏族众随寡,壮年即可纳赋,此异于诸夏。” 能看得出智申对狐氏有点不看好,他也有轻视狐氏的理由。 胡化的狐氏丢了很多诸夏的习俗,一些规矩好像也不当回事了。 看看智申都说了些什么,狐氏只要是个壮年就能纳赋,代表根本没有经过正式的训练。 诸夏的家族为什么讲究“士不教,不得征”呢?除了想要有更优质的兵源之外,战争从来不是依靠个人武勇能打赢,主要以团体配合发挥出战斗力,士兵听不懂指令又怎么能行嘛! 所以了,所谓的“士不教,不得征”真不是纯粹教导杀人技,其实就是让士兵能够听得懂一些基础的号令,不至于在战场上当木头人或动辄瞎几把跑。 智瑶决定在狐氏集结私军到“新田”的时候去好好看看,搞清楚各个家族为什么看轻狐氏,实地了解一下所谓异族的特色是什么。 晋国要展开新的国战,时间不急迫的话,各个家族的私军肯定是先来“新田”城外集结,进行了誓师才会开拔。 如果是作为援军而投入某个战区,各家族的私军则不用特别来“新田”一趟,肯定是直接奔赴战区的。 智申又讲了另外一些事情,诸如齐国与吴国的战争,然后宋国又开始入侵曹国,本来郑国私下寻求谅解在知道楚军北上之后使者告辞离开,等等不少的事情。 “如此说来,士吉射或将奔楚。”智瑶说的是士吉射会跟楚国搅和到一块去。 这种事情对晋国或楚国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情况是晋国和楚国争霸阶段,两国贵族在本国混不下去或是要逃亡,一般都会选择投奔对方。 很早之前,郤氏的一支就跑去了楚国,他们后来成了楚国的伯氏。这个算是晋国跑去楚国最出名的一家子,不代表只有这一家;楚国那边则是为了夏姬欺骗楚王的申公巫臣投奔到晋国,只是后来申公巫臣被晋国派去了吴国。 两国贵族要逃亡时选择对方,其实就是觉得再落魄也不能跑去小国丢脸,选择一样强大的国家投奔。对于他们来说,投奔到争霸对手那边并不算叛国,只是单纯的另找出路而已。 “大人,国有战事,我可离‘新田’往‘邯郸’久居?”智瑶问道。 反正今年的第一波战事跟智氏无关,拖了很久的智瑶着实不想继续待在“新田”了。 讲实话,智申很希望智瑶能时刻陪在自己身边,不过也清楚智瑶有很多需要做的事情。那些事情还不适合在“新田”展开,智申心里再不舍也只能同意智瑶前往“邯郸”做事。 “日后‘邯郸’之重远超于‘智’。为此,我欲匠人集于‘邯郸’一地,便于……”智瑶开始长篇累牍。 他不是派人在“邯郸”周边进行矿产勘探吗?西南方向找到了大量的煤矿,同时这边也有着几座铁矿;正南方向则是有着大量的优质陶土。 至于什么木材资源或其它?看一看智瑶为什么认为“邯郸”才是智氏未来该最重视的地方,说明其它资源也是异常丰富的。 “比较可惜的是煤矿和铁矿质量都不算好,想要良好利用的话,其余配套技术要跟得上。”智瑶其实也没有多么失望,诸夏各地的矿产资源都差不多。 在一个月后,主要应对楚军北上的韩氏和狐氏私军过来了。 智瑶近期跟狐尤的见面次数比较多,混熟了之后才不用小心翼翼地窥探,能够很光明正大地进入狐氏的军营。 “马还真的不缺,狐氏也果然大肆使用‘单骑走马’的玩法,只是他们胡化的毛病一点没少,单兵素质比较一般,团队配合更是一团糟啊!”智瑶一系列观察下来,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 当前的历史阶段,不缺马的游牧部落其实真没有多少能骑马作战的士兵,能够在马背上骑射的人不一定能在投入战场各种高大上,说白了就是数量严重不够,再来就是相关战术没有被创造出来。 狐尤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特地给智瑶解释道:“既归诸夏,必使诸夏之法。而今时短,无可奈何矣!” 所以说,他们知道本身的水平,后面会采取相关行动? 智瑶却是在想:“不管是赵氏还是智氏,能吃掉狐氏都会大大进补。我该怎么谋划,才能吞了狐氏呢?” 正文 第136章:王霸基业 赵氏灭了或吞并狐氏,他们不但失去了在国内最大的竞争对手,还能让本来擅长的那一部分得到补充。 之所以说赵氏和狐氏难以共存,最大的道理在于“同行就是死敌”的这一个论调,曾经的赵盾想弄死狐氏就是因为两家在家族发展策略的相似度太高了。 赵鞅反对狐氏重入“中央”是不想让赵氏多个对手,后面不得不接受狐氏的回归,肯定在第一时间盘算着怎么彻底解决狐氏了。 “我家也有牧人,只是相较于赵氏的专业,自己家的牧人在业余的层面……”智瑶已经向该告辞的人告辞,人在前往‘邯郸’的路上。 国君给狐氏安排的封地,属于很久之前狐氏的祖地,以地域划分是在晋国的西北区域,只是更靠北一些。 那块地盘远古的曾经叫什么名字不重要,稍早之前是被称为“隗”,后面有一段时间被犬戎占据,后来又被晋国夺了回来。 如果以现在的习俗,得到“隗”地的狐氏应该改为隗氏,不过他们直接将“隗”地更名为“狐”地,保住了原有的前缀名。 仅以封地面积看,狐氏获得的封地大概占了整个晋国的二十五分之一,问题是那边以山地居多,并且现成的城池很少,山林里还有一些戎人部落在栖息。 狐氏胡化之后进入到半游牧半农耕的状态,接收封地后会发现一点,山区太多挤压了可供开发的空间,放牧与农耕的冲突会很大。 说白了就是适合的地皮有限,狐氏要么保持足够的草场好维持放牧的规模,不然就是缩减放牧的规模大肆开垦农田保证农耕出产。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选择,也就是狐氏不顾白翟、林胡或楼烦的看法,搞一搞越线放牧这种行为。 他们要是足够强就不用偷偷摸摸,完全能够向晋君午申请发起家族战争,以自己的实力从白翟、林胡或楼烦那里抢夺牧场。 智瑶得知狐氏的封地在哪,更加肯定狐氏跟赵氏的冲突绝对不可能避免。 赵氏经营晋国北疆多少年的时间了,原先就对“隗”地有想法,没付之行动前被狐氏得了去,别提赵氏和狐氏算是“同行”了。 如果赵氏和狐氏不同属晋国,家族发展方向一致倒没什么。 毕竟,赵氏再霸道还能管其他国家某个家族怎么发展吗? 这个跟开同一种店,只要不是在同一条街,乃至于是两家的店门相连,竞争关系依旧存在,可是互相看不到,不用因为客人来自家看了去了隔壁那家购买感到不爽,感官是一样的,但是家族之间的竞争会更残酷。 “互相之间已经形成垄断,肯定是想要保持唯一性,要不然晋国内部卿位家族是怎么一步步膨胀起来的呢?”智瑶所知道的是智氏就干掉了不少在纺织能产生威胁的家族。 这一次智氏能够轻易吞并中行氏,说白了还是跟“唯一性”有关。 情况是,一旦谁吞了中行氏一部分,肯定会得到关于纺织的先进技术,智氏并没有多么弱小,相反智氏非常强大,其余家族很是忌惮智氏,非常乐意卖智氏一个面子,哪怕是从中行氏获得了技术,他们也不敢光明正大用起来跟智氏在纺织产业形成竞争,恰当的做法是先进行封存,哪天能用了再拿出来。 如果狐氏是在赵氏一度灭亡时期归回晋国,当时会是狐氏最好的机会,哪怕赵武先有韩厥后有晋悼公的庇护,以实力而言狐氏想针对赵氏还是能够办到。 这一次狐氏归来,可能是在异族两大势力夹缝中生存简单,也可能觉得是个不错的机会,总之他们是回国了。 也许,狐氏最没有想到的是,认为可以联合的智氏,有智瑶的存在也盯上了他们? “今岁,韩氏、狐氏南下,赵氏、魏氏仍攻范氏,唯我家可获喘息。”智瑶来到‘邯郸’肯定要召集族人和家臣的。 目前的“邯郸”还是邯郸赵的那一座,城内甚至还有邯郸赵的一些遗留族人,本来归属于邯郸赵的属民和奴隶则是被赵氏给迁徙走了。 最让智氏感到恶心的是,赵氏不止留下了邯郸赵的一些族人,连带赵稷也被转移给了智氏。 得到赵稷的智氏能怎么样?将赵稷打作奴隶肯定不行,收纳成为家臣也不合适,只能依照旧有习俗给赵稷一块地方了。 以后邯郸赵就是智氏的附庸贵族之一,拿回“邯郸”之前将用其它的氏。 智瑶召集族人以及家臣要公布一件事情,说道:“‘邯郸’之东皆为平原,该地可筑城,长久冲刷使其肥沃……” 当前的“邯郸”以东算是一片经过长久冲刷的平原,会遭到冲刷的原因是那片地方海拔低于北部和西部。 智瑶有去实地进行过观测,只要在几个地方建立堤坝就能阻止冲刷,并且堤坝的建立还能蓄积湖水。 那个地方筑城,以军事角度来讲很容易遭到水攻,可是作为重镇一旦遭到水攻,肯定是其它区域失守之后才会面临的境况,真到了重镇遭遇军事威胁,只说明智氏已经很惨了。 随着智瑶建立的工业体系越来越大,不可能一直将基地设在山区里面,不然光原材料的运输就是一个必须面对的难题。 所以,智瑶要将新筑的城打造成为一座集工业与农业为一体的重镇,也就是以城池为中心点,周边分布工业生产基地,同时保证农业得到开发。 智瑶不知道的是,以他的规划跟原历史上的赵国差不多,赵国所欠缺的是成规模的工业集中地,主要开发了“邯郸”以东和南边的农业。 “需再挖渠通大河,随后由巨鹿泽引水南向……”智瑶拿出了农业开发计划,分发了下去。 刚刚被智氏吸纳进入体系的窦犨看了计划眼前一亮。 这个窦犨是晋国非常擅长水利的人,只是他的年纪着实是有些大了。 另外,窦氏是一个中等家族,他们原本依附范氏,后来遭到了赵氏的针对。 事实上,没有智氏庇护窦氏的话,赵鞅在彻底灭掉范氏之后,会对依附范氏的中小家族进行清算,窦犨就是死在赵鞅手里,导致了孔子周游列国时得知窦犨被杀的消息不到晋国了。 “此事大也。引黄河向西易,引巨鹿泽向南其难。”窦犨是懂行的人,觉得从巨鹿泽引水的工程太浩大,并且沿途也太长了。 智瑶说道:“非数年之工,百年大计可也。” 百年是虚数,其实不用那么久。 窦犨听了点点头,心想:“先做从黄河引水的工程,耗费十万劳力大概三年就能做成;从巨鹿泽引水南下,动用十万劳力起码也要花费七年,甚至更久的时间,不过一旦成功就能多出一片很广袤的产粮区啊!” 智氏肯定能拨出十万劳力,花费三年的时间专门来建造农业水利这种事情,投入再大也不会亏的。 一旦做成了从巨鹿泽引水的工程,整个人工河……或叫农用水渠,长度超过两百二十里,再将一些分岔水渠算进去,智氏在沿途就能至少多出五十万顷农田了。 那可是五十万顷的农田,不要说是春秋阶段,哪怕是到了战国的那种环境,算作是王霸基业一点都不为过。 “五岁,修坝,筑城,开渠,天崩亦不可动摇!”智瑶拿出了最大的决心。 众人齐声应:“诺!” 他们还不知道一点,等齐国这一波内乱结束之后,田氏就会拿出“临淄”周边改造计划,干的事情也是大量修渠改善农业水利工程。 所以,智氏比齐国早走了一步,同时又比秦国修郑国渠早了两百四十五年。 如果智瑶的计划成功,后面被命名为“巨鹿”的一大片平原将成为会沃野,能良好利用多久则是地理环境的维护了。 会议之后,博览道特意找智瑶进行了后继的汇报,诸如老智家的劳动力调配相关。 智申其实不懂什么叫百年大业或王霸基业,单纯认为智瑶拿出来的计划对老智家短期内消耗很大,长久来说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懂得内政的一干族人以及家臣,他们惊心于智瑶的魄力,拿出了百分百的热情坚决支持。 “仅以匠人计,为数过四万。”博览道又讲了迁徙的各种事项。 老智家竟然有四万匠人?其实一开始没有那么多,等智瑶开始有所行动才增加迅速,之前只是一万匠人不到而已。 智瑶花了十年的时间只是增加了三万匠人,技术方面的进步却是奇大,离不开跟新工具的应用有关。 “世子之计若成,五岁便可使我家基业不可动摇!”博览道一脸的佩服,心里更是充满了对智瑶的崇拜感。 智瑶看上去比较平静,很清楚能够将大工程启动本身依靠的是智氏的实力基础。 第一个五年计划办好,只是更加夯实智氏的基业而已,为以后分晋或是代晋获得更大的实力占比。 第二个五年计划才是最为关键,却是不知道其他家族或国际局势能不能给出那个时间。 “总之,先将第一个五年计划做好,等赵氏、魏氏和韩氏反应过来,再看到时候的局势吧……”智瑶心想。 正文 第137章:天命所归 晋国的几个卿位家族不是出征就是在准备出征的状态,独有智氏因为情况特殊得以喘息,不趁这个机会赶紧发展要被天打雷劈的。 智瑶制定的计划太大,不可能瞒得过另外的家族,他们羡慕归于羡慕,总不能也死上一个家主吧? 赵氏和魏氏继续跟范氏玩耍,三方根本没有所谓的主战场,赵氏继续围困“温”地,魏氏则是一块又一块地方的攻过去。 他们这样的交战已经进行了一年多,范氏作为被动防御的一方不是最惨,最惨的是要硬啃一块块硬骨头的魏氏,赵氏在三个家族里面显得相对轻松。 不过,士吉射已经如人猜想的那样南下准备去勾搭楚国了。 如果楚王轸没有亲征的话,南下的士吉射会去楚国的“郢”都。 另外,楚国因为在争霸上认输,他们在内才称王,对外则是称君。这个是赵武取得的成就,只是没有将事情办得彻底。 近些年楚国办成了不少事情,先后吞并了顿国和胡国,其中顿国早就是楚国碗里的肉,胡国则是君臣脑子坏了主动进攻楚国被反杀;一直被楚国渗透的蔡国,楚兵一到蔡国君臣就选择了投降,只是蔡国并没有就此灭亡,他们被楚国迁徙到更南方的位置了。 从前496年到前491年,楚国灭掉两国,蔡国也是不灭而灭,给自己的功勋谱增加了新的成就,妥妥地占据春秋灭亡数量第一的位置。 智瑶在知道楚国几年间的动作那么大之后,很明白楚国是在从小国身上回血,更加确认伍子胥没有干掘楚王陵墓干鞭尸的事情。 道理就摆在那里,没有任何传闻说伍子胥干了掘坟鞭尸,楚国也没有卯足劲跟吴国拼老命。 如果楚王真的被鞭尸?楚国不报这个仇,着实是太说不过去了啊! 因为有相关的需要,智瑶来到了一个叫鸡泽的地方。 之前智瑶有进行视察,早知道鸡泽以北……或者说“曲梁”以北的“甲氏”是个沼泽密布的地方。 他们这一次过来不是为了再次确认,再则是年纪七十多的窦犨要实地勘查,老智家需要仰仗窦犨这位老者,出于以示尊重的态度智瑶怎么都要陪同。 跟着一块来的还有老子。他还在在等着智氏将书籍印刷完毕,得知智氏要在“邯郸”周边兴建水利工程,觉得是一件很大的盛势,主动提出要过来帮忙。 所以,老子现在以身份论是智氏的一名客卿了。 应该说,大佬不愧是大佬,巡察一圈下来之后,老子给了智瑶一个相当靠谱的建议。 “以地势兴建堤坝,断绝水流汇集之害,不出十载‘甲氏’亦可开垦良田万亩。”老子说道。 这个“万亩”又是虚数,就好像飞流直下三千尺的“三千尺”一样。 诸夏就是这个样子,涉及到数字的话总爱进行修饰,没想过这么搞会让后世的中小学生很烦恼的啊。 当前晋国的气候跟后世的粤地区别不是那么大,雨季也远比后世要长得多,再加上一些山川地貌不一样,导致的是晋国的河北部分是一种泽国的现状。 事实上,相隔将近两千五百年之久,区域气候不一样没什么好奇怪的地方,山川地貌和环境有异更是正常。 “河边到现代不再是泽国,究竟是人力改变,还是因为气候演变的呢?”智瑶对于修堤坝什么的早有计划,才不是老子提出来才有相关想法。 修堤坝可不是想修就能修,有足够的人力物力,还要懂得对地形的勘探,修在正确的地方不止能显示效果,必然也会因为蓄水而成的湖泊多了,给整出一个鱼米之乡。 首先,智瑶是得到了窦犨的效劳,才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勘探,进而有能力去完成一系列的水利工程。 没有郑国,秦国并不是无法修渠,只是他们花在勘探和启动工程之后的耗时绝对是倍增;没有李冰,秦国能不能修成都江堰则是有点不好说了。 一系列的事情只证明了一点,无论是在什么时代,专项人才总是存在其战略价值。 比较让智瑶意外的是老子的态度,只因为能够增加粮食产量,一下子让老子觉得是一个大事业。 这件事情是不是侧面说明老子很明白“民以食为天”这一句话,并且老子看待晋人、楚人、齐人……反正都视为诸夏的一份子,不会因为水利工程完成会让智氏实力大增产生顾虑? 别忘记老子是一位能写战略级别著作的人,不可能没有预估到一旦智氏的计划完成,实力方面会提升多少倍。 智氏强大了等于晋国的实力也跟着增强,恢复元气的晋国又要镇压诸侯不知道多少年。 “晋为伯,中原之幸也。”老子给了智瑶答案。 智瑶的教育中,读史和明史占了不小比例,结合自己的思想,一听就懂老子讲的是什么意思。 晋国称霸阶段,列国的互相兼并变得异常迟缓,关乎到重大变局的就只是齐国兼并了莱国。 也就是说,晋国扛起了帮周王室维持秩序的大旗,不止带领诸侯跟敢问鼎轻重的楚国一再大战,其实是保证了很多弱国、小国不至于遭到周边列强的吞并。 近几年的情况好像也在证明那一点,晋国内乱顾不上外部,仅仅是楚国就灭亡了两个国家,蔡国也进入了楚国安排好的锅里在炖着。 老子用怀有深意的目光看着智瑶,又说道:“智氏强,瑶执政,或是诸夏之幸。” 本来跟老子双眼对视的智瑶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诸夏有一句谚语叫:人老成精。 活得久,经历的事情一多,老人家跟某某谁接触,再去看那人的家庭背景以及实力,结合那人一贯的表现,再从有限的言谈进行分析,大致上能猜测出有什么目标了。 智瑶之所以挪开视线,纯粹是有些心虚。 本身就是管理学大佬的老子,他已经从智瑶的一系列计划中窥探到了未来,不是智氏遭到其余卿位家族联合打死,就是智氏将那些卿位家族打死,可能智氏也会带上盟友一块玩耍,总之智瑶一定会大大改变晋国的内部格局。 当然了,老子也就想到智氏会大放异彩,乃至于料想过智氏想要代晋,其它的层次因为没有前例,再加上思维已经固化,肯定没往智瑶要完成大一统去想。 老子能猜想到智氏代晋,其实是有过相关的前例,比如成汤武革命和周室代商。 成汤是灭夏,又展开了很多的新制度,既是所谓的革命。 之所以说姬周是取代殷商,主要是姬周也是走殷商那种“天下共主”的路线。 他们走了很多地方,绘制山川舆图的时候,将一处处低洼地点给标注出来,后面那些地方就是蓄水成湖的位置了。 “如此工程,智氏必可为天下之首善。”窦犨年纪大了,干劲却是比智瑶还高。 他又说道:“请世子出兵‘东山’,驱狄戎远遁。” 这个“东山”的全名叫“东山皋落氏”,那里盘踞着一支东山黑狄,他们是赤狄的一支。 关于这件事情智瑶怎么可能遗漏,要启动大工程,不可能忘记边上还蹲着那么一群家伙。 智瑶比窦犨更狠,面无表情说道:“狄人充以劳力易也。” 要挖好长的水渠,抓来东山黑狄来干活挺好的。 智瑶还将目光投向了两河地带的长狄。 如果不是北上的通道掌握在赵氏手里,智瑶甚至很丧心病狂地盯上了仇由国。 要知道启动大工程不止需要庞大的人力物力,其实以当前时代的限制,进行大工程会造成的死伤会比较严重。 其他家的人死不完,再加上抓那些异族过来,水渠修完了是种田还是放牧都行。 什么?异族竟然会种田?这个在目前一点都不奇怪,赤狄、白狄和各种戎人,他们本身就是既游牧也农耕,只是游牧的比重大一些而已。 在他们巡察一圈回到“邯郸”时,智瑶很纳闷为什么孔子连带一帮马仔全在。 “我师离陈往蔡,为楚逐之。”子贡一脸色铁青说道。 关于蔡国发生的事情,相关的情报已经送到智瑶手里。 智瑶想道:“陈国和蔡国也就是心大,敢放带着两千多马仔的孔丘入境。楚国正在强制迁徙蔡人,有那么一支随时能开干的队伍在,尤其孔丘还是当世的大嘴巴,怎么可能不驱逐嘛!” 说孔子是大嘴巴有理由,前年他又去了卫国,得到南子的招待,随后传出了很多令卫国难堪的言论。 当时只有孔子和南子在,两人必定有谁将发生了什么说出去,极小的机率是南子外传,更多的可能性是孔子传出去,不得到一个大嘴巴的名声就怪了。 楚国驱逐孔子一行人肯定还有另外的顾虑,他们在干迁徙蔡人的事业,不可能让那么一支武装团伙在侧的呀! 智瑶心里怪怪地想道:“他们这是玩够了,来我家里休整是吧?” 不过,好像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老智家正要有大动作,孔子带着一大帮能干活的人过来,简直是太合适啦! 这种事情让智瑶心生一种“难道我是天命所归?”的想法。 正文 第138章:手里捏着王炸 时至今日让智瑶已经能够肯定一件事情,自己哪怕没有什么著作,只因为一再接待孔子和一帮门徒,某天儒家发达了的话,肯定是少不了相关的名声。 以前智瑶比较反感儒家,一切只因为宋儒和明儒腐朽到早应该被扫进历史垃圾堆。 他知道“儒”不是孔子建立之后,再跟孔子以及一帮门徒相处多了,近一步知道孔子倡导的思想跟后世的儒学根本就是两回事,一帮门徒里面提倡的思想甚至还影响到百家某些学派诞生的那回事。 事实是什么?其实孔子的那帮门徒,有些人根本就是百家思想的倡导者! 说白了就是,有些百家压根就是汲取了孔子门徒思想上的养份,创造出了一家之学。 “一帮走到哪都能随时随地准备开干的人,谁不怕啊?”智瑶去见了孔子,然后跟有数的一些门徒寒暄一番,察觉到他们都憋着一肚子的火。 换作是小国驱逐,他们估计是亮剑了吧? 面对楚国的驱逐,他们憋屈也只能认了,只是心里肯定有火。 说孔子是带着一群武装团伙到处溜达一点都不为过,门徒几乎人人佩剑,射艺和剑术一点没落下,一个个还掌握着御术,他们跟人探讨学问的时候能够斯斯文文,见到不平事也能拔剑相向,配上战车就是一支军队。 所以了,难怪在野外猛兽横行的年代,哪里都可能冒出匪盗,到处也是兵戈不止的乱糟糟环境中孔子能够周游列国,是吧? “书写周游见闻,刊印成书?”子贡被智瑶喊过来,再听到一些话,整个人先是一愣,随后进入亢奋状态。 周游日记呀!智瑶想借此了解列国风土人情和国家情况,一帮门徒也能出书,合则两利的事情。 只是,智瑶明显错估了写书对当代人的影响。 只见子贡先是亢奋,很快又像泄了气那般,说道:“德不足书。” 文字很神圣,出书更神圣,哪能是谁都能出书呢? 即便是到了不缺纸张的年代,印刷术也已经铺开,依旧不是谁都能出书。 现在的情况是,孔子都没有属于自己的著作,有门徒却能出书,以“儒”的条条框框来论,不合适了呀。 “……”智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该讲什么?让孔子作为第一作者,与一帮门徒共同写书吗? 孔子心里估计不乐意,他要写书也不会是游记,应该是很高大上的著作。 至于那帮门徒?他们倒是在孔子过世了之后合写书籍,也就是那一部《论语》。 “我印刷教材,算不算是出书?”智瑶觉得不以流通为目标,好像不能算是出书。 好像也不对?一旦智瑶的练兵教材能传到后世,其实就是留有著作的人了,并且因为占了时代的优势,超大概率能够在武庙里有个蹲坑的位置。 孔子的心情不好,比之以前蹲在某个地方更宅了。 后面,智瑶去提出要借人,倒是没有遭到孔子的拒绝,并且孔子对智氏要在“邯郸”以东筑城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六里?”孔子听了智氏建城的规模之后,看样子是有点退缩了。 虽然是礼崩乐坏的年代了,可是孔子还在追求恢复周礼的呀。 晋国的“卿”位比诸侯是公认的事实,但也就是位比小诸侯而已,建四边周长的三里的城池还不显眼,一建就是四边周长六里的城池,是不是太高调了一些呢? 孔子会做一些看上去很显眼的事情,跟自己追求起冲突的事情则会三思而后行。 所以,没有任何意外,听到智氏要建四边周长六里的城池,一下子就当不知道智氏要建城的事了。 孔子比较有数的是,没有阻止自己的门徒去帮智氏的忙,只是暗示不要跟筑城有关,修建水利工程以及开垦荒地则是没有问题。 这件事情后面被老子得知,他专门去找到孔子,两人聊了些什么不为人知,外人只知道后面闹了个不欢而散。 在所有人都很忙的时候,智瑶反倒是清闲了下来。 这个也是应有之意,领导将需要做的事情分派下去,肯定会变得比较清闲。 如果领导时时刻刻都很忙?只说明一帮手下的能力着实太过堪忧了。 闲下来的智瑶没有装作一副自己很忙的样子,书写著作以及什么都停了下来,每天换个工地进行查看……,说是查看,其实也就是闲逛。 一直到召唤的军队抵达,智瑶才重新进入到忙碌的时刻。 “三‘师’与世子麾下进军东山黑狄。此战以新军为主?”程朔不问为什么要攻击东山黑狄,只想知道怎么打。 智瑶自从开始训练新军,时间已经将近两年。 一再淘汰下来,新军的数量还有个四千左右,后备队则是数量在三千左右。 单纯练兵无法练出真正的强军,类似的道理智瑶没有可能不明白,拉去打内战,或者找诸侯练手,考虑到第一战很重要的关系,没有比东山黑狄更合适的对手了。 而智瑶之所以再调三个“师”的兵力过来,主要还是因为东山黑狄栖息在山林之间,新军再加上预备队只有七千人左右,数量着实是显得不太够。 那可是打山地战啊!尤其是东山黑狄的部落非常分散,动手之初绝对要妥当布置,争取动手的第一时间解决掉更多的部落,后面的清剿也是一个大麻烦。 智瑶已经先期派人去进行实地侦查,详细地给程朔介绍了地形以及黑狄部落的分布。 大体上来说,东山黑狄是盘踞在太行山的北部,比较稀奇的是东山黑狄有属于自己的“都”。 也就是说,东山黑狄有城池,它的名字叫“盖与”,他们的祖传墓地则是在“盖与”的东北方向约五十里左右。 “杀伤为次,捉以为隶?”程朔知道老智家要筑城,并且有一系列的大工程,听到这个要求还是有点迷。 以现在的观念,筑城其实是大量使用属民最妥当,届时也是从参与筑城的属民中挑选作为城池的居民,动用奴隶筑城反而很少见。这里牵扯到一种名叫“归属感”的学问。 智瑶知道是怎么回事,问题是留给老智家的时间真心不多,不赶紧把城池修筑起来,天晓得后面晋国会不会再爆发大乱。 总之,建城先从城墙筑起,开掘水渠连通大河的事情也不落下,少不得会给新城弄上一条护城河,再将城内用水的事情一块解决了。 这样一来,同时间动用的劳动力数量会很庞大,完全使用家族的属民以及奴隶必然会对其它封地造成发展停滞。 所以了,智氏对东山黑狄进行战争,能够对新军进行检验,还能抓捕战俘来充当劳力,并且战争也会出现战利品,最主要的是完全剪除北面可能产生的威胁,完全是一举多得的事情啊。 至于说智氏征召三个“师”,并且新军合起来也超过一个“师”的兵力,动用这样的武力会让其余家族怎么看,智瑶倒是很期待得到消息反馈。 “赵氏自己要死磕范氏,魏氏是为了获利去磕范氏,韩氏南下等于在保证封地不受楚军的威胁,狐氏则是有正式亮相的需要。他们管智氏征召又出兵攻打东山黑狄干什么。”智瑶倒是想看看谁敢插手老智家的事情。 一旦真的有谁插手,其实就是在欺负智跞死后的智氏,显得很不要脸的同时,还代表对老智家很有想法。 智瑶真心觉得让对老智家有想法的人早早暴露挺好的。 而这一次智瑶并不会亲自出征东山黑狄,选择的统兵人选是程朔,再任命子路当副手。 智瑶做出这样的任命,没有人感觉到什么意外。 出征固然很重要,筑城以及对“邯郸”周边的开发对智氏显得更加重要! 好些人看到智瑶能分清主次,其实是感到无比开心的。 合起来超过四个“师”的部队出征了,智瑶很期待自小培养起来的军官能在这一战有所发挥,同时对新军的表现将拭目以待。 “智氏新军敢为天下先。”田穰苴还待在智氏这边,并且一直跟着智瑶溜达。 智瑶看了一眼田穰苴,笑着问道:“先生著作何时可成?” 田穰苴虽然是战俘,问题是自由并没有遭到限制,一应的待遇跟智氏的家臣差不多。 他现在之所以还是以“田”为前缀,主要是没有担任齐国的大司马,再来就是《司马兵法》还没有面世,一旦著作完成的话,武庙里肯定有个位置。 智瑶也是看到田穰苴在写《司马兵法》才真正确定是武庙有位置的那一位,比较纳闷的是对记忆中的一段传闻感到茫然。 相传,孙武是看了田穰苴的《司马兵法》才写出自己的兵书,然而智瑶亲自见证的却是孙武已经写了《兵法十三篇》,田穰苴的《司马兵法》却还没有最终定版。 这里是智瑶没有搞清楚一个状况,也就是孙武有写兵书没有错,但孙武的兵书还不是叫《兵法十三篇》,并且孙武的兵书也没有最终定版,要归隐之后一再修改才定版下来。 另外,田穰苴和孙武虽然是叔侄的关系,根据智瑶的所知两人的接触其实并不多。 智瑶笑呵呵地问道:“齐国对先生遭遇不闻不问,先生既是得知我练新军,自是不得走脱。” 开玩笑! 适逢其会逮住了这么一位大神,智瑶不会去苛待,但也不可能放走的! 正文 第139章:快到碗里来! 其实无比希望能够吸纳田穰苴进入智氏,长久下来田穰苴都表现出了明确的抗拒。 按照田穰苴的说法,齐景公和晏婴都对他有大恩,只要晋国和齐国一天没有恢复盟约,怎么能够为晋国效劳呢? 这个是出自私恩,不是作为齐国人效劳晋国有什么心理障碍。 现在的人都是这样,能去某个国家混得更好,换个国家混根本不会有什么心理顾虑。 而现在各国之间的人才流动还算少,到了战国阶段才叫频繁。 大概了解田穰苴想法的智瑶一点都不急。 只要田穰苴待在老智家,某一天总是能够搞定的。 也就是智瑶暂时还不知道公输班已经出生,年龄上长自己一岁,要不然信不信智氏牵头打鲁国,为的就是将公输班给抢到手? 智氏其实已经挺幸运,又或者说是智瑶懂得建立关系,先后让老子与孔子来过智氏作客。 老子的到来当智氏拥有了不输于周王室的藏书,拥有的书籍数量在所有贵族之中最多,很多还是属于秘藏。 孔子并没有给智氏带来什么著作,超大数量的门徒却在智瑶的请求下帮了各种忙,仅是在智氏做启蒙的事情这一条,无形中给智氏增加的底蕴不是一丝半点。 简单说吧,孔子的门徒来到智氏之后,智氏识字的人直接增加了近万。 而那还是智瑶无法集中更多孩童为前提,只能将福利限定在族人、家臣以及有功的“士”、“徒”子孙身上,难以惠及到属民阶层。 有了那么近万识字的人,再加上有老子默写出来的那么多书籍,还不能想象出日后的智氏会是个什么模样吗? 后面,智瑶根据需要进行了特别的专项培养,补了一批基层军官,规划了行政教导体系,等等很多的方面。 可以说,等着那些人充入到智氏的各方各面,智氏想不进入到腾飞时刻都难。 目前存在疑虑的是,智瑶到底能够给他们创造多大的舞台而已。 “我闻智氏遣人周游列国寻觅人才?”田穰苴问道。 内部进行培养,再从外部吸收人才,智瑶早几年前就在那么干了! 诸夏目前的动荡很严重,不止是随着晋国霸权衰弱让列国互相之间的征战变得更频繁,好些国家的内部时不时就来一场内战。 频繁动荡之下,大家族都随时可能覆灭,实力不强的中小贵族卷进动乱分分钟家破人亡。 在这种乱局之下,一些家族没了的贵族或他们的后裔只能另谋生路,考虑到现在识字就是人才的事实,无法颁布什么招贤令的智瑶才不会忘记派人到处网罗人才这种事。 为什么不能搞招贤令?主要是跟“名”与“器”有关。别说智瑶只是世子,哪天成了智氏之主都不能那么干,不然就是在将诸侯踩在地上摩擦。 所以派人到处网罗人才,费劲是费劲了,有用就行了。 智瑶说道:“如此,先生更是走脱不得。” 这一刻智瑶还是有点小开心,想道:“田穰苴在关注智氏动向?代表还是有点参与进来的心动,不然何必关注呢。” 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之类?很多时候是能够达到目的,可是智瑶已经知道田穰苴感念齐景公和晏婴的恩情,再那么做就是侮辱田穰苴的人格了。 智瑶只能等某天田穰苴自己想开并放下,要不然任何主动招揽都可能是一种适得其反的行为。 一再被强调走不了的田穰苴只是笑笑。他是贵族,但凡智氏要点名声,还能被怎么着? 恰恰也因为田穰苴是贵族,没有得到允许私自逃脱这种事情,当代的贵族压根就不会干。 现在就是让田穰苴走,他其实也不愿意走。 老智家有纸张,还能印书,最重要的是有好多的书籍,并且一些书籍还不禁止田穰苴去借阅,该多么想不开才会在没有汲取足够知识前离开呀? “智瑶在写兵书,纯以练兵和练阵,是我所缺的部分。”田穰苴知道智瑶也在写著作,类型还是干货满满的那一步骤。 他稍早之前本着节操的关系,没有去窥探智氏新军练得怎么样,后来军队调动到“邯郸”驻扎,几次跟着智瑶去军营,发现了跟现有各国军队都不同,才有了那一句“智氏新军敢为天下先”的话。 遇到同行了,尽管这个同行的年纪不大,可是有两次率军击败诸侯联军的战绩,并且还攻进“临淄”把自己俘虏了,很难不让田穰苴心生交流的欲望,可能心态还有些急切呢。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智瑶就看到田穰苴的话明显比之前多了不少,话里话外还多次打探攻略东山黑狄的布置。 “此战若以先生为‘将’,如何布置?”智瑶问道。 田穰苴写的兵书其实就是从战略角度入手,也就是广而大之的那一个类型,没有牵扯到练兵,战术方面写得也是玄之又玄,没点天赋哪怕看了也学不会,学会了实际应用跟兵书作者去指挥绝对不可能一模一样。 话说,大多数兵书就这样,不是作者不想教,是大多数人看不懂。 诸夏的兵书大多数讲的是战略,战术层次的都少见,练兵什么的就更不可能公布于众,写出来也会被当权者抹掉的。 因为兵书类别不一样,很难说田穰苴到底会不会又懂不懂练兵,只是哪怕他懂得练兵,套路跟智瑶也不会一样。 听到像是询问的田穰苴没立刻张嘴口胡,先问了智瑶关于东山黑狄的现状,再问清楚地形,智氏出动的兵力肯定也要掌握,随后开始慢慢阐述自己的看法。 以他的布置,认为应该悄摸摸地进军,先根据地形将一些地段卡住,每一个狄人部落边上都布置好合适的军队,再在约定的时间一起动手。 智瑶心想:“只能说想到一起块去了,只是……田穰苴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坐在对面的田穰苴还是一脸的思考表情。 “智氏伐黑狄,所为劳力?”田穰苴问道。 智瑶也没避讳,直接给出正式的答案。 田穰苴又问道:“何不驱之‘盖与’?” 是啊,东山黑狄遭到攻击,他们扛不住肯定会撤往“盖与”这座唯一的城池。 以智氏的战斗力,哪怕东山黑狄集中起来,该是一盘菜就是一盘菜,解决起来根本没有难度,逼迫东山黑狄在山林里纠缠才是大麻烦。 那么,东山黑狄明明不难打,之前为什么没有家族动手?这个牵扯到的层面有点多,其中就包括没兴趣这一条了。 晋国内部不属于各个家族管理的野人数量不少,不是极度缺乏劳动力的话,贵族连周边的野人都能无视,攻击异族势力掠夺人口充作劳力就更没有人愿意干了。 野人是什么?每一个时间阶段都有不同的定义,唯一一条一样的就是非纳税阶层。 很久之前,野人跟国人的区分是不居住在城池内,后来又变成人生安全以及财产不受到任何保护,再后来只区别头顶有没有一个贵族罩着。 因为他们不属于某个贵族管辖,没有来自贵族的庇护,自然也就不处在宗法的保护范围之列,不管是也人间的内部争斗,还是遭到贵族的捕杀,基本上死了就是死了,没有掌权者会去伸张正义。 至于说交税?春秋时代还是存在交税阶层的一个演变过程,太久远的不提,智瑶生长的年代是“徒”和以上阶级才有交税的资格,“徒”以下的自由民和奴隶依旧没有交税的资格。 所以,有交税资格会很感到幸福这种事情,现代人是根本无法体会的。说白了就是,有资格交税也代表拥有一些特权,连交税的资格都没有也就不存在什么权益保障。 智瑶知道到处都有野人,同时也想对野人动手,只是时局非常不合适。 晋国有两次各家族大肆对野人动手的旧例,第一个是在晋文公称霸时间段,第二个则是郤氏完蛋之后。 为什么说晋国当前的局面不适合大肆收拢野人?其实是跟时政有关,动手的时机不对会刺激到各个家族,再来就是收拢野人的难度比对东山黑狄动手更高。 简单来说就是,收拢了野人,出于同文同种的关系,不想像是对待异族那么粗暴。这里也不是其它原因,多少算是贵族间一种道德上的共识。 “先生可愿随我往‘盖与’一行?”智瑶问道。 田穰苴立刻答道:“自然!” 智氏有新军,田穰苴又在写兵书,看一看智氏新军怎么作战会有很大的帮助。 现在田穰苴也搞清楚了一件事情,智氏在战略角度上站得很高,自己能想到的智氏也早就想到并开始在做。 “是全部由智瑶单独谋划,还是集合智氏的智囊谋划出来的攻略?”田穰苴对这个感到无比好奇,问却是绝对不会问的。 而智瑶却是在想:“不怕你好奇,就怕你不闻不问。只要产生好奇再参与进来,体验到高端局,还乐意去混低端局吗?” 当然,不排除田穰苴在智氏学了新东西之后,跑回齐国去各种发挥。 一旦田穰苴最后还是要回到齐国?真的不能怪智瑶心狠手辣了! 他们是在接到程朔汇报已经进兵“盖与”的时候,才带上足够的护卫启程。 那已经是智氏对东山黑狄动手的第二年,某种程度上来讲山区作战,智氏战斗力远远高于对方,还是跟东山黑狄玩了小半年的捉迷藏。 而在新的一年之中,晋国会非常热闹…… 正文 第140章:就是这么简单 智瑶选择前往“盖与”的路线并不是穿过太行山。 尽管已经有军队先行开路,山林里依然是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再则就是一些山路明明已经开出来,不用过上一个月就会再次布满各种植物。 类似的事情到了现代需要到热带雨林才能体验,对于春秋时代的晋人来说则是分分钟在遭遇的事情,其余几个中原列国中的郑国和宋国也差不多,更加南方的楚国、吴国、越国等等区域则更像是后世南洋的那种气候了。 对于晋国来说,一片绿油油倒是还好,像楚国那种到了春天和秋天就各种湿哒哒,男人三天两头不晒一下蛋蛋,日子简直是不用过了。 “楚国伐蛮氏占其地,晋国竟是视若无睹?”田穰苴能知道这个消息,代表智瑶就没瞒着。 去年,楚国出兵讨伐蛮氏,只是花了四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攻克“曼氏”城。 那一座“曼氏”城是蛮氏唯三之一的城池,以诸夏的文化来论算是“毒”的级别,另外两座城分别叫“霍”和“梁”。 田穰苴只知道晋国没有跟楚国爆发交战,并不晓得韩氏和狐氏联合出兵。 作为南下统兵将领,韩不信全程在伊水北岸看戏,知情者知道的就是怂得不能再怂了。 韩不信怂得比较有理由,其一是晋军只出动不到一个“军”,韩氏本身并不是那么能打;再来就是狐氏刚刚回到晋国,他们的战斗力并不得到信赖;最后是楚国出动了八万大军,等晋军到了伊水北岸已经攻下“曼氏”城,恰恰是楚军士气最高昂的时刻。 那些理由摆在赵鞅面前,虽说他是被韩不信气了个够呛,终究还是没有进行什么处罚。 韩不信的这一次举动带来了很多的效应,除了一再证明韩氏无法单独扛鼎之外,无非就是再一次证实韩不信的不可靠。 作为“元戎”的赵鞅已经派人前往楚都“郢”,问一问楚国是不是要跟晋国过不去,再重复之前的争霸局面。 楚国到底会怎么答复?智瑶大概能够猜得出来,更想到赵鞅的这一番举动暴露了晋国的无能为力。 要是在以前,晋国才不会派遣使节前往“郢”都,绝对是第一时间集结大军南下开干。 现在嘛?晋国内乱伤了一波元气,赵氏、魏氏被范氏纠缠住,摆明了就是韩氏没用,新的卿位家族狐氏没有证明自己的实力,智氏这边则是有很正当不参与国战的理由。 所以,赵鞅除了派出使者去楚国看似威风凛凛的问责,真的是暴露了拿楚国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实情。 田穰苴说道:“范氏依旧在南,必勾结楚国,晋国怕是有难。” 智瑶心想:“谁说不是呢?” 暴露出很难应对国外局势的晋国,将自己的虚弱展现在楚国面前,着实很难不让楚国得寸进尺。 晋国需要庆幸的是吴国真的崛起,楚国哪怕有心北上再跟晋国分个高下,背后的吴国都会让楚国重新恢复冷静。 所以,楚国攻占了蛮氏,他们只是达到了战略上对晋国的有利,晋国不赶紧改变这一现状,哪怕后面晋国内乱彻底平息,晋国也是很难解除掉楚国对己方的战略威胁。 另外一点,蛮氏被楚国攻占,其实也让周王室直接暴露在楚国的兵峰威胁之下,从而是楚国将晋国保护周王室的承诺只差一步就毁了。 有那么一句话叫“凤凰落架不如鸡”,晋国没有那个实力再扛着周王室的大旗耀武扬威,不会因为晋国曾经称霸而有什么余威,相反多的是有诸侯想踩着晋国上位。 那种局面形成的话,等于晋国对列国的威慑力降到历史冰点,想再称霸只能将不服的诸侯都再揍一遍了。 “现在主持军政的是赵鞅。尽管外部局势不利对晋国是坏事,对我家来说则是好事?”智瑶心想。 那是明摆着的道理,赵鞅无法让晋国称霸,赵氏就无法携大势逼人,想在国内搞事必然遭到强有力的抵抗;换作是赵鞅重新让晋国称霸成功,各家族面对赵氏首先就心里先虚了,几乎就是个任赵鞅揉捏的下场。 听到韩不信所作所为消息的智瑶很怀疑是故意的。 毕竟,韩氏遭到赵氏的渗透,再不赶紧挣扎的话,可能某一天就被赵氏轻易吞并。 在这种紧迫感之下,韩不信本身就想保存实力,还能够给赵鞅使绊子,两害相较取其轻的丢些名声又算得了什么呢? 远处的“盖与”已经遥遥在望,还能看到城池遭到了围困。 说起来,东山黑狄唯一的一座城池也是采取诸夏的款式,城墙夯土而成,看上去是一种不规则的四方形。 智瑶等人是走“壶口”到晋国中西部,再走少水东岸的路线,去到目前属于魏氏的“阳”再一路向东。 拐了这么大的一个弯,花费的时间却远比走太行山的路线更少,一路上大多处是智氏的地盘,多少也让智瑶完成了视察自家封地的目标。 “你欲效仿楚庄王?”田穰苴见智瑶没有搭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问了这么一句话。 智瑶先是略略被吓到。 楚庄王?那可是当时东方唯二的“王”之一。 等智瑶反应过来,说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瑶何须如此。” 其实就是田穰苴看到智瑶对晋国面临的窘境好像不在意,问智氏是不是想让其余贵族看到赵氏的无能,然后智氏再狠狠地爆发一下,挣够晋国内部的人心,再让列国刮目相看。 智瑶的回答够直接,表示自己早就一鸣惊人了。 结果就是田穰苴觉得智瑶的思维跟自己不在同一个频道。他问的是智氏下一次有动作,是不是要搞什么大动作,比如掀翻赵鞅之后,智申成为晋国的“元戎”。 另外,智瑶其实是听懂了,问题是为什么要给还不是自己人的田穰苴解答啊? 他们这一路过来,丝毫的意外都没有发生。 晋国的很多地方还是有范氏和中行氏的人躲藏,其中属于中行氏的那一部分正在归乡。 大乱之下,乱局根本是会持续一段时间,直接体现在各地的荒野变得更加不安全。 智瑶这一支队伍打出了智氏的旗号,半途有不少中行氏的人看到从躲藏的地方前来投奔。 范氏跟赵氏的仇恨感最大,他们看到智氏能打也会犹豫要不要打,才不会像是看到赵氏的队伍那样能打则绝对会发起攻击。 辕门前,程朔带人进行迎接,前往大帐路上告诉智瑶近期的战况。 子路没在是在指挥攻打“盖与”,他们对“盖与”的攻击在六天前展开,当前还处在一种互相试探的阶段。 “山林投奔‘盖与’狄人约在三千余,‘盖与’城内或有近万?”程朔到了大帐对智瑶进行汇报。 东山黑狄本来有多少人口谁都说不清楚,不靠谱的估计约是四五万人?绝大多数是生活在山林区域,一部分生活在西北的平原。 这个是因为东山黑狄的西北部并不安全,除了晋人的威胁之外,还有来自楼烦以及仇由的威胁。 他们修建的“盖与”是一座小城,平时也就生活五六千人? 智瑶带人来到子路处,见到人就指明不是来接手指挥,应该做什么子路接着做,不用多管他们。 东山黑狄筑的城墙高度约在六米左右,并且看上去不是一种直线,有城垛而没有女墙,一看就是学习不到位的模样。 智瑶之前已经得知来到“盖与”的自家军队只有两个“师”的规模,另外一个“师”还在山林里清剿躲藏起来的黑狄。 对付东山黑狄难在清剿干净,耗费的时间周期会很长,并不是在击败上面。这个也是同样能对东山黑狄下手,曾经的范氏和中行氏懒得去打,同样能动手的赵氏没有下手的原因。 智瑶会动手,捕捉劳力只是其一,借机锻炼新军更重要一些。 对了,为什么智瑶没有拿新军去当工程队,又或者没有集结军队来当工程队使用?追根究底来说,现在又不是子弟兵的年代。 也许是智瑶过来让程朔和子路感受到了紧迫感,可能也是新军的战斗力强悍。 两人认为试探足够之后,展开了对“盖与”的强攻,有先前混进去的智氏士兵,仅仅是一个白天而已,新军利用里应外合杀进了城内,再花费了两天将东山黑狄的首领押解到了智瑶面前。 观看了克城全程的田穰苴没有发表什么评价。 或许在田穰苴看来,智氏攻下城池属于理所当然,东山黑狄的战斗力也不足以跟智氏抗衡,输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并不足够试出智氏新军有多少斤两。 事后,随行过来的老子找到了智瑶,说道:“可否使耳行走其间?” 智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李大佬要拿东山黑狄来试验化胡?” 只是……,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历史记载的老子化胡,出函谷关是到秦国那边,化胡好像就是针对的秦人吧? 比较奇怪的是,老子西出函谷关之后直接失踪,不止其余列国没有了后续记载,秦国的历史上也没有关于老子西出函谷关的记录啊? 正文 第141章:有付出就要有收获 对于智瑶来说,征讨东山黑狄只是一次练兵而已。 他不知道的是,仅以这一次用兵的规模就达到了二流诸侯国的极限。 很多的诸侯国未必有超过两千的战兵部队,二流诸侯国能拿出两个周礼的“军”都算很牛逼。 两个周礼的“军”一共有多少战兵?连带战车兵在内就是合计两万五千名战兵。 智瑶动用了四个晋国编制的“师”,晋国一个“师”的兵力是七千五百名战兵,四个“师”就是三万名战兵了! 而智氏这一次用在东山黑狄的兵力,甚至都快逼近韩氏和狐氏联合南下的总兵力。 话说,韩氏和狐氏两家,再加上一些中小贵族,他们也就凑了一个“军”南下。 智氏动用是个“师”的兵力,花了将近四个月攻克“盖与”并活捉东山黑狄的大首领以及一帮中小首领,战事结束的时间点恰好是卡在冬季来临之前。 “化胡为夏?”智瑶其实不那么懂得老子的化胡是怎么回事。 很久之前是怎么回事谁都说不清楚,轮到姬周成为天下共主以后,是不是诸夏的一员表面上不看血统,看的是关于文化,尤其是礼仪上的认同度。 其实,愿意执行诸夏的礼仪,文化的认同肯定就有了,大家都执行相同的礼仪规范,首先也就有了沟通的基础。 至于说表面上认同施行诸夏礼仪就是诸夏一员,原因是姬姓诸侯还是在会心里鄙视非姬姓的那些列国。 恰是因为这样,齐国当初吞并了莱国,还是让当时的好多国家,包括晋国在内,想管也不是那么好管,甚至还要为之叫好。 根本原因很直接,齐国好歹是姜太公的后裔之国,不是姬姓诸侯也算是姬周的嫡系诸侯之一,莱国则是东夷体系的国家。 当时也是齐国用飞快的速度将吞并莱国造成既定事实,弄得死活要跟齐国过不去的鲁国都不好多说什么。 一直想要吞并鄅国的鲁国足足花了五六十年的时间,才趁着晋国和齐国无法干涉,搞到前两年(前493年)才完成对鄅国的兼并。 这一次智氏攻击东山黑狄?别说晋国内部的家族有话说不出来,比如有那闲工夫为什么不去铲平范氏,又或者南下去跟楚军较劲,还是去殴打郑国什么的之类;其余得知消息的列国,他们可能还要派出使者给智氏道贺。 没办法呀,诸侯之间开战,无论是什么理由都不算正义之战,打异族在天然上就站在了道义的制高点。 “随之而来便在此封建罢。”智瑶说的是半路上来投奔的那一批原属中行氏的人。 至于将土地封给谁,智瑶无法越俎代庖,需要智申来干这种事情。 以智瑶的安排,智氏的老人肯定会占其中的七成或以上,留下三成来安抚新投奔过来的人。 属于东山黑狄的领土,其实也就西北部具有农业价值,山区什么的哪怕存在矿产,以当前智氏的情况,毛病了才去开发。 没有修建道路为前提,资源无法得到转运,任何的发展其实都是在耍流氓! 所以,智瑶想要开发的矿产可以是在山区,但是绝不能太过深入,能不能将出产运输出来才是前提。 修路?关于这点智瑶当然有规划,只是没有将之规划为短期内必须完成的大工程,各地一年修一些,积少成多将道路贯通,花上二十年的时间都不嫌长。 其实春秋时期对修路什么的真没有太清晰的概念,讲究的是人走多了自然有路,轮到有修路需要是动辄使用数十万大兵团成为惯例,出于对后勤物资的运输保障,才有刻意修路的记载。 智瑶不可能在“盖与”渡过一个冬季,带上俘获的东山黑狄大小首领,同时也带走新军和其余的部队。 他们走了,要是东山黑狄前来反扑怎么办?刚才已经提到“封建”两个字了。 所谓的“封建”就是上对下的一种赐予,得到封地的人在天上有有守土并且建设的使命,能够进行求助,但更多的是依靠自己。 哪怕是东山黑狄有反扑,留在当地的贵族能做的就是自己抵抗,坚持不住了再进行汇报,后面主家会派来军队,同时也代表贵族失去封地要卷铺盖走人了。 周王室一开始的“封建”就是这么回事,分封了三千多诸侯,一般就是给个名义,诸侯能不能占下某块地依靠自己的本事,有一大半被异族给灭了,存活下来才有资格继续作为诸侯。 正式有那种“封建”才有了诸夏体系列国当今的地盘,固然有很多诸侯身死族灭,然而诸夏一系的生存空间也得到了极大的扩张。 在半途,得到召唤的智瑶让新军返回“邯郸”,自己则是带着其余的部队前往“新田”。 三个得着征召的“师”,他们之所以前往“新田”的原因是完成了今年的纳赋任务,没有抵达“新田”之前就会解散大半,回到“新田”因为不是国战并不需要走“棘门”的程序,得到解散命令各归各家就是了。 “楚军未归!”智申一副要出大事的表情。 之前智瑶在做自己的事情,比代表没有关注国内和蛮氏的状况。 成功灭掉蛮氏的楚国确实没有退兵,他们一部分驻扎在“曼氏”城以及周边,更多则是去了郑国。 有相关的消息证实郑国再一次与楚国结盟。 郑国这么干等于背离了子产的既定策略,不过看现在的国际环境,怎么都能说是处于实际需要。 子产给郑国制定的方针是不再左右横跳,选择晋国与楚国的其中一国坚定履行盟友的义务。 可是晋国自己把优势彻底葬送掉,郑国又介入了晋国的内乱,一旦范氏被剿灭的话,晋国不可能放过郑国。 之前干涉晋国内乱的几个国家,鲁国最先退出,随后趁着没有诸侯会进行干涉吞并了鄅国;齐国遭遇沉重打击又陷入内乱,并且齐国现在又遭到了吴国的入侵;卫国干脆就是选择对晋国躺平,还摆出一副晋国让我打谁就打谁的态度;宋国将注意力转到曹国身上,大有一种谁支持他们兼并曹国就跟谁走的意思。 当代的郑国君臣很清楚自己无法扛住晋国的报复,重新投向楚国不是好出路,然而明知道楚国可能靠不住,他们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范氏、郑国抱上了楚国的大腿,范氏想要借楚国的力量逆风翻盘,郑国则是用楚国来吓阻晋国的报复?”智瑶用最快的思维将复杂的态势简单化。 士吉射和中行寅一起勾搭齐国、郑国、宋国、卫国、鲁国介入晋国的内乱,目前除了郑国之外的其余国家不是退出就是难有后继动作。 不管时局怎么变,遭到智氏兼并的中行氏算是告一段落,楚国的介入注定会让范氏遗臭万年了。 智瑶问道:“‘元戎’是否需我家出兵?” 还没有将事情讲出来的智申见智瑶提到这事,可能再一次在心里产生“我的种就是好”的想法。 “‘元戎’确有此意。楚军北上,已非家事。”智申说道。 从始至终晋国都没有拿楚国当成诸夏一系的诸侯看,其余诸侯干涉是一回事,楚国的介入又将演变成为另一种状况。 智瑶说道:“虽是国事,亦是家事。如我家介入,可获利也?” 终究还是赵氏和魏氏无能,不能解决掉范氏,才有了楚国可能的介入。 用国家大义来让智氏出兵?智氏确实不能不出兵,问题是好处不能让赵氏和魏氏全占了吧! 智申有些欲言又止。 老实说,智氏在这一波内战的获利已经足够多,消化中行氏是没有问题,总的来说确实内部需要沉淀,再争取获得新封地,可能会让人觉得贪得无厌。 智瑶一看智申的表情就知道在想什么,说道:“我家亟需劳力。” 在封地上,智氏确实是不应该提出诉求,提出获得人口就很合适了。 而获得人口的渠道可以是攻下范氏的城邑,乃至于是进军郑国的分配额度,也能是赵氏或魏氏从自己的封地转交给智氏,看赵鞅和魏侈究竟怎么选。 智申身为一家之主,可能对智瑶在“邯郸”的动作对智氏带来什么不太懂,为家族增加人口代表什么则是以前身为世子该得到的教育。 “如此,我自要求。”智申像是保证那样地说道。 智瑶知道赵氏和魏氏不可能拿出自己的人口作为智氏出兵的报酬,说道:“大人可与‘元戎’、上军将约定划以战区,各家攻也。” “战区?”智申有点懂,又不是那么懂。 智瑶干脆命人拿来山川舆图,指着舆图说老智家可以负责攻打哪里和哪里。 “此事易也。”智申先一口答应下来,随后问道:“瑶欲使新军?” 智氏在训练新军又不是什么秘密,其余家族只是不知道智瑶怎么训练,智氏的新军战斗力怎么样而已。 所以,智瑶并不是出于对新军的保密才提议划分战区,纯粹是决定将“洗地”干得更加彻底! 正文 第142章:得寸进尺与寸步不让 原历史上,楚国有介入晋国的内乱吗? 智瑶并不知道楚国有没有介入晋国的内乱,以自己的思维来设想的话,楚国介入晋国内乱绝对是有赚无赔的事业。 稍早之前,晋国与楚国在争霸,两个国家先后因为各种事情衰弱下去,以两国的底子只要能够缓得过劲来,很快就又能爬起来了。 在那种事实之下,晋国或楚国找到机会给对方使绊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有机会而不做点什么才是真的傻。 “我当然希望赵氏和魏氏能被范氏拖得更久,好让智氏有足够的发展时间。可是,楚国介入进来,真的会让事态的发展失控啊!”智瑶内心里是有点抓狂的。 从根本意义上来讲,智氏是晋国的一员,国家一旦彻底不好了,智氏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这个就是所谓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 智瑶满脸认真地对智申说道:“我家参战,攻范氏可也。” 换句话来讲,楚国要由其余家族去应付,智氏就不参与了。 这样的话,智氏帮赵氏和魏氏承担了一部分的压力,赵氏、魏氏、韩氏和狐氏去跟楚国打生打死,局势虽然是发生了一些改变,赵氏和魏氏依旧是得不到内政上的发展时间。 智申明显还有些不太懂。 智瑶只好将话讲得更加明白一些,包括其他家族被牵绊住就等于为智氏赢得了多走几步的机会。 “国中将再大乱?”智申可算将事情整理到自己能懂的程度,只是又问了这么一句话。 那完全就是废话了。 晋国自从有卿位家族之后,时不时爆发一场内乱是注定了的趋势,有些区别的是以往在国际局势不利时,几个卿位家族会暂时搁置争议和矛盾,轮到智瑶可以插手政局之后,智氏不再选择以大局为重。 智申也是一个有得到教育的人,相关的历史必须学,以达到一种以史为鉴的效果。 “今时今日,旧史已不可借鉴。如我家留有情面,他家安能回以善意?”智瑶问道。 智申想到了范氏和中行氏的灭亡,更没有忘记赵鞅之前不支持保留六个卿位,进而听懂了智瑶的意有所指。 晋国的现状确确实实已经出现了极大的改变,其中包括国君以及公族已经衰弱得不成样子,几个卿位家族一旦想做点什么,国君和公族根本无力反抗。 “‘元戎’多次反复,其意使人难明……”智申对赵鞅非常忌惮。 智瑶立刻说道:“唯以自强,生乱得以自保,抑或……”下面的话哪怕是亲生父亲都不能明说,只能靠意会了。 以智申的智商明显达不到某种高度,他在乎的是一旦晋国再次爆发内乱,智氏能不能自保,对于智瑶最终想做什么,好像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老实说,智瑶不说是怕智申被吓到,再则智申压根就藏不住事,要跟其余几位“卿”时常发生接触,还是不知道为妙。 冬季的第一场雪,在智瑶来到“新田”的第七天落了下来。 寒风让大众开始猫冬,有些人则是注定得不到消停。 国内的叛乱没有铲平,先有齐国、郑国、宋国、卫国和鲁国干涉,后面中行寅流亡齐国,士吉射跑去郑国又号召范氏各城邑必须坚持抵抗到底,搞到楚国都要介入晋国的内乱。 作为“元戎”的赵鞅时不时要召开一场“卿”级别的会议,谈的事情其实也就那么点,重复强调应该精诚合作,再反复试探各家的诚意,具体要怎么应对各种事务则是暂时没有拿出方案。 绝对不是赵鞅没有成熟的想法,没有将方案拿出来纯粹就是要将各家底线摸清楚,少不得做一些得寸进尺的操作。 “‘元戎’以为我家亦需南下。”智申看上去非常头疼。 智瑶很清楚几位“卿”近期在做些什么,对于赵鞅在反复试探以及得寸进尺更是一目了然。 因为智申无法独力应对,一些智氏的家臣也就有发挥的机会,里面更是不能缺少智瑶的参与。 变成了智申是个提线木偶,面对赵鞅的各种询问以及提出的要求,每每都无法当场给予答复,一次次都是需要背后智囊团给出应对方案,再去给予赵鞅答复。 博览道说道:“南下?主当明言,攻范已是让步,无有其它。” 智申很苦恼地说道:“赵氏、魏氏应允‘战区’之事,又言南下之重,我家不可或缺。” 所以,那是赵鞅觉得要互相有往来,赵氏让一步,智氏也要跟着让一步? 然而,一开始智氏根本不用参与的吧?明明是在帮赵氏的忙,怎么变成了是智氏必须承担的义务了。 没错,不管是范氏,还是楚国的北上,乃至于是其他家族或诸侯怎么样,近阶段智氏完全可以不用参与进去。 这样一来,赵鞅主动联系智氏参与,本身就是一种“夺情”的举动,智申表示智氏可以参与,弄到赵鞅在得寸进尺了。 从赵鞅的举动来看,再根据时代的定义,做的事情是要遭到非议的! 讲通透了就是智氏愿意以国事为重,然后赵鞅觉得智氏很好欺负。 智瑶说道:“大人生病罢。” 众人先是一愣,随后智徐吾最先附和,其余的人立刻跟上。 智申只是不那么聪明,不代表接受不了正确意见。 相反,智氏是一个很从善如流的人,“卿”级别的会议再次召开,派人去说自己病了。 赵鞅可以让赵氏变得不要脸面,老智家就玩得俗套一些,到时候不会是智申招惹非议,该是其余家族看清楚赵鞅的嘴脸。 当然,赵鞅的不要脸已经是各家族的共识,可是一些事情还是要保留底线。 即便赵鞅知道智申是假病,除非赵鞅彻底不遵守游戏规则,要不然智申是假病也是真病,完全不能捅破。 一旦赵鞅捅破,其他人看到完全不遵守游戏规则,固然智氏的场面不好看,赵氏失去的则会是最多。 “錡?”智瑶某天在家里看到中行錡,感到有一丝丝的意外。 中行錡好像是特地来见智瑶,行礼道:“世子。” 他之前是待在“智”地,某种层面来说有点避难的意思。 现实情况是,范氏有越闹越大的趋势,搞得中行氏哪怕跟智氏合流,还是让中行錡不适合出现在“新田”。 关于中行錡来到“新田”的事情,智瑶事前完全不知情。 那么,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中行錡没有给智瑶多猜的时间,直接说道:“刘阳访我,言及范氏之事。” 这个刘阳是谁?刘氏是范氏的小宗,他们在这一波内战中,理所当然是跟范氏站在同一阵营,归属于叛乱势力之一。 “刘阳?”智瑶感到非常意外。 范氏目前在晋国内部基本就是过街老鼠的角色,智瑶着实搞不懂中行錡跟刘阳纠缠到一起做什么。 中行錡说道:“我已禀告主,主命我与世子商议。” 总的来说就是,士吉射认为自己勾搭上了楚国,有反攻国内的资本,派遣刘阳去“智”地从智氏一些老一辈的人开始说服,然后被中行錡给发现并捉拿了起来。 智氏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家族,不可能没有老一辈,他们待在“智”地就等于在家族没有掌握什么实权,属于养老到某天寿终正寝的一类人。 很多家族都有这样的老一辈,没有实权却能直接跟家主进行沟通,还不会引起其他家族的注意。 智瑶脸带困惑地说道:“族老并无传来音信,再则……刘氏远窜。如是消息无误,刘氏往宋国而去,刘阳为何身在‘智’地,大人与我皆不知也。” 这里有问题,可能是小问题,也能演变成为大问题,智瑶再不重视的话,某天智氏可能内部失火。 智瑶问道:“刘阳所为何事?” 中行錡答道:“錡所知不多,仅囚刘阳于‘智’。” 这个回答让智瑶很满意。 中行氏蠢到跟范氏联合叛乱,本身需要智氏庇护的中行錡再干蠢事,无疑会绝了中行氏复立的可能性。 “不对,范氏的小宗刘氏,他们不是刘邦的先祖吗?历史上他们从晋国逃亡,的的确确是去了南边,后来什么情况历史没有记载。要是因为士吉射勾搭上楚国,导致刘氏全家老小重新回到晋国参战,后面还有没有刘邦?”智瑶一脸怪怪地想道。 其实,不管刘氏怎么样,反正智瑶都已经干涉了原有历史,很多事情注定不一样了。 “大人使我全权专断?”智瑶问道。 中行錡想了想,觉得大概就是这个意思,猛点其头。 这件事情智瑶需要好好想一想。 当然,脑子有病了才支持范氏,一旦智氏那么选,半点好处得不到,还要惹得一身腥。 智瑶思来想去,认为假意帮助范氏再从中获利都不能做,对中行錡说道:“你归‘智’地放归刘阳,其它勿用言语。” 中行錡先答应下来,随后说道:“士弥牟流亡于宋,如今在‘魏’。” 士弥牟是士匄的儿子之一,他在晋国有智者的名声。 智瑶听后一脸的懵逼,范氏这是玩的什么套路啊?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士弥牟曾经对宋国无比苛刻,怎么就好意思去寻求宋国继续支持范氏,然后跑去“魏”地呢? 一系列的事情只让智瑶察觉到范氏这一波搞得很大,有用没用的都在进行尝试,代表着范氏接下来的反扑会非常猛烈! 正文 第143章:一生之敌上位了 智瑶为什么不是让智氏对上楚国参与国战,选择将交战目标放在范氏呢? 不是智氏对楚军发怵,跟获利有点关系,真正不那么做的原因是楚国不该由现阶段的智氏去负责。 讲道理,赵鞅才是众“卿”之首,赵氏就应该担负起扛住来自国外的最大威胁;韩氏与狐氏在上一次避战,重新跟楚国开战少不了两家的上场,他们是一雪前耻,还是继续历经耻辱,反正必须上场;魏氏在其间处在可上可不上的选项,不上情有可原,上了又打赢则是能够获取荣誉。 智申生病了?不管是真病了,还是假生病,一病直接让智氏从那个漩涡中挣脱。 “范氏联络国中诸家?”智申一听到这个消息完全愣住了。 他过了一小会,对智徐吾说道:“你往‘智’地,训斥与之联络诸人。” 搞什么?那一批在“智”地养老的老一辈是要翻天吗!?出了那些事情没有第一时间汇报,不止是没把智申当家主,小心思也有点多了。 智申的反应很符合作为家主的身份,只是看来还是有点心慈手软了。 类似的事情要是发生在赵氏身上,信不信赵鞅举起屠刀杀掉一批? 如果是让智瑶来处理,其实也会杀掉几个,用以震慑敢有小心思的老一辈,再树立家主的绝对权威。 有时候血腥很管用,尤其是在团结内部方面,免得族人以为家主软弱,各种小动作不断。 智瑶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建议智申玩一手杀鸡儆猴。 毕竟,智申不是赵鞅,也不是智瑶,每一个都有属于自己的风格和办事方式。 “以后要派人专门盯紧那些人了。”智瑶心想。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个庞大的家族免不了存在形形色色的人,一旦家主太过软弱的话,不止外人会得寸进尺,族人也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某种层面来讲,智申的软弱还会助长老一辈的气焰,对智氏真的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智申用一种抱歉的表情看向智瑶,说道:“只能如此。” 父亲都那样,还特别解释了一句,作为儿子的智瑶只能理解呀。 智瑶回以微笑,心想:“罢了,他们爱蹦跶就蹦跶,有我在他们蹦跶不了多高。我再拿小本本记名字,以后一个一个收拾。” 直接就说,智申的能力不足和性格不强硬,不止需要有智囊团的存在,还需要亲友团帮忙维持某些层面。 智申问道:“魏氏将如何?” 智瑶在思考其它事情。 博览道等了两个呼吸的时间,才说道:“魏氏或将设局?” 就实际情况来讲,智氏、魏氏跟范氏都没有死仇,智氏因为中行氏存在的关系很长时间保持中立,开打了也没有过多的纠缠;魏氏一开始就跟范氏交战,后来更是谋求范氏名下的大多数城邑,与之智氏跟范氏的矛盾大多了。 智氏不借范氏的联络设局,纯粹就是可能毁了名声,能够获得的利益却是不大。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搞阴谋手段就显得很没有不要了。 魏氏那边不一样,他们设局能够获得很大的利益,哪怕是为此毁了一些名声也认为值得。 智申觉得自己病得简直太及时了,真真是巧妙到不行,看着智瑶心里想道:“用最简单的方式,破除掉了很难躲避的设局。以后智氏由瑶来掌管,至少不会吃亏……” 智氏因为智申病了,很多事情可以暂时搁置下来,其实也是让赵鞅明白智氏做出的选择,由此智氏可以迎来一段时间的平静。 下雪之后,非必要没人会窜门。 某天赵伯鲁却是来到智氏拜访,见到智瑶的第一句话就说道:“我已非世子。” 本来笑容满面的智瑶一下子脸庞僵硬住了。 看赵伯鲁的状况,好像并不是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似乎还感到松了口气? 赵鞅撸掉赵伯鲁的世子位,真的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啊! 其实,赵鞅也给过赵伯鲁机会,并且不是一次两次,然而赵伯鲁一次次搞砸了,到了攻进“临淄”和掠夺礼器都无法挽回的地步。 智瑶低低叹息了一声,问道:“伯鲁前来与我道别?” 现在赵伯鲁失去了世子位,不是不能出现在“新田”了,只是消失掉一段时间很有必要。 毕竟,老赵家的新世子可能已经上位,没有上位之前,赵伯鲁也要让开舞台,尤其他自己可能也觉得没脸待了。 赵伯鲁笑呵呵地问道:“不问何人?” 智瑶本来就不想问。 还能是谁呢?只能是在老赵家内部表现得极度优秀的赵毋恤了呗。 赵伯鲁自顾自说道:“大人并未选定,所料不差当是毋恤。日后,瑶还需与毋恤多多亲近。” 这是世上好大哥了吧?失去了世子的位置,还希望自己的好友兼妹婿带夺位者一起玩。 智瑶很想问一问赵伯鲁怎么能那么淡定,尤其还一副诚恳的模样给赵毋恤找后台。 “我本难担重任,卸去重担一身轻盈。”赵伯鲁看上去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同时也没有感觉到难堪。 晋国的下一代中,智瑶是唯一证明了自己的人,不止在军事上有很大的成就,同时也在走内政之路了。 因为一趟攻齐之旅,赵伯鲁、魏驹和韩庚都对智瑶比较服气,小圈子本身就是以智瑶为首,趋势不变的话,到了他们这一代上台的时候,依旧会是智瑶带着他们一块玩。 所以了,智瑶虽然挤掉了自己的大哥智宵,但智瑶本身是嫡出又证明了自己,其他家族才不会用异样眼光看待,只会嫉妒智氏出了一名优秀的继承者。 赵毋恤不一样,他的能力再强也是庶出,在法统上天然就有所缺失,哪怕有来自赵鞅的支持,赵氏内部的族人都不一定服气,外部的看待眼光里肯定缺少不了异样。 赵伯鲁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智瑶,希望能够得到一个承诺。 这件事情挺迷的。 算友谊,智瑶只是跟赵伯鲁存在友谊。 算亲情,即便赵毋恤成为赵氏的世子,打从法理上来讲智瑶娶了芬嬴也不算跟赵毋恤太近亲。 用一个现代人能够理解方式来说吧?智瑶可以称呼赵伯鲁为大舅哥,但是很难开口喊小三生的赵毋恤叫小舅子。 当然了,春秋时代有随嫁制度,媵的孩子也是妻的孩子,但赵氏又开创了一个新局面,用赵毋恤的上台来证明媵生的孩子也是能接过一个家族大位的。 最终,智瑶还是没有给赵伯鲁什么正面的回复,使得赵伯鲁心情低落的告辞离去了。 这一别,他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面,极可能会是永别。 不是某个谁马上要死了,纯粹是身份上有了很大的区别,接触的圈子不再一样。 赵伯鲁辞别前讲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要不是智瑶智商高的话,真听不出赵伯鲁暗示智瑶要小心辅果。 从这里也能看出赵伯鲁不适合作为一名世子,他真的接过赵鞅的棒,一定会是赵氏灾难的开始。 在半个月后一次吃晚食的时候,智申提到了赵氏世子出现变更的事情,好像有点是被赵鞅的一番操作给秀到了。 当然,赵毋恤还不是赵氏的世子,只是赵鞅很正式对各个家族发出邀请,需要一众人去见证赵毋恤的上位仪式。 这个是每一个家族都不能避免的事情,任命世子需要有一个仪式,邀请地位相当的人在场见证,才会显得名正言顺。 智申成为智氏的家族不需要其他家族见证。 智瑶当初成为世子则是有一个很正式的礼仪,有点区别的是当时恰好智跞过世没有多久,场合很正式和严肃,要说排场的话,晋国的“卿”全部在场,中等家族的家主也全在,没有比这种排场更大的场面了。 智申对赵鞅的邀请似乎存在迟疑,不太确定要不要去见证一个庶子的上位。 “我家都是这样,不难想象其余家族了。”智瑶心想。 后面的发展让赵氏很丢人,魏氏那边明确告知家主魏侈不会到场,然后韩不信也答复赵鞅自己不会亲自去。他们是用自己的行动展现出对赵氏破坏礼法的不满。 受到邀请又实力弱小的家族?他们心里再不愿意,有鉴于赵鞅现在是“元戎”的身份,赵氏也不是他们所能拒绝,肯定是不敢拒绝观礼,只是到时候一定会用脸色来展示态度。 狐氏那边则是答复会参加,并且还是家主狐解亲自到场。 而狐解也将是受邀众“卿”之中唯一会到场的人,使得不少人暗自嘲笑胡化的狐氏就是与众不同。 智氏的家主不到场,有个生病的理由,再有智瑶的出现,很难让人猜出智氏对赵氏出现了庶子上位到底是什么态度。 而魏氏和韩氏这边得知会是智瑶在场,推翻了本来派出家主同代族人出席的决定,换成了魏驹和韩庚到场。 “赵氏此番作为,与杀赵午相当。”魏驹低声说的是为礼崩乐坏再加上一把力气。 智瑶跟魏驹、韩庚独自处了一个圈子,他们代表的是智氏、魏氏和韩氏。 一样在场的狐解才不会掉份来跟三个二代混到同一个圈子里面去,其余受邀的中等贵族很有自知之明一样不会凑上去。 韩庚听了稍微皱眉,心想:“可不是吗?搞到父亲一点都不想跟赵氏一起愉快玩耍了。” 正文 第144章:礼崩乐坏的推手 赵氏干破坏礼法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与赵鞅杀掉执礼上门的赵午一比,撸掉嫡长子赵伯鲁和选择庶出的赵毋恤上位,明显是后面的事情更高大一些。 因为智瑶对历史的改变,破坏了赵鞅在“铁之战”的宣言,打破嫡出继承制规则的事还是被赵鞅抢了。 有了赵氏的这一次例子,不止是会对晋国这边造成动荡,连带对列国的影响也会很大。 从此之后,不知道有多少家族的庶出会对世子位生出窥探之心,不能怪家族的嫡出警惕庶出,兄弟相残的事情可能会变得非常频繁。 至于说智瑶顶掉智宵成为智氏的世子?类似的例子虽然不多,问题是也不算少,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韩起顶掉韩无忌成为韩氏的世子。 一样都是嫡出,影响肯定存在,只是产生的影响绝不是庶出顶掉嫡出那么大。 赵鞅面对众“卿”只有狐解亲自前来,心里不可能没有想法,只不过没有将内心的想法表现出来。 同时,前来见证赵毋恤成为赵氏世子的人挺多,一个又一个却是保持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参加葬礼呢。 话又说回来,说是带着参加丧礼的心情前来见证赵毋恤的上位,好像也不能说是错误?他们见证的是一个继承制度的崩坏啊! “韩氏与赵氏亲近,何时得知此事?”魏驹用着好奇的表情在问韩庚。 而韩庚一点都不想回答,甚至有点觉得魏驹是在嘲讽韩氏。 毕竟,韩氏的韩厥给各个家族开了一个头,用韩起顶替韩无忌给各个家族提了一醒,继承人不合意是能够进行更换的。 智瑶倒是知道赵鞅什么时候生出更替世子的念头,应该是赵伯鲁表现出不堪重任的那一天起吧? 不能说赵鞅没有给赵伯鲁机会,并且给了不止一次两次机会,一次次从赵伯鲁身上得到的都是失望。 “我闻毋恤立誓,他之后赵氏家族必是伯鲁后人。”韩庚用蚊子声讲了这么一句。 蛤!? 不知道有那么回事的智瑶脑子里出现了几个人名:李世民、李泰、李治。 一样是遭遇到选择继承人的难题,李世民很犹豫要不要立李泰为太子,喊李泰进行谈话,然后李泰一句“杀子传弟”把自己坑了。 只是,赵氏特地将赵毋恤立誓的事情通知给了韩氏吗?如果是赵氏主动告知韩氏,两家的关系远比想象中铁,韩不信的一系列行为几乎把所有家族给骗了,韩庚一句话不但坑爹也把韩氏卖了啊。 智瑶与魏驹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眸里的震惊与窃喜。 可能是自知失言的韩庚脸色一僵,眼眸里却是看不到什么惊恐,有的是一种得逞。 “赵毋恤将家主位置重新给了赵伯鲁的子嗣?历史上有这事吗???”智瑶很不愿意相信,又必须承认在春秋晚期却是一件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站在主位的赵鞅正在讲话,大概就是家族不幸,没有能够保证家族传承有序,吧啦吧啦一些听着像是家丑的事情。 智瑶对赵鞅以那些作为开场,心里感到挺佩服。 本来的事情,不管是赵鞅的忧患心理,还是以晋国的局面,平庸的人不适合继承基业本就是实情。 赵鞅将那些事情直接讲出来,不失是一种大气的做法,尤其是给各个家族一个借鉴的机会。 所以,好些前来观礼的家主开始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他们应该是在想:“我家的那个废物也不适合继承家业,家族交到他手里极可能弄得家破人亡,要不要效仿赵鞅的做法呢?” 智瑶的注意力有一半放在中等贵族这边,看到他们的脸色就知道赵鞅某些目的达到了。 以现状而言,不要以为只有赵鞅的嫡出子嗣不是废物就是纨绔,好多贵族的嫡出子嗣都是相同的情况。 当然了,年纪还轻时,废物可能不是真的废物,纨绔也有可能成为栋梁的那一天,平庸人的人在某天极可能一鸣惊人,只是大多数人根本等不到爆发的那一天到来。 总的来说,晋国的绝大多数二代不是废了就是显得太过平庸,今天赵鞅干出那么大的事情,源于讲了一些家丑外扬的话,演变成为引起了好些与会者的心理共鸣。 智瑶目光重新转到赵鞅身上,心想:“能做出一番事业的人,果然都不简单啊。” 觉得达到目的之后,赵鞅给了站在后门廊的姑布子卿一个眼神。 姑布子卿走进后门消失了一小会,再次出现时跟随在了赵毋恤的身后。 今天的赵毋恤穿上了以前无法穿的衣裳,一套用绸缎做成的衣服,主体色调为黑,绣上了红色的花纹,搭配上了一条金色的帛纶巾,脚上一双登云靴,使得赵毋恤一改以前寒酸的形象,看上去显得贵气十足。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显示出贵气的赵毋恤再一次证明了这一点。 赵毋恤出场,多少能令人看出心里的紧张。 因为赵鞅的一番话,氛围得到了改变,中等贵族不再带着绝对的排斥,改为用审视的目光看待赵毋恤。 受到了那么多审视目光注视的赵毋恤好像更紧张了一些,身形很快被赵鞅给挡住了。 册立世子有相关的礼仪,又区分级别。 如果是周王室,他们那个叫册立太子,很久之前只有诸侯有资格册立世子,后来晋国的卿位家族也能册立世子,慢慢又会演变成为每一个贵族的继承人都能称呼为世子。 那很符合历史的演变,好多高贵的称呼慢慢变得普通,随之代表的是旧有的权威在丧失,新的权威被建立起来。 今天,赵鞅的所作所为就是在破坏旧有的权威,不管谁有没有发现,起到的影响都远会比想象中更大。 走完了册立的流程,赵氏自然需要设宴款待宾客。 由于“卿”之中只是来了狐解?既定的座位安排肯定是要调整,狐解的作为被安排到了赵鞅的对面,等于因为狐解今天的给面子,赵氏在做报李投桃的事情。 也就是说,赵鞅承认了狐氏成为卿位家族之一的事实,今天前来见证世子册立的中等贵族,他们同样见证了赵氏对狐氏释出善意的回馈。 智瑶、魏驹、韩庚和赵毋恤的作为被安排在了同一列。这样的安排当然是想要让赵毋恤世子的身份以那样的安排坐实下来。 饮宴该有的餐具以及食物都有,还有一些赵伯鲁创下的新菜式,只是宴会依旧显得不那么热烈。 当然了,不热烈是心态方面的问题。 赵氏没有自家的乐队,肯定没有音乐之声,再来是赵氏并没有养优伶或舞娘,也就少了很多的节目。 事实上,任何一个家族有没有乐队,取决的是周天子有没有赐予。一些拥有乐队的诸侯,他们也能将自家的乐队拆分赠送,只是一般情况下拥有乐队的诸侯绝不会那么干。 礼和乐在春秋时期需要分开,乐是礼的一部分,代表着某种特权,也就让拥有乐队变成一种极为值得炫耀的事情。 魏驹没有搭理赵毋恤,连带智瑶和韩庚其实也没有跟赵毋恤有什么互动。 其他的中等贵族需要很不要脸才会来跟赵毋恤互动,他们但凡要点脸面,想舔赵氏也不该是从赵毋恤这边入手。 所以了,明明今天应该是赵毋恤很风光的一天,没人搭理也就让赵毋恤显得很孤独。 “明岁南下,楚军可会交战?”狐解也就是在没话找话说,不然光是胡瞪眼着实令人尴尬。 赵鞅扫了一眼赵毋恤那边,视线移动到狐解身上,笑着说道:“智氏之主有恙,诸事尚未得定。” 话说,智申生病了嘛,好多事情没有了智氏家主的认可,赵氏、魏氏、韩氏和狐氏谈了什么都不一定算数。 狐解举爵邀饮,心里颇为轻松地想道:“智申病得还真是时候啊。” 是吧?智申这一病让好多国家大事无法进行商谈,同时也让狐氏有了更多用来调整家族构造的时间。 去年由韩不信为“将”率军南下,打不起来的很大原因也是狐解没打算拼命。 狐解毛病了才在现阶段去跟楚军拼命,对韩不信的问询给出的答案是:俺随意,你做主。 信心不足的韩不信本身就不敢跟楚军开战,再看狐解那样,还打个什么鬼嘛。 现在,狐解就想从公族那边汲取养份,不一定是需要获得兵源,可是战车、兵器、甲胄……反正什么物资能拿就拿,再花上一段时间来完成家族的重塑。 什么意思呢?其实就是狐氏需要去胡化,重新让自己的家族进行内部封建,再出现“士”和“徒”的阶层,进而恢复诸夏化。 “瑶。”赵鞅跟狐解客套完,突然间呼唤智瑶。 本来在跟魏驹低声交谈的智瑶听到呼唤声转头看去,同时宴客厅的交谈声也停了下来。 赵鞅比了一个上前的手势,等智瑶过来才说道:“伯鲁离前拜访于你?” 智瑶如实答道:“乃是互为道别。为免多生事端,瑶并未出城相送。” 赵鞅一副很认真在听的模样,等智瑶讲完,才说道:“宴罢,欲往见芬?” “搞啥啊?这种场合提儿女情长,在暗示我什么?”智瑶心想。 看吧,不止狐解听得露出了怪怪的表情,连带离得近的人听了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正文 第145章:又一历史进程 智瑶跟赵伯鲁相处融洽,只能代表两个人的私交很好,某天两人各为家主之后,可以因为两人的私交让智氏和赵氏有更多的合作,并不是赵氏换了一名世子,一样让智瑶立刻接纳进自己的社交圈子。 讲良心话,智瑶跟赵伯鲁的相处是别有所图,但是根据已经发生的种种,智瑶并没有从赵伯鲁身上获取什么,相反智瑶是那个一直在帮助赵伯鲁的角色。 至于说智瑶想借赵伯鲁达到什么目标,没有发生就不能瞎哔哔,只能根据已经发生的事情去定义智瑶这个人,要不然就是玩“莫须有”的那一套了。 明知道智氏是在赵毋恤的种种作为下被灭,智瑶对赵毋恤怎么可能喜欢得起来?他连对赵毋恤的刺杀都干了,没有成功而已,要不要将赵毋恤接纳进自己的圈子,看有没有需要罢了。 现阶段,智瑶不会去做吸纳赵毋恤进入自己社交圈子的事情,做了就等于是认可了赵鞅对制度的破坏,某种程度上会成为帮赵氏背锅的角色之一。 所以了,饮宴结束之后,智瑶没有去见芬嬴,跟魏驹和韩庚说说笑笑离开赵宅,又约定了哪天搞什么娱乐。 “瑶与伯鲁感情极佳,短时避你乃是应有之事。”赵鞅对赵毋恤说道。 他们父子俩在宴会结束后有一些需要谈的事情,主要是让顶级社交圈尽快接纳赵毋恤这个人,好让破坏制度的事情赶紧淡化。 “孩儿知晓。”赵毋恤用温和的语气给出回应,又说道:“毋恤过几日常往韩氏。庚与瑶、驹为友,若有诸事,毋恤亦在,怎可独漏于我?” 话说,赵鞅为什么会选择赵毋恤顶替赵伯鲁成为赵氏的世子呢?其实就是赵氏的嫡出不是废了就是太过平庸这一点。 赵毋恤自小就表现出勤劳爱学的一面,他这样当然不够,需要将自己的优秀表现出来,更要懂得怎么去获得某些家臣的认可,再让那些家臣在赵鞅面前提到自己。 第一个向赵鞅提起赵毋恤的人家臣是董安于,也让赵毋恤进入了赵鞅的观察名单。 随后,顶替董安于成为赵氏首席家臣的姑布子卿又多次赞赏赵毋恤。 赵鞅的两位心腹先后表示出对赵毋恤的看好,再来就是赵鞅观察中的赵毋恤表现得很优秀。 当然了,赵毋恤是庶出,仅仅是表现优秀并不足够,还需要有渠道将自己对时政的看法传到赵鞅耳朵里。 赵鞅观察下来的赵毋恤很不错,再由家臣隐晦表现出看好,最为让赵鞅认可的是赵毋恤对国内一些推断。 “乃翁致力复立霸业,奈何时局艰难?韩不信无能,魏侈、智申皆为平庸之辈。如我不能称霸,三人皆不能也。”赵鞅没有提到狐解,代表的是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某种程度上来讲,赵鞅将晋君午推出狐氏视作昏招,别说是狐解这一代,狐氏再过上至少两代人才能真正重新融入晋国,还要看狐氏有没有那些时间的。 赵毋恤知道赵鞅说那些做什么,无法就是表述时运不济,提醒赵毋恤某天接手家族要小心同样提出要恢复晋国霸业的智瑶这个人。 父子俩聊到很晚,大多数时间是赵鞅在说,赵毋恤在听,偶尔赵毋恤能够一针见血地提出一些观点,使得赵鞅觉得自己选赵毋恤作为世子没有做错。 后续的一段日子,赵鞅册立庶子为世子的事情开始发酵,晋国内部碍于赵鞅的身份再加上赵氏的强大,有意见也只是在背后议论,列国对赵氏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第一个公开嘲笑赵鞅所作所为的国君是郑国的郑君胜,消息传到赵氏那边,赵鞅很出奇地没有什么表示。 随后,待在智氏作客的孔子用自己的渠道展露出对赵氏所作所为的厌恶,还提到了赵鞅杀死赵午的旧事。 当然不止孔子表达看法,各处有贤者名声的名人,没有任何例外都是对赵氏表现出了负面的看法。 一时间,赵氏再一次站在了风尖浪口,遭到不知道多少人的厌恶与耻笑,进而也让整个晋国跟着丢了脸。 面对这样的局面,赵鞅跟个没事的人一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甚至变得比以往更加强硬了。 “厘清田亩一事,韩氏为何率先应允?”魏驹先是很不解地看着韩庚,问完还露出了鄙视的表情。 时节已经来到冬季下旬,天空不再飘雪,变成了时不时就来一场雨。 好些天的下雨,重新出现了晴天,魏驹发出相邀,他们也没有出城,来到“新田”东面城墙,布置好了一应排场,分别坐在自己的位置一边瞭望远处,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韩庚当然看到了魏驹的鄙视,很不爽地饮下一盏酒,无奈地说道:“狐氏新来,我家虽非为最弱,亦不强也。” 这么说,智瑶和魏驹就全听懂了。 摆明了就是韩不信扛不住赵鞅的压力才支持厘清田亩,并不是心甘情愿支持的。 韩庚都那么说了,还能让魏驹和智瑶怎么样?直接嘲笑韩氏的弱小吗? 再则说了,韩氏的弱小只是跟智氏、赵氏和魏氏相比,换作是跟狐氏或中等贵族比,韩氏还是显得很强大的。 韩庚说道:“狐氏亦是赞同,你俩为何不提?” 智瑶和魏驹对视了一眼,一起发出“哈哈”的笑声。 这里韩庚完全是在强行挽尊,韩氏与狐氏是两种状况,人家狐氏刚刚得到新封地,再来狐氏摆明了就是国君的阵营,厘清田亩这种对国家有利的事情,担当国君棋子的狐氏怎么可能反对嘛。 更重要的一点,狐氏正在着手封建,他们本身就需要厘清田亩,反对不是把自家封建的事情耽误了? 韩庚又嘀咕道:“智氏亦在厘清田亩,为何不言?” 智瑶说道:“自行厘清田亩,胜过公族插手其中。” 没错啊!涉及到国家层面,即便公族完全衰弱下去,有了国君对一些职务的安排,公族的封主还是能够蹦跶一下的。 魏驹说道:“我家亦在自行厘清田亩。” 韩庚听了笑起来,抬手指了指智瑶和魏驹,表示两人不地道。 其实是智瑶跟魏驹提到智氏在厘清田亩,讲到自己干总比有人插手好,魏驹再将事情告诉魏侈,魏氏立刻跟上了。 晋国内部对赵鞅提议厘清田亩一事,心里在天然上感到抗拒,一些舆论则是正面的。 好多人将赵鞅的提议视作是在加强国君的权威,当作赵鞅在履行很久之前对晋君午的承诺。 明白人则是清楚赵鞅不过是在展示属于“元戎”的权威,一件事情办成了还有下一次的动作,直至所有人习惯执行来自赵鞅的命令。 智氏和魏氏的确是在自行厘清田亩,关于赵鞅的提议却没有表示支持。这里还是跟独立自主扯上关系,本身也是在拒绝赵鞅的独断专权。 “我闻毋恤近日往韩氏频?”魏驹问道。 说起这个韩庚就一脸的苦恼。 在所有卿位家族之中,韩氏跟赵氏的结盟时间最久也最稳定,他们在赵武的那一代好到能穿同一条裤子,不代表各自没有自己的诉求。 以前是赵武上位之后照顾韩氏,本该是韩起上位再反哺赵氏,但是韩起做了相当多不地道的事情。 如果不是士鞅太嚣张和贪婪,其实在韩起之后,赵氏就该跟不遵守盟约的韩氏分道扬镳,纯粹是士鞅领导下的范氏逼迫找适合韩氏继续抱团取暖。 再后来,赵氏和韩氏各自的小动作不断,明显就是赵氏技高一筹。直接搞到韩氏想跟赵氏在一时间分道扬镳都办不到,需要慢慢地清除掉来自赵氏的渗透,找机会摆脱赵氏的控制。 韩不信这一代就是在做抹掉赵氏对韩氏的影响,他不敢做得太明显,导致很多策略上还是要跟着赵氏走。 “韩氏完全摆脱赵氏的控制,估计就在韩庚这一代了?”智瑶看到走道那边有人上来,定眼一看是狐尤和赵毋恤来了。 其实吧,智瑶对赵毋恤的感官是在每个阶段都在变,从想方设法要剪除,到后来的保持警惕,又演变到现在那种只是小麻烦。 事实就是那样,智瑶都在设立常备军,同时也展开了第一个五年计划,本身不会放松对赵毋恤的警惕。做到这种程度最后还是被搞死,智瑶该是多么无能啊? 同样看到狐尤和赵毋恤的魏驹、韩庚露出了很明显的愉快表情。 他们三人约在这里,没有邀请狐尤或赵毋恤,碰巧遇到了打个招呼,要不要合流都是一个问题,看样子狐尤和赵毋恤是种不请自来,有点给世子的身价掉份了啊! “楚使已抵‘新田’,同来尚有郑使,另有范氏之人。”狐尤大大咧咧地说道。 赵毋恤则是在一一见礼。 韩庚看魏驹和智瑶都没有搭腔的意思,隐藏内心的不愉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来便来也。” 狐尤好像是没有察觉到不请自来是种失礼,看向智瑶说道:“随之而来有则传闻,言楚人欲见瑶之善战。” 什么意思? 楚国这是在嘲笑晋国在任的“卿”无能? 还是,楚国在对智瑶发出邀战? 又或者,楚国在说除了智氏之外,其余家族都是废物? 正文 第146章:讨厌的熊孩子 智瑶听到消息的第一瞬间,产生的想法不是自感到豪,而是在想:“楚国君臣这是在搞赵鞅的心态啊!” 晋国当前的“元戎”是赵鞅,然后楚国表示赵氏啥都不是,他们忌惮的是两次率军击败诸侯联军的智瑶,等于轻视了赵氏能量,比较尊重智氏的实力。 两次率军击败联军的智瑶自豪吗?那是肯定的事情。 只是吧?诸侯之间也分强弱,比如现阶段任何一个国家想要争霸,只有晋国表示服了,才算是接过霸主的棒。 齐国曾经称霸,不是那是齐桓公时期的事情,后面接过“棒”的是晋国,中间楚国打赢“邲之战”后一度称霸,只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失去霸权,变成了晋国和楚国争霸的局面。 郑国也称过霸?他们的称霸并没有得到广泛认可。而所谓的郑国称霸跟齐国和晋国都不一样,仅是得到周天子的允许,能够调解诸侯的纷争,并不是在国家综合实力上达到霸主的程度。 说白了吧!春秋时期的称霸,并不是唯我独尊或具备横扫天下的实力。起初的情况是,某位诸侯能够替周天子行使部分职能,也就是郑国的那种情况,另一种则是齐国本身实力够又提出的“尊王攘夷”宗旨了。 管仲提出“尊王攘夷”时期,其实就是诸夏文明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北方各种狄、戎、胡强势崛起,中原地带也有大量的戎人侵袭各国。 当时的齐国作为诸夏体系的老大,齐桓公干了“九合诸侯”的事业,不但解决掉了各种异族的威胁,还让包括齐国在内的很多国家得到领土上的扩张。 简单说就是,齐国带着一帮诸侯国消灭了很多异族,然后死去的异族不再需要土地,诸侯商量着把那些土地瓜分了。 仅仅是管仲执政时期取得的成就,直接让很痛恨齐国的孔子讲了一句“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的话,并且管仲的这个成就还庇护了齐国起码一百年! 等待齐国、郑国相继失去霸权之后,晋国则是担负起了抗击南边楚国的威胁,并且也得到了替周天子调解诸侯国之间起了争执、冲突的责任,帮助诸侯进行仲裁以及调节,会盟的各国一旦国内试图威胁君权的乱臣贼子,一样能够请求晋国介入。 晋国在赵武执政时期跟楚国完成了“弭兵会盟”。按照晋国的宣传是打服了楚国,就此以后楚国也是诸夏的一份子了。 现实情况是,楚国表面上服软,愿意融入到周王室分封国的体系,实际上却是一种蛰伏,同时也搞明白想要获得霸权需要先混进体系内部,伪装自己跟周王室体系的各诸侯是同一种“文明”啦。 看一看楚国的制度,再看看他们的价值观,会知道提到“文明”是怎么回事。 打从事实上来讲,春秋时期的楚国跟愿意遵从周天子体系的列国,真的就是属于两个“文明”。 而楚国假装自己是诸夏体系的一员,玩着玩着变成了真的,说白了就是被融合啦。 智瑶两次击败的是谁? 齐国早不是称霸时期的齐国,以往晋国出动一个“军”就能打得齐国嗷嗷叫。 郑国败给晋国的次数更多,甚至被逼得进行自我阉割。 宋国一直以来其实都挺强,一度单独抗衡楚国又打得互有胜败,只是他们因为是殷商余孽的关系,能多低调就多低调,搞得谁都以为宋国是个弱国。 鲁国和卫国是真的弱,长期以来也是晋国的小弟,还是躺平了很久的小弟。 “楚国会因为我两次击败诸侯而感到忌惮?这完全是在开玩笑!”智瑶太清楚一件事情了,没有打得楚国满头包,楚人是不可能产生忌惮的。 真的是在瞎搞啊! 楚国现在可能有些糟糕,他们曾经的强大会给臣民带去一种倔强的心态:晋国?打得有来有去的对手而已。想让我害怕,倒是像吴国连“郢”都攻克了啊! 没错,楚国从来没有怕过晋国,他们当前阶段一看到就发怵的对手是打了鸡血又一再暴种的吴国。 明白人不止智瑶的。 赵毋恤说道:“楚人使计,欲使我内乱。” 道理是那样的道理,说出来真的好吗? 不管楚国是真的忌惮智瑶,又或者是假的,有那个说法就能增加智瑶的政治资本。 这一波,赵毋恤是什么意思?为了免除赵氏可能跟智氏的纷争,还是在替赵氏表态不会中了楚国的奸计? 智瑶脸色不变,心里却是骂道:“这熊孩子还真能见缝插针!当面说出来,后面肯定还会消除楚国的言论。看似做了好事,直接让我没了一次往死里吹的机会,少赚了多少政治声望啊!” 赵毋恤别想得到智瑶的道谢。 智瑶跟魏驹、韩庚聊了几句,临走时才跟赵毋恤、狐尤道别,期间根本没搭理智瑶和狐尤,道别就离开了。 “这……”狐尤觉得局面不应该是这样的。 在狐尤看来,他们好意过来告知消息,等于是在帮助智瑶,不说智瑶感恩戴德,对待他们热情一些会死啊? 韩庚看着智瑶的背影消失在走道那边,有点没有搞清楚状况。 魏驹是看了智瑶的反应,好好地琢磨了一下才有点明白过来,用怪异地目光扫了一眼赵毋恤,没有一小会也提出告辞了。 “二者便是如此待人?”狐尤是真的不爽了。 暂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韩庚说道:“瑶、驹稍早本有离去之意。” 假的,韩庚就是本着友情的关系,帮智瑶和魏驹解释了一句。 这么一搞,弄得韩庚赏景的兴致全无,想走又不好走,只能留下跟赵毋恤和狐尤尬聊。 回到家中的智瑶问了详细的情况。 随着楚国使节团的到来,的确是有一些言论被传开,不止关于智瑶的层面,还有赵氏的很多黑料。 “如此说来,楚国果真与范氏合流?”智瑶对这个结果有点茫然。 子贡同样感到不理解,说道:“楚国屡次败于吴国,借晋国无力干涉讨蛮氏占其地尚且不难理解。吴国威胁不除,楚国北上实属不智。” 谁说不是呢?以前楚国跟晋国争霸就屡屡被吴国踢屁股,楚人怎么都不可能忘记那些教训,别说吴国现在的军事实力远比以前更加强大了。 智瑶唤来宰予,吩咐道:“或可与楚使往来,寻机邀其狩猎。” 现在的生活节奏很慢,想做什么到完成会有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 所以了,尽管没有到春暖花开的季节,等宰予跟楚国使节搭上线,差不多也是到了春季。 “世子欲使楚人忆起养由基?”子贡问道。 智瑶知道子贡很明聪,没打算藏着掖着,同时也将刚才赵毋恤的表现说了出来。 “赵氏世子为稳世子位,行事实是乖张。”子贡皱起了眉头,打从心里感到厌恶。 在子贡看来,赵毋恤完全可以只做不说,跑到智瑶面前直接挑衅,虽说智瑶碍于赵毋恤看似帮忙辟谣不好直接怼,赵毋恤挑衅智瑶也能使赵鞅以及一些人看到强硬的一面,可是做法真的是过了。 智瑶笑着说道:“何尝无有使我正视之心。” 子贡直接无语。 从赵毋恤成为赵氏的世子,很多时候是智瑶、魏驹和韩庚一块玩,偶尔也会带上狐尤,独独就是没有带过赵毋恤。 智瑶也不怕赵鞅有什么意见,反正智瑶之前跟赵伯鲁感情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不带一起玩可以看成是因为赵伯鲁才导致智瑶对赵毋恤有意见的联系。 因为那样,赵鞅无法对不带赵毋恤玩的智瑶表什么态,从而也让智瑶尽可能地将赵毋恤孤立起来。 另一方面,智瑶是逼着赵毋恤跟狐尤走得近,两个注定在矛盾上无法解决的家族,他们的世子走得近,后面的发展一定会很精彩的。 冰雪融化的季节,气温比之下雪那一段时间更冷。 因为打算给楚人好好露一手,尽管智瑶对射艺信心十足,还是增加了练习射箭的时间。 过年之后,智瑶已经十七岁。 智瑶现在身高约是现代的一米七五左右? 男性完全停止发育是在二十二岁……,还是二十五岁来着? 可以预料,智瑶的身高不会低于一米八,以这样的身高在晋国只能说略略超过平均线,跟真正的大块头一比则是没得比。 “为何不与毋恤同处?”芬嬴今天过来智氏作客,她其实也经常来。 智瑶射出一箭,命中百步之外挂载树梢上的一个铜环,吩咐台狐准备抛木板,才回答芬嬴,说道:“何来有此说法?再则……你之弟性情难定,行事亦是诡道多也。” 他这么跟芬嬴说没有什么问题。 如果今天说的话传到赵鞅耳朵里,只说明智瑶还是赶紧有将芬嬴当生育机器的心理准备,以后就别谈什么感情了。 芬嬴嘴唇瘪了瘪,闷了好一小会,才说道:“毋恤乃是庶出,承世子位,深怕使大人失望。” 所以,赵毋恤就爱跟智瑶较劲,想用这个办法来展现自己的能力是吧? 赵毋恤或许有这样做的理由。 智瑶凭什么要去配合? “我会在未来某一天很直接将他摁死,还是别多接触,免得到时候伤感。” 正文 第147章:请见证我的射艺 “晋国如今智氏独大,惜智申性格软弱,强如智氏亦无强逼赵氏之意。晋国若不生乱,诸侯必难当之,使计促其内乱方是上策。奈何赵氏敢当,智氏退让?” 斗怀是这一次楚国使节团的副使。 斗氏是楚国一个历史很悠久的家族,他们的初代家主其实就是楚国的公族,到目前因为过了很很多代人的关系,尽管还是楚国公族的一员,血缘关系则是间隔得太远了。 另外,曾经的斗氏无比风光,然后风光终结在一次楚国的内乱之中,没有楚共王的庇护就要扫进历史垃圾堆了。 在晋国与楚国争霸的阶段,楚国的斗氏、成氏、蒍氏、薳氏都有一段风光无限的好日子。 目前阶段,成氏和薳氏已经消失,蒍氏还在苦苦挣扎,倒是一度差点灭亡的斗氏重新振作了起来。 至于屈氏、景氏、昭氏的话?目前已经有屈氏和景氏,只是两个家族目前实力一般,昭氏要等现任楚王熊轸薨逝之后再出现了。 楚国的正使是公子闾,他是楚国现任大王的幼子,来晋国并散布多种言论就是由他提议,再让斗怀去执行。 “晋国不乱,我不与之相争。”公子闾说道。 经过“弭兵会盟”之后,楚国不是没有再跟晋国较劲的心思,只是相对于以前几乎每年都要开启大型战役,后面两国的战事只能说是一种小打小闹。 斗怀心想:“谁说不是呢?团结一致的晋国最为可怕,以前楚国应对艰难,何况是衰弱的当下,并且还有吴国在东南虎视眈眈。” “如无意外,范氏必将败亡。我与范氏不过利用,使郑国、范氏与晋国为难罢了。”斗怀说道。 这一波楚国算是适逢其会,一点都没有帮范氏跟晋国死磕的心思。 楚国跟郑国是个什么情况?如果说不跟晋国再启动连番大战是一种共识,要不要跟郑国结盟就在楚国内部争得很凶了。 总而言之,楚国目前最大也是必须面对的敌人是吴国。楚国君臣的脑子才没有被门夹了,没有解决来自吴国的威胁之前再次跟晋国打生打死。 “子闾,智氏世子邀请狩猎,往与不往,乃是何意啊?”斗怀是真的不理解智瑶为什么邀请一块狩猎。 公子闾其实也闹不明白。 楚国虽然跟晋国长期敌对,要说国仇肯定有,双方的各个家族则是也存在友情,不止是国战期间能互通有无,平时在战场或其它地方遇上了还会叙旧。 智氏跟楚国的关系比较复杂,曾经智罃在楚国那边当了好几年的俘虏。 当时的智罃可没少跟楚共王聊天,很是得到楚共王的赏识,连带在楚国也交到了不少朋友。 在智罃的时代,智氏跟楚国一些家族的联系还是比较频繁,到了智盈那一代也还有在联系,轮到智氏由智跞当家作主却是断了。 没办法的事情,智盈根本没有来得及交代智跞自己的人脉就撒手人寰,肯定会让智氏对外的联络出现断层。 楚国这边的那些家族没有跟智氏联系也有理由,智跞上位之初是得到中行吴的庇护,某种程度上智氏的对外交流也遭到了中行氏的掌控,楚国几个家族跟智氏一次两次联络没有得到回音,双方断了联系也就显得没什么好奇怪了。 所以,互相之间已经没有什么矫情,智氏那边的家臣代表智瑶向楚国使节团提出一起狩猎的邀请,怎么可能不让公子闾和斗怀感到纳闷呢。 “或是因我等之言?”斗怀觉得是那样的话,智瑶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 公子闾莞尔,说道:“年少便有辉煌,其有骄横之资。” 这么看,他们以为智瑶是年少轻狂了? 季节已经来到春季上旬,万物复苏之际其实并不是狩猎的时候,等各种动物养起了膘才是,轮到动物的发情季节则是会停止狩猎。 为什么到了动物发情季节会停止狩猎?一来是人们很早就懂得了不能鱼枯而泽的道理,再来是动物发情时期远比其它时候更加暴躁。 在风光明媚的某一天,公子闾和斗怀带上了一批武士出了城,到了地方发现受到邀请的人还真是有点多。 “见过公子。” “见过宗子。” 公子闾是现任楚王的儿子,称呼公子再正确不过了,只是他更喜欢别人喊他子闾。 而智瑶被称呼“宗子”其实才是正式的称呼,原因是智氏和中行氏合流,荀氏是大宗,下面还有一些小宗,智申成了荀氏大宗的宗主,智瑶理所当然成为宗子。 像是韩庚、魏驹和赵毋恤也能被称呼为宗子,原因是韩氏、魏氏和赵氏也有自己的小宗。 换作程宵、辅果这类的小宗之主,他们的儿子则不能称呼宗子,原因出于程氏和辅氏是荀氏的小宗。 公子闾的岁数有点大,早年间取得了不少的成就,才有了那个“子”当前缀。 有“子”当前缀的人们,他们更愿意别人称呼“号”,不是用身份来称呼。 比如说,人们对公孙侨的称呼叫“子产”,其实就是称呼“号”,代表公孙侨的一些成就取得了认可。 今天受到邀请的人很多,包括卿位家族的一些二代,还有晋国一些中等贵族以及其子嗣。 楚国使节团得到邀请,出于礼仪的考虑肯定不能缺了郑国使节团,再来就是范氏的来人了。 现在虽然是春秋晚期,出现了很多礼崩乐坏的事情,只是还处在那种将坏不坏的阶段,作为贵族一些该讲究的礼仪多少还是要得到重视。 “此便是赵氏宗子?”公子闾看到了赵毋恤,眼眸里带着明显的轻视。 倒不是公子闾蔑视赵氏,纯粹是像他这种身份在天然上对赵鞅的做法非常排斥,同时对以庶出获得世子位置的赵毋恤在身份上很看不起。 事实上,除了变法之后的秦国,其余列国一直到失去国祚之前,对于血统和身份的看法从未改变,后面更是依靠血统带来的声望搅动风云,成功地埋葬了秦帝国,只是胜利果实被老刘家摘了。 因为看不起赵毋恤的关系,公子闾根本就不装。 公子闾先跟智瑶互相见礼,随后也给了魏驹和韩庚该有的尊重,哪怕是对狐尤都能讲几句话,偏偏全程无视赵毋恤了。 来自郑国的向戎可不敢摆公子闾的谱,该对谁笑脸相迎一个没落下。 代表范氏过来的刘明则是一样没有搭理赵毋恤。这个倒也不难理解,因为范氏跟赵氏已经不死不休了嘛。 得到那种待遇的赵毋恤没有表现出一丝丝的尴尬。 有些时候就是那样,大概就是“我不尴尬,尴尬的就会被别人”的情况。 后来,公子闾和刘明一再被用异样的眼光扫视,老实说内心里还真的是有些尴尬了。 “让,多加看顾赵毋恤。”智瑶吩咐道。 遭到轻视的赵毋恤会不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很不好说。 真正令人担心的是刘明或来自范氏的武士,他们会不会在打猎期间在赵毋恤的身后放冷箭。 今天的狩猎活动是智瑶发起,出现任何的意外都要承担责任,不管赵毋恤或是谁出现了意外,丢了智氏的脸还是其次,必定会有更严重的后果要担负。 豫让心里很不想保护赵毋恤,口中还是应道:“诺!” 狩猎的场地就在“新田”郊外。 好些身份尊贵的人到场,每一个人都会带上充足的武士,数一数至少有个三四千的总数量。 因为参与狩猎的人着实是太多了,涉及的场地肯定是要增大,免得出现争夺猎物的情况,再发生什么纠葛。 智瑶特地邀请公子闾以及向戎、刘明,还有同为卿位家族世子的几人一起。 要是没有魏驹、韩庚、狐尤和赵毋恤,很难不让公子闾等人猜测智瑶是要私下讲一些什么私密话。 “未曾想,宗子瑶射艺如此精湛。”公子闾一次次看到智瑶每射必中,发出了由心的赞叹。 他们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有打到一些猎物,要数谁最多却不是智瑶,是一直极力表现的赵毋恤。 其实,智瑶挺理解赵毋恤为什么要那么卖力表现,无非就是越让人看不起就越想打那些人的脸而已。 “诸位尽兴,何不巧立它项。”智瑶没用错词,巧立是一个中性词汇。 公子闾一脸的感兴趣,问道:“以何取乐?” “古有养叔,叔党比射,创下一段佳话。今人如何使前人专美?”智瑶说道。 养叔就是养由基。 叔党则是潘党。 他俩的射艺比试被载入史册。 听了的公子闾挑了挑眉头,思考智瑶是不是要找事。 现在的贵族,有谁不会射箭吗?可能有,但绝大多数贵族都会射箭,勤加练习在准头上不会太差。 他们回到营地,又等外出狩猎的人回来。 大家一听要搞射箭比赛,还有相关的彩头,并且允许在赌资上博弈,基本都来了兴趣。 正式开始之后,智瑶命人取来拇指大小的铜环,它们除了一个环之外又有悬挂小铃铛,分别去挂在二十步、五十步、七十步、一百步和一百二十步、一百五十步之外。 大家看到智瑶这么安排,有些人还听说刚才智瑶提起了养由基和潘党,兴致方面更高了。 “宗子既有此雅兴,何不首射?”公子闾内心里其实是很不爽的。 智瑶本来还想着让有些人先行表现,一听笑着说道:“必不负公子期待。” 站在旁边的赵毋恤一直盯着挂在五十步左右的铜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而智瑶已经在挑选弓和箭,又在一片注目中摆出张弓搭箭的姿势,随后一声弓弦嘣动,箭矢激射而出…… 正文 第148章:这是国家层面的荣誉! 箭矢激射出去,穿过了立在百步之外的铜环,带起了一记铃铛声响。 如果视力差的话,很难在百步之外看清楚到底有没有命中……,又或者说是不是从铜环穿过去,才会有那个铃铛的存在。 铃铛就是用来判断到底有没有命中的道具,箭镞触碰到会有声音,并且铃铛也会被射落。 全场的人先是一片鸦雀无声,有了第一个人赞叹,众人才像是反应过来那般,发出了一片喝彩之声。 公子闾从远处收回目光,一脸惊奇地问道:“中矣?” 斗怀点头,带着难以置信,说道:“古有养叔百步穿杨,今有荀氏瑶百步穿环。如非侥幸,荀氏瑶射艺不输养叔也。” 很久之前,养由基跟潘党在射艺上难分高下,两人决定比试射艺。 当时养由基说要射中远处柳树的哪片柳叶,话音刚落就射出箭矢,然后真的命中了那片柳叶,创造了“百步穿杨”这个成语。 或许有人反复射箭也能命中某个远处的目标,真正难得的是能够次次命中以及充满了轻松惬意。 公子闾很不希望本国大豪杰的记录被打破,对着智瑶说道:“宗子何不复射?” 智瑶“哈哈”一笑,再次张弓搭箭,下一秒将箭矢射了出去,随后再次听到一声铃铛响。 “这……”公子闾这一次看得很专注,更为难受的是智瑶射出去的箭矢命中了一百二十步之外的目标。 那可是一百二十步,并且智瑶是使用相同的一张弓。 一步是多少米?以左右脚迈动算是一步,成年人的一步约是一米五左右。 那么,一百二十步就是现代的一百八十米。 以春秋的工艺,能射一百八十米的弓有,只是绝对不多,一般也就射个百米左右。 当然了,智氏是大家族,哪怕本家族无法制作出精良的弓,难道还不能对外购买吗? 智瑶使用的是两石弓,以理论有效射程可达两百五十米,多远距离之内能保持准头则是看个人技术了。 铃铛声响的下一刻,现场爆发出了很响亮的:“彩!!!” 本来对五十步目标很有跃跃欲试欲望的赵毋恤,他脸色有些僵硬地将弓藏在背后,握住箭矢的另一只手太用力,可惜的是未能将箭杆给用手指的力量折断。 五十步都没有必定命中的把握,结果智瑶看似轻松地先后命中一百步和一百二十步的目标? 这特么还射个鬼! 现场的晋国人很激动,个别人甚至开始了手舞足蹈。 公子闾跟斗怀一阵面面相觑。 只是一次命中能够说是运气好,第二次连一百二十步的目标都命中,再质疑就会显得很没有风度了。 只不过吧?公子闾和斗怀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两箭只是代表智瑶真的有养由基的资质,没有用敌将的鲜血去证明,不代表智瑶超过了养由基,但是有一点必须承认,也就是智瑶还很年轻,尤其还是智氏的继承人,肯定有机会证明自己的那一天。 自己国家的某项成就可能被人夺走,能高兴得起来就怪了,是不是? 开始有人在试射,他们从五十步的铜环开始尝试,射多了无法命中五十步的铜环,转而尝试二十步的铜环,射的次数多了,蒙也能蒙中一次,一百步的铜环则是他们怎么尝试都无法命中。 有点缓过劲来的公子闾有点不死心,再来他是个楚人,对智瑶说道:“宗子能否再射?” 楚人啊?他们看重面子,到了需要的时候也能不顾脸面。 智瑶对次次射中一百五十步的铜环没有把握,一百步的铜环射十次有至少命中八次的把握。 后面,智瑶又射了一百步的铜环三次,没有一次丢人,皆是命中。 这一下,在场的人算是智瑶射艺高超的见证者,晋人肯定是会大吹特吹,其余国家的人被问及也不好意思装聋作哑,列国必定会先后流传智瑶射艺不输养由基的言论。 公子闾心里已经服气,知道智瑶缺的只是在战场上树立威名,尽管很不希望本国的骁勇战将成为智瑶树立威名的垫脚石,心中却是无比清楚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 “本以为晋国如楚国……”向戎心里极度泛酸。 晋国和楚国先后无法顾及外部之后,郑国的生存状况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在郑国的君臣看来,先后跌倒的晋国和楚国哪怕能爬起来也要花上至少一代人的时间,看来是给料错了。 晋国在赵鞅的强势领导下,内乱持续时间看来会比意料中更短。 楚国北上尽管针对的是蛮氏,一战灭掉蛮氏再次展现出强国的威势。 两个老牌强国重新站起来谁会最难受?之前的历史已经给了答案,毫无疑问会是郑国啊! 在向戎看来,晋国在赵鞅的领导下很有希望尽快结束内乱,等晋国重新将目光转向国外,不可能放过干涉晋国内政的国家,郑国就是其中的一个。 本来智瑶已经用两次击败诸侯联军证明该自己的军事才能,今天又展现出那种程度的射艺,要是在内政能力上得到展现,不止代表智氏会得到腾飞,还代表着晋国某一天会在智瑶的领导下重新镇压列国。 那么想的人还包括公子闾,搞得后面就是那么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现场有那么一个人时不时会用嫉妒的目光偷偷打量智瑶,他叫赵毋恤。 “智瑶是怎么练的射艺,射中一百五十步铜环一次,能够连续四次命中一百步的铜环,绝非运道!”赵毋恤射五十步的铜环十四次,仅仅一次成功命中而已。 性格倔强的赵毋恤在射了十次之后就有点手臂难受加力气不足,咬牙又多射了四次,只感觉手臂动一下都疼。 赵毋恤今天只是感觉手臂疼,明天的感受会更酸爽,极可能还会发生肿硬的情况。 “毋恤。”韩庚来到赵毋恤边上。 赵毋恤用疑惑的目光看向韩庚,要行礼时肯定要用到手臂,结果动一下手臂就让脸颊抽搐了。 “楚公子甚是无礼,你因何……”韩庚当然看到了公子闾对赵毋恤的态度,不理解赵毋恤怎么会完全没有反应。 再怎么说,赵毋恤现在是赵氏的世子,有一个是晋国“元戎”的爹,表现软弱不止会让赵氏丢人,连带也会打击到现场晋国贵族对赵氏的信任。 说白了,身份地位高到一定程度,一言一行都不止再代表自己了啊! 赵毋恤扯了一下嘴角,说道:“我方十六,公子闾已有六十二。” 年纪那么大,到了这种场合那么表现,到底是赵毋恤丢人,还是公子闾丢人呢? 其实,两个都丢人了,但是谁都清楚公子闾为什么对赵毋恤是那样的态度,大多数人会觉得公子闾更占理一些。 问题是赵毋恤不能说,只能态度模糊,再将这个闷亏吃下去。 韩庚听赵毋恤那么讲,多少觉得赵毋恤的性格有点阴沉,再来就是赵毋恤小小年纪就这么能忍,觉得以后相处的时候还是要都留点心眼为妙。 “虽早知瑶之善射,不曾想……”韩庚不想说下去了,脸上带着诚意十足的苦笑。 以善射闻名的韩氏,他们的世子韩庚射了十八次,一次都没有命中百步之外的铜环。 这一幕无疑是再次证明智瑶在射艺上的牛逼。 韩庚其实没有感到尴尬,现场除了智瑶之外谁都做不到,大家都是半斤八两,有什么好丢脸的? 另外,现场的人,他们知道自己射不中,却是少有人明白为什么无法射中。 射箭除了依靠弓和箭之外,十分地依赖手感这种玩意,再来就是对风势有足够的判断力了。 大多数人的弓和箭都不怎么样,能射中一定是运气,无法代表射艺上的实力。 智瑶的弓和箭都非常精良,再来就是懂得判断风势,会因为风力的强度来决定到底射哪里,并不是一次次直勾勾地瞄准目标。 太多人就是直接瞄准目标射箭,他们射出去的箭会被风吹着移动飞行轨迹,有风力的影响能射中目标才是怪事呢。 好些人更不明白一点,箭杆足够笔直,其实箭羽也能决定命中率,甚至还能决定射程以及穿透力。 智瑶原先根本不明白那些,随着慢慢研究才逐渐掌握关于射箭的科学,加上本身的天赋和勤加练习,有了现在的本领。 他们的狩猎不是一天就结束,持续了七天。 在后继的狩猎中,智瑶更多的时候是跟人在社交,压根就没有将精力放在获得更多的猎物上面。 有那么一件挺搞笑的事情,也就是赵毋恤射铜环太勤快,第二天两只手臂跟废了差不多。 在后面,赵毋恤就像现代一些僵尸片里那般,除了不是一蹦一蹦之外,双臂都不会随着步伐摇摆,每每使用手臂时动作僵硬到不行。 换作是其他人可能告辞或是待在帐篷不出来,然而赵毋恤该干嘛还是干嘛,哪怕跟着一块去狩猎就当个看客,一次都没有放弃参与。 赵毋恤先是遭遇到楚国以及范氏各人的那般对待,后面表现得跟没事的一样。 看到那样的赵毋恤,大多数人是当成笑话在看,有些人则是有另外的看法。 那么,这一波算是赵毋恤赚了,还是亏了? 不管赵毋恤是赚是亏,反正没有智瑶获取的多! 正文 第149章:仅此一项便是为民争利 那还是赵毋恤成为赵氏的世子之后,第一次在正式的场合被智瑶带着玩耍,然而看上去赵毋恤搞砸了。 有小道消息称,赵毋恤回去之后遭到了赵鞅的训斥,至于是训斥了什么,外人就不得而知啦。 总而言之,以前智瑶射艺精湛只是被小范围的人知道,经过一次狩猎之后,首先是在“新田”造成轰动,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人的走动,必定会传遍列国。 病了将近两个月的智申在楚国和郑国的使节团过来,同时还有范氏的代表前来,再继续病下去会显得很不合适,甚至可以说这种情况下再接着生病,极可能会失去属于“卿”的权柄。 所以,智申在收到楚国和郑国的使节团正在赶往“新田”就已经病愈,才不是等两国使节团来到“新田”才病好了。 该懂得智申为什么生病的人都懂,不懂的则是因为身份地位限制,导致社交圈子高级不起来而不懂。 期间,赵鞅很没有风度地讽刺了智申几句,不过说完之后也就不再多讲点什么。 赵鞅只是想表达一种“碰上事就生病不是好的应对方式,显得没有担当,也会误了国家大事”,等等差不多的态度。 好像也是那样啊?要谈事情的时候,不愿意谈就生病,大家都这么搞的话,好多事情就不用做了。 智申本身性格偏向软弱,面对赵鞅的嘲讽只是受着,至于赵鞅想要达到什么目的,智氏无法接受为前提,绝不可能因为脸面过不去就答应下来。 因此,赵鞅不得不同意了智申的方案,也就是在怎么攻打范氏方面划定战区,哪个家族负责哪一块。 “‘元戎’之意,复又南下我家亦需出兵。”智申当然没有答应下来,同时也没有拒绝。 时节已经过了春播,接下来有什么大动作都不会对农业产生太大的影响,要出兵就该下达征召令了。 这一次楚国的使节团到来,他们来谈的是楚国已经击败蛮氏,会占领属于蛮氏的地盘,希望晋国不要理解过度,因而造成什么不愉快。 蛮氏在以前属于晋国和楚国的缓冲区之一,两国都有实力一举灭掉蛮氏却没有那么做,然而现在楚国打破了那种默契。 赵鞅没有在蛮氏是否灭亡上过多纠缠,对楚国灭掉蛮氏表示祝贺,随后对蛮氏的地盘提出了主权要求。 智瑶得知赵鞅的做法后,感到很是惊奇! 知道赵鞅说了什么吗?他表示蛮氏的某块地盘自古以来就属于晋国,当地绝对能够找到相关的证明,比如晋人生活过的痕迹,遗留的陶器、铜器之类。 那可是“自古以来”啊!多么高大上的说法,尤其是晋国有实力也有能力,解释之前不过是搁置争议的做法而已,一句“以前是不想,现在需要了”就能定性。 当然了,疆域什么的才不讲什么“自古以来”,这一套要是管用的话,被诸夏消灭的许多异族后裔是不是也能用这种方法向列国讨要故土,领主存在争议的事情就要海了去啦。 智瑶说道:“楚国竟未一口回绝?” 是的,作为楚国正使的公子闾没有在第一时间拒绝,甚至表现出可以商量的态度。 智申说道:“子闾多次提及盟约。” 什么盟约?其实就是五六十年前发生的“弭兵会盟”,签订的盟约是“晋、楚之从交相见也。”,意思是“晋的仆从国要朝贡楚国,而楚的仆从国要朝贡晋国。”。 从根本意义上来讲,那一份盟约更像是一张废纸,纯粹就是给两国找到理由不用每年都进行大战,算是一种暂时的停战,以后可以随时再开打,率先挑起战争的一方都不算悖盟。 赵武十分幸运的是晋国和楚国在“弭兵会盟”之后没有再次挑动超级大战,以晋国的定义就是赵武率领一些小弟取得了争霸的胜利。 后面楚国遭到吴国的暴打,导致楚国根本无力再行北上,某种程度上是让晋国的自我吹嘘得到了实现。 智瑶想了一下,说道:“如此说来,楚国不欲与我开战,仅是私下助力范氏、郑国。” 智申颔首道:“‘元戎’亦是此定论。” 他们都明白一点,楚国没有解决吴国的威胁之前很难北上。 楚国私下援助范氏和郑国?晋国哪怕看见了也应该装作不知情。这个是因为晋国同样无力南下,只能装聋作哑。 赵鞅当然希望智氏南下,哪怕仅仅是露个面都有利于晋国应对楚国,免得楚国认定晋国内部矛盾极大,对晋国内乱进行更大力度的干涉。 “如‘元戎’不欲与楚大战,大人或可率兵前往。”智瑶知道形式变了,智氏不能自绝于国家。 智申说道:“我亦是如此作想。” 父子俩意见统一,智氏很快就有所行动,携带征召令的家臣前往各处封地。 征召军队的时期,智瑶到“邯郸”来了。他主要是布置新一年的任务,再来就是对去年所取得的成果进行巡视。 同时,新一年春暖花开的季节到来,代表智氏又要重新对东山黑狄动手。 负责攻打东山黑狄的是程朔,他将率领三个“旅”的兵力继续征讨“盖与”的西部,做到将东山黑狄彻底驱离。 “世子,今岁新军不动?”子路知道智氏已经开始集结部队,新军这边却是没有得到什么指令。 智氏新军目前的编制分为两个部分,正式编制的人数有三千四百零九人,还有一支用来作为补充血液的四千余人预备队。 话说,智瑶来“邯郸”是视察没错,本身也有带新军奔赴战区的任务。 “如何?将士闻战而喜?”智瑶问道。 去年攻打东山黑狄,军功的赏赐已经发下去。赏罚方面经过了一再确认,好些立有功劳的人都将好处拿到了手,该受到惩罚也已经执行。 对于变革智瑶是认真的,绝对不允许出现有功不赏的情况,以至于好多人可能是获得了一座屋子和多少亩的土地,或是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奴隶,摇身一变从此成为一名有恒产的人了。 历史上赵鞅在“铁之战”面临困局,不得已才将赏赐涉及到“徒”以下的阶层,即便是奴隶也能依靠杀敌重新获取自由乃至于财富。 智瑶干的事业更像是商鞅的那种,差别是没有大张旗鼓去做,涉及到的层面也仅仅是在智氏内部。 子路很严肃地说道:“全军愿为智氏效死!” 上升的渠道本身就摆在那里,可是好多贵族愿不愿意给予奖赏是看心情,办不到赏罚公正。 不开玩笑的来讲,身份地位不够哪怕是立了功,信不信功劳被移花接木?而这还是“徒”以上阶级的待遇,之前“徒”以下阶级无论是立功还是死了,反正没有功劳那么一说。 所以,仅仅是智瑶将“赏”延伸到“徒”以下的阶层,并且办到了“言必信,行必果”,足够“徒”以下的阶层愿意为智氏奋战至死了。 智瑶先道了一声“善!”,又问道:“余者可有言论?” 原先那样的待遇只在“徒”以上阶级,属于他们的特权竟然延伸到“徒”以下阶级,“徒”以上阶层有怨言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 子路说道:“怨言少也。” 话说,以前“士”和“徒”立下功劳有没有赏赐,其实也是靠贵族嘴唇上下一碰。 现在智瑶拿出了明文的赏罚制度,犯了什么错得到什么惩罚,立下什么功劳得到什么赏赐,还严格地遵行自己定下的规则在进行赏罚,会有人感到自己的特权遭到侵犯,更多的人肯定会因为赏罚分明而喜悦。 等于说,智瑶仅仅是将赏罚制度弄出来,再严格地去执行,打从事实上就是在某种层次上领先所有国家,别说是家族的层次了。 “我与大人已商议,赏罚通行智氏,今后非新军独有。”智瑶说道。 子路立刻行礼,喝道:“为智氏贺!” 肯定是智瑶先知道新军这边的情况,才向智申建议在整个家族执行,一件事情里面肯定是伴随着好与坏,能够对家族起到助益作用,坏的那一部分是完全应该承受的。 智瑶巡查了一圈,看到的发展计划正在有条不絮地进行,对各项目负责人进行了赏赐,随后带着新军以及后备队离开“邯郸”了。 这一次来“邯郸”,智瑶并没有去见老子或孔子,不见的理由是不想听到他们对赵氏的世子更替发表言论。 老子可能只会感叹几句礼崩乐坏什么的。 孔子必然是各种喷,甚至会想借智瑶的口被赵鞅知道。 至于说孔子为什么对智瑶非嫡出继承智氏没反应?不是什么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压根就是嫡出就代表有继承权,再来智氏对智瑶的上位定义为程宵主动谦让。 另外,孔子自己也是排行老二,他一样继承了孔氏的基业。 智瑶率军走的是大河沿岸,到了“中牟”与智徐吾会合,麾下兵力约是三个“师”的数量。 “世子如今已是养由基第二。”智徐吾显然是听到了相关的言论了。 智瑶听了只是一笑,才不会说自己不想当什么第二,要做就做第一之类的。 智徐吾又说道:“士皋夷早在等候世子。” 谁? 士皋夷? 干嘛的??? 正文 第150章:难以置信的事态发展 士皋夷是谁?他是范氏的一名族人,也是晋国的一名大夫。 在智跞处理内乱时,本来是想推举士皋夷来接管范氏,得到韩不信和魏侈的支持,遭到了赵鞅的强烈反对。 后面,智跞推出了梁婴父接管中行氏,本是为了各让一步,还是遭到了赵鞅的反对。 梁氏是赵氏的小宗。按理来说梁婴父虽然跟赵鞅不对付,可是梁氏接管了中行氏从根本上还是对赵氏有利,赵鞅连这个提议都拒绝,可以想象对灭掉范氏有多么执着,甚至不惜让智氏吞掉中行氏的大部分。 赵氏强硬地要灭掉范氏和中行氏之后,有一段时间士皋夷得到智跞的庇护,后来“铁之战”打完才让士皋夷自找出路。 士皋夷跟士吉射同辈,两人却不是同父同母或同父异母的关系,只是堂兄弟而已。 非范氏核心族人,士皋夷却能够成为有城邑的封号大夫?可以料定其人必定是很有能耐。 智瑶当然知道士皋夷是谁,并且还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中牟”这个地方。 “见过荀氏宗子。”士皋夷礼节无缺,只是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状态显得比较差劲。 智瑶回礼,说道:“大夫不辞辛劳,智氏必有厚报。” 什么意思啊? 士皋夷再次行礼,说道:“得存一脉便是幸事。” 所以,智氏给了士皋夷一个承诺,愿意保住范氏的其中一脉,换取士皋夷进行奔波,劝服智氏负责战区内范氏各城邑的不抵抗? 有其它的方法能够解决,智瑶真心不想自家的军队消耗在跟范氏的交战中,重新联络士皋夷得到热切回应。 在士皋夷的努力下,智氏负责的战区范围有相当数量的范氏城邑答应不做抵抗,条件是智氏保存范氏的一支,同时给予保留相当的自保实力。 那些事情不但士吉射不知情,连带赵鞅也被蒙在鼓里,事后知道了会怎么样,智瑶和士皋夷将事情办成既定事实,只能说是智瑶的权谋很厉害,不能说智氏和士皋夷联合起来在演所有人。 毕竟,智氏负责的战区内,范氏并没有将部队抽调去跟第三方交战,智氏得利的同时并没有将谁给坑了。 第三方不爽,纯粹是智氏又很轻易办成了事情,他们却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还不一定能够将事情办成。 他们不爽也只能是在心里不爽,闹起来只不过是将自己的无能展现得更加彻底。 “世子尽显不战屈人之能,远胜攻城拔地之威。”子路真的是由心地感到佩服。 子贡却是满脸愁容地说道:“师孔不欲处于晋,复又周游,尤未道别,有失礼节矣!” 这件事情子路听子贡讲了才知道,皱眉说道:“赵氏乃是赵氏,师孔如此应对以礼相待之智氏,非礼也!” 子贡苦笑说道:“正因如此,随行者仅有三百余。” 蛤!? 孔子带着三千多门徒出鲁国,第一次到智氏作客有四百多门徒留在智氏;这一次又留下两千多门徒,只有四百多愿意个跟着孔子继续游历列国? 里面有孔子人设有点崩了的关系,更多是那些门徒答应智瑶要做到一些什么事情,认为没有完成之前离开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 子路问道:“师孔可有所言?”这是问孔子对那么多门徒留在智氏说了什么。 “师孔并无它言。”子贡因为这个,心里对孔子的美好形象遭到了颠覆。 门徒恪守信用,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任何时代看来都是美好的品德。 孔子心里再怎么不爽,其实应该对门徒的节操表示赞赏,没多说什么带着愿意走的人直接走掉,尤其还没有跟智瑶道别,不止是失礼的问题,还显得品德上有瑕疵了呀。 不过话又说回来,活人怎么可能完全没有脾气,真的完全没有脾气,不是绝对的软弱无能,便是活成了没有七情六欲的石头人啦。 子贡这一次过来,主要是寻找智瑶进行汇报,途经子路刚刚完成接管的城池,碰上了聊一聊而已。 “世子处,仲由自会交代。”子路很愁,皱眉继续往下说道:“世子行有德之事,功在千秋或是为过,利在当代可见也。” 当代的“儒”很喜欢传播知识,只是大多数的“儒”依然对出身有基本要求,哪怕孔子的门徒也都是有恒产者。 现阶段有恒产的人代表着什么阶级?反正不是什么劳苦大众。 智瑶在干的是惠及大众的事业,给予很多一穷二白,乃至于连人身自由都没有的人改变自身命运的机会。 虽说智瑶现在只是在智氏内部那么做,但现在的岁月就是自家事自己管的年代,不能随随便便插手其他家族的事务。 子路和子贡的出身都不错,他们却很希望自己能够为更多的人谋福利,与智瑶算是“同志”。至于说他们没有达到完全志同道合的高度,大方向一致的话,还不能求同存异吗? 后面,子贡在一个叫“横矛”的地方找到智瑶。 这里是大陆泽边上的一座城邑,也是智氏跟魏氏协商后留给士皋夷的封邑,只不过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士皋夷需要改一改前缀,以习俗可以称为横矛皋夷,或是以大区域性质改为凡皋夷。 当然了,既然士皋夷的封邑在“横矛”这个地方,肯定就绕不过魏氏,才有了智氏跟魏氏的协商。 现在的事态是,魏氏也搅和进了智氏跟士皋夷的交易,使得魏氏能够对很多范氏的城邑做到兵不血刃就进行接管,对此魏氏当然乐意。 智瑶看到子贡到来,心里比较诧异,问道:“何事?” 而子贡看到现场还有魏驹、士皋夷以及其余人,只是行礼问候,没有说出来意。 “诸位自便。”智瑶知道肯定是有什么大事,要不然子贡不会过来。 来到一个没有旁人的地方,子贡说道:“‘元戎’率军与郑军、范氏于少水线大战,我军中伏惨败。” 这个消息让智瑶有点失神。 作为“元戎”的赵鞅号召所有卿位家族出兵,连带国内的中小贵族也是进行纳赋,带上三个没有满编的军团去了一个叫“野王”的地方,本意是震慑还没有退兵的楚军,同时也是给予范氏压力,然后悲剧了。 智瑶回过神来,问道:“我父如何?” 子贡可不敢耽搁,立刻答道:“主无恙。” 得知父亲没事,智瑶一颗提起来的心也就放下,说道:“因何如此?” 如果事情没有变化,晋国三个没有满编的军团会一直待在“野王”不动弹。而“野王”其实并不是什么前线,边上那个叫草中戎的异族部落联盟也对他们无法构成什么威胁。 “某日‘元戎’言及楚军入境,另有郑军,不得已率军南下……”子贡开始缓缓道来。 事情就是赵鞅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得到了楚军、郑军和范氏合流的情报,不给其余“卿”进行证实的机会就强硬下令南下。 当时包括智申在内的所有贵族只认为赵鞅要公器私用,也就是拿要应对国战的军队去帮赵氏攻打范氏的城邑,他们心里肯定是不爽外加不乐意,一个个家主那样肯定是会影响到自家的军队,搞得军心有些涣散。 然后? 他们过了“原”到少水西岸遭到伏击,还是西边、南边和东边同时有伏兵杀出,始料未及再加上而本来就军心涣散,稍作抵抗就退向了“原”。 组织度强的那些家族倒是损失不惨重,其中包括智氏、赵氏和魏氏,韩氏、狐氏和好些家族这一波整了个血亏。 “楚军果然北上?”智瑶着实是不懂楚国的公子闾究竟是怎么想的了。 子贡说道:“虽未见楚军旗号,当是楚军无疑。” 这么说,楚军的确是北上了,只是伪装成了范氏或郑国的军队。 智瑶满脸无语,问道:“可是‘元戎’使我父调兵?” 子贡答道:“不独我家,魏氏亦如此。” 事态演变成这样,作为“元戎”的赵鞅是将脸都丢尽了,换个角度来讲未尝也不是一个将敌军在野外歼灭的机会。 那么,事情究竟是怎么个一回事? 到底是赵鞅要利用各家族的军队去为赵氏攻打范氏,还是真的事先获知联军北上的消息? 如果赵鞅真的早知道联军北上,他们在少水西岸遭遇伏击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赵鞅这一波玩的是借刀杀人吧?”智瑶觉得有可能,可是可能性不大,因为玩得太明显,并且也太卑劣了。 不管怎么说,反正赵鞅指挥的大军遭遇到了惨败是事实。 说得不好听一些,果真是赵鞅的谋划的话,简直就是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二,仅是这一场大败就能让赵鞅的威严尽失。 更详细的战败过程需要智瑶去了才能知道。 他后面找到魏驹,可能是魏氏的人还没有过来,没有从魏驹这里获知得到率军前往“原”的消息。 “大军于少水西岸惨败?”魏驹露出了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智瑶只是说出了已经发生的结果,没有将自己的相关猜测讲出来。 可能是碰巧,智瑶刚过来告知魏驹关于己方大军在少水西岸惨败的消息,后一脚魏氏那边的家臣前来了。 魏驹从家臣那里得到确认,还是一脸懵逼的表情,呢喃道:“实是令人费解……” 是啊,智瑶同样被事态的发展给整糊涂了。 正文 第151章:信用破产的后果 不管怎么样,反正事情已经发生,该做的是挽救困局。 然后,经过这一次大败,肯定是会给赵鞅带去各方各面的打击,受打击程度方面绝对比打输了“邲之战”的荀林父。 要知道“邲之战”中,晋国其实也没有败得太惨,纯粹是先氏的先榖不听从号令自行渡河,搞到后面全军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才最终败北。 经过“邲之战”的战败,荀氏遭受的打击很大,先氏则是更惨,可以说就是“邲之战”让先氏埋下了从历史舞台退出的祸根。 这一次看上去好像是全部的贵族不信任赵鞅才导致中伏惨败,然而一方面是几乎所有贵族,一方是赵鞅单独一人,到底谁才是错的呢? 哪怕赵鞅是对的,作为全军统帅没有掌控全局本身就是错,再提其它就有点没意思。 何况赵鞅跟几乎所有人站到了对立面呢? “这一波损兵严重的家族血亏,亏得更惨的是赵氏啊!”智瑶知道不应该高兴,还是控制不住心中泛起一阵阵的喜意。 没有去捣乱,家族的劲敌却是玩砸了?智氏能够接手,有喜意不算太恶劣吧? 智氏用在范氏身上差不多有三个“师”的兵力。 魏氏动用在范氏身上的兵力比智氏多,达到了一个“军”的兵力。 双方会师,兵力也就是一个“军”又三个“师”。 按理来说,魏氏的兵力多一些,军队的指挥权应该是由魏驹掌管,然而统管全军的人却是携带兵力少一些的智瑶。 这个是魏驹很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根本没有能力指挥那么庞大的兵力,再来就是智瑶的战绩有点彪悍,更有这一次智氏在处理范氏城邑上帮了魏氏很大的忙,成了这样的权柄分配。 “‘元戎’命我二人率军攻‘温’,以断联军归路。”智瑶指着山川舆图标注‘温’的位置。 魏驹地智瑶拿出来的山川舆图很感兴趣。 事实上,智氏以前的山川舆图跟其他家族差不多,等到智瑶开始各种发挥之后,老智家的山川舆图就出现了大变样。 智瑶很清楚对山川地理的探索有多么重要,拿给魏驹看的这一张山川舆图还是删减版,仅是标注了大型河流以及各处城邑,真正的未删减版会标注每一处的详细地形,包括哪里可以获取水源,哪些区域不能行军,哪里可能会有多少驻军,等等方面。 “取‘温’确实可截联军后路,然……”魏驹心里很别扭,顿了顿还是决定说出来,道:“如此一来,岂非为赵氏出力?” 所以吧?之前几乎所有贵族怀疑赵鞅率军南下是想公器私用的心理,毫不牵强附会的来提,是个人都会那么想。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人们会往赵鞅想公器私用的方向思考?还不是赵氏表现出拿范氏没有办法,并且晋国的“卿”有过好几次公器私用的例子了。 但凡赵氏面对范氏能够战而胜之,他们哪怕有那种想法也多少会有点乐意效劳,赵氏自己无能再公器私用就将显得极其无耻了。 智瑶面对魏驹的坦诚,有点说什么都不合适的尴尬模样。 话说,赵鞅是智瑶的未来老丈人,跟着骂的话,对的也是错的;智瑶为赵鞅解释,话倒是能说一些,可又会变成在为赵鞅的行为背书,情况不明的现状下,大家都有那种怀疑,傻子才这么干呢。 智瑶说道:“‘温’其地,南临大河,东有少水,西盘汉水,为狭角之地……” 一连串关于地理方位的话从智瑶嘴里说出来,连带附近的山林也大致讲了一遍。 魏驹给听得一愣一愣,问道:“瑶竟……” “我多次往返,如何不知?”智瑶很没有诚意地糊弄着。 魏驹露出了羞愧的表情,说道:“我往它处,不曾如此熟记。” 呃? 要是有个人闲暇时就琢磨着怎么把其余家族给横扫掉,还会经常自己玩兵棋推演,次数一多想忘记某些地方的地形,真的好难啊。 总而言之,赵鞅给智瑶和魏驹的指示很正确,哪怕没有能够将“温”攻克,大军去到那个位置还是能够将北上的联军退路堵住。 他们已经率军抵达一个叫“怀”的地方,距离“温”也就一百里不到。 前一段时间联军在少水中下游跟历经一次惨败的晋军交战,后面赵鞅率军退到了“原”,联军追到汉水上游就不追了。 必须提到一点,叫汉水的河系有点多,“温”西边那条只是其一。 魏驹憋了一小会,说道:“往‘温’可,非为攻城。” 真的不是魏驹或魏氏小气,他们这一波将“温”攻下又怎么样,顶多就是得到一些战利品的分润,城池与土地到后面都会落到赵氏口袋里。 自古以来攻城产生的伤亡最多,参与国战进行攻城,再不愿意也要上;这一次打“温”看似国战,其实还是内战的一部分。 智瑶纳闷了,为什么魏驹会觉得智氏愿意攻打“温”呢? “你我两家皆是超额纳赋,事态如此,为国效力罢了。”智瑶认为这句话说出去,态度已经非常明显。 果然魏驹还是听懂了,做出松了口气的模样。 翌日。 由智氏和魏驹组成的大军再次开拔,行军期间接到汇报,说的是联军已经开始在南下,再有三天左右便会途经“温”地。 同时,赵鞅带着仅存的军队也在南下,只是他们会花四到五天的时间才会赶到“温”这个位置。 那样的话,等于智瑶和魏驹带着部队过去,没有对“温”展开攻城动作,还是需要挡住敌军一到两天的时间,甚至可能会因为一些意外,导致单独扛住敌军更多的时间。 智瑶觉得有些丑话还是应该说在前头,也就对魏驹说道:“如少水之败并非意外,你我或将早做准备。” 魏驹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听智瑶那么讲,信任感简直爆棚。 智瑶所谓的准备是什么?他们的兵力合起来约是六万,已知北上的联军数量约有九万,然后“温”那边有范氏将近一万的兵力,并且过了大河就是郑国,除了郑国可能会有援军北上,楚国在郑国境内可是有将近五万的兵力没有动弹。 没错,固然智瑶和魏驹率军抵达“温”地是截断北上联军的退路,何尝不是智瑶和魏驹率军去给联军一个包围的机会呢? 到时候哪怕赵鞅率军及时抵达,楚国和郑国为了救出被断后路的己方大军,他们不可能眼睁睁就那么看着吧?肯定是会渡河来援的啊! 那么一搞,局面将是智瑶、魏驹的这一路跟赵鞅的那一路包围九万联军,然后智瑶、魏驹的这一路再被九万联军和数量未知的南路联军夹在中间。 “‘元戎’使各家兵力有损,我等前往必是危机重重。”魏驹也不怕说话难听,只怕真的会出现那种局面。 一切只不管是不是误会,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几近让赵鞅的人品败光,别人很难对赵鞅再有足够的信任感。 “如此,你家留二‘师’在‘邢丘’,我留一‘师’驻与‘单’?”智瑶问道。 魏驹表示自己需要看一下山川舆图。 那个“邢丘”在“温”地的东南面,一样是紧靠大河。 而“单”其实就是周王室的一个公卿国,位于“温”地的西边。 “留兵二处,即使有变,我等亦有退路。”魏驹说道。 他对智瑶的安排非常满意。至于说分出去三个‘师’也是减少堵住正在南下联军的兵力?魏驹现在最想的是保证不被赵氏坑一波大的,哪怕是没有成功堵住联军退路都不在乎。 任务失败总比一个“军”被设局葬送掉好吧?并且魏驹认为赵鞅需要将在少水西岸被埋伏的事情先解释清楚,其它的就少哔哔赖赖的。 智瑶选的存兵位置出于退路的考虑,要是形势好的话也能挡住从郑国方向前来的敌军,整体上谁都找不出什么毛病。 “驹随我迎战敌军,抑或留于‘邢丘’?”智瑶问道。 这一次魏驹没有什么犹豫,说道:“驹怎可使瑶独自犯险?” 他们要干的事情可是拦住敌人的归师。 什么样的军队最不能招惹?反正要回家的军队就是其一。 他们抵达“温”地界内,范氏那边来了使者,求见未得而离去。 立起营寨需要砍伐树木,智瑶事先预料到范氏会出兵干扰,设局吃掉了出城的范氏部队,花了一个下午将所需木料备妥,连夜赶工结硬寨。 因为智瑶将需要考虑的事项全办了,不止给予魏驹很强的安全感,连带知道战局态势的一些人,他们将一颗提起来的心重新放了回去。 当然,硬寨绝对不是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能够完成,顶多就是外围形成规模。 “报!敌军先锋八千,距我不足二十里!” 智瑶和魏驹对视了一眼,再一起用视线扫视在场的军官。 “我率二‘旅’迎战,驹围堵城内敌军。”智瑶说道。 魏驹有点诧异,问道:“二‘旅’之兵……” 智瑶信心十足,说道:“二‘旅’足以。” 正文 第152章:风水轮流转 归师敌军的部队约是在上午巳时二刻被发现,斥候目测为八千左右。 智瑶决定带两个“旅”前往截击,那么就是用三千的兵力去打八千的敌军。 “智氏练有新军,想必便是此类?”间伯看着正在开拔的部队,说道。 魏驹看了一眼间伯这位家臣,说道:“瑶从不行无把握之事。” 新军是吧?魏氏也有的啊! 魏氏是在魏舒那一代开始训练新军,规模维持在千人以下。 只不过,魏氏的新军并不是常备军的类型,仅仅是对纳赋者在装备上和体格、耐力等一些方面提出严格要求。 比如说,纳赋的人要能够承担起准备重甲的提前,一般是里面再穿至少一层甲,再套上一副厚重的甲胄,也就是防御力必须足够,然后就是奔跑多少里,有随时投入交战的体力。 再后来,魏氏对纳赋者的兵器也提出主张,借鉴楚国“左右广”的戟,制作出一种矛戈,再配上一张大盾。 现阶段而言,魏氏并没有要求己方的重步兵需要再携带一张强弓和必需数量的箭矢。 那么,魏氏的新军就是一支数量在千人以下的重步兵,暂时还不是“魏武卒”级别的军队。 间伯说道:“观智氏新军,种类多也!” 是啊,魏氏只有重步兵呢。 智氏展现出来的兵种,包括长矛兵、盾戟(矛戈)兵、刀盾兵和枪斧兵,各类兵种之中的枪斧兵还携带一种从未见过的兵器,看上去则是能辨识出为远程兵器。 魏驹从智氏新军的行军姿态得出一个结论,实际战斗力怎么样先不提,军容看上去比较鼎盛,明显是有很强的组织度和纪律性。 “智氏将要舍弃戈这种武器?”魏驹有点茫然地想道。 眼见着智瑶率军远去,好些人很想亲眼看看智氏新军的战斗力,碍于得到的安排只能留在远处干自己的活。 智瑶暂时与智徐吾同车,交代着一些事项。 现在还不知道敌军有没有发现自己被堵了后路,一般是能够从行军姿态判断得出来。 智瑶需要根据斥候的后续汇报,来判断敌军有没有发现,再选择怎么打。 “敌军约有半个时辰便会途经此处。”智瑶站在一片树林边缘。 大军已经停止前进,一部分正在加紧制作简易的拒马等障碍物,更多的士兵则是在军官的率领下前往隐匿处。 智瑶看着远方的尽头,暂时看不到敌军的踪影。 他们停留的地方,位于从北往南必须经过的一个隘口。中间道路的两边长满了各种植物,留下一个宽度约八十米左右相对平坦的通道。 说起来,智瑶已经不止一次告诉自己别再猫在森林里干伏击的事情,比较现实的是当下的环境就是那样,到处都有树林,差别无外乎是占地面积大小罢了。 所以是,想进行埋伏的话,真的很容易就找到用来隐藏的林子,又或是杂草以及灌木丛形成绿荫遍地的旷野。 “我率军隐匿于右侧山林,世子率军隐匿于左侧山林,留有枪斧、刀盾合为千人堵住隘口后方?”智徐吾进行最终的确认。 智瑶说道:“正是。” 这种打法真没有太高的技术含量,困难的地方在于伏兵不要被提前发现。 换作是五六十年前,列国交战根本不会派出斥候侦查周边,当时讲究的是交战各方约个地方开打。 现在已经不一样了,极少再约定开战的地点,约定了都不一定可信,遭到伏击的相关例子太多,搞到统兵将校对事先派出斥候侦查相当重视。 “如被发现,翻山退于隘口之后?”智徐吾再次进行确认。 没有事先收集干燥柴火和泼洒火油,想要在湿润的春季很快让一片林子燃起熊熊大火的难度还是挺高的。 智瑶知道夜路走多了迟早会碰上鬼的道理,更知道什么叫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肯定是要留有第二套作战方案。 大约两刻钟之后,北面来了一支小队。 这一支小队到隘口附近时分成了三股,其中两个小队开始探索隘口两侧的山林,一支小队则是直接穿过隘口。 站在矮山上的智瑶看得明细,再向更北方看去已经能够看到地平线上出现的敌军。 探索两侧山林的敌军小队,他们深入大约五十米之后,听到了一连串的呼啸声,纷纷向山林下方退却。 那个是穿过隘口的那支小队发现了情况,也就是智瑶让一支人马故弄玄虚,做出正在往隘口赶的姿态。 部队的人数一多,行军就是尘烟弥漫的情况,骑手骑马,再在马后面拖着树枝一样能造成漫天尘烟的效果。 所以是,智瑶安排在隘口后面的部队同样隐匿起来,一些骑手则是在隘口更远处做出在逼近的假象。 探查到情况的敌军小队回去汇报,提到的将会是晋军大约在半个时辰左右会抵达隘口。 到时候联军先锋指挥官将有两个选择,加快速度赶紧通过隘口,或是掉头回去跟己方的大军会合。 “我方不断截杀从‘温’前往联军汇报的队伍,应该无法尽数杀死,看的是对方指挥官的魄力了。”智瑶心想。 军事上有一个术语叫“战争迷雾”,简单说就是知道哪里有敌军,但是不知道对方在某地有多少兵力,又会干出什么事情。 态势不明对指挥官的考验很大,做出什么选择都将影响到战局的胜败。 后续的发展是智瑶看到敌军先锋稍微停顿,随后恢复了继续行军。 联军先锋靠近隘口约五里时,他们分成了两个部分,先头部队约是一千左右,后面的部队则是停在了原地。 “敌军的先锋官是谁,挺谨慎的?”智瑶面对一片看来的眼睛,示意稍安勿躁。 隘口这种地方,历来就是一种行军途中风险最大的所在,联军的先锋官拿一千前队先行推进,无非就是进行试探,也能叫武装侦查。 “若是敌军再次探索两侧山林,我必被动。”子贡尽管看到敌军离得还远,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因为智瑶没有下达攻击的信号,埋伏于山林两侧的智氏士兵当然没有发起攻击,甚至埋伏于隘口后面的智氏部队也只会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千敌军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子贡乌鸦嘴的关系,一千敌军抵达隘口,派出了小队向两侧山林再次探索。 智瑶决定等一等,看到剩余的七千敌军选择继续推进,发出了准备作战的信号。 什么信号?反正不是声音类别,只是利用可观看的视野差别,旗手站在己方能看到,敌方看不到的位置,使用事先约定的旗语。 不是太复杂的旗语,就是约定举起什么颜色,代表什么意思而已。 智瑶在七千敌军靠近到一里范围内之后,终于示意山林两侧的己方部队可以下山,同时隐匿于隘口后方的部队该准备拦截了。 正在朝两侧山林探查的联军士兵,他们深入到五十米之后发现了一些大股人活动的痕迹,犹豫着要不要发出警告,下一秒听到了很频繁的窸窸窣窣,然后听到破空声,一下子就没有然后了。 人要是被射中要害,什么惨叫声压根就发不出去,顶多就是一声闷哼,又或者干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智瑶的耳朵里听到了鼓噪声,声音来源是隘口后方,很清楚那边已经发生了交战。 隘口后方的动静让七千敌军出现哗然声,队伍也出现了混乱,随后有很多军官在同一时间要求加快速度。 智瑶并没有下山,他是指挥官,就该在视野最好的地方总揽全局。 当然,要是需要激励己方的部队,到了该带头冲锋的时刻,智瑶肯定是会上的。 加快行军的七千敌军,他们跑着跑着,有人猛然看到两侧山林一道道身影,发出警告的同时,两侧山林里射出了一波又一波的箭雨。 联军的先锋官来自屈氏,名叫有。 屈有看到两侧山林不断有箭雨射出,知道中伏的同时,心里的第一个想法是:“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之前,他们一样是利用地形优势埋伏了赵鞅率领的晋军,本来也就是尝试,没想到能一波把晋军给打崩,看到晋军大半陷入混乱不是惊喜,混乱的晋军很快撤退得到是惊吓,害怕晋军有什么阴谋,联军并没有直接开大,搞到后面成了虎头蛇尾。 中伏会导致出现恐慌,屈有大声不断呼喊,要让士兵镇定再镇定。 “敌军数量看上去不多?”屈有本来是想下令撤退,得出这个结论改为要抢夺隘口控制权了。 慢慢的……,不,应该是两军正式发生短兵相接之后,屈有讶异地发现己方的情况很不对劲,他也就不知道豆腐是什么,不然会想到“刀切豆腐”的画面。 等屈发现情况危急,前方已经出现了智氏的部队,后路也遭到截断。 站在矮山之上的智瑶,他这一次率军前来,主要目的还是检验新军的战斗力,歼灭敌军先锋部队只是检验新军战斗力的一部分。 看着己方部队快速推进,并且进入战场便是以压倒性优势摁着敌军在打,智瑶只能说所选的道路没有错,还需要继续发扬其优势。 等智瑶下去,一箭把屈有射杀,其实战局就已经结果注定。 他用审阅的目光在观看战局发展,看到己方士兵在战事没有出现最终结果时出现争夺敌军首级的画面,再看到那些腰间别着敌军首级的士兵在追杀胆裂魂飞的敌军,一下子有些麻了…… 正文 第153章:兵者,诡道也!(第四更) 腰间悬挂还在滴血的人头,还是首级的头发系在腰带之上,智氏士兵再一脸的狰狞,楚兵面对这样的对手很难不会在内心里感到发怵。 智氏新军的士兵为什么会争抢人头,又怎么会在腰间系着敌军的首级?因为智瑶颁布的新法中有着以敌军首级记功的条文。 斩敌一首级晋升为“下士”,成为“下士”得到房屋以及田亩的赏赐;从第二颗敌人的首级起,能够再增加田亩,也能换取奴隶;累积到获得五颗敌人的首级再晋升成为“中士”,等等之类。 其实,成为“下士”就等于获得了特权,往下再晋升则不一定需要累积到斩获五颗敌人的首级,也能是参加三场双方参战人员达到一定数量的战役获得晋升。 看上去是不是很熟?智瑶就是拿商鞅变法的一部分给套在了自己的改革上。 比较忧伤的是,智瑶没有制定爵位的资格,所以智氏的某人立功不是获得爵位,只是在智氏内部得到物质奖赏和等级上升的一些特权。 其实这一套改革现在可能还不太看得出威力,仅是显示在参战的智氏士兵很卖力或残忍,等待越来越多的人知晓特权的魅力,到时候智瑶哪怕不想再扩张智氏的封地,下面的人也会推着智瑶去进行扩张,一切只因为他们想将自己能够行使特权的地盘增大! 现在,参与伏击的智氏士兵,他们看敌军的目光是什么?他们只看到了还活着的功勋,想的是将敌军杀死再割下首级,用以去换取想要获得的赏赐。 而楚国士兵看到腰间悬挂人头的智氏士兵,几乎等同于是在看行走于人世间的恶鬼。 智瑶将楚军的指挥官射死,失去了指挥的楚军彻底大乱,接下来就是智氏士兵的狩猎时刻,区别狩猎的是人,不是动物。 其实,狩猎人远要比狩猎动物要简单,尤其是一群失去指挥又肝胆俱裂的人。 子贡来到智瑶身边,说道:“斩获首级过甚矣!” 对于“儒”来说,智氏士兵的表现过于残暴了。 智瑶说道:“此是敌兵。” 对敌人残暴并不过份,大多数时候选择对敌人仁慈是对自己人的残忍。 子贡改为说道:“敌军战心已失,世子何不纳降?” 智瑶从善如流地说道:“罢了,命敌军归降。” 在这一片狭隘的地形,什么军阵那是别想,智瑶制定的小队协同作战则是发挥出了该有的作用。 劝告敌军投降的话被呐喊出来,然而并不是所有楚兵想要投降,需要再高效地杀戮一波,使得得到劝降的楚兵完全失去胆气,接下来的劝降才会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空气里弥漫着很浓的血腥味,交战过后的狭长通道躺满了尸体和受伤倒地不起的伤兵,周边的山林里面也能看到交战后的痕迹。 因为太多人流血的关系,殷红腥臭的血液汇流,拉出了一条长长的红色,再到低洼的地方成了一滩滩的血池。 “敌军逃遁约两千余。”智徐吾刚才参与了交战,身上有着血迹。 智瑶只是点了点头。 以三千打八千,虽说是进行伏击,楚军失去指挥之后各种乱窜,地形复杂也就很难全歼敌军,逃掉一些是应该的。 智徐吾没有问要不要追击,而是说道:“兵士私下杀戮敌军伤兵,可要制止?” 智瑶一挑眉,露出了严肃的表情,说道:“新军非是兽军,先行警告,再犯者斩。” 没有处置那一批人,主要是之前没有制止,杀就是不教而诛了。 评功用斩获首级计算,其实等于是释放出了一头野兽,不止会让士兵作战时变得更加勇猛,也会让士兵变得非常残忍。 发生杀死敌军伤患的事情还算轻的,可以想象日后会出现屠杀平民冒功的事情,并且很难去进行杜绝。 “我应该再改一改赏罚,增加生俘的功劳评定。”智瑶心想。 战后,他们仅仅是找出己方的战死者以及双方的伤患,收集战场可以利用的东西,没有对战死的楚兵进行安置。 大军撤退后,约过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有联军来到交战的遗址。 “为何有如此之多无头尸体?”刘阳惊了。 应该说,过来的人看到交战遗址的尸首都没有了脑袋,全部给惊到了。 战争有输有赢,从未出现过那么多失去脑袋的尸体,不止是让随后到来的联军给惊到,更多的是感到愤怒。 “晋军竟是如此作为,与禽兽何异!”公子闾后面得到消息,气得脸直接青了。 话说,明明割耳朵、鼻子之类也能计算军功,智瑶为什么不选呢? 不是智瑶刻意追求商鞅的“原味”,肯定是智瑶有自己的考虑,固然会遭到非议,然而得到必定更多,甚至是牵扯到了战略价值。 刘阳满脸不可思议地说道:“听闻乃是智氏所为。” 联军的前锋并没有被全歼,有败兵跑去跟大部分会合,讲了交战过程,自然不会漏了敌军是谁的信息。 极度愤怒的公子闾当然知道是谁干的,打从心里不明白智氏为什么要那么干。 都说吴国野蛮,可是吴军也没有野蛮到这程度,顶多就是拿被射得像是刺猬的养由基作伐,狠狠地羞辱了楚国一次。 怒极的公子闾改变了计划,本来应该是出了隘口停驻,隔天再继续行军,结果是不顾军队的疲劳度,硬是拉着军队出隘口又往前十里,然后得到汇报,说是前方旷野有晋军在列阵等候。 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的申时三刻,就事而论再有一个多时辰就会夜幕降临,着实不那么适合交战。 列阵等待的有来自智氏和魏氏联合起来的三个“师”,摆出的是晋军万年不变的鱼鳞阵,又给分出了三“彻”。 这个“彻”是列国的说法,用晋国说法就是“行”,也就是荀氏为什么会有一个“中行氏”的那个“行”。 看飘扬的旗号,智氏位于前阵,后方的阵中也能看到智氏的旌旗。 现在,智瑶和魏驹都站在巢车升起的车斗,观看浩浩荡荡而来的联军。 “敌军约五万?公子闾旗号已显,另有范氏小宗刘氏,不见郑军。”魏驹在努力辨认都是谁来了。 到来的联军距离晋军约两里地才停下来,随后有一乘战车脱离大队独自向前。 看那辆战车悬挂的旗号,竟然是公子闾单车向前? 智瑶对魏驹说道:“此时全军出击,如何?” 魏驹非常明显的一愣,急声说道:“不可!” 可惜了啊! 联军奔波而来,恰是最为疲惫的时候,并且公子闾还单独向前,大军压上去杀死或是俘虏,一下就会让联军失去指挥官,并且还能占尽以逸待劳的便宜。 只是,智瑶只是问询,并不是让魏驹拿主意。 事实上,智瑶为了这一刻做了诸多的准备,才不是魏驹拒绝或反对所能改变的。 看到公子闾在那边不断叫唤,等候多时的智瑶让车斗下降。 “瑶?”魏驹有点不懂智瑶是要做什么。 智瑶说道:“公子闾亲来,瑶如何不往?” 魏驹问道:“致师?” 智瑶答道:“自无不可。” 那边,抵近到晋军前方约百米的公子闾正在大声让智瑶出去答话。 智瑶的战车出现,而他正在调试弓,还有一眼没一眼扫视一下公子闾,瞄的位置是脑袋、脖子和心脏的部位。 “荀瑶!”公子闾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继续喊道:“为何折辱于楚!” “谨代寡君问候楚侯。”智瑶一副很有礼节的模样。 看到智瑶那样,直接让公子闾更生气了。 公子闾用剑指着智瑶,喝道:“答我!” “公子所言何事?”智瑶问完,没等公子闾回答,又问道:“公子如此行径,乃邀瑶致师?” 神特么邀请致师。 不过,两军离得远的将士,他们只看公子闾拔剑对着智瑶,听不见两人的对话,理解中也是公子闾在邀请智瑶单挑。 公子闾可是知道智瑶射艺的人,绝对不想成为智瑶扬名的垫脚石。 智瑶这边却是让战车重新动起来,随后持弓对公子闾行了一礼,表示:咱们甭废话啦,开打啰! 公子闾也就不知道那一句“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然绝对会喊得声嘶力竭。 联军这边。 刘阳以及一干贵族倒是知道公子闾很愤怒,琢磨了一下觉得公子闾怒极之下邀请智瑶致师,好像是挺在情在理的。 晋军这一边。 魏驹则是完全迷了,问智徐吾,道:“公子闾因何如此愤怒?” 还能是咋的,完全是被将近两千具没有脑袋的楚兵尸体给刺激到了呗。 然而,智徐吾不能说,只给了魏驹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两军的注视下,智瑶已经再三持弓对公子闾行礼,起初是吓得公子闾赶紧让战车动起来。 考虑到现在的战车想小幅度拐弯很困难,公子闾等战车动起来才后悔没有让人扛着战车转向,一面对智瑶连续破口大骂。 智瑶的行为在联军看来,一点都没有失去贵族的风度,也就是没有在公子闾战车未动前就射箭,并且还连续三次持弓行礼。 晋军这边能隐隐约约听到公子闾在骂什么,要说有什么感想,那就是智氏的士兵全部都怒了。 主辱臣死,对吧? 虽说大部分智氏的人还不够当“臣”的资格,但智瑶真的是他们的“主”啊! 智瑶等待看到公子闾所在战车有拐弯的迹象,才算是射出第一箭,随后又连续射了三箭。 射出的第一箭被公子闾的车右挡下。 第二箭命中无人保护的驭手。 因为驭手脖子中箭倒下,拽着缰绳让拉车的马顺着拐,扛盾的车右失去了平衡。 第三箭准确命中公子闾,还是从左边的脸颊穿过去,箭镞从右边的脸颊穿刺出来。 智瑶放下了手里的弓,抽出腰间的剑,先高举再狠狠地往下劈,大声吼道:“全军出击!” 正文 第154章:智氏新军显威 得到命令的智氏部队没有任何犹豫,随即进行推进,他们会在接近敌军百米范围之内才会展开冲锋。 这是理所当然的一种选项,真的距离敌军五六百米就成冲锋姿态,该是体力消耗很大,冲上去送人头了。 听到“全军出击”命令的魏氏部队,军官看向了巢车的方位,等待那边的旗帜发出进军的信号。 从这里也能看出春秋时期的特点,各个家族的士兵只是听从于家族的命令,作为战场指挥官也难以越过。 然而,这一刻魏驹完全傻眼了。 为什么公子闾会怒气冲冲而来,又在阵前对智瑶一阵叫骂? 魏驹同样搞不明白智瑶为什么会射杀公子闾,下达了全军攻击的命令。 “世子!”间伯等了几个呼吸,看到魏驹依旧是一副傻愣傻愣的模样急切道:“不可延误啊!” 身为全军统帅的智瑶已经冲锋,同时智氏的军队也全部在推进,作为智瑶麾下又是智氏盟友的魏氏没动静,不止是抗命,并且还会失去作为盟友的担当。 魏驹回过神来,嘶哑声道:“出击!” 旗帜发出命令,慢了约五十个呼吸的魏氏部队可算是推进了。 现在这一刻,魏驹有太多的困惑,唯独明白这是击败敌军的最佳机会。 “智瑶到底做了什么惹怒公子闾?”魏驹在下车斗的时候还在想着。 联军这一边,看到公子闾压根就没有任何抵抗之力被射翻,老实说并没有觉得智瑶使诈或是什么。 本来的事情,在联军看来就是公子闾首先发起致师邀请,公平公正的致师,谁输谁赢没有不公平一说,有的只是技不如人。而在致师时技不如人被杀,历来没什么好争议的。 所以,智瑶将公子闾射杀,又或者公子闾将智瑶杀死,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吗? 只不过,该懵逼的人还是免不了一脸懵逼,随后再看到晋军发起攻击,一下就很是手足无措了! 斗怀一脸慌乱,心里很清楚自己可以心乱,军队绝对乱不得,不断重复呼喊:“结阵,结阵!” 一个人的声音再大终究是有限,斗怀只是能够试图稳住自己声音传播范围内的将士。 等待斗怀发现个根本无济于事,心一横下令道:“迎战,接战!” 太复杂的军令无法依靠号鼓或是旗帜发布,前进这种军令则就可以了。 楚军动了,他们动起来之后却是失去协调性,有的人一开始就狂奔,更多的人只是缓步前进。 刘阳看到楚军推进,一下子露出“日了狗”的表情。 看看对面的晋军,尽管是在高速的推进,队形却是一点乱掉的趋势都没有。 再看看得到命令进行推进的楚军,本身列队就不整齐,推进之后就别提什么队列的严整了。 刘阳当了大半辈子的晋人,怎么可能对晋军没有足够的了解,同时对楚军是个什么模样也不陌生。 现在是什么情况呢?楚军的统帅阵前被射翻,对于楚军来说不但失去了指挥官,连带军心士气也遭到了打击。 当然了,不是每一个楚兵都会因为公子闾死了而陷入恐慌,多少是有一些楚兵进入到哀伤又愤怒的状态。 所以了,开始推进之后的楚军,他们向前不超过百米,本来就不严谨的队形彻底乱掉。 双方互相接近百步左右的距离,晋军这边射出了大量的箭矢,楚军只是射出了少许箭矢。 来自两军的箭矢落下,大部分的箭矢其实是射空,命中人的箭矢不一定能将目标当场杀死。 比如说,身穿纸甲的智氏士兵,箭矢命中的是甲胄,箭镞并没有对甲胄造成穿透,他们就能身上插着箭还在继续冲锋。 楚军这边,一些有身穿木甲、藤甲或是皮甲的人,有相当数量一样没有中箭就倒下。 箭矢这玩意吧?只要不是命中要害,诸如脑袋、脖子、心脏,其实也就是制造伤患,躯干中箭极可能在后面处理伤口时会失血过多而致命,四肢中箭不被命中动脉则是容易处理一些。 智氏弓弩手射出去的是恶金箭镞,并且因为没有精心保养的关系,好些箭镞其实是生锈的状态。 生锈的恶金?只要是命中并破开皮肤,随后都有一大堆麻烦,免不了伤口发炎发脓。 在这个医术没有得到充足发展的年代,生病得不到良好的医治,处理外伤不存在什么消毒,也就是生病或受伤完全是靠人去熬,熬不过去就丢了小命。 所以,遭到恶金箭镞命中的楚军士兵,他们哪怕今天没有阵亡,后继极可能也要遭到各种炎症的折磨。 其实,还算是智瑶不够狠,要不然在屎尿里泡一泡再用,直接就是在搞原始版的细菌战了。 智氏这边,因为阵列部署的关系,跑在最前方的是刀盾兵,他们在跟敌军距离约五十米时,军官重复发布指令,前方的刀盾兵停下,后面的刀盾兵跟上,随后开始组织阵型。 一名又一名刀盾兵互相间隔约二十厘米站定,他们将盾牌挡在前方,长柄大砍刀则是底部杵在地上再做出向前倾斜的状态。 刀盾兵用极快的时间组成军阵,只说明平时训练的成果得到体现。 随后,长矛兵跟了上去,他们站在刀盾兵的后排,再将长矛穿过刀盾兵间隔的空隙刺出去,片刻之间就让一座长矛之林出现了。 后续跟上来的其余部队,包括刀盾兵、矛戈盾兵、长矛兵和枪斧兵;其中刀盾兵、矛戈盾兵、长矛兵除了加大军阵的厚度之后,便是向两翼延伸开去;枪斧兵这种重甲部队想跑得快并不容易,要不然他们其实应该是处在最前方,目前则是独立成一个纵队。 弓箭兵?又或者再加上弩兵?智氏当然有这两个兵种,只不过大多数时候是其他兵种在临时客串,专业的弓弩兵数量较少。 在各兵种组织军阵的时候,智氏这边射出去的箭矢数量大幅度减少,直至完全停止射箭。 楚军并没有停止射箭,他们射出去的箭落在智氏部队的阵中,丝毫没有让智氏部队的阵型出现混乱。 那是箭落下去,有些被盾牌给挡住,一些命中无论有没有破防,身边有袍泽倒下,空位会立刻被补上。 因为智氏一直在做普及纸甲的关系,其实楚军的箭矢给智氏造成的阵亡率并不大。 事实也是那样,只要着甲率普及上去,弓箭手所能取得的战果必然是会下降。 像是一些影视作品里面,明明是一个个都身穿甲胄,还是金属扎甲的款式,遭到箭雨覆盖倒下一大片,又或是箭射在甲胄上却搞出一击必杀,完全是在闹呢! 真正的情况会是什么?身穿甲胄的人被射得甲胄上插满箭矢还能酣战不休,原因是他们可能受伤却不会立刻致命,能够坚持到失血严重过才倒下。 尤其是一些大将,他们的甲胄更为精良,除非是射来的箭没有命中防具,要不然命中了能不能穿透甲胄都是一个问题,也就有了许多被射得像是刺猬一般的大将,他们还能悍勇连续杀敌的史实记载。 真正能给智氏军阵造成混乱的是冲锋而上的楚军战车,一部分楚军战车在冲锋半途遭到箭雨针对,车组成员死没死另外说,拉车的马或是牛可经不住箭雨覆盖,跑着跑着命没了。 智瑶以及其他战车部队,作为指挥官的智瑶已经身处军阵核心位置,其余的战车兵部队则是在后方的左右两侧成一种游动等待的状态。 在智氏的部队组织军阵的同时,已经有跑得快的楚兵上来,他们要是继续冲就一头撞上智氏的军阵,不是被长矛捅穿,便是被刀盾兵砍杀。 相当数量的楚兵冲太快送完人头,给后方的楚兵足够的警示,搞得有些跑得快的楚兵停在原地,他们或是被跟上来的袍泽撞翻在地,也有被裹挟着继续往前冲的。 敌我双方的大股碰撞发生,大批的楚兵倒在了智氏的军阵前。 正在犹豫要不要让范氏部队进行推进的刘阳被震惊到了。 “固然楚军军心动摇,只是什么时候智氏变得这么能打?”刘阳并不知晓智氏有训练新军的事情。 现在,范氏正在面临艰难的抉择,前进或许作用不大,还可能给白送一波;不加入进攻,当下或许是能减少损失,接下来却要面对楚国的怒火。 刘阳想要下令部队进攻时,听到了前方传来一阵阵的大吼。 “攻!” “攻!” “攻!” “驱!!!” 这是智瑶看到将楚军的锐势打掉,同时后方的魏氏部队跟了上来,下令部队向前继续推进。 可以看到,智氏军阵前方已经有了一道尸体组成的墙壁,他们需要踩着楚兵的尸体才能向前。 与此同时,位于左右两翼的智氏战车经过游弋之后,再从楚军的半腰直接冲杀进去。 看明白根本没有回天之力的刘阳,他将要发布的进攻命令重新吞了回去,视线看向了斗怀处。 斗怀的军事素质怎么样不说,绝对不是什么不学无术的人,哪能看不出这一战注定失败了呢? 但是! 但是! 但是! 先有公子闾在致师时被射翻,后有楚军根本打不过晋军,斗怀能怎么办? 楚国可是有败军杀将的老传统,已经死了的公子闾无法再杀一次,只有斗怀承担战败的责任。 无论怎么样,斗怀都知道自己死定了,一脸扭曲的挥舞着剑,大吼:“杀!杀!杀!” 看到那一幕的刘阳彻底糟心了! 正文 第155章:战争从属于政治 最终,刘阳还是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只不过范氏部队是迎向魏氏部队,没有选择攻击智氏部队。 那倒不是刘阳还想着跟智氏的香火情,纯粹是他被智氏新军的表现给弄得惊疑不定。 另外一点,范氏跟魏氏打了一年多,对比起来范氏对魏氏的仇恨值会比较高一些。 正在爆发的激战,交战范围涵盖周边几十里,该地的地形真不是一片平坦,战斗爆发在平地、在山地、在树林,战事规模最大的地方肯定是在平地了。 受限于地形的关系,双方的战车部队都未能有良好发挥。 现在就是那么一个情况,哪里都可能开打,战车的作用遭到了很大的限制。 以前是个什么情况呢?列国要进行战争会约定地点,一般是选择趋于平坦的地形,不但战车能够有施展的空间,连带打起来也不用漫山遍野你来我往地较劲的折腾。 “世子,智氏已然反扑,楚军不可当之。”间伯同样讶异于智氏的表现,与刘阳不同的是早知道智瑶在训练新军。 智氏的新军太能打了,得到反冲锋的命令,逆着楚军的冲锋顶上去,花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将楚军打崩,随即推进之势有多快纯粹取决于割脑袋的速度,等于是因为割脑袋耽误了智氏的推进,要不然推进速度还能更快。 魏驹有眼睛能看,并且得出一个觉得靠谱的判断,心想:“约四万楚军竟然打不过一万五左右的智氏所部?看来我家也应该训练新军……,不,是加大新军的规模啊!” 战场态势非常明显,智氏的新军是作为尖刀,并且这一把刀的锋利程度出乎意料,随意挥舞都能切开楚军,再让其它友军扩大战果。 当然,魏驹不是傻子,很清楚魏氏的行军不可能全是重步兵,要学习智氏的一些做法,研究相应的轻步兵种。 什么兵种魏驹都想好了,就学智氏搞矛戈盾兵,还是大批量的搞。 带盾呀?魏氏表示自家很喜欢,不搞不是人! 智瑶对战局的发展没有什么意外。 事实上,智瑶已经将所能做的都做了,包括歼灭联军先锋,刻意不处理战场上的无头尸体激怒对方,找机会干掉公子闾让楚军失去指挥官,接下来看的是己方部队的发挥。 然而,智瑶并不知道公子闾没有在第一时间死去。 公子闾是脸颊中箭,从这头穿透到那头,受伤是受伤了,牙掉了几颗,死则是没死。 说起来也是公子闾倒霉,他摔下了战车嗑到后脑勺昏迷过去,后来纯粹是被途经的智氏士兵一人一脚给踩死的。 所以了,上了战场别轻易装死,不然很有可能被踩死,又或是双方你来我玩的箭雨覆盖弄死;真的侥幸没被踩死或是射死,等后面胜利者打扫战场,被敌军发现假死还有活命的机会去当战俘之类,己方获胜就等着被处死吧。 斗怀也冲锋了,然而战车奔驰起来,没有两百米的距离嗑到石头,一阵猛烈的颠簸,没有向前超过二十里又被石头嗑到车轮给造成颠覆。 战车被磕到颠覆并不是在开什么玩笑,没有减震系统,车轮是跟车体连接,不存在车轴这种玩意,本身还非常笨重,类似的例子着实太多太多了。 不得不说,楚人来中原很难有什么好运气,后续好像是运气被楚国那一次饮马大河消耗光了,楚军每次北上都能发生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今次公子闾和斗怀则真的是霉运缠身。 摔下战车的斗怀直接被车架砸断了腿,驭手更倒霉脑袋都流出豆腐汁,倒是车右完好无损。 车右自己无法将战车抬起来解救被压着腿的斗怀,呼唤旁边的人过来帮忙。 断腿的斗怀眼前一阵阵的发黑,除了真的是疼痛难耐之外,跟战局的发展有很大关系。 一窝蜂冲的楚军,他们未能推着晋军后退,稍微僵持之后反而被逆推。 之前楚国先锋军遭遇的事情跟在这里重复上演,楚兵看到智氏士兵腰悬人头再一脸的狰狞,好些人总算明白隘口那边的友军怎么会一个个没有了脑袋。 这特么是被晋军给割了脑袋啊! 另外,这一批晋军是不是疯了? 楚军无法理解中原的战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残,以往顶多就是杀死对手,并且根本不会去恶意糟蹋敌军的尸首,相反会保持尊重,轮到这一场交战怎么就变得不一样了呢! 面对表现凶残的人,普通人肯定是惊惧。 同样的,面对凶残的敌军,哪怕是作为士兵士兵也会心里害怕。 毕竟,普通人和士兵一样都是人。 有区别的是士兵经过训练,他们懂得克服心里的恐惧,另外就是哪怕知道敌军凶残,再害怕也会因为面对军法处置的下场或是军官的监督要硬着头皮上。 楚军现在最为糟糕的是失去了指挥官,好的一面是时代的特点,哪怕没有最高指挥官,士兵还是能够在本家贵族的指挥下作战,又或是做出其它选择。 因为没有了最高指挥官,楚国的好些贵族发现战局崩盘,有斗怀约束的时候还要硬着头皮顶上去。 当有人发现连斗怀都失去了踪影,开始有贵族带着自家的士兵掉头就跑。 一家跑了?其他家族的贵族明知道要输,会思考留下来继续坚持是不是有必要,又或者值不值得了。 两军交战打不赢不可怕,最为可怕的是失去了信心,再出现本方有人溃逃的现象。 一旦有友军逃跑,并且是大批量的友军在跑,本来还想坚持的人会心中动摇,失去约束就会演变成为全军崩溃了。 智瑶在发现楚军开始出现溃逃现象后,对智徐吾说道:“招降罢。” “诺!”智徐吾应道。 在智瑶决定纳降时,交战已经持续了大约一个时辰,战场向北延伸了大概八里左右。 他们这边胜败已定,魏氏那边则是还处在激烈交锋之中。 魏氏面对的敌人不止来自范氏,还有相当数量的楚军。 范氏跟魏氏打得有来有往,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是范氏占了优势。这点并不奇怪,首先是魏氏因为应付的场面太大,导致魏驹麾下的兵源素质参差不齐;再来便是范氏的人很清楚自己面临的处境,他们已经完全输不起,哪怕知道会输也会咬牙带走更多的敌人。 说白了,输不起的范氏唯有剩下拼命一途,不管是面对智氏,还是面对魏氏,其实都一样。 其间当然也会存在区别,范氏碰上赵氏拼命的决心会是最坚决,对上交战了一点多的魏氏也愿意拼命,韩氏在范氏的待遇跟魏氏差不多,会让范氏最缺乏拼命心态的家族是智氏。 所以,一样是要拼命,刘阳选择的交战对象是魏氏。 在刘阳看来,智氏和赵氏和平不了太久,今天一定要死很多人的话,智氏还是少死一些,保存最大的实力留在以后去跟赵氏相互针对。 楚军对上魏氏,发挥出来的战斗力同样不咋地,遭到了魏氏的连串暴打。 如果是有非交战方在场,会得出一个结论,同出晋国的智氏、魏氏和范氏战斗力保持靠谱状态,楚军战斗力的上限和下限还是以往那么飘忽不定。 不是什么冷笑话,完全是楚国自有国情跟在。他们最精锐的部队当然是那一支“左右广”,再来就是楚国排行靠前的公族,然后是排行靠后的公族,再来就是各地的贵族私军。 同时还有一点,目前楚国是公族强势,还不是战国时期各种封君强力的时期。 当前楚国有封君,只是封君的数量不多,封号大夫的数量更多一些。 进入晋国境内的楚军素质参差不齐,再由太多的“事故”在打击士气,更是瓦解了指挥系统,任何一支对军遭遇这样的情况不败才是稀奇。 “楚军败矣!”刘阳的心沉了下去。 智氏的部队正在纳降,很快就能空出手来帮助魏氏,到时候就是范氏以及其它楚军倒霉的时候了。 “智氏得胜矣!”魏驹同样对战局的发展进行掌握。 间伯说道:“智氏世子也来。” 是的,智瑶搭乘的战车在向魏驹这边驰骋,随行的还有约一个“旅”的兵力。 魏驹说道:“是否纳降?” 间伯思考了一下,答道:“对楚军可,范氏毋需。” 魏驹稍微愣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吟吟地说道:“瑶此来为何,已被你料中?” 不要忘了一点,智氏跟范氏不是死敌,同时魏氏尝到了跟士皋夷合作的好处,别提魏氏当前最大的威胁是来自赵氏了。 “驹。”智瑶先招呼了一声,靠近了才继续说道:“招降楚军罢。” 没提到怎么处置这一支范氏的部队,看智氏已经让出了一片区域,其实完全就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智瑶也就这样的态度,没有得到魏驹的回应,只能说刘阳的命不好。 刘阳最好是眼睛擦亮一些,事后再懂得做人一些,不然下一次范氏可就没有这等待遇了。 其实一开始魏驹不懂智瑶的意图,还是在间伯的低声提醒下才后知后觉搞明白。 在接下来,魏氏开始放缓了对范氏的攻击,转为对楚军加强了攻势。 一直在眼观八方耳听六路的刘阳,他本来就对战场上智氏空出缺口有点猜测,再看到魏氏放缓攻势,尽管不是百分百确认,多少是猜出了一点什么。 “智瑶与魏驹共处一车?”刘阳大致上明白是刚来的智瑶对魏驹讲了什么话,才有了魏氏大军后来的动作。 好像能撤出战场了?可是刘阳内心里无比踟躇啊! 楚军要是被全歼,又或是损失惨重,范氏却能保有大部分实力撤离,楚国会怎么看待? 正文 第156章:就问问,担当呢!? 保住了一支部队,然后让楚国就此不再支持范氏,肯定是有害的一面。 刘阳担心的恰恰是楚军太惨,己方却是损失不多。 这个是战略角度的思维。 所以,很多时候不是看一城一地之失,战争终究还是服务于政治。 智瑶和魏驹为什么会想要放走刘阳所部? 魏驹肯定是有多方多面的考虑。首先魏氏可以减少损失,再来就是保存实力的范氏才能继续牵制赵氏,尤其“温”难以攻克是一个事实。 至于说后面范氏会不会给魏氏在什么位置狠狠地来一下?魏氏已经在智氏引见士皋夷之后基本达成战略目标,剩下的那些完全可以在范氏真正完蛋之后再接收。 智瑶这边的考虑更多,留下范氏的实力牵制赵氏只是其一,最想要的是范氏自绝于楚国。 什么意思?没有太复杂的内涵,无非就是智瑶不想战事的规模再扩大,范氏就好好跟赵氏互相针对,楚国也别北上再被吴国捅屁股,然后智氏可以跟魏氏找郑国慢慢玩耍。 去年吴国已经战胜齐国,不出意外夫差应该已经膨胀到了一种极致,会开始将目光看向晋国,谋划北上跟晋国打一场,打赢晋军再使得列国承认其霸主地位。 而吴国已经一再击败楚国,甚至连“郢”都攻陷了一次,真的只差打服晋国就能成为霸主了。 智瑶不知道吴军什么时候会北上,想要的是哪怕吴军北上,楚国还要有趁吴国内部空虚去攻击的力量。 说白了就是,智瑶不希望赵氏继续强大下去,更不想晋国沦为一个二流诸侯国。 为此,智瑶都开始在准备联络勾践,想看看有什么能帮到越国的地方,做这些算是一种对国际局势的维稳……或者说叫操控。 所以了,智瑶接下来不但会放过刘阳统率的范氏私军,还想要让开通道使没有抵达战场的其余楚军归国。 郑军?如果他们是跟楚军合兵在一块,智瑶这一次也会放过,郑军自己一路则会进行拦截。 理由智瑶都给找好了,他们已经跟联军打了两次,取得了不俗的战果,接下来无力再战也算不得什么。 现在看的是刘阳做出什么选择了。 刘阳发现智氏和魏氏有意放过之后在天人交战,很想保存范氏的实力,又不得不考虑楚国的感受。 最终,刘阳一咬牙,大喊道:“攻!” 得到命令的范氏私军,要看事先有没有察觉到智氏和魏氏的意图,察觉到或许会觉得明明有机会离开为什么要拼命,没有察觉到就没有什么患得患失的心理了。 “自寻死路!”魏驹怒了。 智瑶则是低声叹息了一声,对传令兵指示道:“挥旗,命我军加入攻击。” 这是一个为了保护家族自己可以死的年代,刘阳的选择是顾全范氏的大局,又或者说认为争取楚国的支持远比保住麾下的一个“师”更重要。 当然了,战事还没有出现最终的结果,说不定刘阳可以指挥范氏私军和剩下的楚军,弄出一个逆风翻盘呢? 然而,讲事实,摆道理,合起来五万的联军都败了,剩下六千左右的范氏私军和约一万还在抵抗的楚军,再加上他们的军心已失,怎么才能赢? 大概三刻钟之后,刘阳举目四望,看到周边全是智氏和魏氏的士兵,身边只剩下不到三十名自己人,抬头看向了西边的太阳。 不降则死的选项下,大部分楚军选择了投降,也有少部分的范氏士兵投降了。 “可要上前?”魏驹打从心里认为刘阳不识抬举。 智瑶不知道该不该佩服刘阳为了范氏的大局进行牺牲。 为了国家不惜牺牲,肯定是高尚的人。 现在是一个先顾家再考虑国家利益的年代,贵族要是知道刘阳为了范氏进行牺牲,不用想都知道会进行赞赏,至于高不高尚要看是从什么角度去看了。 “勿用上前。收兵罢。”智瑶不想杀死刘阳,连进行俘虏的兴趣都没有。 魏驹想了想,点头当复读机,道:“收兵罢。” 自然会有人去将命令传达下去。 得到命令的智氏士兵和魏氏士兵,他们的反应不一。 智氏的士兵得知要收兵,干的事情是赶紧去收割人头,使得看到的魏氏士兵一阵阵脸颊抽搐。 “智氏或将成为公敌啊!”刘阳当然也看到了智氏的士兵在干什么。 来自智氏的士兵不止会割楚军的人头,不可能放过范氏士兵的人头,要不是有军官盯着甚至可能丧心病狂地收割战死袍泽的人头。 这个就是军功以首级定论的坏处,只要能换取军功,人头是割的谁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交上去就是军功啊! 智瑶能怎么办?制止自家的士兵去收割人头吗? 他能够有一些限制,可是不能完全制止,要不然就是在与自己制定的“新法”作对。 “瑶,此举是否……”魏驹觉得智氏士兵的做法太残忍了。 是的,的确非常残忍。 可是,有些时候残忍是必需的。 智瑶在回忆商鞅面对这样的提问怎么回答,要命的是没有在脑海中找到相关的记忆。 “闻战而喜,无外如是。”智瑶说着摇了摇头,接着往下说道:“日后如何,且行且看罢。” 这时候,子贡过来在智瑶耳边低声说道:“无有寻得公子闾尸首。” 公子闾是逼近晋军前方五十米,后面在靠近晋军约是一百二十米左右的位置被踩死。 当时的晋军在公子闾死后就发起攻击,楚人根本就没有机会回收公子闾的尸体。 现在找不到公子闾的尸体?考虑到大军推进,人的大脚、马蹄踩踏和战车重复辗过,这……不会成为肉泥了吧? 远处,刘阳在大声呼喊:“苍天!!!” 败了啊,智氏和魏氏的人却一点都不搭理,到底是仁慈还是羞辱? 智瑶和魏驹转头看去,附近的人也被刘阳的呐喊声吸引。 站在战车上的刘阳又在抬头看天,只是看一眼便重新扫视战场。 此时此刻的战场,智氏的士兵忙着割人头,同时来自智氏和魏氏的辅兵已经进场在打扫战场了。 投降的联军士兵,看是谁俘虏了他们,便是由哪一方进行押送。 刘阳没有说一句“我今日,便是尔等日后下场”之类的话,用留恋的目光打量这个世界最后一眼,横剑自刎了。 不,刚才并不是刘阳注视世界的最后一眼。 抹脖子切断颈动脉并不会让人在第一时间死亡,需要有一个大量出血的过程,然后可以因为失血过多而亡,或是气管被血液堵住窒息而亡,过程可能需要三十个呼吸或是更久。 刘阳倒在地上一直看着天空,最后断了气,眼睛都没有闭上。 另外,必须知道咬舌无法自尽,并且会很痛,非常痛! 刘阳自刎之后,剩下的三十来个范氏的人,他们互相跟熟人对视了一眼,一个又一个相继自杀了。 这时候,智瑶需要讲一句话:“好生收敛,交予士皋夷。” 士皋夷当然没有在战场,他在自己的封地忙着处理后续。 因为智氏和魏氏愿意给予士皋夷继承范氏的部分遗产,就此新生的凡氏极可能会成为解氏一般实力的家族。 更详细的来说,士皋夷会是一个有一座“都”,三座“邑”,不下于三十个“邦”的中等贵族,兵力则是可能比解氏多,达到一个“师”。 士皋夷付出的代价是,范氏大半瓦解,就此很长一段时间不再以范为氏,改称凡皋夷。 政治上的代价?凡皋夷以后需要以魏氏马首是瞻,内地里嘛…… 夜幕降临。 战场之上还是有智氏和魏氏的辅兵打着火把在收拾战场。 这一次,他们不但会将有用没用的东西收集起来,还会埋葬双方战死者的遗体。 大胜之后,智瑶与魏驹同处一个军帐,两人就要不要撤兵进行商议。 魏驹可能还是对智氏的残暴耿耿于怀,面对智瑶的时候一再想提起这事,然后一次次又自己硬生生忍住了。 各家族历来就是互不干涉对方的内政,一干涉就等于欲图不轨,遭到干涉的家族有那个实力选择立马翻脸,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先禀‘元戎’,再行撤军?”魏驹完全理解,还是提出疑问。 “正是。”智瑶先回答,才又说道:“我军抵‘温’已有数日,先后与敌军大战,大河南岸已有郑军、楚军异动。以如今形势,退之可也。” 事实上,智瑶有点想去大河那边打半渡而击,可是连续大战下来,军队真的是到了需要休整的时候了。 不休整也行,只不过会是接下来打赢也可能出现废了自己编制的情况。 智氏的新军有参战就会有减员,伤亡一时半会很难得到精确的统计,大致的伤亡总数约在两千人左右,其中战死者或许逼近五百。 其余的智氏部队,伤亡接近四五千,阵亡者不会低于一千五。 与之对比获取的战果,计算斩获首级八千三百零七颗,抓捕的俘虏两万有余。 魏氏那边是个什么情况?智瑶有在进行关注,只是数据方面会更模糊一些,同时也不知道魏氏抓了多少俘虏。 魏驹很是迟疑,说道:“若是‘元戎’不允?” 智瑶静静地看着魏驹不说话。 他们两个家族已经超额纳赋,等于说是损害自家在顾忌国家利益。 以这个时代的三观,大部分贵族不会是对智氏和魏氏进行赞赏,只会嘲笑两个家族真傻。 现在魏氏好处占了,还想要完全不担责任?想什么呢! 正文 第157章:强势对强势 目前晋国的“元戎”是赵鞅,等同于赵氏在发生任何事情的时候,他们理应需要比晋国的其余家族付出更多。 智氏和魏氏真的超额纳赋了啊! 与之相对的是赵氏这一次只是集结三个“师”的兵力,后续赵鞅有没有再进行家族征召不好说,反正暂时看不到除了“温”以被的赵氏三个“师”之外,有哪一支赵氏的部队出现。 智瑶和魏驹带着部队过来,他们跟向南撤退的联军进行了激战,获得了不俗的战果,到这一步并没有完成赵鞅的军令,只是击败约五万左右的联军,某种程度上来讲,即便进行撤退的话,赵鞅其实无法进行指责。 一开始魏驹不是那么明白智瑶为什么想要率军撤退,后来听了智瑶的解释依旧不太懂,还是间伯听了魏驹复述智瑶的话,由间伯站在魏氏立场进行解读才让魏驹搞明白。 “智氏世子如此年纪便可纵观全局,世子需多多学以致用。”间伯是打从心里佩服智瑶的。 魏驹一直以来都清楚自己跟智瑶有差距,没想到不止是在军事才能上存在差距,眼光的差距好像更大一些? 后面,魏驹主要前去寻找智瑶,说道:“此次退兵,乃是你我同愿。” 那就是有锅一起背啰。 智瑶笑呵呵地说道:“你我并无公职。” 没说错,他们尽管一再为国征战,可是真的没有什么一官半职。 仅是在智瑶和魏驹没有担任国家职位这一点,别说是没有将事情办成,哪怕是造成了什么坏的影响,非但谈不上能有什么处置,甚至赵鞅要赞赏智瑶和魏驹的品德。 很多时候就是这么操蛋,并且还有更操蛋的事情,无非是取决于有什么家庭背景罢了。 两天后,“单”地的智氏一个“师”撤回,同时魏氏在“怀”地的两个“师”开始向“宁”移动,在“温”的智氏和魏氏的大军才押着战利品以及俘虏开始向“宁”转移。 他们花了三天的时间抵达“宁”并进行驻扎,之后第三天赵鞅的信使到来。 来的人智瑶之前从未见过,走完了确认身份的流程,三方开始谈正事。 过来的人自称叫齐安,从前缀判断是个齐国人,身份则是赵氏的家臣。 “我家世子已率一‘师’南下,如今当是驻于‘牧’。”齐安首先提到。 智瑶知道“牧”在哪。 如果赵毋恤是在“牧”那边,赵氏就是从晋国东部进行了调兵。 这个“牧”距离“宁”约是一百四十里,考虑到“牧”跟“原”起码相距六百里,齐安从“原”来到“宁”又知道赵毋恤在哪,压根就是赵毋恤早就在“牧”驻扎了。 智瑶没有客气,问道:“既是毋恤在‘牧’,为何不与瑶、驹合兵南下?” 这特么! 赵氏早有军队南下,极可能还是智瑶和魏驹率军在向“温”急赶的时候抵达,没有过去跟智瑶和魏驹会合,相反还驻扎在“牧”那么远的地方。 齐安觉得这个剧本不对。难道不是应该谈智氏、魏氏和赵氏三家世子统率的军队会合,再赶紧去“温”那边吗? 目前“温”的敌我阵营军队数量不少,有从北方南撤的约四万联军,还有不久前渡河北上的四万楚军、两万郑军和范氏一万大军,自然还有赵鞅率领的约七万晋军。 渡河北上的联军是来救援早起进入晋国内部的友军,他们在智瑶和魏驹率军撤离的两天后渡河,停在“温”地没有继续北上,抵达大河北岸一天后等来了撤回的友军。 因为赵鞅率军紧随其后的关系,会合的联军并没有马上撤往大河南岸,直接在“温”跟赵鞅所率的晋军进行对峙。 “主上与敌军已在酣战……”齐安没有说完,话被截断了。 魏驹打断,并问道:“战事如何?” 齐安答道:“互有胜败,我主……” 这一次打断齐安往下说的人是智瑶。 “敌军可有撤退迹象?”智瑶问道。 对齐安来说,谈话体验真的是太差了,还是要回答:“未有……,或有?” 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智瑶跟魏驹对视了一眼,一致的结论是:要么赵氏已经没人了,才会派来这么一个家臣;不然就是赵鞅不好直接表示不满,派来这么一个人隐晦表达不满的态度。 不管是哪一个,反正智瑶内心里只有“呵呵”二字。 “连日大战,又经长途行军……”智瑶说着停了下来。 魏驹接着话往下说道:“以我二人之尊尚且如此,历经酣战众人必更甚。” 那个“尊”不是特指身份,代指他们至少还能乘车,其余徒步的人肯定更累。 还是那一句话,智瑶跟魏驹都没有公职,参战是为国出力,赵鞅想以强制的方式进行命令……,何必呢?省省吧! 齐安站了起来,说道:“二位世子,安往‘牧’。” 智瑶和魏驹都没有做出什么回应。 齐安走到帐帘边上停下,转身行礼说道:“此间多有误会,安身份卑微无言以对,日后自会真相大白。” 所以,齐安不蠢,知道各个家族对少水南岸为什么战败心有余虑,处在对赵氏非常缺乏信任感的阶段。 赵氏现在做相当多的事情才能让各个家族放下心中顾虑,比如赵毋恤带着部队过来跟智瑶和魏驹会合,接下来必需由赵氏承担更重的任务,等等之类。 魏驹等齐安走了才露出了略略不安的表情,说道:“若是‘元戎’责难……” 有担心是应该的,尤其魏驹的年纪还不大,之前赵鞅却积威深重。 智瑶心中毫无波澜,甚至因为魏驹一脸愁容有点想笑。 有鉴于魏驹很配合的关系,智瑶不介意教点聪明,说道:“少水一败,‘元戎’威严尽丧。如今乃是赵氏有求于我等,非我等有求于赵氏。为国效力责无旁贷。然,我等如此,他人如何?” 智氏这边的家主智申根本强硬不起来,要是智瑶再软趴趴的话,智氏绝对要被赵鞅当成打手。 魏氏跟赵氏目前是竞争关系,本身就存在竞争,并且魏氏根本不亏欠赵氏什么,相反是赵氏还没有将赵武时代欠魏氏的人情还清,心里再不爽赵鞅还能拿魏氏怎么样? 当然了,智瑶需要的是魏氏跟智氏共进退。而想要共进退没有共同的敌人可不行,没有共同敌人就该是智氏和魏氏分道扬镳再互怼了。 他们驻扎在“宁”没有动弹,还分出一些部队押送俘虏和战利品回去。 智瑶当然不是干等着赵毋恤率军过来,该派的斥候非但没少,相反派出去的斥候有点多。 他们也在开始修建浮桥,等着赵毋恤率军过来就会立刻前往大河南岸。 “楚国和郑国的大军全部来到大河北岸,内部无疑会非常空虚,我根本不用率军前去‘温’参战,只要渡河前往南岸,不管是去拦截联军后路,还是趁郑国空虚占便宜,其实就是对晋国最大的帮助。”智瑶眼睛盯着山川舆图,脑子里思维清晰地构思着。 对于智瑶来说,他最难的是怎么更加打击郑国又能让楚国保存实力,再来就是不要对范氏失去固守“温”的信心。 “楚国现在真的不能完蛋,他们一完蛋就是在加强吴国,吴国太强给让晋国非常难受。”智瑶对这点有充分清醒的认知。 要怎么说呢?智瑶或许在一些战术上还显得稚嫩,关于战略绝对比现在的大多数人眼光更长远。 这一点没什么好说的。他要是在战略眼光上还比不过别人,早早自挂东南枝算了,免得以后受尽屈辱又遭罪的死去。 “我更想要的是赵氏损失惨重,可是不能将赵鞅当傻瓜啊!”智瑶听到了外面魏驹的声音了。 魏驹得到允许撩开帐帘走进来,紧随其后的是赵毋恤这个赵氏世子。 事先,智瑶已经知道赵毋恤过来,请魏驹前往进行迎接罢了。 “瑶,我军初到,为何……”赵毋恤话到一半被打断。 打断别人的话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偏偏智瑶不止对赵鞅的信使齐安那样,对赵毋恤也是相同。 魏驹觉得自己又学到了一手,比如打断别人的说话,有时候可以用来展现强势和不满。 他们在“宁”等了七天,也就是说赵毋恤磨磨蹭蹭才过来。 现在是赵鞅亟需援军,又不是其他人,赵氏的世子都能不在乎,其他人为什么要在乎? 并且在那期间,赵鞅可是一波又一波地派人过来,不是催促进军,就是询问什么时候能进军。 智瑶和魏驹分别给出相同的答复:赵毋恤什么时候率军赶到,他们再视实际情况做出决定。 在“温”那边的只有智申,魏氏家主魏侈在晋国西晋防备秦国。 谁都知道智申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赵鞅不蠢的话,肯定能明白这是智瑶和魏驹分别代表自己的家族,对赵鞅表示出智氏和魏氏的不满。 一次两次,赵鞅还是一再派人过来,一点都不改其强硬。 有些人身份地位不够的时候,用强势来试图压服他人,一旦别人退让就是各种得寸进尺;等这种人身份地位够了,哪怕是因为一些事情而权威尽失,还是会使用一贯的手段。 智瑶看向赵毋恤,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与驹即刻便会渡河。毋恤来与不来,自行而决。” 纯粹是智瑶不知道历史上赵毋恤一再拖“智瑶”的后腿,又或者干脆说是在拖晋国的后腿,要不然智瑶心里绝对会更爽。 当然,智瑶率军前往大河南岸并不是要拖后腿,绝对是在国家肝脑涂地啊! 正文 第158章:恶心谁呢! 以前赵氏很强大,属于能跟范氏叫板的一档,赵鞅表现强势当然是依靠家族的实力。 现在赵鞅成“元戎”了,赵氏的实力却是在内战中折损甚多,表现得依旧强势不知道该说是个性使然,还是仗着身份。 如果说智瑶以前还忌惮赵氏,努力了那么多也逐渐看到成果,新军的表现有目共睹,主要还是智申的性格真强硬不起来,只能让智瑶承担起智氏最为强硬的那个角色了。 以纸面数据的实力来算,智氏现在才是晋国综合实力最强大的家族。 只是吧?实力只是实力,有道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好多实力强大的势力,他们不是因为首脑的无能,才最终被弱于自己的对手给灭了嘛。 强大的智氏在智申的领导下会被赵鞅压得抬不起头,轮到智瑶来做智氏的主恐怕很难在短时间内给家族众人带去信心。 想要办成太多的智瑶,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用来重塑家族众人的信心,趁着赵鞅犯错再遭到众多家族的质疑时与之抗衡,时机简直是选得再恰当不过了。 “瑶。”魏驹跟智瑶同车,转头朝后面看了一眼,视线重新落在智瑶身上,说道:“‘元戎’非大度之人,你如此这般,恐将遭其报复。” 他们已经来到大河南岸,当前正在逼近一个叫“恶曹”的地方。 也就是说,智瑶在渡河之后没有第一时间赶往临近“温”的大河南岸,想做一些什么就很明显了。 魏驹感觉自己被智瑶拉上了贼船,要说不爽是一丝没有,甚至感觉非常爽,出于友情才对智瑶发出警示。 为什么爽?那还用说嘛! 郑国的主力去了大河北岸,哪怕郑国内部还有兵力,他们需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将部队集结起来?在那之前,来到大河南岸的晋军该是攻城掠地到什么程度了呢。 智瑶说道:“毋恤亦在。” 赵毋恤带着部队一样渡河了,他们在得知智氏和魏氏的部队想要做什么之后,没有选择重新回去大河北岸再前往“温”地,也没有扑向靠近“温”地的大河南岸干切断联军后路的事情,用一种态度不明的姿态跟在智氏和魏氏的部队后面。 不管赵毋恤在想什么,又为什么做出这种选择,他们就是没有用最快的速度接近“温”地发挥作用。 “驹历来不知毋恤如何做想。”魏驹跟赵毋恤接触的次数不多,印象中的赵毋恤非常沉默寡言。 小小年纪没有该有的活泼模样,以一种沉默寡言的姿态对人,不是害羞腼腆,必是有着远超年龄的深沉。 魏驹心想:“赵毋恤给人的感觉太琢磨不定,暂时没有太多的所作所为,不知道日后对我和智瑶的事业会不会是阻碍?” 什么事业?智瑶不是一再表示要重振晋国的霸业嘛!并且智瑶也在身体力行,算是言之有物,言出必践了。 晋国重新称霸对每一个晋人都有好处,得到好处最大的肯定是卿位家族。他们明白晋国称霸会有什么好处,才是每每晋国霸业摇摇欲坠能够团结,可是现在各家族的家主好像没有了先辈的那种觉悟了。 也不能那么说,应该说是太多的事情让各个家主信任对方再遭到背叛的代价太大,以至于难以形成互信。 他们抵达“恶曹”再花了三天不到的时间攻克。 那是“恶曹”本身没有多少兵力,原因当然是郑国再次集结大军北上,抽空了大河沿岸的兵力。 智瑶事先派了很多斥候,大体上能探查出郑国大河沿岸的情况,再用攻克“恶曹”来证实侦查的情报无误。 “分兵罢。”智瑶指着悬挂的山川舆图,说道:“我率军径直南下,驹率军往东席卷,毋恤率军向西。” 魏驹没有什么意见。 从“恶曹”往东有郑国的四座城邑,收获方面其实还行,尤其是智瑶率军南下保证了不会遭遇什么意外。 赵毋恤还在看山川舆图,一双眉头皱得有些深。 从“恶曹”往西的郑国城邑数量很多,并且那边算是联军的后路,先不管联军有没有留下防备后路的兵力,得知晋君出现在那一片地方,再次集结新的部队,又或者是大河北岸的联军南归,总归是风险很大。 智瑶见赵毋恤没有回应,问道:“毋恤有何疑虑?” 赵毋恤的眼睛从山川舆图挪开,跟智瑶形成对视,说道:“我仅一‘师’之兵。” 晋国的一个师是包含一百乘战车组成员在你一共七千五百的兵力,辅兵有多少则是看“士”和“徒”带来了多少随扈。 如果“士”有被安排自己出动战车,驭手好车右肯定是自家的人,再来便是不会低于十名的士兵,再加上二十名左右的随扈。 没有被安排携带战车的“士”就有点复杂了,他们可以自己孤身前来,也能带上一些士兵。 而“徒”则是自己进行纳赋,看家境再选择要不要带来随扈。 所以,不止晋军很难去确认辅兵的数量,列国其实都是一样。 这个就是军队属于贵族,不属于国家的一种现实情况。 换作国家拥有军队该是多少战兵,一名战兵搭配至少一名辅兵,属于辅兵的数量绝对比战兵多的情况。因此能够发现一点,明明号称几万、十几万、乃至更多的军队,每每损失一成左右,军队就失去继续战斗的能力,可不就是因为战兵没了,辅兵又扛不了大梁嘛! 春秋时代不一样,该是多少战兵,对内对外公布的就是出动多少军队,没有将辅兵计算在战斗力名目里面。 到战国时代之后,动辄几万、十几万、几十万大军,其实是将辅兵也算了进去。 更后面的话,有个两三万就号称十万,二十来万就号称百万大军了。 赵毋恤的意思就一个:他们的战力有限,别说是一个又一个城邑打过去,会不会被咬住再吃掉都不好说,只差质问智瑶是不是要让他们去送死了。 送死?现在是赵毋恤需要冒险,又不是智瑶或魏驹必须去。 当然,智瑶和魏驹也能去,不过很可能被几乎所有贵族骂傻逼。 他们要是真的那么干,成了还还好说,不成极可能连赵氏都会骂。 “往西,如何作战皆在你意。”智瑶只是给出方向,某种程度还成全了赵毋恤的大义呢。 现在是赵鞅统率晋军在正面战场直面联军,想不想吃掉那支联军,能不能吃掉,看有没有能力将联军堵在大河北岸。 赵毋恤是赵氏的世子,赵氏的家主是晋国的“卿”之首,赵氏承担更多不止是义务,同时还是一种必须承担的责任。 几乎好处占尽,义务和责任都不想付出?天底下岂有这种美事! 面对智瑶的回答,使得赵毋恤说什么都不对了。 难道赵毋恤要说智氏和魏氏去顶雷,他继续在后面看戏吗?能够无耻地说出来,也要看智瑶和魏驹是不是傻子啊。 魏驹不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句话,要不然对赵毋恤看法绝对是这个评价。 谁让赵毋恤之前躲在“牧”看戏。 早干嘛去了? 智瑶和魏驹已经顶了两波联军,出现了损失,找到机会来郑国发一笔,并且还没有耽误为国效力,指责一句试试? “分兵罢!”智瑶没有给谁多发挥的空间,说完示意该干嘛就干嘛去。 魏驹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出了智瑶的大帐就去早准备就绪的己方大军,带着大军开始向东。 赵毋恤则是待在原地,沉默看着老智家的辅兵收拾最后一顶大帐,再沉默地看着智氏的大军南下。 “世子,我等即刻向西?”齐安问道。 公正而论,赵氏的人尽管很希望智瑶和魏驹带着大军向西,自小培养起来的三观却不能够说智瑶和魏驹带上自家的部队去获取收获不对。 换作他们?做晋国主的是其他家族,事先已经有了付出,同样不乐意去帮忙顶最大的那一颗雷,干能取得收获又对战局起到作用的事情就挺好。 “瑶实可……怕。”赵毋恤本来想说可恶,问题是说出去会令人毁三观。 齐安附和道:“智氏有此世子,必兴也!” 赵毋恤:“……” 玛德! 我那是赞美吗? 分明是感到非常的忌惮啊! “我现在要是去将敌军吸引过来,有切断智瑶和魏驹后路的危险,会逼得他们率军归来吗?”赵毋恤忍不出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什么情况?这是觉得,我不好过,你们特么也别想好过??? 总之,智瑶和魏驹率军开始席卷郑国,能轻易将城池拿下就攻,尝试了看到不好打也没有强攻,转为对城池周边进行清扫。 没有足够自保能力的郑国各地,人口以及重要资源纷纷落入智氏或魏氏的手里,再被两家少量战兵和大量辅兵分批带着北上。 因为目标较少的关系,魏驹率先完成了“恶曹”以东对郑人的搬家。 而智瑶在席卷到“制田”附近之前就发现自己吃撑了,再则是郑国已经反应过来,继续进行特别军事行动会很危险,果断带着部队向北回撤。 他在“恶曹”重新跟魏驹会合。 “毋恤并未向西。”智瑶早得知这个消息。 魏驹一脸阴沉地说道:“我在此已与郑军交战二次。” 那些郑军是从“恶曹”以西过来,他们会来就是赵毋恤没有率军向西的原因。 “我早有所料,由此驻二‘旅’在此。”智瑶说道。 魏驹脸色不改阴沉,说道:“毋恤毫无担当!” 是吧? 他们南下只是一种合作,没有上下级的约束,赵毋恤没有向西不算违抗军令。 可赵毋恤并没有告知,着实是让魏驹感受到了背叛和被拖后腿的恶心。 智瑶面无表情地说道:“回国。” 老赵家的世子自己都不想帮助老爹,更没有为国尽忠的觉悟。 老智家和老魏家的世子都吃撑了,表示无力再战,有毛病吗? 正文 第159章:这是玩的哪一出? 本来智瑶还可以做更多,问题是赵毋恤玩了一出武装游行,不止把魏驹恶心到,其实智瑶才是感觉最恶心的那个人。 “瑶使赵氏一‘师’西向,本意乃是先行吸引敌军,待我、瑶撕扯郑国军力,再行西向寻机歼灭。如此一来,即可再弱郑国,亦可得势占大河之南,不使困敌军有误。” 魏驹回国之后,得到可以率领军队回去的嘱咐,考虑了一番真的带兵走了。 他现在已经来到晋国西境,到了“魏”地向魏侈汇报南下的得失。 晋国连续几次被秦国恶心到,每每跟谁大战都会防着秦国一些,上一次韩不信率军驻防,今次换成了魏侈坐镇。 可能是被打疼了的关系,秦国好久没有再行东出,窝在西边一隅有三十多个年头了。 现在秦国跟北燕差不多,几乎等同于失去了跟中原的联系。 说北燕,主要是卫国、曹国、宋国和郑国边上也有一个燕国,人们称之为南燕。 那么,秦国现在在做什么呢?他们西边的戎狄重新活跃起来,再则就是义渠时不时犯境,使得秦国暂时没有多余的精力参与列国之间的争斗。 其实最重要的一点是楚国衰弱了下去,秦国也真的是被晋国打得很痛。秦国失去了重要的盟友,加上自己本身实力真的堪忧,再跳无外乎是招惹晋国再发兵来打而已。 秦国什么时候才能再站起来?原历史上是等到商鞅入秦变法,夺了魏国的河西之地。 现阶段?秦国还是继续猫着为妙,不然肯定是要被再次暴打的。 正是因为秦国老实了,要不然上次不会是韩不信看顾晋国西境。 什么原因?当时韩氏在与范氏、中行氏的交战中连续拉垮,赵氏和魏氏嫌弃韩氏屡屡拖后腿,才将韩不信弄去韩不信防备秦国,不是秦国有出兵的迹象。 这一次魏侈来坐镇晋国西境又有另外的原因,同样不是秦国有什么异动,纯粹就是魏氏不想被赵氏带进坑里,费了很大的劲才争取到了坐镇晋国西境的任务。 “如此说来,联军已撤至大河南岸?”魏侈根本没掩饰,说完就笑出声来。 魏驹说道:“因凡皋夷之故,我家未动兵戈便得诸多城邑。赵氏无此境遇,仍旧困于‘温’地。” 态势的进展是,智氏将凡皋夷牵扯进来,不止智氏很轻易地获得了一批人口与各种资源,连带魏氏也没有损失就拿下来三分之二的战略目标。 与之相对的是,赵氏依旧拿重兵防御的“温”有点傻眼,强攻必然会让赵氏损失惨重,放着不打又会让赵氏显得很无能。 赵氏无法攻克“温”的话,拿下其余范氏的城邑也不保险。 其实说白了就是,赵氏被“温”这个战略要地给卡住了。 因为赵氏拿“温”没有办法,不止是赵氏无法取得收获,甚至会让人看出赵氏的虚弱。 一旦大家都觉得赵氏衰弱,赵鞅再表现得强势就会变得很搞笑,非但不会令人感到害怕,还会令人觉得是个小丑。 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是赵鞅本人,是他力主攻击范氏和中行氏,没有谁去推着走。 要说旁人的话,只能说跟智瑶的关系很大,韩氏的韩不信起到了一些作用。 当然,智瑶没有亲自去打击赵氏,只是干了一些因势利导的事情。 能够做到因势利导,恰恰就是智瑶厉害的地方,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人察觉到了。 算上这一次,晋国已经是第三次遭到诸侯干涉内部。 前两次无疑是晋国取得了胜利,尤其是再一次让卫国臣服,并且因为种种原因也让齐国自食恶果。 魏侈像是在预言那般,说道:“范氏亡矣。” 魏驹不傻,附和道:“既有凡皋夷,士吉射不亡为何?” 目前士吉射就在“温”,麾下还有两万余人马。 士吉射麾下的那两万多人,他们肯定是从其余城邑集结过去,然后这批部队的家乡已经在魏氏的掌握之下。 以当前的年代,失去封地对贵族是一件致命的打击,他们有了封地才是真正的贵族,没有封地只能成为流浪贵族,再过上一代人就只能沦落为生活挣扎的群体了。 魏侈问道:“今次南下,瑶获口众多寡?” 这个魏驹答不上来正确的数据,迟疑声道:“略过楚人,约有郑人四五万之众?” 魏氏去郑国也有收获,几乎是武装游行了一圈,抓捕了一万四千多郑人。 “你即刻返‘新田’,赠予智氏四千之数。”魏侈笑眯眯地说道。 魏驹有点不乐意了。 这一次魏氏超额纳赋,不是光有收获,付出了将近六七千人的死伤,其余物资也要算进去的。 “诗有云,曰‘投我以桃,报之以李’。”魏侈说的是《诗经.大雅.抑》里面的一句话。 魏驹很勉强地应道:“诺。” “如你所言,毋恤乃是阴沉之辈。前有‘元戎’,后有此人,安能不与智氏亲密?”魏侈觉得自己选中的继承人缺了大气,并且忽略了友情是个有来有往的玩意。 人家智瑶连续好几次带魏驹玩,每一次魏驹或多或少不是得到战利品便是获得声望。 以前没有表示是因为不需要,当前魏氏需要让人知晓跟智氏很亲密,别说只是送四千奴隶,再多一些也是可以的。 “如若可行,你需使瑶憎恶毋恤。”魏侈说道。 说到这个魏驹就懂了啊! 别提经过这一次之后,魏驹本身就对赵毋恤产生不了什么好感。 魏侈又说道:“宋人告知予我,吴伐齐得胜,有意北上窥我(晋国)。” 现在是魏氏负责宋国的邦交,跟以前不同的是收不了保护费,宋人觉得有利会将一些消息透露给魏氏。 魏驹不懂魏侈为什么要讲到这个。 “若智瑶言行如一,得知吴国将要北上,智氏必助力赵氏。”魏侈之前说范氏要灭亡不是因为士皋夷另立门户,讲的是这个。 他又说道:“智氏有意,我家岂能坐视?” 魏驹问道:“‘元戎’将因此事,再行公器私用?” 话是那么说,只是会因为局面的不同,重新去定义赵鞅的公器私用。 吴国现在的势头太足,他们北上挑战晋国,结果晋国还陷在内战不可自拔,搞到无力去面对吴军的北上约战,赵氏固然会成为罪魁祸首,关键是晋国的其余家族也不会好受啊! 有些话魏侈不好明说,哪怕是对亲儿子都不行。 比如,衰弱的赵氏才是一个好的赵氏,不意味着赵氏就应该灭亡。 然后,魏氏现在不上不下的,跟智氏一块玩耍挺好,可是也不能让智氏过于强大。 真到了智氏有唯我独尊的实力,魏氏只剩下两条路走,要么不顾自身利益什么都遵从智氏,不然就是跟智氏分道扬镳。 “驹没有能力跟智瑶争锋,暂时看不出智瑶有类似赵鞅灭掉竞争对手的迹象,可是不得不防。既然赵毋恤要跟智瑶别苗头,先看看赵毋恤的能力,真的有跟智瑶抗衡的能力,届时我家免不得暗中相助。”魏侈心想。 大多数家族现在就是一个青黄不接的状况。 当然了,在任的家主能力未必都很好,比的就是谁最烂罢了。 魏驹带着任务回到“新田”之后,派人去了智氏的府宅先行知会,纳闷智瑶竟然不在“新田”。 同时,作为智氏之主的智申也不在“新田”。 这种情况显得有点诡异。 毕竟,晋国刚刚才历经一次大战,智申作为“卿”没有待在都城,好多事情缺了一名“卿”会有点难办的。 “为何智氏此时无做主之人留于‘都’也?”魏驹想从一直待在‘新田’的家臣那里得到答案。 吕朔答道:“听闻乃是‘邯郸’事急?” 魏驹开始考虑要不要去一趟“邯郸”了,转念一想觉得时机有点不合适。 国家刚刚结束一场大战,到处窜的拜访会令人觉得很不稳重。 吕朔又说道:“有则传闻,言及赵氏世子归‘都’,翌日往智氏致歉。” 这话听得魏驹一个愣神。 “是‘元戎’让赵毋恤去道歉吗?为了赵毋恤没有从‘恶曹’西向,导致我和智瑶直接退兵回国,没有再去参与‘温之战’的关系?”魏驹有点不太确定地想道。 那一次,智瑶和魏驹直接带部队各回各家,外人的理解是他们在郑国被赵毋恤给坑了。 不管事实怎么样,反正赵鞅亲率的晋军止步在“温”的北边,联军有惊无险地退回大河南岸,等于一次全歼联军的绝好机会丧失了。 “不对啊?‘元戎’让赵毋恤去道歉,不该来找我道歉吗?赵氏想用赵毋恤的道歉揭过那次失误,有这么容易?并且到现在为止,‘元戎’还没有对少水西岸惨败做出解释。”魏驹觉得赵氏在弄巧。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得知魏驹回到“新田”的赵毋恤还真来到魏氏府宅。 不合礼仪的地方在于,赵毋恤没有事先派人过来通知,人直接就来了。 当前时代,正式的拜访真不是说去就去,需要事先派人告知,给予受拜访者进行待客的准备时间。 有些礼仪要是不走正式流程,简直是跟在搞笑差不多,还很容易互相结仇。 魏驹是在赵毋恤到了家门口才出迎。 赵毋恤果然进行了致歉。 “这是看不起谁?道歉是这样子道歉的!?”魏驹不理解赵氏玩得哪一出,心里十分不爽,脸色也就有点阴沉了。 正文 第160章:智氏重心东移 事实上,智瑶回到“新田”一样得到了赵毋恤的道歉,并且赵毋恤也没有先派人进行通知很直接上门。 这个没有派人先通知就上门,可以有两种层面的理解,第一种是赵毋恤诚意十足,另一种是赵毋恤毫无诚意。 不是故意打什么哑谜,同样的事情历来就有很多种的解释,看的还是当事人的心态,再有后续的理解。 智瑶所知的是赵鞅取消了赵毋恤的一些权利。 结合赵毋恤得知智瑶和魏驹回到“新田”立刻道歉这件事情,无疑是赵毋恤遭到了赵鞅的敲打,后续赵毋恤分别找智瑶和魏驹道歉是带着诚意的。 有错则改善莫大焉嘛。 智瑶和魏驹在那一次提高了风险,愿不愿意在赵毋恤道歉后将事情揭过去另外说,外人怎么看待又是另一回事,赵毋恤去道歉也是在做给其他人看。 这一次,智申和智瑶来到“邯郸”主要是视察农业状况,进而再看看新的农具使用对农业生产起到了多大的帮助。 目前的晋国在农业上其实是人拉犁居多,大家族才会大批使用畜力,并且用的并不是牛这种畜力。 中原当前以旱田居多,牛并不是最佳的拉犁畜力,其实马才是。 当然了,跟中原列国不缺马有极大的关系,缺马的现状下哪怕是马更合适用来拉犁,没有马只能使用牛了。 因为已经过了耕种季节的关系,田野里肯定看不到犁田的画面,能看到的就是各种农作物已经生长起来,到处一片的绿色。 到了夏季之后,平野里的农田一样会是一片绿色,不同之处是各种果实会变得硕大。 中原地区目前并没有大量耕作水稻,以黍、稷、菽居多,少量的小麦或是大麦。 以春秋时代的中原饮食习惯而论,不管小麦还是大麦只有富贵人会吃,原因是去壳非常麻烦,平常人家可没有办法一个人其余事情都不做,专门在干去壳的工作。 春秋时期诸夏就有小麦和大麦了?根据考古发现,大麦在中原的历史可以追述到公元前2000~1000年,小麦则是公元前3000年左右就在黄河流域开始种植。 目前的农作物,不管是什么品种的产量都很一般,一亩产量上了一石就叫高产,两三石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固然因为“亩”的占地面积有差别,跟种子质量和化肥也能扯得上关系。 “此便是施肥之地?”智申已经从智瑶处得知什么是施肥,也听了温肥的过程,懂那是半懂不懂的状态。 智瑶搞的事情太多,绝大多数只是提了一嘴再让人去专门研究,少量亲身参与研究。 由于太腌脏的关系,怎么温肥不作详细描述了。 需要知道的是没有经过处理的屎尿,真的不能直接往农田里弄,不然是有害,而非有益。 智瑶暂时还没有在智氏全面实施,在“邯郸”这边搞试验田,还是得益于长期有大批军队驻扎的关系,便于统一收集以及管理。 另外,其实动物的粪便也能温肥,以禽类最佳。 不过,暂时智瑶还没有回过神来,给忽略掉了。 当然了,哪怕禽类的粪便比人或其余动物肥沃,以当前时代大量饲养鸡、鸭、鹅,其实还是很难办到,一场鸡瘟什么的就能直接全数完蛋,哪怕没有鸡瘟平时的喂食也会是个大难题。 养猪一样面临喂养的难题。虽说猪是杂食的家畜,可是人都不够吃的前提下,怎么喂猪呢? 所以了,大肆搞养殖场这种事情,其实要看是在什么时代的。 智申一圈视察下来,明显地发现有定期施肥的农作物长势比没有施肥的农作物要好上太多。 “为何仅此一地施行?”智申问道。 智瑶说道:“未曾验证,不得推广。再则……,需建厕,再行教化。” 军队还能指定必须去哪里如厕,他们也会服从管理。 民间的话,用行政命令强调都不一定能使人遵守,到现代都还有一大帮人会去到处大小便呢。 再有一点就是,别看简易厕所建造好像不难,大批量建造动用的人力物力可就不会少了,怎么合理规划又是另一个难题。 “若是此事有益,当行!”智申只在乎能不能多收三五斗,其余都不是事。 智瑶对智申的反应没有什么意外。 无论是在什么年代,粮食都是一种必需品。 只要没有饿肚子的难题,不止是人的身体素质会得到加强,还会让人口出现增涨,进而再让生活质量得到上升。 说白了就是温饱思婬欲,没有吃饭的难题,家里能有余粮,人们很清楚增加人口等于增加可用劳动力。 不用为吃饭担忧,人们也会开始懂脑筋去研究娱乐项目,为的就是让生活变得更加多姿多彩。 一个家庭多生几个孩子,对于家庭来说是增涨劳动力,对国家的作用就更多了,包括增加兵源。 他们来到了正在兴建水利的区域,看到了大批的劳动人员,里面有属民,更多的是奴隶。 来自家主的亲自视察,为的就是展现家族的重视力度,别看一圈视察下来像是在走形式,对在干活的人激励也不是一般的有效果。 “因何,楚人为奴,郑人为黎庶?”智申尽管通过了智瑶的操作,疑问却是一点不少。 智瑶答道:“楚国乃是强国,我家难以驯服;郑国或亦是强国,郑人少有骄傲,居于斯生于斯,可也。” 郑国的综合实力还行,尤其是军队的战斗力比起晋国或楚国可能不足,对上其他国家就会显得很强了。 不止郑国是那样,齐国也是。 长久以来齐国打不过晋国,但是他们能将鲁国摁在地上打。 因此,哪个国家强不强是要分档次的,看看到底是跟谁打,不能简单的一概而论。 智瑶又说道:“如楚国来赎,三换其一可也。” 在智瑶看来,楚国肯定会尝试赎回战俘,智氏需要更多的劳动力,到时候不以财帛定论,要求楚国拿人来换回被俘的士兵,想必楚国会愿意的。 如果楚国愿意拿牛羊来换人也行。正好智氏新近得到了一大片无人区,一时半会无法改造成为农业区,经营牧业也是可以的。 那一片旷野以前属于长狄,他们在晋国与齐国的交锋中成为牺牲品,大量的土地被智氏和赵氏给瓜分了。这就是所谓的两个人争吵,然后把旁观的第三人给揍了。 智申最有兴趣的是农业,以至于被智瑶带着去看各种作坊之后,重新投入到农业的视察当中。 不怪智申,他真的看不懂各种炉子,看到在洗煤更是觉得多此一举,有心提一提智瑶要将精力放在老智家的传统事业……,也就是纺织,话到嘴边自己又给吞了回去。 智氏跟中行氏再次合流,再有齐国连续遭到打击,中原这边纺织相关的市场份额超过七成被智氏给占了。 因为范氏的境况,赵氏和魏氏先后抢占陶器市场,恰恰这样让魏氏跟赵氏成了竞争关系。 智瑶很少将精力放在纺织业,主要是家族里懂纺织的人太多,懂其它行业的人却是太少。 “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关注,不是在让研究新的纺车了吗?只是真的不懂,连相关概念都很少,没有胡乱干涉而已。”智瑶知道智申的欲言又止是因为什么,心里很无奈地想着。 有时候智瑶真的想很直接地告诉智申一些事情,比如赵氏、魏氏和韩氏都是搞军事相关,荀氏和范氏却是搞民生,才有了赵氏、魏氏和韩氏最终成为晋国这个内斗修罗场的赢家。 智瑶开始发力之后,干的事情就是弥补智氏军事领域的不足,民生方面是没有将精力放在纺织,可是有在搞农业啊。 大力发展“邯郸”以及周边是智瑶力主,尽管智申没有长远目光却是进行了全力支持,父子俩的意志统一,老智家的其他人只有执行的命。 这个也是当前时代决定了的事情,一个家族的其他人只有建议权,压根就没有否决权,家主想干什么无论有益还是有害反正就是干。 察觉到这种社会规则的智瑶得出一个结论,也就是当前时代远比其它封建时代更适合搞大工业或大农业的工程。 正因为家主能够最终拍板决定一切,兴盛会比较简单,会不会衰败下去也会显得相当迅速。 “谥伯阳仍在我家?”智申问道。 老子现在是智氏的顾问来着,一直在帮忙兴建水利以及对其它工程的查遗补漏。 智瑶不太理解地看向智申,好奇怎么突然问这个。 智申说道:“楚国派人往‘洛邑’寻谥伯阳,欲邀其往‘郢’。” 以前智瑶以为老子是一个理论型的人才,直至老子参与到智氏的建设,才明白老子不止会纸上谈兵,真正干起活来也相当厉害。 有这个认知,智瑶不免猜想楚国邀请老子回去是想要进行什么建设。 智申说道:“如此,楚人将来‘邯郸’。” 智瑶知道还有下文。 果然,智申继续往下说道:“传闻吴军谋划北上,楚军皆已归国。” 然后呢? 赵鞅已经第三次派人来催促智申赶紧回“新田”去,本着事不过三的道理,再拖下去就是故意不配合了。 所以,智申在迟疑要不要等楚使过来,主要让智瑶全权处理会显得对楚国不尊重。 正文 第161章:这一刻,那么众志成城 因为楚军已经撤回国,郑国也遭受了很严重的损失,不出意外今年晋国是不会再爆发国战了。 至于说范氏?那只是内战的一种延续,其余家族并没有参战的义务,谁想得到什么就亲自出兵去打。 所以,会继续用兵的家族将是赵氏和魏氏,智氏、韩氏和狐氏可以站在旁边当看客。 “‘元戎’再三催促大人归去,欲为我家出兵讨伐范氏?”智瑶知道很大的概率是因为这个,还需要猜则是因为赵鞅暂时没有正式提及。 智申已经决定返回“新田”,时间就在三天之后。 智瑶又说道:“如吴军果真北上,亦无不可。” 上一次智氏就参与了对范氏的军事行动,只是跟赵鞅想要的很不同,智氏借凡皋夷完成了和平交接,得利最大的是魏氏。 这种局面无疑是对赵氏更加不利,军事上的进展只是其一,更多的是在民生方面没有拖住智氏,陷进泥潭的魏氏马上就要挣脱出去了。 大家都能恢复生产,只有赵氏依旧泥足深陷,此消彼长必定会让赵氏的窘境更为明显。 智瑶看到智申露出不理解的表情,解释道:“我家勿需再添城邑,得人可也。” 老智家现在的封地已经是晋国的最多,好多地方无力开发,再获得新的封地意义不大。哪怕是获得已经开发成熟的封地,其实也要看是在哪里。 智瑶想做的事情是将封地集中,很可惜的是很难让其他家族同意进行封地置换,索性就连提都没有提。 三天后,智瑶会跟智申一起前往“新田”。 这个倒不是故意为难楚国,其实是智瑶不想老子为难。 当前的智氏很需要老子,并且老子对于参加各种大工程非常有兴趣。 所以了,不管楚国知不知道老子在“邯郸”这边,何必互相为难呢? 智瑶对于孔子的不告而别是一种懵逼的心理。 关于孔子离去,智瑶还是从子贡那里才得知,当时表达出了不解。 子贡没有替孔子道歉,只是做出了不是解释的解释。 这么一搞,日后孔子超大概率不会再来智氏作客了。 孔子不再到智氏没有其它原因,纯粹就是有了一次不告而别,该是多大的脸才会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呢? 讲实话,智瑶对孔子离去没有什么留恋的地方,遭到不告而别也表达了该有的不满,一帮“儒”留下继续帮助智氏各种建设和发展该感谢就感谢。 因为智申是在智氏接管“邯郸”之后没有过来视察,之前老智家的众人干活归干活,心里则是有点提不上劲的。 这一次智申仅仅是带着眼睛和耳朵过来“邯郸”视察,没有对任何事项进行更改,有一说一对老智家众人还是起到了无可替代的激励作用。 毕竟,智瑶再能干也只是世子,智申却是家主啊! 有智申过来,不止老智家的众人受到激励,类似于客卿角色的老子以及那些“儒”也能感受到智氏对“邯郸”的重视。 另一层面来说,智瑶才不管智申到底懂不懂“邯郸”的各项建设意味着什么,纯粹是想让智申看到各种建设展示出来的成果。 关于这点很重要! 不止是“邯郸”正在日新月异,作为总策划者的智瑶同样需要得到肯定,再近一步加强世子的权威。 所以了,别看某领导总是这里看看那里走走,哪怕只是纯粹的走过场,其实对于某些人也是相当有必要的啊! 回到“新田”之后,智瑶派人确认了一下,证实了赵毋恤被赵鞅赶回“赵”地的情报。 那是发生在一个月前的事情了,当时智瑶正带着智申到处巡视。 其实吧?智瑶真的不在乎赵毋恤有没有道歉,又或是赵毋恤道歉的诚意怎么样。 智瑶都已经将赵氏视为必须消灭的目标,坚定地按着这个目标走也就是了,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会改变初衷。 “赵氏再集重兵,当前已然南下。”魏驹得知智瑶回到都城,没有派人知会就过来拜访了。 为什么魏驹这么做不被视作失礼?他跟智瑶现在玩得挺好,每一次拜访都事先派人通知,相反会显得比较疏远。 一般情况下,友人还要事先派人知会,代表的是一种要办正事的态度。 上一次赵毋恤没有事先派人告知,解读为道歉毫无诚意,没有什么毛病的。 却是不知道赵毋恤是不是因为连这种事情都办不好,才会被赵鞅赶回“赵”城。 又或者是赵鞅让赵毋恤回去“赵”城躲避风头? 原因嘛?可能是赵毋恤要算计智氏和魏氏没有成功,倒是把赵毋恤是个阴沉的人给展露出来了。 说起来,赵毋恤刚成为赵氏世子办的第一件事情就失败,某种程度上让赵鞅成了一个昏聩的人了。 对于赵氏大军独自南下,着实让智瑶感到有些意外。 “赵鞅还没有离开‘新田’吧?”智瑶心想。 的确,赵鞅人还在“新田”暂时没有走。 这一次赵氏集结了一个“军”的兵力,连带附庸家族的兵力算起来,达到一个“军”又两个“师”的总兵力。 “我父不知如何答复‘元戎’联合出兵提议。”魏驹说道。 智瑶从赵氏集结的兵力规模有一个判断。 显然赵鞅对智氏和魏氏联合出兵的希望感觉不大,留在“新田”等智申归来,会做最后一次的尝试。 如果智氏拒绝合兵南下,赵鞅剩下一个不顾伤亡攻克“温”的选项。 “哪怕赵氏真的虚弱,他们也需要表现出自己还很强的一面,独力拿下‘温’会是一种证明的方式。”智瑶心想。 魏驹等了一下会没见智瑶回答,说道:“吴军将要北上。” 不止一个家族得到吴军要北上的消息,而消息先来自宋国,随后楚国也有一些跟晋国贵族存在交情的人将消息递过来。 智瑶说道:“吴军去岁击败齐军,吴国之君心志欲加高涨。” 会有很多人对吴国不对楚国乘胜追击感到困惑,纳闷吴国既然能摁着楚国打,为什么不一直盯着打,直至将楚国给灭了呢? 有那种想法的人,怕是不知道楚国的幅员辽阔,并且楚国一旦搞坚壁清野缩回云梦泽以西,吴国压根就拿楚国没有太好的办法。哪怕是吴军冒险穿过云梦泽,随时都有被切断后路,再围而歼之的巨大风险。 上一次吴军能攻克楚国的“郢”都,楚国又真的被攻克都城,因素着实是太复杂了,五成以上的锅要楚国自己背,另一半则是孙武和伍子胥真的牛逼。 现在,楚国都能出兵北上,代表的是楚国内部的矛盾得到缓解,即便他们又再一次遭到晋国的暴打,军事行动的失败,不代表政治方面又陷入糟糕局面了啊。 事实上应该这么看,楚国用灭掉蛮氏和干涉晋国内政又展现出了自己的力量,丢了四五万的部队对其他国家可能就是元气大伤,历史上楚国丢师十来万都常有发生,一次丢掉四五万还真不是什么大事。 “楚国归师,不欲再图北上也。”智瑶认为楚国想要展现的是这个态度,并且楚国的使者马上就会到了,必然会证实这一点。 魏驹掌握的信息也是那样,不然在郑国的楚军没有必要回国。 智瑶说道:“我听闻白公胜已效力吴国。” 这个白公胜是谁?他是楚国已故太子建的儿子,也就是现任楚国之君的孙子,需要知道的是他非常仇视郑国。 魏驹一听就懂了,问道:“吴国复攻楚国?” 那是明摆着的事情,白公胜愿意效力吴国,无非就是楚国选择帮助郑国让他感到绝望,要用效力吴国的方式,再带吴军攻打楚国,在楚国君臣的天灵盖上狠狠敲一记,好使得楚国君臣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大敌。 智瑶点头回应魏驹的猜测,又说道:“我家可出兵南下。” 魏驹藏在衣袖的手握成了拳头,想道:“果然啊,智瑶没有令我失望。” 智瑶不知道魏驹的想法,就实说道:“不为助力赵氏,仅为吴军北上。” 那么就是说,赵氏要给智氏合理的报酬,不是无偿帮助赵氏灭掉范氏。 同时,智氏这一帮赵氏也是在夺取一部分胜利果实。 又闲扯了一段时间,魏驹告辞离去。 到夜间,智申回到家讲了商议的结果。 先是智氏表示愿意相助赵氏,期间出去了一趟再回来的魏侈也表示愿意出兵,随后狐氏像是凑份子那样也愿意出兵,韩氏的韩不信表示早就愿意出兵了。 这一刻,晋国的众“卿”表现得众志成城,赵鞅却是心情复杂到难以描述。 原本赵鞅都打算死磕“温”来展现赵氏并不弱小,再吆喝几嗓子也就是试一试,事先也猜测得知吴军即将北上的各同僚会答应,哪里能想到不止一家点头,有那种团结的精神? “尽管是因为利益,能够团结便是好事!”赵鞅有这种想法,着实也是被范氏纠缠得烦了,让出一些利益换取联合起来解决范氏是好事,再则晋国需要应对吴国的挑战。 几个卿位家族表态要一起南下的消息传开,晋国的有志之士简直是欢欣鼓舞,更多的人则是满心懵逼。 不过,当吴军即将北上的消息不再是秘密,那些懵逼的人立刻就振奋起来了。 “果然还是需要外部威胁才能使得内部团结,士燮诚不欺人啊!” 有点讽刺的是,老范家这一波是真的要完犊子啦! 正文 第162章:一肚子邪火 以前智瑶希望范氏能够拖住赵氏,使得赵氏的发展停滞,如今依旧是。 只是吧?时局并不是一成不变,应该说是时时都在产生变化,智瑶发现大势所趋之后,做的是及时获得更多的好处,包括物质以及声望方面。 士燮曾经提过一个观念,说是外部如果没有能够威胁到晋国的国家,晋国势必会陷入内乱不可自拔。 当时的背景是晋国刚刚打赢“鄢陵之战”这场关键性的战役,传闻后面士燮回国便终日惶恐不安,不久之后离世了。 晋国后续发生的事情证实了士燮的忧虑,栾书设局灭掉三郤,同时栾氏也因为卷入弑君而最终退出晋国的权力舞台。 以国家角度来看,郤氏和栾氏相续灭亡,无疑是在削弱晋国的国家实力,后面晋国又恢复跟楚国的拉锯战,乃至于一度被逼得连续放弃盟友,其实就是自我削弱的结果。 这一次,晋国的卿位家族表现出团结一致,但是他们真的会团结吗? 赵氏的部队先行南下,一个月后智氏、魏氏、韩氏、狐氏和其余中小贵族的军队也相续南下了。 各家出动的部队并不一致,智氏和韩氏只是象征性地出动了两个“旅”,魏氏和狐氏则是出动一个“师”。 不要以为卿位家族参战的兵力少没有什么太大作用,几个卿位家族愿意站在赵氏这边攻击范氏,其实就是对赵氏最大的帮忙了。 “众人相继遣人来告,愿归我家。”魏驹不会看不起那些想要脱离范氏的人。 而那些要脱离范氏的人,可能是属于范氏的族人,也可以是早先依附范氏的异姓附庸,他们的老巢现在被魏氏控制。 卿位家族站在赵氏这边,不止代表晋国的绝对力量在支持赵氏,也变相宣告范氏是该消失了。 起到的作用是,赵氏士气大振,范氏却会惶恐不可终日,直接导致的结果已经显现了,不是吗? 智瑶的目光从远处收回来,说道:“士吉射或死守‘温’,抑或退往郑国、楚国?” 前方的消息暂时还没有传回来。 现在的局势全面对范氏不利,他们内部将要分崩离析,外部的郑国没有表态,来了又走的楚国已经将态度表达得很明白。 魏驹想了想,说道:“或将困兽犹斗?” 智瑶暗自摇头,心想:“如果中行寅没有放弃的话,士吉射会选择抵抗到底。有了中行寅去齐国发展的例子,再有我家保证中行氏有复立之日,并且赵鞅已经默认凡皋夷的存在,士吉射会选择活着,等待有复立范氏的那一天。” 其实,士吉射死了对范氏才是好事,他活着就会让赵鞅继续忌惮凡皋夷,增加范氏在晋国重新复立的难度。 然而,不是谁都能坦然接受死亡,尤其以士吉射以往的表现,几乎能断定会选择忍辱偷生。 魏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言论,转而说道:“士吉射或将逃亡,郑国不敢收留,唯楚愿纳?” 历史上士吉射是跟中行寅逃亡去了齐国,很快就消声灭迹了。 现在这个历史版本在智瑶的干涉下起了不小变化,比如中行寅早早跟士吉射分道扬镳。 这样一来,士吉射哪怕走投无路也会想要保留最后的尊严,不会再去有中行寅的齐国。 如同魏驹所说的那般,郑国没有能力独自扛住晋国的实力,他们不敢收留走投无路的士吉射,倒是楚国可能会有点望眼欲穿。 再怎么狼狈不堪,士吉射终究还是范氏之主,曾经也作为晋国的顶级政要。有士吉射前往楚国,不止会给楚国带去政治声望,还会带去很多楚国没有的知识,另外就是楚国可以更加了解晋国。 他们抵达“原”的时候,前方传回消息,赵鞅亲率大军攻克“温”城。 或许也不能叫攻克?反正“温”的抵抗非常微弱,更像是一种被赵氏接管。 同时有消息称,士吉射引火自焚。 因为尸体被烧焦的关系,谁都无法确认士吉射是不是真的死了。 反正,智瑶坚定认为不久之后就能从楚国得到关于士吉射的消息。 这一波,赵氏可算是拿下“温”了。可是他们一点高兴不起来,甚至有那么点空虚、寂寞、冷的意思。 本身就不是赵氏依靠自己的实力才拿下“温”一地,算是从政治高度瓦解掉了范氏的抵抗决心。仅是这一点,赵氏怎么都无法被人高看一眼。 果然,后续的舆情中,谁都认为“温”的失守只是时间问题,没人觉得赵氏挽救了自己的声望。 好些盼着晋国能够恢复强大的人,他们的观点是,智氏主动弥合内部的分歧,才有了最终平定叛乱得以实现。 智瑶听到那种言论有喜有忧,赶紧进行一番操作,后来言论转向各卿位家族团结,晋国重新恢复霸业有望。 “世子因何如此?今次确实乃是我家斡旋,方有如此局面。”宰予就是那个负责执行舆论转向的人。 智瑶该怎么回答呢? 不存在什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想法,只是局势的需要而已。 当前赵鞅肯定无比窝火,看谁都不会顺眼。他说到底还是在任的“元戎”,以晋国的政治格局为前提,一个“元戎”要是掀桌子,还是能够带着所有人一块跳坑里的。 总的来说,尽管现在是一个名声比实惠更重要的年代,占尽风头的事情却要少做。 智瑶认为智氏起码还要再猥琐发育个十来年,没有必要去出太大的风头。 当然了,实际的好处智氏要,名声也不能少,拉上魏氏会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惜哉!”狐尤右脸颊写着‘郁’,左脸颊写着‘闷’,说道:“未有机会与之一战。” 狐氏回归晋国之后,好像还真的没有机会进行发挥?他们亟需一场大战来展现自己的能力,必将以绝对的努力去获取胜利,才能将卿位家族的身份真正坐实下来。 所以是,没有展示过实力的狐氏虽然是晋国卿位家族之一,然而很难被人当作一回事。 智瑶带着一种恶趣味说道:“尤勿扰,‘元戎’必报郑国来攻之仇。” 拿下“温”的赵鞅一点没有就此休兵的意思,相反赵氏还在进行备战。 晋国未必会拿郑国怎么样,赵氏却很想拿郑国开刀,驻扎在“温”的各家族部队少不得跟赵氏的部队进入郑国境内。 而上次智瑶跟魏驹已经把郑国北部、东部和东北部搅了一波,郑国很害怕再被大量掠夺人口,早先就开始在迁徙西北部的口众了。 以郑国以往的经验来判断,郑国君臣极可能会故技重施,集结大军来跟晋军稍微打一场,然后原地认怂? 赵氏想要出了心中的那一股邪火。 狐氏想要有发挥的余地。 他们南下其实就是一种必然! “智瑶真是可怕啊!什么事情都能事先料中?”狐尤后面得知大军要继续南下,想到了那一天智瑶对自己的调侃。 南下了,他们真的南下了。 赵鞅选择的进军路线是走周王室的地盘,先进入单国,再走“孟津”的路线。 在穿过周王室地盘时,赵鞅还刻意派人去“洛邑”了,邀请周天子来进行检阅。 周天子很高兴有人还能想到自己,然而亲来是不可能的,甚至连公卿都没有派来一个。 这里有背景原因,比如本该向周王室进贡的列国,他们早些年前转为向晋国进贡,晋国在给周天子献礼时没有赠送礼器。 那等于是周天子被晋国站在脑袋上拉屎拉尿,没有反应是周王室真的不行了,无奈之下只能选择装聋作哑。 晋国竟然还不要脸到邀请周天子去检阅出征的军队?以为是百年前互相利用的关系啊! 智瑶对狐氏那些“单骑走马”的部队很感兴趣,一路上也没有隐藏自己的好奇,会有事没事过去找狐尤,再混迹于狐氏的部队之中。 有一次,狐尤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很认真地解释道:“我家新归,战车难足额也。万般无奈,尚行单骑走马。” 他完全是怕被鄙视,才会有解释。 智瑶一点鄙视的心思都没有,相反还很羡慕狐氏竟然有那么多骑手,主要观察狐氏怎么养护马匹,有没有一些什么特殊的手段。 一段时间看下来,智瑶纳闷地发现狐氏并没有精养,马匹得到最好的待遇就是吃携带的干草,不然就是就地啃青草。 这种方式下喂养的马匹,很显然不是那么合适作为骑乘作战的战马的,好吧? 用于骑乘作战的战马,其它什么的可以先放一放,没有短时间可以发挥的爆发力就一切都别提了。 智氏现在已经在尝试培养战马,一部分来源还是赵氏与狐氏先后送的良马,智氏自己也精挑细选采购了一批。 在智瑶的吩咐下,什么质量的马都划分一批,再分区进行精细地喂养与培育,不是只啃草,会吃五谷类的粮食,乃至于搅碎了的肉沫,油更是不能少。 主要也是智瑶不知道战马应该怎么培育和养护,才有每一种都试一试的操作,提出想法之后更多是让专业的人士去搞了。 什么马镫、马鞍、马蹄铁?反正智瑶暂时没有拿出来的兴趣。 “此战,我家必当争先!”狐尤表达的就是狐氏的态度。 智瑶只能嘴上祝福,心里则是在想:“老赵家一肚子憋屈,来郑国就是在寻找新舞台。狐氏站出来跟赵氏争,脑子呢?” 正文 第163章:原来智申这么莫测高深? 话又说回来,狐氏要是脑子好使,他们就不会回到晋国搅和这一滩浑水了。 那么,没有回到晋国的狐氏,他们在原历史上是什么下场呢?因为没有对诸夏起到什么坏或好的一面,也就等于不会在史书上有什么历史事件的戏份,狐氏最终其实是悄咪咪地不见了。 智瑶跟狐尤的交情一般。 智氏跟狐氏没有太多的瓜葛。 所以,智瑶要是没有什么好心思或坏心思,静待狐氏的发挥以及坐看赵氏的反应即可。 很多时候,不应该操作的时候就不能手贱,要不然就是多做多错,智瑶还是深切了解这个道理。 狐氏真的抢戏份的话,那是他们自己进行的选择。 都已经是那样的走向了,智瑶还强行加什么戏嘛! 他们走“孟津”来到大河南岸,绕了一个圈来到叫“制”的地方。 这边很早属于郑国的势力范围,后来有几年是属于晋国管控,时局的需要让晋国选择在这里筑城,取名叫“虎牢”。 后来晋国跟楚国的争霸消停下来,有鉴于郑国对晋国进行服软,晋国君臣也就将“虎牢”赠送给了郑国。 当前赵鞅尽管满肚子邪火,率军来郑国是为了发泄,肯定是保留了相当的理智,重新控制“虎牢”将是一个很有战略意义的选项。 郑国的反应就有点那什么了。他们进行了战略收缩,压根没有在北边留下重兵,一股脑地缩回了“新郑”周边。 然后,郑君胜派了一个叫子曰的人来到重新被晋军控制的“虎牢”,寻求获得谅解。 子曰?那真的是子曰,往后这两个会非常高大上,现在就只是个名字。 因为没有正式公职的关系,智瑶、魏驹、韩庚和狐尤都没有资格参与会议,事后才从各家的大人那里知晓谈了些什么。 总之,无外乎就是郑国重新认怂,请求晋国的原谅,并且愿意重新跟晋国订立盟约。 好事,不是吗? 先有卫国重新臣服,再有郑国复订盟约,代表晋国正在恢复霸业。 按理说赵鞅应该感到高兴,或许心里也是有些高兴?他却是认为郑国提出的求盟条约缺少诚意,不但要求郑国跟晋国定下“牺牲之盟”,还点名道姓要求郑君胜将一些贵族移交给晋国。 至于说晋国重新控制“虎牢”这件事情?晋国重新安排驻军,等于是要恢复对“虎牢”的管控,根本不用在谈判过程中再提及。 那个“牺牲之盟”是什么玩意?所谓的“牺牲”就是为祭祀而宰杀的牲畜。这个级别的盟约肯定是要郑君胜在场,并且晋国的晋君午也要与会。 赵鞅提“牺牲之盟”就一个意思:你们的国君呢?让他滚过来!他不过来,老夫率军亲自去“新郑”啦! 子曰一点都不想晋军继续南下,只是无法代郑君胜做主,请求赵鞅能够在“虎牢”等候消息,他本身则是立刻回都城进行禀告。 郑国使节前一脚刚走,后面一些时候赵鞅召开会议。 “我如何从郑人之言?大军拔营,即刻兵逼郑都。”赵鞅这么说道。 是啊,别说是郑国的使节了,哪怕是郑君胜亲口所提,晋国的“元戎”凭什么像是听命那般地遵从。 魏侈看向了智申,纳闷地从智申各方各面看到绝对的平静。 他们这一次南下本意是一种政治意义,不会在攻打“温”的时候出力,过河来到南岸已经有点超标,怎么还要兵逼郑国的都城啊? 智申的平静不是什么胸有成竹,他过着很快乐的生活,家族事务有智瑶去操心,同时智氏对外应该怎么做也是智瑶在拿主意。 所以了,智申想的是智瑶先前提过,今次不管赵鞅想怎么样全程不反对也不支持。本意就是那样,多做一些表情做什么呢? “‘元戎’。”韩不信见魏侈和智申都不吭声,乃至狐解还一脸的跃跃欲试,不得不提醒道:“今次南下仅有一‘军’四‘师’。” 老实说,对于其他国家来讲,接近七万的兵力已经属于超多,然而对晋国来讲只能算是数量一般。 韩不信会提醒,因由是里面的一个“军”来自赵氏。 赵氏这一个“军”的兵源素质大半堪忧,其他家族就是来走个过场,一旦过于冲动给败了,加上赵鞅上一次在少水西岸的失败,不止属于晋国的大好局面要丧失,赵氏也将陷入新的窘境。 魏侈又看了智申一眼,发现智申还是保持平静,不由心想:“以前全错估智申了吗?” 什么意思? 无非是赵鞅的选择以及韩不信的劝解信息含量太大,魏侈自己深感震动,看到智申一直保持平静觉得有气度。 选择继续南下的赵鞅已经不止是要出口气了,完全是发现郑国的软弱,得寸进尺要实现一些政治目的,进而恢复自己的声望。 韩不信的劝解好像是不给赵鞅面子,另一层理解则是不希望赵鞅将大好局面玩砸,弄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沉默了一小会的赵鞅看向魏侈,问道:“上军将以为如何?” “……”魏侈不如何。 赵鞅又看向智申,再次问道:“上军佐?” 智申面无表情地说道:“将如何,便如何。” 赵鞅最后看向狐解,问道:“下军将可愿南下?” 狐解感觉自己受到了尊重,笑呵呵地说道:“愿从赵孟之令。” 以前哪有这场面呀?一般是赵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压根就不会询问其他人的意见。 现在赵鞅会问,真的是几个卿位家族的实力出现变化,再来就是赵鞅的威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郑国惧我(晋国),何不订盟,以获其利?”赵鞅这话有点意思。 看来这一次郑国又要不战而降,恢复以前作为老牌投降国的作风。 这样的郑国不足信任,逼迫他们进行赔偿才是正经的做法,免得不久之后郑国重新倒向其他国家。 韩不信说道:“如若南下,不信以为需国内再遣援军。” 如果智瑶在场,一看就能明白韩不信这是在跟赵鞅唱双簧! 狐解本来就想表现一波,立马回应道:“解可再召一‘师’来也。” 一直在观察智申的魏侈决定继续观察。 赵鞅先看魏侈,发现魏侈的视线在智申身上,跟着将目光转到智申这边。 智申依旧是老神在在,就是一个字都没有从嘴巴蹦出来。 “这是搞哪一出?”赵鞅有点不理解魏侈一直盯着智申看是个什么意思。 以前智跞在世时,智氏与魏氏的联盟是由智氏在当大哥;智跞不在了之后,魏侈扛起了大旗,变成魏氏、智氏与一些中等贵族联盟的大哥。 赵鞅现如今更多的精力放在魏侈身上,为的就是盯着魏侈要干什么,一旦魏侈想做一些事情肯定是需要智氏的配合。 大帐内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最先表态的狐解发现气氛变得怪异,心情从兴冲冲变得略略不安。 智申终于发现魏侈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低声说道:“上军将若有异议,申自是附和。” 他们的座位相连,侧过身去靠近,还是能在耳朵边压低声音说悄悄话的。 “……”魏侈看到智申做出这种行为又一脸的真诚,怀疑自己是不是某些事情想多了。 有一则关于智氏的传闻,作为家主的智申并不管事,大小事都是身为世子的智瑶安排。 很多人根本不相信那个传闻。原因是春秋时代的一家之主就是家族里所有人的天,除非是想让世子赶紧登位,又或是不想呆了,要不然家主再蠢也要事事遵行。 这种事情在现代人看待会觉得很不可理喻,问题在春秋……乃至于是到了长久的以后,其实类似的现象都是存在的。 赵鞅脸色阴沉了一下,说道:“增兵之事,诸位遣人征召。南下事宜不可耽误,随即拔营罢。” 刚才魏侈光顾着看智申,又被智申搞了那么一出,干脆没有回应要不要增兵。 本来应该讲点什么韩不信见气氛诡异,按捺下去决定苟一苟。 最终还是赵鞅拍板,整得最先表态的狐解心里产生警觉。 有点诡异的是狐解纯粹觉得事情不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杜绝未知危险。 晋军南下了,一路行军讶异地发现郑人竭尽不在城池或村庄,哪怕有郑人也是躲在山林里面。 赵鞅派人抓了几个人郑人,一问获得的信息是早先已经安排迁徙,为的就是害怕晋军再掳人。 “听闻智氏、魏氏早先之前晋军大肆掳人,郑国方有此忧虑……”姑布子卿觉得智瑶和魏驹挺会玩的。 赵鞅有点萌地眨了眨眼睛,他只知道上一次智瑶和魏驹率军南下攻打郑国,还真不知道是见人就逮着跑。 至于说不合君子之战的规矩?郑军自己就干过战时抢收他国农作物的事情,配得上其他人对他们讲规矩吗? 他们一路靠近“函陵”,也就是还距离“新郑”约有个四五十里,之前离开的子曰再次前来求见,说是郑君胜就在“函陵”城内等候。 “寡君之意诚也!”子曰梗着脖子,又说道:“为何离‘制’南下,亦无告知吔?” 好家伙,真的是好家伙! 郑国君臣以为现如今已经礼崩乐坏是假的? 他们面对的可是连执礼上门的亲人说杀就杀的赵鞅啊! 正文 第164章:自我阉割的下场 赵鞅面对子曰的责问无动于衷,反问道:“郑君来也?” 现在是郑国怂了。 当前已经不是尊礼守礼的时代,讲再多废话又有什么用。 换作是以前,主要是尊重君权,再则是列国君主的权威很鼎盛,本着都是诸侯的关系,身为人臣尊礼并且担忧受到本国君主的清算,无法逾越人臣之本,对上非本国君主也需要以礼相待。 其他人或许还不会那么直白,赵鞅就直接问郑君胜在哪,意思无外乎就是郑君胜不来,晋军会继续南下,直至兵围“新郑”罢了。 子曰用目瞪口呆的表情看着赵鞅有一小会,很明显就是对正在发生的事情感到难以置信。 郑君胜虽然是郑国的国君,好歹也是一名诸侯。 晋国的“卿”是位比诸侯,可并不是真正的诸侯。 “看来,晋国的国君权威真的完全丧失了啊。”子曰心想。 晋君午的权威老早就丧失了,要不然赵鞅上一次没有派人回去接来,为什么没有人吭声呢。 如果是正儿八经的会盟,赵鞅虽然贵为晋国的“元戎”,依旧无法代表晋国签下盟约。 赵鞅认为郑国不能相信,其余人认同下来,并且不认为需要让晋君午南下,看着好像挺在情在理,打从实际上就是在干蔑视君权的事情。 子曰问道:“晋侯不至?” 赵鞅说道:“寡君有恙。” 子曰看向了晋国其余在场的“卿”,有些不明白晋君午病得无法南下是真是假。 他是郑人,哪怕明知道晋国根本不重视盟约的长久,并且心里明白晋国不信任郑国,嘴巴上肯定是不能说的呀。 郑君胜已经在“函陵”城内,一旦晋君午不出现,郑国出面签订盟约的人反正不会是一国之君,顶多就是执政或储君出面。 “他这是在激怒郑国啊?”子曰多少听说赵鞅是个不重视礼法的人,并且赵鞅总是会做一些惊世骇俗的事情,还是不相信赵鞅敢作那个破坏天下诸侯权威的人。 最终,子曰提到需要回去汇报。 这一次,子曰很清楚哪怕是提了也是自取其辱,没有再提晋军应该留在原地的要求。 在郑国使者离开之后,赵鞅多次强调郑国不可信任,随即又率领大军继续向“函陵”逼近。 令赵鞅以及其他晋人没有想到的是,郑国这一次的反应很迅速,子曰离开之后的第二天就再次过来。 代表郑君胜过来负责全权处理的人是储君易,以目前的习俗也能称呼公子易。 郑国的来人并不多,包括公子易在内也就两百余人。 “郑国实无诚意。”赵鞅说道。 要知道签订盟约并不是书写一张盟书什么的就算完成,郑国那边才来两百来人,一应礼仪该怎么进行? 哪怕是玩过家家,也不是这么玩的啊! “寡君突患重病,非失礼于晋也。”子曰一边说,一边哭泣着。 郑君胜病了?还是很突发的疾病??? 之前赵鞅说晋君午病了,现在公子易说郑君胜也病了,真是好巧啊! 猛然间出现这种事情,哪怕是假的,好像也能被原谅? 毕竟,郑国自己都能拿国君作伐,能躲得了一时,国家的信誉遭受打击,后继该发生什么必然会在发生,作假会显得很是得不偿失的。 赵鞅明知道是假的,压根就没有想要捅破,直接提出了晋国这一方的盟约内容。 按照要求,郑国需要赔偿的东西有点多,包括“虎牢”周边的一些城邑,以及相关的物资和人口。 赵鞅拿出来的盟约里面没有提到郑国每年该给晋国交多少保护费,仅是这一点就让公子易脸色大变。 “易已备飨食……”公子易看到了赵鞅眼眸里的冰冷。 飨食是什么玩意?其实就是一种包含礼仪的宴会,选择这样的用词还是相当有意义的。 现在的情况是公子易需要进行内部商议,探讨要不要答应晋国的要求,又或者本方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 赵鞅面无表情说道:“正事为要。” 魏侈想说点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闭紧嘴巴。 当前状况很明显是赵鞅在对郑国步步紧逼,大有逼得郑国不堪受辱选择继续反抗的意思。 “为何无有邦交之礼?”公子易无法拖延,又不能内部商议,只好小心翼翼地问道。 赵鞅做出了低叹的举动,反问道:“郑将遵行?” 不等公子易回答,赵鞅继续往下说道:“如我(晋国)强盛,郑自当奉献;如我式微,亦使郑易之。此间不提也罢。” 这一刻,公子易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霸气。 那是赵鞅坚信在自己的领导下,晋国必然会恢复霸权,到时候郑国欠晋国的不止要还,并且还要再加上利息。 当天并没有订盟。 公子易回到自己的驻地,对左右说道:“赵孟专政如斯,实乃我之不幸。” 郑国其实也不愿意造成现在这种局面,谁让之前晋国内部自己分裂,并且还是范氏和中行氏遭到赵氏的针对。 在列国看来,范氏和中行氏在晋国那是一顶一的强大,他们得到了范氏的邀请,本着有利可图也就参与进去了。 事态的发展很是令人意料不到,哪怕现在晋国的内乱已经进入尾声,他们对于范氏和中行氏的失败还是感到难以置信。 有一说一,范氏和中行氏看上去真的很强大,以纸面数据光是范氏就能胜过赵氏和韩氏,再有一个中行氏怎么都能抵得上魏氏,至于智氏不是还有跟中行氏的牵绊吗? 事态的发展之初,范氏和中行氏集结的兵力比赵氏、韩氏和魏氏联合起来要多得多,智氏也如猜想那般采取中立。 万万没想到的是看上去那么强大的范氏和中行氏,他们面对韩氏能占便宜,对上赵氏和魏氏却是一败再败。 什么情况啊!? 原来范氏和中行氏那么外强中干,赵氏和魏氏却是那么能打,简直是日了狗,好吧? 郑国现在被逼到了墙角,恨不能时光倒退回到干涉晋国内政之前,再将士吉射派来的使者给砍了。 “唯今庆幸乃是楚国无力。”子曰一脸讪讪然地说道。 是吧?郑国当初被夹在中间,遭到晋国和楚国的混合双打,着实是没有办法才一直左右横跳,却也因为一再左右横跳得了个老牌投降国的诨号,并且二十来年的时间从一流强国沦落为二流国家。 经过子产的操作,郑国好不容易有点恢复元气,如今难道要再恢复以往的惨况吗? 郑国现在好些占据高位的人一看就是昏庸,偏偏没有子产那样的人物能够替代,哪怕是次于子产的人也没有。 为什么郑国会变成这模样?只能说子产让郑国一时间强大起来,进行的变法却让郑国注定在未来迅速衰败下去。 子产的变法概括起来就是拿异姓贵族来喂饱郑国的公族,加强了郑国公族的实力,然后让大批异姓贵族消亡掉了。 以当时的时代背景,不能说子产做错了,他不过是按照主流需要加强公族而已,过程中司氏、堵氏、侯氏、子师氏、尉氏叛乱,连带一些利益受损的郑国贵族也跟着反了,以子产和其余公族看来不过是铲除害虫而已。 大批大批的异姓贵族在郑国混不下去,他们只能选择出奔,算是春秋时代发生的郑国为列国输送人才了。 在那之后,郑国剪除了来自异姓贵族的威胁,避免郑国什么时候像晋国那样出现“卿族乱政”的风险,一下子也让大批大批的公族被养成了猪。 “奈何,奈何……”公子易就算知道变法产生了恶性结果,肯定也不能承认,很发愁怎么让晋国放弃报复的心思。 子曰问道:“不若效仿子孔?” 公子易一听脸色变了。 那个子孔又是谁?他当过郑国的执政,同时也是玩“七伤拳”的好手,为了让晋国相信郑国投靠的诚意,玩了一手出兵让晋军暴打,自我削弱郑国的实力。 子孔为什么那么干?主要是郑国不强不弱很尴尬,站在晋国这边能威胁到楚国,站到楚国这边又能威胁到晋国,干脆就选择跟晋军血拼一场,丢失了现有的大部分实力,再臣服于晋国的戏码。 讲通透一些就是郑国虚弱对谁的威胁都会减小,是不是诚心臣服于谁都不再重要,郑国自己再牢牢抱住晋国的大腿。 这一次郑国会干涉晋国的内乱,其实就是郑国臣服晋国之后,晋国那边负责跟郑国展开邦交是范氏的锅。 通俗易懂一些,郑国完全就是被士吉射带进了天坑里。 公子易的脸色一直在变,说明内心里在天人交战,最终摇头说道:“故技重施,或有顿、蔡之危!” 顿国前不久被楚国吞了。 蔡国干脆就被楚人全体搬家,不出意外也是楚国碗里的菜,迟早被吃掉。 郑国在干涉晋国内乱时期损失了的兵力不小,再损失一波能不能自保非常不好说。 “如此……”子曰苦笑了一小会,说道:“南合楚,东联宋,北谋魏、智?” 公子易又是摇头。 真的再跟其余列国勾勾搭搭,是嫌弃被晋国打得不够狠吗? 公子易想了想,说道:“或可联络魏氏、智氏?” 傻了才相信晋国的卿族能真正团结,是吧? 当前魏氏和智氏是盟友,他们联合起来在对抗赵氏和韩氏,再有晋君午扶持狐氏,以晋国的乱局或许能给郑国在邦交上操作的空间? 正文 第165章:外部反应与魏氏新动作 郑国到底弱不弱小要看是跟谁对比。 很多的国家,他们强不强大也不能仅是从国土面积……或者从纸面数据去判定。 有那么一种国家,她看上去或许疆土辽阔,问题是大半疆域根本不被有效利用,光是幅员辽阔又有什么用处? 还有另外一种国家,看着也许疆域很大并且人口众多,他们内部要是山头林立,又或者是有着诸多无法弥合的矛盾,能算是强大吗? 郑国比起晋国、楚国或吴国肯定显得弱小,对上矛国、滕国、杞国等等那种全国人口数万,能集结起来的兵力不超过千人的国家,就该是郑国成了一个巨无霸。 真要有个排名,目前阶段的郑国跟秦国、齐国、宋国算是同一档的国家,没有区别的是对上晋国都会被暴打。 其中的秦国也许更弱一些,可能不比中山国强大多少? 目前诸夏这边算是“三超多强”的格局,三个超级大国的其中一个或许无法横扫天下诸侯,逮住一个往死里打还是能够最终打死的。 最终,公子易还是同意了赵鞅提出的盟约,随后带人返回了。 重新修订盟约之后,赵鞅当着其余同僚的面将刚刚签下的国书丢到地上,可算是保留理智没有踩上几脚。 辛亏现场没有史官在场,要不然仅是赵鞅随意丢弃国书的行为被记载,又是赵氏的一个黑点。 “收兵!”赵鞅没有掩饰自己的愤恨与失望。 感觉好像是冲动又被可能被坑了的狐解,他用狐疑的目光扫视了一下智申和魏侈,还是有点没弄清楚当前的局面。 “之前还向国内再次征召,有点儿戏了吧?”狐解不知道该庆幸收兵,还是该郁闷就这么浪费一次纳赋名额。 要知道一点,征召令发出去,得到征召的人今年就会用纳赋取代交税。 所以了,军队征召起来又不带着前往作战再取得收获,对于发布征召令的家族来说简直就是血亏。 狐解觉得应该庆幸的原因比较简单,他们刚回到晋国才多久,实力反正是不能出现太大损失的。 郁闷嘛?狐氏真的很想有所表现,两次参加国战都没有得到发挥的机会。 退兵了,晋军掉头北上,真的就那么退兵了。 郑国自然是大大松了口气,觉得哪怕是被敲诈了一大笔,兵力没有再出现损失就是一件好事。 其余诸侯先后收到了晋军入侵郑国又一战没打就撤兵的消息,大多数也是狠狠地松了口气。 以前的晋国非常霸道,守礼归于守礼,想揍谁会找到理由,一找到理由就是往死里揍。 这一次晋国看似守礼,何尝不是内乱一波之后国力大损,失去了以前的强硬了呢? 在一些诸侯看来,中原霸主真的衰弱下去了,他们一些动作完全可以玩得更大一些。 比如宋国,他们的君臣收到赵鞅气势汹汹入侵郑国却搞了个虎头蛇尾的收场,本来还担忧吞并曹国会遭到晋国的阻止或出兵干涉,变成对曹国的吞并欲望更为浓烈。 然后是更晚收到消息的吴国,夫差本来对晋国发起挑战还有点迟疑,一下子也变得坚定起来。 夫差拒绝了伍子胥继续关押勾践的建议,认为勾践表现得那么恭顺应该是心服了,选择放勾践归国,再进行发兵北上的准备。 长久表演取得成效的勾践回到自己的国家,他怕自己贪图舒适的生活,消磨了报仇的志气,晚上就枕着兵器睡在稻草堆上,还在房子里挂上一只苦胆,每天早上起来后就尝尝苦胆。 同时,范蠡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操作方式,一再帮勾践储存甲胄,等待某天勾践对吴国复仇时能够用得上。 然后就是先被晋国暴打,又遭到吴国揍了一顿的齐国,他们本来想跟晋国停战,听到晋军去郑国进行了一场武装游行,停战的心思更热切了。 没其它原因,齐国就是看到晋国竟然愿意跟郑国讲道理,陷入内乱的齐国可不想晋国再来入侵,很愿意花费一些代价换取晋国的原谅。 作为好几方代表的中行寅再次得到出使晋国的机会,磨磨蹭蹭就是不愿意马上出发。 倒不是中行寅害怕到了晋国会被赵鞅杀害,得益于先前智跞的周旋,赵鞅已经默认中行寅流亡齐国,只要中行氏不原地复活,又或者士吉射反攻成功,赵鞅不会特别对中行寅怎么样的。 现在,随着“温”被攻克,不管士吉射是真死了还是假死,反正在赵鞅看来士吉射就是死了,也就等于赵鞅根本不用再死咬着中行寅不放。 所以中行寅以齐国使节的身份再次出现在赵鞅面前,两人心里是个什么感觉或想法都不会表现出来,好好承担自己角色该做的事情也就是了。 这一次赵鞅率军到郑国虽然没有历经大战,迫使郑国进行大量赔偿总归是有实际好处。 至于说“虎牢”重新被晋国所掌握,连带“虎牢”周边的城邑也划归晋国所有,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暂时是很说不准的事情。 “‘元戎’欲得‘虎牢’,余下城池众家分享。”魏驹在回国后消失了半个月,再次见到智瑶用很玩味的话那么说。 那边的地盘不大,城邑还是显得相对密集。 以地形来说,其实就是谁掌握了“虎牢”就等于把控住交通要道,否则早期晋国也不会在那边建城。 智氏目前对增加封地兴趣不大,十足感兴趣的是获得人口。 魏氏恰恰相反,他们因为封地在短时间内迅速膨胀,内部也出现了隐性的危机。 简单说就是,魏氏本来有个三十来万的人口,一下子增加了从范氏、中行氏和一些中小贵族那里获得的二十多万人口,五分之二都是刚得到的人口,出现管理失控的情况就是大危机了! 当然,要是魏氏成功地消化了新得到的人口,再加上封地得到极大扩张,肯定能够让魏氏实力得到极大的增强。 相同情况的还有智氏、赵氏和韩氏。这个也是大乱斗之后的必然现象,谁都膨胀了一大圈,接下来就是比拼谁消化胜利果实的速度更快。 以常理来论,智氏吞并的毕竟是曾经的同宗中行氏,肯定是智氏消化胜利果实远比赵氏、魏氏和韩氏更迅速。 历史上也是那么一回事,结果就是短短二十年左右的时间而已,本来实力排在靠后位置的智氏一下子变成晋国内部各家族中的最强。 智瑶之前正在练习射艺,还是在校场接见魏驹,衣服都还没有换。 收到晋军南下消息的郑国,他们很鸡贼地将大河沿岸的人口能迁徙的都迁走。这个也是郑国轻易同意将那些城邑划归晋国的主要原因。 对郑国来说绝对不能丢失的疆土是“制田”,只要“制田”仍然属于郑国,他们就不用有缺粮的担忧,大河南岸的一些地方被晋国拿去固然难受,势必人强的局势下丢了也不是不行,也许还是一个给晋国制造麻烦的机会呢。 至于是个什么样的机会,暂时不表。 智瑶很清楚魏驹提到那个话题是什么意思,重申道:“我家并无获取大河南岸城邑之意。” 他都已经制定了东向的战略,毛病了才一脚踩到南边去。 哪怕智氏会向南,欺负卫国不香吗?何必去啃军队战斗力还行的郑国,尤其是还要跨过魏氏的控制区再去攻打郑国。 魏氏正是因为智氏表达对新获郑国城邑无诉求,才觉得郁闷啊! 那些是空城,现存的晋国卿位家族之中,除了狐氏之外,谁还能缺了迁徙人口过去充填呢? 魏氏宁愿智氏在大河南岸多拿一些城邑,也不愿意赵氏插手太严重,别说赵氏还死死咬住“虎牢”不松口了。 智氏对大河南岸没有兴趣,其实就是让魏氏少了一个守望相助的盟友。 当然,魏氏也能跟赵氏或其余家族合作,问题是跟赵氏合作会让魏氏感到膈应,其余家族则是实力不受魏氏的信任。 “今次前来非为此事。”魏驹说道。 智瑶心想:“那你提出来做什么?” 魏驹盯着智瑶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往下说道:“观智氏新军之利,我家欲练新军。” 然后呢? 魏氏是要跟智氏取经吗? 智瑶困惑地看着魏驹,说道:“你我虽为盟友,然……仍是有别。” 什么时候各个家族能够跨进对方的领域,还是这种明明白白来询问意见的啦? 魏驹先是愕然,随后说道:“非瑶所想那般。我此来仅为求购纸张。” 先提到老智家的新军,然后说要求购纸张,其中有什么关联来着? 智瑶差点脑袋上顶个黑人问号。 “教学之难,难在文字承载。我家亦需教导族众,充以为‘士(军官)’。”魏驹解释道。 是哦? 智瑶将纸张鼓捣出来,哪怕是能够大规模生产,其实长久以来还是没有投入市场,仅仅是有时候会拿来当礼物送人。 所以,其余家族哪怕是知道老智家能够生产纸张,他们想大量购买也没有地方能够买到,仅是获得礼物中的纸张数量又难以允许他们使用在各个领域。 魏驹之所以特别来找智瑶提出大量采买纸张,不就是因为老智家没有投入市场贩售嘛? 因为封闭性和节操方面的问题,其余家族暂时不知道印刷术的事情。 总之,魏驹看到了智氏新军的厉害,认识到了基层军官的重要性,想到了军官培训,好像是没有注意到其余教育也很关键? 正文 第166章:智氏引领下的潮流 教育这种事情吧?诸夏各家族历来非常重视,但也仅是重视对核心族人的教育,非亲非故的其余人还是省省吧。 现在的各家族都有自己的私塾,想进去读书的前提是有血缘关系,没有血缘关系连识字的环境都没有。 另外一点,不管是大篆、小篆、隶书……,反正就是不管什么文字,诸夏这边的象形文字学起来并不容易,花费在认字的时间上会非常长久。 所以了,拼音没有出现之前,普及教育所需要的师资将会超乎想象,相关的难度也远比想象中来得大。 智瑶自己做一些笔记时会使用简体字,推广简体字的事情则是暂时没有在做。 关于拼音?智瑶其实有想过要不要弄,包括推广简体字。 由于谁都帮不上这个忙的关系,一切都需要智瑶自己去搞。他倒是有在慢慢做,比较要命的是字母认得,声母还需要慢慢回忆,并且不止是回忆就能想得起来。 总的来说,简体字还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对照来写,拼音则是一个很大的工程。 另外,现在是春秋嘛?很多字体其实还没有诞生,词语也少得可怜。 在文化这一项上面,智瑶一个人在做,不知道要进行多久,也许要花个一二十年的时间,可能是一辈子? 魏氏本身就有在搞教育,之前跟其他家族没有什么区域,目前他们想要进行的改革是让更多人加入进去。 那么,魏氏会让非血亲获得教育吗?以人们对知识宝贵程度的认知,恐怕是很难的。 智瑶稍微考虑了一下,答应魏驹提供一定数量的纸张,包括用于纸张书写的相关配套,也就是砚和墨。 笔的话?魏氏本身就自己有,也能生产。 其实也是现在商业氛围的关系才让智瑶没有大肆出售纸张,要不然成为世界首富几乎是分分钟的事情。 资源被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大多数人手里并没有资源,商业氛围会是怎么样根本不难猜测。 现在一般是家族与家族之间进行大宗交易,零售什么的是各家族在一些城邑进行,出售的对象并不是什么普通黎庶,其实还是“徒”和以上的阶层。 智瑶如果大肆销售纸张,惠及的并不是什么平民大众,完全是给其余家族追赶的机会。 而智氏想要的是一直领先,其他家族如果强大起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等待某天智瑶干成了大事,哪怕是将土地分给了黎庶,短时间将教育推广到黎庶阶层也很难办成。 说白了就是,人们吃都吃不饱,需要为了自己肚皮而劳作,更要应付收税,八九岁就需要干各种活,哪来的时间花在教育上? “教育什么的,其实还是看生产力达到的水平。不大肆教育又难以提高生产水平。现在想要漂洋过海去找到高产农作物难比登天,水稻……”智瑶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够好了,起码惠及到了家族内部‘徒’的阶层。 有一点必须清醒认知,春秋战国时期的中原并不大量种植水稻,主要种植的是各种小米,收割之后会再补充各种豆子。 哪怕是中原开始大量种植水稻,其实一开始亩产也就一石不到,可以说产量真的不怎么样。 南方种植水稻也不高产,亩产接近一石都能算是丰收。 春秋时代楚国能跟晋国打百年争霸战争,有个说法是当时楚国的水稻一年两熟,说法到底靠谱靠谱就有点难说了。 不过,考虑到春秋时期的晋国气候跟粤地差不多,也许楚国真的是水稻一年两熟呢? 从春秋到战国,楚国从未有过缺粮的困扰,他们甚至还能一再大批对外贩售或是赠送粮食。关于这点的记载还是挺多的。 晋国同样没有出现过粮荒,哪怕是每年都在用兵,历史记载上也没有提到过晋国缺粮。 只是吧?记载春秋的各种版本史书,好像很少提到过出现粮荒?这个是因为气候的问题,也就是没有频繁出现天灾人祸,导致哪怕年年用兵也没有缺粮危急吗? “以前没有人祸,接下来估计是要有了。”智瑶坚定认为自己的想法没错。 以前,各国的战争没有刻意针对黎庶,也没有去破坏对方的生产体系。 以后,各国的战争将会寻求打击敌国的战争潜力,不止会对黎庶有计划地下手,还会大肆破坏对方的各种设施。 开启这个魔咒的人已经在寻求退休,想要在下半生好好地将自己的著作进行完善。 紧跟时代的步伐的人是赵鞅,他几次攻打卫国都成批地掳走卫人,还因为拜托邯郸赵保管五百户卫人而起纠纷。 智瑶也算是身体力行的人之一,能从上一次对郑国的军事行动看得出来。 “大人。”智瑶做完了自己的事情,来到智申处。 而智申正看着一份名单在发愁。 这份名单是关于赏赐,有着太多本来一无所有的人,他们在得到赏赐后将拥有自己的农田、房屋和仆人。 “瑶,是否赏赐过厚?”智申已经犹豫了两三天。 智瑶平静地说道:“法已公示,新军战力亦是有目共睹。大人为何仍在迟疑?”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现在能够获得赏赐的只在“徒”和以上阶级,少量“徒”以下阶级的人获得赏赐没什么,数量一多将造成很大的影响。 智瑶看到智申还在犹豫,重复道:“法已公示。” 不管好的还是坏的,反正立下规矩就要遵行。何况新法不止激励了新军,没看到智氏其余人的参战热情也被激励起来了吗? 智申放下名单,深呼吸一口气,说道:“范氏既亡,我家为续也!” 不了解时代背景和范氏过往的人,听来会十足莫名其妙。 明明是范氏,为什么会以“士”来当前缀呢?那是范氏有一任家主担任了晋国的“士师”职位。而士师不止是晋国的大法官,还担负为晋国修订律法的重任。 范氏因为那个而引以为傲,以后也就有别于以封地为氏,选择用“士”来当自己家族的前缀了。 荀氏这边有相同得到例子,比如“中行”就是从某个事迹里诞生,因为觉得骄傲而出现了一个新的小宗。 哪怕晋国变得乱七八糟,智瑶对于获得智氏获得“士师”职位还是感到很期待的。 智申说道:“另有一事。贤者言及我家以首级记功,实乃残暴。” 是啊,的确显得很残暴。 现在的年头,不是有着什么深仇大恨,没有人会在杀死敌人之后,再用敌人遗体作伐,甚至会好生安葬。 关于智氏残暴的言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最先出现,不但晋国内部已经出现指责的声音,连带列国也引起了很大的负面舆论。 “割鼻、耳不可?”智申问道。 割鼻子或耳朵就不显得残暴了,是吧? 要说的话,还真的是。 原因是上古就有相关的记功方式,并且周礼里面的刑法有许多就是奔着残害人的肢体而去,动辄就是割鼻子、耳朵,砍手指、脚趾、手掌、脚掌之类。 周礼的那些刑法则是继承更远古的制定。 人们都习惯了呀!可不就觉得没什么了吗? 近一段时间智瑶没少跟智申谈起相关的话题,老话新说,道:“如今已是大争之世,维新图强可也。他人言论何比自强?” 再则说了,腰间悬挂人头奋战,着实是太能震慑敌人了,胆子小的人转身就跑,还留下作战的敌人哪个不是心惊胆战? 能够给智氏军队上增益“Buff”的事,又能给敌军套上负面“Buff”为什么要改? “罢了,罢了。”智申先签下名字,再拿出家主印玺盖在签名处。 有了签名和家主印玺,奖赏名单只差转交给相关人员,算是通过又能执行了。 “魏氏欲练新军,赵氏、韩氏、狐氏……众家,皆是紧随其后。”智申提到这个的时候是一脸的骄傲?他一定是觉得太涨面子了。 智瑶看得心里暗自苦笑,后悔让新军亮相则是没有的事。 智氏、赵氏、魏氏、韩氏和狐氏就是当前晋国的卿位家族,相续谋求增强武力对晋国是一件好事,要命的是互相之间忽友忽敌的。 智申不明白今天的盟友可能是明人的敌人这一回事吗?他肯定知道,不妨碍因为智氏装了一波逼而高兴,同时也高兴晋国的军事实力能够得到增强。 “魏氏欲练三‘旅’,赵氏一‘师’,韩氏‘二旅’,狐氏一‘旅’。我家是否再增?”智申看来还是存在危机感的? 智瑶:“……” 亲爹啊! 其他家族练新军没错,他们搞的不是常备军吧? 如果他们也是要整常备军,事情将会变得非常有意思。 且不论各个家族到底是不要效仿智氏弄常备军,晋国各个家族都在训练新军,其实对历史就是一个大大的改变。 列国或许有一些改革,晋国正在搞的却是一种变法,还是自发的寻觅新出路。 仅仅是这一点,史官哪怕没有慎重其事地记载,智申都会在历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 毕竟,晋国的新变化是智氏带动下所产生,当代的智氏之主是智申啊! “要不要增加常备军的数量?”智瑶开始进行很认真的思考。 正文 第167章:当今时代多变革 智瑶本来只是想要建设一支三千人的常备兵部队,后来增加到了五千人的规模。 上一次用兵,智氏的常备兵部队出现了减员,只是因为有预备队的关系很快就被补充到了满员。 死亡的人数并不是太多,战死没有财富上的抚恤那么一说,仅是让其兄弟或子侄获得优先入伍的资格,残疾同样是这样的待遇。 不要因为这样就觉得智瑶冷血无情,相比起来其余家族或国家,少数贵族动了恻隐之心进行的个别补偿不能算,出现伤亡一样不存在什么抚恤的规则。 军饷这玩意目前同样不存在,受到征召有参战资格甚至要对贵族感恩戴德。 所以,每一个时代都有它的特性和规则,反正不能够一概而论。 智瑶给予更多人开放上进渠道,包括给予他们改变自身命运的机会,以时代的局限性而言已经算是天大的好人了。 “不能再增加常备兵的数量了……”智瑶如果不是迫于压力,其实连增加常备军数量都不想做。 赏赐名单已经通过,智瑶没打算一直待在“新田”不动弹,得到智申的允许,带上足够的护卫就离开了。 智瑶将要前往“邯郸”。 这一次他不会待多久,主要是前往确认各种奖励有没有得到落实,再实地看看常备兵的家属。 “世子,‘邯郸’以东良田处处,唯难在分之过散。”子贡是随行人员之一。 以前,邯郸赵只是经营“邯郸”周边,远一些的地方就放任不管了。 一个家族得到赏罚都掌握在智申这位一家之主手里,智瑶只有建议权而已。这个就是为什么需要智申签字盖章,赏赐才能真正得到执行的原因。 智氏要极力发展“邯郸”这一片区域,智瑶的建议是将有功者的赏赐规划在“邯郸”周边。 因为没有经过开发的关系,一切都需要从头开始,得到荒地的有功之人却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首先,智瑶已经帮他们盖好了房屋,相应的生活物资也准备了三个月之多,他们需要的是将获得的土地开垦成为农田。 本来就是“士”或“徒”的获赏者,他们本身有一定的底蕴,可以是家人监督奴隶干活,也能是呼朋唤友来跟家人一起劳动,土地在隔年就能进行耕种了。 如果本来一无所有?智瑶还进行了其它的安排,不是无偿地给予功劳之外的赏赐,其实就是派人去进行协商,大家伙互相之间进行帮助,今天你帮我,明天我帮你,一块把土地开垦出来。 站在路面的智瑶就看着旁边旷野在忙碌的人群。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久之前还是当前年代普通黎庶的一员,也就是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财产;因为家人为智氏立下功劳,变成了有屋、有田、有奴隶的三有家庭。 命运被改变了,成为有恒产的一员,每一个人哪怕是累得满身大汗,脸上却是洋溢着快乐和满足的笑容。 刚刚智瑶到来时,发现世子过来的人,他们涌了上来,用最真诚的态度对智瑶进行大礼参拜。 智瑶没有避开他们的行礼,没有做什么暖人心的举动,仅仅是站在战车上面无表情地接受参拜。 没办法,当前正是君权天授氛围最浓烈的时代,作为贵族该有个贵族应有的样子,什么礼贤下士的操作,首先对方要是一个“士”啊。 如果智瑶不让他们参拜,他们才会感到惶恐不安,以为要被赶出智氏,又或是自己做了什么惹得智瑶不高兴的事了。 另外,信不信智瑶做出暖人心的举动,比如抱起一个孩子表示亲近,明天那个孩子会被送到他的歇息处,不要就等于是让那个孩子去死?又或者是将携带的食物分发下去,对某个人表现出极为友好的一面,其实都会带来相应的后续,并且极小概率才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当前时代只要是个贵族就有这种权利,别说是大家族的下一任家主了。 掌握的权力太大,任何的小动作会将被过份解读,再有一大帮人拍马屁……可能也是过于尽心尽责,害了某个人或某个群体。 “家中口众多寡,何时可将农田开垦?”智瑶还是面无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和蔼的地方。 一个失去一条手臂的青壮毕恭毕敬地站在一侧,听到问话先咽了咽口水,满脸紧张地答道:“回世子,朕家中老父、老母,兄弟四人,待出姐妹二人,子嗣十六人;如今有隶为四,当是三月便可?” 自称“朕”是吧?这个就对了。 现在是个人人可称“朕”的年代,一般则是自称“名”,倒是阶级不高的人才会用“朕”来自称。 像是智瑶,他谦虚一点就自称“瑶”,用“我”则是代表一个群体,用到“我”这个字不是包含了智氏,便是将晋国包含进去。 另外,断臂青壮说的十六名子嗣并非全是他的孩子,其实是将兄弟的孩子也算了进去。这个是目前长辈健在没有分家那么一说,长辈不在了才会兄弟分家,差不多就是第三代人才会各自繁衍生息。 有宗族又会是另一种情况,比如智瑶所在的家庭,时代没有得到改变,又或是某天智氏完蛋,智氏的所有族人都会一直阖家生存下去,哪怕是分出小宗的话,没有出现意外也要再过几代人才会关系淡化。 春秋时代只有贵族有宗族,往后则是一大群有血缘关系的人抱团,没有例外就是异常排外。 所以了,无怪乎出了春秋战国之后,历朝历代会那么忌惮宗族。 这位断臂青壮并不是在智氏的常备军服役,他用“徒”的身份纳赋,凭借实力又或是运气好有所斩获,记功之后得到赏赐。 因为功劳得到得到赏赐远比以前的訾产多得多,索性申请搬到“邯郸”这一边。 智氏正在开发“邯郸”,将赏赐的土地安排在这边,哪有不接受挪动的道理呢? 当然,智瑶不会接受有规模的家庭搬迁过来,要不然到底是在为谁开发就很说不准了。 所谓的“有规模”,大概是一家几十上百口人,连带拥有数百或数千的属民。这样的家庭在现如今不算多,一般是在某个大贵族治下,可他们当家作主的人在身份上不达标,也就是并非真正的贵族。 “我若无记错,鲁国行‘井田制’早也?”智瑶说的这件事情是鲁国进行土地再分配。 子贡苦笑说道:“得其田者多为三桓,劳作得三税七,所得之三另需缴二。” 周王朝本身就是执行井田制,鲁国的改革是让更多的人拥有属于自己的土地,可是玩着玩着又给玩砸了。 如子贡所说的那般,分配到土地的群体大多是三桓的人,他们并没有因为分到土地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劳心劳力地耕作下来同时要向三桓和国家交税,自己只能留下一成。 不是“士”也不是“徒”,连“羡”都不是,说好听了是黎庶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土地,他们之前当某个贵族的财产还不至于被饿死,拥有自己的土地相反有饿死的危险,到底是好是坏,真的不太好定义。 风突然有点大,让智瑶眯了眯眼睛。 鲁国的改革让三桓变得更富?得到土地的黎庶肯定渴望过再次失去土地,偏偏因为相关约束又无法将土地甩掉,结果就是出现了逃难潮。 改革是要往好方向发展,得到了税收的三桓和鲁国肯定觉得不错,获得土地的黎庶不但凭空背负无法承受的负担,倒是活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啊! 包括晋国在内,其余列国没有搞鲁国那一套,贵族不止是作威作福,其实还要负责治下的各种吃喝拉撒。 生活在贵族庇护下的黎庶,他们活得怎么样,要看有多大的追求,饿死这种事情却不多见。 其实在远古时期就是这么一种状况。那个时候贵族还不是生下来便是贵族,贵族是带人进行开拓,开发出一块地皮再命名,也就出现了“氏”。 说白了就是,初代贵族身上的担子很重,非但无法作威作福,还要为治下一大群人的吃喝和安全愁白了头发。 智瑶生活在了古典时代即将结束的岁月,不知道还能将这种带领群众开发某地,群众又乐于被驱使的心态保持多久。 他们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的走下来,有好的一面,自然也会有坏的一面。 “乡间纠纷多出于面生,亦有贪心不足。”子贡说道。 有资格可以拥有私产,多占一些的心态肯定就出现了。 有利益的冲突,哪能不产生纠纷呢? 智瑶想道:“晋国有司寇,管的却不是这一方面,国法也管不到各家族内部的纠纷。难道我要写一部民典,再建设一支用于排解纠纷以及处理犯法的队伍?” 到战国之后,处理类似事情的人是“三老”。 而“三老”制度开创之初或许是好的,跟很多制度一样,走着走着将路给走歪了。 智瑶越想越头大。 民典倒是能写,关键是太细化不止执行人员要晕菜,黎庶也很难知道干什么才不算是犯法。 “最好是简单粗暴一些啊!”智瑶心想。 正文 第168章:不要闭门造车啊! 律法定得太详细的话,没有去专门进行学习,很难知道自己犯下了何种程度的事将被怎么量刑,需要专业的人士才能大体上有个谱。 之所以说“大体上”的原因太现实,什么罪行都有区分主观和非主观,又多么的恶劣等等,怎么去进行判罚需要一再裁定,再加上负责狡辩……负责分辨的人那张嘴到底有多厉害,又或是碰上什么样的法官了。 普通人当然能够分辨到底什么是好是坏,不过又跟每个时代的价值观存在区别。 也许上一个时代打架斗殴出人命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到了下一个时代打架斗殴立刻就是一个死刑。关于这点,不出现意外的话,日后的秦人会深有体会。 别以为诸夏没有法官这个职业,列国都有自己的“士师”,用现代的理解方式来看,他们就是最高法院的大法官。 当然,列国的士师不是用来审判普通人,他们审判的对象是贵族。 春秋时代各个家族都有自己的家规,谁犯了什么事就是用家规去进行处置。因为定下的规矩各有不同,犯了什么事遭到何等惩罚又不一致,可能在那个家族是死罪,换作在某个家族则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简单的来说,贵族都有量刑权力和审判权力,他们能够处罚的也不是什么外人,仅限于自己的治下。 “现在的律法都需要经过公示才能执行,不是制定了藏起来等谁犯法再拿出来审判,我肯定不能往复杂了写。”智瑶说的就是当前时代的现状。 那是因为律法不是用来审判普通人,要不然哪怕公示的话,普通黎庶不识字也看不懂。所以是用来公示给贵族看,算是一种震慑,也是贵族犯法之后的审判依据。 智氏当然不是人人识字,要说的话经过智瑶多年的努力,智氏识字的人绝对比其他家族要多得多。 提到智氏的识字率不是为了炫耀,纯粹是智瑶打算在写下民典之后,派出一大帮人向普通黎庶进行普及,也就是他们跑去各地念给黎庶听,再让普通黎庶知道做了什么事情会遭到什么样的判罚。 “商鞅模仿赵鞅,我再模仿商鞅,也是没谁了……”智瑶心想。 他对智氏的治理上很多地方存在模仿变法后的秦国,涵盖生民走的就是法家的路子,发展路线其实也是一样。 如果说哪个国家最先展开教育普及有点难以分清,诸夏这边的的确确是秦国第一个进行,方式就是那种大肆开办讲堂,教的是秦国律法。 秦国玩法家治国是非常认真的。想要在秦国有一官半职,前提就是了解秦国的律法,国家还每年培养出大批熟知律法的小吏充斥地方,便于对各地进行管束。 “我要写民典,肯定也要培养出一大批熟知律法的人,再让他们将律法散布到黎庶阶层,不然写民典就是自娱自乐了。”智瑶说动手就开始有动作。 当然不是“约法三章”那样操作。这个是特殊时代背景下的需要,再则“约法三章”也不止“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这么简单,其实里面包括很多律法的。 后面,智瑶找来了一大批有在基层干民政工作的人,主要是询问他们关于黎庶的需要。 做事就是这样,不能一拍脑袋想什么就做什么,制定律法这种事情尤其不能闭门造车。 智瑶“前一辈子”对法律的了解有限,到了“这一辈子”更是含着金钥匙出生,打从实际上无法对黎庶的需要有切身体会。 大体了解过后,智瑶又找来了子贡、冉有等等一些“儒”,探讨关于“礼”的一些规定。 “世子所定非‘礼’?”子贡听明白智瑶想做什么,脸上则满满是诧异。 冉有看上去一点兴趣都没有,问道:“公孙成子、范献子之举?” 公孙成子就是子产。 范献子是士鞅。 两个人都干过制定律法的事情,前者筑了铜质的刑鼎,后者为赵鞅和士吉射铸铁质刑鼎开了路。 智瑶假装不理解,说道:“为何不妥?” 在一部分“儒”看来,不止是不妥,完全是大大的不妥啊! 子贡和冉有对视了一眼。 要是在以前,他们因为接触的圈子问题,再加上没有涉及过民间管理,或许说说一句“‘礼’怎么能应对黎庶”之类的话。 现在嘛?他们到智氏那么久,没有少负责地方上的视察,对于智瑶想做什么大体了解,着实是讲不出类似的话了。 智瑶很头疼! 找“儒”来了解能够得到一些“礼”上面的借鉴,被知道是想做什么,果然遭到了排斥。 子贡斟酌再斟酌,说道:“‘礼’为国之本。” 智瑶听懂了,真的! “我当然知道律法是统治阶层用来便于统治的工具,需要的是统治者想让黎庶变成什么样的人,而不是黎庶想要国家……智氏是怎么样子。真的按照黎庶的想法去制定律法,不是傻子吗?”智瑶跟一众人谈下了很是感到心累。 之所以需要对“礼”进行了解,无外乎“礼”其实就是一套约束人的制度。 姬周施行宗法,指的是分封;又以“礼”治国,其中的“礼”并不是只有繁文缛节,还包含着相应的处罚。 因此,“礼”其实就是姬周的律法,专门用来管贵族的律法。 至于说律法是为统治者服务的观点,反正在封建王朝关于律法的制定出发点就是这样子的。 讲国家不能按照民众的想法去治理,话可能非常不好听,实际却是无比的实际。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够得到好处,同时也在极力规避风险,制定一条国家每个月给每个人一亿的福利行不行?那肯定行,然后不是货币贬值到不像样,便是国家马上破产了。 还有那么一句话,智慧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治国方面普通人的的确确是比不上更专业的人。 智瑶需要了解黎庶的想法,本身的出发点很有专业性,统治者想达到什么层次的目标,再把普通人的需要结合进去,很大程度上能够避免造成严重脱节。而这个有那么点“法律不外乎人情”的意思。 “现在黎庶可不是‘民’,‘民’在当前指的是‘士’以上的阶层,更远古特指有‘氏’的人,往后又轮到门阀、世家才是‘民’,更后面士族才是‘民’。”智瑶跟‘儒’聊下来,知道了‘氏’既是‘民’,‘士’为‘民’的主张。 春秋时代没有什么门阀或世家,大体上就是区分为君主、贵族、士、黎庶、奴隶这样的阶梯。 智瑶要制定的民典有特别针对的对象吗?他希望能将所有群体包含进去,很现实的是暂时阶段压根就不可能。 现在是个真正意义上“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的时代,而“大夫”就是真正的贵族阶层;“礼”是用来管贵族,黎庶可没有那种待遇。 送走子贡和冉有时,智瑶看着他们的背影,想道:“难怪后世的儒学敢那样,有那么点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意思啊。” 在往后的时代,讲究的是律法不能让人知道,不晓得是害怕被钻空子,还是觉得自己的才是人,其余众生就是两脚动物。 当然,有“牧民”这词之后,可想而知了。 智瑶窝了将近两个月,迎来了又一个冬季。 他后面搞清楚了一件事情,部分的军规可以套用在民典上面,写民典的速度那是大大增快。 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可能是工作干完了,也能是民典的事情被泄漏,相继有孔子的门徒找智瑶进行辞别。 “些许盘缠,务必收下。”智瑶递出的是一些刀币。 季节已经来到冬季,眼见着马上就会下雪,智瑶很有人情味地为辞别的人准备了相关的必需品。 送车什么的?哪怕是智氏家大业大,着实也是有点承担不起的。 可能提出告别可是有两千多人,一人送一辆车,一辆车至少一匹马去拉,家里有矿也玩不起啊! “今次道别非为世子,乃是师孔入蔡。南亦事毕,因此……”思南见智瑶满脸伤感,特意解释了一句。 所以,不是因为智瑶在写民典让作为“儒”的他们反感,纯粹是孔子缺马仔了? 好像也是啊?前来道别的人,他们都是手头的事情做完的,另外一些手里工作没完成的人一个都没有来。 智瑶再一次了解到孔子对这些人的影响力。 值得推敲的是,谁带来了孔子前往蔡国的消息?到底是无意间消息传过来,还是孔子刻意在召唤马仔呢??? 另外,智瑶没有记错的话,蔡人已经被楚国迁徙到更南边的地方了吧? 智瑶不知道的是孔子受到了叶公的邀请。 叶公是谁?就是那位“叶公好龙”的叶公啊。他,姬姓,沈氏,名诸梁,字子高,目前是楚国的左司马。 后面,老子得知一帮“儒”要南下进入楚国,请求代为向子西致歉。 这个子西就是当前的楚国令尹,他多次敦促老子回到楚国。 老子在智氏很忙,能够参与到各种事项,见证“邯郸”这边的日新月异,还能时不时去印刷书籍的地方,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美啦! “听闻世子著作,如何无我?”老子觉得智瑶是看不起自己的无为而治,不懂里面涉及到的规则多么精妙。 智瑶:“……” 正文 第169章:这一定是开玩笑的吧? 无为而治的精髓在于无所不为。 顺其自然的核心是因势利导。 所以,觉得无为而治就是什么都不管的放任,其实是一种错误的认知。 智瑶已经将老子《德道经》中的《德经》差不多吃透了,好多规则就是从中进行借鉴。 至于说完全照搬的拿《德经》来治理智氏?世界上就没有一种完美的制度,牵扯到规则也绝对没有什么完美,只有最合适的才是最需要的,可千万不能没有这种认知。 半部论语治天下?这大概是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了,因为里面就没有正儿八经关于治国的教导。 智瑶从老子的积极性品味出了一些东西,比如智氏新动作的大体框架已经完成,不需要老子再事事参与了。 那个《德经》是什么呢?简约概括就是一步出于礼而又合乎于礼的著作,里面包含了对制度的制定和执行,完全不懂治国可以拿起来用,治军也能够适用。 当然,那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为前提,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加入自己想要的规则,也能对一些不需要的规则进行删除。 智瑶已经很久没有跟老子论道,见老子的积极性那么高,自己手头没有太急切的事情需要处理,肯定要抓住机会汲取知识上的营养。 一阵聊下来,老子发现智瑶借鉴《德经》在书写属于自己的著作,看不出有什么生气的地方,相反对智瑶能分辨什么是智氏需要,删掉智氏不需要的那一部分,打从内心里感到欣慰。 绝不是什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欣慰啊! 老子是个骄傲的人,谈不上什么高傲,哪能不知道规则都有其适应性呢?他也听出了另一种味道。 “世子因何如此急切?”老子问道。 智瑶对老子只看规则的制定发现里面的急切感,老实说没有感到诧异。 制定规则本身就代表着制定者的思想和意志,懂行的人一看就能看出制定者想要达到哪些目标。 比起老子从品德上的追求为内核,智瑶制定的规则更趋于法家的那一套。 然后,智瑶走的“法”并不是现代的法律,其实还是以服务统治者为出发点。 很多人以为法家是站在普罗大众这一边,该认知在封建王朝是错误的。 事实上,法家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将屁股坐在了统治者那一边,制定的规则可以是为了追求国家的强大,又或是帮助统治者去约束治下生民。 当然,哪怕法家主要是为了服务于当权者,也是起到了保护生民的责任。 毕竟,有规则总比没有规则要好。 老子跟智瑶讲了许多,主要提到了晋国律法上面的严苛。 晋国各个家族的律法是很严苛,体现在动辄奔着残害肢体而去。从而可以在晋国看到失去手掌、脚掌、手指、脚趾、鼻子、耳朵的人,分辨他们是不是曾经犯过事。 类似的风格并不是晋国独有,好些个强国都是这副模样,某种程度上来认知的话,是不是可以认为规则有利于促进和谐与团结? 相反处罚力度低,乃至于根本不将律法当回事的国家,他们内部的仇杀以及各种社会恶性事件极多。 “文王行‘画地为牢’一事,实乃祸害千年之举。然,其提倡信约,有助于德。”老子已经到了可以胡说八道的岁数。 再则,老子不是贵族,再加上那样的岁数,别说是指责早就死了的周文王,跑去某个诸侯指着鼻子骂,那个诸侯除了笑眯眯听着,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姬周啊?立国之前就一再搞各种神神鬼鬼的操作,什么凤鸣岐山,又搞什么吉星高照,为的是展现姬周取代殷商是得到上天的支持。 因为周王朝是以下犯上进行篡国的关系,还是趁着殷商主力在外获取胜利果实,后面更是搞骚操作逼反了武庚,很难去否认得国不正的事实,肯定就需要想方设法来稳固自己的统治地位,不免总爱搞一些神神道道的玩意。 很早之前,姬周以及各分封国,“巫”的权力大到不像话,某种程度上就是姬姓跟宗教联合起来谋夺殷商基业的一种证明。 在那个时期,“巫”不止是掌握着祭祀权,还能一言而否决大军的出征。 春秋早期的祭祀权其实就代表着收税权,也就是有资格制定每年各个群体的税收额度;有资格否定大军出征则是因为“卜卦”,当时以及现在,大军出征前都会卜上一卦,卦象的解读权力就在“巫”的一张嘴巴上;更早之前审判某人也会卜卦,该死的话,得到一个大吉的卦象也能变成无罪。 老子讲那么多就一个意思,肯定了智瑶全面忽视宗教,认为不能缺少了品德的教育,制定的处罚更应该趋于劝人向善。 忽略掉宗教对律法的影响,不该是一种基本操作吗?反正智瑶“前一辈子”就是生长在这种环境之下,一点都不认为有什么需要得到赞赏的地方。 智瑶没有感到诧异,还是因为他知道宗教的影响力在减弱,远没有以往那么豪横了。 “无有斩去肢体,劳动使其改造,有何不可?”智瑶诧异的是这个。 老子说道:“世子定此,非为黎庶罢?” 去掉了残害人肢体的刑法,暂时看不出好坏,失去震慑力度则是明摆的事情。 所以,制定那些律法的人,他们未必对伤害人的肢体有特别兴趣,只是想要有更大的震慑力度。 什么律法残不残忍,需要以当时的社会定论,不能适应到所有的时代。 比如说废除死刑,人比恶魔还恶魔,不该死吗?想着白养,一直到寿终正寝,乃至于还能减刑得到自由,受害者绝对要死不瞑目了啊!! 智瑶没有回答老子的问题。 老子那么问,肯定是看到了智瑶的志向,今天民典用在黎庶身上,未来的某一天将套用在所有人身上。 智瑶从老子的一些话品味出了儒家的味道。 用德行去教化,又或者说是感化?小错当然没有问题,大错还那么搞,先问一问受害者愿不愿意了。 智瑶说道:“有错必罚,世间之大善也。” 没有人能在一生之中都不犯错,什么样的错得到相应的惩罚,不存在任何的不应该,智瑶坚持这一点。 老子看出了智瑶的坚决,说道:“望智氏子嗣秉承此志。” 呃? 智瑶有点不好接这一句话了。 常说人老成精,难道老子已经看出智瑶想干些什么了吗? 老子说道:“仅‘邯郸’一地,便是成道之基。世子如此气魄,志必壮也。” 有鉴于老子的身份,讲一些话总会让智瑶产生联想。 听一听,成道之基,换句话来讲就是可为道统,哪天是不是会来个举霞飞升? 智瑶苦笑摇头,说道:“只求无有族灭之危。” 特么的。 在晋国当贵族很危险,作为卿位家族更是有点朝不保夕啊! 只有想方设法,乃至于不折手段变强,智瑶才能够拥有更充足的安全感。 他也就不知道“智瑶”的脑袋变成了赵毋恤的饮酒器,要不然应该明白有时候只是强大远远不足够,更要有识人之明。 因为老子参与进来的关系,关于民典的进度非但没有加速,反而是速度遭到了减慢。 一个冬天过去,新的春暖花开时节到来,时间走到了前489年。 智瑶再一次视察“邯郸”周边的建设,暂时放下了民典的著作进度,遵从召唤赶往“新田”了。 民典嘛?怎么可能花一年的时间就写成,耗费个几年乃至于是十几年,其实都是应该的。 智瑶来到“新田”立刻感受到了气氛上面的诡异。 “多人南下追随孔丘?”智申今年才收到这个消息,往下继续说道:“复来,不予招待也。” 指的是孔子,不是那些门徒。 所以是智申以为孔子品德恶劣,自己不告而别又耽误了智氏的建设。 智瑶不得不解释道:“辞别之人并无过错。” “我闻多人冻毙于陈,此便是孔丘之德?”智申说道。 啊? 那些南下去追随孔子的人,他们在冬季赶路出现意外了吗? 不对啊。 智申怎么会知道那些消息的? 智申又说道:“孔丘恶陈君,陈人深恨之。” 哈!?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智申再次补刀,说道:“蔡人亦为孔丘侃侃而谈而深厌之。” 智瑶此刻满心迷惑,不了解孔子到底干了什么事情,导致陈人和蔡人会对孔子充满仇恨。 按照道理来说,一个张嘴仁义闭嘴道德的人,不应该深受人们的喜欢,哪怕不喜欢也不至于仇恨的吗? 智申说道:“孔子南下乃是楚君相聘。” 这就说得通了。 说白了就是孔子响应了楚君轸的聘任,然后楚国对陈国和蔡国有吞并的意图,陈人和蔡人恰好知道孔子要去楚国当官,从而觉得孔子不是什么好玩意。 “楚君聘师孔???”智瑶纳闷孔子不是周游列国十几年,没人愿意让孔子在本国当官吗? 另外,智瑶记得孔子没少骂楚国是蛮夷,怎么一听到楚国要给官职,迫不及待就往楚国跑来着? 这…… 正文 第170章:信息量太大 史书有记载楚君轸聘任孔子为官的记录,只是没有提到拿出什么官职。 同时,史书还记载孔子南下遭到了陈人和蔡人的围堵,导致孔子以及一帮门徒被困在旷野动弹不得,后面饿死和病死了不少。 按照史官的尿性,围困孔子以及门徒的绝对不是什么普通黎庶,一定是陈国和蔡国的贵族带兵围困。 那么说史官不带恶意的偏见,春秋时代普通黎庶不在史官的记录视野范围之内,往后记录历史的方式更会差不多演变成为帝王史,关于普罗大众只会在某个大事件中少少的提到几笔。 “所以,后人说孔丘是个官迷,倒也不全是诋毁?”智瑶总算知道孔子为什么会急匆匆南下了。 这个被改变的历史版本,孔子目前只到过卫国、宋国和晋国,去宋国就是纯粹的路过,待在晋国的时间最长。 孔子到晋国是受到智氏的招待,然后智瑶只对吸纳一帮门徒有兴趣,从头到尾没有邀请孔子担任一官半职。 在卫国那边?孔子前后两次抵达卫国,有一次受到了南子的招待,卫国同样对一帮门徒有兴趣,没有对孔子提出招揽。 宋国的话?孔子在鲁国时期就动辄黑宋国一把,以至于宋国之君和公族明明跟孔子的祖先同伙,却是选择了对孔子的无视。 孔子的祖先是殷商嫡系来着,他反复黑继承殷商道统的宋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一再被黑的宋国能够允许孔子多次平安过境,要么是忌惮那多达一两千的马仔,不然就是没有意料到孔子会在以后得到那么多光环。 “瑶可有南下之意?”智申问道。 什么意思啊? 也就是说,陈国和蔡国还会对孔子有更大的动作? 智瑶问道:“大人从何得知?” 智申说道:“子申来告。” 这个子申是宋国派到晋国的使节,主要是想得知晋国对宋国试图吞并曹国会有什么态度,顺便讲了一些见闻,其中就包括孔子在陈国遭受的困境,以及那些“儒”的悲惨遭遇。 关于宋国对曹国有吞并意图这一点,该知道的国家早就看出来了,连带曹国自己都门清。 曹国并没有向晋国寻求帮助,原因不是别的,纯粹是曹国觉得晋国君不君臣不臣的,不屑再与晋国有过多纠缠。 看看,只因为精神上有洁癖,导致连求救都不愿意,曹国不亡,谁亡啊? 智瑶都能肯定一点,但凡曹国真的向晋国求救,哪怕晋国只有付出没有收获,一样会选择相救曹国,一切只因为宋国干涉了晋国的内政,并且能还了曹宣公的恩情。 这个曹宣公就是在晋国讨伐秦国时,战场上力战而被秦军冷箭射死的曹君庐。 “曹君阳在宋。”智申说道。 这件事情智瑶知情。 大概是“铁之战”那会,宋国出兵将曹君阳给“请”了回去,随后一直将曹君阳软禁在“帝丘”好吃好喝。 当时,好些晋国的贵族就私下猜测曹国的国祚到了曹君阳这一代就要完蛋,很好奇当时的智跞会有什么处理方式。 后继的发展之中,智跞更多的精力是在解决内部事务上,压根就没有多余的精力放在国外。 智瑶问道:“‘元戎’态度如何?” 智申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目前赵鞅自己的麻烦一大堆,对赵氏内部要改革,国家又有相当多的事务亟待处理,对外只会关注吴国,其余国家估计没闲工夫去管。 过了一小会,智申才说道:“厘清田亩一事不了了之,‘元戎’深陷少水西岸一事难以自拔。” 这个智瑶还是知情。 眼见着范氏已经灭亡,以魏侈为首的好多贵族开始追究上一次在少水西岸遭遇埋伏的事情,一直让赵鞅给出一个解释。 不知道赵鞅是性格强硬,觉得别人越是逼迫就越不想搭理,又或者是那次战败有着诸多巧合,总之赵鞅就是没有给出什么解释。 所以了,赵鞅建议厘清田亩的事情被耽搁了下来。 那纯粹是贵族不想被干涉家族事务,拿少水西岸战败的事情在倒逼赵鞅了。 从这里也能看出一点,赵鞅的威望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有句话叫“新官上任三把火”,赵鞅第一把火没有烧起来,接下来想做什么估计同样不容易,晋国历代“元戎”还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智瑶所料不差的话,只有等吴国的消息传递过来,才会让赵鞅有新的动作了。 果然,就听智申说道:“‘元戎’近日频召各‘卿’前往,确认吴国有出兵北上之举。” 智瑶知道还有后文。 智申顿了顿再继续往下说道:“窥知吴国北上乃是攻陈,瑶以为可信否?” 怎么说呢? 吴国肯定会挑战晋国,这一点丝毫不用怀疑。 只是吧?智瑶认为吴国会先把中原几个有实力的国家先后揍一遍,震慑那些可能会出兵相处晋国的诸侯,最后才会对晋国发起挑战。 所以了,吴国去年已经揍了齐国,还有鲁国、宋国、郑国没有打一顿,甚至还需要联络秦国,短期内直接招惹晋国的可能性不大。 “我都能想到那里,没道理几位‘卿’想不到吧?”智瑶心想。 其他人不好说,反正智申没有去动那个脑子。 智瑶对智申讲解时局,主要提到赵鞅就是要将吴国塑造成为续楚国之后的大敌,为的当然是加强属于“元戎”的权威。 “我家有瑶,无忧也。”智申是真的感到高兴。 不用自己费脑子,费了脑子也不一定能想到正确答案,有儿子能够对大小事做主,家主当得可真是不要太美滋滋啊! 智瑶吹捧道:“有大人,我家之喜也!” 父子俩对视,一起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智瑶不过问怎么没有得到相关的奖励。 什么奖励?智瑶可是连续为国家立功,以前两次击败诸侯联军,后面率军进入“临淄”并掠走齐国礼器,后面更是又出兵帮赵鞅解决了新一波的联军,乃至于进一步削弱了郑国。 不止智瑶没有得到赏赐,其余出战的人同样没有。 他不问的原因在于现在哪怕是春秋晚期,其实也还是春秋时代。 在这个时代,本身没有一官半职就不在国家赏赐范围之内,得到了什么战利品,同样不需要交税。 用专业的理解角度,智瑶好几次率军出击叫“家族私战”或“义战”,也就是“志愿军”的一种,没有得到赏赐算正常情况。 智瑶向智申汇报完“邯郸”一地的发展进度,随后出了门。 “瑶何其晚也?”魏驹已经喝得满脸通红。 他们之前就互相约定聚会。 智瑶过来扫了一眼,讶异地看到了赵伯鲁的身影。 “伯鲁何时来‘都’?”智瑶脸上的讶异很真实。 按照道理来说,失去世子位的赵伯鲁不该是被冷藏吗?再次出现,尤其还是现身“新田”,很难不让人多想的啊。 比如,赵鞅对赵毋恤感到很失望,有可能重新让赵伯鲁当世子。 “家中有事,故此来也。”赵伯鲁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那么问,回答也是重复性质。 智瑶觉得赵鞅应该不会那么儿戏才对? 赵鞅不久前才将赵伯鲁的世子位撸掉,换上赵毋恤不久再次更换?真的出现那样的事情会让赵氏成为笑话的。 有另外一个可能性,不排除赵鞅会那么干。反正赵氏被笑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是吧? 家事?听到赵伯鲁那么说,其他人就不能再继续追问了。 他们这一帮二代有条件就聚会一下,长辈们还是很乐意的。 聚会期间,除非是有意透露,要不然根本不会提到自家的事情,更多的时候是无目的在聊天打屁。 韩庚就在提到关于周王室的反应。 上一次,赵鞅不是邀请周天子阅兵吗?周天子根本没有给予任何回应,背地里却是派公卿到韩氏,询问晋国是不是要继续扛起大旗。 这就是韩氏有意让韩庚在聚会时提起,试探各个家族的反应了。 智瑶本来在思考赵鞅让赵伯鲁重新出现带着什么用意,听到有人提及楚国誓要保护陈国,注意力才转了过去。 说话的人是魏驹,根据他的描述,消息来源是宋国。 现如今的晋国有很多东西变了,有些却是依旧在遵行,例如韩氏负责跟周王室的邦交,魏氏负责跟宋国的邦交展开。 “依尤之见,我亦当出兵南下。”狐尤说的是晋国。 看来狐氏的内部改革有点成效?要不然不会那么急切想要有所表现。 智瑶比较郁闷狐尤说话就说话,一双眼睛一直订着自己在看做什么。 纳闷的是,其余人也是看向智瑶,一副在等待的模样。 之所以郁闷,主要是智瑶很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开口说道:“方有喘息之机,如何大动干戈?” 晋国的内乱刚停,得到新封地的家族太多,亟需时间去进行消化;没有得到封地的家族也想喘口气,必然不想出兵的。 智瑶说完,发现他们非但没有期待感减少,相反是越加期待,转念一想:“这是好几次都能收获满满,盼着我带他们再去取得收获啊?” 晋国肯定不会干涉吴国攻打陈国,打赢了从长远来看有好处,物质上有收获还要上缴四成,等于亏本的机率会很大。 以各家族出动私兵去掺和一把,有什么收获都能装进自家口袋,性质就不一样了呀。 智瑶真的不想动弹,要开口免了众人的期待时,台狐凑过来说,子路、子贡、冉有、宰予等人急切来见。 这是他们得知孔子以及师兄弟被困陈国,想来求援??? 正文 第171章:简直是难以言表 子路等人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能够得知孔子以及一帮同门在陈国得到遭遇。 因为之前是冬季的关系,消息的传递速度会有点慢,等到春暖花开的季节,消息一下子就送过来了。 “世子。” 一众人看上去比较沉闷。 智瑶不想在聪明人面前装傻,问道:“可是为师孔之事前来?” 子路代表一帮师兄弟说道:“不敢请智氏出兵相救,只求世子允许我等南下。” 就是啊。 智氏跟孔子的关系没有到得知险情出兵相救的地步,并且之前孔子还干出了不告而别的事情,等于是自绝于来自智氏的友情。 如果智氏得到孔子有危险立刻出兵营救,岂不是一种犯贱的行为? 子路现在是智氏的附庸,属于有自己封地和武士、属民的阶级,以当前时代的特性,完全能够下达征召令,带着私兵南下。 因为子路是智氏附庸的关系,想要做什么最好得到智氏之主的允许,并不是来询问智瑶这位世子的意见。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子路这件事情干得并不地道。 智瑶很严肃地说道:“仲由无需再言,且往见我父,再论其它。” 作为“儒”不该最守礼吗?即便是事急从权,事情不是这么办的。 智瑶又看向子贡等人,说道:“瑶知师孔于诸位如父如兄,陈国、蔡国合围,你等可能相救?” 除非子路等“核心弟子”将在帮智氏干活的师兄弟全部召集起来……,不,哪怕是人全部召集起来,数量也就几百,能斗得过陈国和蔡国吗? 所以,智瑶很怀疑他们是来迂回求救,为的就是让智瑶亲自出马,带着大军南下。 蔡国是个小国,并且也在亡国的边缘,兵力绝对非常有限。 陈国虽然被楚国渗透得很严重,国战或许出动不了太多的部队,折腾孔子以及门徒属于不一样的性质,出动一个“师(100战车在内2500兵力)”还是能够办到。 再则,陈军和蔡军不是要对付晋国、楚国或吴国,对付的是没有国家作为后盾的社会活力团体,陈军和蔡军才不会未战先却呢。 孔子以及门徒现在的情况是,孔子先带着一批人南下,后面则是个人或几个人一批批南下;孔子被围了起来,后面去的不是没有任何补给,便是被冻毙、饿死。 总得来说:这一波已经南下的孔子以及门徒损失惨重,子路等几百人再南下纯粹是添油,很难改变不利的现状,更加可能的是再送一波人头。 “已经送了不止一波人头,每死去一个都是极大的浪费,孔丘大概就是这一次之后,再也抖不起来的吧?”智瑶心情很糟糕。 智瑶还真猜对了。 孔子因为这一次在陈国受困,其门徒损失真的很大,导致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走到哪带着一两千马仔的画面。 那么,因为孔子要去楚国当官,搞得那么多的门徒丧命?还真的是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当然,那些门徒是自愿跟随孔子,出了什么事情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埋怨不了其他人。 如果智瑶不认识那些人,他们也没有为智氏效过力,听说了这么一件事情的智瑶也许会心里进行嘲笑。 敲他吗的是那些人真帮了智瑶不少忙,智瑶又清楚那些人有多少才能,结果一个个因为荒谬的原因去了异乡送人头,真的难免会让智瑶心里感到痛惜。 明明都能为我所用,然后那么廉价的死了,任何有大抱负的人主,怎么可能受得了。 因此,智瑶得知那些消息的时候,一瞬间怒火就在被酝酿。 好了,之前已经有那么多人去送人头,得知消息的子路等人也要南下,他们固然对孔子是有情有义,反过来也显得智氏的付出和善意无比廉价。 智瑶没有看到他们有出现动摇,一颗心不由沉了下去。 “世子。”冉有脸带愧疚地说道:“若得活,必来为世子效犬马之劳。” 随后,一群人对智瑶行礼,脸上却是满满的坚定。 智瑶知道劝不动,极可能还会因为一再劝说,搞得友人变成仇人。 怎么办呢? 智氏直接出兵,冤大头不是这么当的。 或者智瑶帮他们进行最精良的武装和最充分的准备?那可是三四百人,一人一副甲胄再配上锋利的武器,再给一些战车,还不如智氏出兵呢。 刚才那些二代很想南下,要不智瑶给激励一下,真的让二代们南下,顺便救孔子等人一救?这就变成了花智氏的人情,办孔子的事。这么一搞,智氏的付出绝对远比自己出兵或武装一帮门徒的代价更大。 智瑶一再扫视子路和子贡。 这两个人参与智氏的内务最多,他们一旦效力于其它家族,带给智氏的伤害将会比想象中来得更大。 “我必须派人盯着他们,一旦……”智瑶不想用险恶的心去猜度他人,可是有时候又不能避免。 走了,他们真的去找智申辞行了。 子路没有召集私兵。 一样拥有食邑的子贡也没有。 他们的这种选择其实让智瑶更加失望。 “好家伙,自以为公私分明是吧?看起来更像是一种割舍啊。”智瑶就是这么想的。 “‘儒’之恩义,看似广,实则狭也。”司马穰苴这是在嘲笑吗? 子路走了只是让新军那边缺少了一名教官。 冉有、子贡走掉,要不是智瑶早有准备,智氏建设“邯郸”的进度肯定要被拖慢。原因是有新的人去接手,需要从头开始了解子贡和冉有的进度,肯定是会浪费一些时间。 幸好智瑶之前给每个主官都安排了足够多的副手。而这些副手全是智瑶从小培养的人,忠诚度根本不用怀疑。 有了原先的副手顶上,好歹是让进度不会被拖得太严重,只是能将事情办得怎么样,需要后继进行检验了。 “孔丘言仁循礼,乃为抱负是也。其人言行不一,得势猖狂,失势谦恭,鲁国上下何人不知,便是齐国亦尽知。”司马穰苴说道。 是吗? 本着“最了解自己的人会是敌人”的这一说法,齐国对孔子的评价,或许会更值得参考一些? 司马穰苴又说道:“世子可知‘堕三都’后续?” 那会智瑶哪有闲工夫去关注鲁国? 司马穰苴笑呵呵地说道:“鲁自毁其城,日后齐军攻鲁,屏障何在。” 也就是说,孔子一时爽,鲁国却要在后面买单,是吧? 这倒是让智瑶想起自己看过的一部电影了。 那部电影的主角就是孔子,演绎了堕三都之后,齐军攻打鲁国,失去作为屏障的三座城池,齐军很容易就打到鲁国都城“曲阜”的城下。 那可是三“都”啊!也就是有宗庙的城池。 鲁国有“都”的家族才多少?除了三桓又能是谁呢。 三桓硬生生地忍了孔子毁掉他们的“都”,还真的是够能忍的。他们这样的忍耐其实没有亏本,鲁君宋的威望不止一波被孔子玩没了,连带一帮亲信也暴露出来,后续一一被三桓给清算掉。 以前三桓只是看上去实力强大,未必能够完全把控鲁国。看鲁君宋还能将血统不显赫的孔子硬顶上高位,说明君权还是能够得到保障的。 然后,对于鲁君宋来说压根就没有了然后,玩一场大的之后,鲁国就此进入由三桓把控的时代。 简单来说就是鲁君宋寄托错了人,硬生生把自己玩成彻底没有了实权的虚君。 所以了,孔子周游列国时期,为什么诸侯没有接纳?又不是没有“儒”在列国当高官,纯粹是诸侯哪怕自己没有看懂,也有大臣能看懂鲁国的大戏,怎么可能接纳一个被玩了都不知道的人,谁逮住机会再玩一次,可咋办嘛。 智瑶说道:“依如此,师孔需是晚年方得归鲁。” 司马穰苴摇头,说道:“重用孔丘之君已薨,新君岂会使孔丘归国?” 鲁君宋在前495年已经在耻辱和悔恨中薨逝,在任的鲁君是将。 听说鲁君将的继位很有猫腻,到底是什么猫腻只有鲁国高层自己清楚了。 孔子的存在对于鲁定公是一个污点,仅仅因为这点鲁君将就需要考虑让不让孔子归国。 三桓已经羞辱了前一代国君,他们也会拒绝让孔子回国。 所以了,司马穰苴带着嘲讽说道:“哪日孔丘病重,有不治迹象,方是归国之日。” “三桓用这种方式,再一次羞辱和警告在任鲁君是吧?难怪孔丘回国之后不再拥有民政和军政权利,病愈后得了一个图书馆管理员的职位。”智瑶心想。 “楚国不使陈国有失,必会出兵陈国。如无差错,孔丘及弟子可为楚军所救。届时,楚国难留孔丘,或将招揽仲由等人。其弟子为报答楚国相救孔丘之恩,或将效劳。”司马穰苴说道。 这是智瑶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偏偏如司马穰苴所说很可能成为现实。 “尽管现在的人讲节操,不用拿这个家族学到的知识去另一个家族施展,我还是必须防着那种情况发生,必要时……使用了什么心狠手辣的手段,不能怪我了啊!”智瑶不想看到那种局面发生,只是必须做好心理准备。 正文 第172章:说了也没人会相信 心不脏……又或者说心不硬的人,很难成为一名合格的领导者。 身为领导者同时还不能秉承自己的好恶,需要的是根据整体的需求判断某一件事情的利弊。因此很多时候会面临舍弃乃至于牺牲一些无辜人保护更多人的选项,到底是该选择无辜的人,还是选择更多的人呢? 智瑶拒绝了一帮小伙伴南下的提议,暗地里派遣夫僚带人南下。 夫僚要做的事情并不复杂,盯紧子路、子贡等等一些人,一旦他们选择效劳其他势力,该是动手的时刻了。 这一个插曲让智瑶的心情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以至于后面几天有那么些闷闷不乐。 天地君亲师并不是孔子首倡,其实“儒”很早就有相关的观念了。而“儒”的这个学派并不是孔子创立。 以“儒”的三观,君在师前对吧?然后他们选择了师,是不是没有将智申当作他们的君呢? 有了这么一次,等于子路等人的信用度在智氏这边已经破产,以后智氏不再接纳他们,乃至于杀死他们,世人其实是说不出半点不对来的。 智瑶没有选择杀,无外乎是觉得人才难得,同时很希望经过这一次之后,设法在他们对智氏心生愧疚时,进行全面的收服。 所以了,今次夫僚南下还有另外一个任务,孔子死了也就死了,孔子没死的话就送去鲁国,保证孔子不要再乱窜。 为什么要那么干?孔子到处求官,他的门徒就会需要时刻保护,他老老实实待在鲁国养老,能够避免的事情就太多了。 “说起来,还是我手头能顶事的人严重不足,否则哪里需要这样啊?”智瑶为了霸业只能忍住恶心。 从某一方面来讲,有这种觉悟的智瑶才是一名优秀的领导者。 因为一时的恶心去将子路等人,乃至于是孔子,全部给干掉?心里那口气倒是出了,然后得到了什么没有? “身为上位者需要权衡的是谁能创造价值,哪怕是敌人也竭尽所能地榨取剩余价值。”智瑶这么告诉自己。 谈不上是什么忍辱负重,只能说是馋那些人的才能罢了。 目前真正在忍辱负重的上位者有那么两个人,一个是正在卧薪尝胆的勾践,另一个则是忍着一再遭受诘问的赵鞅。 那一次少水西岸遭到伏击导致晋军惨败,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鞅觉得其中哪怕有错,纯粹就是作为统帅的自己没有提前察觉,乃至于派遣出去的斥候数量不足,绝不是别人想的出于什么阴谋才导致战败。 只是呢?赵鞅是什么人,哪能允许自己有无能的名声,更愿意让其他人认为自己阴险狡诈,一直以来才没有对少水西岸战败做出什么正面的解释。 哪怕是因为那一次战败让威望受损,甚至是被当成像栾书那样的阴谋家,其实赵鞅都选择受了! 像赵鞅这样的人,或者说以他的身份高度,成为一个阴谋家,或是被人视为无能之辈,有的选吗?没得选的。 “各家图强,晋国生变也。”司马穰苴近期很乐意跟智瑶聊天。 智瑶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认为司马穰苴愿意跟自己畅谈时局是一件很好的趋势,可能还是一种“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好事。 一个司马穰苴应该是能顶的上五个子路,并且司马穰苴对时局是站在战略高度,只要智瑶用得好了也能在民政上得到发挥。 知道未来的时局怎么样,提前做好相关的准备,哪怕是比别人多走一步都算是一种优势,不对吗? “齐国彻底大乱起来了。或许是因为这样,司马穰苴才松动了吧?”智瑶心想。 按照司马穰苴的看法,晋国各个家族纷纷训练新军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必定会在其它方方面面寻求改变。 司马穰苴说道:“如穰苴所料不差,紧随智氏其后者必是赵氏。” 智瑶完全认同。 赵氏是一个根本不怕别人说闲话的家族,尤其是在赵鞅的领导下更是那样。 同时,智瑶将司马穰苴的那一句话视作在赞美。 智氏还不是智瑶当家作主,他却是在引领智氏多方面的改革,能说会影响深远的举措,训练新军成为常备军是其一,再来就是公示军功进阶再严格执行赏罚制度。 智瑶笑着说道:“赵氏或比我家用力更猛。” 智氏好歹要先立功才有赏赐,等于是付出再获得收获。 近期赵氏的动静不小,一大批奴隶被释放,他们并不是就此自由,比如可以回到本来的国家。 那些被赵氏释放的奴隶,他们被分配了土地,指定地方进行开垦,劳动所出依旧是全部归于赵氏。而赵氏再负责他们的各项待遇,也就是吃、喝、穿,包括安排媳妇。 以为是换汤不换药,对吧?然而真不是! 奴隶变成属民,非常多的方面不变,可是在吃、喝、穿上面属民的待遇绝对比奴隶好,再来就是能得到媳妇,并且也能谋求转投其他家族。 能转投其他家族,这个才是属民与奴隶的区别。 实际上,智瑶有点被赵鞅的举措给惊讶到了。 大批释放奴隶这种事情,似乎没有前人干过?包括非常莽的帝辛也只是重用几个非高贵血统的人,有传销帝之称的周文王只是纯粹的忽悠和利用奴隶,结果是赵鞅第一个那么干了。 当然,赵鞅释放的是自家的奴隶,其他人诧异归诧异,极可能也很是不爽,干涉却是不能。 “赵鞅那样搞,起码让得到释放的奴隶能够成为赵氏真正的一份子……”智瑶心想。 什么意思?某个家族的奴隶,他们就不是那个家族的人了?是的,但奴隶才不会认为自己是,也就是心不会在家族。转为属民在心态上会变得不一样,起码愿意跟家族荣辱与共了。 智瑶觉得赵鞅还是不够大气,释放奴隶的同时在进行真正意义上的分田,给予成为属民的人拥有私产。 那么干虽然家族看上去亏了,可是属民交税的对象依旧是家族,拥有自己私产的属民生产热情上来,给予家族创造的收益肯定会增高的。 要是“懂哥”的话,其实还能搞那么一套,比如谁谁谁只有土地使用权,没有土地所有权。 日后,智瑶就是想这么弄的。 司马穰苴为什么改变对智瑶的态度,又或者说改变地智氏的态度?原因是曾经重用他的齐景公已经薨逝,再来便是齐国爆发了超级严重的大乱。 恩主薨逝,好友一个又一个死在内乱之中,众多的公子被大位蒙住了眼睛。这样的齐国怎么可能不使一些人失望?司马穰苴只是失望者的其中之一罢了。 智瑶却是无比清楚一点,比如司马穰苴只是对齐国失望,远不到完全绝望的程度。 在这个时候智瑶去招揽司马穰苴,只会让司马穰苴觉得很尴尬,等待合适时机进行招揽则可能成功。 什么时机?智瑶在等待中行寅的出使,届时需要中行寅在一些事项上进行配合。 齐国的这一次大乱是新君荼完全没有威望,再来就是其余兄弟的野心被挑拨了起来。 挑拨齐国几名公子对大位生出野心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在上蹿下跳的田乞。 智瑶听说田乞已经获得了不少非公族的贵族支持,并且让那些公子以为田氏就是支持他们。 实际上田氏不止是在左右横跳,完全就是四面加八方的跳来跳去,玩得一曲很好的踢踏舞。 “竟是如此?”司马穰苴没有觉得智瑶在说谎。 司马穰苴知道智瑶想招揽自己,不会拿谎言来欺骗自己,一切只因为谎言很容易被捅破。 “田氏……陈姓也,为陈国之公族。田乞如此作为,为权柄?齐国公族掌权,何有权柄归于田乞?”司马穰苴很是不理解田乞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很多人看来,田乞哪怕是有什么阴谋并且获得成功,顶多就是成为一个很有权势的宠臣,不为公族根本当不了齐国的正卿。 智瑶可不会将田氏想要代齐说出来。哪怕他说出来,也要其余人肯信,偏偏当前时代的人根本不会相信。 诸夏目前的列国,大多是公族掌权,晋国这种由卿族掌权才显得奇怪。 中原列国又跟南方各国在体制上有比较大的区别,体现在中原诸侯无法随意杀死大臣,南方君主则是能够随随便便找个理由将大臣杀了。 公族的势力大,一个非公族的贵族叛乱很快就会被扑灭,公族的封主搞事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内部生乱。 正是因为列国的公族占据强大优势,齐国也是那样,智瑶说田氏有取代姜氏的心思,听到的人除了觉得难以置信之外,还会觉得很好笑。 另外一点,好多国家都是公族优势,他们在看到他国有非贵族想要篡夺君位,哪怕之前互相之间有矛盾,信不信立刻搁置矛盾选择帮忙平叛? 姬周的宗法就是这么个情况,每个时期的霸主都有稳定各国君权的义务和责任。 “历史上是三家先分晋,还是田氏先代齐?”智瑶着实是没有记住。 正文 第173章:群魔乱舞 历史上是发生了赵氏、魏氏和韩氏分割晋国,后继才发生的田氏取代姜氏。 两个事件中,当代的周天子都扮演着很不光彩的角色,近一步将周王室推下了神坛。 三家分晋的步骤是周天子先给赵氏、魏氏和韩氏的家主封侯,等于是从法统上承认他们拥有自己封国的权力。 田氏敢真的动手取代姜氏,完全是他们看到了赵氏、魏氏和韩氏成功分割晋国,诸侯对周天子感到寒心,并且以当时诸侯面临的局势无法对田氏取代姜氏进行武力干涉。 以前智瑶不知道赵氏和魏氏为什么要带上不强的韩氏一起玩,猜测是因为赵氏跟韩氏长久友好的关系。 现在嘛?智瑶已经能够懂得韩氏为什么能够参与进去。 原历史上,智氏是遭到了魏氏和韩氏的背叛,原因当然是“智瑶”过于贪婪且逼迫魏氏和韩氏过甚,偏偏智氏无法在短时间内消灭赵氏,以至于赵氏策反了魏氏和韩氏,三家联合起来灭掉了智氏。 以当时的形势,哪怕赵氏、魏氏和韩氏瓜分了智氏的地盘,韩氏还是三家最弱的那一个家族,赵氏或魏氏完全有能力单独消灭韩氏。 那么,赵氏和魏氏为什么要带韩氏一起玩耍呢?根本原因在于韩氏跟周王室的关系非常好! 赵氏和魏氏能够被封侯,其实就是在韩氏的巧妙操作之下,使得三家一起获得侯爵的爵位,进而能够使自己的封地变成封国的一部分,从而将晋国给分裂了。 所以,三家是用武力瓜分了晋国,过程中却没有跟晋国公族爆发大战。并且晋国不是发生分裂就第一时间灭亡,国祚还延续了将近五六十年才最终被消灭。 尽管当时的赵氏、魏氏和韩氏,每一家的单独实力比起列国都不弱,他们没有成为侯爵的话,诸侯联合起来还是能够叫板的。 列国因为周天子对赵氏、魏氏和韩氏封侯的关系,得不到联合起来进行干涉的理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了。 智瑶已经提前知道“答案”了,要不要刻意拉拢韩氏呢? 这个其实是看智瑶要代晋,还是独立。 是的,现代人的理解是分裂,然而其实是独立。 也就是历史上的赵氏、魏氏和韩氏并不是直接瓜分掉晋国,以“当代人”看来是携带自家的封地立国,无外乎就是诞生了周王室旗号下新的分封国,不是一种分裂的行为。 某天,智申回到家中,第一时间召唤智瑶过去,说道:“君上分权,瑶将为中军尉。” 说起来,晋国很多职位一直空悬,很久没有任命人选了。 智瑶马上问道:“何人为下军佐?” 智申有点意外,问道:“瑶为何不欢喜?” 那可是中军尉!除了“卿”之外最有实权的职位之一啊。 当然,主要是各“卿”有兼职,一般还是身兼多职,像是士师、司徒、司寇之类显要职位都是“卿”兼任着,不会有其余人的份,才让中军尉成为“卿”以下的第一人。 智瑶只是看着智申,等着知晓答案。 “君上定议为钟武,‘元戎’异议。”智申说道。 什么玩意?晋国没有一个钟氏,他们从哪里冒出来的。 智瑶还以为晋君午又从国外召唤一个新的家族过来,继续听智申往下讲,才明白是好些公族进行整合,贾氏、董氏、冀氏、等六家合并成为钟氏。 “六个封主合并?公族什么时候能这么团结了???”智瑶想到了国君之前的一些动作。 前一段时间晋君午频繁召唤公族的封主,每一次都会消失那么几个人。 因为是公室自己的事情,只要那些封主不闹起来,外人其实也没有理由干涉。 消失的那些人到底是死在宫城内,还是离开晋国去了列国,绝大多数人都懒得去关注。 “大人,瑶不可任中军尉。”智瑶先拒绝,顿了顿才往下说道:“‘元戎’当是举荐赵获为下军佐罢?” 智申也不问智瑶为什么不想当任中军尉,同时对智瑶猜出赵鞅推荐的人选也没有感觉到意外。 简单来说,在智申看来智瑶聪慧到吓人,能事先猜测出什么,压根就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智瑶知道自己猜对了,笑呵呵地说道:“中军佐必然附和,便是上军将、下军将亦无反对。” 中军佐是韩不信。 上军将是魏侈。 下军将是狐解。 智申目前是上军佐,他参加会议很少讲话,遇到了问题都会先回家跟智瑶商议,肯定也是沉默的一员。 狐氏是晋君午召唤回到晋国,以常理他们应该支持晋君午才对?可是狐解已经不是刚回到晋国那会的一无所知,一两年的时间足够他们了解晋国内部的格局。 晋国现在是卿位家族全面优势,体现在公族衰败了下去,好多有实力的中等贵族不是被削弱便是遭到吞并。 卿位家族之所以一再变得强大,以前是对外能够掠夺,后面则是不断吞吃国内的其他家族,实力真不是凭空而来的呀。 “属于晋君的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扯下来了。”智瑶心想。 现在的赵氏从某些方面来看也是陷入虚弱的时刻,恰恰是因为那种现状,其他卿位家族不会刻意去刺激赵鞅,避免遭到临死一击。 出于另外的一些目的,智氏和魏氏同样愿意看到属于国君的权威被践踏,只要赵氏不是想要借机吞并一些家族,哪怕赵获得到卿位又怎么样,也许是一个让赵氏自己再进行内部实力切割的好机会呢。 “不对……”智瑶想到了什么。 “大人,梁氏新主何在?”智瑶问道。 智申也不傻,说道:“瑶以为获将得梁氏?” 只有这个解释了呀。 赵鞅为赵获争取卿位,为赵氏再获得一部分话语权是主要目标,顺带将梁氏再吞并,不是去侵占别的家族,公室和其余家族还能管赵氏对自家小宗的安排吗? 一旦赵获成为下军佐,按照既有的规则将兼任司寇一职。 司寇这个职位,以前并没有显示出什么优势,甚至是一种拖后腿的职位,要不然也轮不到一直由卿位最末位去兼任。 为什么司寇会拖后腿?还不是需要在家族里挑人长期充任到司寇麾下的组织,负责抓捕盗贼,去各处巡逻,等等之类。有征召,等于有人纳赋,干的活还没有战利品,贵族看来就是亏了呗。 要说司寇有什么便利,武装起来的人不止能名正言顺地入驻“新田”这座都城,还能去各家族的封地到处乱跑。 智瑶心想:“如果我能成为司寇,仅仅是能名正言顺派人去各家族封地,绘图的事情不就很容易完成了吗?” 他也知道自己暂时不可能担任司寇。 在接下来,“新田”简直是热闹到不行。 “赵获任‘卿’之事,群涌汹汹。”魏驹说完叹息了一声,可是谁都能品味出是在看笑话。 赵伯鲁就显得很无语。 卿位家族之中,智氏和魏氏一直没有吭声,就是一副看戏的模样;狐氏后来倒是提出了异议,可是狐解的话讲得太软了一些,估计是应付了事;韩氏是唯一一个表态支持赵氏的家族。 其余的家族?公族的封主们跳得最凶,可是因为他们的实力问题,再怎么闹腾也只是闹腾;有资格参加会议的中等贵族噤声,私底下则是讲什么话都有。 在智瑶看来,舆情对赵鞅根本不会造成意志上的影响,长期来看赵氏则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毕竟,一个家族的风评要是不好,很多方面会吃了隐性的亏。 他们今天的聚会是为了给赵伯鲁送别。 来“新田”待了将近一个月的赵伯鲁即将去代国,根据他自己的原话,有一位妹妹要远嫁代国,今次过去是走礼仪流程。 而赵伯鲁的妹妹就是赵毋恤的姐姐,还是一母同胞的关系。 其他人对赵氏要嫁女给代国之君,好像都没怎么在意,只有智瑶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些什么事情,怎么都想不起来。 话说,代国在哪?他们大概是在现代河北的北部,一部分活动范围是内蒙古区域。 代国的国君为子姓,早期是周王室的分封国,目前则是自成体系,并且治理下的民族成份很杂。 晋国跟代国并不接壤,中间隔着一个中山国。 按照当前的年代,相隔十里在一辈子都不一定有见一面的机会,晋国跟代国的距离不止中间隔着中山国,两者之间也有个几百里的距离,沿途除了到处是山之外,森林也是密布。 所以了,智瑶很纳闷赵氏是怎么跟代国有交流,还搞出了联姻这一种套路。 以诸夏当前的习俗,赵氏嫁庶出女给代国之君,其实能视作一种羞辱,使人一想会觉得赵氏好像在搞什么阴谋。 随后的一个多月,为了最后一个卿位的归属,晋君午赤膊上阵跟赵鞅争。 智氏和魏氏继续当观众,期间少不得受到国君各种暗示,只是两家一直无动于衷。 在经过一番实力悬殊的争论之后,赵获最终成为下军佐,再次开启了赵氏一门多“卿”的时代。 至于是会让赵氏重新恢复强盛,还是又一次赵氏灭门的开端,在后面拭目以待了。 正文 第174章:鲁班与孙武 总之,赵氏又出现了一门两卿位的情况,后面赵获果然成了梁氏之主,会不会演变成为早先赵氏与邯郸赵的局面,谁又能说得清呢? 只是吧?已经有了邯郸赵的前例,想来赵鞅对赵获的控制会更严密一些?尽量不使让那种情况重复出现。 这里从赵获依旧叫赵获可以看得出来,他没有改掉自己的前缀,更像是赵氏把自己的小宗梁氏吞了,不是任命新的小宗之主。 “大人,梁氏封地寡也,口众亦是不多。赵氏得梁氏之利微乎其微,可有异举?”智瑶坚定认为赵氏会再寻觅新的吞并目标。 智申说道:“赵氏损兵极多,仅是吞食梁氏不足为持。国中可吞食小家已寡,动何家皆必使他家恐慌,‘元戎’敢为?” 那可不一定呀。 现在的赵氏陷入虚弱时刻,可是赵鞅给人的感觉越加危险。 “众家非议赵氏一门两‘卿’,‘元戎’并无制止。赵氏或在静待时机?”智瑶问道。 智申却是听得笑了,说道:“诸家势薄,便是吞食又有何用?” 也对,晋国现在是卿位家族独大,除非卿位家族之间互相吞并,要不然其余家族身上的肉就跟蚊子腿一般,吃了也不能使卿位家族壮大多少。 智瑶认为晋国未来的一段时间必定会再出现新情况,卿位家族的火拼可能性低一些,更大的概率是对外一再征战。 “赵氏也许会盯上中山国或仇由?”智瑶心想。 这个是虚弱的赵氏自己会避免跟其余卿位家族火拼,赵氏联合韩氏打不过智氏跟魏氏的联合,赵氏和韩氏对狐氏下手则必然会让智氏和魏氏介入。 魏氏和智氏能不能对赵氏动手?当然可以,只是智申在任期间对赵氏动手的可能性极小。 赵氏对中小家族动手,只动一两家效果不大,动手次数多了的话,其他人可不会干看着! 赵鞅当前在某些事情上强势,另外一些事情上则是表现得很理智。 最后一个卿位被补上,晋国的卿位可算不再出现空缺,很多职务的分配也安排了下去。 智申代表智瑶婉拒中军尉的职位,然后解氏的解雍得到了这一任命。 说实话,解氏在一众中等贵族中的实力排名靠前,可是解氏一直以来低调得不像话,很少能够听到关于他们的消息。 “我闻解氏次子在秦?”智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记忆出现了混乱。 智申看了一眼智瑶,说道:“解烁确实在秦。” 智瑶之所以会问这个,主要是他记得解氏后面好像是出奔到了秦国,随之在秦国一直发展下去,直至某天有个叫卫鞅人去秦国主持变法,秦国的解氏跟很多老牌贵族那样成了变法的一只鸡杀给众多猴子看。 现在距离商鞅去秦国主持变法还有多少年来着?智瑶没有记错的话,商鞅变法是在秦孝公在位时期,也就是还要一百三四十年的样子。 “瑶为何大肆遣人往鲁?”智申说到这个有点不开心。 智申为什么不开心?还不是一帮人在智氏最需要的时候离开,并且有几个封臣干出了背叛的实际行为。 外人会因为那帮门徒在得知老师有难去救,觉得真是有情有义。 打从事实来看,他们却是辜负了智氏给予的封赏与栽培。 智氏选择让他们南下,其实就是对双方都能维持体面。 如果智氏拒绝让他们南下,他们还是给南下了,更丢脸的会是智氏。 所以,智申答应让他们离去,对那些人的感官却是变得非常差,压根就不想再次看到。 智瑶答道:“我忽有所感,鲁将出大才。” “……”智申现在对鲁人的感官无比差劲。 智瑶接着往下说道:“其人名班,得之必使我家兴盛。” 没错,智瑶派去鲁国的人,他们就是为了找到鲁班。 这件事情干得有些匆忙,原因是智瑶从某一些事件判断鲁班也该出世了,哪怕是绑都想将鲁班绑到智氏。 另外一些事情智瑶就没有必要告诉智申了,比如台狐去了鲁国还会跟三桓展开邦交,劝说他们召回孔子,反正最好别让孔子到处溜达了。 智申因为自己的厌恶感不想再看到子路、子贡等人,能理解,倒是有点因为自己的好恶,忽视了子路等人对智氏能够起到的作用。 智瑶不一样的。 历史上多少领导很厌恶一个人还进行重用,得到重用的人也帮助这位领导建立了丰功伟业。 鲁国现阶段出现的大才很不少,可是鲁国已经被三桓把持,出身鲁国的大才很难得到重用。 智瑶派人去寻找鲁班,给的名字是公输班。 前往鲁国的台狐还担负着寻找其他人才的使命,反正是见一个就邀请一个,有鉴于鲁国现在是三桓持国,相信想做事的鲁人不会拒绝智氏的邀请? “随你罢。”智申秉承不干涉智瑶做任何事情的心理,决定压下自己的恶心。 智瑶却是不能忽视智申的感受,把自己的一些盘算讲出来。 历经了那么一件事情,智瑶也对子路等人的感官变得很差,问题是相比起个人的感官,智氏的发展更重要一些。 这么说吧,智瑶培养的那一批人还没有真正地成长起来,少了子路等人的相助,智氏的发展可能延滞个三四年。 怎么办呢?智瑶选择召回子路等人,不但要让他们为智氏的发展卖力,还会在后续让他们给智氏卖命。 如果有其它的选项?智瑶还是会召回子路等人,不为因为其它什么别的,只想一想他们因为内心愧疚而各种鞠躬尽瘁,乃至于为了智氏的事业死而后已,心情便会舒畅很多。 上位者的用人之术,本身就包括对下位者的各种心理进行利用,不是吗? 智申听后心里好受了很多,说道:“此方是人主。” 道理很多人都知道,只是知道归知道,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罢了。 “此班,乃是何等大才?”智申问道。 智瑶该怎么说呢?他只知道鲁班也叫公输班,自小便对发明各种小玩意很感兴趣,随着慢慢长大更是改良和创造各种工具,人到中年却是走入歧途,没事干先研究木锁,后来专门研究会飞的机械鸟。 有一点智瑶并不知情,也就是鲁班只小智瑶一岁。 时间已经走到了前489年,今年智瑶十八岁,鲁班十七岁。 先秦时期的加冠分好几个阶段,春秋时期是二十二岁,秦汉时期是二十岁。 有特殊情况肯定能提前加冠,只是那么干一般会显得很不体面。 鲁班啊?诸夏在春秋时期的特殊人才,是一个牛逼到不行的人物。 他待在腐朽的鲁国都能得到那种成就,要是到能全力获得支持的智氏,又该是有多么辉煌的一生呢? 如果没有出现意外,三个月后智瑶就能得到台狐的汇报,到时候一定是鲁班被带回晋国。 智瑶不止派人去鲁国,还派人去了吴国。 现在不是吴国将战略重心转向中原了吗?代表很清楚吴国实力以及吴国有哪些威胁的孙武正在谋求退休。 吴国现在看上去很强,但是他们的强大是建立在沙硕之上,只要败一场给弄得损失惨重,不会再有爬起来的机会了。 所以,吴国的强大很虚假,他们要是能像晋国和楚国一败再败还没有伤及根基,窥视中原,乃至于想谋求霸主地位,肯定没有问题;没有相应的深厚底蕴,想要去谋取不该触及的地位,成功的机率太小,风险却是远比想象中更大。 孙武是不是一个聪明人?他都能书写兵法著作,还有不少的朋友,代表是个军事才能与情商相匹配的人,哪能看不出夫差带着吴国在往作死的道路上狂奔,还是怎么劝都没有用的那种。 察觉到危险的孙武没有义务为夫差陪葬,不能离开吴国就找个山林隐居呗。 智瑶已经有望获得司马穰苴的襄助,能够再增加一名孙武就太好了。 两个月之后,也就是夏收完毕,补种也跟上,智瑶离开“新田”向东。 这一次智瑶不是要去“邯郸”,目的地是一个叫“棘蒲”的地方。 该地原本属于长狄所有,后来长狄被智氏赶跑,成为了智氏的势力范围。 智瑶到这里来只有一个原因,不是视察当地的情况,也不是游览肥国或鼓国的旧地,来到这里是想要亲自迎接公输一家子。 大约在二十多天之前,台狐派人回国禀告,他们找到了公输氏,确实有一名少年叫班,并且跟智瑶的描述几乎一致。 那就是找到了人了呗?只是台狐依旧怀疑是不是正确目标,原因是公输班看上去太年轻了,倒是他的叔父公输全更像是一个很有手艺的人才。 智瑶在一个矮山半腰遥望东方的远处,脸上满满都是期待。 现在的鲁班……,还是称呼为公输班吧?反正他肯定还不是“完全体”的状态。 事实上,公输班真正为人所知,需要他前往楚国帮忙打造各种攻城器械的那会了。而当时的他已经五十八岁。 东方的地平线出现了一支队伍,能够看到智氏的旗号。 “下山!”智瑶看到出现的队伍,心里的期待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变得更加热切了。 土木建筑鼻祖、木匠鼻祖、戏班的祖师啊! 谁不馋呢? 也不对,反正鲁国不馋。 智瑶馋得连口水都要从嘴角溜下来啦! 正文 第175章:遭到打包带走的公输氏 如果应该说现在智瑶是一种什么状况,看上去真的像极了一个猥琐少年。 没有办法,人在各种心情之下都会从表情表达出来,智瑶真的很开心,并且有一种得偿所愿的心态,一想到公输一家子会到自己的家族效力,大喜之下变得猥琐又怎么啦? “这队伍看上去有点不对啊?”智瑶离得越来越近了。 当初,台狐前往鲁国时只是带走两百人。 从鲁国回到晋国的队伍,看上去绝对超过千人的数量。 “世子。”台狐得知智瑶亲自来迎接,看上去很是激动,先行见礼,随后请来公输全,介绍道:“此为公输氏之主。” 智瑶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很像劳苦大众的大叔,尽管心里略略困惑,还是脸上带着微笑,说道:“足下一路劳累。” 公输全刚刚才得知智氏的世子亲自来迎接,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尊重,行礼道:“拜见世子。” 那么,队伍之中的大多数人就是公输一家了?这样看的话,公输氏也算是家大业大呀。 这完全就是废话,不是贵族哪来的条件搞各种研究,并且有“氏”不是祖上阔过,便是当代家主有封邑。 公输是氏,他们是姬姓,也许很久之前还有属于自己的封国呢? 智瑶跟公输氏一些年长的人先后见面,双方都是以礼相待,只是公输氏的人要显得更谦卑一些。 这样就没错了,他们在鲁国怎么样先不提,智氏在晋国是数一数二的家族,以整个诸夏来讲更是最为强大的家族之一。 而看公输氏拖家带口的情况,能看出他们在鲁国混得还算可以,起码有千亩以上的农田,财帛方面的进项也应该是不错,要不然哪来的七八百人,看着一个个的穿戴还行,并且没有太过于缺乏营养的情况。 “此行仰仗叔孙氏极多,世子稍后需以回礼。”台狐开始讲述自己在鲁国的事迹。 按照台狐的说法,他们打着晋国智氏的旗号去到鲁国,三桓给予了极好的待遇,并且很多事项上得到了较多的配合。 其中叔孙氏最为通情达理,得知台狐到鲁国一行是为了寻找公输氏,包揽了找到公输氏的工作,果然在半个月后就给了台狐回复。 “我依世子嘱托,亲见公输氏之主,言及智氏筑城,涉及多具之事,并有叔孙氏给予方便,征得公输氏来晋。”台狐说得简单,过程绝对要复杂得多。 智瑶对于招揽公输氏愿意付出大代价,一开始也只是奢望能让公输氏整体搬家到晋国,没有想到能够成功,以为能请来公输班和几个手艺不错的公输氏成员就算不错了,哪能想到叔孙氏会插一脚呢。 “叔孙氏所求为何?”智瑶问道。 台狐摇头说道:“臣不知也。” 那么就是叔孙氏暂时还没有提出要求,会在后面更正式的邦交中再提起。 智瑶想来,或许是跟齐国有关? 毕竟,鲁国现在被三桓把持,他们肯定是希望鲁国越来越好,轻易不会干“拆屋”的事情。 鲁国之前被齐国攻掠了不少城邑,尤其是以叔孙氏失去的最多,他们应该是希望晋国能够帮忙讨回部分城邑? 人接到了,队伍也该往“邯郸”方向转回。 “足下便是盘?”智瑶看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少年,问道。 啊?他叫班,也能读作盘,一切只因为鲁国“班”和“盘”的读音是一样的。 公输班对于被智氏世子邀请同车比较懵逼,再看到智瑶看自己的目光有点不对劲,内心里其实是害怕比感动更多。 “今后居于我家,有所缺尽可告我。”智瑶看出了公输班的害怕,先释出善意,话题转到了各种小玩意的理念上。 谈到工具?公输班可就不再害怕了,一路上跟智瑶探讨了不少,再发现好多东西已经被智瑶制作了出来。 “世子亦有奇技?”公输班感到了满满的惊奇。 智瑶微笑说道:“先民苦苦思索,乃有今时今日。某日我等亦是先民,如何可使探索停滞?瑶只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此为道也!” 唔?根据《论语》的记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话是孔子说的,一帮不孝徒子徒孙竟然敢讲什么奇技淫巧,也不怕夫子从坟墓里爬起来打死他们。 不过,儒家经过一再变革,哪怕是孔子从坟墓里爬起来,看到儒家的学问,该是满脸的懵逼,破口大骂:特么的,那些根本不是我想表达的意思! 公输班听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句话呆了呆,随后满脸的肃穆,行礼道:“世子之言大善!实可为道也!” 好,智瑶可算是装到了,变得满心的愉悦。 穿越者嘛,哪个不想在史书有记载的大能面前装逼呢?要是能够成功装到,外人很难体会到那种满足感的。 一路聊下来,智瑶总算知道一件事情。 公输氏其实就是从远古就帮人建城的家族,他们搞工具改良以及创造新工具,完全就是一份家族事业,还是一代又一代传承下来的那种。 很久之前,公输氏不止在鲁国帮贵族筑城,会在各个诸侯之间来回跑,慢慢随着时代变得越来越不一样,公输氏的业务也就仅存于鲁国。 “‘坠三都’所用器械,便是我家为仲由所造。”公输班讲了一件大事实。 智瑶:我了个去! 那就难怪了呀。 公输氏对筑城门清,懂筑城,怎么可能不懂毁掉一座城池? 子路在干“坠三都”时可是使用了很多大型器械,要不然靠双手扒拉城墙,要扒拉多久? 根据公输班的话,公输氏帮子路造的器械是一种超大型的撞锤,还是有车体支撑,再将撞锤悬挂起来,能前后摆动的款式。 一座城池,高达八米左右,厚度约四米的城墙,动用二十来架超大型攻城锤,仅是花费了半个月不到就夷为平地,足以说明公输氏在制造器械上的靠谱程度。 他们花了二十多天的时间才抵达“邯郸”,智瑶专门划出一片地皮给公输氏安家。 公输氏带来的属民,一个不缺仍然属于公输氏,甚至智瑶还给予了三百多个少年当学徒,奴隶也拉过来了近千,其它物资更是多不胜数。 “未立寸功,不敢受。”公输全显得比较惶恐。 智瑶说道:“足下且先安顿,日后自有公输氏效力之时。” 公输氏刚刚进行了大搬家,处在一个全新的开始。他们还是尽快安顿好,不用浪费人力在开垦方面为妙,要不然每耽误一秒对智氏都是一种损失。 那近千的奴隶不干别的,他们负责的是将属于公输氏的农田开垦出来,公输氏需要盖房子或其它也能作为劳力。 “全来得时,唤上泉、班,我等往筑城之处。”智瑶说的泉是公输全的嫡子。 话又说回来,公输氏还真的是一个蛮特殊的家族,他们的家主不以血脉决定,看的是谁的手艺最好。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们这一家子才在一直进步,不是陷入固步自封当中? “挖渠为水道,复遮掩地下?”公输全听到这个说法立刻理解有什么用,脸上满满都是取得收获的喜悦。 智氏要筑城对吧?以现在的筑城习惯,其实并没有下水道,以至于好多城池居住久了就会被废弃。 城池遭到废弃的原因只有一个,其实就是弄得臭气熏天了呗。 “此为盆地,深挖出水涉也。以全看来,筑城另需它处修坝……”公输全说到一半见智瑶脸上笑吟吟,停下来露出一脸的不解。 是呀,是呀,筑城的地点以现在的环境来说,的确很不适合用来筑城。 智瑶也就将智氏去年的成果说出来,什么在哪修坝,哪片地方出现了湖泊之类。 “利于灌溉,只是……若敌军攻抵,大危也。”公输班小声哔哔道。 这么说肯定没有错。 智氏修了水坝并蓄水,一旦敌军想用水攻,挖开堤坝就能办到了。 这件事情智瑶当然清楚,可是世界上哪能什么美事都占尽?得到了什么,必定会带来什么风险。 智氏在“邯郸”以东可以获得数十万顷农田,土质方面还非常的肥沃。这个完全是长期冲刷,以及众多复杂物质腐烂以及沉淀,给土质带来的肥沃。几乎每个湿地得到改造,其实都是这样子的。 还是那一句话,都城之所以是都城,肯定是政治中心,一旦被敌人杀到自家的政治中心,说明国家已经没有抵抗的实力,又或是当权者昏庸到了一种极致,不灭亡还死撑着等过年吗? 另外一点,智氏以后的都城会是在哪,取决的是智瑶扩张到了什么程度。 目前阶段,智氏就是需要有那么一座新城,她可以暂时作为智瑶的老巢,也能在以后转为工业集中地,更能成为一座很普通的城池。 说来说去,智瑶只是现在有需要,拿来练手的同时,也是施行新政的一部分而已。 智氏在“邯郸”边上再筑新城,不一定要被拿来当以后的都城,智氏的都城可以选择“晋阳”,也能选择“临淄”,更能考虑“洛邑”,对不对? 正文 第176章:价值何止是一个军团? 智瑶知道寓言故事只是故事,不一定是真实发生过的事迹。 比如,好些工具并不是公输班创造,人们将那些工具的发明者安到了公输班的头上。 只是吧,能够用来被“栽赃嫁祸”的人,他们本身就有很大的名头,名气传播度太广的关系,后人借用一下名号能够更容易将事情给办成。 “此便是锯子?”公输班看到了好多款式的锯子。 有直锯,也有弓锯,短锯、长锯等等。根据锯子的大小,决定了它们的锯牙间隔和长度。 别看只是锯子而已,里面的技术含量多到可怕,并且是对冶炼技术的一种考验。 公输班又问道:“以恶金制成?” 不,比恶金还要更高高级一些,属于一种初代钢。 在接下来,智瑶又展示了刨子、钻子、墨斗等物,看得公输班眼花缭乱又深受震撼。 智瑶在等,等着公输班能不能发现其中的关键。 公输班没有让智瑶失望,拿着一根尺子,说道:“衡量度为百工之本。” 这句话简直太正确了! 必须先把衡量度的标准统一,才能够做出品相相同的物品,想要施行流水线生产更是不能缺了统一标准。 智瑶不敢保证衡量度完全正确,弄出来的衡量度则是与现代的计数单位相同。目前只能精确到毫米,再往上的计数单位命名为厘米、米、里、公里。里不是现在的四百米,变成五百米,一公里则是一千米。 其他家族,他们的衡量度是怎么样先不提,计数单位最小是分,随后便是寸、尺、丈、里。 在进行距离定数时,好多家族根本做不到“分”的这个计数单位,顶多就是保证“寸”的正确。 很难正确体现在什么地方呢?比如去丈量田亩,人们并不是拿着长尺去计算,用的是人迈步而走,走了一百二十步左右便是一里。 而春秋时代的一亩,其实就是一个长宽约四百米的面积,会因为去迈步的人不相同,各自的面积存在差距。 智氏能够精确到毫米,其实就是领先其他家族至少三百年了,别说衡量度统一带来的其它好处。 什么好处?看看智氏新军的装备,每一柄剑、刀,每一杆矛、矛戈,各自的长度绝对相同。 衡量度又给智氏在生产箭镞上面提供了极大的方便,制造模具实施严格标准,每一枚箭镞成品之后绝对不会出现一毫米以上的误差。 制式装备不止是生产起来容易,并且还能更节约人力以及其它成本,列装之后给予军队所展现出来的军容也不是杂牌装备拼凑起来能够比拟的。 衡量度的重要还会体现在制作另外一些器械上面,比如车弩、床弩、攻城塔的等等东西。 “智氏得他家传承?”公输班也就是胆子比较大,才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智瑶摇头,伸手指着自己,说道:“皆乃瑶所创。” 公输班已经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哪怕心里还有很大得到疑问,着实也不该再质疑了。 他会有那种想法很现实,任何的思想都需要体系来作为依托,涉及到工具的制作以及创新更是需要依赖于体系,也就等于需要有所传承作为底蕴。 事实上也是那样,科技这种玩意,哪怕显得非常原始,哪又能缺得了相关的积累呢? 那种积累便是体系,无可或缺的基础! 传承?智瑶当然有传承,依靠的是诸夏数千年的发展以及变革,并不是从其他家族抢来的。 所以了,有人穿越回到古代必须牢记一点,他不是一个人在奋斗,其实是有无数的先民进行积累,才能够在现代学习到那么多知识。 公输班有可能很聪明,善于发明与创造,然而一样是站在历代先祖的积累之上。 “来智氏果然是来对了!好多工具根本没有见过,有些工具正是我想发明而暂时没有灵感的。”公输班不知道的是,他的一些发明被智瑶剽窃啦。 智瑶抢先发明的不止是那些工匠会用到的工具,还包括云梯以及攻城塔。 原版的历史中,公输班老了才到楚国发明云梯,使得诸夏战争史出现了成品的云梯,后来更是跟墨子一再斗法,两人斗得不亦乐乎,给予后人在攻城和守城上有太多的器械可以选用。 “是啊,有了公输班,能不能再有墨子?”智瑶对于人才的收集癖是认真的。 他不知道的是,墨子现在还没有出生。 同时,他倒是从“鲁班”这个称呼能判断出公输班出生在鲁国,至于墨子是哪里人则是真的不清楚了。 墨子是宋国人,他还是宋国的公族,成年之后在宋国担任封号大夫,后来跟儒者学儒,学成之后自己创建了墨家这个学派。 在墨家鼎盛时期,战国时代的人谁不知道“非儒即墨”呢?至于后面墨家为什么搞到跟儒家成了死敌,其实还是因为道统方面的问题。 不是学了能飞升的道统,说白了就是学术上的矛盾点非常多,以至于两者难与共存。 当然了,墨家与儒家难以共存的那会,孔子已经不在,完全是墨子带着门徒在吊打儒家,后面则是儒家门徒与墨家门徒各种互掐。 当时是什么情况呢?双方遇到了就先用嘴巴试图让对方屈服,嘴巴不管用就尝试使用物理手段,以至于没有一点武力的儒者或墨者根本无法游历天下,两家的门徒在百家之中都是能够“以理服人”的佼佼者。所以那个“理”是物理的理,不是道理的理,懂了吧? 得陇望蜀的智瑶就想获得更多的人才,有点印象就派人前往某处,扑空也是没有关系,反正智氏家大业大,经得起这么折腾,能网罗一个就算是赚。 “班欲行何事皆告于狐,智氏无不应允。”智瑶觉得自己可以得到很大得到解放,不用挖空心思去搞工具的发明与创造了。 换作是在以前,公输班会感到惶恐,一段时间跟智瑶相处下来,觉得智瑶跟公输氏的理念很契合,奋斗的目标虽然不一致却有那么点相同,心态自然是放开了。 “唯!”公输班应得干脆利索。 一段时间的交流下来,智瑶知道公输班还在成长阶段,公输氏的一些人在手艺上其实比公输班更好一些。 只是呢?有些人的手艺或许挺好,只是他们只能完成别人交代的任务,不会主动去思考自己应该创造什么。 智瑶已经跟公输班提到了床弩和投石机的相关理念,更是带着公输班以及另外一些公输氏的人去看了还在制作的实验品,拜托他们能够进行研究,哪天将成品制作出来。 事实就是那么回事,也就是智瑶可以根据记忆让工匠制作出一个似是而非的器械,能不能用又好不好用则是很没谱。 那样并没有什么值得意外,器械这种玩意,看上去造型好像相同,零件上出现疏漏也就一个模型的价值,用是真的无法实用,哪怕能用在性能上也存在区别。 智瑶毕竟不是专业人士,他通常只能够提出一个理念,真正将理念变成现实造物的是工匠。 有了公输氏的加入,可以让智瑶的很多理念得到实现,甚至是衍生出更多的新造物。 当然了,智瑶并非单纯拿公输氏在军工领域施展才能。 公输氏一个历史很悠久的家族,成员各自有自己的专长,源于家学的关系对于筑城比较专业,其它都只能算是家族成员自己的小爱好,有些成员喜欢发明创新,有的则是侧重于农业工具的改革。 所以,智瑶实施了民主,不管公输氏的哪个成员更喜好做什么,提供舞台,给予物资,一点都不怕往死里的折腾或造成可能的浪费。 公输氏是贵族,可真的不是什么大贵族,平时只有得到聘用才能可劲的造,更多的时候还是非常拮据的。 因此对于公输氏的成员来说,他们来到能够不限量提供资源的智氏,不啻是来到了天堂。 老实说,现在有智氏这种条件的家族真不多。有些家族哪怕不缺资源,也要他们肯让人各种折腾,对吧? 智氏有足够的资源,真的! 智瑶再是败家,不闹腾到家族灭亡的地步,进项的速度远超可劲折腾的速度。 一场战役的花费,其实足够公输氏折腾上个十来年。 公输氏要是能够改良或创造出一些有价值的工具,带来的收益何止是一场胜利取得的缴获呢? “有公输,筑城三年便可成矣。”智瑶已经回到都城,第一时间找智申进行汇报。 智申听得眨了眨眼睛,想道:“这么厉害?本来需要七八年的吧。” 现在筑城的时间还真需要那么长,多数时间是花费在收集材料以及对材料改造处理上面,再来就是缺乏“工头”的监督了。 智申提起了别的事情,说道:“狐氏击林胡;赵氏攻中山;魏氏掠南戎。我家明岁如何?” 就说吧?智瑶果然给猜对了。 晋国内部互相忌惮,各个家族想要谋得人口和物质,一定会对外寻觅目标的。 智瑶定定地看着智申有一会,看得智申心里略略发毛,才问道:“大人欲有所动?” 不是说好了专心搞内政,把第一个五年计划完成的吗? 智申很是为难地说道:“我家若无所动,他家……” “!!!”智瑶被警醒了! 还真的是那么一回事啊?其他家族都有动静,智氏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还真有点不合群,再则智氏不是韩氏,没有动静很容易被人忌惮的。 正文 第177章:当一名快快乐乐的家主 以前在纯以纸面数据上来看,吞并了绝大部分中行氏封地的智氏,无疑是晋国各家之中数据最好看的家族。 实际上呢? 封地面积方面,智氏跟赵氏差不多。 人口方面,智氏一家的人口就能抵得上赵氏和魏氏的总和。 在封地质量上,智氏的封地质量就有点那什么了,太多的地方没有得到开发,并且地理位置的环境谈不上多好,类似情况的还有赵氏。 纯算农业开发程度的话,吞并范氏大部分封地的魏氏状况最好,再来才是智氏,排在后面的是韩氏。 如果没有狐氏回归晋国,卿位家族之中以韩氏最弱。 韩氏的弱小主要是体现在家族军队战斗力的不足,封地质量比赵氏稍微好一些,人口数量跟魏氏则是差不多。 晋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六个卿位家族的人口占了国家的八成,封地则是占了国家的七成之多。 真到了某天卿位家族不想再侍奉国君,以那样的现状来看,公族除了干瞪眼就只能做决死一击的事,其余贵族还是赶紧融入其中一个卿位家族为妙。 “韩氏不动弹?大家都能够理解。我家应该盯上谁?”智瑶开始进行思考。 有鉴于其他家族都是盯上异族,智氏肯定不好对诸侯动手。 这个也是晋国面临的形势造成既定格局,大乱之后需要时间来休养生息,跟诸侯大战可能引发大规模的战役,找异族能更以一个家族的实力单抗。 现在的晋国,谁引发国战必然会被骂,要不然智氏对齐国动手最好,次一级的动手对象能是郑国。 齐国正在内乱,智氏有封地跟齐国接壤,真的是一个占便宜的好机会。 智氏对郑国动手?不是以获得土地为目标,还是奔着掠夺人口而去。 至于说一样跟智氏有接壤的卫国?上一次卫国已经重新屈服于晋国,卫国不自己找死,智氏只能自己创造理由才能动手。 现在去攻打卫国会很不划算,理由是南子治理下的卫国没有生乱。 攻打一个内部团结的国家,历来都不是第一选择,打赢了也要损失极大,打不赢就会显得很丢脸了。 智瑶陷入了思考之中,思来想去还是寻觅不到好的目标,想对仇由动手,极可能将鲜虞和中山国扯进来,一打很容易打成旷日持久的大战。 “要不……,还是选择齐国薅吧?顺道将叔孙氏的人情还上。”智瑶最终还是觉得智氏没有必要按照其他卿位家族的节奏玩。 智申还在眼巴巴等着智瑶拿主意呢。 话说,以前智申还高高瘦瘦,多久的功夫而已,变得有些富态了啊? 这个就是心宽体胖的一种正确演示??? 那什么来着?如果智瑶将目光盯上齐国,历史又将再一次发生改变,原历史上智氏盯上的是仇由这个异族国家。而当时鲜虞和中山国爆发冲突,没有余力去管智氏攻打仇由。 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仇由、鲜虞和中山国结成了守望相助的攻守同盟,赵氏已经决定对中山国动手,智氏再去打仇由会变成在帮助赵氏的。 “伐齐。”智瑶说道。 智申眨了眨眼睛,迟疑道:“齐生内乱,伐之可妥?” 瞧瞧,什么心态。 不过话又说回来,智申的迟疑才是这个时代贵族该有的心态。 当前“国丧不伐”的规矩已经被破除。 某个国家发生内乱,不是被邀请为前提,其他国家还是对介入会心生迟疑。原因很现实,入侵可能迫使爆发内乱的国家摒除矛盾变得团结,介入能够获得的好处有限,名声方面却会变得很难听。 智瑶说道:“田氏乃是齐国此次生乱之因,我伐田氏,非为伐齐。” 就是一个借口而已。 再则,晋国尽管已经不是霸主,余威方面却是还在,举起拨乱反正的旗号杀进齐国,多少还是合情合理。 届时,智氏选择扶一名齐国的公子上位也就是了。 智申思考了一小会,颔首道:“便如此罢。” 他刚才其实什么都没有想,假意思考是作为父亲最后保留的尊严了。 明年才会干的事情,今年就该进行相应准备。这样的情况在春秋屡见不鲜。 所以是,除非碰上了突发状况,不然做什么的节奏都会很慢,需要花费长得多的时间去进行相关的准备。 智氏决定明年进军齐国,很多的动作需要事先完成,不止是家族进行战争准备,还要给在齐国混的中行寅通气。 “世子之举,一举三得也。”博览道得知智瑶力主出兵齐国极为赞赏。 智申对博览道这位以前伺候智跞的老家臣给予很大的尊重,很多时候会私下跟博览道谈论智瑶的一些举措,从博览道这里得到关于智瑶一些动作的含义。 博览道说道:“拨乱反正合乎于礼,此为其一;奉还叔孙氏人情是为其二;其三便是将有收获。” 仅仅是让本来需要七八年时间才能完成的筑新城缩短到三四年之内,已经能够让智申知道公输氏的重要性。 人情都是有来有往,说得更现实一些就是叔孙氏还不配让智氏欠下人情。智氏能及早还上叔孙氏的人情就别拖了。 智申说道:“我已遣人往鲁。” 博览道捧哏似得说道:“主英明。” 其实,智氏内部都知道事情是智瑶在拿主意,智申只是作为发号施令的工具人。 硬要说点什么的话,智氏内部很希望那种格局能够维持下去,最好是维持到智瑶某天继位。 那个是智瑶做出的一些决策从来没有失误,很多举措甚至是比别人不止多走了一步,避免了很多风险的同时,肉眼可见将获得的利益也是极大。 再讲一些大实话,智瑶早早地将智氏内部该收买的人全给收买了,不是直接以财帛或土地去收买的形式,族人以及家臣的二代都在跟智瑶混呢。 作为长辈很多时候宁愿自己的利益受到一些损害,也会保证后代有光明的未来。 再说,智瑶也没有干出什么有损孝道的事情,他们没有不支持的理由啊。 “鞅多次提及瑶久不见芬嬴。此乃何意啊?”智申的称呼代表谈的是私事了。 博览道笑着说道:“‘元戎’不过示以友好,主毋庸多虑。” 赵伯鲁还是世子的那个时候,是会让智瑶经常去赵氏家玩耍,每一次芬嬴都会出现。 后来,赵伯鲁不是被撸了世子位,赵氏的世子变成赵毋恤了吗? 尽管智瑶不知道赵毋恤设宴再干掉自己的姐夫一事,由于一些感观方面的问题,再加上交情着实太一般,还真的一次都没有再过去。 这样一来,智瑶跟芬嬴见面的机会变得非常少,大多是一些年轻人外出狩猎时才见上一面。 智申想到了什么,说道:“不可使施夷光、郑旦先于瑶妻有孕。” 那啥,智瑶十八岁了。 美人当前,智瑶忍了多少年? 目前施夷光已经长开,郑旦更是完全成熟,十八岁的智瑶是不是……又或者说有没有那啥过了呢? 听智申讲那话,肯定是智瑶干了的呀。 为什么没有相关的篇幅?好好猜。 一名贵族只能有一位活着的妻。这个是受于礼法的约束,并且根本没有什么平妻一说。妻死,可以再立新妻,人选绝不是早先的媵或嬖人,只会是再娶一名门当户对的女人为妻。 智氏是大家族,嬖人早于妻有子嗣将会闹出一个大笑话,并且对于妻族也显得太不尊重了。 博览道说道:“宗子乃节制之人。” 这话可没有胡说。 其他家族的小伙子,他们十三四岁就会瞎胡搞,出的人命可不止一条。 这个“出人命”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有人丧命,可能是怀孕了的嬖人,也许是受命监管却失职的族人、家臣之类。 以智瑶的条件,再有那样的长辈,想怎么瞎胡搞办不到?他还有西施和郑旦这种美色,给硬生生地忍到十八岁啊! 别提什么柳下惠。关于他寓言故事在春秋战国时代,其实是一种天下的笑话,才不是什么赞美。 也不要提登徒子,他估计是春秋时期在后世被黑得最惨的一个人了。 “瑶在做甚?”智申平时不会问,问了纯粹就是好奇,没想过管控。 博览道别说不知道,知道也不敢说知道,表示智申想知道,愿意去看一看。 “罢了。”智申完全没感觉权威受损,低叹了一声,再说道:“如览道所言,瑶乃节制之人。” 现在的年代,贵族的子嗣很难有什么快乐童年,懂事起就接受各种教育,年龄越大所承担的责任就越重。 至于说什么欺男霸女?身为贵族平时接触的不是族人就是家臣,看仆众就是两脚工具,社交圈子的人是平等阶级,欺负了不关欺男霸女的什么事,互掐而已。所以是,几乎没有跟黎庶接触的机会,怎么个欺负法? 智瑶在干什么?他在跟司马穰苴论道。 新军训练了起来,历经实战之后,发现有些兵种暂时没有需要,一些兵种则是缺失。 “枪斧无可一展锋芒,勿需也。”司马穰苴着实搞不懂智瑶要这个兵种做什么。 智瑶能说什么?用来破阵的重步兵,列装的武器好像是真的选错了。 “智氏欲效仿魏氏?”司马穰苴说的是舍弃掉战车。 老实说,智瑶还真没有想过这一点,心想:“我倒是想搞骑兵,可是暂时没那个条件啊!” 正文 第178章:武庙里蹲着 当前的岁月有重步兵吗?有的,只是他们身穿的甲胄基本为皮甲,不见那种金属甲。 皮甲的话,哪里用得着枪斧去对付,矛都比枪斧要合适不少。因为矛比枪斧轻啊。 智瑶不是没有试验过,纯粹就是都已经搞了一批装备,本着有用没用试一试而已。 “也许我该做的是大批量列装长枪,再大肆制作弩?”智瑶想道。 春秋的主流兵器当然是戈,到了春秋晚期则是出现矛戈取代戈成为主流兵器。 到战国之后,矛戈都已经不足以应付,各国开始寻求训练起来简单的兵器,矛又有替代矛戈的趋势。 以列装的兵器而言,越到后面就越加本着简单的趋势,原因是战事的规模越来越大,各方势力也没有了职业武士,肯定会选择训练周期短的兵器,用于快速武装起足够的士兵。 士兵学习使用长枪,不用往高深了练,掌握刺这一技巧也就是了。 弩的话?有力气拉弦再能听得懂指令就行,一般根本不用刻意瞄准。 司马穰苴看到智瑶聊着聊着又在发呆,老实说是真的习惯了。 为什么春秋时代的主流兵器是戈,后面却是遭到淘汰呢? 需要了解一下戈的使用方法,正确的攻击方式是勾和啄,怎么勾和啄还特别讲究,一个使用不当很容易送人头。除了勾和啄之外,无外乎就是训练格挡的技巧。 长枪?形成队列,反正就是一起突刺;落单的话,敌人太多为前提,以为人人都能成为赵子龙? 隋唐之后,长枪兵开始在诸夏大地大行其道不是没有道理,取决的就是容易练出来。 将长枪兵发展到极致的是有明一朝,尤其在永乐一朝成为军中的中流砥柱。 “智氏明岁伐齐,果真只为田氏?”司马穰苴问道。 智瑶从思考中退出来,定定地看着司马穰苴,笑了一下才说道:“亦为足下也。” 司马穰苴直接给整不会了。 当然,他并非不了解智瑶的意思,恰恰因为了解才不知道该讲些什么话。 智瑶说道:“今次穰苴随我入齐?” 话又说回来,司马穰苴在齐国失势之后,境遇方面还真的是有点糟糕,不止家族完全当没有他这个人,朝堂之上也没有人跟智氏联络赎回。 司马穰苴是什么家族?他是陈姓,田氏,只是跟田乞的家族血脉相隔有点远,早就自成一家了。 智瑶要征讨田氏带上司马穰苴是个什么意思?不存在什么自家人打自家人的状况,无外乎是让司马穰苴跟齐国做切割,也就是用这一次帮助齐国重定新君,还上司马穰苴欠齐景公的恩情。 “世子美意……”司马穰苴讲这几个字的时候还显得犹豫,说着转为一脸的轻松,补充道:“无以为报,日后效力智氏可也。” 智瑶掩盖在长袖中的双手捏成了拳状,心情十分激动。 可算是成了! 这可是一位能在武庙里待的人,有他相助必定会使智瑶平添一大助力。 “我闻鲁人阳虎效力赵氏?”司马穰苴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阳虎是谁?就是引发“坠三都”的三桓家臣之一。他在鲁国事败之后逃亡到齐国,后来被赵鞅招纳进入赵氏。 智瑶知道阳虎是谁,可是几乎没有听过阳虎在赵氏做什么。 司马穰苴往下继续说道:“阳虎罪齐出逃,得赵氏纳之,赵孟霸业复也。” 这个评价是个什么情况?先说阳虎一点都不会做人,或者说阳虎的人品很差劲,又说赵鞅得到阳虎的辅佐会变得强大。 智瑶仔细想了想,真的没有听说阳虎在赵氏都做了一些什么。 仅是从一些事迹来看,阳虎只有一个下克上的名声,没有听说其人有什么大的能力。 司马穰苴说道:“阳虎善政善军,行事易也。” 这是阳虎在齐国给司马穰苴留下的印象。 司马穰苴没说的是阳虎非常不会做人,不但多次惹怒自己的主人,连带自己的随扈都一再背叛。 一次遭到背叛还能是属下人品不行,次次遭到属下背叛就是主人的人品有问题了。 那么就是说,阳虎是个内政和军事都很有能力的人,就是情商方面十分低下。 智瑶不知道的是阳虎被赵鞅安排在“晋阳”那边,自然也就没有听说阳虎干了一些什么事情。 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智瑶不知情。也就是不出意外的话,阳虎会在赵鞅死后辅佐赵毋恤这位赵氏新主,智氏最终族灭有着阳虎很大的功劳。 “智氏若非亲善赵氏,当早除阳虎。”司马穰苴说道。 智瑶听进去了。 另外,智瑶对司马穰苴看出赵氏的威胁没有感到惊奇,赵氏不止是智氏的劲敌,也会是魏氏、韩氏、狐氏等等家族的潜在之敌。 主要是赵鞅这一代赵氏之主太过于不讲究,干了太多招惹忌惮的事情,使得赵氏失去了信誉度的同时,迫使各个家族对赵氏升起了非常强的防备心理。 几天后,智瑶向智申辞行,带上司马穰苴、豫让等人踏上前往“邯郸”的路途。 他们到“邯郸”并不是马上要率军向东。 智瑶继续操持一系列的建设是其一,再来便是为明年的出征做最完善的准备。 “魏氏有重兵,智氏不可有?”司马穰苴明知故问。 智瑶看向夫僚,示意给解释解释。 晋国和齐国虽然都是诸夏的一员,很多东西却是不一样。 那种不一样的最大区别,首先就是军队的建制上面。 在晋国这边,卿位家族都有自己的专长,本来是互相约定不挑战对方的领域,比如赵氏擅长养马,其他家族不会特别去研究养马的知识,试图取代赵氏在养马上的优势。 后来?晋国卿位家族的共识从多种方向展开,晋国如日中天的时候各自负责几个诸侯的邦交,每家自己收取所负责邦交诸侯的“贡献”;我家研究铠甲,你家研究弓矢……,反正就是互相都有自己的专利,一样不会轻易进行挑战。 司马穰苴听完又问了一遍刚才的话,连语气都一样。 这一刻,智瑶都怀疑司马穰苴是不是要故意引爆晋国卿位家族的矛盾了。 “范氏不存矣。”司马穰苴说道。 这…… 范氏没有了,没有卿位家族接替,晋国制陶的封锁也就不见了,有能力就可以抢占陶器市场。 中行氏同样也没有了,可是同出荀氏的智氏还在,谁头铁去抢占纺织市场试一试? 所以是有足够的武力作为后盾,才能把持市场份额,不一定是其他家族无法生产出更好的商品。 因此从某种角度来说,卿位家族把持着某个领域,不但破坏了市场自由,还在阻扰某个家族将某物品研究得更进一步的可能性。 智瑶理解了司马穰苴想表达的意思,晋国经过重新洗牌,好多东西已经出现变化,再来是智氏训练枪斧兵已经涉及到了魏氏的专长,为什么不更大胆一些呢? 这里却是司马穰苴有所误会了。 魏氏并没有将训练重步兵视为禁脔,只是不允许其他家族按照魏氏的训练方法去练而已,其中又包含了魏氏重步兵使用过的阵型和战术。 事实上也是那样,怎么可能对某个兵种垄断,真要那样晋国除了韩氏能出弓箭手之外,其他人就不能当弓箭手了。 晋国所谓的“专利”是某项“秘技”之类的领域,并没有全部包含进去。 智瑶说道:“我正欲行也。” 当前年代的重步兵非常有优势……,话又说回来,冷兵器时代有足够的防御力都带着优势,再有一支机动性强的骑兵,两者配合起来非常猛。 智瑶也就带着司马穰苴前往一处仓库。 这里堆放着非常多的金属甲,皆是用铁打造而成。 司马穰苴看着满仓库堆叠在一起的甲胄,脸上不是震惊,困惑更多一些,转身面向智瑶,问道:“固然智氏冶炼、锻术极高,以恶金制甲,耗费多也。” 说的是后续的保养。 智氏的冶炼和锻造技术一再进步,先前已经让枪斧兵展示过铁甲,防御力也得到过证明,长久客居智氏的司马穰苴哪能不知道? 铁嘛,沾水就很容易生锈,人们知道抹油可以进行保养,可是油在当前年代非常贵。 智瑶也就带着司马穰苴再转一个地方,来到一个榨豆油的作坊。 现今年代豆类是普罗大众的主食,每每种一茬五谷类的主粮之后,会再补种豆类。 同时,休耕时期,其实不是真的放着不耕种,种豆类不妨碍休耕,它们的根瘤菌能自制营养供自身生长,并且还能肥沃土地。 所以,关于种大豆养地力这种事情,古人很早就知道了。 豆能榨油这件事情倒是不为所知,人们吃的油都是从动物身上而来,油也就被称呼为“膏”。 司马穰苴看了一圈下来,整个人都是懵的。 “此油可食用,亦可养护甲胄。”智瑶说道。 司马穰苴不知道什么原因对智瑶一拜。 智瑶知道是什么原因。 仅仅是智氏发现了一种新的可食用油,对于当前的时代来说,意义堪比原子弹被发明出来! 正文 第179章:啥都不是 那可是植物油啊! 知道什么意思吗?一旦制作豆油的技术传播开来,会有更多的人可以吃上油。 先不提豆油到底廉不廉价这个问题。最重要的是植物可以炼油的思维被打开,肯定会有人用其它的植物尝试炼出油,能够炼出油的植物找到越多,人的吃油问题肯定就更容易得到解决,进而世世代代为人增强体质做了贡献。 司马穰苴的思想有相当的战略高度,得知智氏从植物中炼出油,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义。 他的那一拜不为其它,仅仅是崇敬智氏为后代生民找到了一种新的炼油物种来源。 当然,他不是在代表活着的或没有出生得到生民,纯代表自己而已。 有资格为某个群体做代表的人不多,要么是某个集体的上司,不然就是在国家任职的高官。明明谁都管不了,又总是喜欢代表某某些人乃至于国家,会闹笑话的呀。 智瑶现在代表不了整个智氏,顶多也就是代表自己,避开了司马穰苴的行礼,笑着说道:“待封臣之礼罢了,足下再谢大人。” 目前智氏不止可以从各种豆类榨油,其实已经在大规模地栽种油菜花。这个就暂时不用让司马穰苴知道了。 油菜花本身不能榨油,能榨油的是油菜花的籽。它榨的油就是天然食用油,比黄豆油其实更香一些。 智瑶在作坊里请司马穰苴吃了一顿全豆宴。 榨豆油会有渣,渣能拿来做豆饼、豆浆,也能做成豆腐,富裕一些还能拿渣来做成饲料。 当然了,春秋这个时代人都不够吃,智氏才不会拿榨油后的豆渣去弄成饲料。 豆饼不用智瑶去介绍,别说是春秋,更远古时代早就有人在做豆饼了。 从来没有见过豆腐的司马穰苴再一次被震惊到,吃着做法不同的豆腐,心里有相当多的疑问,本着暂时还不是智氏家臣的身份,硬生生地忍住了。 “可惜没有辣椒,要不然……”智瑶一样在吃豆腐,心里则是充满了遗憾。 豆腐是被弄出来了,能吃到的人却是不多,主要是智氏暂时没有将产能提高上去,一般也就提供给作坊边上的群体,再来就是专门供应给新军了。 其实,豆腐的营养价值极高,要再配以生鲜或骨汤,不但能增加营养价值,吃起来也是绝对的美味。 另外,智瑶原本以为诸夏没有原生萝卜,后来才知道搞错了。 诸夏有本土的萝卜,只是不叫萝卜这个名字,跟后世的萝卜也存在区别。 事实上就是那么种情况,好多现代的食物都是经过杂交再杂交,人工给培育成人们所看到的样子,它们的祖先未必就是这么个模样。 智瑶带司马穰苴参观的地方挺多,除了参观榨油作坊之外,其余的作坊倒是没有前往,更多是参观各处的仓库,以及“邯郸”周边正在建设的工程。 一圈转下来,临近冬季才返回“邯郸”城内。 “智氏之强,肉眼可见!”司马穰苴这话一点都不违心。 现在哪个家族才能动用二十来万人启动大工程?其他诸侯国一个这样的家族都没有,晋国倒是有几个。 能出动二十多万人开启工程,不代表有那个能力真正去那么干,首先怎么管理就会是一个大问题! 司马穰苴说智氏强,强在有那么多的管理人员,一圈看下来比齐国所有城邑加起来还要多! 最让司马穰苴感到惊讶的是公输氏投奔智氏。他作为一个有在齐国有担任过显要职位的人,不可能对公输氏陌生的。 这么说吧,齐国跟鲁国来来往往打了那么多年,公输氏对鲁国的帮助一点都不少,某处建造城池,又或是帮助鲁军创造各种工具以及修车,到处都有公输氏的影子。 “鲁国衰矣!”司马穰苴完全不能理解鲁国怎么就敢让公输氏出奔啊! 别说是司马穰苴,其实智瑶也闹不懂。 鲁国对公输氏这么一个有重要价值的家族说放就放,到底是根本没有意识到公输氏的价值,还是鲁国有其他家族能够替代? 不过吧?既然公输氏来到了智氏,说什么智瑶都不会放跑了。 “明岁出兵,鲁军亦往。为此,季孙肥来晋途中。”智瑶说道。 之前,智氏派人去了鲁国,最先联系的是叔孙氏的叔孙州仇,后面季孙氏进行了接手。 现在的鲁国,叔孙氏和孟孙氏以季孙氏马首是瞻,三个家族狼狈为奸把控了鲁国的军政权力。 逼走孔子的季孙斯在三年前病逝,谥号季桓子,他的儿子肥成了季孙氏的新任家主。 因为季孙肥年轻的关系,鲁国内部局势出现新的变化,叔孙氏和孟孙氏都想成为新的老大,只是三桓之间的内斗非常克制,没有出现什么大规模的火拼。 季孙肥这一次来晋国对季孙氏很重要,他要是能够获得智氏的支持,叔孙氏和孟孙氏反正是别再争了。 所以,季孙氏蛮横地抢了叔孙氏的活,季孙肥先去了“新田”进行正式的拜会,期间晋君午很是同病相怜地一再询问鲁君将的事迹,搞得季孙肥非常尴尬。 季孙肥不可能跟赵鞅没有交际,交代来晋国主要是受到了智氏的邀请,从而让赵鞅得知智氏要对齐国的田氏进行讨伐。 智氏出兵齐国只为讨伐田氏?这个说什么也不能让赵鞅相信的。 赵鞅只需要知道智氏会出兵齐国就可以了,能够抽出更多的兵力去对付中山国再防备仇由、鲜虞。 同样得知智氏要出兵齐国的韩氏,他们可算是有了些动静,选择去找白翟进行玩耍。 事实上,晋国其余的卿位家族都有动作,只剩下一个韩氏什么都不干,他们首先就会自己心虚。 能让韩氏选的话,他们更乐意去打一波郑国,可是智氏有能力单独扛住齐国有可能的反扑,韩氏没有那个实力去将郑国摁在地上锤,退而求其次才盯上了白翟。 季孙肥是在一个下雪的日子来到“邯郸”,过来之后很讶异“邯郸”周边怎么处处营地,派人打听才得知智氏在对“邯郸”进行大肆的建设。 “这是好事啊!”季孙肥这么认为。 晋国的“邯郸”不算是最东边,智氏将发展重心东移这是非常明显的事情。 目前的鲁国跟晋国没有边界接壤,换作是百多年前他们发现智氏发展重心东移,该担心的会是鲁国。 “宗子!”季孙肥进行了正式的拜会,也就是得到迎接之后,隔几天派人去通知什么时间将拜访,后面再亲自到来。 智瑶显得很热情,到门口亲自迎接季孙肥的到来,并且迎了进去。 双方做的都是最基本的礼节,看似效率很低,并且非常繁琐的样子,问题是缺了这些又不行。 一应该有的客套做完。 季孙肥开始介绍明年鲁国会出兵多少,提到想要攻伐的齐国城邑是哪几座。 “宗子讨逆,顺乎其道。我为收复城邑,无有非礼之举。”季孙肥说道。 这话很有内涵。 说白了就是在智氏跟鲁国的操作之下,田氏干的那些事情暴雷了,看的就是齐国几位公子到底信不信,又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田乞一再反复横跳?有那么一句话叫“凡走过必留痕迹”,也有另外一句“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人去进行查证的话,一下子就会暴露。 根据智瑶现在掌握的信息,齐国公族一些公族封主第一时间跟田乞划清界限,倒是那些公子竟然没有什么反应。 同时,田乞被舆情弄得狼狈不堪,后面干脆跑回自己的封地,一副用不再干涉以示清白的作态。 现在智氏还没有正式派人去齐国宣布要讨伐田氏,齐国那边暂时也不清楚智氏明年会发兵的消息,他们只是察觉到了鲁国的异动。 鲁国异动对齐国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大不了的事情,齐国跟鲁国多少年来就是这样。一旦齐国有内乱,鲁国总会做点什么,反之亦然,弄得两国都思维固化,哪天自己生乱对方什么都不做,才会令人感到惊讶。 季孙肥不敢开口问智氏明年会出兵多少,来到“邯郸”看到那成片的营地,老实说一颗心马上就稳如老狗。 这是他误会营地里驻扎的都是军队,不想想又不是什么紧急时期,智氏怎么可能保持征召状态。 产生那样的心理,只能说主观意识太强,盼着发生什么事,自行降智了。 智瑶对季孙肥的开诚布公还是相当满意,只是智氏没有必要向鲁国透露自家想怎么打。 这个是实力决定了的高下之分。 智氏虽然是一个家族,人口未必有鲁国的总人口多,可是智氏的军力绝对比鲁国强。 所以是,三桓可能在鲁国内部无比牛逼,他们三家哪来联合起来跟智氏一比,该啥都不是,还就啥都不是。 季孙肥不会来拜访智瑶之后马上离开,将一直待到明年智氏出兵,再跟随智瑶一起向东。 在那一段时间,季孙肥才知道营地并不是驻军,本来稳如老狗的一颗心,忽然间变得有些揣揣了。 正文 第180章:一报还一报 “一‘师’之兵,这……”季孙肥直接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堂堂晋国卿位家族的智氏,决定干涉齐国的内乱,结果就只是出动一个“师”的兵力,哪怕晋国一个“师”的兵力堪比其他诸侯的三个“师”,是不是显得寒碜了一些? 智瑶笑呵呵地说道:“我之一‘师’,非你所知之一‘师’也。” 季孙肥很无语,心想:“我当然知道晋军的一个‘师’有多少兵力,还用你强调?” 智氏要出动的一个“师”,里面有三千新军,以质量论的话,大概能抵得上晋国老旧的两个“师”以上,跟其他诸侯国一对比可能就是七千五百兵力能拿来当五万的部队用。 难道是智氏的新军威名还没有传到鲁国吗?怎么季孙肥就没有半点的领悟。 其实很多人都是那么一回事,不懂军队也分强弱,仅是会从数量上去判断。 好些人以为晋国之所以能够称霸,依靠的是国家底蕴比其他国家更足,军队的编制比其他国家大。这么理解肯定没有错误,但是他们偏执地忽略了晋人确实很能打的这一个事实。 晋国的强大不止是物资和人数,更重要的是体现在精神气上面。 任何的国家都是那样,有了相应的基本盘,再加上精神层次对他国形成碾压,发挥起来肯定是更有力量一些的。 智瑶看季孙肥完全傻掉,为了不让鲁国完全失去信心,补充道:“另有三‘师’驻于‘棘蒲’。” 其实选择一个在大河边上叫“平胡”的地方更合适,关键“平胡”是赵氏的地盘,不是打国战为前提,智氏没有理由在“平胡”进行驻军。 现在,晋国的格局基本已经定了下来,还存在中小贵族,可是基本成了卿位家族的附庸,某个区域也就成了卿位家族的势力范围。 智氏的封地大抵上分为三块,最大的一块在晋国的中东部,最西边直接与秦国接壤,随后便是作为老巢的“智”地一小片在中西部。 赵氏的封地分为五块,绝大多数封地在晋国的北部,次之在晋国的东南部,一块在晋国公族“自留地”边上,最后一块则是跟郑国接壤。 魏氏和韩氏的封地最为零散。这个是他们总盯着质量去索取,不在乎封地到底能不能连成片。 因为互相之间缺乏信任感的关系,有大军过境都要提前知会,某些家族的某些地方压根就不让其他家族的武装途经。 赵氏要对中山国动手?智氏有封地就在中山国附近,免不了需要安排部队防着点,智瑶说的三个“师”就有其中一个“师”会驻扎在中山国边上。 然后,韩氏要对白翟动手,智氏一样需要在最西边与秦国接壤的封地集结部队。 季孙肥一听智氏还会再征召三个“师”,内心里稳了一些,并且极度羡慕智氏能够一出动就是四个“师”的兵力。 鲁国三桓?一家出动个一万左右的兵力还行,再多砸锅卖铁都没有用,根由是基本盘小,兵源着实有限。 冬季过去,新一年的春季到来。 冰雪融化之后,智氏这边出动使者前往齐国,正告齐国上下智氏将要发兵齐国的消息。 一时间,齐国全面震动,然后有点懵逼。 前一些时候,坊间关于田乞人品可是进行过很热烈的讨论,逼得田乞回到封地宅起来。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田氏已经封门,然后智氏以为齐国还是晋国的小弟,能分分钟发兵到齐国干拨乱反正的事业? 最重要的是鲁国那边的异动已经引起齐国上下极大的关注力度,鲁国乘人之危,再有智氏干“世界警察”的事业,齐国危险了啊! 几位斗得很厉害的齐国公子不得不缓一缓。他们派人一再反复进行沟通之后,一致同意派中行寅前往智氏斡旋。 另一方面,齐国有人建议拿田氏顶缸,也有人建议必须死保田氏,总之田乞又成了风云人物。 大家重新聚焦到田乞身上,一些之前没有被挖掘出来的事项又再次暴雷。 同时,关于田乞反复揣唆公子争位的事情再一次被放在了阳光之下。 所以,不管这一次智氏最终是不是会出兵干涉齐国的内乱,田氏……至少是田乞的名声是真的臭了。 在其他列国,尤其是晋国,智氏干涉齐国内乱,一般是被视为一种风水轮流转。 齐国早先虽然是在范氏和中行氏的邀请下干涉了晋国的内政,干涉却是一种事实。 现在轮到智氏要干涉齐国的内政,不是风水轮流转又不是什么?并且这一次赵氏还欠了智氏的人情,理由当然是齐国干涉的是赵氏,智氏这一波干涉齐国内政算是一报还一报,也是在帮赵氏出气。 在春播的时分,智瑶带着一个“师”正式出征。 走前,姑布子卿代表赵鞅来了一趟,专门对智瑶出征齐国进行感谢,还问智瑶需不需要赵氏进行什么襄助。 尽管智瑶觉得赵氏有点自作多情,心里话却是不能说给姑布子卿听,简单的客套了一下下,没有向赵氏索取什么。 因为赵鞅那么干,智瑶甚至需要提醒智申向魏氏进行解释,避免魏氏那边出现什么误会。 如果魏氏误会,他们并不会因为智申派人去解释就相信,该产生的误会就发生;换作魏氏认为赵鞅是在挑拨离间,智申不用派人去解释,什么事都依然没有。 “此非赵孟行事,其间必有阳虎谋划。”司马穰苴说道。 那还真不像是赵鞅的做事风格。 赵鞅给人的一贯印象就是有理霸道,没有理依旧会非常霸道。 智氏明明没有特别通知赵氏,偏偏赵氏来人进行感谢,摆明了就是让智氏百口莫辩,看行事风格有点阴损。 赵鞅以前的家臣没人这么阴险,突然改换风格的赵氏必然会有其他人的影子,恰好阳虎在冬季抵达“新田”,不怪司马穰苴会那么猜测。 智瑶带着部队出“邯郸”走东北方向的路线,沿途路过“曲梁②”、“邢②”、“临”才抵达“棘蒲”。 会有“②”这个符号,纯粹是现在同名的地方太多。 那一大片地方有一个统称叫“东阳”,只是现在还没有“郡”这个行政单位,统称就只是统称。 “穰苴闻智伯偶染风寒?”司马穰苴不是没话在找话说。 智瑶将目光从远处收回来,带着忧虑说道:“大人近来时染风寒,瑶实心忧。” 司马穰苴会特别提问,还不是智氏已经有好几代家主短命。 事实上也是那样,从智朔开始,智盈也算短命,智跞能活到五十八岁都算是长寿。 智申今年三十七岁,以贵族的平均寿命来说,暂时不到入土的年纪,要命的是近期感冒刚好又会很快感冒,有点令人不得不多想了。 “春夏暖和,应当无事?”智瑶在猜测,也是在祈祷。 经过智瑶的努力,也就让智跞比原历史多活了两年。 原历史上智申活到多大的岁数?关于智申的出生和死亡不详,只是一些文献上提到智申寿命并不长,人在壮年就给病逝了。 尽管智申病逝就轮到智瑶当家作主,可是智瑶不提什么希望智申长命百岁,真心祈祷智申至少能有个六七十年的寿命。 说难听点,不提亲情方面,智氏现在的家主是智申没有错,可是跟智瑶当家作主几乎没有区别,为什么智瑶要诅咒智申早死呢? 几年过去了,智瑶很多时候还是会想起智跞,每一次心里都会一哽一哽的。 很多时候智瑶会想,要是智跞和智申对自己没有那么好就好了,干一些事情不用有太多的顾虑,做事风格完全可以更心狠手辣一些。 因为智跞和智申的感情牵绊,再加上智氏没人搞东搞西,真心弄得智瑶很多做事风格需要收敛。 “世子遣辅果往赵孟,实乃神来之笔。”司马穰苴现在有点像是智瑶的谋士,一些事情避不开。 智瑶正在悲伤春秋,闻言只是勉强地笑了笑。 他们正在渡河,渡的就是那条还很清澈的母亲河。 之前在“棘蒲”稍作驻扎期间,智瑶特地派人去中山国周边看了看,细作的回报是中山国根本没有在做相关的战争准备。 因为是春播阶段,赵氏肯定还没有进行集结,自然也就没有发现赵氏私军的痕迹。 渡河之后,智瑶等人进行了绕,由于现在大河有两条支流的关系,来到齐国北部又再一次进行渡河,期间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干扰。 目前大河有两个入海口,靠南的那一条原本是晋国跟卫国天然的边界线,后来卫国割让了一些城邑给晋国。当时智氏并没有进行索取,拿去置换晋国的其它城邑了。 他们第二次渡河过后,在一个叫“崔”的地界里面遭到拜访,来人是田乞的弟弟田书。 “智氏欲意何为?”田书讲着比较强硬的话,作态却是无比的谦卑。 智瑶看着身材魁梧且面容果毅的田书那副作态,知道这个就是势比人强之下该受的委屈。 “我欲如何,与尔何干?” 只因为你弱小,我想毁灭你,跟你有什么关系,对不对? 正文 第181章:分裂的齐国才是好的齐国 齐国现在依旧是公族绝对强大,其余外姓贵族在公族强盛下很难得到壮大。 田氏在齐国的发展已经有一百五十多年左右,或许是他们经营有方的关系,封地固然有限,财帛却是显得很足。 在田乞这一代,他原先有管理国库的权限,当时就玩得一手很好的“大斗出小斗进”的把戏,用的却是国有资产。 那么也就是说,田乞起初收买人心并不是花费自家的财产,用的是公库! 什么是“大斗出小斗进”呢?每一个诸侯国,他们其实都有一套借贷制度,想借贷则必须是“士”和以上阶层,黎庶根本没有借贷的资格。 所以,田氏一开始干收买人心,收买的是贵族,并不是什么普通黎庶。这一点必须要搞清楚,可不能给弄错了。 说到底,春秋乃至于是战国时期,普通黎庶有着一种很纯粹的任劳任怨品德。说他们没有觉醒也好,或是无力反抗贵族也罢,根本上还是需要先弄懂当时的社会环境。 拿智氏来说,吃饱了没事干也不会刻意去折腾治下的属民,甚至进行了开疆拓土还要依赖黎庶去劳作,没有优待也不会去苛待。 而在春秋战国阶段,有的是没有进行开发的土地,同时只有贵族有那个财力和号召力带头开垦。 等于说,贵族是带领黎庶在扩展生存空间,平时要提供吃、喝、穿、住。 秦末的陈胜吴广为什么会出名?只因为他们是带着黎庶进行抗争的人,并且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那么就要问春秋和战国没有那样的事情,到了秦帝国时期怎么会发生呢?其中一个原因是秦帝国革除了原六国的贵族身份,六国的黎庶没有了直接管辖他们的贵族,变成官府直接承受所有社会负担,并且官府不像贵族需要承担黎庶的吃、喝、穿、住了。 不管饭,没有了远古继承下来的直接从属关系,六国的黎庶感到不习惯,社会正处在变革阶段,有点尖锐的事情会被无限放大,肯定是会展开新的历史篇章啰。 智瑶很清楚弄田氏会改变历史,还是毅然决然决定搞! “我都为家族制定东扩的战略目标,还管什么田氏代齐啊!”智瑶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是,智氏需要看到一个生乱之后持续大乱的齐国,搞田氏主要是想让齐国知晓原来有那么一个人物在搅动风云,吸引齐国出现更多的野心家。 当然,田乞可以作为齐国有野心之辈的先驱者,也能给其他诸侯国有野心的人进行教学。 这样一来,大家都知道田氏的路数,稍微研究一下就知道该怎么去实现自己的野心,礼崩乐坏的进度条必定会加快的。 田书脸色僵硬地站在原地很久,回过神来发现智瑶早就离开了。 那一句“我欲如何,与尔何干?”简直是霸气侧漏,偏偏从智瑶嘴巴里说出来不完全是在装逼,是一种随时都有可能实现的大实话。 智氏的军队还在继续行进,看方向就是直逼“崔”城而去。 田书并不是什么酒嚷饭袋,有着很扎实的军事技能,目测之后发现智氏来的部队数量有点少,不清楚这一支智氏部队只是前锋,还是全部。 他比较倾向于看到的智氏部队只是前锋,原因是智氏作为晋国的卿位家族,而晋国卿位家族才不会只出动一个“师”的兵力搞事情。 那个“崔”是个什么情况?它是齐国崔氏的“都”。 这个崔氏并不是崔杼的那个了。崔杼戴上绿帽子之后弑君,随后庆封乘机攻灭崔氏,崔杼只有一个小儿子逃到了鲁国,就此崔杼一族在齐国除名。 田书后面还是跟上,来到“崔”这边,看到的是智氏已经在做攻城的相关准备。 新的崔氏发现有大军过来,第一时间干的不是准备守城,家主亲自出城来见智瑶,询问智氏为什么一副要进行攻打崔氏的模样。 恰好田书过来。 崔氏之主崔健也就指向田书,说道:“宗子此来伐田,田氏在此也。” 唉!? 这个是以为还处在君子之战的年代呀。 摆出一副“我无罪”的架势,希望用这种方式阻止智氏攻打城池。 遭到指认的田书一点都不恨崔健,只是纯粹可怜崔氏而已。 智氏来齐国搞事,不需要一个落脚点的吗?恰好崔氏的城池就在边沿位置,以智氏的进军路线看起来还显得很重要。 一旦智氏控制住“崔”这个地方,等于说掌控了济水北岸的一个战略要点,不管是智氏的后续部队过来,还是作为后面撤退的一个方向,智瑶肯定是会实施占领,崔健何必搞出那种作态。 以为崔健乐意?他们就是一个实力不强的家族而已,抵抗了是白给,不抵抗还有可能保存实力。 要是单凭一张嘴能够制止智氏攻城?完全就是崔氏免遭一劫了呀! “既如此?崔氏开城可也。”智瑶说道。 崔健犹豫了一下,低叹一声应道:“诺。” 什么意思啊? 其实就是城池被智氏攻下,崔氏死了人,又或者被掠夺走了什么,一切都要承受;换作他们主动让智氏入城,智氏不会再行使没有必要的武力,控制城池期间崔氏配合还能得到好处。 那么,算是崔氏投降了吗?可以说是,也不完全是。他们后面能不能在齐国继续待下去,看智氏给不给背书了。 没有折损一兵一卒就控制住一座城池?智瑶当然会约束军队不得杀戮和劫掠。 崔氏则是依照古老规则给智氏提供了一定数量的粮草,能算作是一种买平安。 成功拿下一个据点的智瑶并没有马上率军渡过济水,仅是让公输全搭建浮桥,再派出一个“旅”在济水南岸进行驻扎。 他们出现在这里就是一个信号,给予齐国有反应的时间,再看看齐国的各方势力会做出什么反应。 去年,齐国遭到了吴国的一顿痛打,他们还一直处在内乱之中,能说是处在虚弱时刻。 智氏的部队停驻“崔”半个月之后,一直宅在家的田乞重新活跃起来。 田乞没有发出痛斥智氏的檄文,相反一再表态之前都是误会,对齐国的公子以及各方势力述说派出田书找智瑶请罪的行动。 在这一段时间,齐国发生了一件很离奇的事情,鲍牧邀请齐国的左相和右相饮宴,随后杀死了两人,并且开始攻击其他贵族。 这个鲍牧是谁?他是鲍叔牙的后代,之前跟田乞一块狼狈为奸。 这一次为什么会突然暴起,听闻是左相和右相要动手,害怕之中抢先给下手了。 “必是田乞出把柄予子高、子国。”司马穰苴一脸的愤怒。 智瑶没有太特别的感觉,硬要说的话,很感概齐国贵族之间玩得比晋国贵族还脏。 之前赵鞅杀赵午已经非常恶劣。 现在鲍牧邀请人赴宴又再动手杀人,算是又开启了一种新的社交方式。只不过是负面的。 那样一搞,齐国的左相和右相完蛋,立刻让维持齐国体面的人消失。 齐国的众多公子又是敌对状态,无法决出一个最终胜利者的话,说不定齐国会保持互相割据,乃至于最后走向分裂啊! 智瑶窥探到齐国的态势,瞬间就决定待在济水北岸不动弹,免得刺激得齐国团结起来。 “最好是让齐国一直割据下去!”智瑶心想。 在接下来,齐国好像忘记有智氏的军队驻扎在“崔”地了一般,没有势力派来使者,他们忙着互相攻杀,倒是让智氏的人每天都能听齐国的稀奇。 智瑶某天找来司马穰苴,问道:“莱国可有后裔存世?” 司马穰苴脸色立刻变了! 能写兵书的人,还是写那种以战略角度为核心的兵书,司马穰苴一听就猜出智瑶想做什么。 还能是干嘛啊!智瑶肯定是想寻找莱君的后裔,帮助其谋求复国呗。 司马穰苴稳下心神,说道:“莱君并无直系后裔存世。” 真哒? 如果是假话,后面智瑶肯定能够查得出来,只是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等待某天智瑶找到莱君的直系后裔,要让司马穰苴怎么自处? 智瑶定定地看了司马穰苴一小会,笑着说道:“如此,罢了。” 以当时诸侯相攻不绝嗣的环境,莱君肯定有嫡出的后裔存世,只不过没多久就会消失掉。其余的后裔?不是嫡出的话,以礼法是不够资格承续国祚的。 司马穰苴转了一个话题,问道:“世子为何驻军在此?” 智瑶能说就是想看着齐国各方势力乱斗吗? “世子持拨乱反正之道而来,不可无有动作。”司马穰苴说道。 智瑶说道:“无有公子前来,瑶可何为?” 这也是怪事了。 明明那么一根粗大腿就摆在那里,偏偏真的没有齐国公子联络智瑶。 其实也能理解,公子之间的内斗是一回事,勾结外部势力会变成另外一种情况。 有范氏和中行氏的例子摆在前面,哪怕齐国公子头脑发昏,必然会有头脑清醒的人进行劝告,不想成为齐国罪人,谁有那个胆子递一张“门票”给智氏呢? 智瑶不急,真的,一点都不急。 现在乱战的是齐国,他们不会天真的以为不给“门票”,智瑶就不会进行干涉吧? 正文 第182章:太没排面了! 有智瑶带兵驻扎在“崔”依旧没有让齐国停止混战,要么是齐国的内部矛盾太大,不然就是智氏只来了一个“师”的威慑力不够。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解释,比如齐国根本不担心因为内乱而遭到灭国,他们认为智氏干得再狠也只是占了一波好处而已。 那种思维不能说幼稚或荒谬,齐国的体量不小,不是那种人口数万和地皮一个县的小型诸侯国,怎么都不可能被一下子吞并呢?他们也就想着赶紧解决内部,再有余力对外。 智氏的部队停在“崔”没有动弹加大了齐国各方势力的信心,不能说是什么有恃无恐,纯粹认定智氏也在投鼠忌器。 毕竟,当前时代就是那个样子,很多状况有自己的特点。 智氏想插手齐国内乱,没有敲门砖的话,在很多人看来是不行的。 “田乞奔走或有成效,齐君荼得公族相助,众公子心生忌惮不敢再攻。”夫僚刚从‘临淄’来到‘崔’面见智瑶这位世子。 说起来很奇怪啊?明明田乞的名声已经臭了,偏偏还能到处溜达,并且有不少人愿意继续信任。 难道是智氏和鲁国搞得舆情威力有限,还是齐人察觉到是外部势力在引导舆论,反而认定田乞的无辜吗? 带有立场去看待一件事情,确实是会先入为主的。那种情况不是说没可能! 真的变成那种情况,事情将会变得无比搞笑以及充满各种不确定因素。 智瑶面带不解,说道:“齐君荼莫以为田乞乃救命稻草?” 关于“救命稻草”的典故还没有发生,听到智瑶那么说的人稍微愣了愣,品味了一下才明白是个什么意思。 如果他们没有记错的话,田乞之前跟公子阳生走得最近,鲍牧也是公子阳生这一波的。 然后,齐君荼一定是失忆了,忘记之前田乞对自己的厌恶,接连不断的各种小动作。 司马穰苴叹息声说道:“齐君荼为储君时便懦弱寡慧少谋,身旁亦无有贤人,轻信田乞不足为奇。” 听起来,齐君荼是个挺悲哀的人啊? 智瑶对司马穰苴说道:“何不去信齐君,以尽恩义?” 很明显田乞是要继续搞事情,偏偏齐君荼还给予田乞很大的信任,一旦让田乞的某些阴谋实现,齐国内乱的赢家就是公子阳生了。 齐景公对司马穰苴有恩,司马穰苴给齐景公定下的储君进行警告,后面智瑶再帮齐国平定叛乱,等于是司马穰苴还了齐景公的恩情,并且齐国也欠了智氏的天大人情。 司马穰苴知道智瑶对齐国不怀好意,倒是没有因为智瑶的这个建议而心生什么厌恶感。 站在国家的角度互相算计,谁都怪不了谁,要怪就怪自己智商有限给上当了。 从个人角度出发,智瑶建议司马穰苴提醒齐君荼是一种正面意义的作用,能够避免齐君荼遭到田乞的算计。 所以,智瑶的“一箭双雕”算是一正一负,成全了国家层次的算计,也让司马穰苴还了齐景公的恩情。 司马穰苴还是决定去信提醒齐君荼,至于齐君荼信不信……,只能听天由命了。 目前齐国大体上分为五个势力,齐君荼肯定是其中一支,再来便是公子阳生独自一波,公子寿、公子驹、公子黔联合起来,公子驵自成一支,最后便是一帮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干什么的家族。 以常理来看,齐君荼已经是国君,怎么都应该是实力最强的那个,对吧?现实却不是那么回事,看上去实力最强的是公子寿、公子驹和公子黔的联合,再来就是公子阳生这一波,实力最差的是公子驵。 齐国四股势力的强弱,需要先看一看每个公子的母族,再看他们的食邑在哪。 如果有一张势力分布图,可以发现公子寿、公子驹和公子黔已经占据了齐国的半壁江山,几乎将原属于莱国的地皮划了进去;公子阳生则是占据了济水下游的一大片,近乎于将齐国纺织高产区控制在手中;公子驵窝在齐国西南角,也就是本属于介国的那一片;作为齐君的荼,他的控制区域被切割得零零散散。 有一些事情智瑶没有对司马穰苴提起,比如鲁国已经决定支持公子阳生,公子寿、公子驹和公子黔在寻求吴国的支持。 当然,不管鲁国还是吴国……,又或者说鲁国只会将支持公子阳生的事情干得隐秘,某天大局已定的时候再进行炫耀;吴国却是不一样,他们一定会大肆宣扬公子寿、公子驹和公子黔寻求自己帮助的事情。 那么就是说,仅仅有吴国介入,齐国的内乱就算是有外部势力插足,不再是简单的内乱了。 智瑶不说,司马穰苴能够从一些情报自行得出判断。 司马穰苴说道:“吴国乃蛮夷之国,公子寿、公子驹和公子黔如今势大,败亡必在顷刻之间。” 这个是说别以为公子寿、公子驹和公子黔现在看起来强大,仅是主动让吴国介入,齐国的人心一定不在他们这边,齐国得到内乱不管延续多久,乃至于公子寿、公子驹和公子黔这一次获得胜利,很快也会失去权柄,由其他人来接棒齐国的国祚。 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不止因为公子寿、公子驹和公子黔寻求吴国的帮助,应该说从历史的相关例子去品鉴,其他诸侯扶持上去的国君,他们的屁股一般就坐不稳。 更不要提吴国是一个很特别的国家,一旦吴国扶持的势力取得齐国内乱的最终胜利,一定是齐国被打烂了,并且吴国后续会一再对齐国进行索取,势必会让齐国再次爆发内乱。 司马穰苴见自己想表达的意思都说得那么明显,可是智瑶还是一副在思考的模样,心里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欲助齐君荼,奈何无使节前来?”智瑶说道。 智氏帮助谁都一样,智瑶更想做的是跳一曲“一起摇摆”,只是操作起来的难度非常大。 现在虽然是春秋晚期,礼崩那个已经乐坏,可是基本的信誉不能轻易破除,保持良好信誉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哪怕是一时半会吃亏上当,不一下子完蛋总能更容易获得帮助。 当然,智瑶这种想法……,又或者说这样的行事风格能保持多久很不好说。 君不见,六国留余韵,秦持暴行而得宇内混一? 在那个不折手段的年代,六国做事还追求古礼,偏偏互相之间满嘴仁义道德,干的一些事情却是充满龌龊,捆着手脚去跟秦国斗,不被打死才是怪事。 智瑶秉承的是“因时因势,以变应变”的理念,社会主流是怎么样,智氏就尽力伪装成跟大家很合群,行事标准就是不去当最坏的那一茬,永远只当第二坏。 又是过了一个月,齐国各方势力依旧就是不带智氏一起玩耍,弄得智瑶自己都无语了。 俺就这么没排面是吧? 智瑶干脆发兵攻“頼”,再一次抢夺了济水北岸的一座城邑,用这样的方式宣告自己的存在感。 结果令智瑶很失望,哪怕是“頼”陷落依旧让齐国各方势力无视,他们还是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世子,齐君荼借穰苴之口,欲使智氏班师。”司马穰苴找到智瑶,讲了这么一句话。 其实,智瑶已经搞懂了一件事情,齐国对济水北岸根本不在乎,只要智氏的部队不大举渡过济水来到南岸,很难刺激到齐国的各方势力。 相比之下,鲁国已经攻下齐国两座城邑,更加能够吸引齐国各方势力的重视。 智瑶想说点什么,外面传来季孙肥的求见声。 稍早之前季孙肥离开,他去了泰山那边,随后鲁国光复了“阳桥”这座被齐国夺去的城邑。 鲁军光复“阳桥”并没有历经大战,更像是一种和平接收,原因是齐国的公子阳生先将“阳桥”的齐国贵族调了回去。 在另一个方向,鲁军光复“长勺”就爆发了血战。 那是哪怕齐国正在内乱,没有人调走“长勺”的齐国贵族和驻防力量,鲁军死伤余万才拿下两千齐军驻守的“长勺”。 现在,季孙肥来找智瑶,提到了鲁国的下一个目标将是“艾陵”,请求智瑶能够调拨公输氏的一些人前往支援。 “艾陵?”智瑶想起了一件事情。 如果智瑶没有记错,历史上的确是爆发了一场“艾陵之战”,背景是吴国北上,鲁国跟吴国进行结盟,联合起来在“艾陵”这个地方全歼了齐国的十万大军。 智瑶也就问季孙肥,道:“吴复北上?” 季孙肥很明显地愣了那么一下下,摇头说道:“并未听闻此事。” 那么事情是怎么一回事?是齐国先从鲁国这里将“艾陵”给夺了去,后面鲁国抢回“艾陵”让齐国发兵再来,恰好吴军北上,鲁国才跟吴国结盟一起对付齐军吗? 智瑶肯定不会将公输氏还给鲁国,哪怕只是归还其中的一部分。 “我欲南下!”智瑶在忽悠季孙肥的。 戏没看够,南什么下嘛! 季孙肥脸色变得有点怪怪的,一时间很是欲言又止…… 正文 第183章:那个叫事出突然哟! 东向的智氏控制了齐国的两座城邑,不止齐国没有当回事,连带其他列国其实也感官一般。 不是说晋军攻占他国城邑没什么大不了,或是大家都知道晋国卿位家族的战斗力,纯粹就是所选择进军路线上的问题。 这么说吧,济水对齐国很重要,但是济水北岸对齐国完全不重要。这一点从济水北南没有多少城邑能够看得出来,并且智瑶一路过来所见所闻,齐国真的没有对济水北岸的势力范围进行多大的建设。 齐国人口最为稠密的区域不是作为都城的“临淄”周边,其实是在济水中下游区域。 而济水中下游区域的人口之所以会比都城周边更稠密,与齐国的国策有着相当大的关系。 简而言之就是齐国的经济十分依赖制盐与纺织,他们的生丝以及其它纺织相关则是分布在济水中下游,历经两百多年的发展之久,肯定会让这边的人口形成一定的积累。 现状就是济水中下游不止有众多人口,还有着非常大的经济基础。 所以了,历史上公子阳生获得齐国内乱的胜利,不止是他有田乞这种阴谋家的支持,更多是选择的基本盘占据非常大的优势。 智瑶是带着军队过来了,就实而言一个“师”的兵力显得有些略微单薄,再来就是盘踞的地理位置对齐国的威胁不大。 为什么季孙肥一听说智瑶要率军南下会一脸怪怪的表情? 上一次,智瑶来到齐国,干出了进入“临淄”并掠夺国之礼器的事情。 季孙肥心里在想的是:“你待这边都能引得万众瞩目,没人搭理你不代表不够重视,相反大家都在看着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一南下,信不信内斗的齐国立刻停止火拼?另外一点,公输氏既然去了晋国,我们也没想要回来呀。” “宗子……”季孙肥看到智瑶抬起了手,阻止自己说下去。 智瑶一脸的坚毅,说道:“我在此处,鲁国便于行事。若我南下,齐国势必汹汹,届时公子阳生必来攻我,不攻则无以承继国祚;齐君荼与公子寿、公子驹和公子黔不复再战,或行联合抗鲁之事。” 这些事情有没有可能发生? 反正鲁国现在不希望看到一个重新团结起来的齐国。虽说“长勺”打的是城池攻防战,可是他们连打这样的鲁国都打出了一个一比五的伤亡,一旦齐国重新团结,鲁国还要不要光复“艾陵”啦? 机会难得的局面之下,鲁国肯定是希望能够光复更多的失地,并且“艾陵”对鲁国来说相当重要,说什么都要重新夺回去的! “宗子,余不敢妄议智氏军略,仅有所建言……”季孙肥讲了不少话,总的来说就一个意思,大家都是想削弱齐国,要不智氏就在济水北岸暂时别动弹吧? 什么意思啊?先说不敢干涉,然后又想干涉。 智瑶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季孙肥赶紧说道:“我光复‘阳桥’、‘长勺’亦有宗子之功,依礼需予贡献也!” 鲁人说“余”就是代表自己;说“我”跟晋国的语法一样,代表自己的家族或国家。 很久之前,晋国对接鲁国邦交的家族是郤氏,后来郤氏灭亡变成赵氏,前一段时间对接的魏氏。 现在季孙肥说要将“贡献”交给智氏?还是仅仅拿出符合“阳桥”和“长勺”的价值,给予智瑶好处? 如果是后者,说好了是归还叔孙氏的人情,智瑶肯定不会拿。 换作是前者,鲁国这是要智氏和魏氏爆发矛盾吗? 智瑶觉得鲁国没有胆子挑拨智氏跟魏氏的关系,肯定是后者啦? 然后,作为三桓如今扛把子的季孙氏还真是有够小气,玩手段也玩得太粗糙了一些,明知道智氏不会拿鲁国这一次军事行动的好处,还给堂而皇之地提了出来。 季孙肥走了,带着很复杂的心情离去。 智氏肯定不会马上南下,甚至不一定会南下。 他们这一次过来最大的战略目标已经达成。 怎么说?齐国乱中生乱,乃至于已经形成割据事实,对于智瑶来说就是最愿意看到的结果,不一定是他们这次来了有多少战果或缴获。 另外一点,鲁国是因为智氏要出兵齐国才有胆子收复失地,亦能算是智瑶这一次过来的收获之一。 战略之所以是战略,高度就是对长久有好处,不是计较一时的得失。 齐国这样,鲁国那样,智氏过来的部队几乎没有损失控制了两座齐国的城邑,并且赵氏对智氏的忌惮心理下降,智瑶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地方呢? 智瑶当然没有感到满足,只是以当前的局势只能是这样子了。 他们在“崔”可不光是看齐国的稀奇,还兼顾晋国其余几个卿位家族的动向。 根据国内传回的消息,第一个动手的是狐氏,他们在自家的封地集结完毕,向魏氏和智氏借道过境,没有派人对白翟宣战就展开入侵。 白翟并不是一个国家,他们只能算是多部落的联合体,以前还有一名总首领,连续被秦国坑了几次变得四分五裂,当前大的首领有七个,小首领的数量就更多了。 狐氏之所以需要向魏氏和智氏借道,原因在于从狐氏的封地攻击白翟会被大河以及群山挡着。 晋国几十年前灭掉了一个叫大荔的势力,随后封地被一切两半分给智氏和魏氏。 从大荔入侵白翟一样需要途经山区,可是只要穿过大约十来里的山区就能出现在一片地势开阔的位置。 狐氏的自身状况决定很难打山地战,采用骑马行军的方式在地形开阔的环境,不说什么占尽便宜,起码打起来会比较容易迂回一些。 第二个有实际行动的是赵氏。 赵氏早就在为攻打中山国做相关谋划,困于国内局势,再来也是没有那么迫切需要得到补血,计划就只是计划而已。 一场内战,再有几次跟诸侯交战,赵氏的兵力折损有点严重,寻找目标来进行补血就变得很是迫切。 赵鞅清楚不能再掀起新一轮的内战,打其他诸侯又一时半会不知道该选哪个国家,只能翻箱倒柜将针对中山国的计划找出来并实施。 看晋国卿位家族的势力范围分布就能清楚赵鞅为什么要选择中山国,他们在东南区域有封地,能攻打的国家除了齐国就是卫国。 赵鞅没有一再东扩的野心,选择对付齐国会有实际好处,战略方面却是将出现得不偿失的情况;拿卫国开刀?人家卫国已经重新屈服晋国,再次攻打卫国只会让赵氏的名声变得越加不堪,并且以后别想再找诸侯进行合作了。 至于说打郑国?赵氏或许能得到一些好处,占尽最大好处的却会是魏氏。 目前赵氏跟魏氏的竞争很激烈,赵鞅一点都不想让魏氏占到任何便宜。 在赵武时代,赵氏的扩张目标就选择了晋国的北部,才有了赵氏不留余力推动晋国向北部的势力动武,先后吞并了鼓国和肥国。 轮到赵鞅这一代,他本来应该着力消灭中山国,可惜是的赵氏跟范氏的矛盾太大,甚至演变成不死不休的局面,太多的时间花费在与范氏的对抗,更是打了一场耗时六年的内战。 既然内战已经出现结果,赵氏又需要进行补血,赵鞅思来想去也是时候该对中山国下手了。 随后,魏氏和韩氏也有自己的动作,只不过相较于其他家族,他们两家真的是有点小打小闹了。 时间来到秋季中旬。 智瑶还是待在“崔”没有动弹。 “赵氏受阻,两‘师’被困?”智瑶在看今天送来的情报。 中山国并不弱小,尤其他们的山地非常多,很限制战车的发挥。 赵氏这一波入侵中山国有进行宣战,旷野里先击败中山国应战的部队,随后入境侵略变得节节不顺了。 中山国虽然是异族,了解的人却会知道他们已经在诸夏化,收到宣战书会愿意约个地点开战,打输了也愿意进行赔偿。 约架打输的中山国本来都表态愿意赔付战争赔款,然而赵鞅根本没有满足,赵氏选择了继续入侵。 “赵鞅出动了三个‘师’攻打中山国,一下子两个‘师’被困在山区?这是赵鞅在设局,还是真的陷进去了?”智瑶没有记错的话,第一次将中山国彻底打服的是魏氏吧? 当然,魏氏并没有灭掉中山国,纯粹是当时的魏国各种牛逼,看谁不爽都要去揍一顿,偏偏通常也就是揍一顿,顶多就是卷走一些人口和资源,土地是不占一寸;最夸张的是魏国明明能把秦国彻底灭掉,听了秦君派人来几句好听的话,给、给、给……收兵啦! 智瑶重复审阅相关情报,有了一些心得之后,唤来司马穰苴,说道:“瑶需归国,请穰苴为此地之‘将’。” 这是智瑶要把军队的指挥权交给司马穰苴? 其实算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这一次智瑶带来的人之中以司马穰苴的战略眼光最好,另外就是智徐吾和程朔没有跟过来,连带子路、冉有也不在智氏了。 司马穰苴沉默了半响,慎重对智瑶行礼,说道:“必不负世子厚望!” 正文 第184章:以为自己是谁?滚边去! 赵氏征讨中山国不顺利,并且连带赵鞅在内还有两个“师”被困在山区?这个对赵氏来说并不是什么小事,甚至还有可能在后面传来噩耗。 然而,赵氏的不顺对于智氏、魏氏等等一些家族来讲,算不得是什么天籁佳音,不视作一件好事,也有了可以操作的余地。 “赵氏再行征召,起三‘师’向北,统兵之‘将’乃是下军佐。”博览道在‘黄父’跟要前往‘新田’的智瑶碰上并进行会合。 下军佐?不就是赵获嘛。 先前是由赵鞅亲自率兵讨伐中山国,带走的也是三个“师”的兵力。 这一次赵氏再行征召,又给集结起了三个“师”的兵力。这么一来等于赵氏在中山国就动用了一个“军”又一个“师”,有点令赵氏揪心得到是后面的三个“师”是作为救援的部队。 智瑶问道:“赵氏可有提议国战?” 哪能没有呢?人在“新田”的赵获在得知赵鞅连带两个“师”被困群山,行使了下军佐的权利,召集在“新田”的其余“卿”进行商议,会议上就提到了将中山国列入晋国需要讨伐的目标,并且建议立即集结军团出兵。 当时在“新田”的“卿”还有智申、魏侈和韩不信,他们一致否决了赵获的提议。 那是赵氏先启动家族私战,也就是说想要以家族的行动去谋取私利,一旦有所收获根本没有其他人的份。 家族私战将要演变成为国战,还是国家出兵去援救被困的赵鞅和赵氏的两个“师”,好事给占尽了要吃独食不提,出事了想要国家去兜底,叫什么事? 如果现在的赵氏像曾经的郤氏那么牛逼,其余家族捏着鼻子也就认了。问题是现在的赵氏有那么牛逼吗?没有嘛。 猖狂的郤氏也只是请求动用两个“师”的国家力量为自己占场子,赵获却提议集结至少一个军团攻打中山国?他们以为在位的晋君是自家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啰? 所以,即便是赵氏的盟友韩氏,韩不信一点面子没有给赵获,立场坚定地站在了国家角度的这一边,怒斥赵获的智商着实是有问题。 事情就是那么简单,不能光想占便宜却不想承担风险,谁都像郤氏和赵氏这样,国家岂不是要为某个家族服务,乃至于国家成了某人的工具?其余家族干脆在脑门贴上“某某谁的打手”几个大字算了,并且还是免费的。 “徒惹笑话矣。”智瑶有点好气又好笑。 博览道说道:“赵氏再征三‘师’。仍在集结,或将再有一‘军’。” 那么就是说,赵获带着三个“师”去救援赵鞅,要是三个“师”仍然无法将受困的赵鞅和两个“师”救出来,后面还有一个“军”会开赴中山国的那个战场。 打私战,并且是打中山国,一下子就要动用两个“军”又一个“师”的兵力?可以想象赵氏内部对赵鞅被困是真的慌了。 如果赵氏能把中山国灭了当然有赚,要命的是去进行救援,看情况没有灭掉中山国的实力,又或者说时机暂时不到。因此这一波赵氏压根就是干了亏本的买卖,声望上又要再被削一顿了。 回到“新田”的智瑶当然是先去向智申问安,谈了一些话又出门。 事先,智瑶已经派人去赵氏拜会,邀请的不是别人,找自己的未婚妻在赵氏府宅之外见一面。 地点在“新田”城内的某个风景优美之处,人到了就搭建帐篷,再布置出一个舒适的场地。 “瑶。”芬嬴来了。 一同过来的人,除了该有的护卫、侍从之外,还有赵毋恤这个人。 智瑶为什么一回到“新田”就邀请芬嬴呢?作为未婚夫给予安慰是一个目的,再来就是很清楚赵毋恤会出现。 “大人不过一时受困,无忧也。”智瑶真觉得哪怕出征中山国的其余人都死了,赵鞅也不会出事。 不是因为史书没那份记载。原有历史已经被智瑶搅和得有点乱,再想着根据史书记载去进行判断,得是多傻啊? 纯粹就是中山国一直想要演化成为一个类同诸夏的国家,合乎礼法不会杀了赵鞅是其一,再来就是不想晋国跟中山国彻底卯上。 芬嬴没有哭,更没有做出要哭的举动,说道:“瑶征齐忽归,芬以为不妥。” 男儿大丈夫,谁没有自己的事业? 如果智瑶在齐国那边干正事,放下了手里该做的事情,急匆匆回国就只是想要安慰未婚妻,不止未婚妻会看不起,其他人也很难看得起。 智瑶能看出芬嬴在强忍忧虑,笑着说道:“赵氏伐中山,智氏怎不受牵绊?” 赵氏跟中山国比邻,智氏也一样的呀。 这一次赵氏出兵讨伐中山国,为了不遭受无妄之灾也让智氏事先集结起一个“师”驻扎在跟中山国接壤的边境。 中山国挫败了赵氏的入侵,他们不会只是报复赵氏,必然会攻击跟自己接壤的所有晋国据点。 什么叫牵一发而动全身?那就是了呀! 芬嬴沉默。 在场的赵氏其余人一样呐呐无言。 这么说吧?赵氏能干成也就那样,失败了要别人去买单,本身就让智氏为赵氏的行动担负了风险,偏偏赵鞅还搞砸了。 “正因如此,世子何不进言出兵?我家已歼中山万余之众,其国小,无有后继,智氏可分羹也!”赵毋恤说道。 什么话,这是? 按照赵毋恤的意思,还要让智氏进行感谢呢??? “众家私战,本意商定。我攻中山,智氏攻齐,各有所得,荣辱亦然。”赵毋恤又说道。 意思就是,赵氏的封地也跟齐国接壤,智氏出兵齐国同样让赵氏承担了风险。 智瑶一脸不悦,说道:“我伐齐,无有疏漏。” 老智家可没有将其他家族拖下水,跟赵氏出现的状况是两码子事。 赵毋恤这是在诅咒智氏出事,还是想白嫖智氏? “我本有意出兵中山……”智瑶不给赵毋恤再哔哔的机会,又给接了一句:“毋恤一言使瑶心寒,出兵一事作罢矣!” 玛德! 这个讨厌的熊孩子,以为讲点什么风险同担,再许诺一些好处,或许还会再利用一些姻亲关系,能让智瑶出兵,是吧? 智瑶本来就不想出兵,出现征讨中山国的情况也会是后继的防守反击。 什么救援老丈人,婚还特么没结,哪怕是结婚了也就那么一回事,有相关利益可以讲亲家之间的感情,没有利益就该来论一论什么叫责任与义务,再来好好絮叨理智这个词怎么解释了。 赵毋恤所有的盘算因为智瑶一句讲得很清楚的话被破灭,人先是有些傻,用很快的速度褪去了脸上的血色。 熊孩子只是想先讲一讲本来的潜规则,再来好好地聊一下赵氏和智氏对中山国的相同利益诉求,随后再重温一下姻亲使家族产生感情上的牵绊,哪里能想到智瑶的反应会那么激烈? 赵氏的一些族人以及家臣看赵毋恤的眼神完全变了。在他们看来,智瑶主动邀请未婚妻是要关心,赵毋恤跟过来也就罢了还讲了浑话,显得赵毋恤不地道的同时还坏了事。 那么,智氏有可能在这一次帮助赵氏吗?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毕竟,目前是还没有“唇亡齿寒”这个成语没错,相关的意思肯定是有的。 赵氏一旦在中山国那边吃了大亏,对智氏不可能完全没有影响,乃至于对晋国都会出现影响,智氏不可能无动于衷,甚至会帮赵氏一次忙,进而使两个家族在以后的相处中能更融洽,又或是智氏跟赵氏走向联合的一个开端。 面对脸色一再变幻又欲言又止的赵毋恤,智瑶站起身来邀请芬嬴到其它地方走动聊聊。 “毋恤非此意……”芬嬴都不知道该怎么劝解。 智瑶一点都不想聊这个话题。 管他赵毋恤是什么意思,反正就是给了智瑶一个再次在赵氏族人和家臣面前给赵毋恤下眼药的机会。 并不是智瑶孩子气才这么干。外人看来,他是因为跟赵伯鲁的交情而不喜欢赵毋恤这个人,态度上比较疏远没什么毛病,言语上没给什么好话就更正常了。 智瑶听芬嬴一再为赵毋恤讲好话,一脸无奈地说道:“瑶以诚待之,日后你我子嗣必被戕害。” 这话有点重了。 芬嬴得到注意力先是在自己跟智瑶的孩子身上,没有来得及害羞又转到会被赵毋恤戕害这个关键词。 “非瑶乱言。芬且观毋恤一言一行,再细想毋恤如何待我?其人心思深沉……,罢了,瑶与你言此作何。”智瑶并不怕芬嬴会将这些话说出去。 春秋时代的婚嫁,嫁出去的女儿就该是立场站在夫家,要是拿夫家的好处一再往娘家搬将遭受很大非议的。 当然,那是规则存在时代的共识,等待礼崩乐坏就是另一回事了。 芬嬴还真在回忆赵毋恤日常的一举一动,并且着重思考赵毋恤对智瑶和智氏的态度,一圈又一圈地思量下来,脸色变得越来越惶恐。 自己的孩子某天会成为同父异母亲人算计乃至于是杀害的目标?一想到这个就让芬嬴浑身冰冷,还有了一再的颤抖。 正文 第185章:指定不是俺的错啊! 在智罃当家作主时期,智氏嫁了女儿给赵武当妻,荀氏和中行氏也出了陪嫁的媵,并且给予了很丰厚的嫁妆。 简单来说,赵武复兴赵氏的过程中,荀氏、智氏和中行氏对赵武的帮助非常大,赵武的回报是在允许的条件下庇护智盈。 因为赵武有点崇拜韩厥的关系,赵氏对智盈的照顾非常有限,两家的关系以极快的速度淡化,后来谁也没有再提什么血缘关系带来的交情。 韩厥吗?出了名对赵武之外的人都是公事公办,同时又对赵武之外的任何谁都很难因为私情而有特别照顾。 智盈可没有受到赵武的特别青睐。 赵武到赵鞅也就第三代人,没看见身上有智氏血统的赵鞅对中行氏有什么顾及,甚至能看出还挺狠的。 跟赵氏将联姻带来的亲情牵绊?不止是智瑶没有那么天真,智氏有一个算一个都有着很清醒的头脑。 那么,智瑶的婚姻对象为什么是芬嬴?还不是晋国有点风雨缥缈,能够交好的卿位家族皆为姬姓,列国那边因为晋国内部频繁动荡而会看轻,没得选的情况下智氏才选了赵氏。 智瑶对芬嬴没有什么恶感,不独独因为芬嬴难以决定赵氏的什么抉择,更主要的是芬嬴受到的教育很传统。 比如现在?芬嬴沉默了一小会之后,说道:“瑶当如何便如何,勿用顾忌与我。” 现在贵族的女儿还不是单纯的联姻工具,她们在家族未必可能有什么话语权,一旦确认夫家是谁之后,角色将调整到第三方的立场,履行婚约后则是一心为夫家考虑。 道理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她们会到夫家生活,以后会生下子嗣,不为丈夫考虑,难道还想苦了孩子? 如果是按照原有历史轨迹,赵氏会在后面再次开启一个历史先河,也就是赵毋恤利用姐姐嫁给代君的关系,邀请代君到自己家里作客,随后再饮宴上杀死代君,并且发兵攻打和吞并代国。 那是继赵鞅杀死持礼上门的赵午之后,赵氏那一代掌门人赵毋恤再干出对历史影响极大的恶心事。 赵毋恤比赵鞅阴狠多了,不止干掉自己的姐夫,抢了自己侄子的江山,并且还逼死了自己的姐姐。 摩笄夫人季赢啊,她见证了丈夫的惨剧和赵毋恤的卑鄙,着实是无法理解赵毋恤怎么就敢那么做,为什么赵毋恤能够那么狠心,并且还想在吞并代国上面将自己这个亲姐姐利用到极致,极度抑郁之下奔向荒山,然后死了。 这一家子呀?唉! 赵盾教会世人,只要不是亲自动的手,哪怕是自己的亲弟弟动手干掉国君,反正不能算是弑君。 赵鞅又交给世人新的知识,有需要的时候能够随时干掉亲戚谋夺财产,哪怕这位亲戚是按照礼节前来进行拜访,想杀就立刻动手,反正死人根本无法开口抗争。 赵毋恤除了演示什么叫姐控之外,用自己的行动教会其余的野心家,亲戚之间动起手来更方便,有相关意向的人可以先嫁个家族的女人过去,再凭借这层信任谋夺国祚。 更后面?会有那么一个赵氏的子孙告诉世人,做人一定要有信用,说娶娼妓当妻就一定会娶,并且还要让她摘取历史上第一个“娼后”的称号。 智瑶带着芬嬴溜达了一圈回来,纳闷赵毋恤怎么还没有离开。 今年(前488年)的赵毋恤十六岁,看上去倒是长得高大,只是不清楚是不是思想在长相上显现,面容看着蛮阴鸷,一双眼眸时时刻刻带着阴沉。 十六岁的少年郎,偏偏一副那般气质,平时脑袋瓜里一定是充满了阴谋算计。 智瑶挺庆幸自己在某天解开心结,也就是决定不再以刺杀手段除掉赵毋恤这个“一生之敌”,要不然恐怕很难长相英武,有着一种别人一看就正大光明的气质。 别以为性格和思想显现在五官和气质是瞎胡说。固然有些长得很丑或面容阴鸷的人是好人,但更多有负面气质的人极可能就是面由心生了。 “瑶。”赵毋恤连带歉意,要继续往下说话,看到的是智瑶对自己点了点头,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智瑶能点头回应就算是不错了,压根就不想听赵毋恤哔哔叨一些有的没的。 有些人吧?该怎样去对待根本不用虚与委蛇,免得给找到机会来一下狠的。 智瑶从来没有掩饰对赵毋恤的感官一般,有了赵毋恤之前的那些话,一时半会表现出厌恶又怎么了。 事实上,智瑶真的不想跟赵毋恤上演什么虚与委蛇,一来是有这精力不如投入到家族的建设,再来就是不想其余家族从自己的表现品味出什么错误的解读。 智瑶连跟赵毋恤辞别都没有就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赵毋恤着实是忍不住,先让车队停下来,再爬上芬嬴的车辆。 车队重新动起来,赵毋恤盯着芬嬴的眼睛说道:“大人受困于中山,姊为何不求智氏出兵?” 现在芬嬴一看到赵毋恤就会联想到自己未来的孩子,画面通常是赵毋恤手里拿着剑,自己的孩子则是倒在血泊之中。 “?”赵毋恤发现芬嬴只是盯着自己看,丝毫没有给予回应的意思。 芬嬴还能有另外一种想象,比如智瑶站在战车之上,背景墙是横尸遍野的赵氏所属。 两个画面,芬嬴希望出现哪一个呢?她能选的话,一个都不想实现! 然而,除非芬嬴是赵庄姬那般的人物,要不然根本就没得选。 “姊。”赵毋恤已经在皱眉,看到芬嬴的眼神总算不是呆滞模样,继续往下说道:“毋恤可有轻慢瑶之处?” 事情不该是这般模样的呀! 按照道理来说,赵氏和智氏都是大家族,哪怕存在不少矛盾,二代之间起码的尊重……,哪怕是表面的尊重,总该是要有的吧? 因为赵伯鲁?赵毋恤就更不能理解了。以他的三观来看,个人的交情怎么能够凌驾到家族利益之上,哪怕是个人感官极差,为了家族的利益也该维持表面兄弟,大不了事事给拖后腿,逮住机会再给一下狠的就好啦。 “世子方才所提何事?”芬嬴刚才是真的走神了,连赵毋恤什么时候上的车都没有注意到。 “……”赵毋恤对芬嬴的称呼感觉怪怪的。 关系近的亲人啊,一般是称呼名;关系远的族人,家臣、仆众、外人之类才会称呼世子或宗子。 赵毋恤忍着疑惑,眉毛吊着又给重复了一边刚才所讲需要智氏出兵的话。 “芬万般意动,奈何为女流,如何言及?”芬嬴说道。 赵毋恤皱了皱眉头,又问了一下自己哪里得罪了智瑶。 芬嬴脑子里又出现了自己未来子嗣倒在血泊的画面,恍惚了一下下,才说道:“容我思量。” 这是需要好好想一想。 赵毋恤很有耐心地安静等待,趁着有空自己也思考一些其它问题。 这一次攻打中山国不利,赵氏面临着极大的困局。 首先,赵鞅本来仅剩不多的威望随着受困被挥霍干净,换作是没有内战之前的威望,其他家族就是再恶心也要强忍着出兵去救。 然后,赵氏在内战中损失极大,出兵攻打中山国算是对放宽兵源的一种尝试,结果已经看到了。 什么放开兵源?也就是赵氏仅存的“士”、“徒”和“羡”数量非常有限,不得不征召普通黎庶入伍,甚至还动用了奴隶。 一些“徒”顶上了“士”的工作,然后他们的素质不过关,一下子就是部队的组织面临问题;“士”只有自己本身的技能,偏偏要去承担更大的责任,栽进去的可就不是几十数百人。 至于说奴隶?他们再怎么玩命,打完了之后依旧是奴隶,战斗欲望会怎么样,不是可想而知的事情吗? 赵鞅带着三个“师”出征,跟中山国打了一场堂堂正正之战,折损了四五千战斗力,随后被困就是带去的军队素质下降太多,再来才会被困山区。 要是赵鞅带去的私军质量够好,不说一再战胜中山国,总不至于被困到动弹不得吧? “后续一再征召,士兵的质量越来越差,希望能够吓唬到中山国自行撤兵,不然……”赵毋恤面对当前的局面,头都被搞大了! 事实就是那么一回事,赵氏又在征召部队,可是越后面兵源素质就越差劲,有那么点陷入恶性循环的意思。 赵毋恤……或者说整个赵氏,他们现在怕的就是被其它家族窥探到虚弱,很希望能够吓唬到中山国,再掩饰赵氏虚弱不堪的事实。 撑过这一波之后,赵氏就该抓紧时间将兵源素质提升起来! 芬嬴经过很认真的思考,说道:“世子五岁时,偶遇瑶?” 赵毋恤停下思考,颔首道:“毋恤出‘新田’往‘赵’,偶遇瑶,得有礼遇。” 当时都还小,要是以常理,得到礼遇的赵毋恤会对智瑶有感恩之心。 然而,赵毋恤满心思都是向上爬,连带得到智瑶的礼遇都是拿来当向上爬的工具,哪有什么感恩之心啊。 芬嬴摇了摇头,说道:“芬着实不知因何如此。或……世子知也?” 人和人的交际,感情变好,又或是互相交恶,有多大的概率是出自一人? 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赵毋恤以其寻思着智瑶怎么会那样,不如自己反思所作所为。 当然了,赵毋恤如果会这样?他还是他吗? 正文 第186章:逐渐变得微妙的局势 赵氏面临这样的窘境,其余家族冷眼旁观已经足够仁至义尽,干了落井下石的事情又能是咋地。 秋季的“新田”并没有因为赵氏出事而有太大的变化,大多数贵族已经离开并回到自己的封地看顾秋收,制定冬季的各项事宜。 因为该走的贵族都走了,一国都城重新变得冷清下来,需要到冬季才会出现贵族在“新田”凑堆的情况。 “此番赵氏异也?”智瑶觉得自己好像是忽略了一些什么。 中山国不弱,问题是赵鞅怎么就被困,并且后继赵氏的反应着实是大了一些。 当然,一家之主被敌军围困,赵氏的动作大一些挺正常,有异常的地方在于赵获只是提了一次发动国战,后面赵氏在朝堂层次就完全没有动静了。 在智瑶看来,很像是赵氏尝试了一下下就立刻收手,给人一种好像在掩盖什么事情的样子。 “异在何处?”智申在看书,看得有些入迷,随意问了一句。 智瑶说道:“三‘师’复三‘师’,另有一‘军’仍在集结。。” 智申的眼睛还是在书籍上,又随口说道:“赵氏乃卿族,家主受困动用二‘军’相救实属平常。” 是啊,看着是挺正常的。 然而,赵氏动用两个军团看着挺多,反正是远远超过一些诸侯国能出动的兵力,问题在于赵氏集结军队的速度有点慢。 有赵鞅和两个“师”危在旦夕的前提,不止军队集结速度慢,只是再征召一個“军”又三个“师”是不是显得有些少了? 这么说吧!换作是智申被困,信不信智瑶能在一个月内集结起一个“军”开赴战场?后面起码会再征召出两个“军”的兵力,乃至于更多的兵力,再四处奔走寻求各个家族的支持,哪怕是各个家族热情很低,还是不会轻易放弃求援。 智瑶说道:“我家若是……,咳咳!”,本来是要假设智申不好了,及时收住嘴巴。 智申的视线可算不在书页上,看着智瑶眨了眨眼睛。 “我家常征为三‘军’,若是危急,五‘军’可也。”智瑶讲了智申未必知道的事实。 以晋国的军队编制,五个满编军团就是十八万七千五百名士兵。 智氏真的能够极限动员出五个满编军团,可是当年的生产绝对不要想了,对于库存的消耗也将让智氏没了至少五年的储备量。 另外,能够集结起五个军团,辅兵的数量必然会大量锐减。 总得来说,真的那么干之后,不止是一些发展会停滞,也会对后面几年的发展造成非常大的影响。 为什么会那样?不是一次性征召多少人的问题,其实是征召起来之后对资源的消耗,影响到了后面启动工程的资源需求。 说白了就是,想要启动工程就需要有物资作为支撑。而现在一个家族可不是族人能吃饱就算完事,还要负责黎庶的吃穿等一些问题。 智申有点傻眼,怔怔地问道:“竟是有五‘军’之多?” 讲实话,智瑶自己也挺意外的。 这个是智氏吞并了中行氏的成果,换作以前的智氏集结两个“军”就算是极限了。 而智氏集结五个军团之后,肯定也会像赵氏那样出现缺乏基层军官的窘境,两个军团就缺乏基层军官的现象在智氏则是不存在的。 两个军团就缺乏军官?智氏没有那么惨。 智瑶忙了那么多年,还是能够保证提供两个军团的基层军官,年轻人缺的是经验,不是带兵的知识。 所以了,智氏征召五个军团的话,四个“军”的军官不会缺,剩下的一个“军”的基层军官供应就有点难了。 智瑶在了解那些情况后心里非常郁闷,搞不懂这么强大的智氏是怎么被赵毋恤给玩死了的。 “瑶离‘崔’,穰苴可能任事?”智申纯粹是在没话找话说。 齐国除了自己的各方势力在乱战,还有鲁国在给折腾。以当前情况智氏最好是不做什么大动作,免得太过于刺激齐国各方势力。 什么时候是动手的时机?智瑶对司马穰苴的战略眼光很有信心,没有信心的是司马穰苴到底会站在什么立场。 司马穰苴已经表态要效力智氏,不出现太大的意外不会食言。 智瑶知道现在的人只要开口不会轻易反悔,将在“崔”的智氏私军交给司马穰苴管理就一个意思,用那样的行为表示信任,给予司马穰苴在忠诚度上进行加码。 “穰苴予我家而言,若能尽心效劳可拟一‘军’。”智瑶说道。 智申点了点头,说道:“如此,攻齐如何勿用多虑,欲何为便何为。” 人才嘛,很难得的。 一个人就能比得上一个军团的价值,哪怕智氏这一次在齐国的谋划落空,能得到司马穰苴的效忠就是一件好事。 在这一点上,智申能够分得清。 今年夏季之后,智申的身体好了一些,眼见着又到了秋天,前几天又给染了风寒。 智瑶这一次回到“新田”除了就近关注赵氏的动向之外,回到家最忙碌的是给智申制定食谱。 动不动就感冒?说明身体处在一种虚弱的状态,用现代术语叫“亚健康”,还是能够用饮食习惯来进行一些改善,再来就是多多运动了。 “大人。”智瑶听到智申又给咳嗽了一声,站起来继续说道:“随孩儿来。” 智申脸色就是一苦。 这个儿子才回来多少天?每天都要拉着老爹去做运动,对于一个不想动弹的老爹来说简直太要命了。 豫让得到智瑶的眼神示意,琢磨着今天是骑马,快步离开,事先去做准备。 两父子可不是说运动就走,需要先换一身适合运动的衣服。 三年前智瑶在智氏内部进行衣着改革,节约了多少布是一回事,穿起来适合运动才是最重要。 来到校场,智申和智瑶用来骑乘的马早就准备妥当。 不用特别注意看,扫一眼就能够看到高桥马鞍以及马镫,看不见的地方也装了马蹄铁。 那当然又是智瑶弄出来的新玩意,只是马镫老早之前就存在,只是没有普及开来;马鞍的话?基本是铺上一层软垫就算完事,高桥马鞍是出自智瑶之手;至于马蹄铁就完全属于黑科技级别了。 智瑶弄出这些东西不怕泄密吗?看看地方是在哪,在家里的核心区域使用还能泄密,智氏该是漏风成什么模样。 骑着马,看看风景,再绕一绕圈子,对于智申和智瑶这样的人来说就算是运动了。 像是跑步、举石锁等等,那个叫锻炼。 智瑶觉得智申的身体虚,还是用循环渐进的方式比较妥当,连带饮食都是类似的安排。 骑马是运动吗?那肯定是的。骑着马,身体会随着马的踏蹄而需要进行摆动,一副硬邦邦的模样骑马压根就是在折磨自己。 骑马运动是一回事,骑马赶路又是另外一回事,哪怕是有高桥马鞍和马镫,马骑久了还是会磨大腿内侧,骑马昼夜赶路并且时间一长,大腿内侧少不得体会一下破皮再黏在布上的痛苦。 在一段时间里,智瑶每天换着花样敦促智申做运动,肯定也少不了关注内外动静。 关于中山国那边,智瑶在后续才知道仇由和鲜虞也掺和了进去。 仇由和鲜虞都是异族势力。他们并不是纯粹的游牧生活方式,仇由的文明程度低了一些,鲜虞则是更趋于诸夏化,又以鲜虞的实力更强一些。 中山国跟赵氏打堂堂正正之战失败,寻求投降输一半被赵鞅拒绝,后来才让仇由和鲜虞介入。 三个异族势力联合起来的直接结果就是将赵鞅困在山里,并且智瑶从一些渠道打听到楼烦和代国都有即将参与进去的消息。 楼烦啊?晋国北边实力最强的异族势力,没有之一。他们要是站在中山国那边跟赵氏过不去,动静不会小多少。 代国?赵氏不是正在寻求跟他们的联姻嘛。代国介入应该是站在赵氏这一边,只是因为楼烦、仇由、鲜虞和中山国结成同盟,代国掺和进去一定会付出不小的代价。这个是地缘政治所决定了的因素。 一个秋天很快就要过去。 智氏对齐国还是在等待阶段,估计还会再坐看风云两三年,乃至于是更长的时间。 魏氏、狐氏和韩氏到临近冬季各自收兵,有没有什么收获或损失,他们也不会到处嚷嚷。 赵氏在中山国战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根据智瑶所知,赵获带三个“师”去救援,然后被挡在了群山之外,打了两三个月就是打不进去。 大家在看到赵氏那样之后,多多少少是有一些困惑,讶异是赵氏变弱了,还是异族给变得强大。 在明年,赵氏会一拉就是一个军团北上,近期赵氏频繁接触各个家族,干的事情是进行各种让利。 赵氏这么做当然是为了想要获得一个稳定的后方,另一方面也让大家意识到赵氏的虚弱。 最近魏侈很有活跃性,一再接触智申和狐尤,聊的是一旦北方异族势大,各个家族要做好相应的准备。 魏侈有提赵鞅一旦不好了,又或是针对赵氏的事情吗?那根本不用提的嘛! 正文 第187章:赵鞅要死啦?(谢行止居士万赏!) 这一波是赵氏自己玩砸了,简单模式的家族私战,搞成了家主被困群山。 后续的一系列动静中,赵氏被人窥探到正处虚弱状态。要是在以前不会是多大的事,顶多就是让出无法守住的利益。 感谢赵鞅掀起了灭掉范氏和中行氏的内战,使得晋国的内斗变得更加血淋淋,将发生什么事情有点不好说了。 赵氏能坚决要灭掉范氏和中行氏,能怪别的家族心生灭掉赵氏的念头吗?明显就是不能,赵氏能做初一,别人就可以做十五! 目前晋国的情况比较特殊。 作为卿位中老大的赵鞅,不管是流年不利,还是赵氏的实力无法匹配赵鞅的野心,反正赵氏就是被赵鞅折腾得不轻。 总体实力看上去最为强大的智氏,家主智申看着就是一个没什么太大野心的人,似乎就是在等着平稳将权力过度到智瑶手上,使得智申为人看上去谦和又没有什么强烈欲望。 智氏有这样的家主,哪怕智瑶做的一些事情很是惊世骇俗,还是会让各个家族一不留神就忽略智氏才是晋国内部最为强大的那個家族。 很奇怪吗?一个势力给人什么印象,有很多还真的是跟那个势力领导者息息相关。。 某个势力看上去比较虚弱,强硬的领导人在各种场合的人设够坚挺,的的确确是能让外人觉得那个势力不能轻易招惹。只要这个势力不因为什么而露了底,被人窥探到自身非常虚弱的事实,想必没人愿意去当那个出头鸟的。 同理,一个势力非常强大,会因为领导人的无能,给予外人一看就会产生很好欺负的印象。 觉得好欺负?能不能打得过先抛开不提,外部势力时不时地挑衅一下,由于各种理由没有进行反击,整体实力不弱为前提,该势力的人渐渐会产生自己很弱的错觉,面对外人提不起各种精气神,慢慢就不止外人和自己觉得弱小,会变成真的弱小了。 一个势力不能时时刻刻都保持呲牙的状态,该忍让的时候忍让,着实不能忍让就出手一拳抡死。能将这种思维理解为中庸。 智氏现在因为情况特殊,给予外人就是一种中庸的状态,智申负责各种淡定,智申则是负责出手,两相配合既不给人嚣张跋扈的印象,同时也不至于被认为软弱可欺。 作为智氏盟友的魏氏,因为智跞过世让魏侈自觉地站在了跟赵氏对抗的前台,只是魏侈面对赵鞅明显是自行心虚,导致魏氏给其余人的感官还是低赵氏一头。 韩氏就不用说了,韩不信表现得很平庸,韩氏的战斗力也给人一种不可靠的印象,他们还有几次出现了左摇右摆的情况,必然会遭到其余家族更多的轻视。 回到晋国有三个年头的狐氏?他们还是先把自己安顿好吧。 冬季早就到来,看时节便是下雪的时刻。 被困群山之中的赵鞅看着仪态还行,感觉到头发上好像是落下了什么,才从思量中回过神来,眼眸恢复焦距看到的是一片片的落雪。 他们已经困在原地将近四个月,期间并不是没有想过突围,一次次重新被堵了回来。 开战之初是中山国请求投降输一半,后来中山国的军队将赵军困在山区,变成中山国要求赵鞅选择投降输一半。 晋国有投降的大夫吗?那么悠久的国祚历史,肯定有的。 那么,晋国设立卿位伊始,有过投降的“卿”吗?将近两百年以来,晋国从未有过投降的卿大夫。 所以,别说是中山国要求投降,换作是同为诸夏的诸侯,赵鞅说什么都丢不起那个人,去干投降的事情。 受困四个月之久的赵鞅哪怕没有看到动静或从谁那里听说,还是很清楚有人一直在试图解救自己。 赵鞅感到难受的是携带的粮秣已经吃得见底,断粮之后是由中山国每天提供赵氏士兵维持在饿不死的吃食;因为赵鞅身份特别的关系,中山国送来的“特别供应版”倒是顿顿有肉。 那啥,中山国给赵氏受困部队送粮食是什么鬼?光听着就很搞笑,偏偏是一件正在发生的诡异事情。 后世的人会觉得很稀奇和惊诧,在春秋时代却是比较正常,诸夏的各诸侯时常会这么干,春秋晚期估计就只剩下中山国会这么做了。 中山国说到底还是不敢彻底惹怒晋国,围困赵鞅无非是想让其服软,到仇由和鲜虞加入进来就变成一种骑虎难下了。 “落雪矣……”赵鞅不知道是因为心境的关系,还是真的冷,感觉到了一股股的寒意袭来。 这边,山是无名山,人来自赵氏和中山国、鲜虞、仇由。 赵氏大约有七八千人出头,他们占据着一座矮山以及一个山谷,四面则是中山国、鲜虞和仇由的人围起来。 而中山国、鲜虞和仇由联合起来应该是有个四万人左右,利用地形把控了要道。 这四万人并不是中山国、鲜虞和仇由的全部兵力,他们还有将近十万人在另一个战场跟赵获所部交战。 另外一点,一开始中山国、鲜虞和仇由可是出动了接近十一万人,才将赵鞅以及赵氏的两个“师”堵住。 本来绿荫成片的环境,目下看上去却是秃了一片又一片,好多植物人为弄的枯萎。 拿眼睛扫视,能看到赵氏控制的区域处处窝棚,只有数量极少的帐篷。 这个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会受困,战兵部队与辅兵是一种脱节的状态。 现在嘛?赵氏那些失踪了的辅兵,大多数人不是被杀就是被俘,只有极少数人逃出了群山。 正是那些成功逃走的辅兵回去告知战况,才让赵氏的其余人知道赵鞅被围的消息,后来有小队前来证实,也跟赵鞅取得联系,更后面就被围得水泄不通,就此让赵鞅再难跟外界取得联系了。 因为春秋基本不分什么冬、夏、秋、冬季节的衣裳,区分只在于多穿或是少穿,仅是从外面看根本无法分辨出赵鞅是不是穿上了足够的衣物。 雪下得越来越大,有人拿来一件斗篷披在赵鞅身上。 取来披风的人是姑布子卿。 其实,春秋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斗篷,看着更像是一种披风。而披风一般是用来作为外衣使用,不是挂在后面抖威风摆造型的一种披挂。 “已过送粮之期七日,亦未有送粮而来。”姑布子卿说的是敌人没有送来粮食。 赵鞅眺望远处,那边能看到敌人的营地,说道:“必是解围之军攻打甚急。” 四周都有中山国、鲜虞和仇由的营地,他们不止已经七天没给赵军送粮食,停止攻打也有一个月左右了。 “愈是如此,越加危急。”姑布子卿说道。 现在他们面临的困境很严重,本来还有余粮是无法自行突围成功,变成现在将士们饿的饥肠辘辘没有力气更不可能成功突围,外面的援军到底什么时候能打过来,别是战况太过于胶着,搞到中山国、鲜虞和仇由选择把赵鞅所部先给灭了。 缺乏食物的赵军,他们已经想尽办法,什么挖野菜,捕杀猎物,吃树皮、草根,有一万多张嘴巴要吃东西,能活动的空间就那么大,可以吃的东西早就被吃光,接下来估计要试一试能不能吃土。 赵鞅将目光收回来,说道:“敌军总攻便在三日之内。” 这还是赵军多少有点水源,可是光喝水会越喝越饿,后来更是很容易上吐下泻,再因为人体所需的营养无法摄取,情况必然会变得越来越糟糕的。 姑布子卿压低声音说道:“已遵主之令,取肉脯予猛士。” 肉脯?是他们早先藏起来,准备用在最关键时刻才吃的备用粮食吗?并不是。 人身上也有肉,只是人有智慧也能分辨是非,再来也是基因层次的抗拒,使得人很难接受同类相食这种事情。 赵鞅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吃人肉,还是袍泽的肉?甭管袍泽是饿死还是病死,反正就是有肉。不让士兵知道吃的是什么肉,顶一顶吃了恢复体力,其它事情等能不能活下来再说了。 姑布子卿要讲点什么,耳边听到了一阵阵的战鼓声,先是一愣,随后心生喜悦,很快脸上表情定格在如丧考妣。 现在这么个年头不止诸夏的军队使用战鼓,异族也是有战鼓这种号令工具的。 “未曾想,远超鞅意料。”赵鞅的脸色也变了。 传来的战鼓声并不遥远,再看敌军营地各种涌出人来,分明是敌军要再次发起攻势。 姑布子卿稳了稳心神,急声说道:“主当即乔装打扮,由猛士护送突围。” 大股人马想杀出去有点难。 小股人马再没有被敌人发现赵鞅位于其中,其余赵军拼死出击,还是有机会能够杀出去的。 那么,之前赵鞅为什么不这么干?作为统帅又是家主,但凡还有机会,谁愿意放弃军队呢! 站在原地的赵鞅脸色一变再变,沉默声中迈步就走。 他是谁?他是赵氏之主,还是晋国得到“元戎”,能不死肯定不能死的啊! 留在原地的姑布子卿等赵鞅的背影消失,抽出腰间的剑大声呼喊起来,命令赵氏的人做拼死抵抗…… 正文 第188章:历史被严重改变(为盟主行止居士贺!) 到处杀声震天! 一个个看上去营养不良又饿到瘦得快皮包骨的赵人,他们从窝棚或帐篷里出来,看到敌军杀来有着各自的反应。 很久之前就是“士”或“徒”的赵人,他们阴着脸寻找同编制的袍泽,想要尽快形成编队……,也就是恢复建制再迎战。 这一战之前才被征召入伍的赵人,他们看到漫山遍野的敌军正在杀来,发出惊恐的声音,转身躲回窝棚或帐篷,甚至是一脸扭曲地开始乱跑乱喊。 从赵人的反应就能分辨出谁是老兵,谁又是新兵。用当前的时代规则来说,其实就是区分出了职业士兵和兼职士兵的素质。 姑布子卿面对这样的局面没有太明显的情绪波动。 赵氏这一次北上征讨中山国,不就是吃了军队素质堪忧旳亏吗?已经知道“答案”了,何必再用一副惊惧的心情去看待。 “主上的改革未必是错,增加兵源对赵氏有利,可是办得太心急了啊!”姑布子卿很爱戴赵鞅,并且不是那种盲目的拥戴。 打从事实上来讲,赵鞅在很多事项上总是不考虑后果就给办了,一旦办成了就叫雷厉风行,办砸了也就办砸了呗。 因为姑布子卿是赵鞅的心腹家臣,知道的事情不但多,对于赵鞅的抱负也是有所了解。 在赵鞅成为赵氏之主前,前一任的赵氏家主赵成能力很平庸,也就是赵成担任赵氏一家之主时根本没有取得什么成就,乃至于让赵武创下的家业损失了不少。 赵氏等来了赵鞅这位雄才伟略的家主,十来年就将衰弱下去的赵氏重新扶起来,声势方面也是得到重振。 姑布子卿知晓赵鞅的很多理念,认为赵鞅的那些理念若是功成,不止赵氏能得到壮大,其实晋国也会变得越加强大。 有那么几件事情姑布子卿并不完全赞成,比如在完全消灭范氏和中行氏上面。 事实也证明赵鞅非要消灭范氏和中行氏,尤其是坚定要灭掉范氏,给赵氏放的血有点过于严重了。 这一次攻打中山国?姑布子卿同样不是那么赞成,甚至请求赵鞅真要攻打中山国就多带一些兵力,然而赵鞅并没有采纳姑布子卿的建议。 赵鞅有向北北征中山国会变成现在这模样吗?绝对有过相关的思考,然后又自己推翻了自己设想中最严峻的后果。 毕竟,中山国的体量并不大,人口更是有限。 在赵鞅看来,中山国能抵抗也就是挡住赵军的入侵而已,是吧? 事情却是往更坏的方向发展,中山国不止抵挡住了赵氏的入侵,并且还求来了仇由和鲜虞的帮助将赵氏的入侵部队包围了。 话又说回来,不管中山国,还是仇由、鲜虞,他们其实有一个相同的族群名称叫北狄。 如果对北狄不陌生,还能清楚中山国和仇由本就是与鲜虞同气连枝。 中山国是一个借鉴诸夏制度建立起来的国家,注意,是国家,不是部落联盟。 说白了就是北狄知道诸夏体制的先进,他们尝试想要去学习那种先进,设立了一名国君,再有各种级别的大夫。这些大夫就是贵族,仿造诸夏制度设立的贵族阶层,有自己的城邑,还有私军、属民等等。 为什么中山国在收到赵鞅的约战之后,愿意集结军队打堂堂正正之战?其实中山国面临的情况跟宋国一样,太想要融入周王室的分封体系,变得比起那些姬姓诸侯更愿意遵守礼制。 不是在开玩笑,宋国好几次都能占其他国家便宜,偏偏忍下了占便宜得到欲望,好几次还因为刻意遵守礼制吃了大亏,比如宋襄公明明可以对楚军玩半渡而击,还是愿意让楚军安全渡河并且列阵。 宋襄公为什么要标榜仁义呢?还不是因为宋国比较特别,他们要是特立独行不止楚国会时不时前来侵略,连带其余的诸侯也不愿意接纳。 一旦谁都不想跟宋国做朋友,是一场战役失败那么简单吗?有脑子去思考,都知道不止会是输了一战的结果。大家早就看宋国不爽,找到机会还不可劲地往死里折腾啊! 中山国与宋国不同的是,他们起码背后还有靠山,鲜虞就是中山国最强硬的靠山,还是能无条件出兵帮忙的那种! 所以了,中山国给了赵氏不止一次机会,换来了赵氏出动更多的兵力来攻,忍无可忍选择干脆不忍了呗。 “杀死赵人!” “活捉赵鞅!” 山区地形复杂,容不下战车各种纵横,肯定也就看不到战车的影子,连带狄人很擅长的单骑走马也看不见。 到处都有人在向着赵氏的营地奔跑,能看到有身穿灰色战袍的中山国士兵,还能看到穿着各种兽皮或麻衣的仇由和鲜虞的士兵。 中山国要模仿诸夏,他们不止是体制上进行模仿,生活喜欢以及穿着也进行了配套的模仿。 所以了,中山国的士兵有制式战袍,武器也是以戈居多,他们还有着自己的编制。 倒是仇由和鲜虞保持着异族的特色,也就是不存在什么严谨的编制体系,没有制式统一的战袍,武器也是五花八门。 外围已经爆发了交战。 中山国、鲜虞和仇由的参战人员,他们并没有事先进行几轮箭雨覆盖再发起冲锋。 这个要问一问知道春秋时代的箭矢有多贵……,又或者说以为制造难度真的很低吗? 晋国有那么一条规定,贵族犯罪了可以用成品的甲胄抵罪,一般是一套或三套,再多就不是甲胄抵罪能消弭惩罚的罪行了;除开甲胄能抵罪之外,贵族还能够用箭矢来抵消惩罚,一般是三十支箭矢为一个基数。 赵氏的这一支部队已经被围困四个月之久,并且断粮也超过七天,鲜虞、仇由和中山国的联军明显不想浪费箭矢,也不用去进行浪费。 事实证明了联军指挥的睿智,他们跟赵军发生接触战,面对的是一个个饿的没有力气的赵军,很轻易就能够将赵军给杀死了。 “劝降罢。”姬友看着不堪一击的赵军,开始畅想抓住赵鞅之后该怎么办了。 姬友?他是中山国的国君,以“姬”为前缀不代表姓或氏。 当然,以诸夏的习俗,姬友还是很乐意将“姬”当成姓或氏,只不过诸夏列国不会认可就是了。 其实吧?要不是历史被智瑶所改变,晋国内战的干涉军也会有中山国一份。主要是智瑶太快击败齐国、鲁国、卫国、宋国和郑国的联军,一下子将还在准备阶段的中山国吓到,导致中国山后面对晋国内战的干涉不了了之。 智瑶更不知道一点,依照历史原有轨迹的话,赵鞅在去年(前489年)就会集结晋国各家族的大军讨伐中山国。而这一次赵鞅是带着各家族的精锐,不但没有受挫,相反打得中山国求和。 面对联军的劝降,相当数量的赵人放下了手里的武器归降。他们就是那些今年才成为士兵的群体,以前不是农夫,便是各种帮工的群体,不止没有正儿八经学习怎么战斗,精神意志也是比较薄弱。 其实,一些当了好些年士兵的赵人也放下了武器投降。他们实在是太饿了,走路一阵阵发飘,舞动起武器软绵绵,稍微活动一下就浑身冷汗狂冒,尤其还眼前一阵阵发黑,怎么打啊!? 鲜虞、仇由和中山国的联军一再推进,随着越来越深入赵氏的营地,遭到的抵抗才激烈起来。 他们本来以为赵人都该饿了失去抵抗能力和意志,没想到会遭遇到约有八百看上去没有受到饥饿困扰的赵人。 这一批赵人不多,看着确实不像是长久挨饿的样子,不免令人疑惑赵鞅是将食物集中给了他们,还是从什么渠道获得了充足的食物。 “你家主君何在?”姬友知道姑布子卿是谁,还知道姑布子卿是赵鞅的心腹。 什么情况?其实就是姑布子卿被俘了。 另外,姑布子卿也想知道赵鞅在哪,明明早应该突围,可是没有看到有任何队伍突围出去,相反是被敌军用优势兵力一再挤压活动空间。 面对提问,姑布子卿一样知道姬友是谁,沉默了一小会,反问道:“国君因何择今日相攻?” 姬友也不恼怒,说道:“赵获攻之急也,亦有智氏异动。足下之君不降不战,我自攻也。” 姑布子卿光听到智氏有所动作这个一個,愕然道:“智氏出兵来救?” “非也。”姬友不想再啰嗦,重复问道:“足下之君何在?” 姑布子卿说道:“早已离去。” 真的? 姬友有些惊异不定,给愣在了当场。 那么说的姑布子卿是想给赵鞅创造机会,哪怕赵鞅没有能够逃脱,乔装打扮之后混在被俘队伍,好过被逮住来干另外的事情,比如利用赵鞅去胁迫赵获投降。 “此处为我大军围得……”姬友停下来,看向疾跑过来的一人,问道:“何事?” 这一片区域确实是被中山国、鲜虞和仇由的军队围得严严实实,并且因为时间充裕的关系,一条小道都没有放过。 之前,姬友就在笃定不会让赵氏走脱一人,听到汇报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却是脸色变得铁青。 “赵孟,亡矣!” 赵鞅死了? 怎么死的? 正文 第189章:我赵鞅绝不被俘! 其实吧?赵鞅在完全被堵住之后,很清楚除非是援军打过来,要不然别说是被困的军队突围,自己也压根就走不掉了。 没有太复杂的原因,赵鞅纯粹就是用以己度人去设想,换作他率军将敌人围困,地形方面对己方全面有利,外围一堵就能瓮中捉鳖,怎么可能会留下空隙使得走脱呢。 所以了,赵鞅知道自己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是当俘虏,不然就是迎接死亡。 当俘虏?赵鞅说什么都不可能愿意被俘,这辈子没有可能,下辈子也不会,永远不可能当俘虏的! 那么,赵鞅为什么不跟姑布子卿说呢? 赵鞅需要一个人待一会,谁都不要来打扰,用仅剩的时间写下一封遗书。 这份遗书的篇幅会有点长,写下自己的一生想做的事情还有什么没有完成,交代家族一些事情。 外面杀声震天,帐篷内只有毛笔在纸张上书写的摩擦声。 纸张来自智氏,谁用了都说好,可惜的是能够获得的数量太过于有限了。 “厘清田亩乃是必做之事,望后来者为国家计,务必使之得行……” 赵鞅觉得大家都误会自己了,想要厘清田亩并不单纯是为了窥探各个家族的虚实,其实更多的是想让国家多收一些税。 毕竟,赵氏一样会厘清田亩,同样会将家族持有旳耕田数量暴露于众,跟其他家族有什么区别呢? 国家多收税这一方面?包括赵氏在内,所有家族在国君式微之后,其实都有瞒报不交的情况存在,不但导致国君少了收入,国家公库也是一年比一年干瘪。 在爆发国战的情况下,公库有足够的存粮和没有,区别方面其实挺大的。 士兵们超过服役期限,贵族要承担他们的后勤供应。 有些贵族的訾产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他们缺乏粮秣或其它什么东西的时候可以找国家借贷,后面连利息一块还上也就是了。 国库里没有存粮,无法给予贵族借贷,不止一些贵族会破产,本来应该进行的战争只能停止,从而也就影响到了国家战略的施行。 “除厘清田亩一事,亦需尊于上君,不使权出多处,唯争乱政……” 不骗人,真的! 赵鞅很想加强国君的权威,只是晋君午的一些所作所为寒了赵鞅的心,觉得既然当代的国君无法也不能扶持,还是能够对下一代国君有所期待的。 晋国的国君失去权力,卿位家族又在全面崛起,赵鞅认为这样迟早一天国家会四分五裂,认为适当地加强国君的权威对各个卿位家族都有利,免得国家分裂各个家族实力受损,无法再对诸侯们作威作福了。 哪怕是普通黎庶,谁都没有因为国家强大而得利呢?他们行走在外,被人得知是晋人,谁都不敢轻易欺凌,不是国家强大的好处,又是什么。 贵族就更不用说了。若说黎庶很难有出国的机会,贵族还是很容易外出游历,作为晋国的贵族去到列国经常能够受到很好的招待。这个不是因为晋国的强大吗? 赵鞅当然知道给国君增加权威的危险,认定只要好好地控制国君的实力也就是了。 这里并不是赵鞅傻或天真,原因是晋国的好几代卿族都是这么干的,有相关的例子能够借鉴。 赵鞅想要灭掉范氏不为其它,根本原因是士鞅一些事情做得太过份,士吉射这一代人一点收敛都没有,再来就是范氏对赵氏的恶意太深了。 卿位家族被灭掉不会从根本上改变晋国的走势,曾经的先氏、胥氏、臾氏、郤氏、栾氏因为各种被灭或是衰弱下去,晋国依旧是晋国,存在差别是有其他家族崛起罢了。 赵鞅并不是单纯的反对狐氏成为卿位家族,以他自己的想法,狐氏的家族根基跟赵氏犯冲,再来就是狐氏有点弱小了。 弱小的狐氏不会坐稳卿位,极可能是下一次晋国内乱的诱因。这样的家族成为卿族,不是没事找事吗? 可惜了,国君看不到那一层忧患,智氏也着实是阴险,魏氏和韩氏缺乏长远目光,硬生生让狐氏成了卿位家族。 “除却上君权柄,国中之隶亦可放归……” 赵鞅停下笔,看向了撩开帐帘的人。 来人叫猛西,他是一个狄人,也是赵鞅从一支白狄里搜罗来的。 白狄啊?还能是哪一支,曾经有首领女儿嫁给赵氏的那一支啰。 猛西身上有血迹,看上去血迹还很新鲜,稽首说道:“主,敌军已杀至一里之内。” 这么说,外围赵氏士兵的抵抗被瓦解得挺快? 赵鞅还以为至少能顶半个时辰,对猛西摆了摆手,书写的速度加快了一些。 “隶放归,非为各自归乡,留于国而成黎庶,仍有产出……” 这一点赵氏已经作为先行者,仅是让奴隶成为属民,其实也没有改变太多的东西,一下子让他们多少生出了一些归属感,更愿意卖力干活。 赵鞅本来想做得更激进一些,释放奴隶的同时赐予土地,可是属民本身都没有恒产,何况是刚刚获得有限自由的奴隶呢? 如果给予赵鞅更多的时间,他接下来要做的是效仿智氏,不止在家族颁布有功者赏的家规,还要以成法的形式在整个晋国通行。 为什么是效仿智氏?那是因为智氏颁布了新的家规,赵鞅听说智氏新规还挺详细,几乎将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涵盖了进去。 赵鞅认为智瑶小气的地方在于只在智氏内部施行,并且要求立功才有赏赐,不是一下子划地方给生民。 只要把智氏的新规变成律法,再将无主的土地分给生民,能够想象整个晋国的生产热情能有多高。 现在是春秋晚期,保留着春秋初期和中期的规则,筑城或设“邦”才算是对某片区域拥有归属权,没有贵族建设据点的地方就属于无主之地。 那样就造成好多地方都属于无主之地,能不能开发之类,还不是看有没有人愿意耗费精力和时间,不是吗? 赵鞅坚信一点,将荒地分给黎庶的话,沙漠都能被创造出价值,别提只是需要铲除一些植物,或是将沼泽给填了。 毕竟,以为现在有据点的地方,原先的环境能有多好吗? 目前人们的生存空间,它们就是被历代先民开拓,与各种猛兽斗争,再与天地争,又与人争,硬生生地给假设起来的! 先民已经给后人打足了榜样,后人难道连去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吗? 帐帘又被撩开,本来细微的喊杀声变得真切了许多。 再次出现的猛西已经无法再用双手做出稽首的动作,左臂软绵绵地垂下,右臂稍微举了举武器算是行礼。 “主,八百壮士仅存三百余,或可再战一刻?”猛西说着趔趄了一下,侧身漏出了后腰插着的一柄剑。 没错,猛西身上就是插着一柄剑,看插入的深度像是从甲胄空隙刺入,没入约七八厘米。 赵鞅连看都没有看猛西一眼,再一次摆了摆手。 猛西没走,继续说道:“子卿被俘。” 拿着毛笔龙蛇飞舞的赵鞅手顿了顿,用左手臂再次摆了摆,示意猛西可以离开了。 这一刻赵鞅在想:“七八千的赵氏士兵,怎么连抵抗半個时辰都办不到呢?看来是不该征召太多没有经过训练的人,人多只是看着声势浩大,实际上不太管用。希望毋恤能记住这个教训吧。” 加快书写的赵鞅,写起来很多字看上去有些潦草,可是真的顾不了那么多了。 大约半刻钟左右,猛西再一次去而复返,看到的是赵鞅已经收好了写满字的纸张,用黄色的帛包起来并往怀里塞。 赵鞅转头看去,则是看到猛西左臂软趴趴,右臂干脆是从手肘部分给断了,一直在往外涩出浓稠到发黑的血液。 这一次猛西完全说不出话来,每次要开口讲点什么,嘴巴里就涌出鲜血,一双眼睛非常湿润,单膝跪地没有让自己倒下,身躯一晃一晃,直至眼眸失去焦距,瞳孔放大,脑袋顿了下去,身体却是没有倒下。 猛西的脑袋垂了下去,露出了身后背脊,该处的皮甲有被钝器砸中的痕迹,再看他垂下脑袋的怪异歪斜,压根就是脖颈也断掉,纯粹靠惊人的意志支撑着来见赵鞅最后一面。 对于忠诚卫士的死亡,没有让赵鞅露出什么悲戚的表情。 并不是赵鞅没有感情,又或是不在乎忠于自己的人死去,他们是晋人,关于死亡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尤其都是百战的人了,一直在杀戮敌人,某天死于敌人之手,没有什么值得好奇怪的。 赵鞅自己都要死了,手下只是先行一步罢了。 “他们不敢损坏我的尸体,只会恭恭敬敬地收敛送去晋国。” 赵鞅最后整理自己的仪表,解开悬挂在腰间的战剑放在案几上,安静地坐了两三个呼吸才抽出剑来。 “或许……我唯一的错事是没有在智瑶展露锋芒的时候施以雷霆手段?” 赵鞅将剑横在脖颈上,嘴角扯了一下,非常利索地一划拉! 抹脖子不会在第一时间死去,其实就是切开颈动脉造成大量流血而死;要是连气管都切到会鲜血大量涌进去,人被自己的鲜血溺亡。 “做得最正确的事情是将芬嫁给智瑶,好能够保存至少一支血脉?” 意识即将陷入永远的黑暗时,赵鞅觉得真特么疼,只是嘴角又扯了一下,眼眸里充满了嘲弄。 “我一死,中山国必定会陪葬的!” 正文 第190章:国君疯了! 周敬王三十二年,鲁哀公七年,齐悼公元年,晋定公二十四年,秦悼公三年,楚惠王元年,宋景公二十九年,卫出公五年,陈愍公(湣公)十四年,蔡成侯(景侯)三年,曹伯阳十四年,郑声公十三年,燕献公五年,吴夫差八年,越王句践九年,许元公十六年,邾隐公十九年,杞厘公(釐公)十八年,莒郊公三十一年,滕隐公三年,单武公十四年,……既公元前488年。 这一日,天降大雪。 满天满地冰寒之下,一支部队全军素缟从远方正在向“新田”接近。 在“新田”北城门外,赵氏的人亦是一身素缟,旁人则是衣着正常,一起等待素缟的大军缓缓靠近。 “中山国必亡,仇由、鲜虞、楼烦皆待死也!”韩不信没有素缟,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看上去有点凶神恶煞。 晋国的“元戎”率军出征,赵氏虽说是进行家族私战,可是赵鞅死在了征途之中。 作为“元戎”的赵鞅竟然死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出征,反正就是死在了中山国,晋国不灭亡中山国的话,还有什么颜面去号令诸侯呢! 在赵鞅的死讯传回“新田”之后,以前跟赵鞅交情不错也罢,是赵鞅的仇人也好,私底下的态度是一回事,公开场合肯定要表现出希望对中山国复仇的态度。 晋国还从未有过死在战场上的“元戎”,尤其是出征异族的时候给死了,晋人内心旳诧异远比怒火更多一些,着实无法明白中山国、仇由和鲜虞哪来的实力杀死或逼死赵鞅,哪怕是再加上楼烦,基本也觉得不至于的呀。 得知赵鞅死讯的人,他们对赵氏竟然虚弱到那种程度感到迷惑不解,倒是没有怪其他家族怎么不去救援。 知道什么是家族私战吗?就是一个家族私自开启战端,等于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家族都要承担所有后果。 如果开启战端的家族无法承担后果,他们自己维持不了体面,将国家拖下水,有的是人会帮他们维持体面,再教会他们明明没有那个实力却是非要装逼,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周边的人对于韩不信的表态各有看法。 肤浅的一些人,他们想的是继赵鞅之后,不出意外韩不信会成为下一任“元戎”了,韩不信那是在展现一个“元戎”该有的强硬。 聪明人却是知道韩不信被吓坏了,害怕赵鞅一死赵氏群龙无首,作为赵氏盟友的韩氏失去了最大的靠山,一旦魏氏、智氏或狐氏想做点什么,赵氏和韩氏绝对难以抵抗,搞得韩不信需要将所有的“火力”吸引向中山国,乃至于连仇由、鲜虞和楼烦都要一块针对。 智瑶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魏侈,很希望能够从魏侈身上看出一些什么态度来。 赵氏本就虚弱,他们不但家主折在了入侵中山国的一役,还丢进去了四个“师”左右的兵力,给予本来就虚弱状态的赵氏造成更加雪上加霜的窘境。 确实,想要灭掉赵氏的话,现在无疑是最好的时机啊! 赵鞅的死讯传回来已经有半个多月,氛围大抵上是对中山国一片喊打喊杀。 其实能够理解,不管赵鞅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赵鞅是“元戎”就代表着晋国的牌面,寿终正寝自然没有什么,哪怕是去国外旅游给死了都是一件大事,何况是死在某场战役之中。 如果不对中山国做点什么,晋国的逼格何在,自尊心怎么得到维持?又让其余诸侯怎么看待嘛! 所以了,要不要搞赵氏,首先要将中山国先给搞死,帮晋国维持应有的逼格和体面,到时候再将注意力转到怎么对付赵氏上面来。这个过程叫什么?要弄死赵氏先帮赵鞅报仇是公义,再将赵氏灭掉则是私事了。 换作赵鞅不是“元戎”……,又或者说“卿”吧?反正遗体被送回来,不至于能有这么多人前来迎接,晋君午更是不会出现。 恰恰因为赵鞅是在“元戎”任上身亡,沙场阵亡这种平常不过的事情才会变得特殊,要不然哪场战事没死人呢? 智瑶将视线转移到赵毋恤身上,不用各种脑补也能看出赵毋恤正处在哀伤以及各种惊慌失措的状态。 素缟得到大军已经越来越近,不知道是谁第一声哭出来,立刻让赵氏那边一片哀声,个别人还哭得撕心裂肺。 一直在关注赵毋恤的智瑶皱了皱眉头。 智瑶之所以皱眉是看到赵毋恤没有哭。 老爹死了啊! 不管老爹平时怎么对待的儿子,血脉相连总是可以使儿子心里产生悸动的吧?赵毋恤怎么就没有哭呢! 别提赵鞅打破世俗的约束对赵毋恤进行破格优待,将赵毋恤从庶子转变到家族继承人的身份,不但成全了一名父亲血脉带去的相连,还用优待给予了足够地位让赵毋恤能够获得一个精彩的人生。赵毋恤心里就是装着再多的事,应景似得哭上几声有那么难吗? 不过,智瑶能够理解赵毋恤的心境,只是无法苟同赵毋恤的表现。 赵氏这么的风雨缥缈,赵毋恤面临的事情不是一件两件。除了看重自己的父亲死了,赵氏也有被夺权的可能性存在,丧事进行到一半可能会担任家主赵毋恤,他的压力可想而知。 之前,赵氏是一门两“卿”的现状,类似的情况在赵氏发生过,当时赵朔就被赵同和赵括夺权了。 赵获是赵鞅扶持起来,尤其赵获并没有分家。 现在赵鞅死了,赵毋恤还没有加冠,担任卿位的赵获想要谋夺赵氏的权柄简直是太容易了。 “并无族人、家臣效忠毋恤。”韩庚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智瑶听到转头看向韩庚,露出了一脸的不解。 干嘛呢? 将那样的消息透露出来,韩庚是在试探智瑶,还是想要韩氏和智氏联合起来做点什么? 韩庚面对智瑶一脸的纳闷,抿了抿嘴提醒道:“你之妻乃是芬。” 是啊,咋地啦? 智瑶前面是真的没搞懂,后面则是在装傻了。 别说智瑶还没有正式迎娶芬嬴,哪怕是两人已经成婚,说什么也不会去帮赵毋恤的。 智瑶有想过要不要利用赵氏女婿的这一层关系干点什么,比如瞎搅和之类的,详细思考过后决定还是先坐看风云。 如果赵氏自己会乱起来,智氏介入会让赵氏摒除矛盾变得团结。 现在又不是其它什么年代,以当今的世俗观念,女婿,半子,什么之类的,介入之后只能是坚定地选择一边,不存在什么左右横跳。 韩庚拉了拉智瑶的衣袖。 智瑶继续抿着嘴,先看一眼韩庚,随着韩庚的注视方向转过去,看到的是赵毋恤在对自己行礼。 “庚知瑶不喜毋恤,奈何伯鲁已去宗子位?”韩庚顿了顿,有一小会才继续往下说道:“妻族生乱,不利于瑶也。” 智瑶刚才给赵毋恤回礼,视线转到韩庚身上,问道:“庚知新军佐欲行何事?” 一时间,韩庚不能言。 怎么说呢?韩氏跟赵氏的交情好是一回事,智瑶才是赵氏的未来女婿啊! 赵氏没有人亲自来找智氏,韩氏却来这么一套,不管是试探,还是在帮赵毋恤求援,程序上面本身就不对。 智瑶见韩庚这样,多少是有些嗤之以鼻。 谁不知道现在的韩氏也是心惊胆战,怕的就是谁针对赵氏,连带韩氏一块收拾了。 魏驹和狐尤刚才在低声聊了一些什么,突然间发现场面静了下来,赶紧停止交谈。 素缟的大军已经距离很近,绝大多数人停在原地,装载着棺木的车辆和少部分人继续向前。 晋君午从车上下来,一边悲呼一边小跑。 “呜呼哀哉,痛失‘予’卿,悲兮痛兮,魂兮归来!” 那个“予”从一国之君嘴里说出来,等同于“我”的意思。 智瑶有些愣住了。 其实不止智瑶,在场的人听到晋君午那么悲呼,一下子都给愣住。 赵毋恤直接攥紧拳头,极力控制着不露出愤怒。 一些赵氏的人,他们则是愤怒地盯着晋君午,有点像是忍耐着才没有冲上去动武。 “不似人主……”韩庚一样很愤怒,着实控制不住才不管不顾说出来。 到底什么情况呢? 其实,按照正常流程的话,晋君午应该选《诗经》中合适的《诗》来嚎。 偏偏晋君午没有拿出《诗》给予赵鞅该有的待遇,还念了楚辞的韵来。 不尊重就算了,还搞什么即兴创作,到底想干什么? 那边,韩不信阴沉脸开始迈步,没有多久之后越过晋君午,去到赵获的战车边上。 赵获也听到了晋君午刚才的嚎声,一脸铁青地下车,先对韩不信行礼,再说道:“我家曾有弑君之举。” 好像……仅仅是因为晋君午不像個君主那样,这么一个场合给赵氏难堪,的确足够给赵氏发动叛乱的理由了。 韩不信沉默着看晋君午去棺木边上继续哀嚎,低叹一声说道:“难矣!” 没看见魏侈、智申和狐解站在原地没动吗? 其余的公族封主以及贵族,他们看到有三位“卿”没任何举动,一样是待在原地。 按照既定习俗,他们应该在晋君午之后迎上来,哭不哭嚎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至于他们没有上前是被晋君午的举动惊到,还是不待见赵氏,其实已经变得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上前啊! 正文 第191章:昏招频频 开始了啊! 晋君午又开始各种作,还是在这种场合之下大作特作,摆明了就是欺负赵氏,再恶心其他人。 魏侈、智申和狐解不上前,一部分原因是被晋君午给惊到,反应过来看到韩不信干出了越过国君的举动,一时间心怀各自的想法才站在原地。 “进城!” 赵获干脆让运载棺木的车辆先行,自己则是带着一些人来到赵氏族人的区域。 “主不幸,家亦不幸,无甚可言也。”赵获视线转向了赵毋恤,看到赵毋恤死死盯着自己,控制不住地皱起了眉头。 这时,姑布子卿跟了上来,走向赵毋恤,一边走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被黄帛包住的什么东西。 那个东西是什么玩意先不提,赵获看到姑布子卿做出这样的举动给再次皱眉了。 黄帛布里包着的当然是赵鞅的遗书,还是姑布子卿在整理赵鞅易容时给发现的。 姑布子卿没有将发现遗书的事情告诉任何人,看倒是自己给看了。 “且慢!”赵获快步走过去,要抢遗书时被姑布子卿躲了过去,也就面无表情地看着姑布子卿,说道:“此中何物?” 姑布子卿说道:“乃是主之遗言。” 赵获却是问道:“你可知此事重大?” 到底是不是赵鞅的遗书,不是赵鞅当着足够身份的人进行公证,像姑布子卿这样直接掏出来,什么证据都不会算数旳。 这个不单纯因为姑布子卿有被俘的经历,主要是字迹和语气用词都能够模仿,印玺什么的之类,赵鞅的遗体曾经落到中山国手里,天晓得北狄那些人干了什么。 姑布子卿一时间僵在原地。 赵获又问道:“你可曾阅览?” 姑布子卿就实说道:“曾也。” 赵毋恤直接从姑布子卿手里夺过去,一声不吭地拆开包在外面的黄帛布,再拿起遗书看了起来。 遗书其实并没有用印,字迹倒是能经过比照得出是赵鞅的字迹。 可是吧?就如赵获所想的那样,字迹什么的可以模仿,天晓得遗书是真是假。 赵毋恤看完之后,对着第一行就念出声来。 这是不管真假,反正内容对赵氏有利,尤其是对赵毋恤有利,假的也要当成真的了。 作为旁观者的众人看了那么一场大戏,几乎没人拿那封遗书的内容当回事,倒是看出赵毋恤这个人非常果决,并且还看出赵获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甚急,且无礼。”魏驹说道。 大家都能看得出赵毋恤极度缺乏安全感,干的一些事情显得急切,并且因为惊慌失措导致一系列行为太过于骇人了。 就是啊,搞什么嘛! 哪怕遗书真的是赵鞅亲笔,不该是在悼念会上才拿出来念的吗?这么就念出来,缺乏仪式感不提,大家听了会不会当真又是另一回事。 实际上,遗书的内容是赵鞅的风格,有些事情涵盖一些自行美化,更多属于是在为难下一任的“元戎”,搞得韩不信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赵毋恤偷偷给加上了一段赵鞅期望他继位之后的期盼,念完了将遗书给收了起来,并且认定除了自己之外,其余人在加上自己杜撰那一句话之前,谁都别想拿到原本。 只是……,赵毋恤一直在盯着姑布子卿,见姑布子卿没有捅破,很是松了一口气。 其余人看到赵毋恤那副举动,同情心多的人立刻露出了吝惜的表情。 倒是赵获被赵毋恤那样一搞,哪怕是本来不想干点什么,着实是被弄得太难堪,开始心里有点想法了。 赵毋恤念完对众人行礼,随后直接追向正在入城的灵柩车。 “这……”狐尤觉得狐氏哪怕是异族化了,好像比赵氏更加像是诸夏的人。 全程在看戏的智瑶,他正在看站在原地的晋君午。 今天这么一出,主角本来是躺在棺木里的赵鞅,先被晋君午抢戏,后来赵获上场,轮到赵毋恤变成了压轴。 总得来说,场面着实是太难看了! 按照既有流程,应该是晋君午表演完了,轮到其余各“卿”去表演,再来才是赵氏等人上场。 现在是什么情况呢?迎接的流程全部乱掉不提,装载棺木的车辆入了城,还有好多流程没来得及走。难道要重新让车辆掉头,还是就这么不了了之? “始作俑者……”张仁情不自禁嘀咕了这么一句话。 听到的人不少,细想了一番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 可不是嘛?赵鞅生前就不遵守礼法,死后被这么搞,嘴没把住门就直接说活该了。 智瑶在看张仁。 察觉到有人在注视的张仁看向智瑶,先讨好地笑了笑,随后行礼。 智瑶并没有回礼,只是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盯视着。 虽然智瑶很认同张仁对赵鞅那个“始作俑者”的评价,可智瑶好歹是赵鞅的未来女婿,面无表情才是最佳的应对。 对了,张氏是赵氏的附庸。 张仁那么干,不用过多猜想,一定是想着要及时下船。 有类似想法的赵氏附庸不少,除了张仁敢直接那么表态之外,剩下的人稍微掂量了一下下,有那个心没那个胆。 然而,得到信号的智瑶心情却不是那么美妙。 这特么! 怎么搞的好像谁都知道智瑶会对赵氏搞事一般,表态就好好表态,一副讨好的模样看他做什么。 “瑶。”赵获不去追灵车,来到智瑶边上,等智瑶与之对视,接着往下说道:“何时与芬完婚?” 智瑶知道是什么意思,压根不是在问什么时候举行婚礼,问的是智氏的态度,答道:“冠礼毕,当即成婚。” 赵获比较勉强地笑了笑,很快收敛笑容,说道:“伯鲁在代。” 智瑶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赵获,闹不清楚赵获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今年春季,赵伯鲁带着人去代国,谈的是联姻方面的事宜。 后面,代国在赵鞅被围困群山时有做表态,要发兵前去救援赵鞅。 代国有没有实施救援行动?他们跟晋国离得有点远,再来是中山国、仇由、鲜虞和楼烦都集结军队,相当一部分就陈列在晋国边境,很难让代国的使节团能够来到晋国。 智瑶突然间听到一声大吼,纳闷地看向了发出大吼的晋君午。 在场没有离开的人,他们都被晋君午的大吼给吸引,只不过有一部分人看了一眼就不再看,选择挪动脚步进城了。 智瑶知道晋君午想做什么,又或者是在做什么,无非就是将赵氏的脸皮丢在地上践踏,用这样的方式勾引想对赵氏动手的家族。 真的有谁要对赵氏动手,怎么都要有点名义,是不是? 然后,晋君午就有了舞台,他能给予攻击赵氏的名份,再从中去获得一些什么。 “这也是国君被逼急了,才选了这么一个烂招。他就不想想,中山国没有灭掉,谁脑子发昏才去抢先攻击赵氏。以为礼法真的完全不存在了吗?真的那么干,能攻灭赵氏,后面也要遭到群起而攻。”智瑶心想。 国君疯了,其余人没疯,顶多就是像张仁表态要下赵氏这艘破船而已。 后面,智瑶被智申召唤过去。 其余二代也各自跟上自己的家长。 他们应该前往赵氏府宅,一来是正式向赵鞅的棺木行礼,再来是吊唁赵鞅的亲族了。 “此时不可轻举妄动。”智申太知道智瑶对赵氏的恶意了。 智瑶没做翻白眼这种幼稚的举动,只用很无语的表情看着智申,一副“我又不傻”的模样。 灵堂中,赵毋恤占着主位,一众兄弟在他身后。 以当前的习俗,女眷会有自己的隔间,一般是用帘子给区隔开来。 灵堂里充斥着女眷的哭泣声,听哭声充满了真情意切,乃至于是撕心裂肺。 其实,她们是怕啊! 赵氏跟其余家族不一样的地方挺多,包括男性死了可以选择哪个或哪些女眷陪葬,要是被列上陪葬名单,压根就是跑都没地方跑的情况。 智瑶对棺木行礼,扫了一眼赵鞅的众多子嗣,看出有那么几個人不像是哀伤,更像是在害怕。 “瑶。”赵毋恤先对智瑶回礼,又说道:“可否私下……” 智瑶就是单纯行礼,完全不搭理赵毋恤,来了一出转身走向女眷的布帘前。 帘子是一种纱,里外都能模糊看到身影。 可能是因为芬嬴跟智瑶有婚约的关系,赵氏风雨缥缈的境况下得到更多的尊重。 连带的,注定成为媵的碧、苇、茗、好在芬嬴边上围成了一圈。 智瑶刚要隔着纱跟芬嬴说点什么,很郁闷地发现赵毋恤跟了上来。 “毋恤愿退位,使伯鲁得继。”赵毋恤没有压低声音,以至于周边的人都听到了。 智瑶这一下想不搭理都不行,一脸诧异,大声说道:“赵氏如何承继,赵氏之事也。何必言予瑶?” 赵毋恤想说什么,然后被智瑶给抢先了。 “毋恤此举,陷大人于何地?置赵氏于何处?当如何便如何,勿再多言!”智瑶这一句话讲得依然大声。 玛德! 这个熊孩子挺厉害的。 竟然选了这么一个地方,再讲那种话。 要是赵毋恤后面发生了一点什么,有今天这一码子事情,谁都会觉得跟智瑶脱不开关系。 智瑶还是不给赵毋恤多哔哔的机会,洪亮声道:“大仇未报,毋恤当勉励之!” 这熊孩子,连死去的爹都想利用? 赵氏跟中山国已经有血仇,先报了,再来讲其它事情呀! 智瑶一句话而已,想要名正言顺管理赵氏的赵毋恤无法将中山国灭掉,或是灭掉中山国期间出力不够大,少不得落下一个不孝的名声了。 所以,跟俺斗? 熊孩子就是熊孩子! 正文 第192章:看识不识相了 当前时代没有人给孝道安排诸多的小剧场,孝道却是从远古就已经存在了。 子嗣要是敢对长辈不孝,尤其是对生父生母不孝,类似的人根本不会有任何的社会地位,遭到排斥是一种必然的事情。 智瑶讲那些话只是一种重申,也能视作排除掉私下达成协议的嫌疑,不想跟赵毋恤有过多的接触。 因为孝道自古有之,没有人会认为智瑶讲那些话涵盖了什么恶意,大多是看作在激励赵毋恤奋起罢了。 智瑶跟芬嬴聊了几句,没有再多深谈就离开。 主要是芬嬴没说话的时候哭泣,说话给边说边抽泣,话都说不利索。 可以看得出芬嬴是真的伤心。 赵毋恤肯定也是伤心,只是他心里装的事情太多,为自己和家族费脑子,难以将伤心表现出来? 大家来赵氏府宅走完程序,该走的不会留下。 按照以往的习俗,赵氏的附庸应该多留一会,可是这一次大多数赵氏旳附庸只是待了一小会也离开,给予办理丧事的赵氏蒙上了一层更大的阴影。 “若无前例,赵氏不至于此。”智申讲得非常感概。 赵氏吗?这一个历史悠久的家族,他们做的一些事情确实是留下了足够的黑历史。 赵盾那一代弑君,为赵氏后面的灭门给埋下了伏笔。 晋景公将赵氏灭掉,碍于自己的妹妹留下外甥赵武,后面更是因为时局需要给予复立的赵氏卿位。 赵武这一代倒是为晋国鞠躬尽瘁,只不过还是占了栾书、韩厥和智罃的便宜,终于让晋国与楚国的争霸落下帷幕。 到赵成这一代,赵氏其实是被韩氏的韩起给坑得不轻,连带也跟着办了很多不地道的事情。 结果是,韩起之后的士鞅有样学样,继韩起之后大肆吞并中小家族,弄得晋悼公的努力付之流水。 当然了,不能说其他卿位家族的底子有多么干净,有一家算一家压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差别在于干得有多么过份而已。 认真地算下来,从栾书之后的历代“元戎”,要说谁的屁股最干净,好像就是智跞独一份了。 智跞自己是低调且隐忍,只是搞了祁氏和羊舌氏,并且大家看上去智跞还是当了晋顷公的刀,不是智跞非要搞祁氏和羊舌氏不可。 这里就能说明智跞并不是什么酒嚷饭袋,搞事能把事情搞成,还让大家觉得智跞很无辜,算是挺厉害的一个人了。 智瑶看似随意地问道:“魏氏如何作想?” 话说,魏氏还没有找智氏进行深入的沟通,之前只是隐晦提到赵氏持有的封地已经跟实力不相符合。 这样看的话,魏侈还真是一个挺厚道的人,只是想着要谋夺赵氏的一些封地,没有想要趁赵氏式微给一次性让赵氏在晋国除名。 那是赵鞅在灭掉范氏和中行氏之后,给大家一个近期可供借鉴的手段,魏侈还是选择当一个厚道人。 这个是魏氏没有太大野心,还是魏侈认为不应该再搞大事,又或者认为把赵氏搞事占最大便宜的不会是魏氏呢? “在其他家族看来,我家从祖父那一代人就足够低调,偏偏该占的便宜一点没有少占,低调到成为晋国目前实力最强的家族。他们回过神来发现智氏这么强大了,肯定是一脸懵逼外加警惕吧?”智瑶心想。 讲实话,智瑶也不是那么乐意在两三年内搞什么大事,一旦场面弄得太大,比如灭掉范氏和中行氏的程度,智氏的第一个五年计划肯定实施不下去了。 在第一个五年计划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搞大事,工程给停顿下来,后面想再续上,不止是人员重新调配的问题,还有更多的麻烦事啊! 如果智瑶能够完成第一个五年计划,不用太多的阴谋诡计也能从实力上镇压其他家族,属于更为稳妥的一种选项,何必去搞东搞西。整出赵氏灭掉之后,智氏跟其他实力更强家族对上,或是智氏被所有家族忌惮的局面呢? “如赵氏自行割舍城邑,我家得何处为妥?”智申问道。 这一问,问得智瑶有些心塞了。 不是什么赵鞅死了,谋夺赵氏城邑地不地道的事情。 完全是智氏目前的封地已经足够庞大,好些地方没有得到妥当开发,再增加封地极可能会拖慢智氏发展的脚步。 甭管那些封地有用没用,智氏本身的封地就足够大,算是一种虚胖。 大家都知道智氏的封地挺大的,再从赵氏那边褫夺更多的地盘,拿太多没用的封地是增加虚胖的程度,想要盯上精华的封地则会跟其他家族相争,总得来说挺取舍的。 智瑶说道:“如事情无法转圜,我家取东北部、东南部赵氏城邑。” 赵氏在东北部的封地,事实上跟智氏在那边的封地情况一样,看似地盘好像很大,得到开发的却是没有几块。 东南部?就是赵氏跟齐国和卫国接壤的封地。它们要是能够归于智氏持有,某种程度上能够对智瑶制定的战略起到很大的帮助。 智申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说道:“如此之多?” “多而不实。”智瑶觉得自己真不贪。 能够想象得出来,魏氏肯定是盯上了赵氏的“原”,再来是想将晋国南部的城邑全部掌控住。 如果魏氏得到了“原”和赵氏在南部的城邑,等于魏氏控制了晋国最为精华的部分,不止农业上的开发程度很高,还能够在未来对付郑国,再拿下郑国就等于掌控中原腹地了。 智瑶不是那么在乎智氏现在的领地怎么样,只看对战略目标有没有存在价值。 荒地怎么了?只要不是什么无法开发的土地,多点湿地和山地并没有什么。尤其是湿地,适当改造之后肯定会成为沃野;山地则是有着诸多的矿产和自然资源。 说白了就是,其他家族拿到手或许没有用处,它们在智瑶的手里能发挥的价值多得去了。 有点难办的是智瑶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去规划,动用庞大的人力物力去改造。 些许难题在整体的战略部署中不算什么,某天智瑶能够将齐国和卫国给吞掉,它们的价值会得到更大的发挥。 “我家不争精华之地,纷争便与我家无关。魏氏、韩氏、狐氏与众家皆需拉拢我家。”智瑶说道。 什么?韩氏也会加入到瓜分赵氏的行列?跟多稀奇的事情似得。 一旦赵氏割肉成为一种势在必行,绝不是韩氏能够阻止,他们必然会加入到吃肉者的团队,以后是继续捏在手里,还是某天归还给赵氏,看日后的韩氏之主怎么想了。 既然智氏、魏氏和韩氏都开始撕扯赵氏,狐氏怎么无动于衷呢? 狐氏不够资格去争抢,他们只能吃智氏、魏氏和韩氏不要的部分,对他们来讲有得吃就是好事,再挑剔小心挨揍。 赵氏有自己的祖地,装着赵鞅的棺木不会在“新田”停留太久。 三天之后,赵氏开始转移赵鞅的棺木,他们将前往“赵”地再另行安排葬礼。 赵氏的人离开“新田”,城内却是诡异地活跃起来。 晋君午还在继续上蹿下跳,只是包括狐氏在内,没有卿位家族去搭理,倒是有一些看不清局势的公族封主满嘴胡话。 公族封主就一个意思,赵氏的实力已经不符合所持有的封地规模,希望赵氏将某几块封地归还公族。 说公族封主在讲胡话,直白点就是他们的要求跟本身的实力不匹配。 有“归还”这种字眼,主要是在赵武时期,赵庄姬将自己的食邑给了赵氏。而那些食邑还真的是属于公族,后来直至赵武死亡都没有归还给公族,等公族式微之后,赵成和赵鞅假装忘了那么回事。 公族的那些封主什么排面,虚弱的赵氏是他们能够欺负的吗?要欺负也是其余几個卿位家族来欺负啊! 有那么一件事情,智瑶跟芬嬴没有正式完婚,要是有完婚的话,其实智瑶能够在赵氏这一波困局中进行干涉。 当然,以智瑶的心态,哪怕是干涉,也只是会帮赵氏挡住其它虎狼,使得智氏能够吃更多的肉,不会是去庇护赵氏。 在某一天,几个卿位家族一同来到“赵”地参加赵鞅的葬礼。 几个长辈跟赵获、赵毋恤相处时,闲杂人等识相就自己退开,不识相肯定是遭到驱逐。 由韩不信牵头,他们跟赵获、赵毋恤聊的是怎么帮赵鞅报仇。 如果赵获和赵毋恤足够聪明,他们就该知道几个“卿”是什么意思,仇要报,好处也要有。 别说这一次赵鞅是在家族私战模式下身亡,大家对中山国,有可能还在算上仇由、鲜虞和楼烦,反正就是开战后的动静会很大,赵氏不能对各家族出兵的耗费装傻。 当然了,场合是赵鞅的葬礼,意思是那种意思,说法肯定会委婉很多。 “此,已是赵氏之幸。”韩庚看上去有些愁眉苦脸。 他的意思是,大家族还是切割赵氏,没有动手开打算是赵氏的万幸了。 话不好听,奈何非常实在。 打赵氏肯定是在打中山国之后,一旦打起来规模会怎么样,谁又能说得准呢? 魏驹面无表情地说道:“下军佐或成梁氏。” 是啊,赵获还有退路。 有鉴于赵毋恤的一些行为,赵获下船不是无法理解。 智瑶没有说话,等着赵获和赵毋恤将给出什么样的答复。 正文 第193章:征召大军吧! 在赵鞅的葬礼中上演那么一出好像有点不地道,然而换个角度来说的话,其实是在帮赵氏的忙。 事情总是要有对比,才能分出好歹。 能用语言来商量,好过拿武器直接抢,不是吗? 赵氏是不是虎落平阳了另外说,他们面对式微的范氏选择赶尽杀绝,范氏固然是挺惨的,赵氏又何尝维持了体面。 当然了,范氏没有什么值得可怜的地方,同样赵氏有今天也是自己作的。 他们能有这样的下场,要怪下手的对象怎么不老老实实去死吗?不能够吧! 有句话叫“杀人者人恒杀之”,手上染了血的人,不管是因为什么而去染血,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某天死在其他人手里。 利益之争历来就是血淋淋,没有那份实力自行放弃手里的一些东西,不能说是一种软弱,应该说有自知之明才对。 识时务者,用在一些地方并不是什么贬义,相反是一种赞美啊! 大概一刻钟之后,谈事旳人散场。 智瑶看到包括自己父亲在内的几个人,他们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明白那是谈崩了。 “竟是如此?”韩庚有点瞠目结舌。 大家是在给赵氏机会啊! 难道赵氏不愿意接受,非要大家付之武力吗? 还是说,目前能在赵氏拿主意的赵获和赵毋恤觉得各个家族过于贪婪,他们觉得赵氏还有那份实力去进行挣扎? 且说不论怎么样,现下是在进行赵鞅的葬礼,当场翻脸是不可能的事情,后面还要不要继续谈,看的是韩不信怎么去斡旋了。 智瑶喊住了要离去的韩庚,说道:“且与我实言。若赵氏不允,韩氏将如何?” 韩庚看到魏驹和狐尤也在盯着自己,犹豫再犹豫,还是说道:“如智氏作为?” 什么意思? 上一次晋国内乱,智氏选择了有限中立,坐看赵氏、魏氏和韩氏联盟打范氏、中行氏,后来智氏跟魏氏联盟威压赵氏与韩氏。 狐尤的脸色有些迷,说道:“韩氏怎如智氏?” 这个家伙,很直接说韩氏没有智氏的硬实力。 韩庚被拿话一堵,像是有些小脾气那般,说道:“韩赵世代交好,能如何?” 也对。 大势所趋之下,韩氏加入团队割赵氏的肉,赵氏不愿意躺平的话,有鉴于韩氏跟赵氏友好了那么久,韩氏不想跟赵氏一块挨打,韩氏又不想跟打赵氏,只能选择中立。 狐尤觉得其中搞笑的地方在于,韩氏没有自保的能力,选择什么中立。 韩氏则是不想背负欺负盟友的名声,想着一开始中立,后面再给赵氏收尸。 这里,韩氏独独没有考虑到其他家族愿不愿意让他们中立……,或者有想到,又有办法让大家接受? 恕智瑶智商有限,着实无法想到某天跟赵氏开战,韩氏怎么让其余家族认可他们的中立地位。 葬礼继续进行,只是由于其它一些原因,气氛方面有点诡异。 每一个家族都有属于自己的墓地,条件允许就会搞地宫。 说白了就是挖空地下,设立一些墓室、陪葬室之类。 一块墓地不止是葬着一个人,会是祖祖辈辈合葬在地宫之内,再有属于自己的个体墓室和陪葬室。 一阵尖锐的哀嚎声出现得比较突兀。 智瑶转头看去,看到的一批被成串的女人被士兵押过来,她们哭得跟泪人似得,挣扎却是那么无力。 这是什么情况? 又能是什么情况,她们被列上了陪葬名单,要去地下继续服侍赵鞅呗。 晋国的其他家族早就没有了这种事情,不止卿位家族没有,中小家族更是玩不起,独独剩下赵氏还保留这种拉活人殉葬的做法。 嬴姓啊?拉人陪葬是很讲究的。 赵氏就是嬴姓,秦国的公室也是嬴姓,然后秦国嬴姓究竟是赵氏还是秦氏,着实是有点扯不清了。 按照春秋的习俗,以封地或官职为氏,秦国的嬴姓应该是秦氏?可是史书上又记载秦国的公室是嬴姓赵氏。 大家都是安静看着,没有谁站出去干点什么。 听说,只是听说啊,赵氏用于陪葬的女人,一般就是被睡了没有诞下一男半女的群体。 所以,在赵氏想勾引男人,成本还真的是有点大啊! 她们或许不是自愿,可能是想用献身的方式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反正被睡了在家族的待遇肯定有所上升。 现在?有了享受,后果也承担了。 赵毋恤以及自己的兄弟将赵鞅的棺木送进去,随后就是一车车陪葬品,还有战车驶了进去。 哭哭啼啼的陪葬女人最后才被押了进去,她们进入之后,墓穴的石闸落了下来。 其他人看了那么一个场面什么感受智瑶不知道,他反正是有点接受不了。 当然,智瑶没有说点什么,更没有做点什么。 事实上,智瑶能怎么着啊?站出去阻止,再当场跟赵氏开战吗? 如果智瑶身怀万人敌的武艺,没有家人以及家族的牵绊,或许会站出去阻止。 然而,智瑶不止有亲人,还会牵扯到数十万人的生死存亡,无法以自己个人的感受,冲动地去做任何事情。 赵毋恤开始对前来参加丧礼的人一一行礼,身边依旧跟着一大群的兄弟。 整个丧礼中,赵氏的女眷,除了那些用于陪葬的女人之外,其余女性的存在感都挺弱的。 丧礼结束,该有的答礼也完成,外人开始离场。 “伯鲁在外。”魏驹说道。 是啊,赵伯鲁还在代国,极可能还不知道赵鞅已经死了并下葬的消息。 认真论起来,要是想对赵鞅的葬礼诟病,仅仅赵伯鲁没有出现在丧礼现场,确确实实是能够拿来做文章了。 有那么一件事情,也就是赵毋恤并没有在丧礼上正式接棒,成为赵氏的一家之主。 到底是韩不信、魏侈、智申和狐解的搅局让赵氏的权力传承无法进行,还是赵氏内部本身出现了问题,只能看后续的发展了。 按照习俗,赵毋恤以及兄弟姐妹需要留在“赵”地至少三個月,倒是赵获待上三五天就能离开。 如果赵毋恤无法接过权力是赵获导致,接下来赵氏必然会自行上演家庭伦理剧。 赵氏到底是什么情况,对其他家族来说也就那样。 参加完赵鞅葬礼的众人,他们再次一起回到“新田”,随后又一个个离开“新田”前往自家的封地。 智瑶和智申回的并不是“智”地。 目前智氏的重心在东边,靠近秦国的封地都在有序迁徙人口到“邯郸”这边,“智”地更像是名义上的老巢。 他们不待在“新田”的原因很现实,一再发疯的晋君午不知道会用什么方式将人拉下水,明年不管是对北边用兵,还是防止赵氏对某个家族下死手,反正待在“新田”绝对不会是什么明智的选项。 一直到新一年春暖花开的时节到来之后,赵氏的家主还处在空悬的状态。 赵毋恤倒是没有干出守丧守一半给跑了的事情,有姑布子卿代替赵毋恤四处奔波。 姑布子卿并没有在各个卿位家族来回游说,他第一时间去的是“晋阳”那边。 目前,赵氏的“赵”并不是他们的发展重心,远在北面孤悬的“晋阳”才是。 谁要是能掌握“赵”再控制住“晋阳”,其实也就等于捏住了赵氏的话语权。原因是赵氏的宗庙在“赵”,大批物资以及赵氏仅存的一支“正规军”则是在“晋阳”驻扎。 冰雪融化之后,各个家族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出征召令。 今年肯定是会爆发战争,先攻打中山国,还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对赵氏群起而攻,暂时还属于无法确定。 晋国现在的诡异之处在于没有“元戎”,新的“元戎”是谁也没有一个说法,国君说话不顶用,导致处在一种群龙无首的状态。 辛亏现在还是春秋晚期,国家只有少数直属中枢管理的“县”,其余都是各个贵族自家的封地。 贵族的封地当然是自己管理,压根就不用其他人去操心。 晋国陷入这样的情况,其余诸侯有什么想法吗?反正暂时看不到有哪个诸侯有异动。 智瑶没有将驻扎在齐国“崔”的部队召唤回来。 魏氏那边长期驻扎至少一个“师”在“虎牢”。 晋国周边没有卿位家族盯着的诸侯,还有卫国以及秦国、楚国。 卫国现在只想当小透明,祈求上苍让谁都无视自己。 秦国已经自闭了数十年,暂时看不到复有东出的迹象。 楚国因为吴军入侵陈国的事情再次与吴国干上,哪来的多余精力对晋国搞事。 唯一一个有余力搞事的郑国,多傻才会在这当口招惹晋国? 春播结束之后,智氏最先发出征召令,预计征召出四个军团的兵力。 随后,魏氏、韩氏、狐氏……,有一家算一家,主动或是被动,无不玩命地集结大军。 其中,赵氏发出征召令的人是赵获,究竟是要自保,还是对中山国实施复仇,反正就是让人猜呗。 关于各个家族给予赵氏的意见,他们最多只能拖到各个家族大军集结起来的那天,再继续拖的话,需要了解一下“勿谓言之不预”是什么意思了。 正文 第194章:这一次,俺站在第三层 智氏要征召多少士兵来着?四个军团的兵力。 晋国一个满编军团仅以战兵数量来算是三万七千五百人,四个军团就是十五万的战兵! 不是所有的战兵都会携带随扈,大抵上带的话最少是一人,多的可能带上四五人,辅兵的总数量很难确认下来,以战兵的基数来算怎么都应该有个二三十万人。 当然了,因为时代不同的关系,发出征召令的智氏本家需要准备粮秣和其它物资,但这份准备只是一种备用,纳赋者本身会自带干粮的。 另外,智瑶可不是要拉四个军团去远征中山国,他并没有那么傻。 本土武装游行的话,后勤方面完全能够支撑得住,丝毫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同时必须要了解一件事情,智瑶在计算人口旳时候,其实并没有将治下的所有人都涵盖进去,仅是大体上统计自家直属的“士”、“徒”、“羡”和黎庶,家大夫、“士”、“徒”会有自己的小家庭,他们家里有多少人并没有计算在智氏的人口里面,同时奴隶也没有算人头数。 所以了,智瑶手中关于智氏的人口数据是七八十万,实际上智氏体系下的人口绝对是会更多一些。 智申对智瑶一征召就是四个军团并不赞成,当然也没有做出反对的行为,总得来说是持保留态度。 “我此番意义重大,不可不为!”智瑶说道。 晋国现在的局面很糟糕,以前装弱小是因为需要装,该到亮肌肉的时候不能有丝毫的犹豫。 目下就是智氏亮肌肉的时间到了! 可以将智瑶一征召就是四个军团视作在张牙舞爪,恐吓想要对智氏干些什么的人,也能展现实力让人前来投靠。 不管是哪一种,赵鞅已经死了,亮出真正实力的智氏根本不用有什么忌惮,相反在目前要乱不乱的时局下是最恰当的时机。 可能是智氏闹出来的动静太大,间接影响到了其他家族的决策。 比如魏氏,他们本来只是想要集结三个“师”,后面一再增加征召的范围,搞到最后征召的总兵力达到三个军团。 再来说韩氏,他们先是发现智氏的不对劲,后来又察觉到魏氏更不对劲,玩命一般最后集结起了两个军团的兵力。 排除掉风雨飘零的赵氏,卿位家族中最后一個反应过来的是狐氏。 一系列的消息传到狐氏这边,他们猛然间觉得晋国好恐怖,智氏、魏氏和韩氏随随便便都能至少征召出两个军团,仅仅是智氏一家集结的兵力比狐氏全族的人口都要多,差点被吓得尿裤子。 狐氏倒是也想征召出几个军团,奈何实力着实是不允许,东拼西凑才给凑出三个“师”的兵力而已。 只拉出三个“师”兵力的狐氏,他们比赵氏还要不如,至少赵氏仅仅在“晋阳”就有两个整编的“师”,其余封地还凑出了三个“师”,有一个整编军团的实力。 当然了,各个家族亮出多少兵力是一回事,质量方面肯定是良莠不济的。 拿智氏来说,四个“军”里面有一个“军”连基层军官都缺乏,能够拉出来摆摆样子,欺负弱小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碰上硬茬子绝对会立刻原形毕露。 魏氏、韩氏、狐氏估计也都差不多,征召的有精锐,实力一般的占了一部分,剩下的就是一开打会当即拉稀的部队了。 对智瑶来说,很早就想对自家的军队进行彻底的检阅,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而已。 这一次动员,吓唬人倒是其次,能不能办到不战而屈人之兵也不重要,智瑶就是想看一看没有事先做准备的前提下进行极限动员,到底会搞出一副什么状况来。 因为有一个军团早就在“邯郸”周边集结完毕,有能力承担相应的后果,智瑶不止是突然间发出征召令,还采取了一种放任的态度。 结果谈不上让智瑶有多么惊喜,得到征召令的各处,各级别按部就班摇人,随后自行武装的人前往集结点,小队集结成为大队,大队再跟其余的大队会合,一支支部队的建制形成,再根据新的命令前往新的汇合地点。 从征召到四个军团分别集结完毕,总耗时超过两个月,除开“邯郸”这边早就整编的一个军团,其中的两个军团分别用十八天和二十四天完成编制,需要两个月是有其中一个军团扯后腿了。 哪个区域最先完成编制,看得是哪里的人口最为密集,花费在赶路的时间肯定更短一些。 他们根据智瑶的下一步命令,从各自的驻地开拔到“邯郸”这边来,接收完一批物资之后,花了一天的时间完成换装,短暂地休息了一晚又得到开发的命令。 “智氏之举……”老子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后来得知闹出的动静越来越大,怎么都要见识一下大场面。 他现在就看着正在开拔的大军,继续往下说道:“向北?” 智瑶当然也在看大军,闻言说道:“不决与我。” 老子说道:“若用于私战,智氏首开耻辱于先河。” 倒也是? 打内战的家族挺多,第一个动用四个军团来打内战的智氏必定会在史书上留下重重的一笔。 智瑶并没有因为老子的说法而有什么恼怒,哪怕他作为当事者,一样知道动用这种规模的兵力打内战是一种耻辱,丝毫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地方。 可是没办法啊! 谁让赵氏还是拖着没有表态,并且赵氏不断又不断地往“晋阳”集结大军和运输物资,另外还有大量的普通人在迁徙向北。 这些事情并不是赵氏在春暖花开之后才开始做,赵鞅当家作主之前就开始在干了。 智瑶没有实地去过“晋阳”,并不知道那是一座什么样的城池。 他只知道一件事情,想要去“晋阳”并不好走,尤其是进入战争状态之后,要去“晋阳”不止可选择的通道不多并且难走,还到处都有适合埋伏的地形。 在没有彻底撕破脸之前,没有家族阻止赵氏的相关举动,只不过给予赵氏肆无忌惮的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月,过了时间节点最好是自己见好就收,否则不要怪别人视作同等宣战了。 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赵氏将大量人口、物资和军队集中到“晋阳”,其实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只是他们这样做就让其余家族不得不多想。 近期有人去问,任何赵氏的人都给的相同答复,说他们在“晋阳”的一系列行动是在为攻打中山国做相关的准备。 说到中山国,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派使节团来晋国。 事实上,中山国也不用派使节团到晋国了,赵鞅是死在他们的围困之下,晋国的其余家族在赵鞅活着的时候不去相救,等赵鞅死了报仇则绝对会全部都上。中山国玩命地做好准备,等待晋军前去攻打也就是。 “师李可要随瑶往国都?”智瑶问道。 老子倒是很利索地答道:“愿也。” 怎么看,晋国都算是处在历史大事件当中,谁还没有个就近见证历史的兴趣呢? 一路上,智氏的大军所过之处,附近有人定居的据点,必定是会遭到围观。 本身就是智氏的人,他们看到那么一支大军各种激动和亢奋,一种自豪感由内往外止不住狂冒。 其他家族的人,他们看到了首尾能延伸到大地尽头的智氏大军,不管对智氏有没有什么想法,皆是感到了极度的震撼。 智申从一开始的不赞成,到后面看到大军再身处其中,早就忘记了其余的想法,尽管还是对武装大军的花费和后续会少收税各种肉疼,自豪和骄傲则是满溢了。 作为一家之主的智申可以到处溜达,途经其余家族封地时也能去作威作福,甚至还得到了卫国执政亲自送来的礼物,再好好地吹牛逼。 本来应该获得父辈各种照顾,能够好好当一个幸福二代的智瑶,他则是忙到几乎连吃饭和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一直到智瑶将指挥体系给理清楚,他们也差不多来到“新田”的郊外了。 有一支数量超多的军队在向“新田”逼近,说什么都不可能瞒得了谁。 再说了,智氏也没想要瞒住谁,一路上就是那么大摇大摆地行军,充分展现出了什么叫堂皇正大……或者说叫不可一世。 无独有偶的是,魏氏、韩氏、狐氏……等等家族,他们集结好大军也会先到“新田”进行会合,各家的军队未必都已经集结过去,家主或核心族人则是会先行一步来到“新田”待着。 这一天,天空晴朗到万里无云。 得知东面有大军正在靠近的各色人等,他们哪怕事先不想围观,后续得知智氏的军队是以一种列阵的姿态在逼近,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东边一再传来“轰隆”的作响,听到的起初以为是战鼓声,后来待在城墙上的人发现箭垛上的细石子在颤动,脚下似乎也震动越来越明显,哪里还猜不出什么情况。 有那么一个词专门用来形容精锐的晋军,它叫“好整以暇”。 好整以暇可以是不慌不忙,无论进攻或是撤退都保持着秩序和强者的风范,也能理解为纪律超强到连行军都步调一致。 “智氏……”晋君午也在城墙上,看着大地尽头不断向前挪动的一大片黑影,眼睛转悠着继续往下说道:“寡人实爱智文子!” 懂了。 这是智氏看上去好强大,晋君午渴望得到智申的效忠。 同样站在城墙上的韩不信、魏侈、狐解等人,他们尽力让自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内心里在想什么就不太好说了。 正文 第195章:全被吓到了 大军啊,浩浩荡荡正在开来的大军! 那里,尘烟弥漫直至天际,模模糊糊的能看见旌旗到处飘飘。 大地,随着智氏大军的移动在颤抖。 其实士兵一开始是跟随着战鼓的敲响在迈步,后面也就形成了节奏,哪怕是听不到战鼓声,他们还是会按照形成的节奏感在迈动步伐。 进行观看的人,只要他们是一家之主,无一不是心情沉重,不为其它什么别的,只因为智氏这一次展现出来的军威太过于骇人。 拉出四个军团?不讲究质量的话,其实魏氏和韩氏也能办到,不算是多么骇人的事情。 能够拉出四个军团,军容看上去还像模像样,能做到这一步的家族,目前好像也就智氏了? 就说不久前吧?赵鞅攻打中山国动用三个“师”的兵力,并不是赵氏凑不出三个由“士”、“徒”和“羡”组成旳“师”了,他们那是在进行一种新的尝试。 赵鞅用自己的死亡述说赵氏尝试的结果并不美妙。 比较令人值得思考的是,哪怕赵鞅要不好了,赵氏依旧没有动用“晋阳”那边的兵力。 赵氏对“晋阳”的重视超乎想象,投入的资源远比其它城邑多,不畏道路险途迁徙过去了十来万人,再过十来年必然能经营得固若金汤了吧? 现在出了那种事情,好像是证明了赵鞅的睿智,赵氏面临窘境起码有了退路。 智氏的大军在距离“新田”城墙约三里时停了下来。 大家看到的是大军停下,懂行的人心里立刻就是一抽。 那么庞大的一支军队能够在短时间内止步,代表着军令通畅,再来就是各级军官执行命令的效率没有问题。 刚才智氏的大军只是花了数十个呼吸就全军止步,足够说明很多了。 “我家集结三个军团,里面只有一个‘军’和三个‘师’能够做到指挥链顺畅。智氏什么时候拥有那么多军官,能够将四个军团的指挥链建立起来?”魏侈沉着脸,心里并不怎么美妙。 这几年,晋国先历经内战,又跟诸侯打了几次,所有家族的原有兵源或多或少都造成了减量。 要说惨,那当然是跟范氏一再死磕的赵氏惨。 魏氏、智氏并没有猫着没动弹,该参与的战事一场没有落下,损失肯定也是出现了损失。 韩氏参与的战事最少,只是前期的损失很大。 狐氏是在内战进入最后阶段才归国,他们参加了两次征战,只是那两次都属于武装游行的级别。 老牌卿位家族中,韩氏到后面基本是能躲就躲,魏氏和智氏从未退缩。 那么问题来了,魏氏和智氏没有韩氏那么无耻,该打的战役都有参与,为什么智氏越打越强,魏氏则是像其他家族那样陷入衰弱期呢? 魏侈搞不明白,心里的困惑感很大,怀疑是智氏吞并了中行氏才补足了各级的指挥链,并不知道智瑶早就在培养各级军官了。 “今次智氏征召四‘军’。如此军容,毁家灭国足矣。”韩不信说道。 是啊,那可是十五万战兵,打内战或许无法短时间平推完毕,赢应该是能赢,只是大家绝对会拼死抵抗,赢了的智氏也会元气大伤。 以智氏的四个军团对上其余诸侯国的话,只要智氏的后勤能跟得上,能够扛住的国家大概也就楚国了。 那还是楚国的疆土辽阔,本身的人口数量也是庞大,顶住第一波再进入持久战,输不会灭国,赢会是惨胜,平局就闹個两败俱伤。 魏侈多少有点不理解,说道:“智氏为何如此?” 说完,他有了新的想法,想道:“必是震慑诸家,以震慑公族、赵氏尤甚。” 智氏在信誉上有保证,悠久的历史中还没有背叛盟友的例子,尽管智氏这一波征召大军给人带来很大的震撼,魏氏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惊惧。 魏侈琢磨明白过来,知道接下来魏氏和智氏的相处应该换个调调,继续让智氏担任联盟中的老大哥了。 同时,智氏这一波也给魏侈提了一个醒,要么在军队的质量上加强,不然就应该赶紧训练出更多的士兵,免得后续出了事情没有自保能力。 其他家族也是那样的想法,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扩增军队的规模,效仿智氏建设新军。 只是吧?他们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能够用来追赶。 停下的智氏大军,他们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原地解散之后开始做搭建营盘的工作。 战兵指定是不会去做砍伐树木收集材料的事情,他们被限制在一定范围内活动,随行的辅兵则是根据命令前往附近的林子了。 每一次“新田”这边大军集结,周边的树林都会倒霉。 这一次光智氏就带来四个军团,其他家族本来集结多少军队,或许会在看到智氏一下来四个军团再进行征召。 所以,可以想象这一次大军集结在“新田”过后,附近的树林绝对又是要秃了一座又一座。 后面,魏侈还是决定出城一趟,并且仅是带着少许的护卫。 他将要跟着一块去的魏驹呼斥回家,期间又跟韩不信、狐解碰上,干脆也就搭伙了。 这几人都没有让继承人跟随,带的护卫又不多,摆明心里还是顾忌智氏会干点什么,做到应有的提防。 从他们的心态去看,足够说明晋国内部的形势到底怎么样,哪怕不觉得智氏会做什么,还是不免带着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的心态。 智申得知几个家主过来,亲自出迎。 “我之麾下,雄壮否?”智申看上去比以往有了更多的自信。 魏侈第一个出声,笑着说道:“自是雄壮。” “甚是威武。”韩不信补了这么一句。 剩下的狐解干脆就一脸的讨好了。 牛逼了,想要炫耀是一种很普遍的心态。 以前智申知道自家有点强,只是真的没有太明确的概念,经过这一次四个军团的集结,才明白智氏真的强大到一种份上了。 当然,智申清楚智氏为什么能够有今天,功劳在智跞和智瑶身上。 因为智跞一系列的操作,智氏吞并了中行氏,两个家族同出荀氏,智氏吞并起中行氏的难度远比想象中更低,不会让中行氏的人起到太大的抗拒心理,能够用最短的时间完成磨合。 智瑶则是在做一些加快融合进程的事情,弥补了诸多的层面,加强遭到吞并中行氏众人对智氏的归属感。 “赵氏仍无音信,奈何?”魏侈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智申一脸的乐呵呵,说道:“赵氏若自绝于众家,如此也罢。” 出的事根本不是赵氏装鸵鸟能够躲得过去,他们愿意主动交出无法守住的封地最好,不愿意在后面大不了大家明抢呗。 届时,真的让大家撕破脸的话,赵氏也许只能捏住“晋阳”不放手,其它的封地要保不住了。 换作赵氏愿意主动让步,大家也不至于吃相那么难看,除了“晋阳”之外多少还会给赵氏留点地方。 韩不信比较勉强地说道:“赵氏仍无主。” 赵氏现在是没有一家之主的状态,也就没有人能真正拿主意。 也许,赵氏就是因为想拖时间,才没有确认一家之主的归属?这算是一种利用规则的行为。 魏侈对韩不信说道:“不信于赵氏已是仁至义尽,何必自误?” 大家都知道韩氏跟赵氏的交情,该是何等的交情才让韩氏愿意跟赵氏一块扛雷,乃至于是一块走进坟墓? 韩不信开始沉默了。 其实,韩不信对魏侈为什么突然变得强硬心知肚明,还能是怎么着,无非就是智氏给予的勇气呗。 这么说吧,魏氏自己就集结了三个军团,盟友智氏拉出四个军团,两家要是能够做到精诚合作,远比赵氏、魏氏和韩氏曾经的联盟强大太多,弄死韩氏、赵氏和狐氏的难度不会太大。 说白了就是,晋国内部的力量已经失衡,困扰智氏和魏氏的是他们自己,并不是外部的谁。 期间,有国君的嬖人过来通知,说是国君要检阅智氏的军队。 智氏的大军才刚刚解散,不是无法再次集结,可是也太整人心态了一些。 智申想到了智瑶的交代,给国君的嬖人答复,说检阅可以,改天再检阅。 晋君午想干什么?他就是试探智氏对自己的态度,试探结果不好不坏,智氏没有太过于嚣张跋扈,同时也没有对君权的千依百顺。 恰好是除了赵获之外的“卿”都在,智申提议商议出接下来的章程。 一番商议过后,拿出来的章程是,智氏、魏氏、韩氏和狐氏各自出动三个“师”的兵力,再征召公族封主以及中小贵族进行补充,凑出三个“军”的数量,用来作为讨伐中山国的国战力量。 讨论出动的兵力时,没人傻到去说各个家族集结起来那么多军队,为什么只是出动一部分用来北征。 大家都有默契,国战是一回事,私战又是另一种情况,剩下的军队要么是来用来保护领地,不然就是防着对方,也能拿来对付赵氏。 出动多少军队北征定下来,下一件事情就是谁来接任“元戎”,其它的卿位应该怎么定下顺序这一条。 正文 第196章:一切尽在掌握 晋国新的卿位怎么定? 很久之前,卿位排序是国君来定,基本说谁就是谁,被选上了算不幸,没被选上才是幸运。原因是当时拥有卿位更多的是付出,还是连续亏本的情况。 玩华保晋学公锈大新。直至一丝公族出身的在任上自b那个时候晋国的公族很强大后来,卿位家族的实力跟公族差不多持平,担任卿位才变成有赚,轮到各“卿把持跟其余诸侯的邦交权,能够从列国那里获得“贡献”更是能够大赚特赚,卿位也就变成了香馍馍。 直至晋国从周天子那里拦截了诸侯的上贡,卿位家族与晋国公族的实力失去平衡,基本上也就注定了晋国国君以及公族的未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晋国的卿位家族全面把控权柄呢?其实就是在赵鞅的手中完成这一个步骤。 现在,谁来当晋国的“元戎”呢? 依照原有规则,也就是顺位继承制的话,理所应当是由中军佐韩不信接任“元戎”一职可是吧?要说在之前,也就是这一次各个家族没有亮肌肉,韩不信对接任“元戎职位还会觉得理所应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智氏拉出了四个军团,魏氏对外公布集结了三个军团,韩氏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就征召了两个军团。 在后续,也就是有下一次征召的话,不是拉出去打国战或进行私战,各個家族再亮肌肉的话,集结的军队规模肯定是往多了搞。 智氏已经拉出了四个“军的兵力,重新定下卿位的话,大家懂不懂该做什么表态呢? “智氏有德,理应由申担任正卿。。”韩不信退缩了,并且举荐智申。 德是什么德?武德充沛,懂不懂? 狐解立刻说道:“自当如此!, 魏侈内心郁闷,表面上不断点头,表示智申担任“元戎挺好的。 而智申却是满满的迷惘,心想:“完犊子了呀!儿子没告诉我应不应该争取元戎的位置。’ 有了韩不信、魏侈和狐解的认可,又或者说有魏侈的认可,其余人怎么跟智申抢? 没有参加会议的晋君午和赵获?他们还是先想一想怎么自保,少来掺和这种大事。 这样看,无论从什么角度,无不代表着晋国已经进入到谁兵强马壮就能占据高位的时代。 那一句“天子宁有种耶?兵强马壮者为之耳”谁说的了来着?反正就是那么一个意思。 心里拿不定主意的智申只是保持微笑,没有答应下来,同时没有拒绝。 在韩不信、魏侈和狐解看来,保持微笑的智申显得莫测高深,并且认为智申很有风度。 这是将心比心的事情,换作他们中的一人有智氏这样的实力,再得到其余“卿的服软,嚣张一些都属正常,反正无法向智申依旧一副谦和的气质。 智申觉得还是先谈一谈其它的事情,说道:“赵氏月内需予答复,另有宣战一事需君上印玺。” 一些程序总是应该走的吧?比如正式对中山国宣战。 众人一听,心里更加有安全感了一些。 看看,智氏那么强大了,智申还是按照规矩办事,简直是再好不过啦。 而到这一步,韩不信、魏侈和狐解已经接受了智申会担任“元戎的事实,有没有不甘心或其它什么想法傻了才会表露出来韩不信说道:“我亲往‘晋阳’,必使赵氏答复。” 魏侈和狐解没有吭声,在等给“元戎以下的卿位顺序拿出一个章程。 最后,智申全程笑眯眯看着,倒是韩不信、魏侈和狐解看到智申那样,错误的以为智申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不再多加干涉,需要韩不信、魏侈和狐解自行竞争。 所以,卿位的排序几乎没变,智申上位成为“元戎”,韩不信继续担任中军佐,魏侈依旧是上军将,狐解晋升为上军佐,赵氏的赵获变成了下军将,下军佐之位空悬。 赵获能担任多久的下军将,看他后面是做出什么选择,可能继续把卿位坐下去,也能是在任上入土。 新的卿位人选由韩不信进行上报,没有得到晋君午第一时间盖印完成程序。 “大人为‘元戎?”智瑶其实一点意外都没有,没有发生之前就已经笃定了。 智申问道:“瑶以为可行?” 智瑶觉得自己这位父亲有时候很可爱啊。 如果不出错的话,想必新的卿位名单已经到了国君手上,并且韩不信、魏侈和狐解都认可了,国君再不愿意为了晋国的体面最后只能盖印,区别是国君能不能占到什么好处罢了智瑶说道:“如无意外,君上必死保赵获,再图谋下军佐一职予钟氏。” 哪个钟氏?就是公族中贾氏、董氏、冀氏、等六家合并成的那个钟氏啊。 智申还在等着智瑶明确告知能不能担任“元戎”呢。 “可应允君上安排下军佐为何人,只是君上需劝告赵氏,舍‘晋阳’、‘赵’、‘蒲余地。”智瑶说道说什么赵氏都没有可能把“晋阳”交出来,另外的“赵”地是他们的祖地,“蒲”则是在狐氏封地边上。 保留这三块封地的赵氏,实力大概去了七成之多,不但内战获得的好处全部吐出来,赵武和赵成时代获得的城邑也全没了。 民申不不那么习惯动脑子,想了想问道:我家得肥、鼓、盖与、东北请地再得没错啊,之前智瑶已经给出了很详细的兼并方案。 智瑶先点头,然后说道:“原不可予魏氏,予狐氏为佳。” 魏氏的产粮区已经够多了,再拿到“原”岂不是要飞? 智申问道:“温如何处置?” 晋国最大的产粮地就是“原”和“温”, 曾经好多家族为了这两个地方明争暗斗再打生打死,包括赵氏在内,好像同时拿到“原”和“温”的家族,他们的下场都不怎么好? 智瑶看出来了,自家这位父亲很馋“温”这块地方。 如果智氏对郑国有想法,争取“温”会很关键。 原历史上,智氏好像就是拿到了“温”,随后目标坚定地就是搞郑国? 说实话, 智瑶也很想获得“原”或是“温”,只是拿到好地方跟整体战略一比,战略方向的坚定远比获得产粮区更重要下智制为原给狐氏是一个好的处置方案,有了原的氏能得到极大的补足。还能给狐氏和氏那么,智申担任“元戎”之后能给封地分配有权力,拿掉了“原”就不那么好去动“温”,看就看有没有家族要跟魏氏去抢啦。 “我家不要,恐怕没人敢跟魏氏抢。”智瑶心想。 想了一小会的智瑶说道:“大人可与众家相约,今次伐中山,以功论赏罚。” 所以是,包括智氏在内,谁都别先提出要赵氏的哪块封地,看战绩抢份额? 智申立刻松了口气,欢喜地说道:“甚善!” “?”智瑶有些懵逼,搞不懂智申那么欢喜做什么,给愣了愣神,反应过来,赶紧说道:“仅温、 ‘原’二地。 妈呀! 要是瓜分赵氏全看攻打中山国的战绩,还有其他家族什么事吗?干脆直接说智氏这一波全要算了。 即便是智氏拉出四个军团吓了所有人一跳,一旦智氏这一波要太多赵氏的地盘,尤其连“原“和“温” 都不放过,岂不是逼所有家族联合起来干智氏? 智申想了想说道:“非拒魏氏得原、‘温’,以功赏酬,妙也。” 是吧? 反正到时候的全军统帅会是智申,而智申又听智瑶的,谁会立下最大的功劳,里面能够有很大的操作余地。 智瑶完全能办到不留痕迹给某个家族更多立功的机会,到时候就看那个家族到底争不争气了。 因为得到下军佐任命的份额,晋君午可算是在任命上盖印。 不出智瑶的预料,下军佐被分配给了钟氏的钟全。 晋国派去中山国宣战的使节团还在路上,智氏、魏氏、韩氏和狐氏的军队就已经开始北上, 新得到下军佐任命的钟全,没人告诉他要出多少部队参与国战,后面还是凑出了三个“师的兵力,紧随着也向北。 两个月后,晋国的大军汇聚于“鼓”这个地方。 比较令人侧目的是,晋君午搞了一招潜伏北上,到了“鼓”再现身的把戏众人对晋君午搞这一套非常无语,只是已经成为既定事实,不好将他赶回“新田”了。 国君亲征对不对?统帅自然是国君本人。 晋君午要是不识相乱搞?他或许成不了什么事,坏事则是极有可能当大家都在担忧晋君午继续发疯时,他倒是变得理智了,担任名义上的统帅,将实际的指挥权下放到智申手上。 智申自小有得到精英教育,多么厉害未必,基本常识都懂,再有智瑶在后面出谋划策,问题基本上不他们在等赵氏那边给出最后答复。 某天,韩不信从“晋阳”来到“鼓”,带来了赵氏的答复赵氏还是没有一家之主,经过族人共议,愿意拿出封地给予征战中山国中立功的家族封赏到了这一步,晋军是时候动弹起来,按照智瑶的分配前往各处,再等待约定时日到来,对中山国发起进攻了。 正文 第197章:请叫俺战术大师(用APP端看) 中山国从疆域面积来看并不庞大,比较要命的是他们的势力范围内山区密布。 另外,中山国跟鲜虞、仇由同气连枝,明知道晋国会发兵来打,三方早早就进行了相关的准备。 根据智申的部署或者干脆说是智瑶的做主,魏氏被分配去攻打鲜虞,智氏则是对上仇由, 赵氏、韩氏、狐氏和钟氏联合起来攻打中山国。 那么就是,智氏需要将军队调动起来,从“鼓”向西边移动,去到后世石家庄市的区域;魏氏这是需要先转进到后世的晋县再穿插向北,随后才能攻击到鲜虞。 晋国这边不知道的是,经过去年的事情,鲜虞已经跟中山国合并,没有了鲜虞这个部落联盟,只有中山国这个国家了。 鲜虞与中山国的合并不是血腥暴力的兼并方式,上演了一出哥俩好,约定好了一些事情就变成同一国不见血腥就能合并这种事情,根本原因是中山国本来就是鲜虞的附属,也能视作是北狄的一个试验品。 中山国不但扛住了赵鞅的入侵,还将赵鞅围困并逼死,且不论后续晋国会怎么报复,明摆着就是中山国牛逼。 既然中山国牛逼,两个势力合并肯定就继续用中山国这个招牌,不会去使用鲜虞这个名号。 所以了,魏氏哪怕是进行转进再攻击,打的就是中山国,变成魏氏跟赵氏、韩氏、狐氏和钟氏对付中山国,智氏绕路去找仇由玩耍。 尽管情报上出现延迟,很多东西的内涵还是一样。。 本来的事情,鲜虞和中山国就是穿同一条裤子,打谁几乎都没有差;有变化的话,大概就是合并之后的中山国在一些上对下的命令能更通畅一些。 智瑶只是给予一个攻击的目标,怎么进兵和选择哪条路线,没有进行太多的限制。 现在毕竟不是以后,哪怕是全军统帅,其实无法实际上去指挥全军。 晋国还算好了,统帅可以将指挥权延伸到中小贵族,同为“卿的同僚不会拿战争当儿戏;换作是其他诸侯国,统帅的指挥链也就到能看见的同僚身上,无法去干涉更多;楚国那边就更特别了,统帅约束的是封君,其余什么就别想啦。 大体的进军路线定下来,什么时候动手也约了個大概的时间什么!不是大体,就是大概,这么儿戏的??? 话说,军事行动就是这么回事,路线怎么走给限制得死死的,两支友军相距上百里还必须在同一个时间动手,以为谁都是演义里的诸葛啊?冷兵器时代里的统帅真没有那么当的。 真的什么都严格进行限制,其实是随时都能取得联络的信息时代了,冷兵器时代那么搞的大怂会是最佳反面的教材。 “仇由境内必然无甚抵抗,我用半月席卷仇由,静待其余二‘军动向。”智瑶非常忙,远比智申要忙上几十倍。 智氏这一路唯一要小心的是楼烦,不过仇由一样是山地居多,遭到埋伏的可能性比较大,楼烦骑兵猛地扑上来的可能性比较低。 “半月?”博览道懂了,就是一鼓作气攻上去,不给敌人调来援军的时间。 智瑶并不是看着地图在瞎指挥,事先已经掌握了楼烦的动向,以及中山国、仇由的大军在哪里。 作战嘛,情报为先,当前时代比智瑶更懂这个道理的人不会超过十指之数。而这些人不会出现在中山国、仇由和楼烦那边仇由一样是北狄的一支,他们为什么没有被合并进入中山国,只有北狄高层清楚了。 智瑶和智申并没有实际进入仇由的势力范围,另有两个“师”也是跟随他们停驻原地。 程朔带着一个“师”。 智徐吾带着两个“师”。 他们这两路用一种钳形攻势的进军路线不断推进,沿途碰上城寨就是打,遭遇到能吃掉的部落也是攻击,两个钳形完成合围,才是智瑶和智申带着两个“师”推进的时间。 这一波,智氏给自己安排了轻松的活,其余家族并没有什么意见,相反对智氏的感官无比之好。 为什么?简单来说就是智申已经公布了赏罚方式,智氏拿了想要的那一些,剩下的就是哪一个家族立得功劳多,他们就能从赵氏身上割下更多的肉。 智氏竟然能先挑?要不然以为智瑶亮肌肉是为了什么。 如果赵氏的实力依然强劲,谁敢去瓜分他们? 魏氏、韩氏、狐氏能拉出比四个军团更多的兵力,军队的素质看上去比智氏更强,完全可以由他们先挑哪怕智氏内部之前有人对智瑶实际在做家族的主有意见,经历这一次之后,谁敢有什么意见都该闷在心里,本来就支持智瑶的人绝对会在忠诚度上更高。 半个月对于进行一场军事行动的耗时非常短,智氏没有遭遇到太大的抵抗就席卷了仇由全境,整个过程顺利到根本不值得去耗费笔墨。 挺简单的对不对?然而,能做到这样才显示出智瑶的本事。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叫“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善弈者通盘无妙手” 智瑶现在就是一个执棋人,魏氏、韩氏、赵氏、狐氏、钟氏等等,包含仇由、楼烦、中山国,全部都是他的棋子。 那么,智瑶是跟谁在对弈?没有,又或者说是全部。这个全部包括魏氏、韩氏、赵氏、狐氏、钟氏等等晋国的家族,还有仇由、楼烦、中山国、齐国、郑国、楚国…等等所有国家。 在后续,关于鲜虞成了中山国一部分的这件事情被上报到智瑶这边。 同时,魏氏进军顺利,成功穿插到原属于鲜虞的势力范围,过程中没有遭遇成规模的敌军,轻易就拿下了“中人”,直至抵近“左人”才碰上了像是紧急回防的三万多敌军。 韩氏、赵氏、狐氏和钟氏这一支,他们走的是之前赵鞅的进攻路线,一开始就跟中山国的主力硬碰硬中山国的南部大体上算是平原地形,上一次赵鞅就是跟中山国在平原地带约架,干翻了中山国的主力才继续向北进军,随后一头扎进了群山之中。 这一次,中山国、仇由和楼烦依旧没有放弃平原地带,联合起来约九万人跟七万晋军在平原交战了七天,双方互有损失,总的来说是异族联军的损失更惨重一些,随后异族联军向群山后撤。 “楼烦啊?跟现在大多数游牧族群差不多,看似挺彪呼呼的,实际上战斗力不怎么样嘛。”智瑶放下了手里的战报那是一种实情,目前的时代不属于游牧族群,他们对上诸夏列国极少能占到便宜,一般是被打得满头包的下场。 以前智瑶觉得很奇怪,明明来来去去就是那些游牧族群,怎么过上几百年就变得那么剽悍? 后来,智瑶搞清楚了一件事情,游牧族群的战斗力或许是有所上升,更多的是农耕族群的战斗力下降得太厉害了。 中山国后面消失了。 楼烦、林胡、屠何成了匈奴的一支。 至于说游牧族群全面兴起?那就不得不提到头曼与冒顿这两个人了。头曼创造了“胡”这个民族冒顿则是给游牧族群带来了太多的新战术,包括不跟农耕族群正面接战,拖疲了、拖垮了、拖…反正就是各种拖,找机会再给一下狠的。 冒顿创造出“拖”字战术,看上去内核非常简单,偏偏就是这一招鲜让游牧族群用了一两千年之久,使得农耕民族在缺乏战马的情况下总是吃足了苦头。 在当前时代,楼烦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么牛逼,他们很识相地知道比起追求自我诸夏化的中山国,自家其实啥也不是这一次,晋军跟异族联军在平原地带交战,折损最惨重的就是楼烦,一下子丢进去了一万多人, 再次证明现阶段游牧族群对上诸夏的强国强军,真的就啥也不是取得平原交战胜利的那一路晋军,他们严格地执行了智申或者说智瑶的命令,抱团向北继续推进,沿途不做任何分兵出击的行为。他们采取的就是徐徐推进的策略,走过哪里就是肃清哪里,再占领哪里,保证后勤通道,也确保不会再次被围。 这样的推进方式会使得进攻的速度很慢,越推进的兵力越少,可是胜在足够稳妥。 如果以为智瑶只是想避免那一路晋军被围,想得就有些简单了。 “世子如此谋划,行毕其功于一役?”子路刚过来,了解智瑶的部署,第一时间看透了在谋划什么子路?不止他,还有子贡、冉有、颜回、宰予等等人。 他们在去年护送孔子回到鲁国,得知晋国今年会大举进攻中山国,得到孔子的允许再次前来智氏,到了“邯郸”才知道智瑶已经北上了。 关于他们南下救援孔子的遭遇暂时不提,反正他们又再一次得到了智瑶的接纳。 有人才来投,尽管这些人之前干的事情挺令智瑶恶心,本着人才难得的心思,再来是智瑶这一次有把握收服,为什么不接纳呢? 当然,智瑶的心态跟以前不会一样,以后就是纯利用,信任什么的提都别提。 “三路出击,两路迂回合围,全歼敌军于山中!”智瑶打仇由时使用了钳形战术,完全可以将钳形攻势再用一次。 战争呀,能达到目的,一再重复使用相同战术,怎么啦? 正文 第198章:攻弱兼昧取乱侮亡(第一更) 有一位伟人说过:管它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战术战法没有过时那么一说,其实是看怎么使用。 智瑶就知道钳形攻势永远不会过时,无论是冷兵器时代,或是进入热兵器时代,哪怕是到了信息时代、太空时代, 一样会继续用下去当然了,真进入太空时代,宇宙各文明之间的互相征战,谁还玩什么舰队的对轰或是登陆战,有针对性的研究一种生物武器进行投放也就是了,绝对能达到环保无污染的效果舰队对轰或者登陆战只会发生在同出一源的物种之内,怕的就是使用生物武器遭到反噬扯那些有点远了。 智瑶原本是想用镰刀攻势,并且还是以智氏或魏氏充当镰刀,奈何智氏或魏氏的部队都无法在群山之中快速推进,只好保险一点让智氏和魏氏的部队充当“钳子”,再用韩氏、赵氏、狐氏和钟氏的部队去扛正面既然子路等人过来,智瑶就能玩得更野一些按照子路等人的原话,晋国对中山国进行复仇不是晋国一家的事情,是文明与文明之间的较量, 他们才拼命地赶了过来。 同时,他们给智瑶带来了南方的消息。 陈国和蔡国围困孔子,楚国发兵去解救孔子。。 在楚国发兵之前,孔子已经有近千马仔死于饥饿或被人为杀死。 楚军拯救孔子期间,吴国发兵入侵陈国,演变成为楚军和吴军在陈国的地界交战。 发生在陈国的事情- 定会被孔子的徒子徒孙牢牢记住,免不了记住陈国和蔡国带去肉体和心灵的伤痛,铭记楚国的恩情,还有将吴国给黑出翔。 智瑶对于孔子有什么遭遇一点都不感兴趣,痛惜识字又身怀技能的千多人就那么死了,好些人还是智瑶认识的对于子路等人是因为深明民族大义才复又前来投效,老实说智瑶是相信的。 为外比次战津并不是孔子创建,然后儒分非常多的派别有不少早早就觉醒了民族观念,坚定认那么多的“儒投效到孔子麾下,极可能是一种抱团取暖,不代表他们的思想跟孔子完全同步。 这么说吧?孔子想当官,有人愿意给予官位就千里迢迢狂奔,深怕跑得慢了没官当;好些“儒”本身就有渠道当官,他们为了其它的理想而放弃当官。能说人与人不存在区别吗? 这一波子路等人过来,来的人数只有两百左右。 智瑶没有多问,分别给不同人的讲解形势,再将任务分配下去。 他们已经灭掉了仇由,所处的位置大概是后世一个叫沱的地方,以原计划需要再继续北上,穿过群山抵达“鲜虞的后方跟魏氏完成会师这个“鲜虞”不再是势力名变成了中山国的都城也是北狄最大的一座城池期间,智瑶需要进行分兵,控制住后世的五台山区域,用以切断中山国跟楼烦的联系通道。 “我部二‘师北向,秋季前抵达此处?”智徐吾指的山川舆图就是五台山的位置,不过目前还没有五台山这个名字。 智氏的触手暂时还没有伸到那么远的位置,山川舆图是缴获了仇由的国库才进行补充。 不过吧?现在别说仇由,诸夏的任何一个列国,有一个算一个地图都简陋到没法看,并且还不一定准确,导致智瑶补充山川地势的时候弄得比较笼统。 “夏季抵达为佳,若是事出有因,可缓行。”智瑶说道能不能控制住中山国的地皮另外说,晋国这一波绝对会打死中山国,以后晋国的触角就是抵达这边,先前认为不需要对楼烦有所了解,观念在以后肯定是要变一变了。 讲一句大实话,除了赵氏之外,谁愿意看上北边的土地呢?尤其是隔着群山,交通方面太过于不方便中山国不止有群山,还有一大片的平原。这一片大平原算是华北平原的一部分,在太行山以东全归于智氏的前提下,智瑶没有理由不要那一片平原的啊! 所以了,灭掉中山国之后,没人对这边的地盘感兴趣,智氏绝对会当那个接盘侠的! 智徐吾在了解到自己的最大任务是控制五台山以及周边,多少是感到一些遗憾。 晋国已经很久没有灭人国祚,很难得能够众志成城想把中山国灭掉,摆明了就是灭掉中山国可能会出现不小的损失,然而中山国必定会被灭亡,偏偏无法参与攻打一国都城,谁不会感到遗憾呢? 智瑶看向了辅果,说道:“果率二‘旅留驻此地。” 辅果赶紧应:“诺!” 智申则是目光深幽地看着辅果,心想:“拿下了仇由,仇由就在赵氏的‘晋阳东北面,瑶选择辅果留驻,想做什么? 其实就是辅果的能力有限,再来是赵鞅在世时担任着一些角色,智瑶还是很想看一看赵毋恤或赵获会不会联系辅果,辅果又将做出什么选择。 按照道理来讲,赵氏摆明了会沦落变成跟卿位家族不再同一個档次,脑子被门夹了的辅果才会配合赵氏搞东搞西。可是现实总比虚幻更加离奇,很多事情是无法以常理去预测的。 这一次,赵氏遭到割肉,智瑶已经完成了某些目标,不代表放弃彻底将赵氏灭掉的心思,有事没事埋个伏笔用不用得上也没什么损失。 毕竟,智瑶肯定够会在后路留下驻军,选谁不是选呢? 他们分成了三个部分。 智徐吾带着两个“师继续北上,他们这一路不是简单的行军,途中遭遇敌人必然会打,不存在抵抗则是尽情收获。 辅果带着两个“旅”留在仇由的地界,闲着没事干就将“垫繇(qiúyou)”肃整一遍这个“垫繇就是仇由的都城,以他们自己的读音,晋人听着就是仇由,也才有了仇由这个国家。 事实上,北狄是给自己的国家是命名为公繇。 智瑶直至率军离开仇由地界,还不知道这一次能这么轻易灭掉仇由这个国家是多么的难得。 原历史上,智瑶想要灭掉仇由还要搞一口大钟进行诱惑,才堪堪骗仇由人自己开通道路,使得晋军有路线能直接打到“垫繇城下历史上,司马错要攻打古蜀国,其实就是拾了智瑶的牙慧,只不过秦国是弄金牛,骗古蜀国自己开辟出道路,内核其实压根就是一样的。 质的这一次,仇由的兵力全部外出,尽管道非常难走,有成规的抵抗和没有,区别当然是性因为非常容易就灭掉仇由这个国家,智瑶压根没拿仇由当一回事,哪里知道另一个“智瑶”可是好几次在仇由身上吃到苦头,后来想了一招骗术,偏偏仇由君臣还就上当了连续两个月在群山里扑腾,智瑶才庆幸仇由的主力不在国内, 他们因为是身处群山之中,等于跟外界失去了联系,直至靠着向导的带路才抵达“左人”跟魏氏的这一路大军完成会合。 一路行军下来,产生伤亡的地方不是来自中山国的抵抗,也不是时不时冒出来或碰上的猛兽,是各种疾病而那还是智瑶严令必须喝经过煮沸的水,严禁喝生水以及乱吃东西,还是让一千五百余人永远地留在群山之中。 两个“师”加三个“旅”的一万九千五百士兵扎进群山?不!算上辅兵,大概是四万人出头的规模。 四万多人在群山之中留下一千五百多人?后面智瑶有机会调查,才知道基本是没有严格执行条例带来的损失,能说是那些人不作就不会死了而一千五百多人中,战兵其实也就不到三十人,才没有第一时间引起智瑶的注意。 “甚?”智瑶完全愣住了。 他为什么会一脸的吃惊?理由是魏氏的部队里出现了大量的伤寒,并且有将近万人在病痛中没了小命或是还病着一万多人啊!听说有两千多还是战兵,魏氏跟中山国交战只是出现三千左右的伤亡,疾病却是直接要走了魏氏的五千多条人命,另有五千多人还硬熬着。 这. 智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大山,实为可怖!”魏驹说道。 这个当然! 哪怕是到了工业时代,没有做好事先的准备,大军给一头扎进山区,一万五千多人到最后只有三千多人出来。(野人山) 其实,魏氏事先绝对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要不然他们疯了才会扎进山区。 魏驹看智瑶在发愣,抽搐着脸颊接着说道:“我方听闻赵献子之事,三师之众,一师亡于疫。” 是吗?这件事情智瑶没有听说过。 智瑶问道:“何人所言。 魏驹答道:“毋恤。” 这么说,赵毋恤是到了魏氏这边了? 后面,智瑶得到了答案。 赵毋恤的的确确是来到“左人”,还带来了三个“旅”的部队。 得知这一件事情让智瑶的眼睛眯了起来。 难道是智申…,哦,是智瑶,反正就是军令下达得不够明确吗? 赵氏得到的命令是扛正面,然后这一次赵氏只出动了一个“师的兵力,赵毋恤怎么就敢违抗军令,还带走三个“旅”呢? 智瑶问道:“他可曾与敌军交战?” 魏驹摇头说道:“并未听闻。” 草!(一种植物) 那赵毋恤违抗军令又带走赵氏本来就显得捉襟见肘的兵力,搞毛线啊!? 正文 第199章:脏套路太多(第二更) 谁拿军令当儿戏,一次又一次地去违抗呢? 历史上就有那么一个人,他总是能够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违抗军令,一次接着一次利用自身的实力外加一套诡辩,躲过违抗军令的惩罚。 没错了,那个人就是赵毋恤。 只是吧,以为赵氏现在还是原历史上的那个赵氏吗?违抗军令能够用赵氏本身的实力扛住,再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理由躲过去。 根据魏驹的说法,赵毋恤报仇心切才会循着魏氏的行军路线来到“左人”这个地方,为的是能够参与攻打“鲜虞”报杀父之仇。 这…,理由找的很清奇啊! 跟异族联军正面打,杀了敌人不算报仇,是吧? 好像也有点说得过去? 听说过“鸡犬不留”吗?有血海深仇就是这样的一个报仇方式。 有什么比亲自参与攻克“鲜虞”,再杀进城内弄死中山国达官贵人的老弱妇孺能将仇报得更彻底呢? 虽然说有一点显示出赵毋恤的无能外加阴沉,可是想要整出一个“鸡犬不留的局面,似乎能更加体现出赵毋恤对中山国权贵的痛恨, 那么问题来了,智氏和魏氏凭什么让赵毋恤去享受攻打中山国权贵府邸,再顺便各种翻箱倒柜进行收获? 智瑶看魏驹,看出魏驹能够理解赵毋恤的所作所为。 杀父之仇啊,怎么报都不显得过份。这個观念一直到两汉都还被认可,杀死有血亲之仇的仇人, 能够减免刑法,乃至于被判无罪。 所以了,相关的观念被人们认可,觉得哪怕是做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行为也能够原谅。 后面,智瑶纳闷地发现韩庚竟然也来了。 韩庚只是带来了两百多名护卫,没有拉来更多韩氏的军队。 瑶韩庚一脸歉意地对智瑶说道:“庚有阻扰,然血亲之仇,不报不当人子。人伦之理阻无可阻也所以变成了智瑶不能追究赵毋恤违抗军令,并且还要给赵毋恤更多的方便,是吗? 智瑶多少是看出来了,晋国的内部形势迎来了新的局面,魏氏从跟赵氏敌对转为可合作,魏氏、韩氏、赵氏和狐氏有点要合流的意思理解,真的能够理解,谁让智氏这一波展现出来的实力过于强大,肯定会让他们感到忌惮,进而想要抱团取暖呢将心比心,换作智瑶碰上了这种情况,同样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若平野战场因毋恤抽兵北上战败,人情难抵军律。不严处,战死将士何辜,如何予各家交代。” 智瑶知道这时候不能表现出个人的霸道,拿大义压人就行了。 怎么去化解几个卿位家族的抱团?这件事情智瑶在决定拉出四个军团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才不是为了爽一波就瞎胡搞。 可能是害怕智瑶的关系,后面赵毋恤一直没有出现智氏的大军刚从大山翻出来,没有可能不做休整就又进入到行军状态。 这个“左人”是中山国不多的城池之一,城池的规模不大,城墙也不怎么高或厚,但是能够看到很多诸夏文明的痕迹换作是以前,智瑶会对异族模仿诸夏有点小窃喜,得知春秋时期的现实状况,认为异族想成为诸夏文明的一员没什么好诧异的地方。 现实就是那种情况,诸夏文明中处在边沿位置的列国,哪一位诸侯都能吊打周边的异族,有什么比展现出来的军事实力更加能够体现出强与弱呢? 很少看见强者会去模仿弱者,弱者模仿强者则是一种需要。毕竟落后就要挨打绝对是永远不会过时的至理名言啊季节马上就要进入秋季。 智瑶在做休整期间,看到魏氏那边的病患越来越多,不得不进行干涉。 魏氏明显就是出现了传染性的疾病。这种情况下进行隔离处理会是最佳的方式,治疗什么的在当今年代,几乎是无法奢望的事情,患病了单纯依靠个人体质去熬,熬过去了算小命得保,熬不过去也就没命了。 同处先自家军队与氏的地隔得远远地,真没有便到明如瑰氏那边大量务。去干而智瑶给魏氏支招,是在等赵氏那边也出现传染性疾病之后阴险吗?不不不,智瑶根本没有让赵氏与魏氏去靠近,他们自己搞出来的事情,怎么能怪智瑶呢。 至于后面智瑶去提醒,从哪一个角度来看都是属于大好人了的! 真的! 现在的年代,什么都讲“专利权”这玩意,懂得了什么算是家族的私有“专利”,没人会去为了造福大众将“专利”进行共享真研究明白什么就无偿共享,以当前时代来说的话,谁都会认定是个傻逼话又说回来,诸夏这边是什么时候才开始整“道德绑架那一套,谁研究出了什么,不去管研究的成本,一句“为了百姓”就让研究者分文不取拿出来呢? 研究出了什么没有获得任何回报,谁还去进行研究啊! 故了紧急隔离的魏氏,半个月内可算是控制住了疾病传染,就是那些本身患病的人,他们的遭遇有点那什么。 没办法的事情,医疗条件就那样,中招了的人靠自己去熬,能不拉更多的人下水,其实就是在做好事 “为何智氏无此病情?”魏驹问这句话有些过界了。 智瑶能够理解魏驹的心情。 任谁家里出现了那么大的麻烦,再看一样穿越群山的另一个家族情况良好,不会心里生出一些小心思呢 “无非多多警醒,以做约束。”智瑶给了个万金油的答案类似的约束,其实前人早就给了答案,比如设立营地,厕所应该怎么安排,人和牲畜的饮水区域严格区分开,等等之类。 诸夏文明值得自豪的地方很多,仅是饮水就跟其他民族有着很大的区别。生长环境养成的习惯之下,谁取水都会去上游,才不是在生活据点的下游。他们未必懂得什么细菌之类,完全是下游取水多了容易患病, 代代人总结出相关的经验,再让后人懂得取水要去上游这个生活常识。 有那么个民族,他们玩的是与病菌共存,精神战胜肉体,甭管河流多脏,秉承的就是喝了这碗河水,来生还做下等人。 然如魏驹知道问了那么句已经很过份,以为智瑶会很不高兴,没想到还能得到一个答案,心想:“果父亲所说的那样,智申和智瑶都是性格温和的人,对智氏是应该提防,但不能做得太过,避免适得其反? 一个月后。 病患的数量一再减少,直至新的病患在可控范围之内,智申也下达了新的命令。 有鉴于魏氏因为传染性疾病让战斗力折损严重,智氏担负起了前锋的角色,魏氏和赵氏则是垫后以及负责清扫周边的敌人。 这一波,魏氏受于疾病困扰,折损是真的相当严重,一下子病死了八千多人,里面战兵占了三千多。 自己找罪受的赵氏?他们一个月内也没了一千多战斗力,以基数来说比魏氏惨多了。 赵毋恤也是够能躲,一直到智瑶率军出发后,两人还是一面都没有见到。 “毋恤,瑶可知伯鲁将归?”韩庚问道。 赵氏在赵鞅死后,有一支人马就得到去代国召回赵伯鲁的任务。 时间已经过去了几个月,考虑到前往代国的路途遥远以及道路难行,不出意外赵伯鲁应该是在冬季之前能返回晋国。 赵毋恤面无表情地摇头,说道:“瑶不喜与我。 如果赵鞅没有意外死掉,赵氏再虚弱也不会多么危险,还有更多的时间让赵毋恤猥琐发育。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赵毋恤本身就是庶子获得继承人的位置,先前赵氏内部的反对声音是被赵鞅强硬地摁了下去,等赵鞅一死,内部和外部都不允许赵毋恤成为赵氏的一 7 主,没有什么比赵伯鲁重新上位更合适的选项了韩庚低叹了一声,说道:“唯有如此,赵氏方可得喘息之机。” 大家都以为智瑶是因为赵毋恤抢了赵伯鲁的世子位才心生恶感,那么肯定是要试一试重新让赵伯鲁上位,能不能让智氏减少对赵氏的针对性打击。 反正事态都那样了,有用没用试一试,好过什么都没有变啊! 就事而论,智瑶可以不顾脸面地针对赵毋恤,还真无法事事针对赵伯鲁当家作主的赵氏。 不单单是关乎人设,还因为智瑶的未婚妻是赵伯鲁的同父同母妹妹一个人要是完全莫得感情,谁都会感到害怕。 想做大事,哪怕是装也要装出一个人设,不止是什么面子工程,其实还是丰富自身的各种光环。 不懂这个道理的人,几乎全成了各种老阴哔的垫脚石。 智氏的大军打头,魏氏和赵氏的部队紧随而上,他们在逼近“鲜虞时依旧没有遭遇到多少抵抗, 直至兵临“鲜虞”城下之后,看到的是一座规模一般般,驻防守军数量也不多的城池。 那是异族联军的主力还在群山,别说当前年代信息交流的速度极慢,异族联军得到消息也要能摆脱那一路的晋军进行后撒啊。 智瑶先是找来中上层军官询问各种事宜,得到了信息反馈之后,嘴唇一磕一碰:“灭此朝食!” 正文 第200章:俺叫智瑶,不叫智障(第三更) 灭此朝食的原意是彻夜攻打敌军,明天早晨再吃早饭。 智氏的军队是中午时分抵达“鲜虞”城外,哪怕是花费一些时间打造攻城梯,顶多就是花费一个时辰,以“鲜虞”的城墙高度、厚度和守军规模,夜幕降临之前打下不成问题。 “此城与山比邻,遣三千弓弩手上山,倾箭雨于城中。” “三面皆攻,东面为主。” “破城即刻招降,索权贵于城外。” 一连串的命令从智瑶嘴巴里说出去,得到的是一片应“诺”之声。 如果有一张即时战略图纸,能发现“鲜虞”这一片红色被绿色包围,前方的山区则是红色与绿色犬牙交错的状态;再看战争的进展,中山国大片沦陷的同时,保留地遭到了极为严重的切割。 不用有多少军事素养,其实一看就能发现晋军完成了战略目标,也就是只要晋军拿下“ 鲜虞”城,中山国、仇由、楼烦的主力立刻就会被堵在山区。 得到命令的军官下去,随后有任务的部队展开了一系列的行动。 “我记得中山国挺难打的?”智瑶心里多少有些纳闷。 历史上,晋国多次跟中山国交战,平原地带打完了也就收兵,很少会杀进山区。。 仅有的两次,一次是赵鞅在平原击败中山国,杀进山区后无功而返;另一次就是魏氏尝试攻打,一样在平原获胜,进了山区则是大败亏输。 有了魏氏的惨痛教训,搞到后面晋国都懒得搭理中山国,只有中山国敢出兵到山区之外才会应战,其余就是采取各种无视。 到战国时代之后,魏国再一次攻打中山国,取得了一连串的胜利,只是没有将中山国灭掉;后面赵国占魏国的便宜,也就是再次发兵攻打虚弱下去的中山国,打了好些年,同时付出了比较惨痛的代价才将中山国灭亡。 中山国为什么难打,看看这一次就知道了。 智氏和魏氏作为钳形攻势的两个“钳”并没有遭到多么大的抵抗,仅仅因为地理环境的关系,智氏没了一千五百多人,有遭到细微抵抗的魏氏干脆就是丢了一万多人进去。 那要是遭到坚决的抵抗,一寸山河一寸血的入侵方式,要丢进去多少条人命? 攻城行动开始! 先是上了山的智氏弓弩手,他们一再利用地势高度,一波又一波箭雨往城中射。 随后,北面和南面的佯攻开始,吸引了“鲜虞”城内的守军。 东面一开始没有多少智氏的部队,直至北面和南面展开城墙争夺战,东面智氏的部队才瞬间增多并马上展开攻城。 观战的智瑶在山上,看到东面己方的部队攻城,中山国抽不出兵力增援,知道城池攻防战的结果已经出现了。 事实上,中山国在“鲜虞”城内的守军本身不多,权贵们在有守城需要的时候提供一些兵力,城池面积有限的前提下,老少爷们全上阵又能增加多少用于守城的人呢? 中山国难打,难在山区的层层争夺,难在后勤供应,真不是中山国的战斗力比晋国强啊! 智瑶拢共派出两万三千人攻城,北面和南面分别投入三千和四千,加上到山顶的三千人,东面的主力一万三千人。 因为是借着地理位置的优势,智瑶不但能够目测出“鲜虞”守军的数量,还能对守军的动向做到全面掌握,就问问怎么可能输吧! 所以,从展开攻城到东面的城墙段占领下来,总耗时也就一个时辰又一刻。 当然了,将外面的城墙段夺下来不代表将克城完成,瓦解掉守军的抵抗才算是。 “鲜虞”先是东面城墙失守,占领东面城墙段的智氏部队分出人手呼应北面和南面的友军,更多的部队则是入城向宫城区域逼近。 等魏驹、韩庚和赵毋恤抵达,城头上已经插着智氏的旌旗了。 “智氏之强,远胜众家。”赵毋恤不知道是在给智氏上眼药,还是讲述事实,反正说了那么一句话。 中山国的都城“鲜虞”城墙不高不厚,可能守军的数量也是不足,但智氏只花两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攻克,其他家族真的办不到。 换作其他家族,花在打造登城梯的时间,怎么都不止两个时辰,别说还要进行观察以及摆兵布阵,攻打期间所耗费的时间了。 所以,智氏的强大是体现在多方多面,包括有专业的匠人队伍。 魏驹心想:“对于攻城,智瑶是专业的啊!” 怎么说? 总得来说,智瑶在攻城上有着非常辉煌的战绩,光是一国都城就拿下了两座,它们是“ 临淄”以及“濮阳”。 且不论智瑶是在什么环境拿下“临淄”和“濮阳”,反正就是拿下了。 他們安排好各自的部队驻区,问了一下才知道智瑶已经进入“鲜虞”城内,带上必要的护卫力量也就进城了。 现在的各座城池,一般没有严格的各种规划,搞得建筑物乱建,道路也是歪七扭八。 他们没有在城内看到多少交战的痕迹,有的只是居民被智氏的士兵看管或是成群结队押解出城。 韩庚比较关注的是城内到处都插着箭矢,一看就能看出是遭到了多次的箭雨覆盖。 “箭矢竟然能从城外射到这里?”韩庚开始环顾四周,发现西面有一座山丘,琢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家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研究才掌握了各种远程攻击的优势方法,智氏世代弄的纺织,怎么到了智瑶这一个人可以各种无师自通啊!”韩庚无比的心塞。 这么说吧?现代人因为接受信息非常容易,有用没用的资源一大堆,好多东西早就习以为然。 想要学习都困难的时代,思想和眼光的局限性肯定会比较严重,好多现代人觉得没什么特别的玩意,对于古人来说可能就是一种秘笈。 拿智瑶安排弓弩手上山射箭来说事,有的是家族不懂得借用地利,极可能连站得高射得远这种对现代人来说的基本常识都未必知晓。 韩庚不止一次发现智瑶对远程攻击的诸多手段信手拈来,要不是智瑶玩的方式有别于韩氏,不免要让韩氏怀疑自己家的秘笈被偷了。 他们来到了宫城附近,看到的是智氏的部队将宫城给围了起来,好些辅兵正在忙碌着拆屋收集一些什么材料。 智瑶可算是看到了赵毋恤,看了一眼视线转向魏驹和韩庚,给了一个笑脸。 “瑶之速,羡煞旁人。”魏驹这是在调侃? 智瑶也就问了一下魏侈在哪,得知是在智申那边,才继续说道:“姬兰不降,瑶正欲挥兵而击。” 这时,赵毋恤嘴唇动了动,想要请求由赵氏的部队接手攻打宫城,考虑到智瑶对自己的态度,赶紧对韩庚频频打眼色。 韩庚当然看到了赵毋恤的暗示,采取的是假装没看见。 神经病啊! 人家智氏已经剥了“鲜虞”城的壳,只剩下突破宫城就能尽全功,凭什么将拿下中山国宫城的荣誉让出去。 那让的不止是荣誉,还有俘获权以及劫掠权,别说智氏目前是晋国各家族的第一强大,哪怕智氏弱小一些,能随随便便功劳拱手让人的吗? 什么?报父仇?万金油了是吧! 爹被杀了,别人就应该什么都让着??? 既然是那种态度,为什么要先跑去跟魏氏会合,又接受由智氏当前锋的安排,不是赵氏担任前锋再亲自攻下“鲜虞”城呢。 如果赵毋恤干的事情是自己率军穿越群山,扑到“鲜虞”这边再拿下城池,做什么都不需要得到谁的同意,事情办成了还会得到世人的赞赏。 智瑶也不是瞎子,哪能看不到赵毋恤一再对韩庚暗示,后面甚至找魏驹玩对眼神的游戏。 这是赵毋恤知道智瑶没瞎,干那些事情的用意就是让智瑶看清楚,使用这种迂回的方式征求智瑶的允许。 还是那句话,智瑶真的把攻打宫城过渡给赵氏,会变成智瑶才是那個神经病,智障的程度能让智氏的内部炸锅。 所以,智瑶面对赵毋恤的迂回方式,只给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等部队一切准备妥当,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等待命令的智氏弓弩手,他们在梆子声响中射出箭矢。 亲自来到现场的韩庚,他刚才已经看到了弩,看一眼也大概猜出是什么玩意。 最让韩庚发麻的是智氏出现了一种框架很庞大的武器,由于不知道“弩”这个字的关系, 无法念出那些武器的正确名称。 那些是车弩,经过千辛万苦给带来了一批,路上其实也被迫舍弃了一些。 遭到舍弃的车弩,无论是什么方式丢失,后面都有人专门寻找再破坏得不成模样,避免被人找到再仿造。 数十架车弩对着宫城的城墙射,看似还是根据某种严格要求在射,射出了一种可供攀爬的序列出来。 近战士兵展开攻城之后,架梯算是常规操作,抛带钩的绳套再攀爬也在其它城池攻防战中出现过,用车弩先射再攀爬而上的战术则是首次在诸夏这边出现。 宫城的部分城墙被智氏的士兵占领,城门并不是智氏的士兵打开,冲出来一群明显身份显赫的人,他们遭到了智氏弓弩手的箭雨覆盖,一个没落全部被射杀。 连续几次过后,城门里竟然有妇女的身影,她们要是空手而出不会遭到攻击,拿着武器冲出来一样是被射杀。 战场上才不分什么性别,妇女没有手持武器不会遭到攻击只有一个原因,她们的子宫是保命符。 这一次,智瑶依旧没有等多久,智氏的士兵杀进去,没有多久就将姬兰给押了过来。 “唯死也!” 这是个清醒的人,知道晋国不会放过中山国。 所以才有了那些达官贵人排队送死,女眷也不苟活。 智瑶看了几眼披头散发却能说一口晋语的姬兰,转身看向了赵毋恤,说道:“予你处置。” 抓住姬兰的功劳已经被智氏的人得到,有什么赏赐都不会缺少。 智瑶根本不在乎姬兰是什么命运,能更多的利用起来,为什么不呢? 赵毋恤当场呆住。 魏驹和韩庚愣了愣,看智瑶的眼眸里忌惮少了很多。 “不管智瑶怎么讨厌赵毋恤,算是仁至义尽了啊!” 正文 出了点麻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201章:果然,报应不爽 人设很重要,可以隐藏自己,也能让别人有各种印象上的先入为主,用以做到隐藏真实的自己。 智瑶的人设不会永远一个类型,像现在应该谦和,内心里再怎么不愿意,顾及到方方面面之后,忍着恶心也要把人设给圆润起来。 当然,智瑶将姬兰交给赵毋恤这种事情,其实很符合当代的人情观念,不能说事情办得多么漂亮,多少有一种施舍的意思。 然后,赵毋恤竟然想从智氏那边接手攻打宫城,本身就是他想太多了。别说是智氏,哪怕是韩氏也没有可能到了这种程度再把即将到手的荣誉与好处让出去。 打从事实上来讲,赵毋恤也知道智瑶没有可能成全,还那么干也是在塑造一种人设罢了。 懂得塑造人设?这样的人只要不死,哪怕某次跌倒也能够再站起来。 要知道一点,塑造人设的这种技术活需要到东汉某年才被皇叔掌握,两宋时期的士大夫看到李大帝弄各种小文章来圆润自己的形象给有样学样,后来的有明一代则是将套路都玩烂了,再到现代被流量们捡起来用。 春秋晚期就懂得塑造人设?智瑶会了没什么,赵毋恤会就成精了啊! 中山国的都城沦陷,达官贵人壮烈成仁,连带留守旳世子姬兰也被俘。 他们占尽了地利,同时也受于地利的限制,换作消息传递容易又快速一些,不至于“鲜虞”一天就陷落。 事实上,周边还有不少北狄的部落或村落,要是姬兰事先得知晋军绕到后方,肯定是会将周边的人迁徙到都城,怎么都能增加一些防御力量的。 拿下都城的智瑶再次进行部署,留下智氏的两个“旅”,同时让伤患暂时留在“鲜虞”修养,搜刮了一些物资进行补充,带上其余的部队继续南下。 出“鲜虞”南下,往南约六十里左右会有一处面积不那么大的平原,只是那处平原充斥着各种林子。 现在的环境就是那么回事,别说是中山国的地界,晋国以及其余列国都是相似的情况,绿荫成片的同时树林遍处,总得来说是环境好得有些过头了。 “敌军仍旧无法脱身,与我军山地交战,附有往来。”冉有前一段时间受命带着小股人先行南下,主要是探索道路,再来就是窥探另一个战场的动向。 孔子的一帮门徒,他们因为跟着孔子到处跑的关系,一个个对野外生存很有相关的经验。 尤其是,他们经常需要躲避一些当地贵族的拦截,多少掌握了避开人以及消除自身活动痕迹的技巧,藏匿行踪比之专业斥候也差不了多少。 智瑶问道:“楼烦马匹尽散于原野?” 这一次,楼烦到底是主动插手,还是得到北狄的求援,晋国这边根本没有去探询和证实。 摆明了的事情,晋国出动三个军团再次北征,多或少一个楼烦的区别基本不大。 对于楼烦到底来了多少人,智瑶却是不会忽视。 楼烦大约南下了六万多人,他们没有专业战兵那么一说,六万多人也是近百个部落给凑起来。 智瑶最为重视的是楼烦人带来了约五万多匹马,约七千头牛以及十多万只的羊。 游牧族群嘛,马、牛、羊就是他们的财产,跟时刻需要用到的帐篷以及各种锅碗瓢盆一样,走到哪带到哪属于常规操作。 他们也早就习惯了这种迁徙,不会觉得有什么麻烦的。 六万多的楼烦人?必然不会全部是男性青壮,有个两万的男性青壮都算多了,其余就是老弱妇孺。 “楼烦于平野折损过万?”智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楼烦人,千里送人头干得简直漂亮。 冉有却是不知道晋军与异族联军在平原交战的事情。 智瑶是从送来的战报上看到。 有鉴于现在的贵族多少讲节操,尤其是晋国的贵族不敢在军事战果上虚报,消灭近万楼烦人的事情还是可以相信的。 恰恰是因为可信,智瑶才搞不懂楼烦人的脑回路。 这么说吧,晋国本身跟楼烦有势力范围的边界线,双方长久以来的大多数时间是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才让楼烦人南下支援中山国? 智瑶以前懒得去琢磨,考虑到接下来智氏会接中山国的盘,不得不尝试将原因给搞清楚。 “应该是北狄人给的太多了,令楼烦人无法拒绝?”智瑶心想。 只有这个解释了啊! 真的! 晋国长久以来讨伐的异族大多集中在各种狄人,以讨伐赤狄最为上心,偶尔去找白狄玩耍,连各种戎人都比较少碰,别说是穿过那百里内布满山地和森林的地区去挑拨楼烦人了。 阻碍晋军向异族地区扩张的从来不是异族的军队,乃是大军难以通行的原生态环境啊! “攻灭北狄,收获寡也。”魏驹在一天驻营后,来找到智瑶。 他们攻克了“鲜虞”这一座中山国的都城,一轮搜刮下来最多的是各种皮革、皮草和粮食,诸夏比较喜欢的各种玉和含铜类战利品数量少得可怜。 至于黄金、白银?它们现在并不被视作贵重金属,没有人会去刻意寻找矿产,别说是特地冶炼了。 攻打中山国的后方,缴获的马、牛、羊数量其实不多。那是中山国会事先集中,再由大军带着出征。 所以了,晋国想要有更多的马、牛、羊缴获,歼灭中山国的主力,或是在后续连翻搜刮才能有更多的收获,耗时周期方面会有点长,各种情况出现的伤亡必然也会随之增加。 如果不是必要的话,晋军才不会长久地在深山老林追杀北狄人,怕的就是投入与收获不成正比。 因此,要不是赵鞅死在与中山国的交战,晋国或许会敲打中山国,不至于发动灭国之战。 “正面战场的损失有点大……”智瑶没有故意削弱韩氏、狐氏、赵氏和其余家族的意思。 国战打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五個月,消灭多少敌军方面,应该只有用人头记功的智氏能够算得清楚,其余家族顶多就是算个大概。 智氏能够统计的战果,杀死三千二百北狄,俘虏三万余;己方的非疾病损失达到两千一百零七,死于疾病的人数一千五百二十六。总数三千六百三十三的损失之中,战兵占了三百零八,其余皆为辅兵。 同时,除开死于疾病的那些人之外,其余的非战斗损失是因为各种意外,比如走山路跌下而死,遭到毒蛇的蛇吻无法救治,成为猛兽的腹中食,失踪等等。 真正战死的人只有不到十分之一?事先做好了相关准备,行军途中也是万般小心,智氏还付出这样的伤亡代价,其余家族的损失就更可想而知了。 其他家族怎么处置俘虏,智瑶没有去过问,智氏是按着原路将俘虏给分批押回智氏的封地去了。 翌日。 醒来梳洗完毕正在吃早饭的智瑶得到召唤,来到中军大帐才发现人有点多。 “瑶。”智申示意智瑶坐在左侧的一个空位上,随后向博览道做眼神示意。 坐下的智瑶,他的正对面是魏侈,能够看得出魏侈的情绪充满负能量。 博览道将一份战报送到智瑶手上。 战报上写的是正面战场的情况。 首先,赵氏被赵毋恤带走三个“旅”,使得赵获手头只剩下两个“旅”。 手里兵力稀少的赵获向“晋阳”请求增派援军,遭到了赵氏一帮长辈的拒绝,不得已只能用两个“旅”的兵力参战。 韩不信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可能是想帮赵获一把,也能是继续庇护赵氏,从韩氏那边划了两个“旅”归赵获指挥。 狐尤绝对也是脑子抽抽了,后面干出了划一个“旅”给赵获指挥的举动。 韩氏和赵氏友好的时间悠久,韩不信助力赵氏一把能够理解。 狐氏曾经跟赵氏有深仇大恨,以两个家族的发展方向存在不可弥合的冲突,狐尤帮助赵氏就有点令人看不懂了。 总之吧,因为赵毋恤的举动影响到了赵获;赵获又因为手里的军队属于拼凑,后面成了异族联军的突破口,不止赵获一战丢进去了三千余条性命,连带韩氏、狐氏和其余家族也遭殃了。 犬牙交错的交战方式非常费心神,一个没注意可能就会遭到突然袭击,士兵长久需要提高警惕,疲劳度的累加必然严重。 他们是在极度复杂的地形下交战,哪怕智瑶在现场也是指挥不来,能够在那种地形下将军队如臂指使的人应该是没有? 这个没有是受于联系上的不容易,到了有电报的时代估计能试一试? “上君险些被俘,大军混乱难止,不得已撤至平原?”智瑶总算知道魏侈脸色为什么会那么差劲了。 所以是,赵毋恤的行为起到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后果,才有了正面战场的兵败? 当然也能是各个家族忍受不了各种非战斗损员,加上参战部队情况糟糕,以至于被异族联军抓住机会。 那么多人要背锅?指定不是他们的错,丢出赵毋恤负责就挺合适了。 “本将与上军将商议如下,收归赵毋恤兵马并行关押,待战后再行论处。”智申说道。 本身就在帐篷内的赵毋恤先霍地站起来,随后又强忍着给重新坐下去。 赵毋恤其实还没有看过正面战场的战报,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资格进入帐篷又听到智申说那些话的赵人,他们则是手握住了武器。 智瑶站起来,拿着战报口齿清晰的念着。 姑布子卿听完露出了垂头丧气的表情,换作一脸哀求对着智申和魏侈行礼。 收缴军队这种事情?只有事态非常严重,才会在春秋时代出现。 毕竟,军队不是国家的军队,他们是某个家族的私军,效忠的是家主而不是国君。 众人都在看赵毋恤,等着做出选择。 不认命?现场拿下,再动用军队让赵氏的士兵就范。 认命?那么命运就不再掌握于自己手中。 赵毋恤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正文 第202章:人设要立足 打从事实上来说,赵毋恤压根就没得选。 给反抗一个试试?赵毋恤不一定会死,他带来的武士会有一个被剁成肉酱的下场,连带两个“旅”多一点的部队也不知道最后能剩下多少。 现在是什么情况?摆明了就是正面战场有人需要为兵败负责。 智申与魏侈已经在意见上达成一致,识相点就闭嘴等待后续处理,不识相会连挣扎的机会都失去。 现场有一个人呆了良久才反应过来。 韩庚看到赵毋恤被收押给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站起来,说道:“庚愿前往劝说赵氏止戈。” 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啊! 韩庚这是要及时帮赵氏止损,由他控制赵毋恤带来的部队,好过不知道谁去管控,给逼得反抗,或是强硬吞并等等。 然而,智申和魏侈都没有理会韩庚,自顾自聊了几句,再统一意见让智瑶前往接管赵氏的部队。 这是要让智氏吞并赵毋恤带来的赵氏部队吗?并不是的。 两个“旅”多一点的兵力而已,并且兵源素质也就那样,算上辅兵大概是五千人左右。智氏再缺军队也不会饥不择食到这种程度。 智瑶听了命令就清楚是怎么回事,用眼神招呼魏驹和韩庚一块出军帐,想了想又看向姑布子卿,后者能不能看出智瑶为什么召唤,看缘分了。 有些人吧,他们聪明是真的聪明。 姑布子卿跟着出来,走两步立刻加快速度,走到智瑶的身侧,行礼道:“代伯鲁谢过宗子。” 所以,聪明是真聪明,讲对了吧? 智瑶知道姑布子卿是聪明人,没有反对姑布子卿的说法,问道:“伯鲁何时归国?” 姑布子卿尽力隐藏负面情绪,说道:“迟则冬季,快则月余?” 当初就是姑布子卿将赵毋恤推荐给赵鞅,后面更是帮了赵毋恤很多忙,才有了赵鞅选择赵毋恤当赵氏旳家主之位继承人。 为了达到这个图谋,天晓得姑布子卿做了多少算计,又付出了多大的风险和努力,随着赵鞅兵败身亡,一切的投资都付之流水了。 那么,姑布子卿现在怎么办?他为了自己的小家庭和赵氏这个大家庭都必须及时止损。 所幸的是,姑布子卿提到赵伯鲁,果然让智瑶有了正面的回应,多少算是老天不亡赵氏了。 真相是什么?智瑶对赵伯鲁的感官挺不错,更多是觉得赵伯鲁做主的赵氏能受控制,由激烈方式灭掉赵氏,改换成为能不能和平吸收罢了。 毕竟,智瑶前期的小目标是代晋或瓜分晋国,能够吸收掉其他家族肯定最好。真的一切用武力去达成的话,图谋成功了自身的损失不会小,短时间内恐怕很难再向外兼并诸侯。 他们来到赵氏的营区,先由姑布子卿出面讲清楚情况,少不得将最坏的一面说出来;接下来就是轮到智瑶出场。 “毋恤收押之事,实乃事出有因。如无罪行,必可归也。伯鲁归晋在即,日后尔等仍为赵人,或效力毋恤,或效力伯鲁。”智瑶说道。 赵氏的一众军官先是一阵面面相觑,有了姑布子卿现身说法,再有智瑶公布处置方案,双重保证下多少让他们心安了许多,不至于采取激烈的方式进行抵抗。 智瑶先让他们低声讨论了一小会,才继续说道:“尔等仍在纳赋,且先行听命予我。” 不收缴武器?有武器在手起码不会像待宰羔羊,少了最后一个顾忌,他们没有人想去做傻事。 姑布子卿的脸色却是有点不对劲,心想:“事情发展跟我预料的剧本不同啊?” 按照姑布子卿的想法,赵氏的军队不该是他来管控和指挥吗? 智瑶将赵氏一众高级军官唤到面前,再吩咐一些基本事项,等他们认真应“诺”,才让他们离开。 在此期间,姑布子卿很识相地一言不发。 同样作为见证者的魏驹和韩庚一个字都没有往嘴外冒。这个是他们对智瑶的安排没什么意见,可能还无比赞成。 说白了,都是大家族的继承人,谁还没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不知道姑布子卿在赵氏扮演什么角色呢? 固然是赵伯鲁过于平庸,赵鞅的一些嫡子过于纨绔,姑布子卿才有机会干涉赵氏的权力传承。 姑布子卿干涉却是真的干涉得彻底,并且干涉得十足过火,纯粹是赵鞅觉得能够控制,要不然其他家臣在另外的家族试一试? 魏驹和韩庚的想法很简单,认定只有赵伯鲁接手赵氏的家主才能抵消到智瑶的恶意。 他们同时清楚一件事情,赵伯鲁这一代的赵氏估计要唯智瑶领导的智氏马首是瞻,但总好过智氏一再针对赵氏,直至将赵氏给玩死啊。 赵氏依旧健在,一切都还存在变数。 一旦赵氏没了,一下子彻底的巴比Q,就什么可能都不存在啦。 曾经,多少家族历经过这样的事情,又有多少陷入窘境的家族重新站起来。 智氏一度也有彻底完蛋的趋势,当时谁能料到智氏会在后面变成晋国卿位家族的独一霸? 因此,魏驹和韩庚并不认为智瑶的处理方式霸道,甚至认为智瑶果然是個厚道人。 别觉得他们傻,主要是懂的套路少,没有相关的例子能够以史为鉴。 相反,建立友情再倾力相助,才是当前时代的一种行事方式,并且相关的例子着实是太多了。 当然了,主要也是智瑶的人设稳,处理一些人情世故符合人们认可的价值观。 有那么一个人,他的演技绝对是演帝级别,不是骗了少数人,完全是骗了一整个国家,依靠演技和自己的姑妈,行骗到收获一整个帝国。只是他光有表演天份,没有什么好下场并不是一颗陨石的原因,纯粹是没有治国的能力,并且军事才能更是稀烂。 一件插曲……,反正对大多数人就是个插曲,对赵氏则是震荡级别的大事件,发生了也就发生了,没有出现刀兵相向的流血,自然也就不会耽误军队接下来的行动。 他们这一支大军用最快的速度出了山区,抵达了一片范围不是那么广的平野,随后进行了多部分的拆分。 “此处水源充足,我军亦可就地剿杀牧人,军资无缺。”智瑶在给智申讲即时的情况。 他们本身带着三个月的后勤物资,随后在“鲜虞”补充了足够消耗两个月的军需, 考虑到南下的部队是减少不是增加,后勤物资实际上能支撑大概四个月左右的时间,别说后续还有来自“鲜虞”城的供应了。 现在麻烦的是正面战场的晋军后撤,没有如智瑶所需要的那样继续跟异族联军打僵持战。 在这种即时战略出现变动的情况下,很多事情指定不能按照原先的方案来了。 如果不是出了“鲜虞”再接到正面战场的战报,理想状态应该是以“鲜虞”城为据点,晋军再分别沿途设防或设伏,争取阻击回调的异族联军或消灭更多,把控住“鲜虞”城外的险要区域,再跟异族联军接着打。 事情已经成了那样,派人去联络韩不信和狐尤,最快也需要十天左右。 作战最忌讳的就是前一刻气势汹汹向前,下一秒莫名其妙后撤,不止是浪费时间,更多的是会给士兵在脑子里造成混乱,进而又打击到全军的士气。 智瑶的选择是趁着敌军主力没有返回,用最快的速度去搞平野的敌人,能够缴获到更多的马、牛、羊最好,随后看实际的情况。 “瑶已洒出斥候,需知敌军此时动向,再行布置。”智瑶说道。 智申本身有军事才能,只不过挺一般的,闻言点了点头,示意接着往下说。 搞清楚敌军的动向最为重要,不然想要做什么都是凭空想象。 战争啊,情报最为关键,不止是能占尽先机,别搞出盲目乱追给迷路,乃至于遭到埋伏。 智瑶的想法是,一旦敌军在回撤就设伏搞几波,争取最终将敌军堵回山区;敌军还是待在原地,他们不应该浪费更多的时间在这一片平野,同时派去韩不信那边的人应该到了,韩不信需要重新领着军队从南面压迫异族联军。 话又说回来,扛正面的异族联军应该还不知道“鲜虞”陷落的消息?他们现在正处在逼退晋军的喜悦之中,以没组织没纪律的尿性,很可能在连续的狂欢。 在随后,外出的斥候先回归来,自然也有出去而就此失踪的斥候,反正就是探查到的情报接二连三送到智瑶手里。 智瑶并不会只相信一份情报,需要从多份情报里面找到共同点,一再比对和验证,乃至于是重新侦查,新的行动方案才会被制定出来。 “敌军并未挪步,仍在原处终日吃酒。”智徐吾懂这种情况下应该做出什么选择。 智瑶扫了一眼其余人,能看出他们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那是中山国第二次击败晋军。 一次击败是侥幸,总不能第二次击败了还觉得是侥幸吧? 在那种心态下,他们确认与自己交战的晋军撤退,死盯着这一股晋军没有发现异常,还不允许犒劳一下自己? 智瑶知道越是到这种时候,自己的心态越是要稳。 他一再比对之前获得的情报,最后…… 正文 第203章:冷兵器战争最常见的事 最后当然是进军啊! 只是吧?智瑶又要开始忙碌起来,并且不知道要死掉多少脑细胞来制定战术。 只有真正去指挥一支大军之后,才会知道将有多么的劳心劳神,并且心理上的压力超乎想象。 一个错误的指令,可能让数百上千乃至于更多的袍泽断送性命,怎么可能会没有压力? 智瑶一开始是拿战争当即时战略游戏在玩,随着越是了解战争的残酷,心态慢慢发生改变。 “叔父率军经由此处可获水源补给,勿忘不饮生水。”智瑶看了一眼在认真听的智徐吾,继续往下说道:“此处距离敌军尚有五十里之遥,炊烟使之不可见。” 智徐吾已经知道喝经过煮沸的水重要性,只是依旧不懂什么细菌之类的玩意。 有了这一次深入中山国的经历,智氏的大部分人早就暗自发誓,从此以后只喝经过煮沸的水,绝对不会看见水就喝了。 那是这一次出境作战数千过万条人命带来的警示,爱惜自己旳小命就该懂得好歹。 智氏每次都将准备水源弄得声势浩大,各家族之间的人也会交流,其余家族搞不懂智氏为什么会有那么一条严格的条例,智商正常就会觉得有好处应该照办。 这么搞下去,也许晋国会成为第一个大多数人不喝生水的国家?多喝水,喝经过煮沸的水,成为晋人的习惯之后,说不定其他列国也会效仿。 不管怎么说,只要这一生活习惯能够传播出去,并且让人们坚持这种习惯,智瑶从某方面来讲也算是活人无数了吧? 智瑶给这个时代带来的新鲜玩意挺多,纸张这种大杀器受于自我控制的关系影响暂时没有真正显现;搞了医护兵,能够在战场上就地为伤兵处理伤口,一下子让诸夏有了“外科”这一类别;工具上的创新与改良,影响到的不会只是一个家族或一代人。 很多东西智瑶并没有进行推广。这个也是时代的一种特性,谁让他生长在的是先有家再有国的时代呢? 有些事项则是已经显示出效果,比如智瑶训练新军,其他家族已经决定进行效仿,只是什么事情都需要个事先准备时间,没有出现北征中山国的战事,他们估计已经在做了。 智瑶在听智徐吾复述自己的嘱托,又问智徐吾还有没有其它疑问,没有的话就让智徐吾下去准备,不要浪费时间听取事不关己的事情。 军帐内自然还有其他人,像是程宵、程朔、程武、子路、冉有都会各领或多或少的部队成为进攻路线上的一路军。 智瑶负责的是不厌其烦嘱托他们该注意的事项,解答他们的疑问。 话说回来,程宵怎么也来了? 不要觉得稀奇,程宵好歹是智申的儿子,并且还是程氏之主,享有坐拥封地的待遇,生活上也能获得各种享受,该出力的时候必然要上场。 当前时代的贵族就是这么一回事,获得高位,也要付出高位来带的代价,真不是只有享受没有付出。 智瑶成为宗子之后,他对于程宵早没有了半点的忌惮,一些该紧密把控的事情会做,过多的限制则是没有必要。 事实上,智瑶的成就太多,地位早就不可撼动,某种程度上优待程宵不是什么补偿,认真论起来就只是以当代的规则在办事。 “宵之一路在朔之后?”程宵以下位者的心态在进行确认。 根据智瑶的安排,智氏和赵氏的部队多路从西面推进,魏氏以及其他家族则是从北面推进。 西面仍旧是多山地形,为了能够在差不多的时间抵达,部队必须进行拆分了。 北面则是山地相对少,哪怕森林有点多,总是比山区更适合大兵团推进。 魏侈成功地为自己争取到了充当主力的定位,不然应该是智氏和赵氏从北面推进。 而这一次晋军北上,没有像往常那样区分出中军、上军或下军,换成了以家族为单位。卿位家族之中谁出兵最多,理所当然就是某个方向的主力,他们的家主也就成了那一路军的统帅。 魏侈正确充当主力的原因很现实,他们的损失有点多,再不奋起一把争取表现,战后只会是以功劳评定军功再分配战利品,才不是谁的损失多就会在战利品分配上获得更多的份额。 另外一点,魏氏太馋“原”和“温”了! 以目前的功劳累积来看,魏氏还不足以获得“原”或“温”其中的一块,再不冒险拼命,极可能是损失大了,后面却是哪一块都没能拿到手。 智瑶在管控各个家族可能获得的战功,不能将事情做得太过明显,有了魏侈的极力争取,魏氏也表达了极大的决心,再拒绝的话,操控痕迹就比较明显了。 帐外内突然出现了一阵怪声。 不是谁没开眼乱搞,听着是雨滴的拍打声。 秋季呀,时不时下一场雨很正常,只要不是一下就是十天半个月乃至更久就好。 智瑶没记错的话,早晨还是一片晴朗,临近中午却是下起了雨。 他来到帐外抬头一看,天空并未看见阴云密布的情况,只是一朵朵看上去灰色的云层以极快的速度在飘过。 晋人对中山国地界的气候并不是那么熟悉,他们却是抓了不少的战俘,包括中山国的一些“巫”。 智瑶已经事先问过那些“巫”了,知道秋季上旬的中山国出现过云雨的状况比较正常,倒是到秋季中旬不出意外会有持续半月到一个月的雨季。 所以了,晋军只有大约一個半月的时间,超过之后就会陷入到连绵雨季的困扰。 雨季啊,并且是身处山区,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体会那种情况下的各种艰辛。 什么山体滑坡之类可能不常见,仅仅是到处湿哒哒,没有干燥的木材用来生火,吃不上热食,随处的积水,其实就够人受的了。 当然,已经知道大体在什么时间节点会是雨季,干燥的木材可以事先储备,该难受的依旧会很难受。 过云雨果然是下了一小会就不再下,地面却是经过雨水的滋润变得松软。 “前锋可砍伐枝叶铺于路中。需厚,减轻反复踩踏致使道路泥泞。”智瑶进行了一个新的交代。 那是一个基本常识。 现代人在山里碰上这种天气,一般都知道该去踩有草垛的地方,借用草屑以及一大坨的草根裹土立脚,才不是往松软的泥土踩。 他们行动起来,赶路期间遭遇到的状况不少。 “我家有瑶,何其幸也!”程宵站在路旁看着不断过去的士兵,脸上满满都是庆幸。 随着年龄的增涨,主要是智瑶取得的成就越来越多,并且智瑶所展现出来的能力以及人情世故无可挑剔,早就让程宵失去了争雄之心了。 不断向前的士兵就是踩着看来枝叶,有些地方甚至还将木棍并排,用绳索捆出一个木排,尽管麻烦是麻烦了一些,至少军队不用在泥泞中艰难前行。 山中行军已经是极其艰难,再有时不时的一场雨,身体虚一些的人很容易就会患病,乃至于精神承受不住崩溃。 程宵心想:“我家有这么多的准备都这样,其余家族该是多么艰难?” 其实吧,难不难的在军令面前都要完成,只是行军中的泥泞不算太难,真正难的是反复翻山越岭。 在这种情况下,程宵出发时带着两个“旅”的战兵和大约两千名辅兵,能够抵达最终地点的人数只剩下合起来约三千八百余。 没跟上的人中,有些是病了留在某处,另一些人则是掉队或失踪,后续会再陆陆续续跟上来。 “战事已起!”程宵看着前方,回忆得到的嘱托。 他们这一路并没有逾期,前方已经进入交战状态的是程朔的那一路。 看情况,不止是程朔的那一路已经抵达并进入交战状态,好几个区域都爆发了战事。 智氏的几路军队,他们从西面过来时,异族联军显得极其松懈,很轻易就杀进了异族联军的营区。 更是因为异族联军放纵的时间有点长了,本来就没有多么严密的军纪军律在约束,狂欢之后在组织度上变得更加不堪,遭到智氏军队突然出现又突兀发起进攻,外围营盘很快就被杀了个丢盔卸甲,还是依靠战略纵深以及地形的优势才堪堪稳住战线。 而这时,智瑶已经在占领后的异族联军营地内,亲自审问对方的一些首领。 智瑶从这些首领嘴巴里得知一件事情,南面的晋军待在原地没有动弹,才让异族联军根本没有进行防备。 同时,北面暂时也看不到魏氏以及其他家族的身影。 “魏氏逾期了。”智瑶不那么确认魏侈这一路是被什么事情耽搁,还是他们故意在等智氏先发起进攻。 有做诸多准备的智氏堪堪在最后期限抵达,没有山地作战经验又缺乏事先准备的魏氏逾期,好像也是能够理解的事情? 只是,逾期就是逾期,追究起来的罪责可大可小。 魏侈应该庆幸是在春秋时代,换作其余时代的话,仅是逾期都够拉出去砍头的。 智氏已经开打,并且战事的进展无比顺利。 这其中当然有惊险之处,比如说异族联军反应过来,利用复杂的地形穿插并切断智氏这一边的后路。 在这种极度复杂的地形下,智瑶就是再怎么小心,想要完全防住的难度也是超乎想象的大。 “魏氏想要‘原’和‘温’啊?这下是想桃子吃了。” 老实说,智瑶对魏侈这一波逾期,火气有点大! 正文 第204章: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魏侈看着在泥泞中艰难前行的士兵,内心里实在是有太多的脏话想骂了。 可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中山国尽管跟晋国是邻居,气候的差别肯定存在。 晋国那边,秋季中旬才会时不时来一场雨,到了秋季下旬就是连绵的雨季;中山国这边,地理位置比晋国更北面一些,秋季上旬就时不时有一场雨,秋季中旬进入雨季。 “尚距几里?”魏侈臭着一张脸,着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发泄。 家臣随雍答道:“约二十里。” 这个“随”并不是范氏小宗的随氏,随雍既是魏氏的家臣,也是一个家族的家主,两者并不存在什么矛盾。 范氏的随氏在士会之后只存在了两代人,后面重新并入范氏,土地先是归于公族,后来“随”地被魏氏拿了去。 魏氏和其余几个家族的部队,他们从北面向南进发,路途上的山地并不多,问题是一再下雨让土地变得松软,道路经过反复踩踏变得更加松软,时不时下一场就让松软又再被反复踩踏的道路变得泥泞了。 即便是到了工业时代,不修沥青路或水泥土,雨季到来时,道路经过反复踩踏或是车轮反复辗一样会变得泥泞,陷进去就别想那么轻易脱身,多少军队就是被这种糟糕旳路况也拖慢行军速度,哪怕是机械化部队一样一天走不了多少路程。 现在,魏氏和其他家族的军队就遭遇到了泥泞危机,每天行军的路程从十里以内到十里出头来回晃着。 “智氏已与敌军交战,我部逾期矣!”魏侈知道主力不到,偏师先与敌军交战,类似的情况应该怎么裁定。 说白了,逾期的部队能得到将功赎罪的机会都算是幸运,其它什么功劳就别多想了。 魏侈现在就是想戴罪立功,怕的不是遭到处罚,要的是起码把之前的功劳给保住,期望在后面能有新的立功机会。 “大人,前方遭遇敌军,已在交战。”魏驹看上去有些狼狈。 这种狼狈不是丢盔弃甲,主要是满裤腿的脏泥巴,身上也是不甚干净。 他们这一路踩着泥泞前进,谁还不是满脚泥,脚上平白多了几斤的负重,裤裆以下几乎全湿,别提走起来有多么难受。 为什么裤腿会全湿了?绝对不是尿裤子,其实就因为到处都是草,草上面有水,摩擦多了肯定会让裤腿也跟着湿掉。 魏侈听到汇报不忧反喜,心想:“有交战就好,可算是能有所交代了!” 同时,魏侈还能判断出智氏的攻势进展顺利,逼或是吓得敌军寻求退路。 “敌军多寡?”魏侈问道。 魏驹有些为难地拖着一个尾音:“这……” 魏氏的前锋绕过一片林子突然间碰上敌军,双方一开始其实是傻着眼瞪眼,好像对于对方的出现感到十足懵逼,还是魏氏的军官先回过神来发起进攻的命令才打起来。 环境非常复杂,加上受于视线遭到遮蔽的困扰,魏氏真不清楚来了多少敌军。 遭遇到敌军了,对不对? 魏侈算是一名老将,很清楚突然碰上敌军该怎么处置,命令后方的己方部队加快行军速度,调出更多的前方部队奔赴交战现场,没忘记派出新的斥候窥探前方更深处。 遭遇战分出胜负之后,战报送到了魏侈的手中。 “敌军仅有四百余?”魏侈知道这是敌军的探路部队,后面绝对还有更多,思考道:“我是原地待敌,还是继续推进?” 这一片区域的环境差不多,树林和各种绿茵挤压了太多的空间,哪怕是有足够宽广的空间受于地面湿润的因素,打大型会战也是打不起来的。 魏侈一番思考过后,下令道:“命一‘旅’散布向前,余下各部间隔不可太宽。” 这一招魏侈还是跟智瑶学的。 以前不会是不知道有那种套路,见识过后谁还愿意原地踏步,遇到相似的情况肯定是进行借鉴的呀。 只是,魏侈让做开路先锋的是来自张氏的部队,一点不想拿自家的士兵当排头兵。 无论是什么年代,排头兵都是最先倒霉的那个,阵亡率出奇的高,魏氏这一次北征的损员有点严重,剩下的部队可不能随意糟蹋。 张仁在接到命令之后脸色很不好看,拒绝却是不敢拒绝的,甚至要陪着笑脸满口答应再做出各种保证。 没有办法,张氏以前挂靠赵氏,眼见着赵氏倒下,失去靠山的张氏在重新获得其余卿位家族接纳前,没有靠山也就难以避免得到一些脏活累活。 用来人形靶子的张氏所属,他们不但被要求队形拉得松散一些,有些时候还要派人进入一些林子侦查。 一路继续南下,他们遭遇了或多或少的敌军,进行侦查时又失踪了一些人,整个“旅”等魏氏的部队接手作为前锋,没了三百多士兵。 “这一次回去立刻投靠智氏!”张仁不敢对魏侈有意见,找智氏抱大腿的心思却是变得更迫切了。 话说,张氏为什么不抱魏氏这根大腿?那是张仁很明白一个道理,抱大腿就抱最粗的那一根。未必会得到更多好处,耐不住安全有保障啊。 张仁的祖先张老就是在赵武那一代抱上了赵氏的大腿,后来还抱过范氏、中行氏的大腿,等赵鞅崛起重新抱赵氏的大腿,每一次都还能找到理由不使前一个庇护者心生间隙,着实是将抱大腿玩得十足美妙,乃至于抱大腿抱出了心得。 “又遇敌军,今次七千余众?”魏侈心里算了算,他们前前后后遭遇的敌军合起来大概有个五千左右,算上这一次的七千多,就是一万两千多了。 而他们这一路军距离预定抵达的地点只剩下八里左右。 魏侈心想:“不是说智氏正在与敌军主力僵持,韩不信那一路刚刚抵达吗?” 情况有点不对劲,看似敌军不想再打,谋求从北面突围。 这种不对劲对魏侈来说却是大好事,喊来魏驹,说道:“你亲往中军将处,告知我部所处何地。” 魏驹赶紧应命,要离开时又被喊住。 “秋季下旬将至,你再寻瑶,私下询问应当如何行事。”魏侈说道。 他们这一次北征,拢共耗时已经差不多有七个月,除非能够在半個月之内逼迫敌军投降,要不然连绵雨季到来之前,战事肯定是无法分出胜负的。 现在晋国是智氏独一档,魏侈知道魏驹跟智瑶的交情蛮好,想的是未来等魏驹这一代人接手权力,魏驹能凭借跟智瑶的感情获得更多的安全感和便利。 那是取决于智氏明明在实力上独一档了,作为智氏家主的智申依然谦和,下一代继承人智瑶也没有表现得多么嚣张跋扈,魏侈认为保持跟智氏的盟友关系不但能够更安全,获利方面也绝对更有保障。 魏侈那么想倒也没有错。 毕竟,以前有的例子中,不算改朝换代的那些,大不了是某个公室的小宗代大宗,外姓夺取国祚真的没有发生过。 等待魏侈带着大军抵达位置,他们在路途碰上的敌军数量已经超过两万,消灭了其中的一些,更多的敌军重新龟缩了回去。 他们抵达位置,可算是完成了既定的目标,只不过态势从一抵达就担当主力发起进攻,变成了堵住异族联军北撤的通道。 去了智氏那边又回来的魏驹第一时间找到魏侈,汇报道:“近期雨量愈多,中军将已命麾下停止攻势。” 可不是嘛! 魏侈这一路沿途一再遭遇数量不等的敌军,耗费五天才走完二十里的更多原因是受到了天气的影响。 魏驹等魏侈消化完第一个消息,才继续往下说道:“我军已从北、西、南围住敌军,东面遍布山地与山涧,出山乃是平原。依瑶之意,围堵三面即可,敌军若向东突围,自寻死路也。” 这片地方的东面是哪?其实就是智氏从长狄攻夺的土地。 智氏长期有部队在追杀长狄,并且因为去年智瑶出兵齐国的关系,智氏先集结了一个“师”驻防在“棘蒲”,后来为了保证智氏在齐国“崔”地的一个“师”,智瑶在耀兵结束后,抽了两个“师”的兵力东向。 目前,“棘蒲”的那个“师”已经跟后续转进到“昔阳”的两个“师”会合,再移动到“鲜虞”的东面平原地带。 所以,一旦异族联军向东突围,他们绝对会一头撞上智氏的三个“师”。 魏侈消化完消息,露出了一脸的沉重。 不太明白什么状况的魏驹见自己的老父亲表情不对劲,问道:“如今形势大好,大人因何如此?” 是啊,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应该感到开心吗? 然而,魏侈越想心理压力越大,最终很是语重深长地对魏驹说道:“若伯鲁归来接任赵氏之主,瑶善待之,驹与瑶当交心才是。” 玛德。 一样都是年轻人,对吧? 智瑶已经能指挥三个军团,还指挥得轻松惬意,纯粹就是执行命令的各路统帅不给力,比如魏侈自己。 一脸傻乐呵的魏驹说道:“大人勿忧,驹与瑶、伯鲁、庚曾有盟誓,必使我(晋国)得复霸业。” 什么时候的事? 盟誓需要很正式的仪式,并且要有足够份量的人见证。 魏驹说的是他们平常聊天,吹牛逼的时候一个个信誓旦旦。 魏侈听来却是羡慕到不行。 他们这一代人有太多的明争暗斗,太羡慕二代能玩得那么好了。 正文 第205章:无处不在的优越性 非血亲为前提,又或者说哪怕是血亲,有些时候感情远没有实际的利益重要。 当然了,自然也存在为了感情而去放弃利益的情况。 所以,反正什么事情都不是那么绝对,人与人之间有感情总比没有感情更具有优势一些。 临近雨季,晋军大型的攻势暂停下来,该做的事情是一边准备渡过雨季,另一边再破坏异族联军的栖息地,少不得防备异族联军前来破坏。 任何的战争,开打之后什么结束都很难说,一般持续上几年比较正常。 诸夏列国之间的战争,其实每一次开打都只能算是开启一场战役,打完了以后的某个时间接着打,敌我双方不被灭国,纷争永远不会停止,战争自然也就会继续下去。 晋国很强,可是依旧无法在一年之内灭掉中山国。对此,任何一个家族在事先都有心理准备,一年之内能将战事推进到将敌军围困起来,其实就已经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了。 因为战略意图实现的关系,哪怕是中间出现了一些意外,大家还是认识到了智瑶在大兵团作战上的指挥能力,作为长辈的人简直是羡慕智申到牙痒痒旳程度,对待自己的子嗣在态度上越来越加粗暴。 每一次季节的轮换与变动都会有很多需要准备的事项,待在封地准备起来会简单一些,出征在外条件艰苦,只能往更用心和努力的方式去备妥了。 各处的晋军大举伐木,搭设靠谱的窝棚储存用于燃烧的木柴是一个,再来便是收集可食用的食物进行储备,后面才让自己的下榻地点看上去能够尽可能地更舒适一些。 智氏有智瑶,很多东西注定会变得跟其他家族不一样。 首先,早就有足够心理准备的智氏,远比其他家族更早储备干燥的木材并妥善保管。 在伐木上面,智氏可用的工具更多一些,并且工具要比其他家族更为先进。 拿伐木来说,其余家族要么是砍刀或是斧头,不知道要挥动多少次工具才能将树木伐倒;智氏的辅兵拿锯子两人合作拉回拉,能够节省更多的体力不说,安全性上面也能更有保障。 当然,哪怕是拿锯子去锯,其实还是要有一个拿斧头砍的步骤,主要砍出一个要让树木倒下的角度,真不是光一直锯,直至锯断。真的只是一直锯,不控制树木倒下的角度,或是锯到一定的位置用人力去推,没有充足经验的话,简直是拿小命在开玩笑。 干活也要讲究技巧,真的不能胡来,要不然极易受伤,乃至于送掉小命。 一棵又一棵树被伐倒,随后被拉走处理。 看是什么树,树身歪七扭八的话,一般是被劈成了短木材或碎木屑,自然或人工去掉水份,乃至于烧成木炭,用于各种用途。 树身笔直的树木去掉了枝枝叶叶变成了光秃秃的树身,它们会再被扎成木排,用于搭盖排舍,或是变成铺在地面的踏板。 智瑶可是带上了公输全的一大家子人,其中包括慢慢在崭露头角的公输班,很多木工活有他们指导辅兵,干活的速度被加快,同时一些精细的活因为公输氏一家子和众多学徒的存在,不止是活干得精细了,速度方面着实也是不慢。 等待魏驹再一次来到智氏这边时,看到的是一排排的宿舍,不单单是看着规模有点大,看上去也是显得整齐划一,有着晋人素来追求的秩序感。 “舍内有通铺,一舍可屯三十人。”韩庚一直待在智氏这边没走,几乎全程见证了智氏的营地搭建。 魏驹单脚踏了踏脚下的木排,再次环顾一下智氏的营寨,说道:“我家与此地相较,天上与地下也!” 魏氏的营地还是老款式,以搭设窝棚和帐篷居多,住帐篷其实还好,雨季住在很容易漏水的窝棚简直遭罪。 不管是帐篷还是窝棚,除了家庭条件极好的人帐篷大一些之外,活动空间都非常有限,待久了的人很容易出现心情抑郁的状况。 要说智氏那么好看又实用的营地有什么代价,其实也就是辅兵累得足够,再来便是周边的树林全秃了。 让树林秃了在当前年代是在做一件好事,能把树木连根都清理干净是在干大善事。 毕竟,目前的年头哪里都不缺树林,相反是耕地着实是太少太少了。 到处是森林还有一个坏处,林子里通常很危险,挤压了人们的活动空间。 魏驹这一次过来,带来了约四千多人,随行的还有一批要转运出去的物资。 这些魏氏的人将回到晋国,将缴获带回去的同时,带来新的军需物资。 什么情况? 说白了就是随着战事的发展,晋军将异族联军围堵起来,自身的可活动空间因为敌军被围堵必然变宽,与国内的联系一直保持通畅的同时,新的后勤线路必然是要被开辟出来的。 智氏负责的是西面,出了山区就是一大片平原,并且这一片平原是在晋军的控制之下。 所以是,晋军互相之间有联系通道,智氏这边将道路维护得比较周到,处在最北端的魏氏以及其它家族必然优先选择智氏建设起来的通道作为后勤线。 趋利避害,又或者说取巧,能有便利的话,谁还傻了不去利用呢?尤其是后勤线由智氏协助赵氏在提供安全保证保障,偏偏自己再去开辟新的补给线,是不是傻啊! 魏驹说道:“我闻赵氏拆分,散布沿途各处?” 提起这个就让韩庚无比感概,颔首说道:“瑶本可使之攻营,竟是一次也无。” 因为智瑶的做法,着实让韩庚认定智瑶挂念与赵伯鲁的交情,没有拿赵氏仅存不多的武装力量去尽情挥霍。 魏驹比较勉强地笑了笑。 倒不是魏驹有其它什么想法,认为智瑶会帮赵氏保住“温”或是“原”之类,纯粹是这一次魏氏不但军令执行得不出彩,更多的表现还有点糟糕,自身不必要的折损有点严重了。 魏驹问了韩庚一些南面友军的情况,比较纳闷的是韩庚竟然几乎都答不出来。 另外一点,韩庚按照道理应该回去找自己的爹,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待在智氏这边。 “瑶未弃,可学之,受益良多。”韩庚讲出了答案。 事关专利权的话,大家都是出身大家族,懂了也不会去乱用,有些跟专利权无关的知识,懂了总比不懂要好,对吧? 魏驹一想,觉得简直是太有道理了啊! 后面,魏驹先去征求智瑶的同意,再跟自家的家臣商议了一波,又取得了魏侈的允许,决定跟韩庚一块留在智瑶这边,魏氏家臣带队伍回去晋国。 连绵雨季开始了。 那是一种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全在下雨的天气,区别在是蒙蒙细雨,还是其它什么样的雨势。 这种天气之下,摸什么都有湿润感,哪怕是呼吸都觉得空气里面的水分子着实是多。 智氏的人要庆幸有一名好的宗子,没有任务就待在排舍之中,挤一挤还能能透过窗户看外面的风景,不是像其他家族的人那样窝在封闭的帐篷或是窝棚。 他们的美好不止是能看风景,最为重要的是脚下的地板被加高,避免了泡水的糟糕境遇。 像是往常?好多有在雨季被困野外的人,甭管是住帐篷还是窝棚,雨下得久一些或大一些,脚踩全是湿哒哒的地面,别提躺下有多么难受了。 居住环境的艰难还只是一方面,长久吃不到热食,乃至于是吃泡了水的食物,日子简直不是正常人能够忍受,时间一长绝对会令人发疯。 现在呢?居住的环境很好,每天也能够吃上热腾腾的食物,舒适的程度简直比某些人待在自己家里要好。 有些人已经拿定了主意,回去之后按着居住的排舍造类似的竹子房产。他们会这么想,还不是排舍住着舒心,再来是不搞那么大的通铺,舍内还是会有比较大的活动空间,并且还能有效防止蛇、鼠或其它有害昆虫什么的。 “敌军地处洼地,大部时日浸泡,无甚食物,患病必多。”智瑶在向智申进行汇报。 近些日子,三天两头会有敌军前来投降,一开始还只是几个或数十,直至今天已经演变成数百上千了。 智申的表情有那么点怪怪的,心想:“你每天都让伙夫在上风区域生火造饭,乃至于烘烤肉食,风带着香气飘到敌军那里,他们连基本生活条件都无法保障,别说是吃上一口热的,再有同伴不断招降,能不是越来越多的敌军来投降吗?” 这招在诸夏的历史上还没有人用过,也就是利用敌军的艰难,再用伙食去诱惑前来投降。 换作是早期列国之间的交战,己方有好伙食会分享给敌军,搞到最后根本就打不下,敌对诸侯带兵灰溜溜跑掉,后面再派人送来战败赔款。 智申觉得敌军再被智瑶这么折腾下去,不是出现异族部落首领带麾下成建制投降,就是敌军统帅该考虑丢下病患带其余人从东面冒雨突围了。 讲实话,智申一直都知道智瑶蛮会折腾,搞新鲜花样着实是不要太多,以前在军事领域上还显得比较正常,着实没想到能在军事领域也搞新花招。 “再继续这么搞下去,敌军没有突围,接下来就是该在瑶的邦交攻势下出现内讧了吧?”智申心想。 正文 第206章:未尽全功 当人们身处困顿,意志方面必然是会遭到动摇,有看似不错的选择则会远比其它时候更加容易心动。 鲜虞并入中山国,仇由、中山国和鲜虞三方一体没有错误,一个大的集体里面怎么可能不存在多个派系呢? 所以,别说是北狄那种初步追求体制的族群,晋国这种体制远比北狄更加先进的文明内部,还不是以各自的家族为个体单位在独立自主吗? 智瑶从来都没有忘记那一句“战争从属于政治”的话,能够用邦交手段去瓦解敌人,不一定要诸以武力。 “灭掉中山国似乎不难,占领一定要实施占领,怎么获得长治久安才是最大的问题。”智瑶心想。 这一次中山国一定会灭亡,智瑶已经在考虑长久的以后了。 灭掉一个国家,不占领土地等于白搭。 灭掉了那一个国家再扶持一个傀儡,用一段时间去清除死硬分子会是一个很不错的选项,过程中造成血腥的仇恨感会大部分算在傀儡身上,利用完傀儡再清除掉也许还能赚一波人心呢。 这种套路可不是到了近现代才有,春秋早期的楚国就已经玩得很溜了。 智瑶打算在北狄身上玩一波,吸收一些旧有权贵也就成了必要,邦交手段哪可能不用上呢? 现在是晋国站在全面优势的一方,施舍旳丝毫善意对北狄人来说,哪怕是明知有害,也是他们保住小命,乃至于继续过着优异生活的机会。 “姬友看似将要向东突围。”智瑶说起这个时候很惆怅。 总得来说,北征进行得看似顺利,好多事情却是脱离了智瑶起初的掌控。 智瑶原本是想让韩氏、狐氏以及其他家族能有更多立功的机会,才会将他们安排在正面战场,哪能想到赵毋恤搞了一波,导致正面战场出现溃败。 后面,智瑶一再不留痕迹地打压魏氏,缺乏山地作战经验的魏氏自己折腾到损失不轻,其实也是出乎了智瑶的意料。 其他家族都有意外的情况下,智氏状况好得不能再好,总不至于智瑶自导自演也出现一些状况吧? 可以那么做,问题是失控的风险有点大,再来是智瑶着实无法拿自家的人命去浪费。 说白了就是智瑶的心还不够狠,暂时做不到拿自家的人命去视作冰冷数字看待。 当然,最为主要的是事态远没有到那种糟糕的程度,某一天真的有需要,说不得智瑶真的会那么干。 智申轻微皱眉,说道:“如敌军东窜,岂不是我家功劳最大?” 各家族的家主在事先有约定,怎么瓜分赵氏的封地,以各自立下的功劳去进行评定。 搞到最后军功评定下来,弄得“温”和“原”全部归于智氏,老智家是拿还是不拿,其他家族会不会觉得掌控战略战术制定权利的智氏搞花招? 那可不是谁表现拉垮,哪一家又是本身很强,光靠表现而去体现出来,内心里觉得有猫腻,本身有了前置立场,最后结果摆在那里,会说三道四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那些人当然不敢直接逼逼叨,背后少不得说闲话,舆论形成之后对智氏在信用上造成打击的事情难以避免。 很多时候的很多事情,搞笑就在于那样,带着自有立场去看待,又或者叫带着有色眼睛,强大了也是一种错误,相反弱小才值得同情。 智瑶也皱眉了,说道:“大人遣人告知中军佐、上军将,且看如何抉择。” 智申想了想,好像也只能那样了。 魏侈和韩不信有没有察觉到姬友要率军突围?反正智氏这边进行通报,他们愿意顶着伤亡出击,又或是不愿意,选择权在他们自己的手中。 季节气候便是那般,该下雨还是接着下,异族联军的异动越来越明显,智氏也开始了冒雨的袭扰。 最先出现大动静的是韩不信这一边。 韩不信出动韩氏的一个“师”,再给麾下各家族的家主下令,他们这一路顶着恶劣天气发起了新一轮的大规模进攻,只是受于天气的影响,再来是路况真的糟糕,打起来付出的伤亡肯定比正常情况下更大。 后面,魏侈估计是看到南路军那么拼,产生了更强的竞争心态,咬牙也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势。 所以是,本来应该是漫长的围困战,随着姬友受不了一直有人向智氏投降,战局再一次出现了根本上的转变。 某日。 智氏再一次接纳了一批降军,负责邦交的宰予紧急找到智瑶了。 “世子,敌军向东突围或是有诈?”宰予说道。 宰予说完,看到的是智瑶一脸的平静,诧异道:“世子已知?” 恰好在场的子路看智瑶没有回答的欲望,说道:“魏氏宗子已然返回。” 战场的东面地形很复杂,山涧尤其多。 天气良好的条件下,大军一头扎进去都未必能有什么好下场,何况是连绵雨季的情况下呢? 堵在西面的智氏一看就不好惹,并且智氏看上去没有丝毫松懈,得了失心疯的姬友才会选择向西突围。 南面?异族联军向那面突围成功又能怎么样,跑去晋国的势力范围绕一个大圈子,尽情地肆虐一波再被弄死吗? 倒是北面那边的魏氏,他们的遭遇跟异族联军几乎是半斤八两,并且魏氏的战斗力受于地形和天气的影响下降太严重,异族联军从北面突围成功的可能性最大。 一旦姬友率军成功突围,尝试夺回“鲜虞”城,又或是拐向东北跑去“穷鱼之丘”,也能是穿过五台山那边跑去楼烦的地方,反正就是有着比较多的选择。 如果姬友选择的是前往五台山?那么恭喜他们又要中奖,那边可是有智氏的军队。 宰予怔怔地看了智瑶有一小会,看到的是智瑶心静平和。 话说,他们正在进行一场战争,并且还是灭国之战,作为全军实际统帅的智瑶竟然能是这种状态,应该怎么去进行评价呢? 往实在话说,就是能力有限,无法做到更多。 要讲好听话,用运筹帷幄之下尽在掌握,会显得非常合适。 实际上,智瑶该做的都做了,敌军怎么选择,指挥链下面的各路友军怎么表现,看各自的发挥罢了。 后续的事态发展几乎没有脱离智瑶的设想。 姬友先做出向东突围的假象,很突然带着还能指挥的军队向北运动,一头撞上了早有准备的魏氏大军。 受于气候加上环境的约束,双方打得无比艰苦,乱战和烂战进行了七天左右之后,韩不信可算是带着军队出现,同时智徐吾统率的智氏大军也杀了进去。 一直到异族联军开始出现大规模的投降,后面却是发生了姬友失踪的事件。 没人能说得清楚姬友是逃窜成功,还是悄悄地死在哪個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反正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能代表着最大的功劳就那么凭空消失,心态最稳的智氏当然不会感到可惜,魏氏、韩氏、狐氏等等家族绝对无比懊恼。 不过,总的来说,姬友一消失,异族联军失去了领袖,他们的抵抗意识遭到了全面的瓦解,战事可算是进入到收尾阶段。 哪怕是最终的胜负已分,很多事情还是不那么好进行。 “敌军伤患、病患极多?若不妥善安置,收获少也。”魏侈看上去很憔悴。 打异族就是那样,有价值的缴获不太多,后续还没有长期的“贡献”能拿,几乎全部是一锤子的买卖,不占领土地注定是亏本。 抓捕异族当奴隶?语言不通是小事,反正同为诸夏的人,也不见得能语言相通;要说异族桀骜不驯什么的?他们面对强盛的诸夏列国,乖得跟羊羔似得。麻烦之处在于不善农耕,想要开展牧畜业的家族着实不多,抓异族顶多是用来在各工程的劳力价值方面。 出国已经接近九个月的时间,所处环境再加上气候因素,晋人不分身份高低,除开智氏的人之外,一个个看上去状态都不怎么好。 好在是北征已经出现结果,并且还是一年之内灭掉中山国,后面谁想在北狄境内继续活动自己搞,好多家族是再也不想来了。 他们现在唯一剩下的麻烦是找不到姬友,暂时无法给这一次北征画下圆满的句号。 一天没有找到姬友,甭管是死是活,会有太多的麻烦后续,说不得某天谁会弄得个锅从天上来的祸事。 智申说道:“如果诸家嫌弃,我家可购。” 老智家永远缺人,并且不在乎人是从哪里来,后面都能找到合适的岗位充填进去。 几个有话语权的人皆是一愣,假装没有听到智申刚才的那句话。 能够允许的话,他们绝对不愿意智氏再增加人口,尤其是从他们这里获得。 毕竟,智氏目前不止封地最多,人口也是最多,加上智氏长久以来累积的财力。人口继续膨胀下去的话,智氏不搞事也会让大家很害怕的呀! 韩不信最先扯开话题,说道:“伯鲁在我处。” 那么几个月过去,赵伯鲁从代国返回,不值得有什么好意外的。 赵氏与韩氏世代友好,赵伯鲁回来之后先跑去找韩不信,同样没什么值得好奇怪。 大家在等着韩不信继续发言。 首次以外部正大光明干涉一个大家族权力传承的事情,也许会在这一天发生? 正文 第207章:从长远的角度进行碾压! 当然了,干涉赵氏家主之位传承是一回事,使用的名目却不能那么直接。 魏侈现在兼任士师这个职位,思量了一下下,开口说道:“罢黜公职,概不录用,以儆效尤。” 看上去处罚有点轻,却又是一个合法又合理的处置方案,有人不同意也要顾及韩氏的感受,再来就是想一想以后自己犯了同样的罪过会有什么下场。 同样身兼多职的智申颔首道:“便如此罢。” 狐尤看向赵获并眨了眨眼睛。 赵获则是全程噤声,还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也许这一刻赵获心里在酝酿着什么,思考到底能不能做。 没有人反对? 那么,关于赵毋恤的处置也就定了下来。 仅仅是无法再履行公职这一点,对于一个一家之主的打击会超乎想象。 没有了公职,也就等于失去了国家层次的权柄,无法利用权柄帮家族谋好处。这样的家主缺乏利益渠道,成了家族的拖累,为了自己或家族还是理智让贤为妙。 同样人在现场的赵毋恤看上去很平静,好像事不关己,又像是早就接受了命运,一点都看不出是个十七岁少年该有旳心性和涵养。 对赵毋恤的处置会在后面汇报给晋君午,不出意外难有什么反复了。 他们看似并没有对赵氏的权力传承做出干涉,打从实际上却是断送了赵毋恤的政治生命,使得赵伯鲁接手赵氏权柄打开了方便之门。 至于说赵氏家主之位能不能落到赵伯鲁手上,看的是韩氏给不给力,再来就是智氏愿意出多大的力气。 毕竟,赵获没有从赵氏分家,他还是在任的“卿”之一,愿意付出代价并且手腕足够高,不是无法窥探赵氏家主之位,成为下一个赵孟。 本来今天应该对功劳进行裁定,韩不信讲了一个不在行程表内的议题,尽管很快就出现了结果,还是打断了既定的节奏,谈完了关于赵毋恤的处置,会议就散了。 智瑶刚出军帐,迎面走来了韩庚以及赵伯鲁。 “瑶。”赵伯鲁看上去历经了沧桑,表情哀痛地说道:“耽误瑶成家矣。” 啊? 是这样的,赵鞅身亡,依照习俗赵氏需要守丧三年。 然后,智瑶今年已经二十岁,严格按照周礼是二十二岁行加冠礼,不那么讲究到二十岁也能加冠。 因为赵鞅的死亡,三年内芬嬴肯定无法走婚姻程序嫁给智瑶,到能婚嫁的时间,智瑶都二十三岁了。 智瑶温和声说道:“事出有因,奈何?” 当前的贵族阶级,他们其实是提倡晚婚晚育,男性行冠礼之后再成婚,女性一般比男性会少几岁,二十二岁搭配十八或以上,其实以科学角度来说对男女双方都好。 太早涉及男女之事,男性容易长不高也吃不壮,女性都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就生孩子太过危险。 什么时候开始,男女双方十三岁就能结合的呢?有点草菅人命,再来是容易造成全民族虚弱了啊! 赵伯鲁又提到了另外的一些事情,包括去代国一路的所见所闻,代国那边的风土人情,等等许多方面。 智瑶也不问赵伯鲁对成为赵氏之主有什么想法,聊得就是风花雪月。 过程中,韩庚想要担任调味剂,发觉有些要冷场热一下气氛,结果智瑶跟赵伯鲁聊得很热烈,显得韩庚几乎没有存在价值。 这样对韩庚来说最好,没有觉得存在价值低而伤心,相反看见智瑶对赵伯鲁依旧热情感到由衷的高兴。 “伯鲁需谨慎。”智瑶主动转变话题,说道:“下军将年长,亦是为‘卿’。伯鲁可时时前往问安,事有迟疑问子卿。” 类似的警告或嘱托,赵伯鲁有从韩不信那里听到过。 智瑶又说道:“我父麾下之赵氏二‘旅’,明日便交予伯鲁。其它……我家需避嫌。” 事实上,智氏这已经是对赵伯鲁最大的支持,接下来就看赵伯鲁能不能自己撑局面起来了。 如果赵伯鲁得到的智氏和韩氏的站台,手里也有了谋臣和武力,依旧无法斗得过赵获,证明赵伯鲁压根就不适合站上权力的舞台,早早谋一个能安稳一生的后路才是正经事。 “毋恤亦会助我。”赵伯鲁说道。 韩庚脸色一变,郁闷赵伯鲁明知道智瑶对赵毋恤感官不好还讲出来。 智瑶则是依然一脸温和笑容,心里则是想道:“果然,赵毋恤是从前台转为幕后。” 早有预料的智瑶为什么没有其它举动?无非就是赵获成为“赵孟”会让赵氏短时间内稳下来,极有可能稍微喘息之后再次奋发;哪怕是有赵毋恤在帮赵伯鲁,还有姑布子卿这个野心勃勃的家臣,作为家主的赵伯鲁无法强势对赵氏本身就存在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要不然智瑶能怎么样?其他家族摆明了就是要保赵氏,不是他们对赵氏有多少好感,单纯就是因为局势的需要。智氏再强硬地要让赵氏在晋国除名,基本就是走上赵鞅的老路了。 “虚弱了,但是依旧存在,没有灭亡就难以引起太大的震荡;留下虚弱的赵氏能够稳定其他家族的安全感,时机合适还能当肉抛出去让他们争抢,我压根就不用太着急……”智瑶心想。 急什么? 目前晋国内部的实力对比,智氏的实力大概是魏氏和韩氏的总合?其余家族站在魏氏和韩氏那边,能够跟智氏掰腕子。 暂时的军力和后勤供应都不允许,真的搞起来胜负难料,打赢了也是获得一个烂摊子,何必呢? 继续保持一种实力虽然很强,可是看上去没有太强攻击性的形象,能够给智氏争取更久的可发展时间。 第一个五年计划再有两年就会完成,只要智瑶继续让智氏保持软实力和硬实力的高速增涨,以总体实力压制其余家族,条件允许了无论是找合作对象瓜分,还是全部都要,基本就是一种水到渠成。 晋国对中山国的入侵行动,随着将异族联军的主力解决掉,基本上也就将战争的结果注定下来。 他们却不会马上大规模撤军,一来是气候不允许,再来就是还有相当数量的异族聚居点没有清除。 另外一点,关于姬友是死是活同样需要搞清楚,一天没有抓到或是证实死亡,某天姬友重新冒出来还是能够号召北狄人继续跟晋国过不去。 当然了,因为大型战役已经打完了的关系,用兵方面的需求量锐减,各個家族还是能够减少纳赋的人数。 他们需要在原地熬过雨季,运气好能在天气晴朗一段时间之后归国,运气差的话可能要在原地渡过一个冬季了。能不能回去还有一个前置条件,比如说各家族新一批的纳赋人员有没有抵达。 因为战事已经基本进入尾声,军功的评定被提上日程。 智瑶在接下来根本没有空闲的时间,每天扑在审阅战报以及裁定任务完成度上面。 肯定不是智瑶一个人在干,会有相关的文书进行辅助。他们最后拿出来的军功评定还要得到当事者的认可,因此任何的军功评定怎么都不能太过于脱离实际。 晋国的“元戎”权力大就在于能够评定军功这一点,掌握了功过赏罚可以捏住太多人的命运。 很多时候可以因为“元戎”上下嘴唇一碰,小功劳变成大功劳,有功劳变成有罪。只是晋国历任的“元戎”大体上还是拥有基本节操,为自己的家族谋好处没关系,打压谁不能做得太过份。 一些节操掉了的“元戎”,哪怕他们在任时能够风光,后代会有什么下场的例子已经摆在那里。 “追求自身利益要虚高功劳,自家得到好处不要忘了实力相等的家族,只能其欺压实力弱小的那一部分了啊。”智瑶觉得其余家族要庆幸一点,智氏要的真心不多。 一系列的军功评定下来,由智申拿到会议上传阅。 由于没有涉及到怎么对赵氏割肉,讲究的也是能够忍受范围内的公平公正,绝大多数军功评定得到认可。 轮到关于怎么对赵氏割肉时,纠纷随之产生了。 作为看客的智瑶面对魏侈放弃“原”而争取“温”,心想:“看来魏氏的重心就是南下,魏侈为了得到‘温’连将‘原’分配给我家的话都讲了出来,摆明了就是在借势。” 本来韩氏要极力争取“原”的,等魏氏提出“原”该给智氏的观点,一下子就让韩氏软化了下去。 连带的,魏氏因为帮智氏争取“原”,一下子让大家想起智氏和魏氏早就结盟,面对智氏和魏氏的联合,谁还敢多逼逼叨呢? 智申本来就对“原”和“温”都有想法,遭到智瑶的劝服。他面对魏侈硬是要把“原”塞给智氏,会议上很多次注视向智瑶,希望能够得到正确意见。 涉及到利益,有实力就去明抢,没实力就极力争取大家族不要的那些部分,搞得利益分配上简直就是乱糟糟。 “大人,或可抛出封地置换一事?”智瑶在事后这么对智申说道。 很久之前,也就是智跞还活着的时候,智氏提出封地置换被赵鞅否决。 现在智申是“元戎”,并且各个家族因为一些利益争得不可开交,去争是某块地落到其他人手里将对自家产生很大威胁,封地能够自主置换的话,好像是能减少很多麻烦,从而得到大部分的认可啊? 正文 第208章:这一波,智氏血赚 智氏在智瑶的战略核心制定计划中,开发的重点在“邯郸”周边,等“邯郸”周边开发完毕就会朝东北方向转移。 话说,“邯郸”的东北方向是哪?现代那边叫河间,到了战国时代会被称为饶。 因为不同时期山川地貌都存在区别,再来就是考虑到地缘政治的因素,也许在某个时代显得极重要的某处,换作下一个时代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智瑶不是没有想过朝“邯郸”的西南面发展,那边在东汉会有一座邺城,占据了就能够对控制华北拥有很大的战略价值。 问题是什么?智氏已经开发“邯郸”周边,再去“邯郸”西南面距离不超过一百五十里的地方进行大工程,着实是没有必要,并且是一种双重浪费了。 智氏第二个五年计划选择在“邯郸”东北方向千里之外的河间,说白了就是建设起来跟“鲜虞”形成一种掎角之势,完成军事部署的同时,还能开发周边,为对齐国发动灭国之战做先手布置,乃至于也能成为未来某天对北燕开战的前进基地。 所以了,晋国两大产粮地之一的“原”能够捏在手里最好,给其他家族也不是那么可惜。 “我家西境之土已是鸡肋。”智瑶话有点难听,取决旳是智氏的战略发展侧重,不是那边的封地质量太差。 智申在等“邯郸”周边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完成,再看看后续取得的效益,哪怕宠溺和对智瑶的眼光有足够的信心,内心里对放弃西境封地还是存在不小的顾虑。 索性是智瑶没提出连“智”地都想放弃,要不然智申首先在感情上就无法接受,其余族人也该傻眼了。 拿这一次来说,赵氏能接受“赵”地和“晋阳”之外被割肉,一来是他们祖辈葬在“赵”地,另外“晋阳”是赵氏的未来发展重心。 只要“赵”地和“晋阳”仍然归于赵氏,他们这一次跌倒了,以后还有机会爬起来,连这两个地方都保不住,别怪他们以激烈方式做垂死挣扎了。 哪个家族想要获得那一块土地,有没有拿到手之类,封地置换的议题被智申抛出去,大家顿时有些傻眼了。 “何地归于各家,非此地之因,乃是与何人比邻,是否?”智申问道。 众人依旧没有说话。 大家对于跟谁当邻居很有追求,才不乐意跟攻击性强的家族当邻居,哪怕是没有大打出手,平时摩擦多了也会觉得恶心。 智申不急,很有耐心等众人消化了,再来决定置换封地的事情能不能进行。 之前赵氏的势力范围持有量占了晋国约三成,仅次于智氏手里捏的势力范围。 那可是三成,发生变动之后,晋国的格局肯定会出现很大的变动。 不止是各家族的封地持有数量,还包括对赵氏的人口瓜分。 当然了,赵氏人口数量最多的是“赵”地和“晋阳”两处,甚至“晋阳”就占了赵氏总人口的约三成,两处没有丢失还能保住四成左右的人口数量。 现在怎么瓜分赵氏还没有最终成为定局,极可能会给赵氏留下除了“赵”地和“晋阳”之外的封地。这个也是赵氏最终选择忍耐的重要因素之一。 不一下子给打死,也没有剥削其中的大部分,留下了能够翻盘的机会,换作谁都难以下定决心掀桌子的。 赵氏至少能够保留四成或更多的人口,看似是一件有利的事情,他们要是在接下来没有在短时间内开垦出大量农田,未来恐怕会很有得受,起码在粮食上受制于人是一定的事情。 雨季过去了。 然后,老天爷可算是足够给面子,后续的一个月时间内天气晴朗,出征一年左右的晋军在新的部队到来后,可算是能够踏上归途。 完成纳赋额度的人能走,各家族的领袖却是仍旧需要留下。 谁想走也可以。只是怎么分肉还在争执阶段,走了就代表放弃争夺的权利。 所以,哪怕明知道希望渺茫,又或者是完全不够资格去争,大家为了能够对格局变动做到最大的掌握,真给走了才是愚蠢。 一个月的晴朗天气之后,天空又再次在飘雨。 “这边的雨量这么充足,农耕用水着实是太有保障了吧?”智瑶心想。 那是,也不看看现如今附近的地貌是怎么回事,大片大片的湿地,好些地方甚至密布沼泽。 因此真不是懂得农耕的中山国不开发,他们人力以及技术都有限着实是玩不动大工程啊! 过上百年多年之后降雨量大幅度减少,战国时期的赵国将这边开发起来,很多次就是依靠该地的粮食救急;随后的西汉、东汉得益于赵国开发的基础,不敢说能将粮食供应其它区域,起码当地是能够自给自足的。 战国、西汉和东汉有他们自己的情况,比如人口的多寡等等。 目前是春秋晚期,人口比战国少很多,更是无法跟西汉、东汉比较了。 “自古河北好像一直都有那么点不上不下,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智瑶觉得自己需要搞清楚。 以当前的时代而言,智氏要是能将河北开发起来,起码在农业上是极有增益的一件事情,要命的是难度真心大。 不过能掌控就是一件好事,起码中山国的平原以及智氏本身掌握的那一块平原,它们是华北平原的一部分,不止具有多项开发价值,周边的自然资源也是极其丰富,平原地形对于搞大型人口巨城更是一种先决条件。 道理上没有太复杂的地方,地形开阔代表交通线容易开辟,并且粮食出产量能最大程摆脱外地的输送。 “选择都城,然后搞到什么都仰仗外部输送,完全是在作死啊!”智瑶记得这种地方倒逼中央的事情好像在历史上还挺多的? 当然,智瑶不是要拿连影子都看不见的河间当未来都城,仅是以经济角度出发。 都城什么的?智瑶还在物色,可能是抢现成的,更大的可能性是自己筑造新城。 智氏已经在地盘分配上将原中山国的范围拿到手,作为代价是参与后续军事行动的部队增加到一个“军”,减免了另外一些家族的用兵量。 中山国怎么处置跟对赵氏的割肉无关,搞来搞去还是让魏氏获得了“温”对,“原”地则是天降到智氏手上。 办成事的魏侈很亢奋,一次跟智申的聊天中还表功了呢。 殊不知智瑶已经将“原”怎么处理已经计划好,会先利用上几年,弥补智氏粮食上的短缺,最后拿出去跟愿意付出代价的卿位家族再次置换。 事情成了,对不对? 代表的是各個家族对于封地置换基本形成意见统一,愿意在未来进行封地置换,正式商谈将在各家的家主回到“新田”之后。 近期智申跟韩不信聊最多,意图拿智氏在西边的封地换取韩氏在中部的封地。 这件事情对智氏和韩氏都有利,智氏拿到韩氏中部得到封地能够跟东部那些连成一片,韩氏拿到智氏在西部的封地则是能直接跟他们的祖地形成相连。 因为对两个家族都有好处,初步的意向已经达成,差的就是最终确认下来。 在所有事态进展中,心里最着急又无力干涉的当属晋君午。 作为一国之君,智商不是负数的话,哪可能允许臣下私自置换封地,尤其是公族在赵氏遭到割肉时不止没有获得多少好处,连带原本属于公族名下的封地也遭到了分割。 听说,只是听说,晋君午一再无能狂怒,随后干脆就病倒了。 钟全跟狐尤一致提议,由他们先行护送生病状态下的国君返回“新田”。 最后,狐尤能回去,钟全却是被留下。 大家又不傻,晋国公族也就剩下钟氏这个牌面,大家不会刻意针对,想要在大家都率军出征的情况下率军返回,想桃子吃呢! 当然了,其余卿位家族并不是怕钟全带兵回去搞事,避免可能出现的麻烦而已。 狐尤能率军回去有另外的理由,白翟那边出现了异动,晋国需要提防百多年前的情况重演,也就是白翟跟秦国搅和到一块去,再次对晋国进行不宣而战。 冬季过去,新一年的春暖花开季节到来,留在中山国地界的各家族武装力量,他们根据得到的军令离开营地,前往各处执行自己的任务。 因为季节变更的关系,智瑶也收到了司马穰苴传递过来的情报,只不过这些消息好多属于过时了的。 无法及时做出反应的所有情报都能被视作过时,顶多就是了解一下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已。 “鲁军收复‘艾陵’,公子阳生击败公子寿、公子驹、公子黔,大半齐土已归公子阳生。”智瑶觉得这个公子阳生有点东西,更讶异的是田乞竟然快要洗白了。 没错,公子阳生是在田乞的协助下取得那些成功,并且田氏为了帮助公子阳生拿出了大半家财。 因为公子阳生的实力激增,再加上田乞出力太大,只差公子阳生变成齐君就能给田氏洗白啦! 比较搞笑的是田乞跟自己的亲密战友鲍牧闹翻,给形势大好的公子阳生势力硬生生按下继续征战的暂停键,未能趁着士气旺盛将现任齐君荼给一波流了。 “鲁国收复失地已经全面满足,他们支持的公子阳生有可能抢到君位宝座?”智瑶对鲁国君臣的很多做法着实看不懂。 齐国和鲁国是世仇,鲁国君臣先前支持公子阳生还能理解,加剧齐国的内乱罢了。 现在公子阳生的实力最强,鲁国还保持着很大的支持力度,像是要帮助公子阳生夺得君位,好使齐国的内乱结束。 不提鲁国很讲究君君臣臣那一套,支持公子阳生叛乱已经显得非常过份。齐国一直战乱对鲁国不是一件挺好的事情吗? “鲁国是在奢望阳生上台后,能够对鲁国割肉,还是认为能保持长久的友好?”智瑶觉得鲁国君臣的脑子很有问题。 正文 第209章:到底谁才是脑子有坑 鲁国是周公旦的后裔之国,还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国祚,顺道灭掉的分封国不是一个两个,严格来说有点立国不正。 当然了,因为周公旦没有抢侄子的天子位,再来是也灭掉了一些异族的国家,一美遮千丑的趋势下,好些污点是能够被无视掉的。 后面,鲁国受于先祖周公旦的庇护,甚至是周公旦在鲁国传承的一些周王室权柄,哪怕没有出过多少明君也能将小日子过得肥美,直至齐国成了区域性强国才让鲁国的小日子开始变得糟心。 说鲁国和齐国是世仇一点没错,双方爆发的大战不止一次,后来更是因为盯上了相同的小国,使得两国之间旳矛盾一再增大。 按照道理来说,继承了周公旦在周王室权柄的鲁国,他们应该比谁都维护周礼,事实证明鲁国君臣不傻,很清楚不图强就将被时代抛弃的真理,嘴巴里喊着恪守周礼,对待其他诸侯也能一直逼逼叨,偏偏偷鸡摸狗的事情自己没少做。 用现代一句话舶来的“口嫌体正直”很能描述出鲁国的所作所为,简单一点就是他们很双标。 智瑶着实不理解一点,齐国越乱,乱越久,不是对鲁国的好处更大吗? “他们该不会以为公子阳生上位后,还会是像拼搏阶段的言听计从吧?”智瑶知道一点,哪怕现在公子阳生对鲁国也不是言听计从。 一个对外国势力言听计从的国君坐不稳君位,别提消除叛乱后的齐国远比鲁国强大这一点。 鲁国本身比齐国弱小,他们哪来的信心能控制住成为齐君之后的阳生呢? 正在发生的事情,也就是鲁国支持公子阳生,曾经发生在秦国支持晋文公重耳身上过。 当时的晋文公重耳带着一些人在秦国避难,秦穆公发现晋国内乱很严重觉得有机可乘,随后秦国支持晋文公重耳回到晋国并成为国君。 成为国君的晋文公重耳没有如秦穆公希望的那样对秦国言听计从。晋文公重耳选择的是假装恭顺麻痹秦国,默默发展晋国,直至某天突然爆发。 晋文公重耳并不是在干什么忘恩负义的事情,本身是秦国对晋国不怀好意,乃至于秦国从实际行动上一直在对晋国攻城掠地,他不反击的话,还能是直接将晋国的国祚双手给秦国奉上? “鲁国不是除了周王室之外,唯一一个有图书馆的国家吗?他们能够接收到各国史官的记录,不可能忽略掉晋文公与秦穆公的往事。难道他们以为自己比秦穆公更牛逼?”智瑶心里觉得有点好笑。 要说当时,秦穆公在位可是一度称霸,秦国的的确确也是比晋国强。 晋国后面发展起来是另外一回事了,一直强下去跟一再扩张获得的土地有关,何尝不是晋人的奋斗不休呢? 所以,秦穆公之后的秦国沉沦了很久,土地一样是那一片土地,轮到秦人奋发向上之后,天下诸侯谁能抵挡? 因此,持有资源能够对竞争有助益,决定胜败的永远是人啊。 智瑶认定鲁国绝对会玩脱,并且遭到的反噬会很大。 “司马穰苴代表智氏站在齐君荼那一边,事情干得有点倾向太严重了。”智瑶心想。 作为齐国曾经的贵族,一度也是得到高位的司马穰苴,他肯定是拿齐君荼视作正朔的。 目前齐君荼的势力有点弱,智氏的站台或许是能够起到一些助益,比如恐吓到公子阳生。可是一旦公子阳生这一边下定决心要打齐国的一统战争,智氏不可能抽出太多的兵力东向。 对智氏来说,两个五年计划才是核心利益,其它什么的都能暂时让道。 一旦智氏给齐君荼站台,然后齐国最后的胜利者是公子阳生,势必会给智氏的声望带来负面影响。 当然了,智瑶给了司马穰苴权限,智氏肯定不会拆司马穰苴的台。 某种程度来说,智氏支持齐君荼算是站在正义的一边,同时也能让齐国的内战耗得更久一些,代表智氏做出相关选择的司马穰苴不算失职,顶多就是公私兼顾了。 “子我。”智瑶唤来宰予,吩咐道:“你往鲁国,务必使三桓与公子阳生割裂。” 这个“子我”是宰予的表字。 宰予先应“诺”,又说道:“荼为君,虽弱,乃君也。阳生为公子,以下犯上便是罪。臣不齿。” 对,这才是鲁国人的三观,追求的就是君君臣臣那一套。 只是吧,鲁国的国君现在成了招牌,权柄全在三桓手上,有的只是孔子给前一代鲁君当了一次工具人。孔子失败之后,怎么不见鲁人前仆后继站出来反对三桓呢。 现在,孔子一再痛骂朽木的宰予即将返回鲁国,背靠晋国的智氏一顿操作,应该可以对三桓造成以“理”服人的效果吧? 另外一点,包括宰予在内的很多鲁人,尤其是跟孔子混的门徒,他们从立场上就是跟三桓不对付。 这一批人间清醒的门徒,他们也搞不懂鲁国当权者的脑子里在想什么,还是非常乐意借着智氏的势将鲁国掰到正确道路上去的。 “这一次也许可以借势,帮老师在鲁国重新复起?”宰予心想。 别看宰予一直挨孔子的骂,有机会帮孔子谋福利的话,还是不会忘记的。 智瑶并不知道宰予在想什么,知道了也不会当一回事。 三桓早早就得到智氏的嘱托,好好让孔子当图书馆的管理员,反正就是别让孔子再随意溜达了。 鲁国的国君已经更新换代,当代的鲁君宋早被三桓一再收拾到只光醉生梦死,不排除鲁君宋是假装,问题是鲁君宋手里没资源又没人,三桓全面得势下的鲁国又能给孔子多少用来蹦跶的空间呢? 智瑶后面唤来程武,说道:“你率三‘旅’往齐,听命于穰苴。不可全听。” 程武一下子就听懂了。 他们是支援部队,也是防止司马穰苴让智氏在齐国越陷越深的一道保险。 这一次使命对程武算是一道考验,要有清醒的头脑,能够对齐国的现状有足够正确的判断。 为什么只是三个“旅”,不是一个整编“师”呢? 智氏在中山国地界已经使用了一个“军”的兵力,其它方向也在用兵,纯粹就是智氏家大业大能消耗得起,换作其他家族可能就吃不消了。 掌控智氏全面动向的智瑶很清楚一点,哪怕是智氏再家大业大,资源的消耗也要悠着点,必须保证每一次都有进项,要不然一次亏本可能就让智氏陷入恶性循环。 近些年用兵的频率太高,所幸也就是每次都有收获,要不然其他家族早就受不了,智氏没有可能持续有大动作。 灭掉中山国之后,包括智氏在内的所有晋国家族,有一家算一家都该消停一些,进入新一轮的资源积累时期。 在那种现状下,智氏还能继续启动大型工程,像是魏氏、韩氏、狐氏等等家族难有什么动作。 智氏与其他家族的区别在于,他们吞并的是同出荀氏的中行氏,没有遭到抵抗是一点,再来就是封地以和平方式接收,不存在行动中的另一层消耗。 事实上也是那样,魏氏一样得到了极大的扩张,他们要不是得到智氏的搭桥牵线,能够和平接收范氏的一部分城邑,完全以武力方式攻占的话,打完还不知道要缓上多久才能将气顺过来。 总体来说,智氏不用耗费多长的时间就能消化掉内战中的扩张成果,其他家族却是起码要耗费上三五年的时间。 这一次各个家族不反对智氏占领中山国的地盘,其实是他们想用中山国拖智氏的后腿,免得大家都需要一個消化胜利果实的时间,智氏却能继续轻盈地踏步前进。 什么?诸如他们傻到没想过智氏消化完中山国地界会变得更强之类?并不是的。 平心而论的是中山国地界一到雨季就各种糟糕,着实是算不上多好,没有合适的开发方案,极可能是陷进去也跟着沉下去。 哪怕是有好的发展方案,不可能没有拖慢智氏的前进脚步,对吧? 至于说中山国地界被智氏开发起来之后什么的?等那那一天到来再说啰。 智瑶最近就一再遭到提问,是提问而不是责难。 智氏的老一辈想知道中山国地界有什么可利用价值,投入与后面的收获能不能成为正比,耗费的时间值不值得,等等之类。 在这一件事情上,智瑶很难去跟他们讲战略需要,说了能听懂的人也少。 他先从安全角度出发,再提到牧畜业的发展,随后绕回了智氏的传统手艺纺织上面。 不是什么羊都会长很好的羊毛,羊毛能够处理之后成为线的原理早被发现,只是怎么除掉羊的骚腥味是个麻烦。 很碰巧的是智瑶懂啊! 华北平原现在是各种植物丛生,用于牧畜业简直再合适不过,乃至于可以对当地环境做出根本上的改变。 所以,智氏接下来会在当地大肆开战牧畜业,不光是养羊,连带马和牛的事业也应该开展起来。 以前的智氏或许会缺相关的放牧人手,他们这一次抓了那么多俘虏可不会白抓,并且还分润了一批赵氏的人手,各种岗位的欠缺被解决,还显得绰绰有余。 “我记得东汉的河间骑兵好像挺牛逼的?”智瑶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记错。 正文 第210章:要相信科学! 诸夏悠久的历史上,有那么一个帝国从来都挺任性的。 这个帝国因为需要会组建新军团,能够用资源堆积到让军团成为精锐,拉上战场利用军事装备的优势各种吊打敌军,等觉得用不到该支军团,或是根本养不起,裁撤的时候也是干脆利索,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然后呢?当又需要精锐军团的时候,该帝国玩似得再次组建新军团,偏偏新组建的军团很快又能成为精锐,再次驰骋沙场教敌对势力做人。 这个帝国叫汉,分为西汉和东汉,西汉出现过南军、北军、期门军、羽林军;东汉出现过的强军就更多了,出现之后的不久被裁撤,然后又接着建立,如此反复说得就是任性的东汉。 那么任性也说明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汉人在当时可谓武德充沛啊! 智瑶明显是记错了,东汉时期风光的并不是河间骑兵,其实是三河骑兵。 所谓旳三河骑兵就是洛阳附近的三条河系,他们一度非常风光,不止被用在对匈奴和鲜卑的各种征战,还被拿去当平定羌乱的主力。 只是吧,谁让东汉财政状况堪忧,并且君臣也着实是任性,好好的三河骑兵还没有来得及创造属于自己的辉煌,跟其它很多军团那样遭到裁撤了。 虽然智瑶是记错了,华北平原在目前时间节点用来作为大肆搞牧畜业的思路却是不会有错,有丰足的水草,并且地势也绝对开阔,还有一条大河在边上。 什么有利因素都有了,发展得当智氏十年内有一支骑兵并不困难,对吧? 后面华北平原不适合牧畜业只有一个理由,越来越多的城镇被建设起来,再来便是气候的转变比较大了。 不过,那种转变是一种非常漫长的过程,包括城镇的建设以及气候。 一直到东汉末年时期,华北平原还是处在地广人稀的状态,后面的五胡乱华更是造成千里无人的惨象,到隋末又历经一次沉重打击,李唐初期一再各种打压,需要到李唐中期才缓过劲来。 那片区域即便智瑶很用心去开发,有生之年估计也很难充填进入足够的人口。 智瑶对那里的开发比较粗暴,前期搞大肆牧畜业,条件允许了就弄集体农庄,一些地段则是会拿出来进行封赏。 当然了,封赏不会是一大片地盘归于某人名下,进行的将是小块切割再赏赐有功之人。 以智瑶所处的年代,想让哪里得到开发,最为简单的莫过于将土地赏赐出去,获得封地的人自然比谁都更加上心,必将自主将土地开垦出来。 “今岁我家于此地用兵一‘军’,国中农耕影响甚大。”智申还不太确定到底值不值得,看上去非常的发愁。 智瑶立刻说道:“我家在此得口众八万余,缴获无算,日后另有进项。” 八万多人不是前面的战事获得,完全是在后面对各处进行清剿的俘虏,会全部归于智氏,压根就不用跟其他家族平分。 中山国再弱也是一个国家,他们还是北狄的总合,各种资源累加起来的数量非常庞大。 认真算起来,智氏在中山国缴获的粮食,前前后后加起来相当于自己去耕作的三年总合,其它的玉器、铜器、马、牛、羊、皮毛、皮革等等东西在价值上就有点难算了。 总得来说,战争真的是挣快钱的一种方式,前提是给打赢了。 智申愁的是亏本吗?不是啊。 无论是赚还是亏,家族自身的农耕总是耽误不得,一次两次没有关系,次数多了会让上上下下的思想出现问题,极可能搞成以后懒得耕作,光想着爆发战争挣快钱了。 不要以为那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出现类似情况的集体简直不要太多,乃至于演变成全民族往强盗文明演变。 如果智瑶是岛民,又或是生活的区域常年冰天雪地,脑子有病了才会去强制跟土地绑定,肯定是要往强盗文明使劲用力的。 然而,智瑶就是处在能够自强的环境,周边的势力要么一个比一个顶,不然就是真的当强盗会被群殴,不自己生产必然要出现由盛转衰的局面,肯定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啦! 智瑶再一次给智申普及一下华北平原的重要性,新的话题就是道路开辟出来的话,各种物资会源源不断地运输到“邯郸”那边,采取以周边资源养肥“邯郸”的一种进补方式。 “如此,与韩氏换地势在必行?”智申可算是明白智瑶铁了心要以‘邯郸’为核心利益。 那完全就是废话了。 智氏经过跟赵氏的一次置换封地,甩掉了零零散散的那些飞地,大部分的封地都集中到东面。 这一次再跟韩氏置换封地,西到霍太山,北到“鲜虞”,南到洹水,东至分岔的第二条大河,一整片地盘全是智氏的势力范围,有张实力分布图的话,一看就能看出智氏占了晋国约五成的疆域,其中包括“原”那一块很显眼的飞地。 比较可惜的是智氏控制的大多数区域属于无人地带,城邑比较密集的是在晋国中部,再来就是从赵氏手里接手掠夺自卫国的地盘。 韩氏经过这一次跟智氏置换封地,他们的封地其实也没有多么集中,跟魏氏显得有些犬牙交错,大体上则是都在晋国西部。 魏氏的封地看上去很平均,平均到除了一些小型飞地之外,有着三块面积差不多的封地被韩氏切割开。 至于狐氏?他们的封地集中在晋国西北部,今次还获得了“蒲”地。 钟氏?他们是公族六个家族的合并,封地持有量最少,大多是在“新田”周边,另外就是从赵氏割肉的一些零散封地了。 赵氏这一波变得极惨,失去了绝大多数的封地,保留最大的两块分别是“赵”地与“晋阳”,其它零零散散的封地也就一丢丢,基本上还是穷乡僻壤。 其他家族智瑶才懒得管,顶多就是为了掌握实力对比而进行关注。 智申跟智瑶聊了很久,将需要知道的事项掌握,带上一大群族人以及家臣,包括完成纳赋额度的两个“师”,踏上了回国的道路。 时间已经来到了一年中的秋季,再过上大约一個月就将迎来新一年的雨季。 智瑶其实不想再待在中山国地界历经连绵雨季,奈何有些事情总是需要人去处理。 智氏并没有新的部队开到中山国地界,并不是智氏要停止清剿,完全是智瑶搞了一批“智协军”出来。 这一批“智协军”的数量不是那么多,拢共也就六千多人,给予他们二等待遇,生活质量怎么样跟任务的完成度有关,活干得越漂亮享有的待遇越高,乃至于华丽转身成为一名可以获得纳赋资格的晋人。 从一开始千人晋军携带两千“智协军”,演变到现在百人晋军就能带上两千“智协军”一起执行任务。 各种高压行为全是“智协军”去干,仇恨落到智氏身上也就一丢丢。 另一点是出现死伤的话,有的是北狄人愿意顶上空缺的名额。 这算是智瑶的一次新尝试,以后会用在其它势力身上,就是智氏的人不会感到多么开心就是。 毕竟,死活的人头都是军功,他们不害怕风险,怕的是没有立功的机会啊! 新一年雨季到来之后,各项大型军事行动停止下来。 这是智瑶在中山国地界待的第二个年头,明年肯定是不会继续待下去,需要先去“邯郸”那边视察工程进度,再来就是过去齐国那边一趟。 连续一年频繁的清剿当然是取得很大成果,只是进展方面一再出现变化,初期的武力清剿,中期的武力外加忽悠人出来再收拢,到最后面变成了接纳各种北狄聚居点自行归入智氏统治之下了。 “世子。”子路今天过来找智瑶,一脸喜色地说道:“彼之君尸首送来。” 智瑶脑门上先出现一个问号,反应过来也露出喜色。 确认姬友死亡的意义很大,尤其是北狄人自己送过来,代表的是他们清楚翻盘无望,接受归于智氏的统治之下,并且主动寻求融入。 无疑,北狄的权贵心态在发生改变,有转变对智氏就是好事。 必须要讲明白一点,智瑶真不觉得奴隶多了是好事,把整个国家的人都变成奴隶的隐患更大! 智瑶得知的是,中山国的权贵自己都不知道国家的人口数量。 因为连中山国的权贵自己都不知道数量,智氏这边就更没得猜,只能看后续的事实,得出一个大体上靠谱的数字。 以智瑶目前掌握的数据,智氏在中山国这边获得的人口已经接近十五万。 那可是十五万,并且还是同一个族群,就问问猛然间增加这么多的奴隶,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因此,智瑶顶住了智氏内部的压力,先搞“智协军”分担仇恨,后面在中山国原有权贵想融合进来也进行接纳,后续会将他们分散迁徙往智氏的其它封地。 “这一次灭一国的人口和物资收获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累积了相关的经验啊!”智瑶对于收获从来不会只盯着看得见的收益,认定过程中获得的经验也是无比重要。 有了处理中山国的经验,以后灭掉齐国、卫国、鲁国、北燕等等,处理起来就能更科学啦! 正文 第211章:突发状况导致的窘境 中山国没啦?这个结果并不让诸夏列国感到多么意外。 毕竟,晋国的“元戎”赵鞅阵陨在与中山国的交战之下,导致中山国的结果完全能够预料,大家在猜测的是晋国会耗费多久的时间灭掉中山国,整场军事行动的过程中又会造成多大的折损。 赵氏对中山国发起家族私战,技不如人的赵鞅折在入侵行动之中,对不对? 算起来是赵氏主动招惹中山国,输了纯粹就是活该,家主死在入侵行动中更加是活该。 可是事情并不是那么算的。 别说是晋国,换作其他列国去攻打异族,战败并且主帅折了进去,一样会不分因由,只因为对方是异族而有加倍的心中激愤,说什么都要再次展开入侵行动,并且有那种不惜代价的决心。 不奇怪的。 诸夏的文明层次比异族高,整体实力比异族强,输给了打从心里看不起得到异族,能不卯足了劲想要进行报复吗? 晋国爆发完全是意料之中,灭掉中山国也没什么好说的,那么快则是多少令人出乎意料。 列国对中山国那么快就灭亡多少有些懵逼,他们原本预测晋国打中山国再怎么顺利,起码也要耗时五六年,乃至于用上十来年的时间。 那是中山国除了南部和东南部地形平坦之外,其余都是复杂的山区地形。 北狄人本来是半游牧半农耕,好些部落栖息在山林里面。 另外一点,异族中的北狄战斗力算是比较高的一支,起码比起什么白翟和各种戎要高出许多,加上有复杂的地形作为依托,肯定是能支撑更多时间的呀。 晋国耗费大约两年的时间灭掉中山国,列国权贵们感到懵逼的同时,纳闷晋国怎么没有因为方才历经内战而变得虚弱。 这么一看,原来大家以为晋国不行是自己眼光不行,晋国还是那个晋国,强大到令人窒息! 赵氏遭到割肉?这一点列国在没有发生前就已经猜到了。 那可是晋国啊!内部斗争很激烈,并且非常血腥的国度。 哪个国家打内战能牵动诸夏列国的人心?其实也就是晋国了。这是晋国无比强大,列国才会去关注,希望晋国能够因为内乱而自此衰弱下去,也会想着趁晋国内乱去讨些便宜。 “甚?”智瑶正在归国途中,接到了一些情报。 “吴败于鲁?”智瑶有些懵了。 这件事情发生在去年,起因是邾国遭到鲁国的欺凌向吴国求助,随后吴国决定帮助邾国。 鲁国事先将邾国的国君骗到“曲阜”并实施软禁。 当然也是邾国的国君蠢,并且打从实际上还各种荒唐以及暴虐,才让鲁国给抓住机会。 邾国将吴军邀请过来,他们还充当向导,本来是要偷袭鲁国来着,哪能料到鲁国跟齐国的交锋会那么快结束,要死不死又一头给撞上了。 当时鲁军正因为收复艾陵而士气高涨,十分意外吴军竟然北上入侵,双方在很突然的情况下爆发交战,结果是鲁军取得了胜利。 智瑶很纳闷地想道:“到底是鲁国正处在高光时刻,还是北上的吴军数量太少又准备不足。吴军竟然会败在鲁军手下?” 不管怎么说,反正就是鲁军战胜了北上的那一路吴军。 然后,战败的吴军退向了邾国境内,邾国也跟吴国正式达成联盟关系。 那是邾国啊,曾经晋国的小弟之一,眼下投奔了吴国。 不过,晋国的小弟纷纷脱离已经时有发生,仅是晋国陷入内战阶段就几乎没了小弟,才会让重新投靠的卫国显得那么特殊。 智瑶从情报中了解到一些事情,鲁军与吴军的交战出现了孔子一帮门徒的身影,似乎还起到了一些关键作用? 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宋国趁着晋国讨伐中山国对曹国实施了吞并。他们在此前就已经在做吞并曹国的事情,包括事先武力控制了不少曹国的城邑,遭到宋军控制的城邑在名义上依旧属于曹国,并且一度囚禁了曹君阳。 这一次宋国不止吞并了曹国,并且还杀死了曹君阳,连带曹君阳的一众子嗣后面也全体失踪。 所以是,曹国不但遭到了吞并,他们也绝祀了! 这是悠久历史下来,又一个周王室分封国遭到吞并,还给绝祀的列国。 因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发生类似的事情,曹国的灭亡以及绝祀引起的震动远比中山国灭亡要大得多。 当前诸夏列国一致在谴责宋国,不光是宋国吞并了曹国,还造成了曹国的绝祀。 总得来说,周王室的分封国被吞并会引起侧目,绝祀则是更大的事情。 以前也有周王室的分封国被吞并,问题是国祚没了,至少没有绝祀啊! 所以了,宋国这一次干得着实过份,好些诸侯正在互相联系想要组成讨伐联军。 智瑶回到“新田”,得到的第一手消息是卫国、鲁国、薛国、滕国、郑国都派来使节团。 这些使节来晋国只有一个目标,想要晋国担任盟主,带领他们讨伐宋国。 对此,晋国的君臣非常感兴趣,想要趁这一机会重新恢复对诸侯的影响力,谋图重新伸张霸权。 他们甚至连干涉理由都找好了。 “曹亡,亦是绝祀,确实应当伐宋。”智瑶先确认立场,随后又说道:“然,伐宋必使其归吴。宋归吴,吴争霸中原有宋为盟,再无辎重之忧也。” 邾国虽然也是吴国的盟友,可是邾国国弱民寡,根本就没有能力对吴国争霸中原起到太大的帮助。 宋国不一样,他们的势力范围不小,人口和生产力也不差。 一旦宋国站到吴国那一边的话,等于是曾经的晋国为了跟楚国争霸争取到宋国的作用那般,甚至宋国对吴国的作用会更大一些。 摆明了的事情,宋国从根上去灭掉曹国,他们为的就是统治曹国,还因为是殷商后裔更遭人忌惮,能不拿出拼命的架势来抵抗诸侯联军的讨伐吗? 必须要承认的是宋国的军事实力也不差,他们一度单独扛住了高光时刻的楚国。 尽管宋国是劣势的一方,可他们就是顽强地扛住了兵锋正当锐利的楚国,好些战役还能打得有来有往。 那样还觉得宋国是个弱国,该是多么瞧不起楚国啊? 智瑶问道:“诸家皆以为应当出兵?” 其实,智申本身也倾向于出兵的。 晋国打了五六年的内战,后面不是跟齐国打就是跟郑国打,刚刚又打了一场灭掉中山国的战争,连续的高烈度用兵,还想着明年继续? 智申简约地说道:“机会难得。” 是吧?敌对状态的郑国都派来使节团,说明郑国有软化的迹象。 同时,有那么多国家派来使节团,好像晋国不用多么费劲就能重新成为带头老大哥的绝佳机会? 重新恢复霸业对晋国君臣是一种执念,认定那是自己的天命。 那么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了呗。 大家都认为应该出兵,智瑶不适合去唱反调,只是有些丑话还是应该说在前面。 “今下吴国锋芒正锐,宋国心怀搏命之志。大人需言告众家,不以全力出兵讨伐,胜败难料。”智瑶说道。 这一下智申有点被惊到了,问道:“瑶如此看待?” 明摆着的事啊! 晋国虽然获得了对中山国的胜利,各个家族陷入疲软期却是不争的事实,不单单是部队的疲劳度太高,后勤物资上面也相对拮据。 智申当然愿意相信智瑶的判断,一时间对讨伐宋国心生迟疑。 智瑶说道:“大人可与中军佐、上军将……,协商如何出兵,众家出兵多寡,诸侯出兵多寡。不可一言否决。” 现在智氏的一家之主又是“元戎”了,以常理国战当然是担任“元戎”的家族出兵更多一些。 打宋国的话,肯定是会让宋国投靠风头正盛的吴国,他们两家结合起来,集结的军队最少也有个十来万。 谋求联盟讨伐宋国的列国呢?除了郑国的实力能看之外,其余的诸侯才能出多少兵力? 只是郑国未必会多么出力,顶天就是两万,不会再多了。 以卫国来说,出动五千军队算是极限。 鲁国估计能出动一万左右? 薛国和滕国绝对像以往那样出动一两千人充当摇旗呐喊的拉拉队。 上面说的是出国作战的各国兵力,不是打本土保卫战的境况。 并且他们的军队质量就摆在那里,卫国、鲁国、薛国和滕国跟宋军打可能是个一比二的情况,跟吴军交手可能会是一比三;郑国跟宋国应该是一比一,对上吴国打个一比二? 说一千道一万,到时候晋国还是要扛起最大的重担。 晋国真的出兵,少说也是两个满编军团,兵源素质还不能随便糊弄,以当前各个家族的现状,能保证吗? 出兵了,打平了,或是输了,暴露出晋国现阶段的疲软,势必会让吴国北上的热情更足,接下来该是从晋国年年跟楚国大战,变成年年跟吴军血拼了吧? “尽管引而不发一样会被轻视,可是总比输了好啊。”智瑶反正是不赞成出兵的。 他甚至觉得郑国正在祸水东引,或是试探晋国虚实,反正就是不安好心。 正文 第212章:不着急,真的不着急 郑国也算是一个老牌强国了,成为晋国和楚国的牺牲品才在数十年时间内衰弱下去。 以实力论的话,郑国长期排在一等强国的梯队,一度掉落到三流国家的梯队,后面略略缓过气来重新登上二等强国的位置。 能够在春秋时期成为一等强国并不容易,首先综合国力不能太没有潜力,再来就是军事实力要有保障。 拿晋国和楚国争霸时期来算,晋国和楚国算是超级强国,齐国、郑国、秦国处在一等强国的队列,鲁国、卫国、宋国、吴国、莒国应该是二等强国,能算是三等强国的则有陈国、莱国、曹国、徐国、钟吾之类的国家,其余则是不流入了。 现在的话?估计是没有了公认的超级强国,变成晋国、楚国和吴国排在一等强国的梯队,郑国、宋国排在二等强国梯队,三等强国里面有秦国、齐国、越国,剩下的不入流。 每一个历史阶段计算实力肯定会有变化,根据的是当时哪个国家面临什么样的状况。 所谓的超级强国是什么?有很大的国际声望肯定是硬性条件之一,要不然哪怕疆域范围广阔以及人口、资源充足,双拳难敌四手之下,一再遭到围殴肯定也要遭。 有强大的名声且本身实力足够,更有愿意听从指示的盟友,不是超级强国是什么? 之所以说诸夏大地目前没有超级强国,根本原因在于不存在某位诸侯发出号令,其余诸侯立马景从云集。 所谓的没有超级强国,原因之一还有无法以单独一个国家的实力横扫列国。 看上去那么强大的晋国,一波内战之后看似几个家族变得强大,可实际上晋国的总体实力必然是遭到削弱的。 更重要的原因是,比如智氏想拼命能集结起五个军团,要命的是其中的四个军团会被其余家族牵制,能用在国外的仅剩下一个军团。 说白了就是晋国内部太复杂,无法用全部的力气对外。 不独晋国,楚国其实也是一样,需要花在内部的精力永远比用在外部更多。 吴国为什么能够在现阶段看上去光芒万丈?不是他们的疆域辽阔和人口、资源充足,主要是他们内部团结,几次打赢了楚国又带来充足的声望。 了解一下列国邦交的转变就能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以前诸侯不断派人到“新田”,不管是纯粹的巴结,还是请求晋君调解矛盾之类,能看到的就是晋国一片欣欣向荣。 “现在好多国家都往‘吴’跑了啊!”智瑶在看情报。 吴国以前的都城叫“梅里”,后来阔起来建了新的都城,以“吴”命名。 智瑶翻看翻去,找到了关于越国的情报。 大约在两年前,勾践被夫差放了回去,随后过上卧薪尝胆的小日子。 一开始夫差对勾践的监视还挺严密,以至于越国上下的事几乎都是由范蠡在操办。 有相关的情报显示了一点,也就是勾践挺讨厌范蠡这个人,偏偏又给予极大的权利。 智瑶纳闷地想道:“勾践为什么讨厌范蠡?” 如果范蠡是楚国那边给越国输送的人才,其实就能够解释得过去,包括越国干挺吴国之后,范蠡立马选择归隐这一条。 夫僚接过智瑶递来的情报,看了一遍之后,说道:“其人有财,财来历成迷,采购亦是来路难解。” 史书上的范蠡是一个极善经商的人,并且还总能从别人不知道的渠道获得商品,再神不知鬼不觉地采购军事装备。 里面要是没有猫腻,谁信啊? 商品总不能是从土里挖出来,肯定是有人进行制造。能够制造出来,以常理来说肯定追求更大的利润,走价高者得那一套规律。 军事装备的制造难度更高,想要成规模的生产需要有很大的底蕴,大宗的寻常物资买卖挺正常,大批量的军需物资光制造就是一种麻烦,真不是随随便便哪个家族就能办到的。 智瑶脸上有着谜一般的微笑,再次找出一份情报递给夫僚。 这一份情报还带着图片,看上去是好像包含了楚国、吴国和越国的山川地貌。 “这……”夫僚还是看了相关的一些城邑名称才琢磨明白。 “越国兵甲自楚国而来。”智瑶说道。 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吴国高层并没有察觉到楚国跟越国商贸上面的猫腻。 这么说吧,楚国跟越国的商贸往来太频繁,一般是平常的商品里面夹带了兵甲器械。 吴国各处的贵族或邑令绝对在里面有利益关系,比如收礼物收到手软,又或是干脆设卡收税赚了个盆满钵溢。因为这一层利益关系,他们选择了通下而瞒上,一点一滴在给吴国挖好坟墓。 楚国这一波绝对是跟晋国学的,并且还玩得青出于蓝胜于蓝! 晋国以前对吴国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玩法,赠予各种知识,还给输送人才。 楚国对越国搞得却是一波流的输送,并且还一边能有赚头。 “所以越国干挺吴国也没有风光多久,楚国抽回了支援立马让越国现出原形了?”智瑶心想。 智瑶不是那么清楚到底还有谁了解到其中的猫腻,一点提醒吴国的想法都没有。 现在吴国正卯足了劲要挑战晋国,很想用晋国来当踏脚石,击败晋国让诸侯承认吴国的霸主地位。 这种情况下,晋国帮吴国,首先吴国不会相信,信了也不会感恩的。 智瑶对夫僚说道:“你往越国,如能谒见越君勾践,务必使其明了善意。” 夫僚心里一苦,嘴上当然是应:“诺。” 智瑶话还没有说完,继续往下说道:“再往吴国,不吝财帛交好储君友。” 夫僚能怎么样?发现会是一个长期的出差过程,心里更苦,还是恭敬应:“诺!” 衰弱下去的吴国才是一个好的吴国,灭亡掉就太便宜楚国了。 智瑶给夫僚接触勾践,算是另一个预防的方案,以后肯定是能用得上的。 夫僚离去。 子贡过来。 “瑶闻吴君夫差启运河?”智瑶问道。 那是夫差为了北上争霸,决定开挖“邗沟”这一条运河,它路线是北过高邮后,折向东北,出射阳湖后又改向西北,至山阳入淮。 这一条被夫差取名“邗沟”的运河后面被称为京杭大运河,乃是诸夏历史上第一条人工挖掘的运河。 如果智瑶的史书没有学错,吴国还跟楚国开创了另一个诸夏第一,也就是约百年前吴国与楚国第一次在长江打大型水战。 子贡听得一愣,回过神来说道:“确有此事。” 他们这帮门徒跟其它地方的师兄弟一直保持着联系,消息渠道比之一些大贵族还灵通。 智瑶吩咐道:“你携百名学子出使宋国,再往吴国参与此事。” 原来是这样啊? 子贡一下子就觉得难度不大了。 同时,他还马上明白智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安排。 智氏第一个五年计划已经进入尾声,第二个五年计划就是开掘一条从大陆泽到“邯郸”的水利工程。 恰好吴国要开掘运河,派人过去汲取经验绝对有必要! 子贡也走了,他不需要挑选人手,要做的事情是先联系上在吴国的师兄弟,先把人脉那一部分给安排妥当,再带上智氏这边的人过去。 打从心里来说,智瑶认可了吴国的牛逼。 现在吴国也是年年用兵,今年打这个诸侯,明年又去招惹那个诸侯,还有余力启动挖掘运河的大工程。 这一天,智申外出回家,第一时间召唤智瑶,说道:“明岁出兵伐宋。” 智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那是大趋势下的需要,不会因为一两个人的反对而有所改变,并且智氏也不想在一片群涌汹汹的潮流下去当那个出头鸟。 智申继续往下说道:“起兵三‘军’,不足额而征。” 懂了。 出动三个军团,只是每一个军团都是未满编的状态,要的就是恫吓宋国,不是要真的血拼。 智瑶在安静的听着。 根据各个“卿”的述求,每一个卿位家族出动一个“师”的兵力,一个军团需要有两个满编制的“师”,安排好相应的预备兵力,真的爆发大战就要及时向战场开拔。 智申说道:“郑出兵二‘军’,鲁一‘军’,卫二‘师’,薛二‘卒’,滕二‘卒’。” 这是晋国将会要求会盟列国出动的兵力。 周制下的一个军团是一万两千五百人,一个“师”为两千五百人。 那么,跟智瑶事先估测的差不多。 木已成舟,对吧? 其实哪怕这一波最终没有打起来,对晋国的好处并没有多少,相反是逼着宋国向吴国靠拢。 “当下晋国很难,不能无视宋国吞并曹国,又想要避免宋国靠拢向吴国,看看有哪个谁能站出来将事情办成了。”智瑶倒是有点想法,问题是一点都不想出头。 曾经的士燮说得很对,晋国需要敌人,还是能造成足够威胁的敌人,才能够保证国内的团结。 智氏很需要时间,外部有强敌能减少内耗,避免猛然间突然来那么一下。 所以了,智瑶不会在目前有那么多存在感,好好谋划更久远的未来也就是啦。 正文 第213章:西施和郑旦的专场 晋国现在的事情非常多,包括内部和外部。 赵伯鲁成为赵氏新一任的家主,问题是没有卿位。 而赵获没有从赵氏分家,他目前担任下军将一职。 家主不是“卿”,族中长辈却是担任卿位?以家族形势的话,族人理所当然是应该听从家主,要命的是担任卿位的长辈话语权会得到加强,该听谁的就将变得很难说了。 其实这件事情完全是赵氏搞出来的。他们在赵鞅死了之后没有马上确认家主的新人选归属,遭到国君和公族抓住空档,其余家族也想削弱赵氏,给钟全补上了空缺的卿位。 “赵获或有可能使卿位归于赵伯鲁?”智瑶并没有跟随大军南下,本来应该前往‘邯郸’也遭到搁置,需要留在‘新田’主持智氏大小事务。 得知这个消息的智瑶感到意外,略略一想变成认为是在情理之中。 现在是家比国大的年代,先有家才有国,家族内部的一些传承并不存在任何争议,比如嫡长子就是从法统上更适合继承一切。 以前赵氏的家族之位继承人是赵毋恤,他是庶子上位,本来就属于名不正言不顺的范畴,好些赵氏的族人不服,遭到赵鞅的压制才不得不妥协。 赵鞅没有做好相应安排就死了,没有人再给赵毋恤站台,外部的因素也不允许赵毋恤接手赵氏的权力。 犯错又是个聪明人的赵毋恤自己退缩了?他将家主的位置归还给赵伯鲁,不止是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其实也是保证赵氏能够平稳的一个明智选择。 赵伯鲁是赵鞅的嫡长子,天然上就应该继承来自赵鞅的一切,其中不会有任何的争议。 因为赵伯鲁成为家主是法统,赵获面对赵伯鲁就不能像赵毋恤那般了。 赵伯鲁成为赵氏之主符合法统继承秩序对吧?这样一来的话,赵获想要搞事很难取得其他赵人的支持,倒是外部的有心人能够借机搞事。 现在的关键是赵获为了家族利益而想要进行配合,堵上了外部干涉赵氏内部的可能性。 不出意外的话,赵获这一次回国就会主动将卿位过渡给赵伯鲁了? 以后,赵获和赵毋恤极可能成为赵伯鲁身后的男人,赵氏能不能重新崛起,看他们三人的合作成果。 在诸夏,不止是春秋战国时代会看到这样的事情,哪怕是到了隋唐时期也是司空见惯。 原因?只因为那是宗法社会,并且人们愿意遵守那样的规则。 智瑶看了一眼坐在门两侧的施夷光和郑旦,想了想站起身来。 好过年过去,曾经的小姑娘已经长得亭亭玉立,本就是亭亭玉立的姑娘则是出落得越加水灵。 越国的动态如同智瑶曾经想象的那般,没有了施夷光和郑旦,依旧会有人补上她俩的空缺,再被范蠡搞出一个八美女组合送给夫差。 历史上没有了一个被称为西施的美女,多了一个在智氏过得愉快又舒适的施夷光。 因为不需要各种玩宫心计,郑旦与施夷光的历史轨迹不再,两人还因为同在异国他乡生活,选择了互相靠拢抱团,成为了一对交心姐妹。 智瑶站了起来? 施夷光和郑旦当然不会继续坐着,她俩几乎同一时间站起身来,看见智瑶走向房门,合力将房门给拉开,随之跟在智瑶的身后走出去。 如果说她们现在觉得有什么不圆满的地方,大概只剩下生个一男半女了? 以前因为刚来和年纪不大的关系,她们会被妇麻管束,随着时间往后推移,妇麻已经不再进行干涉。 相反,妇麻现在更多是听从施夷光和郑旦的意见,不算什么风水轮流转,只能说智瑶给力,再加上施夷光和郑旦的进步太大了。 在智瑶的活动空间,她们成了不是主人的主人,到了外面也会获得该有的尊重。 那当然是取决于智瑶对她们得到态度,别人清楚施夷光和郑旦在智瑶心中的地位,巴结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去故意刁难呢。 “夷光与旦合作之锦得族长赞赏。若得空可往作坊为师?”智瑶说道。 那个“锦”在春秋时代本来是专门用来赞美的话,后面智瑶给施夷光一些思路,施夷光按照智瑶的思路研究出了一种新的布匹,智瑶给取名叫“锦”了。 所以,锦也就是帛,只是锦远比其它的帛看上去更加华贵。 能不华贵吗?用色泽鲜艳且亮丽的丝织物织成布,布上面还有看上去吉祥的图案。 在当前的年代,色泽鲜艳本身就代表着逼格,穿一身锦做成的衣物,再配上亮丽又吉祥的花纹,一定会闪瞎人们的双眼。 提到那个,施夷光和郑旦立马就是一脸的自信。 她们在越国本身是作为浣纱女,以身份来说普通到没什么好说的。 越国的浣纱女要是长得漂亮,一般会被权贵收去当玩物,觉得好不好就看自身的感受了。 有些人宁愿普通也不想成为玩物,有些人则是认为哪怕成为玩物也能在所处圈子的层次上得到转变,过上更精彩的生活,该怎么说呢? 因为自小接触环境的关系,有些人注定是对某个领域不会感到陌生,能不能在那个领域上取得傲人成绩则看有没有相关的资源了。 大实话,有相关的天赋,没有研究的环境,以及可被消耗的资源,光有天赋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是,有天赋也要有资源,很多时候有多少可供浪费的资源远比天赋更加重要。 还是一句大实话,再有天赋,容错率不高,马上就要捅破那层纸,结果特么没有用于试验的资源了,怎么整嘛! 智瑶看到施夷光和郑旦都是一脸的骄傲,自己内心里的满足感也是爆棚。 女人啊,以一种美色诱惑君王,导致一个国家被灭而留名,出名是出名了,可是染上了鲜血。 这种事情吧?哪怕是作为既得利益方的越国人,估计也不是人人赞美;作为国破一方的吴国人,骂绝对会骂的;给予第三方的则是天大的警示了。 施夷光和郑旦在智氏研究出了锦,并且会随着智氏的强大,成品的锦销售到列国,得到相关的名声。 作为将锦研究出来的人,她们的名字绝对会留在史书之上,不是比诱惑一国君王,导致那个国家被灭亡的名声更好吗? 至于说艳名什么的,又或者说美人的称号?晋国并不弱小,智氏也不是寻常的家族,只要施夷光和郑旦不祸国殃民,哪个史官毛病了才会去刻意侧重描述。 事实上,女人以美颜而在史书上留名,历来就不会是什么好名声。 相反,做出了什么大事业,又或是从正面辅助到哪位明君,女人在史书上留下的名声才是正面的。 智瑶从来没有将她们视为玩物,又给予了青史留名的机会,绝对不能算是埋没她们了。 有那么一件事情,智瑶一直想要改进纺车,过去了将近十年之久,试验型的纺车弄出了不少,增益方面有一些,只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当然了,改进纺车跟施夷光和郑旦没什么关系,她们也没有涉及到改进团队。 目前改进纺车的事情被交给了公输氏一家,听说已经取得了极大进展。 智瑶在询问之后得知她们对改进纺车完全没有概念,着实是感到可惜。 仅是研究出锦的话?会是相关行业的人才能得知她们的名声。 换作是施夷光和郑旦完成了对纺车的改进,历史地位绝对就不一样了。 智瑶去了校场,锻炼射艺到一半,有台狐过来告知,来自越国的范蠡派人过来寻求拜访。 范蠡?就是那个范蠡! “他怎么来晋国了?”智瑶先是感到困惑,后来又想道:“楚国和越国的走私被我窥探到,我派去的人露出马脚,范蠡担忧事情败露,专门来拜访我?” 不对,范蠡拜访的不是智瑶,而是智氏的家主智申。 那么,范蠡不知道智申率军出国吗?也许知道,更听说智氏实际做主的人智瑶,得知智瑶在“新田”也就申请见面。 说白了就是,想要拜访可不是直接过来,没有拜帖的年代,相应的规则存在,并且春秋时代的礼仪规则远比往后更加应该得到重视。 “告知可来。”智瑶对范蠡一直很好奇的。 台狐行礼退下。 那可是范蠡啊!他现在是越国的执政和上将军,执掌着越国的军政大权,一手导演吴国覆灭的设计师。 三天后,范蠡执礼前来拜访。 智瑶不单纯是因为好奇范蠡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亲自到门口相迎,仅仅范蠡当前的身份就该得到礼遇。 他们来到会客的大厅。 范蠡看到施夷光和郑旦就是一愣,心想:“原来她们在这里啊!” 什么意思? 情况就是范蠡早早在物色美女,有亲自去进行挑选,看中施夷光和郑旦,后来要购买时却是找不到人了。 现在,施夷光和郑旦竟然在晋国,并且人在智氏。 结合范蠡掌握的另外一些情报和证据?事情好像是有些大条了! “这么说,智氏目光看向越国远比我想象中的时间更早!”范蠡脸上不动声色,内心里却是极度的发憷。 正文 第214章:首开美女外交先河 干什么都落在别人的注视之下,有些谋划还没有执行就被破坏,换谁不发憷呢? 范蠡看到施夷光和郑旦还能表面上保持镇定,算是有大佬级别的演技啦。 其实,不是智瑶故意摆出这个场面。 只要智瑶在家中的话,身边难免会跟随时刻伺候的人,有比施夷光和郑旦更合适的人选吗?有的,只是施夷光和郑旦会看顾自己的领域,才不乐意谁来插手。 另外,智瑶并不知道范蠡事先亲自去盘过场子,哪里知道范蠡早早见过施夷光和郑旦,仅仅是这么一个事情让范蠡会有那么多的联想。 当然,范蠡一瞬间产生那么多想法,打从事实上没有错误。 智瑶很早就在关注越国,并且派过去的人手不少,有些人甚至还参与进入楚国和越国的走私之中。 如果不是春秋时代的特殊环境,也就是想在某国混得开首先要是个贵族,无论是来自哪国的贵族,有根脚才能在所有国家混得开,说不定智氏过去的那些人已经混上中层或是中上层了。 因为时代的特殊,智氏想在列国安插人手,注定是要赔进去一个大夫的名额,并且还需要有一个造势的过程,使得其人名声远扬,要不然注定是无法成为他国贵族的。 智瑶想要搞间谍的话,耗费的成本先不提,需要的时间周期会很长,并且到底能不能成,存在很大的存疑性。 所以了,真的要搞那种操作,智瑶物色某国的贵族,采取收买以及控制手段,远比自己从零开始培养的成功性会更大。 “见过宗子。”范蠡当做不认识施夷光和郑旦,主动行礼并问候。 智瑶当然是回礼再代替晋君午致以对越君勾践的隔空问候。 现在称王的人有三位。 周天子是多数诸侯承认并效忠的王爵之一,哪怕只是名义上效忠,还是有名正言顺的名份。 第二位是百年前问鼎轻重再自号为王的楚国之君,他们也得到一部分诸侯的承认,一度因为争霸失败对外去掉王爵,后面又进行恢复。 第三个称王的是吴国,以前压根就没有诸侯承认吴国的王爵地位,哪怕现在吴国各种牛逼,还是没有诸侯明确认可。 正式的外交会面,一般就是某国臣子代替本国国君向对方的国家致以问候。这种问候不会传到国君的耳朵里,纯粹就是礼节而已。 双方落座。 以范蠡的社交技能,自然不会在各自坐下后有什么冷场。 当然,范蠡傻了才主动提起智氏可能对越国事务的监控或干涉,更不会去问智氏为什么要关注越国。 晋国在中原,有点衰弱却依旧不可小觑。 越国地处东南一隅,尤其是几年越国差点遭到吴国的吞并。 打从事实上,当前的越国啥都不是,倒是晋国有重新称霸的趋势,国家实力不对等,导致范蠡所处的地位就显得相对弱势了。 智瑶很清楚范蠡名义上代表越君勾践,干的事业却是代替楚国展现意志。 本着看破不说破的节操,反正智瑶不会主动提到楚国。 范蠡和智瑶聊着聊着,话题进入到吴国的当下。 “两岁之前,吴军北伐齐国得胜;随之,吴军伐陈、伐鲁,复亦伐鲁……”范蠡站在了中原列国的角度,谈起了吴国的肆意扩张以及侵略成性。 仅是这一点就出卖了范蠡的真正成份。 当前的越国可是吴国的附属国,怎么能够轻易说吴国的坏话的嘛。 智瑶也不去纠正范蠡要尊重自己的宗主国,顺着话题同样聊起了吴国。 关于吴国再一次讨伐鲁国的消息已经被送到智瑶手上。 上一次吴军入侵鲁国遭到失败,处在如日中天的吴国肯定吞不下那口气,夫差再启大军北上,本来白公胜会成为统帅,可是白公胜得到了楚国的特赦。 得到特赦的白公胜,他的选择是辞去在吴国的官职,带上家人以及一部分家臣与属民回去楚国,吴军统帅落在了伍子胥的头上。 伍子胥对白公胜的遭遇非常羡慕,可惜的是楚国能原谅白公胜,很难去原谅伍子胥。 再则伍子胥跟白公胜不一样,人家白公胜本就是楚国公族的一员,听说这一次白公胜回去还能率军讨伐郑国,哪可能不想回去楚国呢? 得到统帅任命的伍子胥找到孙武,邀请孙武随行自己北伐,事情遭到夫差的拦腰一击。 夫差重用伍子胥和孙武,不代表愿意看到两人太过亲密。 毕竟,吴国跟其他列国有点不一样,他们可是有着比较特殊的自有国情。 智瑶跟范蠡对吴国的讨论,到了无所不谈的地步,尤其是吴国打算开挖运河的事情更是大聊特聊。 “越如今乃是吴之藩属,吴掘运河,越亦有所助力。”范蠡说道。 藩属?也就是附属国了呀。 现在越国的确是吴国的小弟。而当吴国的小弟可不那么容易,跟中原列国这边有着比较大的区别。 在中原,比如说晋国是公认的霸主,启动什么工程很少会要求其余的小弟派人来充当劳力,更多的是小弟在老大出征时召唤带上军队当盟军。 吴国的玩法不一样,时不时剥削一下是常事,有什么大工程也会每次让附属国派来所需数量的劳动力,该贡献的物资更是不少,并且绝对不管附属国能不能承受。 范蠡说那些就一个意思:不管你要做什么,吴国现在认为越国很恭顺。 智瑶当然意会,并且由衷地觉得还是吴国会玩。 只是吧?以当前的时代,吴国那么玩有点没有老大哥的风范,注定一旦落魄会让曾经遭到欺凌的列国卯足劲落井下石。 换作是大一统时代,宗主国像吴国这么对待藩属国,好像就挺合适的呀? 当前的越国暗地里干什么,表面上的确是对吴国千依百顺,并且范蠡深怕夫差不死在榻上,时不时要给夫差进献美人。 因为施夷光和郑旦脱离了原有的历史轨迹,有其他美女顶上了她们的位置。 有点不相同的是没人像西施那般夺得夫差的宠爱,搞得越国需要以量取胜保持夫差的新鲜感,定期会挑选美女送到吴国。 从夫差越来越少亲征来看,无疑是越国的美人计取得了应有的效果,暂时则是没有听说夫差干出更加荒诞的事情,例如为了谋取美人一笑,干出戕害功臣的事情。 率军亲征少了,不代表夫差的雄心壮志遭到削弱,只能侧面证明身体变虚啦。 越国现在有一个传统,邦交善用手段就是走哪里,美女就送到哪。 像这一次,范蠡带来了一些玉以及越国款式的青铜器,更有出产自越国的土特产……美女,也就是浣纱女。 越国一再这么搞,出产美女的名声绝对会做实,超过卫国很是指日可待。 而卫国美女多是某任卫君搞出来的事业,存在区别的是卫国并没有拿本国美女一再送人。 老实说,越国在范蠡的主持下搞美女特务太熟练,弄得智瑶可不敢信任范蠡送来的美女。 她们最后的命运大概是被送去继续浣纱?或是某天嫁给小有成就的智氏有功之人? 反正,智瑶绝对不会把她们留在主宅的。 从早晨到下午,期间范蠡享受了一顿智氏的美食,给留了不小的关注,要把有智氏特色的美食带回越国。 范蠡觉得向智氏讨要美食烹饪手法不会被拒绝,相反智氏会觉得很骄傲,殊不知后面会遭到婉拒。 制作美食就不算秘笈是吗?别说是春秋时代,即便是到长久的以后,掌握高级烹饪技巧的人,谁愿意传得满大街都是呀! 一直到临近傍晚,范蠡可算是提到了智氏在南方活动的痕迹。 “局势变迁,晋楚友善,往来频繁。我家纺织畅销列国,经营东南有何奇异?”智瑶说道。 应该是在六七年前,智氏开始将业务开办到越国,尤记得当时就是范蠡经手二道贩子的业务来着? 这件事情智瑶不会忘记,没道理范蠡会给忘了。 范蠡在意的就是这一点。 整件事情的脉搏追溯起来,搞得好像是范蠡主动引狼入室那样。 当然,范蠡哪里能想到事态会演变成现在这般。 很多人能够领先他人一步就已经显得很天才,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智瑶提前掌握答案,能够早早就进行相关谋划和部署。 只是依旧那句话,目前还不是唯才是举的年代,想要安插人手进入某国的中高层难度太高,甚至可以说机会等同于零。 智瑶能做的就是布置好相关的情报据点,不是某天真正要用到了,无法获得相关的情报。 仅是这一点,智瑶其实就比任何人更掌握优势,等待真正的礼崩乐坏时代降临,有了先手的布置,占到的便宜不会只是一点半点。 “改日再行拜访。”范蠡主动提出了告辞。 今天,范蠡觉得自己认知的智氏跟现实的智氏并不符合,需要掌握更多关于智氏的情报,并没有道出真正的来意。 有一点范蠡记住了,也就是智瑶提到晋国跟楚国的关系正在发生根本上的变化。 可能是说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 范蠡认为应该将这个消息传达回楚国?若是晋国能在针对吴国的立场上采取一致态度,也许能够对天下局势产生根本性的变化? 正文 第215章:大争时代的降临 没有发生分裂的晋国注定会是所有诸侯头顶上的大山。 换个说法,晋国一天没有真正衰弱下去,任何想要有所作为的诸侯,他们除非是能够连续击败晋国,要不然永远别想成为名正言顺的霸主。 这一点,楚国曾经很是深有体会,他们跟晋国打了百多年的战争,只有在击败晋国之后才能得到中原各诸侯的尊重,要命的是晋国每每都能卷土重来,搞到后面楚国先支撑不住放弃争霸了。 放弃了争霸的楚国,他们很快遭到了吴国的暴打。 从某些方面来说,楚国正是跟晋国争霸消耗太大,以至于被吴国逮住机会狂占便宜。 楚国的体量够大,口众也是极多,不被一波流带走为前提,给予他们一定的时间就能东山再起。 想要一波将楚国带走的难度超乎想象的大,以现如今列国的情况,反正是没有单独一个国家能够办到的。 智瑶很清楚那一点,并且明白楚国有多大的底蕴。 要说潜力的话?无疑楚国再怎么挖掘都是那个样,地理环境是其一,再来便是民族性格过于浪漫了。 论潜力,以智瑶“过来人”的身份,受于早有“答案”的关系,会更看好秦国一些。 有那么一个说法,晋国一天不分裂的话,秦国难有东出的机会。这个说法由于没有历史答案,只能算是一种假说。 能够那样的假说肯定是有其原因,比如分裂后的魏国就能长时间吊打秦国;轮到秦国真正崛起之后,仅是赵国就让秦国要将自身的潜力挖掘干净才打赢了长平之战。 很抱歉的说,三晋的韩国着实是拖同为晋人出身的后腿了。 不过,韩这个国号拖后腿也不是一次两次,搞得好像冠上韩的国号就能将君主弄成智障一般,群体也比较容易陷入迷一般的集体状况,算是一种诅咒了。 “范蠡是楚国的意志代表,好像给自曝了?”智瑶送走了范蠡,将见面过程回忆了一遍,脸上出现了蜜汁表情。 这简直是一个大发现,能够对很多事情有合理的解释。 他们见面过程中的聊天,有些话就是智瑶故意讲出来,包括晋国愿意跟楚国进行关系更改。 弭兵会盟之后,晋国跟楚国并不是没有再爆发交战,其实还是有过几次交手,只是相较大打特打时期,战事的规模变小了而已。 更后来,晋国有自己的麻烦,楚国遭到吴国暴打,两国的关系才走入友善期,结盟则是没有的事情。 “范子来晋,亦拜访何人?”智瑶在问的对象是博览道。 作为智氏之主的智申出征,好些家臣以及核心族人随同前往,连带智瑶自小培养的小伙伴大肆充入军队,智氏第一家臣博览道则被留下来辅佐智瑶处理各项事务。 博览道先服侍智跞,再接着服侍智申,年岁已经垂垂老矣,不知道有没有那个机会再服侍智瑶了。 “越人往诸家,必是皆有拜访之意。”博览道说道。 那就是范蠡来晋国第一个拜访的是智氏,看有派人去各个家族表明拜访意图,要将晋国包括卿位家族在内所有够份量的家族踏足个遍? “吴用兵老矣?当是越君意动,甚觉可乘之机至也?”博览道的语气不是在猜测。 考虑到现在是个干什么都慢节奏的年代,越国认为翻盘的机会来临,想要先行做好邦交准备,着实是一点都不令人感到意外。 一个大计划耗时十年以上在当今才是的主流,想干就干的例子相反很少。这个是因为需要做前期准备工作,准备起来的速度还相当慢。 复兴越国肯定是勾践的理想,怎么执行到底是听勾践的意思,还是范蠡力主,后者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这个猜想建立在一个基础,也就是越国在勾践的领导下被吴国暴打到亡国边缘,哪怕勾践有所反省,原先是一个什么的人,怎么都没有可能一次失败后彻底得到转变。 说白了就是人的智商上限就摆在那里,再怎么努力都很难突破自己的桎梏。 楚国可是吃够了被两面夹击的亏,身负重要任务的范蠡自身很聪明,背后极可能还有一大批智囊,没有理由会忽略楚国曾经吃亏的惨痛教训。 越国能够得到楚国的帮助,再拉上晋国的话,不但勾践的复仇计划稳了,仅仅让晋国坐视吴国灭亡这一点,无疑会让所有计划变得更稳。 当然了,最为重要的是他们察觉到自己的计划可能被智氏发现,再不采取适当的行动,好些事情不但有付之流水的可能性,极可能也会出现猛然间被来一下的危险。 换作没有被智氏发现?哪怕他们觉得有晋国参与的必要,不会傻到没有发动前进行联系。 范蠡到智氏拜访智瑶之后,自认为取得的成果很是喜人。 晋国已经察觉到吴国越来愈烈的威胁感,范蠡不清楚晋人是不是悔恨给自己栽培了这么一个威胁,想要解决的心思就摆在那里。 诸夏现在没有那一句“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的话,类似的觉悟可能也很少人才有,同理“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盟友”必然也有人能懂。 要说有谁最懂,肯定是智瑶啊! 智瑶是真的希望晋国和楚国能够在针对吴国上面进行合作。理由不那么复杂,当前晋国的“元戎”又落在智氏身上,谋求恢复霸业不止是业绩,关乎的还是智氏的家族声望。 如果智氏能够恢复晋国的霸业,不单单智氏在史书上会更好看一些,能够拿到手的利益也将超乎想象。 在各种大小事务的忙碌之下,智瑶又迎来了今年的秋季。 智申在春播之后率军离开,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抵达“陶丘”。 这个“陶丘”原先是曹国的都城,曹国遭到吞并则是变成一座大邑。 当前的年代,有宗庙为“都”,没有宗庙则是为“邑”。 那个“都”并不是只有国家才算是,每一个家族都有属于自己的宗庙,“都”也就是一个叫法,有意义的地方就是侍奉祖先牌位,一般某个家族的“都”遭到占领也等于该家族没有未来了。 而“邑”就是城池,有些“邑”的规模远比“都”要大,也就有了“大邑”这个名称。 这一次宋国将事情做得很不地道,不止吞并了曹国,还让曹君一脉绝祀了。 晋军直接进军到“陶丘”有着很重大的政治意义,并且在这里召集郑国、鲁国、卫国、薛国、滕国进行会盟。 中间发生了一个意外,也就是楚国突然出兵讨伐陈国,顺便要连郑国一块收拾,导致郑国未能前往“陶丘”参与会盟。 不管是什么理由,反正就是属于郑国失信,某种程度上打击了智申的威望,不出意外后面晋国绝对会找郑国算账的。 郑国的失约给会盟蒙上了一层阴影,直接导致的是本来作为后备队的另一支晋军不得不开拔,进驻卫国的“蒲”。 没错,卫国也有一个城邑叫“蒲”。 现如今城邑的重名很正常,更早期甚至有着数量多到夸张的“武”城。 那个“武”就是军事堡垒的意思,筑城就是为了保证军事用途,后面慢慢变成寻常的城邑。 “宋君栾不至?”智瑶眉头皱了起来。 由于“陶丘”跟“新田”有点距离,两个地方的消息传递,哪怕使用加急快马昼夜不停地传送,时间的间隔还是需要八天左右。 当代的宋国国君叫栾,早期力主继续侍奉晋国,后来晋国内战改变了主意。 宋国敢灭掉曹国的主要原因之一是曹废公(曹君阳)更早背叛晋国,认定晋国不会出兵救援曹国,后来晋国北上攻打中山国更是让宋国胆肥,抓住机会一举灭掉了曹国。 得到消息的智瑶很清楚一点事情,哪怕宋国装模作样派人去“陶丘”请罪,晋国在面子上也能过得去,不一定会爆发战争的。 如果宋国识相一些吐出部分利益给晋国分配,考虑到曹国早就不是晋国的小弟,也许宋国灭掉曹国的事情就那么过去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宋国一点面子都不给晋国,觉得自己吞并曹国之后变得很牛逼,还是有谁站在后面撑腰,或是胁迫呢? “这下不打都不行了。”智瑶心想。 晋国带着一帮盟友跟宋国开打,要说谁最占便宜,无疑会是楚国。 后面的消息再传过来,证明智瑶的推测一点没错。 宋国真的不愿意跟晋国开打,奈何他们内部自己因为各种利益无法形成意见统一,外部又遭到了吴国的威胁和诱惑。 一系列的纠葛下来,可能宋国觉得晋国刚刚历经内乱,前年攻打中山国也是耗费巨大,导致宋国不甘心割舍到手的利益,又认为有吴国在背后撑腰,能够试一试晋国的斤两? 智瑶问道:“范子何在?” 范蠡到晋国已经将近四个月,拜访智瑶的次数不少,达成了一些相关意向,真正需要商谈的则是暂时没有进入流程。 在这四个月的时间中,范蠡充分展现了什么叫长袖善舞,倒是在“新田”这边有点混得风生水起的意思。 智瑶询问范蠡没其它别的,纯粹就是到了考验范蠡智力的时刻。 那是吴国现在动静很大,挖掘运河的工程在去年就已经启动,今年又大举出兵北上。 勾践看到内部空虚的吴国,想必已经馋到口水从嘴角流出,按耐不住那颗躁动的小心脏了吧? 正文 第216章:令人害怕的智瑶 大世唯争的时代来了! 这个就是没有超级强国镇压诸侯的后果,搞得谁都心痒痒,一有机会就各种躁动。 目前的越国各项准备怎么样了呢?有没有实力在勾践发起复仇之后,能够一波将吴国打死? 智瑶对越国有相当的了解,再结合吴国目前的情况,认为勾践要是按耐不住绝对要倒霉。 而勾践这一次要是再失败,并不是去给夫差擦屁股那么简单,骨灰一定会被扬到大河里去。 很不凑巧的是能压制勾践的范蠡在晋国,一旦勾践真的起兵复仇,乐子绝对大了! 这一天,范蠡收到了国内传来的消息,看了之后顿时冒出一身的冷汗,口呼:“危矣!” 什么消息让范蠡有这么大的反应?说的是勾践正在整军,各项物资也在进行调配。 整军又准备物资?还能是勾践想干什么,一定是想动手了啊! 作为越国备战计划的策划人以及总工程师,没有谁比范蠡更加了解备战的读条进度了。 当下的越国,各种甲胄也就准备了四百来套,距离范蠡想要的三千套还差得很远。 其余的物资?比如武器、粮草等等,范蠡也才准备了十分之二。 越国本身的准备并不充足,图谋的目标……也就是吴国,看上去好像挺疯狂的样子,似乎是一个乱子就会搞得分崩离析,事情却是没有那么简单的。 “现在有两支吴军外出征战,他们并没有遭到覆灭的危机,随时都能够回国。勾践脑子坏了,以为趁着吴国空虚打下‘吴’或是杀死夫差,算是成事了吗?”范蠡越想越脑壳疼。 范蠡知道不能再待在晋国,本来要去列国周游的计划也必须取消,应该用最快的速度赶回越国了。 现在,范蠡只祈求自己的人手足够硬气,哪怕是后面让勾践更加忌惮,还是希望他们能拦住不让勾践起兵。 所以是,范蠡很清楚自己跟勾践的相处模式,并不是什么君臣,其实就只是合作者而已。 范蠡并不是想走就能拍拍屁股离开。 倒不是晋国的谁会拦住范蠡,完全是礼仪标准不允许。 贵族嘛,没有了礼仪,哪来的逼格? 拜访谁有流程,想要离开某地同样有流程,缺少了那些不止自己觉得没有逼格,下一次再到某个地方就别想要获得礼遇了。 范蠡在礼仪规范允许的条件下,能多赶就有多赶,耗费了七天的时间才算是干完了一一辞别的礼仪流程。 某天,越国的队伍出“新田”城门,范蠡却是在十里外的亭子看到了智氏的一应人等。 “宗子?”范蠡早就跟智瑶进行过辞别,没有料到智瑶会出城相送。 智瑶说话前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回礼说道:“范子为越国殚精竭虑,实乃人臣典范。”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怪?尤其是大家都知道什么情况的基础之上。 范蠡能怎么办?当然是脸上挤出笑容,没有意义的客套话搭理几句。 特地相送,对吧? 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才有这么一出? 老实说,智瑶还真有事,非常刻意带着范蠡走到一旁,周边没有其余人。 “范子身负重任,瑶不敢多加耽误。”智瑶先讲了这么一句。 范蠡的确是蛮急的,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怕的就是一切图谋因为勾践脑子发昏,不止一切付之流水,还搞得发生更严重的后果。 智瑶看到范蠡急了,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肃然说道:“大业非一朝一夕之功,它日若有功成之日,范子如无处可往,可来智也。” 啊? 什么意思! 到底什么意思啊? 这一下,范蠡听得满脑子冒问号。 范蠡自己都不确认一切图谋有没有可能成功,乃至于觉得成功的可能性极低,争取的就是那个一线的可能而已。 不过,一件事情倒是得到了证实,也就是智瑶很清楚范蠡想做什么,又是在做什么,甚至还清楚范蠡到底是个什么成份。 范蠡暂时不明白的是智瑶为什么要表现出来,大部分精力因为其它事情,好难集中精力去思考智瑶究竟要做什么。 轮到双方作别,越国的队伍进入卫国的地界,范蠡得知晋军在“陶丘”驻扎,又有另外一支晋军在“蒲”,同时宋国已经开始举国动员,过去快二十天才对智瑶相送又讲那些话有点恍然大悟。 那是吴国介入了晋国与宋国的纷争,同时吴国展现出了另一面的疯狂,结合范蠡扮演的角色和勾践的为人,智瑶进行了某种层次的预言。 吴国是崛起了没有错误,并且因为先后吞并徐国和钟吾国,又从楚国那里抢了钟离国全境和夷虎的部分疆域,实力是壮大了许多。 可是呢?吴国崛起速度非常迅猛,问题是过去的时间太短,他们到目前还是使用高压政策在对待遭到吞并的列国遗民,看上去不像是消化了胜利果实该有的模样。 真的,吴国崛起的速度太快,还是那种到了亡国边沿又突然阔起来的状况,要说底蕴那真的是太过缺乏。 潜力?看看吴国所处的位置,再研究一下当地的历史,结合农业、技术业等一些产业来进行判断,会发现当下的吴地几乎没什么潜力可言。 没开玩笑,仅以城邑的数量就能得出相关结论。 在春秋时期,城邑的多寡就是软实力的一种体现,代表着开发了多少可用有产出的地盘。 吴国本身的城邑数量一直很少,黎庶大多居住在“邦”里面,并且这些“邦”有相当数量是在山林之中。 山林啊?靠山吃山的现象挺真实,受限于地形的困扰很难开展什么农耕。 其实,没有崛起之前的吴国也就那样,崛起之后的吴国则是手握着长江下游的平原。 比较可惜,或者说令人看不懂的是吴国君臣没有想要去开发那片平原,固然因为那片平原到处树林的关系,可是真的有心开发,不至于没有丝毫行动的啊。 范蠡要出卫国地界时期,讶异地发现卫人沸腾了起来,一打听才得知晋国将原属于曹国的部分城邑划给了卫国。 与此同时,鲁国也获得了本属于曹国的两座城邑。 那么就是说,宋国最后还是怂了,没有出兵正面与晋国为首的联军交战。 然后,晋国很奸诈地拿本归于曹国的城邑去奖赏卫国和鲁国的恭顺,某种程度上也是加强卫国和鲁国,同时亦是制造卫国、鲁国和宋国的矛盾。 宋国就是为了地盘和人口才灭掉曹国的,对吧? 搞到最后,晋国出兵占领了曹国大片疆土,又将到手的城邑划分给了卫国和鲁国,就问问宋人能不能甘心! “何人手笔?”范蠡过了几天才知道答案。 “传闻智伯乃是平庸之人,必是传闻有误!”范蠡真心觉得智申这一手邦交玩得简单直接并且有效。 哪怕卫国和鲁国清楚便宜不会白占,到嘴的肉也会毫不犹豫地吃下去的。 时间到了春秋晚期,好多玩法还没有出现。 另外,有便宜就占在诸侯之间是一种主流。 那种毛病到了战国晚期依旧改不掉,才有了赵国明知道接受上党会跟秦国对上,还是咬住就不松口了。 范蠡进入鲁国,一样看到了鲁人的各种欢腾。 他对随行的人说:“晋得复霸业也!” 执宰天下本就是霸主国的一项权利,其中就包括为诸侯分肉,类似的事情晋国曾经没少干。 宋国要是在后面攻打卫国和鲁国,两国还不能恨晋国,应该做是尽力跪舔,换来晋国的援军相助。 晋国拿了宋国的战利品分割给卫国和鲁国,增加了宋国的敌人,得到两个不得不靠拢过来的小弟,缓冲区也就出现了。 现在人们的观念很直接,国家强大也就强大了,有没有小弟,小弟的数量有多少,其实才是不是霸主的一种评价标准。 类似的观念到了战国都还流行,魏国被这种观念坑得最惨,齐国尝试新玩法弄得差点遭到灭国,还是秦国借着山川地势和秦军能打才一次又一次支撑下去。 范蠡要回到越国肯定需要穿过吴国,来到吴国的地界一颗提心吊胆的心才算稳了下来。 吴国看上去依旧活力十足,只是这种活跃的好坏很难说。 没有发现吴国内部有异常,代表勾践的复仇计划未能实施,得知这一点的范蠡开始头疼其它的事情了。 最终范蠡返回越国,重新与家臣取得联系,听说勾践杀死各种人等近百,哪怕是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差点没两眼一黑昏厥过去。 敢情不是勾践的班底,杀起来不会感到什么可惜,对吧? 可怜那些从楚国来越国给勾践卖命的人了,他们还没有发挥出真正的价值,小命断送在异国他乡。 “我该怎么给他们的家人交代呀!” 范蠡从来不认为勾践是什么明主,并且觉得很难伺候。 “如果真的有功成的那一天,以勾践的为人,再加上我的来历和扮演的角色,越国和楚国都容不下我啊!” 范蠡到了这一刻才真正明白智瑶送别时,说那一句话到底有多么长远的目光。 正文 第217章:两件大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218章:计划不如变化快 赵氏本就擅长放牧,对于培育战马有着自己的一套理解。 原历史上,赵氏一再向北进行扩张,尤其是将“晋阳”建设起来之后没少吸纳异族,要不然以为进入战国时代的骑兵是怎么来的? 每一个家族都有属于自己的底蕴,没有获得相应的契机,想要开展新的业务, 远比想象中难度更大。 智瑶也是吞并了鲜虞,包括仇由,否则以智氏本身的成份,搞骑兵是能搞,周期却会远比想象中的更久。 为此,智瑶不是没有扛着压力。 比如说,推翻了将俘获的狄人全部弄成奴隶的步骤,新式玩法不止反传统, 给予智氏内部的冲击还挺大。 骑兵?骑兵是什么玩意?以当前人们的认知, 无非就是单骑走马,并且战斗力一点都不值得奢望。 这个完全是异族战斗力太拉给造成的既定印象,压根就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扯得清的。 目前智瑶还没有将内部压力完全消除,需要等进行实验,展现出骑兵该有的风采,才能解除掉内部的疑虑。 值得智瑶庆幸的是,哪怕是内部出现了一些问题,核心高层有疑问归于有疑问, 执行来自智瑶的命令还是严格执行。 “所谓骑兵,果真犀利?”智申问道。 看吧,连自己的亲老爹都这样,能怪其他人吗? 智瑶可不会玩什么莫测高深的那一套,很直接地说道:“魏氏弃战车, 以徒步依旧善战;我家如何原地踏步?” 不一样的呀! 虽然说魏氏走非主流的道路, 但是他们的步兵历来就挺能打。 再则说了,步兵这玩意,有哪个势力会陌生? 步兵这个兵种,无论到哪个时代都不会被淘汰,人家魏氏一早就在探索重步兵的战法,并不是刚刚启动研究的阶段。 魏氏认为时机到了抛弃战车,不是战车完全落后,其实就是想要将本来花费在战车的资源,集中到重步兵的建设上面。 智瑶想要研究骑兵,其实不代表会放弃对战车兵的投入。 事实上,魏氏以后也会将战车兵重新捡起来,不是他们重步兵的研究搞砸了,纯粹是一些地形真就不能缺了对战车的使用。 “大人且等两岁,届时可见。”智瑶说道。 怎么去融合赤狄是一个问题,同时不能缺了时间。 再来是,战马总归是要进行挑选,骑兵的装备也要进行打造。 花费两年的时间用来建设已经算很短,智瑶一开始并没有想要搞太大的阵仗,编制可能也就一千,展现出他们可被期待的价值,慢慢再来增加数量。 当然,其实也要有那种环境。 智氏打算拿河北地来当牧场,其实也就是家族发展形式在进行改变,奔向了半游牧和半农耕。 有那么一件事情,智瑶绝对会更加重视农耕,不会搞出本末倒置的事情。 智申并不是怀疑智瑶能不能将事情办成,单纯因为没有相关的知识,好奇智瑶会怎么做。 “你妻为赵氏,与赵孟亦是为友;狐氏亲上君,钟氏为‘卿’;我家插足,他家无有多想。”智申觉得智瑶的聪明是全方位,包括在政治领域上面。 老实说,智瑶还真的将那些考虑了进去。 占了赵氏的便宜,偏偏要让大家觉得是在帮助赵氏。 魏氏那边看到智氏那样,哪怕看出智氏又迈出了扩张的脚步,作为盟友也会得到安全感。 韩氏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巴不得其余家族觉得智氏会保护赵氏,减少自身受到敌对。 至于狐氏和钟氏不开心?他们是国君的意志延伸,会让大家一下子变得很开心。 有时候智申挺忧伤,不因为别的,只因为智瑶活成了老人才有的智慧。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以为是他们想去担负那些吗? 智申会有心理负担,无外乎是智瑶年纪轻轻就这样,摆明了就是长辈扛不住,才有了小辈承受不应该有的担负。 在这个冬季,尽管期间有些周折,赵伯鲁还是成为了下军佐。 周折并不是智氏、魏氏和韩氏搞出来,主要是晋君午先不同意赵获辞去卿位,后面又被晋君午拖了一段时间。 谷硞 赵伯鲁能够拥有卿位,一来是赵获足够坚决,再来就是智氏、魏氏和韩氏帮忙出力,另外就是狐氏和钟氏不够给力了。 狐氏并不是公族,他们能回国得到了晋君午的大力帮助,是好是坏,暂时说不准。 欠了晋君午人情的狐氏,他们某天会还上那个人情,可能也是还不起干脆就不还了。 钟氏本身的实力就那样,作为牌面的钟全能够消化掉其余五家,踏上的道路会是成为真正的卿族,才不是继续当木偶被国君操控。 所以了,其他人可能是在装傻,晋君午是真的傻,注定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晋国公族的衰弱跟历代国君肯定有关系,真正让公族实力遭到大幅度削弱的主因则是担任卿位的公族转为卿族。 曾经从公族转为卿族的家族有几个?除了韩氏之外,其实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了。 其他列国也有卿位,但是并没有卿族这种存在。 晋国的卿族,专门指有卿位的家族,并且这些卿位家族着实是庞大到惊人。 拿现在看上去最弱的狐氏为例子,他们归国时带回了四万多人,获得封地的短短四年内就膨胀到了十万多人。 这十万人中有至少三万人是吸收自异族,剩下的来自封地的增加和历次战争得到的俘虏配额。 最弱的狐氏担任卿位都能在四年之内有十万多的人口,能够想象得出成为卿位家族是多赚的事情了吧? 而狐氏有十万多人口,并且还是晋国卿位家族中人口最少的那个,比起其他列国的家族则就摇身一变成为庞然大物。 目前诸夏这边的诸侯国数量已经是一减再减,有十多万人口的狐氏,他们的体量比之邾国、薛国、滕国、等等一些不入流的国家,不管是从拥有治理权的土地,或是持有的人口总数,其实是大得多了。 而像智氏这种家族,说是一个家族,打从实际上却是比之卫国、鲁国、莒国等等一些列国在各方各面更强,尤其是在军事实力上面。 单纯比军事实力的话,也许智氏胜过齐国、秦国,可以跟楚国、吴国这种实力的国家掰一掰腕子? 时间到了冬季中旬。 智瑶接到了司马穰苴的紧急汇报,讲的是齐君荼死于药杀。 什么是药杀?就是中毒死了。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会中毒而亡?这一件消息要是传开,信不信列国诸侯会增设一个岗位,也就是专门试菜的贴己人? 派人下毒的是不是公子阳生变得完全不重要,哪怕不是他也会被人认定就是。 从信中能够看出司马穰苴极度愤慨,他对智瑶的申请不是攻打公子阳生,相反请求实际控制“崔”和“頼”这两座城邑。 司马穰苴还在信中给智瑶进行预言,认定齐君荼的死亡不会让齐国的内乱结束,公子阳生登极不久之后必然会死于非命。 预言啊?聪明人很爱干的事情,真的料中了的话,不止能展现出自己的智慧,逼格也将蹭蹭蹭地往上猛涨;料错了也没什么,反正干类似事情的成本几近没有。 所以,春秋时代的预言家挺多,晋国这边最出名的预言家叫师旷。这位盲人乐师的能力很强没有错,能够出头的原因之一就是料中了很多事情,得到了晋悼公的看重,有幸辅佐晋悼公、晋平公、晋昭公三代君主,给家族攒下了不俗的家产,随后在晋顷公时代成了为他人作嫁衣。 司马穰苴在信件的最后提到一点,归师之后需要与智瑶好好谈一谈接下来对齐国的干涉。 总体来说,智氏出兵齐国的原因是要弄掉田氏,然而田氏并没有被干掉,相反有点越混越开的意思。 如果说智氏的军事行动失败,没有灭掉田氏,好像是那么回事? 问题是,要看看“崔”和“頼”被谁掌握在手。 智氏控制着“崔”和“頼”,等于说割裂了齐国对济水以北的控制,尽管那边没有什么城邑,土地就不是土地了吗? 不出意外,智氏一定会将控制权拿到手,后面再确认主权归属。这样的话,智氏也就有了自己的沿海,利用得当的话,利益会大的惊人。 “扩张太猛了点?”智瑶知道计划不如变化这回事,脑壳还是有点疼。 尤其是一点,智氏扩张得离齐国都城“临淄”太近,齐国一时半会可能无法阻止,以后喘过气来绝对会进行反扑的。 所以是,智瑶要么一再干涉齐国,弄得齐国根本无法得到消停,不然就是亲自下场进行一再打击,持续削弱齐国的同时,再不断占领他们的地盘,直至某天再一举灭国? 将一切都捋清楚之后,智瑶开始频繁地与所有卿位家族展开社交,态度就是各家族应该和睦,争取让晋国早日恢复霸业。 其他家族对智瑶展现出来的态度很高兴。 他们怕的就是智氏过于霸道,乃至于智瑶像赵鞅那样非要弄死一两个卿位家族。 智瑶想要和睦相处?那可实在是太好了! 正文 第219章:又有卿大夫死了 虽说是计划不如变化快,智瑶表示自己还遭得住。 等待某天智瑶察觉到要有些掌控不住时,扩张什么的肯定会踩下刹车,不至于明明知道吞不下,还去张开大口。 危机与机会并存从来都是一种真理,撑不住是危机,撑住了就是机会。 按部就班什么的, 真的能够做到的人有几个?其实都是根据局势的变动,对原有计划进行调整居多。 有没有那个能力去见招拆招,才是最为考验人的呀! 新一轮的卿位任命通过。 中军将智申,中军佐韩不信。 上军将魏侈,上军佐狐解。 下军将钟全,下军佐赵伯鲁。 命运是在开玩笑那般,新的卿位任命才刚刚得到确认, 不到一个月却是出了意外。 不是谁和谁干起来, 却是魏侈死在了任上。 魏氏懵逼了, 惊恐之中展开了全面的调查,包括确认是不是中毒。 毕竟,薨逝不久的齐晏孺子就是中毒身亡。 另外,魏侈平时身体还算健康,死前不是患病状态,属于一睡醒不来的那种。 有了齐晏孺子被毒死的例子,能不让魏氏调查有没有中毒吗? 比较实在的是,哪怕魏侈是中毒而亡, 他们其实也没有什么手段能够查得出来。 说是调查,谁都不知道该怎么查,除了自己吓唬自己外,压根就是在瞎搞。 所以,魏侈一睡长眠, 终究只会被确认是寿终正寝。 “节哀。”智瑶觉得魏驹挺苦的一个人,年幼丧父, 没有得到真正成长连祖父都没了。 魏侈是魏驹的爷爷, 没有任何错误。 不知道魏驹生父早早没了的人, 也许会误会魏驹是二代, 然而魏驹认真算起来比赵伯鲁等人差了一个代,跟智瑶才是同辈份。 至于为什么魏驹会是魏氏的宗子?那根本就不用特别解释,用血脉传承有序概论就可以了。 能看出魏驹正处在悲痛之中,一双眼睛哭得通红,话说说到一半时想到了什么,控制不住又开始了哽咽。 智瑶嘴唇动了动,要说什么讶异地发现自己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这是触景生情了啊! 魏驹一见哭得更厉害,乃至于伸手抓住了智瑶的双臂,随后来了个相拥而泣。 有些没有搞懂状况的外人,他们看到智瑶哭了,以为是多么舍不得魏侈似得。 知道状况的人,他们心里明白智瑶肯定是想到了智跞。 当然,智跞已经病逝有几个年头了。 时至今日智瑶想到了智跞还能流泪,使得某些人认定智瑶重感情。而重感情的人?一般的认知是心硬不起来。 赵伯鲁、韩庚、狐解、钟厌看着相拥而泣的智瑶和魏驹,不是一个两个想要去凑份子,需要考虑的是会不会太突然。 有今天这么一出,魏氏不记情份,以后谁还敢跟魏氏交往? “瑶乃是忆起祖父。”智瑶在魏驹的耳边说道。 魏驹心里一愣,觉得智瑶更加可以深交了。 本来的事情,智瑶跟魏侈交流不多,哪来什么深厚的感情嘛! 如果智瑶没有自己那么说,才会让魏驹在事后心里多想。 吊唁完毕,智瑶跟其余人一块离开了。 总而言之,魏侈的突然死亡不止让魏氏意外,有一个算一个都感觉挺突然的。 只是,以魏侈的岁数来说,好像又挺正常? “时局艰难矣。”赵伯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有了这样的感概。 不算之前的智跞,晋国在短短两年之内死亡两位“卿”了。 任上死亡?这不算什么事。 毕竟,目前是一个有什么权力,会掌握到带进棺材前那一刻的年代。 只不过,十年之内晋国失去了三位“卿”依旧算是打击沉重,代表的是有经验又老成的一批掌权者消失,换上了另外一些需要花时间去适应和变成老狐狸的新手。 赵鞅的死亡给晋国带来了一次格局非常大的变动。 这一次魏侈的死亡,又将给晋国带来什么影响? 尽管智瑶不想当什么坏人,心里却是无比清楚一件事情,想道:“这一下,但凡智氏不想搞事,谁都搞不起来了。” 在晋国当老二是一件挺痛苦的事情,老大哥会一直防着,老三、老四、老五、老六会死盯着想要超越。 魏氏就是现在的老二,同时是跟智氏、韩氏、赵氏、狐氏、钟氏最有可能发生冲突的卿位家族。 谷駷 所以,智氏不支持其中的一家或多家去搞魏氏,相反智氏看顾魏氏,其他卿位家族只能保持老实本份。 而智瑶当然会搞事,比如一直把韩氏往西边推,再谋划让魏氏在南边的扩张别那么迅速。 这一下魏侈自己去了,魏氏由魏驹进行掌权,有什么计划都要延后至少三年。 那可是三年的时间啊! 在这种大争之世,哪怕各种节奏依旧缓慢,三年也足以起到很大的变化,别说智氏会在智瑶的各种谋划中快马加鞭进行各项发展。 现在的情况是智氏不露出搞魏氏的态度,不止魏氏会记住恩情,其余家族或许也能够有更大的安全感,转而让他们对智氏信服,更加愿意配合智氏的一系列举措。 当然有可能会出现另一种情况,他们认定智氏就是傻,不懂得趁机会搞事情,以后会欺负智氏这个老实人。 不管怎么说,反正魏侈一死就是对晋国乃至于对天下局势起到变化。 魏氏让魏侈的棺木在“新田”停留了半个月,该派去列国进行通知的事不会耽误,后面丧礼将在“魏”地举行。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中,想要搞事情的晋君午遭到所有家族的压制,卿位再一次被确认下来。 中军将智申,中军佐韩不信。 上军将狐解,上军佐钟全。 下军将赵伯鲁,下军佐魏驹。 新的变化中以狐氏的得利最大,回国不到十年的时间,获得卿位,还一下子爬上了上军将的位置。 以后要是卿位排序依旧论资排辈,说不得可以巴望一下“元戎”的位置啊!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 至少智瑶不会允许论资排辈成为既定程序! 需要去“魏”地参加魏侈的葬礼,对不对? 司马穰苴在智瑶将要出发前的那一天回来,带着齐国马上就又要内乱的消息。 公子阳生在齐晏孺子之后,成为了齐国的新一任国君。 只是吧?公子阳生根本洗不清毒杀齐晏孺子的嫌疑,再加上是叛乱上位,没有什么比这种更加得位不正了。 得位不正的齐国新君阳生,他跟齐晏孺子遇到了相同的情况,得不到齐国公族的爱戴,没有选择之下只能重用外姓。 而齐晏孺子之所以得不到齐国公族的爱戴,纯粹是齐晏孺子过于软弱。 齐君阳生本来还挺忌惮田乞,看到田乞与鲍牧反目成仇,再来是真的比较仰仗田氏,还是任命田乞成为执政。 田乞担任齐国的执政,首开齐国权柄被外姓掌握的先河。 在这个时候,晏婴的预言好像有被证实的趋势?不少公族长辈找到齐君阳生,警告说晋国的现在就是齐国的未来。 什么意思? 不就是晋君成为招牌,真正掌权的人成了卿族嘛。 以前的列国,诸侯有一个算一个都对在晋国发生的事情无比警惕,郑国的子产甚至还因为出于警惕在国内搞变法,去无差别地削弱非公族的外姓贵族。 齐君阳生竟然将权柄交到外姓手中?他对公族长辈的警告是一种嗤之以鼻的态度,倒不是听不进去,内心里记恨这些所谓的长辈不支持自己,轮到自己成为国君跑出来逼逼叨罢了。 “田乞掌权之日,便是齐君薨逝之时。”司马穰苴这么对智瑶说道。 要不是身为人臣需要对君主保持基本尊重,司马穰苴都想直接指名道姓了。 在司马穰苴看来,想要齐君阳生死的人会有很多,包括后续会被一一击败的齐国公子,以及公族的一大群长辈,自然不会少了田乞这个人。 当预言家是吧? 智瑶说道:“齐君之子,公子壬抑或早亡。” 这么说是根据逻辑推算,才不是玩什么神神道道的玩意。 司马穰苴脸色没有太大变化,说明他也猜到了。 事情并不复杂,田乞在后面会改变立场,将在齐君阳生在任时极力打压齐国公族,时机合适将齐君阳生给弄死,等待公子壬继任又在极短时间内除掉。 那么干为的就是让齐国君权变动剧烈,好有更多的机会狂占齐国的便宜,给予田氏攒更多资本的环境,也是持续打击齐国公族。 这时,豫让过来催促,说是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智瑶前往处理。 智瑶对司马穰苴说道:“齐国后续仰仗先生,务必使济水之北尽归于我。” 齐国发生那么大的变动,尤其是齐君荼得了齐晏孺子这么一种不是谥号的名号,司马穰苴跟齐君阳生统治的齐国,一下子完全没有了恩怨纠葛。 因为所有的情感都抹零,司马穰苴算计起齐国不再有什么负担,有的只会是享受智氏给予的待遇,食俸禄而尽本份而已。 “让可先行一步。”智瑶没有忘记豫让出自魏氏。 算起来,豫让是毕游的孙子,没有出五服呢。 豫让却是摇头,说道:“如今已无毕氏。” 好嘛,其实也是魏氏自己的家事,搞得豫让有这般选择。 智瑶哪能多说什么,基本是说什么都不合适,只能听之任之了。 正文 第220章:纷纷登场 冰天雪地外加寒风刺骨,类似的天气行走于野外压根就是在受罪。 当然了,达官贵人能穿裘装站在车架上,时不时还能喝上热汤,冷反正不会太冷着他们。 真正受苦的是一种士兵和随从,不止是自己双脚要踩在反复践踏后变得泥泞的道路,还要忍受着一股股吹来的冷风。 “如吴军北上, 奈何?”赵伯鲁坐上卿位了,讲得话也是越来越高端。 依旧是二代的智瑶在身份上跟赵伯鲁有差距,两人同车就不是那么好说谁在给谁面子了。原因在于智氏当前十分强大,赵氏却是衰弱了下去。 韩庚也在车上,说道:“如若来犯,当击之!” 现在谁都知道吴国要挑战晋国, 只是吴国搞的事情太多, 今年跟楚国打,明年入侵齐国、鲁国、陈国,他们还在挖掘运河,东一锤子西一榔头的办事方式搞得到现在还没有正式挑衅到晋国。 智瑶说道:“邗沟未城,吴亦未筑城,往后另有伯渎河需以挖掘,时之远也。” 讲真话,夫差真的太顶了,为了能够更方便地北上,要挖一条大约一百五十公里的运河。 那可是一百五十公里,还是在春秋时代进行挖掘,耗费的人力物力可以想象,并且没有真正建成之前, 谁都无法保证会不会成功。 赵伯鲁诧异道:“瑶知之甚详?” 晋国跟吴国离得太远, 正常速度下的消息往来起码两个月, 快马加鞭也不会少于半个月。 目前的人们知道情报的重要性,可是极少人才会刻意一再收集情报,很多消息靠的就是各国商贾带来的道听途说。 智瑶面对赵伯鲁的提问笑而不语。 晋国当前的“元戎”是智申,仅仅是这一点,能够让智瑶密切关注吴国的动向,别提现在的时间节点正式吴国各种牛逼的阶段了。 老父亲平庸又怎么了?智瑶还是很愿意出大力气,比如让晋国击败吴国,再恢复曾经的霸业,用以让老父亲在史书上留下美名的。 可以是父债子偿,不能是儿子努力让老爹坐享其成吗? 智瑶真的很希望智申能够有所事业,进而再美化一下智跞的身后名。 身份地位没有高到一定程度,无法去理解为什么要追求名声,很多人其实就是什么都不缺了,差的就是得到正面的历史定位。 努力在向更远大目标迈进的智瑶有把握成事,可能最低的成就也是成为一国之君,有那个能力让祖父和父亲成宗做祖,能够在史书上有正面的名声就更好了。 其实吧,作为晚辈,尤其是智瑶这种身份地位,顾忌的事项已经不是那么多,能够在史书上留下什么名声算是约束之一。 所以了,史官的存在有了自己的意义,他们在春秋时代能够约束贵族与君主,好些君主以及贵族没有这种约束的话,估计奋发图强的心思会淡了很多。 他们抵达“魏”地,跟魏驹的见面仅仅是说上几句话,没有必要在这种时间和场合再去可以表现什么亲密。 魏驹现在很忙,来自国内的人需要招待,列国前来的人也不能冷落。 以现在的年代,好些人很难得才能见上一面,红白事也就成了很重要的社交场合。 因此,不止是魏氏的人很忙,前来参加葬礼的人也会抓住机会谈各种事情。 “田氏何不亡也?”鲍牧问道。 智瑶对鲍牧自己凑上来没有什么特殊感官,聊了一会听到那么讲就有点离奇了。 “乞乃齐相。”智瑶说道。 以前智氏可以对田氏喊打喊杀,等田乞成为齐国执政就不能了。 说到底,大家都要面子,一些源于身份变化带来的改变也要尊重。 如果田乞只是齐国的一名封号大夫,列国的各种大夫多的是,晋国卿位家族智氏对某个大夫喊打喊杀,其实是在帮那个大夫出名来着。 这一次田乞在智氏的喊打喊杀之下没死,原本在齐国未必多么有名,变成名传列国了。 另外一点,齐君阳生任命田乞为齐国的执政,某方面也是因为智氏没有弄死田乞带去的一种增益。 现实情况是什么?智瑶一开始就对弄死田乞没有太深的执念,纯粹是田乞没用死了也就死了,没死就留下继续搅动风云好了。 从某些方面来讲,智瑶很清楚活着的田乞比死了的田乞更加有用,哪怕是损害到智氏的名声,并不建议帮田乞出一次名。 “国中纷争,为何牵扯伯国卿族?”田常一脸的气愤。 没错,田氏也有派人前来参加魏侈的葬礼,来的还是田乞的嫡长子田常。 谷趫 之前对田氏喊打喊杀的智氏相关人等,包括智瑶在内,看到田常可没有什么凶神恶煞,要说给什么好脸色自然也是没有,平常对待罢了。 “济水之北,因田氏而失。国中之乱亦因田氏而起。不死为何?”鲍牧很直接地刚正面。 田氏当下在齐国的口碑比较两极化。 以齐国公族为首的一批人十分痛恨田乞,一来是看清楚田氏在齐国的内乱中各种左摇右摆,一度还利用了公族;二来则是田乞占夺了本该属于公族的相位。后面那一项最是让他们感到愤懑。 事实上,齐国的一番乱象中,田乞不止是站在第三层那么简单,他将能利用的人全给利用了个遍,得罪了不少人,乃至于跟亲密战友反目成仇,拉拢到的人也是不少。 齐国这一次内乱过后,比较明显的就是田氏从无关紧要的层次,演变到现在举足轻重的份量,再有齐君阳生护着,谁都拿田乞无可奈何。 在这种场合,尤其是在魏侈的丧礼之中,鲍牧和田常直接刚起来,怎么都不像是在演戏。 如果鲍氏和田氏在演戏的话,下的成本也着实是太大了! 智瑶很清楚鲍牧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齐国济水以北遭到晋军……也就是智氏私军的控制?这个当然显得很严重,只是对很多人来说并不是最紧要的。 一个国家内乱,家族与家族形成极为严重的对立,国家的利益基本是会被抛到一边,想方设法拉拢到盟友将对手弄死才是显得最为迫切。 所以了,不管是在春秋时代,还是换作其余年代,很多位高权重的人总会做出一些令人不理解的事情,比如宁愿将所有的好处给外国人,乃至于创造机会让外国人占尽便宜,打死就是不想让国内的对手好过。 现在的情况是,鲍牧想要取得智氏的认可,再利用智氏作为靠山在接下来跟田氏的斗争中占尽上风;田常看到了那种趋势,当机立断选择出来硬刚。 今天只会是预演而已,极可能也只是一场小打小闹,后面到“新田”才是踏上邦交舞台极尽表演的时刻。 智瑶不会做出翻白眼、耸耸肩、等等一系列看上去幼稚或不稳重的小动作,脸上保持微笑,时不时搭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一瞧就是大家族子弟该有的涵养。 鲍牧和田常当然不会一直吵下去,他们看到魏氏有人出场,朝着对方冷哼一声,分别又对智瑶行礼完毕才退开。 “若牧来寻,好生招待便是。”智瑶吩咐了下去,没打算怎么早跟鲍牧谈什么正事。 台狐压低声音说道:“鲍氏在齐根深固蒂,或可利用?” 智瑶没给予回应。 讲实话,鲍牧的年纪太大了,后辈中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人物,看似可以利用的样子,哪天鲍牧一死,智氏插足进去会深陷泥潭。 智氏要插手齐国的理由可以有很多,过程中可以谨慎地挑选盟友……,或者说叫利用对象,可不是非鲍氏不可。 “世子,越国五大夫扶同,吴国太宰嚭(pǐ)。”台狐看到了关键人物,立刻进行提醒。 扶同也叫逢同,所谓的五大夫是越国最为位高权重的五名大夫。 太宰嚭就是伯嚭,他这个太宰并不是宰相,其实就是管理典籍以及君主的首席顾问。 两个人本身都不在国内,得知魏侈寿终正寝来到晋国,正站在角落里交谈着什么,看上去很是其乐融融的模样。 逢同恰好看到智瑶看过去,远远地行礼致意。 伯嚭从逢同的举动才发现智瑶在注视,一样是行礼问候。 没有一小会,逢同来到智瑶边上,再次行礼,说道:“同见过宗子。” 智瑶对逢同主动过来有点小意外,回礼过后不由自主地扫了一眼不远处的伯嚭,发现对方正笑眯眯地看着这边。 吴国现在是越国的宗主国。 那么吴国有发现越国的小动作吗?绝对有,只是有点分人,可能谁都知道了,独独夫差被瞒住。 “晋乃伯也!未能时时前来问候,实属有罪。”逢同先定下一个基调,表示依旧认可晋国是霸主国,认罪什么的听听就算了。 智瑶笑着说道:“我家与越国易物极多,略略知晓越国风景。” 两个谜语人对初步接触达成一致,双方都有事后另约时间详细商谈的意愿。 令人没想到的是后面伯嚭也来到智瑶边上,还是等逢同离开之后才来。 智瑶与伯嚭交谈了一小会,一开始还听得不是那么理解,慢慢搞懂伯嚭是个什么意思了。 “这家伙,收保护费收到智氏头上了?”智瑶只能说心里大受震撼啊! 正文 第221章:又一个诸夏的史上第一次 晋国曾经很是大力支持吴国,只不过那是至少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由于晋国跟吴国相隔太远的关系,再来便是晋国作为老牌强国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好些权贵可能也就大概知道吴国哪些人的名字,要说有多么了解绝对未必。 这个伯嚭是个什么来路?他的祖上其实是晋国人,并且还是风光一时的郤氏,后来郤氏内乱导致他们这一支有人逃亡楚国, 改为伯氏。 郤氏啊!晋国曾经的卿位家族之一,一度还一门三卿位。 在晋国漫长的历史中,做到一门三“卿”的家族只有两个,分别是赵氏和郤氏。 这两个家族的命运极其相似,不同的是赵氏在一门三“卿”时遭到覆灭,后面还能够重新复立;郤氏一再被栾氏的算计,随后遭到众多家族的围攻, 灭亡之后除了内乱中早早逃亡到楚国的伯氏之外,郤氏五服内的男姓族人遭到斩尽杀绝。 那么,伯氏明明在楚国,伯嚭怎么成了吴国人?这个又要提到伯氏在楚国的一些谜之操作,搞到得罪了不少人,某一任楚国令尹更是亲自下场攻打伯氏,伯嚭逃亡到了吴国。 伯嚭在阖闾的时代出仕吴国,真正得到重视是在夫差的时代。 “果然啊,吴国并不是完全不知晓楚国和越国在搞走私。这个家伙可能在其中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极可能就是走私的保护伞之一?”智瑶面对伯嚭的暗示,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事情。 话说,伯嚭怎么有胆子向智瑶索取保护费? 晋国再强, 又或者说智氏强大,奈何晋国离吴国和越国着实太远。这个就是伯嚭有胆子提保护费的原因之一。 再来还有其它因素, 伯嚭可能是在那旮旯蛮横惯了,形成一种固定思维,坚定认为在那旮旯就是自己说了算,哪怕是晋国的智氏都不能免除。 面对勒索……, 在智瑶看来就是勒索,在伯嚭看来则是必要的一项手续, 反正什么事情都存在两面性。 反正就是那么个情况,智瑶不会抽出剑将伯嚭宰了,破口大骂更是不会干,纯粹笑吟吟地盯着伯嚭看,看得伯嚭心里只发毛。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权贵怎么能像痞子或混混,真的想弄死谁的话,手底下的人不会是白养的,对吧? “晋人牛逼吗?好像也对,晋人就是牛逼。可是……吴人现在也不差啊?再说了,大家都要交纳一笔费用,我也没抬高价格呀。”伯嚭心里感到非常委屈。 有那么一件事,伯氏哪怕是逃亡到楚国,他们依旧为晋国的强大感到骄傲,或许也是因为这种心理,才会在楚国跟其他贵族有点格格不入? 到了伯嚭这一代,他知道自己祖上是晋人,要说归属感什么的应该是没有了? 伯嚭有点怂了,讪笑了一下下,自行离开,走前连行礼告别都没有。 实力强大,轻声低语也会让别人仔细聆听的。 当然了,智瑶不是一个不守规矩的人,只是伯嚭明显脑抽了,类似的事情先派人跟智氏的中层协商,成不成总会有个缓冲,直接找智瑶就是找不自在。 “他不懂吗?肯定懂。估计是今天碰上了,按耐不住心中的贪婪而已。”智瑶手中的情报显示伯嚭贪婪无度,并且还尤其好色。 没人问智瑶刚才和伯嚭在聊什么。 大家现在都很忙,逮住难得见面的机会,谈各自的事情。 再则,谁跟谁聊了什么,不是私事就是家事,哪怕国君都没资格进行过问。 魏侈的丧礼,一切都符合应得的待遇,整场丧礼办了将近两个月,不出意外魏驹至少会在“魏”地三个月的时间。 葬礼结束后,非魏氏的人各自散去。 智瑶与智申一同踏上前往“智”地的路途,主要是“智”地跟“魏”地相距不远,来都来了的情况下,不好直接返回“新田”,前往“智”地看望一下族里的长辈,关爱一下族里的小辈,尽一尽大宗一家子该有的人情世故。 后面,父子俩还是去了“荀”地,看望的人变成了荀氏和中行氏的一批人。 智氏在智罃这一代之后,有了自己的祖地,比如智罃就是安葬在“智”地。 智罃的父辈以上,安葬的地点则是在“荀”地。 所以,智氏在兼并中行氏之后,其实是有了两个“都”,分别是“智”和“荀”。 正是因为智罃没有葬在“荀”地,才有了智氏从荀氏进行脱离的事实,真不是嘴巴上说分家,然后就分家了那么回事。 智瑶在“荀”地将中行錡给带上,随之返回“新田”了。 一系列走动下来,他们回到“新田”都已经是入春阶段。 事实也如人们认知的那般,来参加魏侈葬礼的人都集中到“新田”,猫冬什么的是次要,趁着机会赶紧展开社交才是正经事。 别以为贵族就会谈多么高端的事情,大多数贵族平时进行社交,干得最多的其实是易物,政治领域反而很少。 什么贵族不经商之类?现在的贵族不经商,谁来生产物资啊! 谷魯 “齐购入布匹激增?”智瑶回到‘新田’,得到汇报有点意外。 倒不是齐国明明作为纺织大国向智氏购买布匹很奇怪,事实是齐国一直有向智氏采买布匹,晋国越是强盛,齐国购买的数量就越多,反之亦然。 齐国挺会玩,他们从智氏购买布匹回去,一来不会自己用,并且不会拿到市场贩售,搞的是堆积在仓库里,迫不得已才会拿出来使用。 这种手法是不是很熟悉?其实就是管仲曾经玩过,留给齐国的一种知识财富,类似的玩法哪怕是到了现代都还是一种极其高端的商业手段。 说白了就是,齐国不向智氏采购布匹实在不行,干脆就花钱消灾,将从智氏采买的布匹封存在仓库,损失固然是出现了损失,好过让智氏的布匹去挤压齐国其它布商的市场份额,极可能给智氏在布匹市场打开更多的渠道。 现代的商业模式着实是被齐国玩明白了,搞懂了一旦顾客用了某个商家的东西成为习惯,会形成一种品牌依赖。 智瑶意外的也不是齐国突然间增加采购份额,无外乎是齐国有点不行了,想要花钱买平安而已。 “何人经手?”智瑶问道。 台狐答道:“乃是齐国相。” 田乞吗?那想要展现的意思有点多了。 智瑶皱眉说道:“田氏以公肥私乃是古有之举,他人岂能如愿?” 不是在说笑,田乞大概是第一个将国有财产用在自己收买人心玩得最明白的一个人,以前遭到晏婴的制止,目前又开始重操旧业啦。 台狐简约答道:“我家仍有一‘师’在‘崔’。” 所以是,田乞将事情办得明明白白,哪怕就是公器私用,能对智氏示好,其他人也讲不出什么不对。 在随后,智瑶查看“家族日志”,看到其中一项在吴国那边的支出,看得眉头挑了挑。 事情是博览道操办,经过智申的盖印通过,支出项目用于贿赂伯嚭。 其实,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无非就是规则的一部分罢了。 其余家族想要经过智氏的势力范围,一样需要留下“买路财”,区别就是用什么名义而已。 像是伯嚭这种亲自上阵的做法,才会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伯嚭具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尤其是我想左右吴国和越国的结局。”智瑶很清楚伯嚭在吴国与越国较量中扮演的角色很重要。 纯粹是规则范围之内的事情,智瑶不至于因为智氏给了好处,心生干掉伯嚭的想法,极尽的利用才是成年人该有的想法。 真的收保护费要被干掉,有多少人会想弄死智申? 毕竟,智氏收的保护费远比伯氏要多得多。 谁让吴国是真的抖起来了呢?现在的伯嚭也有资格收保护费,就看能够收到什么时候而已。 当然了,伯氏收保护费的形式跟智氏不一样,伯嚭还要瞒着夫差或其余人,智氏收保护费才叫那个光明正大。 比如,智瑶刚才通过了齐国增加采购布匹的事情,其实也是智氏收齐国保护费的一种,一点都不怕被谁知晓,事情给办得明明白白,并且还不用十足十地发货。 那个不用发货是田乞的主意,比之前任会玩多了。 智瑶一直到春季收到情报,才知晓吴国又开创了一个诸夏的史上第一次。 事情是夫差派遣水军从大江而出,走近海的路线侵袭齐国,打的还是一场登陆战。 看到这一份情报的智瑶,人直接给傻了! 真的! 不傻不行! 吴国水军很厉害,以往在大江反复教楚国水军做人,可是他们并没有大型船只吧? 根据智瑶的了解,吴国最大的船只也就是十米长,还是一种平底船。 走近海固然水浪没有外海那么大,关键吴国的船是平底船,并且船只着实也是小了一些,碰上不大的浪也不安全的呀。 送来的情报里没有提到吴国水军损失多少,同时也没有提到齐国失陷多少城邑,有的只是齐国被吴国水军玩海运登陆吓了个够呛。 别说是齐国君臣了,与己无关的智瑶都被吓了一大跳。 “各种玩法,着实是被夫差玩了个遍啊!”智瑶开始有点佩服夫差了,真的! 正文 第222章:有一座城叫邺 一些极其高端的事情可算是给夫差给玩明白了啊?先修运河,再玩海上登陆,任何一项没有足够的脑洞连想都不会想到,何况是干得出来。 “在任连续干大事的君主,从以前到长久的未来,好像都难有好下场?”智瑶不是在进行什么预言。 诸夏很多喜欢搞大工程的君王,跟农业有关也就罢了,比如说搞水利工程遭到的反弹几乎没有,弄运河和筑宫殿则是必然受到极大反噬。 其他民族有点难说,诸夏讲究的就是一个民以食为天,水利工程有助于农业,谁想搞事都不能拿这个当舆论攻击点。 运河?其实有几个朝代启动工程,不过一般都是修运河的君主背负骂名,后继利用的那些人占了便宜还各种叽叽歪歪,搞得好像修运河是原罪那般,并且理智的君王还被弄得忌讳莫深。 至于说修宫阙?人们才不管什么宫阙不高大雄伟何以壮丽示威,再轻的责难也是一个只顾自己享受的名声,更难听的就多得去了。 智瑶心想:“夫差就欠修筑一座雄伟的宫殿了吧?” 人家夫差没有想要修宫殿,他已经计划在运河边上修筑几座城池,每一座城池的规模还不小。 那些城池一开始的用途绝不是民用,说白了就是拿来让吴军成为北上的据点,以当前年代可以将之称为“武”城。 智瑶挺纳闷夫差不看大数据的吗? 拿智氏当例子, 一再膨胀下来的总人口约是百万,或者以上,反正真的很难有个准确数据。记住网址m.luoqiuxzw.com 以百万这个数吧?智瑶弄了一个五年计划,平时动用的劳动力约是八九万,最多的时候动用二十万劳动力,尽管有着很详细的计划,管理制度也是领先其余列国和家族,还是把智氏给折腾得不轻。 而这还要多亏是家国天下的年代,民众没有觉醒太高的自由意识,他们的吃喝用度都是由家族来负责,不存在什么过度使用民力的说法。 夫差一样有权力征召劳动力为自己服务,只是在内核上要比智氏自己启动大工程复杂得多。 君主能够对治下发出号令,征召的是各个贵族,由贵族再出动人力物力去完成君主的任务,中间隔的不是一层两层,贵族也不是在置办自己的产业,感受能是一样的吗? 这种事情可以发生在楚国、越国和吴国,其他列国的任何君主会想干,包括晋国在内的国家,贵族基本会各种拆台,压根就没有可能让计划得以实施。 那是楚国、吴国和越国的君权比较重,其余列国则是比较皿煮,说白了就是制度可能一样,玩法则是不同的两种区别。 另外一点,楚国、吴国和越国的君主可以任意杀死臣下,以及越过阶级去指挥臣子的臣子。其他列国的君主在梦中也许可以,真的想干怕不是要被反杀,指挥我附庸的附庸,隔层的附庸压根就不会鸟。 到今年的冬季,智氏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就将到期,有没有按照既定完成建设,需要智瑶亲自前往视察。 如果第一个五年计划完成,智瑶没有打算立刻启动下一个五年计划。 时间对智瑶来说当然无比急迫,可是该有的理智一点都不能缺失,哪怕一点都不用顾及民力的使用,哪还能就一点都不顾忌啊! “物资撑得住,完全撑得住,可是……”智瑶伸手捏了捏自己两边的太阳穴。 第一个五年计划完全是智瑶不顾任何怀疑,态度强硬地进行推动并实施。 威望其实每时每刻都处在被消磨的一种走向,需要一再进行补充,也就等于要达成新的成就。 智氏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完成了,智瑶现有的威望可以推动下一个五年计划,对威望的消耗却会极大。 所以了,先让完成的第一个五年计划显现出它的成果,给智氏内部看到工程带来的可见收益,他们对计划中会产生的后继收益必然就信了。 让劳动力有一段喘息的时间,有话语权的人看到出现的收益,到时候智瑶不主动开启第二个大工程,该是他们请求立刻启动第二个五年计划了。 冰雪融化的半个月后,各区域的地面被太阳晒得失去多余的水份,路况转好也是想活动的人,他们出门的时间了。 原先来到“新田”的有些人已经离开,不少人则是依旧留下,其中包括来自齐国、吴国、越国、宋国的一些人。 智瑶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智跞和魏侈的丧礼秦国没有派人前来是一种失礼,上一次秦国也没有派人过来参加赵鞅的丧礼,秦国这是又跟中原列国搞失联了? 晋国赵氏与秦国的宗室是同宗,长久以来一直保持着联系,尤其是赵武时代的联络最为频繁。 赵武的时代落幕之后,秦国开始玩起了失踪。 不过,秦国好几次这样了,东出被打得满头包就缩回去,假装自己从来没有威胁过晋国,窝起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另一个不参加中原列国各种活动的是北燕,他们跟中原已经失联长达一百五十多年,搞得中原的诸侯都不知道北燕还健不健在。 不对,现在不用刻意称呼北燕。原因是南燕在晋国清算卫国的时候,像呼吸那般平常地给灭了,还是没有冒出一点涟漪的那种。 他们进入“黄父”以后,再往东全是智氏的势力范围。 说势力范围,主要是还有一些城邑不直属智氏,有相当数量的附庸贵族存在。 不独智氏是这种情况,卿位家族的势力范围内基本都是类同,其中最为难受的应该是魏氏和韩氏。 魏氏有凡氏,也就是改成凡氏的原范氏残余,凡皋夷当家作主的那一支。 凡氏在晋国南部有四座城邑和近三十个“邦”,以军事实力能够集结起至少一个“师”的兵力,大环境下很弱,比起其他非卿位家族则是很强大了。 韩氏有解氏和张氏。这两个家族都是中等贵族中的老牌势力,实力方面有起有落,现阶段解氏征召起三个“旅”不成问题,张氏怎么都能征召出四个“旅”以上。 说到张氏,他们本来是想投靠智氏,一波新的势力范围划分之后,张氏落在了韩氏的势力范围内,私下跟智氏联络达成一些意向,归属却是划给了韩氏。 张氏那是没得选。封地不在智氏范围内非要投靠,智氏不会答应,韩氏也不会给张氏好脸色。 智申和智瑶来到“邯郸”。 也不知道应该说天公作美还是不作美,他们刚安顿下来就下起了雨。 “新城以何作名?”智申为这个头疼了不是一天两天。 智瑶还真的有很认真地想过,思来想去选了两个名字,分别叫“邺”和“智”。 历史上的邺城当然不是在智瑶选定的新城所在地址,智氏在这边的新城是“邯郸”东南面,历史上的邺城在“邯郸”西南面。 只是,谁出生得早就拥有优先命名权,后来者顶多就是修改。 选择“智”来作为地名需谨慎,一旦新城以“智”为名字,政治意义上的味道会很重。 智瑶这一代还能根据需要挪动核心区域,到了下一代想挪就要有一大堆人站出来谈祖制是个啥玩意了。 所以,某座城或某块地取名为“智”,对智瑶来说可不能瞎搞,不是已经有了一个“智”城的因素,重名在当今很普遍,主要是政治因素,像智瑶就无法轻易舍去晋国西部的“智”地。 智瑶答道:“便以‘邺’为名罢?” 现在取名需要讲究,比如“邯郸”就是坐落在大山边上的城池。 都有耳朵旁对不对?这个又跟地形有关,例如有地形上的隘口,或是有弯曲的大型河系交叉在边上。 智申品味了一下下,通过了智瑶的建议。 有些事情让智申不是那么明白,新建的“邺”不是作为武城的性质,里面也不会有常规居民,大大小小的工坊倒是划了几个区,以“坊”为名。 他们在雨停下后的第三天来到“邺”城,看到的城墙高度约是九米左右,宽度则是接近五米,以夯土筑成。 最让随行者感到惊奇的是城内有笔直大道,建筑物也是坐落有序。仅是这些就跟其它城池有着根本上的区别,哪怕大道是土路,它就是一种“十”字交叉,能直通东西南北的道路;建筑物的有序,能够使有强迫症患者感到极度舒适,一排排又一座座,作为什么用途早就给安排好了。 没有见过这种城池的人,他们见识之后,感受到的震撼全摆在了脸部表情上。 看到众人一副大受震撼的模样,别提智瑶内心的成就感有多高啦。 “如此大邑,居必舒适。”智徐吾说道。 智瑶顿感无语。 这会是一座工业侧的城池,以后每天都会有一大堆烟囱在冒烟,其余污染能不能从下水道排出去,很考验事先规划。 反正吧,智瑶绝对不会常驻在这座城池,宁愿去看上去破败的“邯郸”进行日常起居,有事了再到“邺”进行处理。 当然了,等待“邺”城的工业发威,空气的味道什么,整天雾霾蒙蒙,哪怕是有害也将变成盛景,不知道会有多少家族进行模仿,再羡慕到各种质壁分离。 要知道一点,先阔起的那些国家,他们有多少烟囱在冒烟,代表的是国家的工业实力,当时各种风景优美的国家,他们的想法是:要这青山绿水有何用处! 正文 第223章:着实恐怖,不宜公布 在春秋时代,冶炼大到一定的规模,再配套上相关的手工,比如兵器锻造,或是农具的打造,其实就能视为工业性质的城池了。 有基本常识的人都会很清楚一点,任何一个行业只要足够集中, 爆发出来的能量就会十足。 智氏将冶炼业和锻造业集中起来,省了运输这个中间过程,节省的不止是运输成本,也不是时间上的缩短,交流而产生的技术进步才会显得尤其关键。 接下来的第二个五年计划是修渠,由大陆泽一直到“邯郸”挨边, 过程中会砍伐掉超巨量的树木,它们可以分别送到“邯郸”和“邺”进行各种加工,制作成为各种家具或其它, 比如武器的杆或箭杆等等。 “不对,我家早就挨着大河,马上也会有沿海,能不能尝试打造船只呢?”智瑶心想。 所以说,计划不如变化讲的就是这个,总会因为局势和自身的改变需要开战新鲜项目。 要开发的地段南边就是大河,寻找合适的河岸建造造船基地可行,树干顺着合流向东出海也没问题。 提到大河, 很少会联系到水战,搞得好像大河就不能行船那般,类似的认知当然是错误的。 事实上,大河在历史上有被当作运漕的用途, 只是对比大江在运漕的使用更少, 以至于产生了落差感。 现阶段的大河一点都不黄,河段比大江更险和水流比大江更湍急,其实是自古以来的事了。这个也是大江的水运可利用价值比大河更高的原因之二。 一想到拥有造船能力,智瑶就有点控制不住开始浮想联翩, 显得一点都不北人。 正经的北方人,谁会对造船有兴趣,是不是? 然而,智瑶不管是南人还是北人,非常清楚拥有造船能力的重要性,别提夫差已经展开一场海运的登陆作战,战果未必怎么样,着实是把齐国君臣吓得差点尿失禁。 考虑到未来晋国跟吴国会有较量, 并且智瑶未必不能对齐国进行海上登陆,智氏在沿海有了地盘, 无论是智瑶效仿夫差玩海上突击, 或是夫差再次对晋国玩抢滩登陆,有自己的造船能力总归是一件好事吧? 当然, 由于是一种从未接触过的领域, 并不是智瑶想一出就能干一出。他真的想实现,应该做的是派人出去搜罗相关的人才,比如诱拐楚国、吴国或越国的一些贵族来到智氏。 现在对造船行业有研究的就是楚国、吴国和越国,将造船玩得最明白的是吴国,再来是楚国,越国其实也就是凑份子而已。 当前的越国有个屁的造船实力,他们能造小舟就不错了,需要等他们吞了吴国,获得吴国的财产才抖起来。 另外一点,即便是楚国和吴国的造船,以当前时代来说就是挺原始的。 “好像……不用刻意诱拐?哪怕是我这个门外汉去教,概念上的起步也比现在的楚国和吴国的造船技术更高?”智瑶打定主意了,造船要搞起来。 只是,规模方面不用一开始就很大,可以先从搞清楚一系列概念开始。 智氏不是得到了公输氏了吗?压根就不缺木匠,再有智瑶提供一些概念,先进行技术积累也就是了。 不开玩笑,仅仅智瑶知道船只需要铺上龙骨这一点,其实就至少在概念上领先当前造船能力最强的楚国和吴国不止几百年。 平底船不适合航海的知识,诸夏这边一直到有明一代都还没有搞明白。 造船当然没有那么简单,进行摸索是一定的事情,先做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对吧? 再则,智瑶真的没有想搞一开始就大搞特稿,循环渐进也就是了。 “此地田亩多寡!?”智申一脸的懵逼。 怎么说呢?现在还没有“顷”这个单位,一般是以“亩”来计算。 所有列国的亩……,又或者说本国的亩,它们的面积都不一定相同。原因是去丈量的人,他们因为身高的关系,迈出去的一步不一定一致;衡量用具方面,每一个家族也都不一样,不是他们不想一样,就纯粹是办不到。 类似的情况当然不会出现在智氏身上,智瑶已经将智氏的衡量度进行统一,其他家族怎么玩无所谓,反正智氏对计数单位一直是采取严格和认真的态度。 智瑶笑着说道:“约有一万八千顷。” 智申看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耕地,人直接傻在现场。 顷这个面积单位当然是智瑶拿出来,并且已经被智氏内部所接受和使用。 别看只是增加一些新字和计数单位,里面的进步超乎想象,还是越懂行越能明白将在未来起到什么作用。 当前时代的一亩,每一个国家都不相同,不止是上面提到的衡量度不一样,有的国家四周边长百步为一亩,有的国家却是长三百米、宽三百米为一亩。 智氏的一亩采取智瑶弄出来的现代单位,一亩地大约是666.7平方米。也就比晋国其余家族和其他列国大很多,一顷有一百亩。 事实上,智瑶一直在改变智氏,而智氏又在影响晋国的其余家族,从同等的家族影响最大,包括其余卿位家族也在操练新军,到全盘接受智氏弄出来的衡量度。 智瑶对于其他家族的学习是一种乐见其成的态度。他的这种心态很不春秋,想法是以后兼并不需要再一切从头开始,其他人却是完全不能理解。 所以,智申搞了事情,其他家族可以使用智氏的研究成果,该交的“专利费”一点都不能少! 回过神来的智申怔怔地问道:“今岁便可耕作?” 智瑶答道:“自然。” 智申开始用自己掌握不多的数学知识计算一次耕作可以有多少收获,不算还好,一算脑子各种发胀不提,还算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按照百步为一亩的产量,一个人需要至少四亩才能养活自己,一家人起码需要需要二十亩左右的耕地。从这里能够看出一亩的产量有多么低下。 去年开始,智氏就已经将温肥给研究了出来,进行了小范围的试验,得出的结果是一亩产量能提升到一石左右。 而那还是没有更改计算单位之前,可见掌握施肥真的是一种大杀器! 当然了,因为是试验性质的关系,少不得会更用心去伺候,比如除虫、除草方面更加用心,产粮提升是肯定的事情,等到用平常心去对待,也许产粮是出现下降趋势。 智瑶哪怕知道老父亲算不出个什么,还是不想打断智申的计算。 “以亩产两石来算,仅是这边的粮食年产量,还是显得非常恐怖的啊!”智瑶扫视着新开垦出来的耕地,顿时雄心万丈。 这还只是第一个五年计划而已,随着连接大陆泽和大河的灌溉系统被修建起来,智氏的农业实力必然得到新一轮的膨胀。 智瑶还搞了一座用来发展工业的“邺”城。虽说工业什么的跟现代根本没得比,问题是诸夏这边只有智氏有,其他家族和列国都没有,说是全面领先一点都不过份。 只要智氏的发展不被打断,智瑶真心想不出谁能阻止智氏代晋,再横扫山东列国,乃至于挥兵南征北战进行各种开疆辟土。 “瑶所言第二五年计划,何时再兴?”智申计算了半天,完全是计算了个寂寞,不过仅仅智氏增加一万八千顷耕地这一点,第一个五年计划就算是得到重大成果了。 智瑶想要忍住笑意,还是没有能够忍住。 看,就说吧,第一个五年计划要是展现出成果,根本不用智瑶各种极尽所能,智氏的其他人首先就会坐不住。 智瑶笑吟吟地说道:“大人勿急。且先使之得益,令补我家其余,再观局势便是。” 吴国的威胁越来越迫在眉睫,哪怕他们没有直接挑衅晋国,光是一再攻打齐国、鲁国、陈国,其实就容不得晋国装聋作哑。 智瑶当然不是想给遭到吴国攻打的那些国家出头,关键的是不能坐视,很有必要去插一脚,无论是遏制吴国的扩张和掠夺,还是晋国自己一再收获,用兵是一定会用兵的。 “我闻秦复异动。”智申说道。 这一下让智瑶愣了愣神,反应过来讶异问道:“秦欲东出?” 秦国消停几年了?他们这是解决了戎狄或义渠,还是觉得晋国历经内乱后实力大损,固态萌生想要占便宜呢。 关于秦国异动是魏氏那边给的消息,感到最紧张的是韩氏。 而魏氏关注秦国的原因比较简单, 秦军好几次不宣而战都是魏氏蒙受极大损失,尤其是黎庶被屠杀得太多太多了。 韩氏当然要感到紧张,他们刚刚跟智氏置换城邑不久,迁徙黎庶的工作很繁重,再来是才刚刚开始在熟悉新的封地,处在一种不是虚弱的虚弱状态,一旦秦国真的再次东出,不提将秦军打得多惨,仅仅是迁徙被迫中断都会造成损失惨重的结果。 智瑶知道智申为什么要提到秦国。 晋国其实没有拿秦国当一回事,纯粹讨厌这个一再不宣而战的国家,每次教训之后只是夺取秦国一点点土地,不是不想再进行更猛烈的报复,完全是秦地那边着实属于地广人稀,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而已,再来就是屡屡遭到楚国和齐国的捣乱了。 目前智申是“元戎”,秦军真的东出,智氏肯定不能无动于衷,哪怕装样子也要有所行动的呀。 “秦国吗?我还真想见识一下。”智瑶心生了兴趣。 当然,秦国不主动来,晋国反正没那个兴趣西进。 正文 第224章:诸侯拿什么跟俺斗? 由于一些历史原因,晋国西部的城邑数量非常多,开发度上面其实也远比北部和东部……,乃至于中部和南部更高。 这个是晋国扩张的原因导致,初步扩张就是先灭掉故绛西边的诸侯,随后又再向南进行扩张。遭到灭亡的那些诸侯,他们努力的成果给晋国做了嫁衣, 再因为晋国扩张的顺序,不就是先行扩张的地盘得到更多的开发吗? 晋国的北部以及东部,曾经盘踞的不是狄人就是戎人,指望他们筑城或是开展农耕,基本是在开玩笑了。 所以了,晋国从晋景公时期开始向北和向东扩张,消灭或是打跑了狄人或戎人, 得到的都是一些未经过开发的处女地,以至于从地图上看去城邑极少, 大多数区域保持着原生态的环境。 晋国的南部?大多数城邑其实也是从其他诸侯手里抢的,有一部分曾经还是隶属周王室的公卿,乃至于就是周天子的地盘。 晋国与楚国争霸的阶段,周天子完全就是嘴巴里含着翔在忍受晋国,再眼睁睁地看着晋国一再南扩。 晋国与楚国争霸时期,郑国倒血霉不单独体现在成为受气包上面,晋国从郑国夺取的城邑数量同样不少,致使郑国最为感到不能忍的则是“五氏叛乱”后晋国夺取了“滑”地。 智瑶在脑海中捋了捋, 结合看过的一些山川舆图,很能搞懂晋国为什么不想搭理秦国。 “河西再往西,一大片无人区,不是什么黄土高坡,纯粹就是原始森林密布,不然就是大片草原。当然有利用价值, 可是相似的地盘简直不要太多。在晋国看来肯定没有太大吸引力啊。” 现在的扩张真心不是单纯为了土地, 也不是其它什么资源,重要的是人口、人口、人口! 无主的土地太多,大片大片没人宣示主权的处女地,单纯为了获取土地何必去打打杀杀。 晋国向西扩张已经抵达了山川地势限制下的一种局限。简单说就是目下的分界线对晋国有利,再往西会变成对秦国有利,何必再西扩呢? “我家口众迁徙此处,多为‘邦’,经年如需筑城亦可。”智瑶有专门统计,智氏在‘邯郸’和‘邺’周边已经聚拢了将近三十万人口。 到了这一步,不止智氏内部清楚智瑶向东发展的意志坚决, 连带其余家族也看清楚智氏未来的发展核心东移。 有三十多万的人口,城邑却是只有两座, 可以想象“邦”会有多少。 不过, 智瑶不是让谁胡乱选个地方建立村庄,一样是进行了很有秩序的安排。 他根据可用耕地的多寡, 安置了相应的劳动力,充分利用起了人力,又不至于使某地过于荒废。 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大概只剩下人口膨胀后的麻烦,届时能不能再将人口分散将成为关键。 春秋时代的“邦”就是村落,只是智瑶往集体农庄的趋势发展了。 集体农庄这种玩意当然只适合特殊时期,用好了就是将劳动力往更可控的方向发展,轮到不再和适宜就是阻碍社会往更先进的等级进阶。 等待第二个五年计划完成,智瑶会在新开垦的区域再大肆搞集体农庄,什么时候集体农庄会消失,取决于土地的开垦进度,最后就是爵位制度什么时候实施了。 没错,智瑶后面会大肆地赏赐土地,不是一大片地奖赏给某个家族,其实就是一小块一小块赏赐给立功的个人。 类似的制度其实是赵鞅作为先驱者,后来被商鞅等等法家借鉴,由于商鞅太过出名,并且秦国被改造得很成功的关系,搞得其余变法者的成果被忽视了而已。 总的来说,智氏核心利益东移已经成为既定事实,魏氏和韩氏对智氏核心利益东移很乐见其成,认定向东转移的智氏跟他们几近不存在利益冲突点,能够更友好地进行相处。 相反,韩氏跟智氏置换封地,不独是直面秦国,同时也因为跟魏氏封地变得更加犬牙交错,导致韩氏和魏氏不得不密切注意对方的动向。 这个是邻居之间的提防心理在作祟,何况魏氏在晋国西部的封地不少,两个卿位家族挤在西边,地盘又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现状,不可能没有利益冲突的。 后面,智申自己到处溜达……,啊,不,是尽责地巡视家族的产业,智瑶则是留在“邺”城就地监督各种特殊人才的进驻。 新筑的“邺”城长约两公里,宽一点七公里,以规模来跟一座“侯”级别的城池差不多。 智瑶没有强迫症,还是将不同类别进行了严格的规划,又根据事先掌握的风向将冶炼安排在下风位置,宿舍布置在上风区域;锻造作坊在冶炼区的隔壁,为的是就近获得铁锭、铜锭之类的物资;涉及到木材、皮革等等的产业一样有专门的划分,再分出各自更细的类别。 “此处便是学宫。”智瑶行走在一个高台之上。 这个高台的周边全是座位,不是椅子之类,环形的平台放上圃团就是一个座位,平台绕着中间的高台一阶又一阶环成一圈。 学宫就是个统称,智瑶更愿意称呼为研究院。 所以是个什么情况?直白说就是给技术人员用来交流的地方,遇上意见分歧也能来这里进行辩论。 如果谁有什么好想法,得出了初步的理论,认为某件东西很有用,或是想要集思广益,一样可以拿出来进行讨论。 因此这个学宫虽然是让人高台阔论的地方,谈的却不是什么文学,必须是跟技术侧有关。 不是智瑶歧视文学,单纯就是“邺”城的特殊性质。 跟文学有关的学府,智瑶早就有在建设,只不过是在“黄父”那边。 条件允许的话,智瑶也会建立文学相关的学宫,用来吸引列国的知识分子。 很现实的是,目前虽然是到了春秋晚期,真正掌握高深学识的人不会是什么流浪贵族。他们要是真的掌握秘笈,自己的家族就不会破败,哪怕是在政治斗争中失败到其他国家效力诸侯或贵族一样混得开,才不会沦落成战国时代的后辈那么惨。 在那种现实的社会环境下,智瑶真的开设文学性质的学宫,打从事实上就很难网罗到高级人才,歪瓜裂枣都不一定有几个。 毕竟,春秋晚期贵族的身份依旧混得开,哪怕是为了延续贵族的优越性,落魄贵族去其他家族谋求家臣的身份依旧会被接纳,得是名声多差或者脑子有坑才会连个混饭吃的地方都没有。 “此城乃是兵城也。”子路跟着巡视下来,心中极度震惊。 别误会,不是士兵的那个“兵”,是兵器的“兵”。 会有经过程序化处理的煤被运过来,甚至城外就有木炭加工作坊,再有铁矿被不断运输抵达,铁矿冶炼成铁,铁再被送往锻造,打造成为各种武器的部件,后面再有涉及到木材的配装,压根就是一个兵器制造流水线了啊! 武器是那样,甲胄也能是相似的流程,变的就是不再需要用到木材,改为各种皮革以及绳套罢了。 哪天水力锻锤被研究出来,制作甲胄的流水线就会被挪到河流沿岸了。 子路完全不敢想象这座城池运作起来,每年会给智氏提供多少武器和铠甲,能够知晓的是从规模来看产量不会低。 从未有人将制作兵器和甲胄的作坊进行集中,恰恰是因为没人干过,智氏搞了这么一出,哪怕是还没有真正展开运作,有想象力的人还是会稍微一想就心肝颤颤。 颜回结合刚才参观用来学术交流的学宫,一脸严肃地说同门说道:“结合智氏督教之策,势必极尽炫耀武力。诸侯有难矣!” 也就是智瑶不在,要不然肯定会心生不悦。 冉有摇头说道:“晋复霸业,诸侯焉敢相攻?” 这话说得没错! 晋国称霸阶段,中原各诸侯本份得很,有矛盾也是找晋国主持公道,数十年都难得有一个诸侯失去国祚。 现在呢?短短数年内已经有好几个国家被灭,并且有点实力的诸侯产生摩擦都是尽起大军攻杀。 颜回无法对冉有的说法进行什么反驳。 再则,颜回再怎么追求仁义,哪可能不明白有一个霸主存在的必要性,一切只因为没有霸主的天下是真的太混乱, 战争也不仅限在军队的较量,涉及黎庶的杀戮是越来越多了。 另外,仁义或许不分国界,而人其实有归属感之分。 智氏目前跟鲁国有合作,哪怕作为一个鲁人再怎么讨厌三桓,还是要承认三桓选择抱上智氏这根粗大腿的事情办得漂亮。 冉有又说道:“我等前次离智,复得世子接纳,些许言语……不可多言。” 他们也知道忠义难两全,选择了救援老师的义,辜负智瑶给予的各种待遇就是不忠,能够再次得到智氏的接纳,怎么可能不想弥补?一些没用的话少讲,免得跟自己的所学起冲突,再来也活成了白眼狼。 道理颜回都懂,只是一想到某些事情,觉得跟自己的理念着实是不符,忍不住说道:“回被智氏之臣,不日便向世子请别,归鲁服侍师孔。” 子路跟冉有对视了一眼,能看出对方的羡慕。 话说,他们在羡慕什么来着? 正文 第225章:今人岂可使前人专美 对于颜回的请辞,智瑶其实没有什么不舍。 并不是因为颜回道德高尚,其余做事的能力非常一般,只是智瑶清楚强扭的瓜不甜罢了。 要说智瑶因为颜回的请辞有什么想法的话,纯粹就是觉得一些人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现在没有什么来去自由那么回事,成为某个家族的家臣,想脱离的代价会很大,不止是名声方面,还要看有没有另外的家族愿意接纳,乃至于被旧主处理掉。 那是因为担任一个家族的家臣会学习到很多新的知识,多少掌握一些秘密之类,获得了什么就必然要失去一些什么,非常天经地义的事情。 颜回并不是智氏的家臣,其实连客卿都不算,只是客人罢了。 正是因为那样,颜回想走才能走。 当然了,不要让智氏这边知道颜回在哪使用智氏的“专利”干了点什么,要不然受到智氏的报复,谁都讲出什么不对来。 随同颜回离开的同门不多,也就四个而已。他们一样是在精神领域上获得提升,实际动手能力几乎没有或很一般的类型。 什么意思?就是道德高尚,也只是将道德高尚表现出来,没有在其它方面证实自己的能力。 道德高尚的人在任何年代都应该获得尊重,当权者不会去轻易得罪这种人,相反会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如果道德高尚的人愿意担任宣传员,为治下或是到其它地方吹嘘某贵族,自然是更好了。 “算是初代清流了吧?”智瑶所说的清流不是什么贬义。 清流为什么会有那么高的社会地位,又为什么会成为一个职业?还不是他们严格要求自己,再为社会付出,取得了一系列的贡献,从而获得了尊重。 自己道德高尚,身体力行去宣扬各种美好,劝导不要作恶,这样的人对社会不是一般的有用,统治者也会很喜欢。 以后的清流嘛?不说也罢。 因为那些人不是智氏的家臣,来去自由没有半点问题。 如果智瑶让智氏的家臣也有来去自由的权利,基本就是脑子有坑了。 一个对智瑶来说小到不用去特别记忆的插曲过去了。 然而,对于颜回等人来说确实意义重大,尤其是智氏还派出队伍要护送他们回去鲁国,起码证明智瑶也是一个有道德并且做事漂亮的人。 他们要是懂得做人,回到鲁国肯定要帮智氏吹嘘,有机会到列国也要帮忙宣扬名声,说不得还能跟智氏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 溜达……,啊,不,是巡察回来的智申整个人处在一种极度亢奋得到状态。 智申无法不亢奋啊! 智瑶制定一个五年计划,取得的成果差不多是智氏两代家主的总合。而那只是第一个五年计划而已,并且只是在农业上展现出成绩,关于“邺”城的成果还没有得到展示。 同样巡视了一圈的智氏核心族人,他们发誓以后哪怕自己看不懂,只要是智瑶想做什么都百分百支持。 看不懂?那是因为自己笨,笨并不要紧,承认就好了。 那样对智氏当然有弊病,某一次要是智瑶失误了,极可能会让智氏蒙受损失,乃至于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何时再兴工程?”智申看上去就是显得迫不及待。 类似的问题,智申已经不止一次问智瑶了。 智瑶早就给了答案,认为起码喘息一年,更久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看智申还是不厌其烦在问,说明不止是他急迫,也遭到了其他人的催促。 智瑶这一次给出了新的说法,道:“多人迁徙,需以时日安家;来日再兴工程,亦需它地迁徙口众而来,建设一地使之落户,方有出产;再则,若有大战,得赏有功者多也。” 谁立功了得到一小块土地,一个看上去不多,人数一多被分割出去的土地必然庞大。 智瑶不能全拿开发难度大的土地奖赏出去,类似的做法哪怕没人有意见,还是会显得非常不地道,怎么去分配也充满了各种学问,包括智氏老人与新到智氏不久那些人,需要有一个度。 所以了,一件事情用嘴巴去说好像挺简单,真正操作起来又有什么事情容易呢? 一直到春播结束,连带智瑶见识了旷野全是劳作的人,苗被栽种下去,想象到了收获季节的模样,差点都按耐不住想要启动第二个五年计划。 随后,智申回去“新田”,智瑶则是依旧留在“邺”城。 还有太多的时间需要智瑶亲自监督,包括各种冶炼炉的制作,其余工坊的人手安置情况。 “前所未见也!”公输班很激动。 是啊,历史上还没有一座像“邺”这般的城池,智氏干了首开历史先河的例子。 这一步迈出去,压根就是在给其余诸侯打个样,极可能往后的各个朝代也会借鉴。 原历史上谁第一个做这种事情呢?好像是吕不韦吧。 再后来,汉武帝刘彻借鉴吕不韦在上林苑大搞特搞,用于反击匈奴的军事装备大半出于上林苑的各个工坊。 更往后的封建王朝?似乎就没有人那么做过了。 不对,满清有搞工业集中营造来着。 智瑶自认为是在小打小闹,却是不知道一旦“邺”城一旦运作起来,会在以后极大刺激其余的卿位家族。 事实上,哪怕智瑶知道了,并且发现其余卿位家族效仿,一样会是乐见其成的态度。 智氏领先不止一步,其他家族只是在进行追赶,发生被追上的事情完全是智氏没用。 更大的可能性是智瑶在灭掉一个又一个卿位家族之后,享受一把什么叫坐享其成。 一直到夏季中旬,智瑶收到吴国讨伐齐国又威胁陈国之君去“吴”的消息,才从“邺”城离开。 智瑶来到“邯郸”没有来得及喘口气,老子来拜访了。 老子在智氏已经待了五年之久,长期以来帮了智氏很多忙,智氏的第一个五年计划能完成,里面有着老子的很多功劳。 “师李此番……”智瑶看到老子捧着一盘子的书籍过来,搞不懂是个什么状况。 老子说道:“此些乃是耳所记,皆为智氏开垦之事。” 开发日志?这种事情智氏也有专门进行记录,必然会留档成为家族传承的一部分,乃至于成为历史的一个片段。 老子在干类似的事情,智氏这边完全清楚,不阻止是想看看第二方怎么个记录方式,后面会借阅再内部商讨得失。 智瑶将老子送来的开发日志收起来,命人设宴准备款待老子。 “经年忙碌,己事停滞,耳亦不觉烦。”老子说的是写书的事情被耽误了,还是认为能参与进这种大型开垦感到非常开心。 老子是在写书,也就是那一部《德道经》,其实已经写完,只是需要一再斟酌,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在智氏这一次大工程之中,老子不是没有使用自己的学说,充分给世人展示了黄老学说中的无所不为,智氏这边的很多人就被老子的一些管理学惊得快掉了下巴。 智瑶可是很清楚黄老学说的威力,清楚未必适合智氏,还是一种极其先进的管理方式。 事情却是出现了一些变化,比如老子不违反学说核心的情况下,修改了自己的一些学术观点。 所以是,老子帮了智氏很大的忙,何尝不是一次校检学说的机会呢? 使得学说能够得到实践,着实不太好说到底是谁赚了。 另外一点,老子在智氏有了不少学生,算是活着的时候就将学说推销了出去,不是那种等升仙之后,后人拿着书籍自学的模式。 “来年耳将专注经学。”老子说道。 智瑶立刻说道:“‘黄父’有其居。” 老子摇头:“‘邯郸’即可。” 啊? 智氏的“黄父”才是一个适合搞学说的地方,那边的文化气息因为有很多儒者,还是很浓厚的。 “循道而规,实践其行,辅民所需,方可用也。”老子说道。 其实就是不要闭门造车,什么都自己一拍脑袋就写,或是单纯借鉴前人的成果。 智瑶立刻对老子充满了尊敬。 可不是嘛! 创造学说是为了使社会进步,也就不可能什么都自己瞎鸡儿想了就写,肯定是要符合人们的需要。 老子不愧是百家的先行者,没有机会也创造机会到处游历,真正去了解时代需要什么,再根据自己的前瞻性做出假设,创造的学说不止适用于一个时代,极可能长久的以后拿出来治国都合适。 一阵聊下来,智瑶纳闷老子竟然没有给自己的学说取个名字。 智瑶了解到老子的学说中涉及了很多黄帝的思想,脱口而出,说道:“不若称为黄老之学。 ” 老子惊愕住了。 黄帝是谁?传说中的人物,五帝之一,能够与之并列是多么荣幸的事情啊! 而能与五帝并列?老子就是有再大的胆子,其实也没有想过。 其实,智瑶说出来之后也后悔了。 老子摇了摇头,说道:“岂敢与先贤并肩。” 那么,到底是谁给命名为《黄老学说》呢? 先人是古人,他们也有成为古人的那一天,今人超越古人才是进步,一再落后古人就是天大的不幸了啊。 正文 第226章:多方威胁皆是迫在眉睫 智瑶一直搞不懂老子为什么非要西出。 难道是中原列国还不够老子去研究的? 历史没有被改变,今年就是老子西出函谷关的时间。 不过,在这个被改变的历史,老子留在了智氏,会不会再西出很难说得清,反正今年没有相关的计划。 另外一点,如果老子非要西出的话,智瑶会派上足够的武力随行,不会让老子西出函谷关之后就失踪,人怎么没的会在史书上记个清清楚楚外加明明白白。 “可能是因为西边的秦国跟中原列国以及南方诸国风土人情不一样,才导致李耳想要去亲眼看看?”智瑶跟老子接触来下,哪里能不清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严格来说,老子是一个一切用数据说话的人,不会凭空去臆想,只相信自己亲眼所看见的。 正是因为这样,老子的《德道经》中有关于智氏的篇幅,里面不设正反的立场,单纯记录智氏发生的一些事情,畅谈了一些会对未来产生变化的猜测。 智瑶在回“新田”的路上就是在看老子的著作以及智氏的开发日志,看完之后感概良多。 从第二方那里去看,角度方面全然不同,智瑶在阅读时就发现了自己的诸多不足,结合实际情况去判定要不要做出更改或是弥补。 抵达“新田”的智瑶,路上就听说了很多事情,其中包括晋君午上厕所时掉进粪坑,好不容易自己给爬了出来。 晋君午要感谢晋景公。 为什么呢? 因为晋景公就是跌进粪坑被溺死,成为诸夏历史上第一位被屎尿溺死的君王。 自从有晋景公的不幸之后,晋国君王不止是如厕一定旁边要有人,并且宫城的茅厕也进行了改建。 所谓的改建是,不管挖坑,还是木桶,总之不能超过成年人的半腰高度。 “谁在警告国君?”智瑶只知道自家没有干。 晋景公为什么会掉进茅坑,哪怕是事后都没有一个大家都认可的说法,往阴谋论的方向是猜测遭到报复。 现在宫城的茅坑基本溺不死人,对吧? 晋君午好几次跳得挺欢,不管合不合适都一直在跳,早就有很多人看他不爽了。 偏偏狐氏先在晋君午的支持下获得卿位,后面更有钟氏也得到卿位。按理来说晋君午的权柄应该获得加强?实际上却不是那么回事。 首先,狐氏有自己的想法,他们在见识完晋国其余卿位家族的强大,选择的是极力想要融入进去,才不是站在晋君午这一边跟卿位家族斗。 六个公族封主合并的钟氏,他们在成为卿位家族之后,选择的是跟前辈们学习努力转为卿族,不是站在晋君午那边。 连续遭遇到打击,时不时还会被侮辱的晋君午怎么能够忍受?反正在晋君午看来,无法施行权柄,极力地作威作福,不是侮辱是什么呢! 换成谁去坐上国君宝座,几乎无法容忍权柄不在手中,有用没用必将进行抗争,何况是原本品尝过权力滋味的晋君午。 智瑶觉得这一次做出让晋君午掉进茅坑的人挺厉害,手尾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半点的痕迹。 “钟氏是傻了,还是在纳投名状?”智瑶心想。 搞笑的地方是什么?宫城的守卫,包括晋君午的贴己人,没有一项不是由钟氏在负责。 如果晋君午掉进茅坑不是意外,肯定是负责全项工作的钟氏干的呀! 当时在“新田”的韩不信、赵伯鲁、狐解、钟全,他们进入宫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身份地位不够根本就不清楚。 恰好智瑶的身份地位达标,知道的是晋君午持剑追砍钟全,遭到其余人的阻拦,才没有手刃了钟全。 事后,晋君午病了,听说某段时间发高烧,十足幸运的是没有一病就丢了小命。 在晋君午病了之后,宫城的值岗队伍遭到撤换,连带宫人和寺人也全部更换。 赵获得到新任命,成为新一任的阍卫,赵氏的一批武士进驻宫城,并且承担了阍人的职衔。 也就是说,续赵武那一代之后,赵氏的武装又得到了国君的首肯,成为负责宫城安全的保障部队。 智瑶唤来博览道,问:“其间可有赵毋恤手笔?” 博览道答道:“赵毋恤远在‘晋阳’,未曾离开。” 那么就是说,晋君午可能是看到狐氏和钟氏不可靠,又看到赵氏遭到其余家族的瓜分,选择跟赵氏抱团取暖,也有可能是想要再一次扶持赵氏? 智瑶只想说:那谁?时代变了,不再是获得君权加持,短时间内能够翻身的年代啦! 从智跞之后,谁担任什么卿位不再是由国君决定,国君顶多是不盖印罢了,后面通常会不得不任命盖印。 随后赵鞅折在中山国一役,卿位的归属则是完全绕开了晋君午,各“卿”权柄确认下来才找晋君午进行最终确认,哪怕晋君午不乐意也是木已成舟的局面,尚有理智的晋君午捏着鼻子给认了。 这是怎么回事?说白了就是晋国再一次进入“共和制”,走上了周公旦时期的老路子,一国之君好好当招牌,怎么分配权柄,包括想要怎么治国,大臣们自己说了算。 刚回到“新田”不足三天的智瑶遇上了大事。 别误会,不是谁又怎么了。 智申早有召唤各个在“新田”的“卿”聚会的计划,恰好智瑶在这期间回来了而已。 因为各官职没有公衙的关系,其实他们的家就是办公地点,哪怕有时候需要前往宫城商议大事,其实也是到国君的家里。 智申是“元戎”对吧?好些属于“元戎”的属僚就是在智氏的府宅工作,开会什么的也是召集各官僚来到这边。 这一次智申施行“元戎”的权柄,一来是确认了秦国那边有异动,再来就是吴国去年闹出的动静极大,并且相关渠道传来吴国今年会继续搞大动作的情报。 “吴君召鲁、卫之君往‘橐皋’会盟;吴军今岁复袭齐国,一军陆路北上,一军由海登袭。”智瑶在担任秘书的工作,给与会者进行简报。 对于吴国近几年一再入侵齐国,智瑶有一种一再被抢食的愤慨。 齐国连续几次摆在吴军手里,搞到连鲁国都打不过,可见内乱对齐国的伤害有多大。 而好不容易更换了国君的齐国,他们在去年尝试攻打鲁国,没有夺回“艾陵”也就算了,出征的两万余人只逃回去了不足三千,大大涨了鲁国的威风。 韩不信首先说道:“齐无有予我贡献。” 早在晋国跟楚国争霸阶段,齐国和秦国专门负责给晋国捣乱,轮到晋国看似有点不行,齐国开始当起了山东小霸王。 所以,能够想象晋人有多么讨厌齐国,看到齐国倒霉简直是太高兴了。 钟全则是说道:“吴军北上,我岂可坐视?” 其实,智申也是相同的意思。 晋国正在谋求恢复霸业,不可能让鲁国和卫国前去参与吴国主持的会盟活动。关于这一点智申已经派出使节团前往鲁国和卫国,警告两国不得答应夫差的会盟邀请。 韩不信看了几眼钟全,话倒是没有说什么。 曾经秦国是魏氏的麻烦,后面变成智氏和魏氏的麻烦,搞到现在成了韩氏和魏氏、狐氏的麻烦。 以山川地形而论,秦军毛病了才翻山越岭先去攻打魏氏的封地,要么是借道白翟,可能会像以前那样跟白翟结盟,要么是绕路从西北方向侵袭晋国,不然就是直接攻打河西。 所以了,不光是韩不信对秦国的异动很在乎,其实狐解也不得不重视。 韩氏和狐氏已经派人前往秦国,一再传回的消息就是秦国正在准备东出,由不得他们警惕起来,并且希望晋国的注意力能转向西部。 只是吧?晋国未必多么看得起秦国,视为疥癣之疾而已,相当部分晋国贵族看到韩氏因为秦国的异动那么紧张,暗地里很是嘲笑了一番。 智瑶得到眼神示意,说道:“楚军侵陈,吴军伐楚,楚复败。” 那是去年的事情。 今年春季,楚国再一次出兵陈国,同时在攻打郑国的白公胜也回师加入到陈国的入侵行动。 陈君越一直没有在国内,得到夫差的召唤去了“吴”作客,人到了立刻遭到软禁。 智瑶翻了翻纸页,找到了需要通报的部分,说道:“今岁齐召十万大军往‘艾陵’,欲复败于鲁军之仇。” 听者无不侧目。 看来齐国的底子太足,历经内乱,乃至于内乱还没有结束,并且一再败给吴国,甚至都败给鲁国,还能集结出十万的大军。 狐解可能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笑出声,发现大家都看向自己,说道:“想来鲁军将弃城而逃?” 那可是十万大军。 现阶段能集结出十万大军的国家才几个? 鲁国听到齐国集结十万大军扑上来,害怕是挺正常的事情,弃城而逃没什么好嘲笑的。 智申皱眉,问道:“如若鲁国惧怕十万齐军,往‘橐皋’会盟于吴。我当如何?” 其他“卿”可能还没觉得有什么,一点都不想在史书上留下骂名的智申,不可能对吴国北上视而不见,更不允许刚刚投靠晋国的鲁国或卫国倒向吴国。 韩不信和狐解对视了一眼,互相用眼神示意对方赶紧将商议好的决定讲出来。 智瑶因为站立位置的关系,能够看到韩不信和狐解频繁用眼神互动,心想:“韩氏这是和狐氏凑成了西进派啦?” 正文 第227章:天下共讨之 韩氏和狐氏的封地,要么是大多数靠近西侧,乃至于是封地与他国比邻,怎么可能不重视西边,甚至觉得其它方位跟他们关系不大呢? 同理,智氏、魏氏、赵氏等等家族也会是相同的情况,核心利益在哪,更加重视哪个方向,其它方向估计就不是那么在乎了。 因为利益而去站在一起,充分体现出了什么叫“只有永远的利益”这一点。 韩氏在赵鞅还活着的时候,他们虽然没有多么针对狐氏,一些小动作其实并不少。这个是因为赵氏跟狐氏天生相冲,韩氏作为赵氏的盟友进行一些配合,不是韩氏本身跟狐氏有多么大的利益冲突。 现在,赵氏跟狐氏的利益核心依然存在不可协调的冲突,韩氏和赵氏的实力却是对调,利益出发点肯定是变成以韩氏为重。 韩氏哪怕不会抛弃赵氏,他们在实际需要下必然会以自己的利益为出发点,不再像是做赵氏的小跟班那样,牺牲自己的利益去满足赵氏的需要,变成赵氏应该忍受来自狐氏的威胁配合韩氏了。 狐氏对秦国有点怂是应该的态度,他们曾经脱离晋国,活动的区域靠近秦国,估计没少挨秦国的揍。 并且因为狐氏见识多了秦军揍戎狄太狠,白翟又很推崇秦国,晋国的其他卿位家族未必拿秦国当回事,听多了秦国威名的狐氏肯定不是其他卿位家族的心态。 “秦国肯定会尝试东出,极可能第一波的声势会极其浩大。越是这样,他们的准备时间必然越久,不可能随随便便发起进攻。”智瑶心想。 当然,韩氏那么紧张也没什么错,关心则乱嘛。 再来是,韩氏在进行大迁徙,恰是虚弱状态,起码要花两三年再进入平稳期, 能不怕突然被来一下子吗?记住网址m.xbequge.com 狐氏就不用说了,才回国几年,他们还是先在西北选择合适的地段赶紧建几座城,免得还是一种异族的习性,没有足够的粮食人口上限就那般,产粮不足也经不起打消耗战。 有一点晋国内部的家族都没有说,狐氏要是不改掉异族的习性,没有作为晋人的精气神,他们永远强大不起来。其中精气神最为重要! 随着韩不信和狐氏相续表态,大家已经明白了怎么了回事。 这一场会议缺了魏氏,注定不算完整,只能是确认一些大概的国策。 “魏驹加入进来,魏氏会是注重西境,还是南部?”智瑶其实猜不出来。 魏氏有大一块从范氏手里夺下来的封地在晋国南部,他们一直努力在进行消化,很多事情却不是努力就能办成,尤其是范氏的家族历史足够悠久。 想要消化一个历史悠久的家族没有那么容易,历史越是悠久就代表某些东西更加根深蒂固,哪能是征服者想要消化就能轻易消化的。 魏氏现在的情况是旧有封地在弥补新获得封地的消耗,导致他们哪怕更加重视南部,没有可能忽视掉其它区域。 那么,魏氏在晋国西部的封地同样不少,并且依赖西部的封地产出在支撑南部的消耗,到底会更重视哪边这一点,他们估计就是一个左摇右摆的懵逼状态。 智瑶注意到了一个现象,哪怕韩氏再怎么顾忌秦国,他们依旧没有向赵氏寻求情报渠道上的帮助。 这很春秋,真的。 曾经,秦国要偷袭晋国早早被赵氏得知,赵氏一来没有告知国君,再来也没有警告魏氏,弄得魏氏遭到秦军的偷袭各种损失惨重,偏偏魏氏明知道赵氏早就收到消息也没有责怪。 魏氏会痛恨赵氏隐瞒消息吗?估计是会的,碍于时代的规则,无法追究罢了。 别说是赵氏,任何一个家族都不会把自己的渠道共享,玩的就是“我的就是我的,与你们何干”的套路。 会议上确认的事情不多,不主动发起国战是一个,再来便是密切注意吴国、秦国、齐国、郑国和宋国的动向。 是不是遗落了楚国?还真的是把楚国漏了! “楚国一直输,输到各家族认定无力北上,并且没有想过联合楚国一块针对吴国了啊。”智瑶觉得这样不对,会议上却是没有多话。 在会议结束后,智瑶找到智申,说道:“各家为何独漏楚国?” 智申露出了惊愕的表情,问道:“所指何事?” 什么!? 智瑶被反问得愣了一下,有一小会才说道:“楚虽一败再败,底蕴非吴国可比。” 智申理所当然地说道:“恰是如此,方有搁置在旁一事。” 这么说,智瑶就懂了。 晋国还是将楚国视为劲敌,暂时阶段没有条件去找楚国的麻烦,认定吴国继续削弱楚国是一件好事,根本没想过跟楚国进行太深的合作。 所以,晋国可以不找楚国的麻烦,结盟什么的也不会在考虑范围之内,甚至必要的时候愿意配合吴国殴打楚国。 这该怎么说才好呢? 晋国的掌权者到底是人间清醒,重视正在飞速崛起的吴国,更明白楚国始终会是一大威胁。 “吴军连楚国的都城都打进去一次,晋国还认为楚国是最大的威胁,该说是争霸过程中楚国给晋国留下的印象足够深刻,还是一种惯性思维啊?”智瑶有点弄不懂了。 谷銯 当然,智瑶属于早早知道历史答案的类型,明白楚国的威胁更大是理所当然;其余人只要不是一种惯性思维,结合方方面面重视楚国的实力,只能说他们的眼光真好。 本来智瑶还想着联合楚国针对吴国,看来很不符合晋国主流阶层的思维? 另外,智瑶联合楚国其实也没安什么好心,只是现在看来操作需要更加谨慎了。 在魏驹回到“新田”之后,智申再一次召开会议。 提到的事情是上次会议的延续。 在新的会议中,各个家族的倾向表现得更加明显,韩氏和狐氏……可能要再算上赵氏,他们就是新形成的西进派。 能看出魏氏在左摇右摆,想要重视西部,又想要兼顾南部,压力有点大的样子。 智氏当然是重视东部,并且需要兼顾北部,连带南部也需要注视。 钟氏则是一副怎么都行的架势,他们这是被各个家族包在中间,无法向外扩张的同时,不带太强的个人利益纠葛。 在各种表态中,无疑是智氏的话语权最重,其他家族乐不乐意都要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在智氏想要的时候损害自家的利益满足智氏的需要。 为什么说晋国的“元戎”话语权大?以前是官职带来的话语权,目下变成家族实力带来的话语权,内在核心起了变化,话语权带来的优势没变。 “我家坐视吴、齐纷争,不可任由齐、鲁纷争不断。”智瑶在给智申支招。 智申当然是全盘接受啦。 智瑶又说道:“田氏专断,得齐君宠爱,鲍氏无力与之抗衡;齐君必死于鲍氏弑君,齐君之死应是出于田氏谋划。” 话有点绕,导致智申脑子有点乱。 田氏跟鲍氏不对付,然后齐君信任田乞,田氏又想设局让对自家信任有加的齐君阳生死翘翘? 依照常理,田氏不应该保证信任并宠爱自家的齐君阳生安全吗? 毕竟,齐君阳生活着对田氏有好处,对吧? 智申对智瑶判断田乞会弄死齐君阳生有点绕不过弯来,原因就在于活着的齐君阳生活着对田氏有利。 “大人,田氏所谋甚大。”智瑶要是没有提前知道历史答案,超大概率也弄不明白田氏为什么要弑君。 智申怔怔地问道:“谋划何事?” 在智申想来,能够想到的极限,差不多是田氏想相仿晋国的卿族。 智瑶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是笑得那么阴恻恻,再说道:“代齐。” 然而,智申先被智瑶阴恻恻的笑容吓到,听到“代齐”两个字则是完全傻了眼。 “伐齐……,不,讨伐田氏!”智申的反应出奇大。 这就是为什么智瑶一直将代晋想法深深隐藏的原因,自家老爹听到田氏要取代吕氏成为齐国之主反应那么大。 不独独智申会有这种反应,晋国的其余家族,乃至于另外的列国,他们哪怕是装也要装出愤慨的模样,再呐喊着要讨伐田氏。 当下没有人去强调君臣纲常,不是君臣纲常不存在,相反因为是一种理所当然,才不需要一再去强调。 “自是应当讨伐田氏,然……”智瑶说着摇了摇头,继续往下说道:“齐国岂会信我?” 智申也意识到了问题。 作为老爹当然是信任儿子的判断,别说智瑶的判断从来没有出错。 关键问题在于,齐国再落魄也不会接受他国随意干涉内政,齐君阳生信赖和仰仗田氏,并且来自外部的力量插一脚注定会被视为一种侵略。 提前向齐君阳生或齐国公族示警?极可能起到的会是反效果。 智瑶说道:“大人,此间事宜孩儿处理便是。” 智申的脸色还是有点不好看,看样子是真的想要铲除掉田氏? 这个嘛……,认真讲起来是晋国谋求恢复霸权,称霸的责任之一就是保障各国君权更迭以血脉延续。 而智瑶更加明白了一件事情,外姓谋取国祚难度超乎想象的大,不止内部的对手,还会有来自外部的干涉,以后代晋估计不止是实力方面的问题,牵扯到的方方面面会超乎想象的多。 正文 第228章:智瑶很忙! 很多事情本身就是属于能做不能说,一说立刻会体验什么叫众叛亲离的那种。 智瑶有过相关的猜想,提到田氏代齐看到智申的反应剧烈,心想:“我要是提出代晋的想法,说不定会被撸了宗子的位置?” 别看智申是个挺温和的人,肯定是有自己的三观和坚持。 现如今,作为卿位家族的他们可以拿国君当招牌,哪怕国君让他们失望到了极致,顶多就是弄掉现任的国君,再从公室挑选一人继任,不会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如果晋国的卿位家族有取而代之的野心,或者是生出瓜分晋国的想法,晋国公族全面衰弱下去之后就能办到了。 晋国的公族要感谢一点,要不然保证晋国国祚的已经不是国君强势或公族强大,其实是各个卿位家族在互相针对和提防。 算起来还是晋景公比较聪明,知道卿位越多,卿族就会斗得越厉害,可惜的是生了个傻儿子,好好的局面被葬送掉。 换作是晋悼公,郤氏再怎么嚣张跋扈也是公族一员,并且郤氏还是站在公室这一边,敲打会敲打,不会去灭掉郤氏。 当时的情况是,郤氏灭了,肥了赵氏、范氏和智氏。 现在呀,局势已经到了国君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扭转的局面啦! 智瑶对家族内部和对外一直以来只提出一个理念:为晋国恢复霸业而努力! 见识到智申的反应后,智瑶决定哪怕是真干出代晋的那一天,依旧会是喊着重振霸业,创造新的辉煌。 其他人信不信什么的?反正智瑶自己信就行。 再则,知不知道始终相信智瑶的人会有大把?这是晋国公室确实不行了,再来就是真的到了代晋那一步,能够想象得出智瑶的事业做得多大,早就有了一批无论智瑶干什么都会誓死追随的死忠啦。 会议结束之后的隔天,韩不信率先离开“新田”前往“辅”地,随后魏驹、赵伯鲁、狐解纷纷离开。 他们的离开让很多人不得不多想,比如晋国是不是又面临着什么麻烦。 “臣老矣。”窦犨今天受到智瑶拜访。 这位水利大师的确很老了,说话时动不动就咳嗽一声。 智瑶拜访窦犨做什么? 智氏开发“邯郸”以东期间,很多水利上的规划就是仰仗窦犨之手。 虽说第二个五年计划并没有要马上实施,并且已经有了相关的计划方案,该查遗补漏的地方总是不能落下吧? 历史上这位水利大佬得到赵鞅的重视,帮助赵氏兴建各种水利。他在“晋阳”附近得了一块封地,整个家族也就迁徙了过去。 哪怕是到了很久以后的赵国,窦氏依然是负责水利工程,可惜的是赵国没有像秦国那样启动郑国渠这种国模的大工程,致使窦氏在战国时代有点默默无名。 智瑶有再多的话,看到窦犨动不动就咳嗽,哪敢拜托窦犨去大陆泽和大河边上实地考察,再拿出新的改良方案呢? 窦氏倒是还有另外的人,问题是窦犨的实力在那里,他的子侄也要能超过啊。 当然了,不能超过是一回事,有能力做事就是另外一回事,所以…… “大夫,瑶今日前来乃是酬谢窦氏之功。”智瑶将再次邀请帮忙的话吞回去,改说起了其它的事情。 窦犨用浑浊的双眼看着智瑶,等待相关后续。 别提什么义务帮忙,什么年代就有当代的特性,大家忙死忙活其实都有追求,可以是利,也能是名。 像智氏这种规模的大家族,一再让人白干活,名声绝对会败坏个干干净净。 智瑶示意台狐将山川舆图拿过来,铺开之后,指着某个地方,再小小地画了个圈,说道:“窦氏于我有大功,圈此地而赏。” 窦犨很认真地在看,估计还会在脑子里勾画一下当地的山川地势,能看出非常高兴,庄重地对智瑶行礼,说道:“谢主之赏。” 诸夏是讲究谦虚没有错,但是什么时候得到应得的奖赏,需要假惺惺地推辞呢? 智瑶又跟窦犨聊了一会,看老人家精力不济就主动提出告辞。 等智瑶走后,窦犨召唤来了家中的族人,先告诉他们从智氏获得赏赐的事情,引得众族人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主仁厚,世子善政,智氏当兴。”窦犨先定下一个基调。 刚刚获得封地的赏赐,谁会唱反调?别说智氏在智申和智瑶的领导下确实欣欣向荣,晋国也从赵鞅主政时期的颓势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窦犨又说道:“厚待于我,岂可辜负?真、聘、朔,日后服侍世子左右,但有差遣不可推辞。” 遭到点名的人,他们都是擅长水利工程的后辈,并且在窦犨看来是能出师了的层次。 谷聕 因为智瑶需要窦犨的帮忙,其他人或许不知道智氏还有第二个五年计划,参与进去的窦犨哪能不知道呢。 窦犨自己是真的老了,想要再发光发热,主要是身体状况不允许。 很难得才能碰上窦氏能够发挥本领的机会,别说窦犨多么惋惜自己年纪大了。 现在的每一个家族,他们或多或少都有家族传承,像窦氏这种专攻水利工程的家族,不是每一代人都能学以致用,学到的知识要是无法运用,一代两代三代之后基本只会剩下理论,极可能失去实际操作的能力。 所以了,压根不是智氏为了酬谢而奖励封地的事,主要是窦犨认为窦氏应该抓住智氏进行大开发的时机,一方面让族人能够学以致用,再来就是累积新的知识。 窦氏现在是智氏的附庸家族,他们在“新田”有自己的住宅。 能够在“新田”有基业是一件挺不简单的事情,有些家族是从历代国君那里获得,更多的家族则是得到卿位家族的赠予。 有那么一件事情不会变,能够在“新田”有住宅的话,起码是祖上曾经阔过,又没有在一次次动乱中破家灭族。 以晋国当今的形势,亲近国君或是公族的外姓贵族,好多已经沉入历史长河的河底,少部分被排挤回去自己的封地猫着。 智瑶今天就在“新田”城内到处溜达,一一拜访会用到,或可能在某一天用到的家族。 本身是智氏的附庸,得到智瑶的拜访,哪怕没有得到什么奖赏,仅仅因为智瑶的到来也会到荣幸。 不是智氏的附庸,很可能还在某个时间段是一种敌对或潜在之敌的关系,遭到智瑶的拜访无不表现出诚惶诚恐的一面,乃至于是真的被吓了个半死。 没办法的事情,目前的智氏非常强大,智瑶不出意外会是下一任的智氏之主,身份就摆在那里,谁能以平常心视之呢? 一圈转下来,智瑶的收获当然是满满。 他为什么突然间会有这样的举动?还不是被智申的态度给提了个醒。 甭管要做什么,人设首先要立稳,再来就是获得更多人的支持,无法获得爱戴也要尽力减少敌人。 很多时候,明知道对方敌视或忌惮,拜访一下,再露出友好的态度,可能也就改变了对方的想法。 如果碰上机会能够展现一下礼贤下士,再鼓捣一下舆论,名望就能蹭蹭蹭地往上涨了。 更后面,智瑶得到智申的允许,出“新田”巡视智氏的各处封地。 他们从“新田”带走了一批物资,同时又向各地进行调集。 智瑶去一个地方就召集当地的封臣,或是进行勉励,也能是进行奖赏,少不得有处置一批害群之马的环节。 一系列事情办下来,不止是智氏内部的管理体系得到净化,连带各属僚办事的热情也是提高了一大截。 当然了,看似简单的事情,前期的准备工作不要太多。 首先,智瑶需要知道应该奖赏哪一部分人,又该处罚哪些人,不是光看汇集上来的管理日志以及出产,肯定需要庞大的情报系统去进行验证,否则干出明明该惩罚却奖赏的事情出来,不单单会显得主家无能,以后出现遭到蒙蔽的事情会更多。 巡视完毕的智瑶重新回到“新田”已经到了秋季时分。 “越君在‘吴’。”子贡之前去了越国,才回到晋国不足半个月。 说起来,勾践的胆子很大啊! 不久之前,大约是两年前吧?夫差把陈君越骗到吴国实施软禁,比较纳闷的是竟然没有形成什么舆论进行谴责。 并不是吴国现在强大到不能谴责,纯粹是列国对吴国的蛮横无理早就习以为常了。 智瑶说道:“必是蛊惑吴军再行北上?” 子贡对智瑶能猜出来没有感到意外,比较唏嘘地说道:“吴君无有体恤民力,更有常年征战,吴境各处凋零。” 是啊,是啊,然后给勾践做了嫁衣。 子贡又说道:“陈君亡于‘吴’。” 这倒是把智瑶给说愣住了。 陈国因为自己的国君被骗去吴国,才有了楚国一再出兵入侵。 楚国纯粹是怕陈君越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比如投奔吴国,导致楚国谋划了上百年的兼并计划破产,近期才会迫不及待一直对陈国用兵。 夫差肯定是在争取陈国,令人看不懂的是争取的方式奇怪了点。 现在陈君越竟然死在了吴国的都城?不是夫差干的,也会变成是夫差干的,然后楚国应该是在今年就会灭掉陈国了吧? 正文 第229章:楚国?可以是晋国的挚爱亲朋啊! 关于兼并诸侯?楚国比任何一个国家都要拿手,他们硬生生是从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子爵国家,扩张到现如今的疆域。 论并国之多,整个春秋阶段谁都比不上楚国。 论吞并诸侯的手段,其实楚国使用的方法比晋国先进太多太多,尤其是在不使亡国者绝祀的情况下办成,又能使亡国的贵族尽心尽责为楚国效力。 楚国早在七八十年前就有吞并陈国的雄心,一度还真的给兼并掉,耐不住跟晋国的争霸输了几次,导致一度灭掉的陈国在晋国的帮助下进行复国。 这一次,吴国给了楚国极大的助攻,晋国没有半点兴趣进行干涉,看来陈国的子孙们只能以其它方式复国啦? “越君在吴,言及齐国当伐,越愿出兵助战。”子贡谈了不少在‘吴’的见闻。 勾践当然希望夫差能继续搞东搞西,反正不搞越国就好。 期间,伍子胥的存在感很强,再一次建议夫差杀掉勾践被拒绝,随后阻止吴国继续入侵齐国也遭到拒绝,搞得现场吐血。 刚从晋国回去的伯噽充分展现了自己的能力,不是其它,就是收钱办事的节操。 拿了越国大笔好处的伯噽一再在夫差这边给伍子胥下烂药,一次两次可能效果不大,次数一多再有其他人也进言,容不得夫差不会多想了。 “申大夫岂会投齐?小人栽赃也!”子贡看上去有点激动,像是在为伍子胥遭遇不公平待遇感到愤怒。 智瑶问道:“申员下狱?” 申员才是伍子胥正式的氏和名。 子贡答道:“并无。” 哦,那夫差跟历任吴君有点不一样。 从寿梦开始的吴国之君?他们历来是秉承有杀错没放过的理念。 夫差当然是一位有雄心壮志的君主,肯定也是展现出了相应的能力,有着比其他君主更大的气魄,不然哪有吴国现在的风光呢? “伯噽乃是小人。”子贡极其肯定地说道。 那几乎是公认的事情,问题是夫差明明知道伯噽的风评很差劲还是愿意给予权柄。 事实上,一个国家的领导班子不可能全是正人君子,也不能都是正人君子,总要有一些阴险之辈,看的是君主怎么用人而已。 以前夫差对伯噽的使用方式比较正确,哪怕伯噽是个小人也对吴国有益。 现在?夫差可能是随着年龄的增大变得昏聩,再来是一些思维出现问题,变得不那么贤明了。 根据子贡的说法,吴国今年的主要大事还是讨伐齐国,大概会像智瑶先前得到的情报那般,再次水陆并进双头开花。 智瑶随口说道:“或是白公胜之事牵连申员?” 本是楚国公族的白公胜投奔吴国,由于吴国好些大臣就是出身自楚国,夫差重用了白公胜。 期间,伍子胥和白公胜相处还算融洽,两人在吴国讨伐齐国和鲁国的事业中进行了不错的配合。 夫差对白公胜回去楚国并非没有意见,特别是楚国允许白公胜讨伐郑国,接下来白公胜会对楚国庙堂的配合度更高,必将成为楚国抵御吴军侵犯的有力坚城,哪能让夫差心里舒服呢? 子贡这一次去南方的见闻着实太多,有些话不知道该跟智瑶怎么讲。 总体来说,吴国的庙堂开始往险恶的方向发展,楚国那边情况看着挺诡异,倒是越国有奋发向上的趋势。 以子贡的眼光来看,晋国有必要接纳越国的归附,可是又不能去信任越国。 “世子,子禽随行而来。”子贡说道。 谁?子禽就是文种的“号”。他目前是越国的“左相”,用宋国的说法就是“左师”,楚国的称呼叫“左尹”。 在越国,范蠡负责的是商业以及军队的事项,文种则是担负各种民政和邦交。 这么重要的事情,子贡到最后才说,搞得智瑶都有点无语了。 子贡又说道:“子禽非在‘新田’,于虎牢与臣作别。” 那么,文种来晋国是使节团的差事,还是纯粹想来就地看看晋国的现状? 这位越国的大臣,他其实也是楚国人,并且还出生在楚国的都城“郢”。 文种投奔勾践的时间比范蠡早得多,相传正是文种向勾践推荐了范蠡。 晋国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从整体局势来说处在虚弱的阶段。 毕竟,晋国内战打得很凶,范氏以及中行氏遭到除名只是一个缩影,好些中小贵族也在内战中消失了。 内战这种玩意,打起来折损的都是内部的力量,有些家族可能会肥一波,国家的整体实力不遭到削弱就怪了。 晋国的幸运之处在于其他诸侯也是内部纷争不止,造成的现象是不单单晋国遭到削弱,大家几乎就是个半斤八两的局面。 智氏的各项发展比较不错,鞭策魏氏、韩氏、狐氏、赵氏和钟氏的决策层不得不绞尽脑汁谋求发展,带动的是晋国在复苏方面取得可喜成果。 如果文种先去晋国的南部溜达,以魏氏还在消化得自范氏的城邑,超大概率看到的会是一种死气沉沉的现状。 晋国南部用死气沉沉来形容对国家是坏事,对于魏氏来说则是好事了。说明魏氏成功约束了当地,创造了更好的管控环境,便于清除一些顽固份子,相关的各种统计也能更加便利。 子贡又提到了楚国讨伐陈国的事情,着重描述白公胜对郑国的仇恨。 前些年楚昭王薨逝在了出征状态,尽管死前召集大臣托付后事,还是让楚国在他死后爆发了大乱。 原楚国的储君……也就是太子建不知道怎么想的,眼见失去储君的位置,选择逃向郑国。 更加令人诧异的是郑国杀死了前来寻求庇护的太子建,并且没有给楚国一个满意的交代。 太子建有一个儿子叫胜,得知父亲失去储君的位置,跟随一同逃亡郑国,亲眼见证郑人杀死父亲。 这位胜就是白公胜,他后来再次逃亡,跑到了吴国。 现任的楚君章是在群臣的拥护下成为一国之君,多次召唤白公胜归国,屡屡遭到拒绝。 白公胜拒绝的原因很简单,他想要讨伐郑国为父报仇,楚君章和群臣则是认为楚国当下不适合与郑国交恶,乃至于楚国有必要与郑国盟好。跟郑国有杀父之仇的白公胜怎么会愿意回到楚国,为楚国效力呢? 历史上,白公胜是被子西……也就是公子申骗回国。 子西担任楚国的令尹,为了将白公胜骗回国,假意答应愿意让白公胜率军讨伐郑国,将白公胜骗回国之后却是一再找理由推脱,甚至到后面明明白白告诉白公胜就是骗人的。 所以了,历史上遭到欺骗的白公胜最后杀死了子西,又让楚国乱了一次。 而在智瑶的这个历史版本,子西一样告诉白公胜愿意出兵讨伐郑国,并且楚国也真的讨伐了郑国。 以楚国当前的局势去看,白公胜显然愿意效忠楚君章,对子西也有感恩之心,好多东西就是变得跟原历史不一样了。 智瑶心想:“楚国讨伐郑国不会只是因为想让白公胜心服,得到一名战将。” 说起来也是搞笑,白公胜能征善战并不是在楚国得到发挥,等去了吴国率军作战才展现出高超的统兵才能。 楚国现在很缺能统兵作战的人,尤其是公族出身这一关键,但是为了白公胜就攻打郑国,下的血本有点大了。 想了一圈的智瑶很快得到答案。 晋国的内战结束得太早,没有给干涉的列国占到便宜,相反干涉晋国内战的诸侯一个个得到清算。 “他们很清楚晋国不会放过郑国,楚国现在最大的威胁是吴国,我上次又对楚国释放了一些善意……”智瑶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搞清楚一些关键之后,智瑶前去找到智申,聊了聊攻打郑国的可能性。 “为何伐郑?”智申问道。 不是说好了尽可能地休养生息的吗? 智瑶解释道:“非以大兵,仅是示之以楚。” 一些事情智瑶需要好好地阐述一下,包括楚国现在的格局,晋国或真或假的一些行为展现给楚国看的必要性。 智申想了想,说道:“如下军佐意动,可也。” 晋国这边没有死了老爹就不能大动干戈的规矩,魏驹愿不愿意出兵则是看智瑶的口才了。 智瑶左等右等,可算是将魏驹等回了“新田”,先行派人去知会,隔几天才上门。 “瑶为何如此生分?”魏驹对智瑶先派人来知会再拜访,看似有点意见。 智瑶正色说道:“今次拜访乃是为伐郑之事。” 不讲废话,玩的就是开门见山。 魏驹立马就迷了! 所以,智瑶需要提到郑国的威胁,讲得也全部都是事实,着重讲就是武装炫耀一波,再提一下跟楚国互动的必要性。 目前魏氏需要经营南部,肯定不能让郑国有搞事情的胆子,对吧? “楚伐郑,我亦可伐郑,皆出师有名。”智瑶说道。 白公胜讨伐郑国,喊得是为父报仇。 晋国讨伐郑国,重谈郑国干涉晋国内战就够了。 用这个理由,智瑶后面还会找到赵伯鲁,赵氏想不出兵都不行,不然就是给赵鞅抹黑。 魏驹想了想,点头说道:“罢了,试炼新军可也。” 这一下换智瑶有点迷。 新军? 好像没听说魏氏有什么大动作,怎么突然冒出了一支新军??? 正文 第230章:再一次的一举多得 不对,魏氏训练新军的时间比智氏早得多,他们老早就在建设重步兵,甚至都将战车给舍弃了。 不过,魏驹说的魏氏新军并不是早在建设的重步兵。 晋国内战期间,魏氏动用自家那支重步兵的次数很少,后面打中山国就更不合适了。 中山国有平原,大多数交战爆发在山林,把重步兵拉过去找罪受吗? 晋国最先训练新军的家族并不是魏氏,其实是郤氏,后来被智氏和范氏瓜分了绝大多数,对范氏的加强或许没有那么明显,智氏得到郤氏的建设成果则是极大的加强家族战斗力。 智氏的“潮水攻势”就是从郤氏那里得手。这种攻击形态一直到近现代还在使用,脚盆鸡取名叫猪突战术。 训练新军期间,智瑶都无法将得之郤氏的战术战法抹掉,乃至于需要进行契合。 大家觉得魏氏先搞新军,说白了就是魏氏活到最后,跟原历史上智瑶的各种成果被赵毋恤篡夺,其实是一样的。 智瑶搞定了魏驹,两人先行商讨怎么征讨郑国,等赵伯鲁回到“新田”再一起前往拜访。 “伐郑?”赵伯鲁刚从‘晋阳’回来,本来很高兴魏驹和智瑶前来拜访,听到主题就有点愁眉苦脸了。 魏驹说道:“郑国至今仍未致歉、赔礼。 ” 有点没头没尾,赵伯鲁还是听懂了。 智瑶说道:“我出三‘旅’,魏氏亦是此数。” 所以,就是小打小闹而已,不是什么大动干戈。 赵伯鲁可算是松了口气。 要是那种起码出动几个“师”的战事规模,必定会给现在的赵氏造成雪上加霜的局面。 只是吧?赵伯鲁表示需要一段时间进行准备。 魏驹与智瑶对视了一眼,有各自的想法。 三个“旅”而已,哪怕赵氏再怎么衰弱,拿出来应该不存在困难才对? 难道赵伯鲁名义上是家主,无法真正做赵氏的主? 类似的问题,不管魏驹还是智瑶,交情再好也不能问出口。 “如果背后做主的人是赵毋恤,他绝对会往阴谋论的方向想。”智瑶心想。 赵氏内部到底是什么情况,其实不难掌控。 接下来智瑶密切注意赵伯鲁有没有派人前往“晋阳”即可。 赵毋恤一直待在“晋阳”那边,不出意外短期内没有可能出现在“新田”这座都城,乃至于不适合去“赵”地。 当然了,智瑶和魏驹只给赵伯鲁一个月的时间,期限将到之前,赵氏参不参与攻打郑国都要给出正面回复。 在这期间,智氏和魏氏都会先行征调部队,集合地点放在了“原”地。 相继回到“新田”的其余各“卿”,他们得知智氏、魏氏和赵氏要联合起来讨伐郑国,经过了解并不是国战,一个个就有点小心思了。 智瑶这一次会带上新军的两个“旅”,老式的一个“旅”,辅兵的安排大概是两千左右的总数。 本来有多少辅兵这种事情,主家……也就是智申或智瑶都不好干涉,纳赋的小贵族和“士”想带多少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现在规则变了,智瑶将智氏的军事规则弄得更加明细,说白了就是约束力远比之前更高。 对于规则的改变并不是没有阻力,牵扯到方方面面的改动,利益受到波及的人一定会有许多,他们觉得有利会乐于接受,将会损害他们的利益不免会抗拒乃至于阻拦了。 智氏的新军,他们装备什么武器都被严格规定,不存在主家无偿赠予,可以是租用,也能是购买。他们不会获得军饷,获立军功则是能够得到土地、住宅、奴隶以及其它物资上面的奖励。 不一定是要亲自杀人,参加某次作战,集体获得胜利,一次胜利获得什么样的赏赐,分为小胜、大胜之类,再累积胜利的次数,次数到达一定数量又是什么赏赐之类。 出现比较大的改变是,参战人员不需要再自行携带粮食,吃喝由主家进行提供。 智瑶还将什么身份地位吃什么喝什么的那一套拿了出来,目的跟商鞅的设想一致,使得将士知晓等级无处不在,鞭策他们奋发向上。 必须说明的是,智瑶制定的一些规则跟以前没有太大的变化,很多只是换个玩法而已。比战袍和武器、盔甲自己出钱,由于智瑶硬性规定必须是哪些,只有主家能够生产,全军也就达到了军备制式化。 另外一点,新军需要长时间处在纳赋状态,他们训练时的吃喝依旧是主家负责,装备也是由主家提供。 真正有利的地方在于将立下什么军功,会得到哪种等级的赏赐写的清清楚楚外加明明白白。仅是这一点就是一种领先,并且会驱动参战人员的作战热情。 智瑶抵达“原”的十天之后,三个“旅”的部队也到了。 再往后的第七天,魏驹带着魏氏的三个“旅”过来。 跟智氏有点不同的是魏氏的辅兵数量有点多,算一算大概是一比二的数量。 “这是要去郑国尽情收获的架势啊?”智瑶猜测。 不怪魏驹有那样的心态,他跟智瑶一起出征了三次,哪一次不是收获满满呢? 然而,今次智瑶认为收获会有,要说有多少则是未必。 那是郑国将靠近晋国的家族进行了迁徙,人为地搞出了宽度在五十里以上的民政空白地段。 什么意思?就是靠近晋国的五十里内,郑国没有相关人员在进行生产,几个要道长期留有少量的驻扎人员,用于警惕晋国突然发兵来袭。 郑国这么做还有另外一个用意,使用这种方式对晋国示意:知道为什么不致歉加赔偿吗?因为俺就是知道你们无论怎么样都会进行报复啊! 那完全是废话了。 晋国的睚眦必报谁不知道?百来年的时间中,得罪晋国就没有道歉赔礼能解决的例子,无一例外都要打一场。 “我闻陈国已亡于楚之手。”魏驹见到智瑶,第一句话就讲这个。 这个消息智瑶在四天前收到,没有产生任何的心理波动。 魏驹又说道:“我伐郑,楚必北上。” 关于这点,智瑶比魏驹更加清楚。 楚国那边有一个非常痛恨郑国的大将,君臣现阶段需要仰仗那位大将的统兵能力,某些事情上很愿意配合。 智瑶之前已经跟魏驹说了,他们这一次南下展现晋国的态度,同时也是想要勾引楚军讨伐郑国。 魏驹之所以同意,一来是魏氏需要剪除来自郑国的威胁,再来就是认可智瑶觉得需要跟楚国进行互动的建议,额外的就是用实战检验魏氏的新军战斗力。 吴国在崛起,慢慢已经没有逮着楚国就是揍,变成四处出击的状态,打齐国比打楚国的热情更高。 那可不行啊! 智瑶想要看到的是齐国继续跟鲁国过不去,两个山东列国继续打生打死消耗对方,不止能够给智氏名正言顺介入的借口,山东那块地方的两个强国互相消耗对智氏的东进战略也是极为有利。 有那么一件事情,赵伯鲁和魏驹现在是坐在卿位上的人了,他们从事实上就是比智瑶的身份更高贵,南下讨伐郑国的话,还会是智瑶作为主将吗? 这个看进行的是国战,还是私战。 智瑶对由赵伯鲁或魏驹担任主将本身没有意见,主要是担忧赵伯鲁或魏驹扛不住大旗,才会将这一次南下定义为私战。 只有魏驹的话,事情绝对没有那么容易。 再加上赵伯鲁,并且赵伯鲁的卿位排序比魏驹更靠前,考虑到赵氏现在的状况以及赵伯鲁的个人能力问题,魏驹宁愿让智瑶担任主将也不会甘愿屈从于赵伯鲁之下。 所以,知道智瑶为什么非要拉上赵氏了吧?无非就是一种人心上的算计,想达到自己的目标而已。 又是过去半个月,堪堪在一个月的期限之内,赵伯鲁可算是带着家族的军队抵达“原”了。 在其过程中,一直在密切关注赵伯鲁的智瑶确认了一件事情,赵伯鲁果然有派人前往“晋阳”,只是从赵伯鲁发出征召令到带着军队过来的时间,中间有谁插手或是赵伯鲁自行做主了。 “尤、庚?”智瑶事先有所猜测并且得到请求,看到狐尤和韩庚真的带着部队过来,还是心情挺复杂的。 狐尤和韩庚同样是分别带来三个“旅”的家族私军,摆明了就是不想脱离小伙伴的圈子。 智瑶对他们说道:“钟武亦在来路。” 钟武是钟全的嫡长子,不出意外会是钟氏的下一任家主。 所以,本来只是智氏、魏氏和赵氏的活动,一帮二代参与进来之后变成一次盛会。 每一个卿位家族出动三个“旅”,一些参与的中等家族带来至少两个“卒”,合计起来总兵力大约是四个“师”。 三万左右的兵力?好些列国砸锅卖铁都不一定能凑得出来,偏偏晋国只是一个二代临时起意而已,花费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将军队拉出来了。 “今次伐郑,以何为准?”赵伯鲁到现在才问。 智瑶看到魏驹也在等候答案,笑了一下才说道:“若楚军得力,会师‘新郑’可也!” 不是吧,玩这么大? 这一下,众人惊了!!! 正文 第231章:这是代晋的必要步骤 别看智瑶纠集起来那么多人,打从事实上就是一场家族私战而已啦。 因为是家族私战的关系,肯定没有什么宣战的程序,他们跟郑军正面对上,或是抵达郑国的某处城邑,临场喊嗓子为什么要来攻打就行了。 理由都是现成的,也就是郑国曾经干涉晋国的内战并且没有道歉和赔礼,他们一帮人瞧不过眼,心里非常不爽,带兵来找场子了。 在钟武带兵过来后,没有得到休整的机会,马上就要跟随大军南下。 “瑶,是否……”赵伯鲁想说的是,会不会太苛责钟氏了。 得亏是赵伯鲁私下找智瑶,公开场合那样的话,接下来一定会穿小鞋。 智瑶摇头说道:“何时出兵早有约定,钟氏来迟罢了。” 话又说回来,不愧是赵伯鲁啊! 以前就是一个挺忠厚的人,不久前欠了国君人情,迫不及待就想还在钟氏身上,也不想一想钟氏怎么个跟国君的相处方式,看着有点傻了。 要说几个卿位家族里面哪一家最尴尬,无疑问就是钟氏。 他们刚成为卿位家族,很想转变成为真正的卿族,奈何很不容易得到其他卿位家族的信任。 因为钟氏是六个公族的封主家族合并而成,内部成份的复杂程度超乎想象,并不是作为家主的钟全想怎样就怎样。 智瑶是在钟氏获得卿位之后才跟钟武有过几次接触,要说有什么印象……,还真没有个性太鲜明的地方。 经过“温”时,魏驹带着不多的人脱离大队,其余人继续往南进发。 他们抵达单国附近,老套路又上演了。 当代的单公远派大臣过来慰问晋军,得知是家族私战模式,万般尴尬地扭头就跑。 之所以说是老套路,原因在于历代单公在一众周王室公卿中扮演的角色比较特殊。 曾经有一代单公是晋国之君的老师,凭借这一层关系得到不少便利,并且行便利就是三代人。 就是单公朝啊,晋悼公的老师。 晋悼公虽然早早薨逝,他在位期间还是干了不少大事,一度差点让晋国恢复到晋景公早期的现状。 什么现状?就是减弱卿位家族的存在感,使公族再次成为晋国的中流砥柱,并且增强中等家族的实力。 如果晋悼公没有那么早死,成长阶段就有那种城府与能力,给他在君位宝座上待个几十年,收拾完晋厉公留下的烂摊子,恢复晋国内部格局的健康度,也许晋国的历史就要被改写了。 晋国有专门对接某个国家邦交的卿位家族,周王室的单公就是对接晋国邦交的公卿。 国战自然是需要走相关程序,比如向周天子报备,双方再上演一出君臣和谐什么的。 私战?哪怕周王室已经极度衰弱,他们还没有那个脸站出来为某个或某些家族的私战进行背书。 单国的大臣出现。 单国的大臣消失。 出现了没什么,来了没有什么正式流程就跑,有点搞笑的同时,弄得智瑶等人很是郁闷。 目前的周天子没有什么存在感,连带一种公卿没有了油水。 这个跟晋国的格局变动有关。 以前晋军南下,经过“王野”基本会给周王室送一些土特产,好些周王室的公卿或多或少能分润一下。 从什么时候开始,晋国不再给周王室送土特产呢?其实就是某次周天子对晋国在送礼时没有安排没有礼器大发雷霆之后了。 晋国将没有给周天子敬献礼器做得理直气壮, 直言说为了保证周天子的唯一性常年跟楚国干仗,把整个国家都打穷了。 这话也就骗骗小孩子,明明是晋国把列国的朝贡给截了,并且作为霸主时期每年能从一帮小弟那里获取“贡献”,哪有可能穷得连给周天子的礼器都没有。 实际上,晋国不给周天子敬献礼器的原因很复杂,其中之一就是周王室不止跟齐国、秦国勾勾搭搭给晋国捣乱,再来就是周王室竟然有点要对楚国妥协的意思。 先别管晋国扛着周王室的大旗获得了多少好处,数十年跟楚国血战总不是假的。 臣等正欲死战,大王为何先降? 好,本来还想表演君臣相和;周王室自己拉稀,简直是太好了。 不装了,摊牌啦! 可草泥马的吧!老子不伺候啰。 在那之后,晋国屡次出兵与诸侯交战,不再向周天子进行报备,南下经过“王野”也没有再邀请周天子前来检阅。 “庚。”智瑶等军队驻扎找来韩庚。 而韩庚明显知道智瑶为什么找自己,一脸无奈地说道:“天子早已不理国政。” 理个什么理,周王室只剩下一亩三分田,其余诸侯先被晋国拦截朝贡,后来极少找周天子主持公道,有什么国家大事需要周天子去处理的? 谷战 智瑶笑眯眯地说道:“庚可往‘洛邑’谒见。” 其实,智瑶自己就想去。 上一次……,好像是十多年前了?智瑶去“洛邑”拜访老子,当时是三代的身份,不够资格谒见周天子,演都没有演一下。 现在的智瑶已经够资格谒见周天子,只是一直没有时间,不然还是想要试一试能不能建立联系的。 韩庚愣住了。 他们南下讨伐郑国不是国战,没有必要特地向周天子问安吧? “瑶请周天子检阅?”韩庚怔怔地问道。 神经! 晋国正儿八经地进行国战,历代周天子亲自到场检阅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一次规模不大的家族私战去邀请,不是在侮辱周天子吗? 智瑶露出愕然的表情,说道:“韩氏与周王室亲厚,例常谒见罢了。届时,代瑶问候天子。” 后面才是最重要的。关于这一点智瑶会用礼物给表示出来。 韩庚比较不想去。 韩氏是晋国的公族,他们获得卿位之后得到了一个任务,负责晋国维护跟周王室的关系,后来公事变成了私事。 估计谁都没有料到一点,韩氏本身跟周王室联络不断,后面韩氏的封地更是将周王室给围了起来,某天能借一直维护联系的便利,操作之下让周天子给晋国的三个“卿”封侯,导致晋国遭到瓜分。 智瑶想要代晋对不对?哪怕周天子彻底成了招牌,仅仅是招牌还有点用处,至少在法统上能堵住天下人的嘴,有所怪罪也是要怪给了名份的周天子。 如果智氏无法单凭一己之力吞下整个晋国,智瑶不介意跟合作者瓜分晋国,后面再玩缩小版的统一之战,一样需要来自周天子在法统上的认证。 没有这一次南下顺手而为,智瑶在后面也会尝试跟周天子取得直接联系,相信周天子会很乐意得到晋国“元戎”的友谊,进而得到一个强大家族表现出来的恭顺。 韩庚走了,带上智瑶精心准备的礼物,踏上了前往“洛邑”的旅程。 “世子颇有赵文子之风。”豫让说道。 赵文子?赵氏的第三代赵孟,赵武嘛。 有鉴于赵武取得的成就不少,能够与之并肩会是一件挺荣幸的事情。 话说,赵武在世时,不管是出于晋国的需要,还是顾及晋悼公的情面,对待周王室的确挺不错的。 “然也?”智瑶一点不谦虚,笑着说道:“瑶亦可九合诸侯。” 这里有典故。 曾经的齐恒公为了守卫诸夏文明干出九合诸侯的伟业,随后有小迷弟晋悼公凑数一般地也干了九合诸侯的事业,搞得想要称霸就必须一再邀请诸侯会盟似得。 邀请诸侯会盟一开始是为了什么,长久的以后变得不再重要,能够频频邀请诸侯进行会盟本身的意义更重要,大概就是让来就让会显得很威风,也能体现出诸侯对盟主的恭顺。 豫让压根就没有什么怀疑,笃信地说道:“世子必可如此。” 要知道智瑶十三四岁就能统兵跟诸侯联军干仗,并且还赢得很漂亮。 一次是运气,两次以上就是实力,智瑶跟谁打都是赢,不算展现出自己的军事才能,谁还够资格说自己懂军事,好些所谓名将的战绩还没有智瑶辉煌。 后面智瑶更是用中山国的灭亡来增加自己的份量,不止智氏内部对智瑶的武德充沛信心爆棚,连带晋国其余家族谁敢轻视智瑶的军事能力? 他们从“孟津”过大河,进入郑国地界前魏驹赶了上来,一段时间后韩庚也追了上来。 “天子已知智氏问候,使公卿答谢智伯。”韩庚一脸的奇怪。 这个“伯”没什么特殊含义,任何一个家族的家主都能被称呼为“伯”,又或是各个家族的排行最长也行。 本着应有的节操,韩庚事先没有检查智瑶给周天子准备的礼物,真不知道智瑶送了什么东西给周天子。 总之,得到智氏礼物的周天子很高兴,不但大加赞赏智氏,还说了为人臣之表的话。 智瑶给送了什么?晋国不久前才灭掉中山国,肯定会有礼器之类的战利品。 灭人国,敬献其礼器,多少年没人对周天子这么干过了? 尽管不是大张旗鼓的搞有点让周天子失望,可是有总比没有好,是不是? 智瑶也很高兴,还是非常高兴的那种。 人臣之表?周天子乐疯了才有这话吧??? 还是说,周天子在进行讽刺。 不管怎么说,有来自中山国的礼器当礼物,史官就必须严肃记载。 智瑶知道有这一次,以后顺着杆子往上爬就有依据啦! 正文 第232章:俺是魏氏之友呀 现如今的周天子挺不容易,进行朝会时君臣谈得基本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今次哪个村落起了纠纷,明天哪个地区的国人又怎么了。 国家大事?分封诸侯各玩各的,好些连君权更替都没有找周天子盖章。 当然也还有诸侯在发生君权更替时找周天子报备,得到允许之后才登极。 只是相比以前,必不可缺的程序被不当回事,难怪很多人张嘴闭嘴念道几句礼崩乐坏。 更为悲催的是财政枯竭之后,周王室连玩自娱自乐的游戏都办不到。 军队在周王室成为极其奢侈的玩意,周天子掌管的军队数量甚至不如“洛邑”大商贾用于护卫经商队伍的私人武装。 曾经几代周天子很讨厌晋国,屡屡给晋国的霸业捣乱。 晋国尽管对周王室只是表面恭顺,起码还维护了周天子的脸面,搞到后面双方有点撕破脸,其实大家都有所受损,总得来说则是周王室更不好受。 为什么?因为晋国起码武德充沛,周王室却是只剩下祖宗留下被败坏得仅剩不多的脸面。 周王室的衰败让韩庚去了“洛邑”一趟,回归小伙伴的社交圈子,不觉得“洛邑”有什么好提及的东西。 钟武听到周天子派遣使者专门去感谢智申,表情不由变得发木。 除了智瑶和韩庚,其余人并不知道智氏送给周天子的礼物中有中山国的礼器,只觉得周天子果然是一代比一代差,得到问候竟然反过来舔臣子的臣子。 话又说回来,舔晋国的“元戎”并不丢人,好些人想舔还不够资格。 他们经由“王野”过“皇”进入郑国的地界。 早上数年的话,能看到郑国与周王室的边界处农田处处,相隔一二十里还能看到一座“邦”。 现在?郑国对晋国进行了战略收缩,曾经是农田的土地长满了各种杂草,一处处的“邦”遭到废弃。 “魏氏何时南下?”智瑶对魏驹问道。 郑国自己怂了,迁徙走了贵族,黎庶也被带走,他们在创造战略纵深,问题是郑国才多大? 魏驹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智瑶一眼,心想:“不是吧,老兄!这么重要的事情,张口就问?” 也对,任何一个家族未来有什么打算都能算是战略目标,岂是外人能问的。 智瑶从魏驹的眼神里读懂了意思,笑着说道:“若齐国如此,智氏焉能辜负美意。” 摆明了就是想往哪个方向扩张,不是什么秘密,问出来就是在展现坦荡。 魏驹苦笑了一下,说道:“内部难稳,或需五岁?” 以为谁都是智氏,膨胀了一大圈之后快速消化,能够轻装再次上阵啊? 睁开眼睛看看,晋国的其余家族,哪个不是在负重前行,搞得机会明明不错都不堪重负难以向前踏步。 狐尤的战车就在边上,插话说道:“明岁我家欲讨白翟,诸位有意可来也。” 韩庚立刻接话,说道:“必有韩氏。” 这么明显的吗? 今年他们捧智瑶的场,明年轮到捧韩氏和狐氏的场了。 智瑶挺无所谓的。 智氏在训练新军,需要时不时地用实战进行检验,要不然光是练根本练不出精锐。 并且,小规模用兵而已,哪怕是没有检验新军的需要,一个家族哪能常年不作战,会被养成猪,极可能连猪都不如。 毕竟,历史上大型溃败常有,几万、十数万大军被两三天内解决掉,几万、十数万头猪跑了光是抓都不止要耗时两三天的吧? 智瑶表示会捧场, 其余人自是不能落下。 苦还是赵伯鲁苦,他们失去了七成左右的地盘,人口还保留一半左右,出产已经跟不上消耗,再时不时用兵的话,必定会是一个雪上加霜的局面。 他们先去了一个叫“京”的地方,着实是被郑国君臣的气魄给震撼到了。 这个“京”算是大邑,郑国还是说放弃就放弃,不是有大气魄还真干不出来。 “郑国之城,外有郭,少则三层。”智瑶站在内城墙上面,扫视着城池。 其实,城内并不是完全没人。 在郑国弃城之后,好些野人来到城池翻找东西,不少野人也就在遭到郑国放弃的城池里安家了。 晋军过来,进城之后吓到了里面的野人,他们能跑就跑,不能跑则是瑟瑟发抖地等待处置。 智瑶本着蚊子腿也是肉的想法,其他家族不要,自家就抓起来,马上安排给带回国。 最先跟上的是魏驹。 魏氏现在也很缺人,好多地方需要劳动力,自然逮住一个就是一个。 谷橉 别说,遭到废弃的“京”里面野人不少,跑掉了多少不清楚,被逮住的就有千余,一般还是拖家带口的那种。 因为好多人事先就说不要的关系,智瑶和魏驹当然不会客气,哪怕是后面谁后悔了,还是别想得到分润。 有了这一次教训,他们后面去了某地,逮住野人之类,没人再当作视而不见了。 这样一来,他们南下还没有跟郑军交战,见到人就是逮住,抓到的人数一再增加,其中的相当部分并不是野人,以郑人居多,并且还有来自列国的人。 “我等非是郑人,亦与伯国非敌也。”这人满满宋国的口音,看上去懵逼比害怕更多。 子贡很头疼。他本身对晋军南下见人就逮,觉得心情无比复杂。 抓捕野人这种事情吧?其实在哪个国家都不违反律法,甚至都构不成道德上的缺失。 从某些方面来说,抓捕野人还是一种挺正确的事情,能够减少地方上的不法,再来就是补充各家族的劳动力。 说白了,无论是在哪里的野人,他们本身就是一股不安稳的因素,小偷小摸是常有的事,恶劣一点就劫道,更大胆一些则是成群结伙去偷袭某贵族的村落。 为什么没人管?贵族自扫门前雪是其一,再来是能抓捕到一些,更多的野人闻风而逃,长时间用兵对任何一个家族都会造成极大消耗,认为干起来挺不划算的。 另外一点,抓捕到的野人,但凡是单身有机会就一定会逃跑,导致管制成本会有点大。 所以了,哪怕晋国一再展开抓捕野人的运动,其实基本也是治标不治本,严打时期野人躲进山林,风声过去又各种冒出来,一代代繁衍生息,怎么抓都抓不完。 武德充沛的晋国都是那样,其他列国可想而知了。 得到处置权利的子贡已经不止处理了一次误抓商贾的事件,只能再一次放人。 至于说抓捕期间产生伤亡?谁都不愿意看见,赔偿什么的……想都别想! 以为现在是什么年代?军队岂会屈服于个人。 没有将错就错全部干掉,玩一手死人无法追究,不可能将坏名声传出去,其实就不错了。 遭到无妄之灾的人?他们事后想怎么样另外说,暂时反正是不敢叽叽歪歪。 子贡在处理期间碰上了鲁国的商队,老乡见老乡不免会有更多的情感,干了道歉并赔钱的事情。 这种双标不是什么小事,传到了智瑶的耳朵里,将子贡召唤了过来。 “因何无有一视同仁之举?”智瑶问道。 子贡就实说道:“臣乃鲁人。” 智瑶沉默了一小会,说道:“你此举,鲁人难有感激之情,列国之人亦是愈加愤懑。” 子贡怎么会不知道呢。 智瑶又说道:“大军乃是凶器,便是错,何有致歉之理?” 这个道理子贡依旧懂。 别说是到了礼崩乐坏的年代,哪怕是讲礼的时代碰上这种事情,除了将错就错之外,不会有第二种选择。 牵扯到军队,国君都要谨慎再谨慎的对待,什么轮到一个家臣在军队犯错时向人道歉了? 智瑶说道:“你往‘新郑’,若郑君割三城,抵罪;事了往鲁,劝说三桓暂弃‘艾陵’,使之齐军复得。” 这个历史版本还没有发生子贡去列国周游,赎买鲁人归国没有找国家获得奖励的事情。 上述的事情还会不会发生,谁也说不清楚。 子贡这一次跟随来到郑国,处理鲁国商队的事情,看起来是对老乡有情有义,消耗的却是晋国的各种成本,追究起来的罪责可大可小。 事后,得知智瑶对子贡处置的其余人,他们并不觉得智瑶是在为难子贡,相反认为智瑶算是手下留情了。 “届时,城池可得而复弃,口众我等分润。”智瑶对众人说道。 这个好! 大家看上去都挺开心,就是魏驹有那么点魂不守舍。 魏驹在想的是,郑国能够答应那种事情,代表郑国面对晋国根本不敢拒绝,魏氏真的要放弃这样的好机会,忍住诱惑不向南扩张吗? 而一直在关注魏驹的智瑶看到那副模样,心里想道:“郑国现在是两头怕。既怕晋国贪得无厌,也怕楚国死磕郑国。相比晋国可能的贪得无厌,楚国因为白公胜的存在对郑国恶意更大,郑国一定会一再对晋国认怂,直至忍无可忍。郑国这样,魏氏怎么可能忍得住啊?” 也许,只是也许,郑国却不会永远忍下去,某天必然会爆发。 魏氏会因为向南扩张得到很多好处,关键是之前得到的那一部分还不稳。 扩张这种事情,真不是短时间越多越好,搞不好会把自己撑死的呀! 哪怕不撑死,需要花多少精力和时间才能消化? 智瑶经过一系列的思考,认定扩张迅猛的魏氏,才是一个好的魏氏,愿意来当这个好人。 正文 第233章:睚眦必报的晋人 智瑶他们这一路已经不能单纯用顺利来描述,一再清扫野人或是郑国遗落在当地的口众,随后更是转战到汜水附近。 前半个转战的过程中,郑国采取的是一种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态度,智瑶等人也不去攻打大邑,专门逮着没有城墙防护的村落,一再席卷下来让郑国君臣确认了一件事情:这特么的就是一群披着晋军外衣的强盗! 郑国君臣那么理解真的没错,只是他们怨不得谁。 如果说诸夏诸多诸侯中最喜欢搞不宣而战的国家是哪个,无疑问是秦国。 郑国却是第一个干出大军去了异国,搞出大军收割他国麦田的国度,遭殃的是陈国。郑国干上一次就有点上瘾了,随后一次次那么干。 所以了,自己干得,其他人也能不讲道理,郑国遭到智瑶率军劫掠,谁知道了都会幸灾乐祸再骂一句:活该。 当然,郑国是遭了报应,智瑶等人的名声肯定也会受损。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得了好处被骂几句也是应该的。 汜水在“新郑”以东,等于说智瑶率军从郑国北部转到东部,一個没留神……,或者叫抢疯了,一头扎进宋国地界,乐子会很大。 “听闻郑军主力在‘鄢’。”智瑶这个消息是从宋国商贾那边获知。 那个“鄢”就是“鄢陵”,也就是晋军跟楚军曾经爆发过“鄢陵之战”的地点。 当地的地形对驻扎在北面的军队有利,郑军摆明了就是要在那里抵抗白公胜统率的楚军。 现在明白智瑶所率的这一支晋军为什么能如入无人之境了吧?正是因为郑军主力在“鄢陵”抵抗楚军,晋军才能够无比惬意地各种横扫。 智瑶为什么没有盯上大邑?这个说起来就有点小复杂了。 曾经是老牌投降国的郑国,他们迫不得已一再玩朝晋暮楚,失去信用之后变成晋国或楚国时不时殴打郑国一顿。 当时的郑国就是今天投降晋国,明天可能就投降楚国,来回摇摆不定,不是朝晋暮楚又是什么? 至于“朝秦暮楚”这个?等秦国强大起来再说,一再摇摆的列国着实多,才给后世留下这么个成语。 两个当世强国那么喜欢殴打自己?可不逼得郑国玩起乌龟流了嘛。 因此,不光郑国的都城“新郑”防御十足夸张,各处城邑亦是玩命地建设城防,普通一点的城邑至少有两层外城墙加地形复杂的郭,夸张的是“新郑”给建设了九层防御链。 只有一面外城墙,有足够的守军都难以攻克下来,多了一道保险对守军的心理增益更足,对攻击一方造成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得知晋军南下,并且干的就是劫掠,郑国的封主第一时间干的事情就是将人召唤进城。 为什么智瑶等人还有收获这种事情,又不是所有村落的郑人都能及时进城,肯定是达官贵人先跑。 所以,晋军不会啃城池,城外失去了贵族领导,劫掠起来更香了。 事实就是,没有人带头抵抗,遭遇到晋军的郑人想抵抗也形不成规模,不是变成送死,便是成了俘虏。 在他们转战到“祭②”时,郑国有使节过来了。 当时智瑶正在安排由谁将俘虏和缴获先行送回国,得知子贡带着郑国使节过来,进行了第一时间的接见。 代表郑君过来的使节是智瑶的老熟人向戎。 “郑侯愿割三城,唯世子退兵。”子贡先说道。 智瑶视线转到向戎身上,说道:“我等非狄戎。 ” 以为他们是单纯来劫掠的吗?开什么玩笑! 不管郑人信不信,他们的劫掠只是顺带,复仇才是真的啊!!! 向戎的脸色非常不好看,说道:“晋乃伯,何时沦落至此?” 智瑶表现得很是恼羞成怒,冷哼了一声,复道:“送客!” “这……”向戎心里有无数的脏话。 他才刚到,尤其是允许晋军大肆劫掠郑国,不允许身为郑人的一员语言上讽刺一句吗? “想来郑国上下仍不自知?如此无有商谈必要。”智瑶说着很无礼地摆了摆手,示意向戎什么话都不要再说,直接滚蛋。 向戎扫视了军帐左右两侧的晋人,视线分别在魏驹、赵伯鲁、韩庚、狐尤、钟武等人身上停留或多或少的时间。 期间,魏驹和狐尤一副笑吟吟的表情;赵伯鲁像是羞愧那般低下了脑袋;韩庚和钟武则是一脸的尴尬。 有没有人是演的?估计有。 只是,更多的人表达出了真实的态度。 向戎深呼吸一口气,看着智瑶问道:“如何方肯退兵?” “先割三城,余下另谈。”智瑶说道。 给了三城还不退兵,不是白给了吗?郑国的君臣是这样的想法。 谷孫 向戎还想说什么,却是被武士请了出去。 “晋国越来越蛮横……,不对,老一辈要脸,小辈越来越不要脸了。现在都这样,轮到他们掌权,列国还有活路?”向戎当然觉得耻辱,更多的是为未来感到担心。 如果晋国像“披发文身,饭稻羹鱼”的吴国那样,晋国的底蕴可不是吴国能够相比,不止郑国的日子会很难过,各诸侯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再过安生日子了。 军帐之内。 赵伯鲁低声问道:“割三城可也。” 如果说现在哪个人最想见好就收,肯定就是赵伯鲁了。 他们入侵郑国没有遭遇到像样的抵抗,抓捕到的郑人和野人数量约有六万,其余杂七杂八的物资多得不像话。 以收获而言,各家平均分都能分到一万人,不用提其它的物资种类了。 知道赵鞅一再对卫国用兵,打来打去十数年才获得多少人口吗?其实也就两三万而已。 当然了,那是赵鞅极力克制,打得是一种介于合乎礼仪又有点野蛮的战争模式。 说白了就是赵鞅收着力在打,真要将蛮横进行到底,卫国估计就没了。 这一次对智瑶等人来说,非常难得的是成家成家地俘获郑人,拖家带口的模式之下,男人要顾及父母妻儿很难有决死抵抗的意志。 真心话,男人要是没有亲人的负担,大多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勇气,狠起来那是真的狠。 有了顾忌的男人,个体战斗力再强,不怂也得认怂了。 将他们带回晋国安置,一家子想跑并不容易,安顿下来过一段时间就能让他们接受成为晋人的事实。 当然,要是把他们当作奴隶,不是给予属民的待遇,另外说了。 智瑶看向子贡,像是诧异子贡还留下来做什么。 而子贡有点搞不懂自己去“新郑”费尽口舌是为了什么,好不容易说服郑国君臣割让三城,结果郑国君臣答应并且派来使节,使节表露愿意割让城池的态度,智瑶却是在态度上表现得很无礼。 不用说,智瑶当然是故意的。 无论向戎有没有废话,郑国割让三城只是让他们下一次入侵需要找另外的借口,换谁来都不会保证没有下一次入侵。 至于说割让三城就让郑国干涉晋国内战的事情过去?别说是智瑶不够资格,哪怕够资格的晋君午都没胆子答应下来,取决的是晋人哪天把心中的怒气出完了。 晋人的睚眦必报体现在什么地方?不简单是记仇,还有一种“只允许我欺负你,不允许你反抗”的心态,更别提落难时遭到横插一杠了。 知道这一次干涉晋国内战的国家,他们的下场吗?哪怕是赵、魏、韩从晋国分家之后,对他们的报复依旧没有停止,一直到秦国崛起才有所消停。 只是吧?到那个时候跟晋国比邻的郑国已经灭亡,卫国成了袖珍型小国, 鲁国经过一再被虚弱直至被楚国灭掉,宋国靠着左右逢源又跟晋国不比邻得以幸存,齐国则是底蕴足才硬生生扛住并且成为战国七雄之一。 智瑶都用态度展示了,子贡还愣在原地,不得不说道:“赐往鲁国。” 子贡迷糊了,不明白到底算不算在郑国身上将功赎罪成功,还是全三桓暂时放弃“艾陵”才算赎罪。 另外一点,子贡着实不想去鲁国说服三恒重新放弃“艾陵”,理由是怀疑鲁国放弃“艾陵”之后,有没有那个实力再次光复。 智瑶不理会一再欲言又止的子贡,对其余人说道:“郑军败退,楚军已过‘鄢’北上。” 那是发生在半个月的事情,郑军没有能够扛住白公胜统率的楚军,吃了几次亏之后选择撤兵。 白公胜没有因为郑军主动撤退就此班师,更加气势汹汹地向“新郑”进行逼近。 “瑶已遣人请见白公,邀约‘新郑’城下相会。”智瑶说道。 本来不知道有这一出的其余人有点傻眼。 他们原以为智瑶是劫掠够了,要带着军队去“新郑”耀武扬威一番就班师回国的。 跟楚军一起兵临“新郑”城下,到时候是不是要合作一块攻城? 另外,最重要的是,他们适合跟楚军会盟吗??? 魏驹和赵伯鲁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 “瑶,驹与伯鲁不宜在此场合。”魏驹说道。 他们是“卿”啊! 哪怕对郑国的入侵是家族私战模式,有些不该发生的事情,比如私下跟楚国重臣会盟,还是不能发生的。 智瑶知道。 那么,他为什么还搞这一出? 正文 第234章:那个可怕的男人 魏驹和赵伯鲁因为身份的关系,不能出现在非正式的会盟场合。 只不过,他们跟白公胜统率的楚军在“新郑”碰上,其实就是一种相遇罢了,严格意义上不能算是一种会盟。 当然,如果有史官看不过眼,进行记载时能用“会盟”这样的描述。 以现在史官的节操,大多数的史官不会那么干。 所以,除非是史官能够获得证据,比如智瑶跟白公胜来往的信件,或是有当事人出来证明,要不然只会记载晋军跟楚军在“新郑”相遇,不会用会盟进行定义。 现在看的是魏驹和赵伯鲁究竟怎么想的了。 他们要是不想给史官任何的机会,智瑶开始转战“新郑”之前就已经离去;自然也能是人到现场,从头到尾却是不露面。 智瑶先率军向北转移,抵达一个叫“清”的地方停驻下来。 别误会,他们并不是要对“清”展开攻城,纯粹就是从这里南下很合适。 “缴获由此处送抵‘虎牢’。”智瑶说道。 因为事先已经得到通知的关系,他们早就派人回国,调集新的部队抵达“虎牢”等待接手战利品。 那么,将战利品送去“虎牢”的转运部队,他们可以将战利品运抵之后再次南下。 不会有人想要错过这一次纳赋。 入侵郑国的前一阶段是各种收获,碰上再吝啬的主人都能够或多或少有所分润。 接下来就是肉戏,怎么能够错过呢? 智氏的纳赋人员,他们等着在战阵上杀死敌人再割下首级,或是俘虏敌军,也就是以人头记功。 魏氏和韩氏这一次有一批新军出征,等待得到实战的检验。 赵氏、狐氏和钟氏有新军吗? 狐氏和钟氏并非不想建设新军,要命的是他们的实力不允许。 回到晋国几年的狐氏,他们忙着恢复各种体系,其中包括重新掌握冶炼技术。 钟氏倒是体系健全,奈何内部各种混乱,再则他们未必知道建设新军的重要性。 至于赵氏?他们现在应该考虑的是怎么养活自己,其它的事情以后再说。 “楚军已至‘长葛’。”智瑶通报关于楚军的新情报。 最终,魏驹和赵伯鲁还是决定留下,顶多是进军到“新郑”不在公开场合露面。 那个“长葛”是“新郑”南边的最后一座城邑,一旦楚军越过“长葛”就将进入“新郑”地界。 郑国再一次在“长葛”组织抵抗,碍于北面还有另外一支晋军,迫不得已从主力抽调一部分兵力回到“新郑”加强防御。 别看郑国的都城有遭到攻打的危险,实际上被战火波及的地方并不算太多。 靠近晋国的北部早已经被郑国自己清空,之前晋军没有太过于逼近“新郑”,绕着去了汜水周围肆虐,“管”周边并没有遭到战火波及;楚军是从南向北,郑国整个西部照常运作;晋军并没有渡过汜水,郑国北部的汜水南岸也是安全的。 整个格局就导致一种现象,郑国看上去好像挺危急,整个疆域的十之六七还在照常生产。 当然,以当下的局面判定,郑国明年肯定会非常不好受,比较幸运的是颍水周边没有出现问题,多少能保证郑国明年的粮食需求。 魏驹说道:“郑必在‘长葛’誓死抵抗。” 谁说不是。 对于郑国来说,晋军劫掠只是小问题,一直喊着要灭郑的白公胜正在付出实际行动,才是郑国最为需要重视的威胁。 魏驹又说道:“若是我军此时兵临‘新郑’城下,或可……”, 怎么说?妥妥的能够敲诈郑国一笔大的。 狐尤笑出了声。 魏驹脸色阴了一下下,纳闷有什么好笑的。 “如能如此,自是美事。”狐尤为刚才的发笑进行解释。 能够获得更多的好处,谁不想呢?尤其是不用多大的付出。 赵伯鲁低声说道:“善。” 现在哪一个卿位家族最迫切挣外快?无疑问就是赵氏啊! 钟武说话声音同样比较小声,说道:“如能邀郑军赴战,战而胜之,岂不美哉?” 这话说得智瑶视线转到钟武身上。 的确啊! 钟氏需要一场证明自己的交战,用战绩来发声,使得晋国的其余家族不再轻视,列国也能正视钟氏。 谷戏 事实上,智瑶这一次入侵郑国的本意也是为了校检新军的战斗力,奈何郑国的精力全在白公胜统率的楚军身上。 这着实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能怪郑国更重视楚国,并且是在智瑶没有攻打郑国城邑的现状之下。 他们没有跟郑军交战,获得了那么多的战争红利,应该开心才对,再有多余的嫌弃,有点不当人了。 该送回国的战利品,转运部队带着离开。 智瑶没有立即向“新郑”进军的想法,他在等,等白公胜攻打“长葛”的消息,也在等郑国君臣对他们驻扎在“清”附近做出反应。 如果郑国还是无视他们这一支晋军,已经不是在忍痛任由劫掠,变成一种蔑视,不要怪智瑶做出更多激进的事情了。 楚军跟郑军在“长葛”的交战结果,估计不会那么早分出胜负? 智瑶等人在“清”左等右等,等到转运部队将战利品送去“虎牢”再返回,郑国依旧没有动作,显然不能再等下去了。 “不若克‘清’?”魏驹提议道。 在这些日子,“清”里面的郑人绝对将小日子过得提心吊胆,现实也由不得他们能做安稳日子。 交战规则早就变了,围城不再任由城中的人出来砍柴。 晋军其实并没有将“清”从四面围起来,分别驻扎在“清”的北面、西面和南面,空出了东面,只是郑人依旧不敢随意出城。 毕竟,城外晋军的主将是那个曾经攻克“临淄”、“濮阳”和“鲜虞”的男人啊! 智瑶仅仅是一国都城都打下了三座,其余的城池攻克数量肯定更多,有个“攻城大师”的诨号不过份吧? “清”里面的郑人,特别是有话语权的达官贵人,他们宁愿城内拆屋劈柴烧,不可能频繁出城砍柴的。 再则说了,围城的困扰什么之类,饿还能饿得着领导?他们顿顿该吃什么还是吃什么,余下的阶级吃不上热食什么的,忍一忍就过去了呀。 智瑶否定了魏驹的攻城提议,解释道:“‘清’乃小邑,之内口众不足万,周边归其内,或有三万?” 这么一座小城挤了两三万人,可以想象里面是多么拥挤,生活物资的消耗量将会是多大。 魏驹立刻懂了。 根本不用晋军去攻城,他们已经在“清”周围驻扎了将近一个月,再继续坐视下去,长则一个月,短十天之内,郑人除非是在城内吃人,要不然就是出城拼一把,剩下的还有投降一个选项。 “此便是不战而屈人之兵?”魏驹有渠道能获得孙武的《兵法十三篇》,不可能没有研读。 赵伯鲁看向智瑶,眼眸里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智瑶心想:“我本来就没有打算攻打‘清’,留下东面纯粹是搂草打兔子,能干一票就干一票,哪能想到城内的达官贵人把会自己困死?” 他还有其它的手段没用,比如知道城内的普通人生活质量极度糟糕,派人潜入进行鼓动,再操作一番搞得城内自相残杀,后面收割果实。 没必要,真的没有必要。 有些事情能想不能做,要做也是在必须的情况之下,郑国没资格让智瑶完全不讲规则。 智瑶历来就是龌蹉事也能办得看上去是对方自己作的,才不会搞得谁一眼就能看出智氏无所不用其极。 讲真话,哪怕没有往阴暗的方向思考,一众小伙伴很难不对智瑶心生佩服之感。 “智申之后,智瑶依旧会是正卿了啊。”魏驹自己佩服智瑶,再看其余人的模样,心里那么想着。 谁让晋国卿位排序不再排资论辈了呢?早就变成谁强谁老大。 晋国摆明了就是智氏独大,智申的为人处世温和让其余家族难以拥有极强的紧迫感,下一代的智瑶看似强势却对其余家族没有表露恶意。 有一种紧迫感,没有生死存亡的危机感,紧迫感和危机感是两回事,多么迫切又直接关乎到各个家族多么希望进行联合。 现在谁都不认为智氏想搞死哪一家,智申在维持现状,智瑶时不时带着小伙伴挣外快,他们哪怕知道这样继续下去不太好,单独一家打不过,想联合太难,另一面又耐不住挣外快的诱惑,能怎么样? 如智瑶所料,半个月之后“清”先自己崩溃,派人前来商讨解困的条件。 证明郑国的达官贵人还不够狠,换作心狠一些也真的敢干的话,鼓励易子而食之类,肯定还能撑更久的时间。 后一脚,代表郑君胜的使节向戎也到了。 智瑶先处理“清”的代表,商讨好解困的条件,安排好一系列行动,随后在“清”的北面接待了向戎。 人到约定地点的向戎看到“清”的城内不断有人出城,再被晋军一户又一户带走,看了个目瞪口呆。 有时候智瑶很讲道理,答应对方投降输一半,多一丝也不会白要,并且还会将诺言遵守到底。 向戎看着不断有人出城再被晋军带走,随后一车又一车的物资被晋军送进城内,呐呐地问智瑶,道:“‘清’不复属郑?” 智瑶该怎么回答? ……………………………… 最新的彩蛋章重新发了大致的势力范围图,亲们可以用APP看一下。 正文 第235章:与楚国下一任令尹的会面 智氏目前对实际控制的实力范围的扩张,兴趣真心不是那么大,控制某个家族再对那片地盘有影响力的兴趣更足一些。 目前智氏最感兴趣的是人,有多少就能吸收的那种,有机会逮住挣一笔,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抢一波。 那么“清”还属于郑国吗?这个要看魏氏有没有兴趣将势力范围向南继续扩张了。 郑国搞坚壁清野,奈何战略纵深实在是不怎么深, 有跟没有其实对晋国是一样的。 坚壁清野啊?不足百里以上的纵深,能对敌军产生什么影响?需要敌人的补给线被拉得足够长,效果才能真正体现出来。 如果对山川地理不了解会搞不懂郑国在干什么,自己搞出统治范围的空白地段,不是退缩到有利地形,更像是诱惑魏氏赶紧填补那些空白。 其实就是魏氏控制了“虎牢”导致周边的郑国城邑不再安全,他们向后退算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智瑶没有回答向戎的提问,反问道:“郑侯遣使前来, 何意呀?” 向戎看到郑人被郑军成批押送走,心里着实是挺难受,声音沙哑地说道:“寡君已允准世子所请,割‘清’、‘管’、‘祭②’予伯。” 智瑶看了一眼“清”城门处的一片忙碌景象,说道“如今,我需得‘清’否?” 以现在的形势看,向戎的认知中“清”已经陷落,纳闷的是没有看到交战的痕迹而已。 “如此,‘垂陇’可也?”向戎问道。 这个“垂陇”在“祭②”边上,以城池规模和人口, 算是一座小邑。 不过, 到了现在已经不会在乎那么多了。 向戎又说道:“寡君愿多舍城池,与伯盟好。不知世子可有钟意之处?”说着, 向戎看向了在场的魏驹和赵伯鲁。 目前智瑶还只是智氏继承人的身份, 魏驹和赵伯鲁才是坐在晋国卿位上的人。 当然了,郑国君臣很清楚盟好晋国是一种饮鸩止渴……, 先别管“饮鸩止渴”这个成语出现了没有, 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 问题是对郑国来说, 楚国的威胁更加迫在眉睫,能付出代价跟晋国结盟,哪怕白公胜依旧不罢休,多少是能借晋国恫吓到楚国吧? 如果晋国无法起到什么作用,郑国大不了走回以前的老路,也就是不再追求什么国家信誉,尝试去抱吴国的大腿。 不到万不得已的话,郑国不会尝试去跟吴国结盟,要不然哪怕能够恫吓到楚国,接下来晋国该是三天两头来揍郑国玩了。 魏驹和赵伯鲁对向戎的注视无动于衷。 成为“卿”了又怎么样,智瑶有一个当“元戎”的爹,并且他们明显清楚自己玩不过智瑶。 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一次南下已经确认以智瑶为主,除非是有能够颠覆晋国内部格局的利益,要不然魏驹和赵伯鲁才不会打破约定。 智瑶说道:“此事日后再谈。请贵使奔走,使‘管’、‘祭②’、‘垂陇’尽归与我。” 憋屈! 愤怒! 无奈! 向戎心里充满了上述情绪,表情和动作都很僵硬,行礼说道:“如此,足下当即撤兵?” 足下?倒不是什么蔑称, 只是称呼的更换, 充分展示出了向戎的情绪变幻。 智瑶笑着说道:“我闻‘新郑’乃是坚城,但凡仍有持戈之士,绝无陷落可能。我亦闻楚军困‘长葛’,白公率五万楚兵北上,不日将至‘新郑’。足下以为我此时往‘新郑’于郑有利,抑或有害?” 以常理来说,晋国跟楚国结盟的可能性无限小。这是双方打了近百年,无数阵亡将士的鲜血汇聚成为湖泊,尸骨可以堆积成为高山,构成的无形障碍。 有点眼光的人还需要明白一点,晋国和楚国的底蕴都不差,可能晋国的底蕴会更足一些,双方的国祚健在,没有遭到毁灭性的削弱,两者都不会去忽视对方,注定会心怀无比的警惕。 用现代人能够理解的解读方式,其实就是一种冷战思维,只有一方的国祚不复存在,事情才会得到了结。 要不然哪怕有一方虚弱到随时能够倒下,可能存在虚情假意的友好,结盟什么的根本别想,不断地遏制再遏制,想着抓紧时间弄死对方才显得更为真实。 向戎瞬间有了非常多的想法,一时半会脑子变得有些混乱。 这一支晋军去“新郑”会攻城吗?看他们军队的规模,似乎可能性不是那么大。 郑国独自面对楚军,以“新郑”的城防设施强度,老实说不是那么害怕会沦陷,遭到敌军攻到都城丢脸又打击士气罢了,再则就是其它地方蒙受的损失。 晋国现在跟楚国大举开战的机率很小,小打小闹在三年前就已经打了一场,有言语上的冲突在“新郑”城外爆发冲突比较有可能。 并且,哪怕晋军和楚军没有打起来,或是晋军表示友好,还是会让楚军带着不低的警惕心理。 事实就是,情况已经那么糟糕,多一支军队到“新郑”周边,还是晋国的军队,好像能够对楚军起到牵制作用啊? “我必须马上派人回到都城向上君禀告!”向戎拿定了主意。 谷饺 至于晋军是不是要去‘新郑’,其实并不是郑国所能左右,过多纠缠在上次已经有教训,才会让向戎在这一次会面时极力忍耐。 “我往‘新郑’,可将攻城?”钟武问道。 智瑶被问得一愣,反应过来笑着说道:“来‘清’亦无攻城之念,奈何此地众家热情?” “……”钟武竟然无言以对。 总得来说,他们这一次跟过来到目前为止几乎没有损失,几个卿位家族分润分润起码能得到一万以上的人口,说不定能往两万的数量靠拢。 赵氏拿五百户卫人……大概也就三千多人,反正就是以邯郸赵拒不归还为借口,先弄死了上门的赵午,又无比坚定地灭掉邯郸赵,足以说明都注意到从外面搞到人口的重要性。 曾经的赵鞅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威望?还不是带着各个家族一再攻打卫国,再将好处给分润出去。 赵鞅前前后后分润给各个家族的人口,算起来还没有智瑶带着他们来郑国游荡一圈多,不是两者的能力差别太大,纯粹是智瑶碰上了好时候又能抓住时机。 必须承认的是机会常有,能不能抓住就是另外一回事。 碰上了好机会又能抓住,其实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最大区别。 在“清”的本地贵族欢送下,智瑶带着晋军离开。 欢送?还真的就是欢送,只差跳傩舞表示态度了。 傩舞这玩意,要么是极度正式的场合使用,不然就是诅咒人,郑人如果用傩舞欢送晋军必定是后者。 智瑶等人花了二十三天才从“清”抵达“新郑”郊外。 离得比较远时,斥候刺探之后就禀告楚军已经陈兵“新郑”城外,并且还控制了周边的要道。 智瑶之前有派人前去找白公胜,只是白公胜没有给予明确回复。 等待晋军出现在“新郑”的东北方向,本来控制这边道路的楚军进行了撤离,算是白公胜给予智瑶的答复了。 “足下因何而来?”白公胜在‘新郑’东面的黄水边上与智瑶相会。 双方带的人并不多。 晋国这边身份比较高的只是来了智瑶。 楚国那边其实除了白公胜没有其他贵族。 从这一点来看,双方还挺有默契的。 “我闻申员遭伯噽迫害,有旦夕之危。”智瑶说道。 申员?就是伍子胥呀。 白公胜先一愣,随后厉声说道:“伯噽小人,安敢如此!” 智瑶又说道:“公子统兵伐郑,不知此事?” 白公胜还真不知道伍子胥面临险境,要不然以两人的关系,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伍子胥的父亲是白公胜父亲的太傅,两个人自小就认识。 另外,白公胜从郑国逃亡到吴国受到伍子胥的不少帮助,哪怕是后面能重归楚国,事情也比想象中更复杂。 夫差是一位雄主,只是历代吴国之君的气量都比较小,着实接受不了谁落难了来投奔,有新出路想走就走这种美事。 所以了,伯噽进谗言也要夫差肯信,能说里面没有因为伍子胥帮助白公胜离开吴国的原因吗? 白公胜狐疑地看了智瑶几眼, 随后说道:“仅此相告之恩,今次绝无交战可能。” 这是什么跟什么。 智瑶被说得一愣一愣的。 也就是说,白公胜本来还想跟晋军较量,然后因为智瑶告知伍子胥落难的消息,白公胜被个人感情左右了吗? 真要是那样,白公胜这人还挺……重感情的啊! 智瑶率军来“新郑”本就无所谓会不会跟楚军爆发交战,某种程度上甚至还想有限度的打一打。 反正,智氏、魏氏和韩氏的新军都需要得到历练,能够有限度地开打,好处多多的。 现在?智瑶觉得自己需要搞懂白公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堂堂楚国公子,还是楚国目前为数不多能拿得出手的大将,未来极可能继子西之后成为楚国的新一任令尹,过于重感情对楚国不是什么好事,换句话说智瑶可以利用啊! 正文 第236章:入城 在黄水边上的会面,使得智瑶对白公胜的印象极好。 如果不是飙演技,看上去白公胜这个人的个性相当鲜明,重情义且说话非常直接,某种程度还表现出对个人恩义比国家利益更重视。 不过话又说回来,白公胜率军讨伐郑国本身也是带着个人感情,与楚国国策存在矛盾。 楚国近期并不想与郑国频繁爆发交战, 纯粹是因为白公胜想要为父报仇,楚君章以及令尹子西了解白公胜的为人,不得已允准白公胜率军伐郑罢了。 当下的楚国,一来不想跟晋国交恶,再来是吴国的威胁更大。打郑国能够获得一些好处,继续向北扩张更可能让过于敏感的晋国重新将注意力转到楚国身上, 对楚国真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了, 一再攻打郑国的楚国, 没有对郑国的城邑实施占领,每一次打完都是进行彻底的班师,跟楚国一再表现出来的贪得无厌简直就是两种作风。 楚国将陈国吞并了对不对?陈国是周王室的三恪之一,也就是陈国是一个负责虞舜祭祀的国家,说灭就灭了。 另外的两个“恪”是杞国和宋国,分别对应大禹和殷商的相关祭祀。 什么?越国是为了祭祀大禹才分封的国家?没错啊。 然而,杞国和越国都是大禹的后裔,祭祀上是存在分工的。 周礼重祭祀,有特别祭祀任务的国家,他们曾经或现在可能都很弱小, 曾经不用担忧亡国, 现在情况好像变得不一样了?最起码杞国在知道陈国被灭之后,应该担忧某天是不是也会突然亡国。 按照道理来说, 还追求成为霸主的晋国应该对楚国灭掉陈国进行谴责, 可是并没有。 国家层次没有发声,今天智瑶跟白公胜见上面,一样没有谈及陈国的话题。 “晋今次为何伐郑?”白公胜问道。 智瑶说道:“我之不幸, 郑焉敢与之, 如何不罚。” 郑国参与了晋国的内乱,他们选择的范氏和中行氏阵营败亡,肯定要受到惩罚。 白公胜能不知道那个道理吗?肯定知道的。 “如此,你我或可共击‘新郑’。”白公胜提议道。 智瑶摇头说道:“‘新郑’乃坚城,我之四‘师’,白公帐下之兵不足五万,攻之徒添伤亡耳。” 别说很难攻下,哪怕能攻下产生的伤亡也会很大。 再则说了,晋国和楚国很难相信对方,缺乏互信基础的合作,里面怎么可能少了尔虞我诈。 白公胜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说道:“足下每到一处,必克之名不复?” 什么意思? 讲的是智瑶曾经攻下“临淄”、“濮阳”和“鲜虞”的事迹,来到“新郑”却不想要攻克,不止不像智瑶的为人,还会让“攻城大师”的诨号出现瑕疵。 智瑶就实说道:“如欲克郑都,我需两‘军’,耗费或需两岁?” 两个军团还必须全部都是出自智氏,不能是其他家族的部队。 白公胜沉默了一小会,比较突然地发出大笑, 还一边笑, 一边说道:“智氏宗子乃是妙人,亦是可交之人。” 先不提白公胜对智瑶的这个结论是怎么回事,智瑶的表态无疑很中肯。 郑国都城“新郑”跟其它城池不一样,早期就在原有城池规模下设了两道外城墙,变成跟宫城结合起来有三道城墙的城池;后面“新郑”一再增设外郭,不止是城池向外扩张,还搞出了六道“违建”的防御链,一下子让“新郑”变成一座有九道防御链的坚城。 这种城池,拿下了敌军的一道防御还有八道,也就等于不是什么突袭手段就能剥掉所有外壳,能用诡诈手段趁其不备拿下一道城墙,后面的城墙只能是凭借硬实力去一一夺取。 所以了,想要攻克“新郑”几乎没有取巧的可能,没有带来足够的兵力与大决心,闹呢? 智瑶却是被说得有些纠结。 好不容易凭实力获得“攻城大师”诨号会有瑕疵?谁都不乐意的。 当然了,智瑶事先就有相关的心理准备,并且已经想好了应该怎么做。 智瑶跟白公胜聊的时间挺久,从上午聊到傍晚,中间还一块吃了顿饭。 只是吧?白公胜对智瑶中午还要吃一顿有点哭笑不得。 现在的人,哪怕是贵族,基本上就是一天两顿正餐,没有吃中午饭的观念。 智瑶也不解释,更没有解释的必要。 事实上,智氏那边也不是人人一天三顿正餐,一开始是智瑶先在本家弄,后来连新军也这么弄,慢慢蔓延到各个有条件的家庭。 新军吃三顿正餐的理由相当简单,他们的训练任务过于繁重,甭管是不是能够吃得多好,多吃一顿总是不那么容易把身体练垮了。 不要以为智氏的新军第一个这么搞,魏氏在训练重步兵时期就在弄了。区别是魏氏没有提供重步兵吃喝,完全是接受训练的重步兵不堪重负,有人多带粮食在中午吃上一顿,解除饥饿能够应付下午的体能消耗,其余人就跟上了。 回到营区的智瑶没来得及喘口气,一众小伙伴就围了上来。 谷稇 “果真是白公执意攻郑?”魏驹问道。 赵伯鲁则是问:“我军可要攻城?” 韩庚、狐尤和钟武本来也有问题,大致上跟魏驹和赵伯鲁的疑问差不多,没必要再开口了。 那肯定是白公胜非要攻打郑国不可,楚国君臣无奈之下首肯,给予的兵力不过八万,并且素质其实是有点堪忧的。 白公胜能够率领那种素质的楚军一再击败郑军,只能说他的统兵能力真心不差。 攻打“新郑”这件事情?智瑶知道“新郑”很难攻克,白公胜没有理由不知道,看的是白公胜有没有理智罢了。 智瑶没提白公胜会不会攻打郑国都城,说道:“瑶欲入城,何人同往?” 一时间,现场陷入了安静。 过了一小会,狐尤看似脑子有些没转过弯来,怔怔地问道:“如何入城?” 反正不是挥兵攻打,一层又一层地剥壳再进去。 “武往。”钟武说道。 作为“卿”的魏驹和赵伯鲁不适合在公开场合出现。 智瑶看向了没有表态的韩庚和狐尤,事先最终落在钟武身上,说道:“如此,我二人入城。” 其实,钟武表态之后,其余人多少有点另眼相看的意思。 当然了,不是以武力杀进去,派人进行请求再入城,郑国君臣脑子有病才会杀死客人,哪怕这些客人先在郑国境内肆虐,又带兵来到“新郑”城下。 智瑶和钟武的安全保障是建立在晋国强大的基础之上,别说智氏作为一个家族在各项软硬实力上比郑国还要强大这一点了。 后面,郑君胜果然同意智瑶的入城请求,派来子雍引路。 郑国君臣之所以同意智瑶进城,首先是来到“新郑”郊外的晋军没有打造攻城器械,再来就是想见一见智瑶了解兵临城下的用意,或许还有其它想商谈的事情。 在新一天的清晨,能听到南面的楚军各种鼓噪,闹出的动静像极了今天就会展开攻城那般。 “初来乍到,哪来的时间打造攻城器械?纯粹是示威而已。”智瑶心想。 跟随智瑶入城的有钟武,自然少不了随行的护卫,其实也不是太多,来自智氏的五十名甲士和两百名其余形态的士兵,来自钟氏同等数量的护卫。 不是智瑶和钟武不想带更多的护卫,也要郑国君臣乐不乐意。 哪怕合起来就五百名士兵,郑国君臣还是有点疑虑,要不是数量再少不附合智瑶和钟武的身份,他们更想智瑶和钟武两人入城就好。 没办法的事情,现如今的天下人,谁敢忽视相续攻克三国都城的智瑶啊!? 城门的千斤闸在一阵阵响动声中被缓缓拉高。 “好像是哪里记载,孔子的老爹叔梁纥力扛千斤闸让友军撤退?当时的叔梁纥是五十多岁,还是六十多岁来着。”智瑶看着缓缓被拉升的千斤闸,多多少少有点怀疑那是一个老年人扛得动的么。 当然,叔梁纥并不是在“新郑”力举城门,地点在一个叫“逼阳”的地方。 千斤闸被拉上去,城门洞里面亮了火把,不至于看去一片漆黑。 有相当数量的郑军摆出戒备的架势,一看就是防止晋军干出突然夺门的举动。由此可见郑国君臣对智瑶的防备心有多么强。 钟武看到郑军摆出这样的架势,下意识看向了智瑶,想从智瑶脸上看出得意的表情。 就实说,一人之身能让一国君臣这么忌惮,确实是应该感到骄傲。 智瑶只是面无表情,心里想什么旁人不得而知。 入城了。 智瑶穿过城门,看到的是前方约一里左右又是一道城墙,左右环顾一圈没有看到多少建筑物,有也是建筑物前站立着士兵,摆明就是变成了一处被城墙夹起来的兵城。 过了第二道城墙,建筑物有所增加,黎庶的身影也增多了一些。 智瑶亲眼看了‘新郑’的部署,心想:“面对这种乌龟流,除非是能瓦解守军的抵抗意志,要不然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攻克?” 他们并没有前往宫城,过了第四道城墙就停下来。 再一次出城门洞,智瑶看到了身穿华服的郑君胜和郑国众大臣。 没有在宫城待客?这是郑国君臣不想智瑶阅览“新郑”的布防全局啊! 一切只因为宫城是建立在高地,站在上面能够瞭望“新郑”全局,并且还是能够看得很清楚的那种。 面对有“攻城大师”诨号的智瑶,其实郑国君臣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啊! 正文 第237章:得一奇珍 按照公元纪年,今年是前484年,智瑶虚岁二十三岁。 现在人们在加冠之后都有蓄须的习惯,智瑶已经举行了加冠礼,碍于年纪还轻的关系,蓄须也只是薄薄又短短的一茬。 比较可惜的是智瑶只有下巴长胡须,以后要是长了也就是一小撮的山羊胡, 鼻子下的两撇胡子,不是满脸绕腮胡,也当不了美须公了。 郑君胜穿着章服。 什么是章服?就是一种有特殊图案的服装,不算是一种代表“体制内”的制服,又能彰显自己的身份。 地位有别,理所当然是智瑶和钟武先行礼, 再提一嘴:“代寡君问候郑侯。” 如果郑国跟晋国的实力差不多,郑君胜就该问一问这种入侵方式的问候礼不礼貌了。 然而,郑国比晋国弱, 并且郑国所处的地理环境着实恶劣,心里再怎么气都要忍着。 智瑶扫视了一圈,没看到郑国执政以及够份量的大臣。 郑国在子产之后继任为相的是子太叔,子太叔的继任者则是驷歂,驷歂就是现任的郑国执政。 之前驷歂去“长葛”抵御楚军,没看到就是暂时没有回来。 所以是,白公胜虽然带着楚军兵临“新郑”城下,还有一部分楚军将“长葛”围住,以至于驷歂根本脱不开身。 幸亏智瑶不是谁的臣下之臣, 要不然跟郑君胜交流起来会很麻烦。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身为君主不与臣下之臣直接对话。这种是规矩,也是逼格的一部分。 当然, 郑君胜不在宫城接待智瑶和钟武本身就是不附合礼仪,有没有够分量的大臣一同待客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智瑶和钟武被引领到一个有棚子的地方。 棚子就是一种遮阳的蒙布用木架搭起来, 铺上了一层草席, 摆上圃团和案几,案几上再放着水果、腊肉, 有专门的人在边上煮酒。 主要也是智瑶的请见比较仓促, 再来就是郑国君臣认为晚见不如早见, 导致接待上着实简陋。 不过,郑君胜亲自到场就算是最为隆重的礼遇,什么场合或准备的东西拿不出手,算是比较次要了。 “不知智瑶谒见所为何事?”郑君胜主持祝酒之后,开门见山提问。 他是君主直接称呼智瑶没什么问题。 换作是常人,直接称呼智瑶也不算侮辱,别叫姬瑶就行了,不然指名道姓等同于是在骂人。 比较稀奇的是喊周天子,称呼姓变成一种尊重。 那是春秋时代的礼节,不进行专门的研究,很难搞得懂。 比如,又有多少人知道“予一人”是夏、商、周三个朝代历代大王自称,也是国人对君王的称呼呢? 所以,人物对话提到周天子,肯定不是称呼“天子”或“大王”、“王上”之类,喊“予一人”才有那个味。 话又说回来,智瑶听着还没有什么, 姬瑶一听就会先入为主认为是个女的…… “成子铸刑鼎, 郑相以‘竹刑’成法。”智瑶说的‘成子’就是子产。 郑君胜有点不太理解智瑶是什么意思。 那个“竹刑”是一个叫邓析的人所创, 其实不算是法律, 自个弄着玩的。 后来,也就是现任的郑国执政驷歂拿邓析创作的“竹刑”来对作者本人邓析进行量刑,“竹刑”也就在郑国有了实际的法律效力。 在智瑶看来,先有子产铸刑鼎,随后有邓析创“竹刑”,再有驷歂使用“竹刑”来审判人,郑国其实就是一个在法家道路上狂奔的先驱国家。 智瑶看郑君胜一脸的不懂,索性往明白了讲,道:“可否示刑鼎一阅,‘竹刑’赠予我?” 他多少有逼数,知道郑国不可能交出子产所铸的刑鼎,至于讨要邓析弄的“竹刑”才是此行真正的目标。 果然,郑君胜没有觉得被冒犯,甚至认为智瑶想要看一看刑鼎是对子产事业上的肯定,对讨要“竹刑”当即答应。 “阅鼎自是无碍,只是……”郑君胜为什么要出宫城来到这边?不就是压根不想智瑶去地势高的宫城嘛。 刑鼎摆在宫城的一个广场,今天让智瑶看,不等于还是给去了宫城? 郑国君臣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比如智瑶是真的想看刑鼎,还是要一阅“新郑”的城防部署。 郑君胜都屈尊将贵地下来了,结果还是让智瑶去了宫城,毛病啊? “今次晋军来此,与楚为盟?”罕婴齐一脸的不解。 这人是谁?他是罕虎的儿子。而罕氏是郑国的“穆族”之一。 所谓的“穆族”是郑国曾经的七穆,分别是子罕(公子喜)、子驷、子丰、子游(公子偃)、子印、子国、子良(公子去疾),他们的后代各自繁衍成为郑国的“穆族”,既是罕氏、驷氏、国氏、丰氏、游氏、印氏、良氏。 郑国的“穆族”某种意义上就跟晋国的卿族一般,属于尾大不掉的势力,只是因为晋国卿位家族太牛逼,搞得郑国的“穆族”显得黯淡无光。 智瑶压根不知道罕婴齐是谁,只是明白能在这种场合说话,代表着身份不低或是家庭背景很牛逼。 “我岂与楚为盟?”智瑶给了一个正面的说法。 一句话而已,在场的郑国君臣立刻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要知道楚军先来已经给郑国君臣极大的心理压力,后面晋军也过来,不止是一加一产生的压力,纯粹是压力成倍累加,挺吓人的。 再怎么说,智瑶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不会轻易讲假话,对不对? 这不,原本有些压抑的现场,气氛变得活络起来了。 在整个过程中,郑国君臣提到的话题不少,独独没有提到智瑶率军肆虐郑国的事情。 这个是诸夏的待客风范,更多的是提起来太丢人。 智瑶眼见郑君胜宁愿在这种简陋的待客,很清楚今天是别想去宫城,多多少少是有些遗憾的。 说到底,这一次晋军要不要攻打“新郑”不好说,某一天可能会攻打“新郑”这种坚城,能够有机会亲眼看到“新郑”的各项部署是挺好的事情。 问题就在这里! 郑国对智瑶“攻城大师”的名声早就如雷贯耳,防的就是被智瑶窥探“新郑”的城防布置,才不想成为智瑶攻克的第四座一国之都。 “此内便是‘竹刑’。”罕婴齐指着一辆车上的箱子。 他们已经聊了有一会,还是在城外楚军不断鼓噪的状况之下。 城外有楚军像是随时都会攻城,郑国君臣专门抽出时间来款待智瑶,尽管不是在宫城款待,其实已经足够给面子了。 智瑶要的“竹刑”已经被装车送过来,肯定是郑国君臣想要送客了呀。 将智瑶和钟武扣下?且不提郑国能得到什么,得知的智申和钟全暴怒率军来攻是一定的事情。 郑君胜将智瑶和钟全送到城门外的这一件事情有点诡异。 按理来说,不至于一国之君亲自相送,派个身份差不多的大臣也就行了。 “他们这是想要迷惑楚国。”智瑶都不带疑问,直接洞悉郑国君臣的想法。 那一刻,智瑶差点忍不住挟持郑君胜,硬生生才给忍住了。 没必要啊! 真那么干了,岂不是在给楚军创造得利的机会? 再则,赵鞅弄死上门的赵午名声败坏,也就是历史上的赵毋恤足够阴险和能忍干出大事业,要不然赵鞅注定是会连累赵氏几代子孙的。 智瑶要是挟持郑君胜,名声彻底坏掉是必然的事情,陈兵在“新郑”城外的白公胜会先得利,后面魏氏也将大大获利,好人真不是这么当的。 在智瑶进入“新郑”并且郑君胜送到城外传到白公胜耳朵里,楚军果然不像之前的友好,摆出了警惕晋军的态度。 态度当然是用各种行动来展现,包括驻营上的重新安排,试图将“新郑”周边的要道全数控制起来。 “瑶入城乃是为此物而去?”魏驹看到智瑶回来就摆弄各种竹简,才有这个问题。 智瑶颔首道:“正是。” 必须承认一点,关于追求法制上,郑国的确是走在了列国的前面,其中包括了晋国。 尽管“竹刑”是邓析个人所创,估计也不是闭门造车的产物,要不然驷歂也不会拿来用。 邓析当然是贵族阶层,要不然怎么可能识字。他想要有所著作,少不得跟其余人进行交流,作品也就涵盖了郑国其余贵族的思想。 其它人可能会觉得智瑶进入“新郑”只为了获得“竹刑”有点小题大做,甚至觉得让楚军那边误会很得不偿失。 只有智瑶明白拿到“竹刑”其实是大赚特赚。 这个赚不是指保存“竹刑”到后世怎么样之类,一来是能从“竹刑”了解郑国学术界的想法,再来是对智氏制定律法有所帮助。 仅是后面那点,其实就是难以估量的价值! 智瑶没打算教谁聪明,自己偷乐就行了。 “白公对我已有敌意。”魏驹说道。 智瑶点了点头,说道:“如此,转战它处。” 什么跟楚军打一场之类?晋国现在又不是郑国的老大,没有那个义务。 当然,楚军要是想打?他们奉陪一下也是自无不可! 至于是不是被郑国利用了? 智瑶从来都不是一个愿意吃亏的人啊! 正文 第239章:好像回到百年前 白公胜对突然遭到智瑶的邀请会猎非常意外,并且一股怒火腾腾腾地往上涨。 他是来干嘛来着?为太子建这位惨死在郑国的父亲复仇啊! 本来吧,晋军也在今年入侵郑国,楚国的其余人怎么想,白公胜并不是那么在乎,他本人对率军入侵郑国的智瑶不免心生好感。 所以了,两人在黄水边上会面,白公胜对智瑶才有那种态度,要不然未曾蒙面为前提,初次相见肯定比较陌生,没有可能一聊就是几个时辰。 “晋军欲战,便战!”白公胜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斗原立刻有些迷了。 他们不是来报复郑国的吗?关晋国什么事。 另外一点,晋国并不是什么弱国,哪怕刚刚历经内乱都能在蛮氏地界击败早做准备的楚国。 叶公说道:“郑国插手晋国内乱,晋人掠郑,不见其乐和。郑人用计,我若与晋军交战,岂非使郑人得利?” 白公胜却是说道:“仅智氏瑶邀我会猎,焉能示弱?” 这一下,随军的楚国权贵立刻不吭声了。 也对啊!先不管是不是郑国君臣用计,晋军都邀战了,楚军能退缩吗? 白公胜又说道:“再则言,晋国新贵皆在此,一试轻重正当其时。” 他们兵临“新郑”城下了没有错,谁都知道“新郑”很难攻克,只带来了五万兵力就是恫吓和让郑国丢脸,郑军愿意出城交战就打,要不然没有可能去攻打“新郑”这一座坚城的。 “如能击败此间晋军,重挫晋国新贵锐气为其一,郑人亦将丧胆。”白公胜说道。 晋国看似衰败了,并且打了一场规模浩大的内战,然而却是依旧没有任何一名诸侯能在战场上战胜晋军,尤其是晋国只花两年左右的时间就灭掉了中山国。 那一刻,楚国权贵接受了白公胜的说法。 在“新郑”周边的晋军只有三万左右,统兵的还是新生代。 楚国权贵不知道一些传言是不是真的, 有兵力上的优势,还是由善战的白公胜作为统帅,认为真的应该试一试。 意见达成统一之后,白公胜派人回复智瑶,约定就在“新郑”的东面进行会猎。 那边地势平坦,非常适合大兵团展开,的的确确是一个厮杀好场地。 天公作美。 清晨的朝阳升起,整个天空看去万里无云。 黎明前就已经用完饭的晋军和楚军,他们在东方出现鱼白时出营,前往约战场地摆兵布阵。 等待日上三竿,原本空无一人的旷野已经是人头涌动,马嘶、牛哞和犬吠的声音穿插其间。 怎么有犬吠?其实军队都会带上一定数量的狗,它们一般是来自贵族,有经过专门的训练,平时用来作为打猎的辅助,出征状态下充当岗哨或是牵着巡逻。 用经过训练的犬来充当岗哨在远处时期就已经出现,它们的耳朵非常灵敏,听到异响就会狂吠;它们也能在夜中视物,发现异于己方打扮的人也会示警。 什么时候犬才在军营消失?很难说得清楚了。大概就是相关的训练方法失传之后? 战阵的拼杀本来跟犬无关,反正传统的诸夏贵族并不会驱使犬去战斗。 奈何有狐氏这么一个刚回到晋国几年的家族,他们还保持着在异族那边时的一些习性。 用犬去冲阵?又不是绑上爆炸物去死亡冲锋,冷兵器时代的犬数量再多,没有吓得敌军士兵丧胆,或许能给敌军造成一些混乱和伤亡,更大的可能性是给列阵待战的敌军送狗肉。 两边都在敲响战鼓,鼓声传遍了整个旷野,远远地飘进“新郑”城内。 明明是在郑国的地界,交战的却是晋军和楚军,时间好像是重回了百多年前。 当时,郑国就是晋国和楚国的战场,两个强国为了争夺霸权地位,反反复复在郑人的土地上演厮杀。 幸亏当时战争跟普通黎庶无关,再来也不会恶意破坏农田等等,要不然郑国早该入土了。 此时此刻,郑国君臣在宫城的东面城墙之上,远远地遥望着那边的旌旗如林,再看晋军和楚军移动时扬起的漫天尘土。 他们脸上带笑,等着晋军和楚军血拼,心里则未免是感到五味杂陈。 “祖辈们,不止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吧?”很多郑人在想。 太阳是从东边升起,晋军在北侧,楚军在南侧,双方都不会被光线所困扰,也就是直面照射来的阳光。 “晋军‘左拒’乃是魏氏,‘右拒’则为……韩氏?”叶公说得一脸新奇。 斗原立刻说道:“韩氏历来为辅,今次怎敢独成一阵。着实轻视于我!” 不得不说,不止斗原怒了,大部分楚国权贵都觉得遭到轻视。这个也是清楚韩氏着实扛不住正面的这一事实。 怒了之后,他们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琢磨着晋军的部署有韩氏这个漏洞,好像可以利用啊?谷辈 白公胜当然也从晋军的旌旗分辨出部队都是来自哪些家族,非常重视位列晋军“左拒”的魏氏所部,狐疑智瑶为什么让韩氏担任“右拒”。 “陷阱?”白公胜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 毕竟,统率晋军的是十三岁就能击败诸侯联军和后来更是每战必胜的智瑶! 楚军这边,白公胜倒是想要将军阵玩出花样来,比较现实的是他哪怕掌握多种军阵,奈何麾下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只能是以家族为基础单位,一个又一个家族自称一个方阵,能做的就是洞悉哪些家族比较能打,排布在想要的位置。 楚国一直以来就是以家族为单位在排兵布阵,很少能够摆出什么讲究的阵型,一个贵族就是一个部曲(方阵)。 如果有“左右广”出战的话,楚军主将则是必定会让“左右广”摆出“荆尸阵”这么一种阵型。 中原人之所以认为楚人浪漫,其实大多是交战时得出的结论,不止没有军纪可言,还显得极度散漫,楚国君臣也不是不想改,实在是办不到。 去过吴国深造的白公胜觉得智瑶要是设置陷阱,未免也做得太过于太低级了一些,一眼就被人察觉出意图。 所以了,白公胜经过仔细思考,决定以实际行动试探其中虚实。 得到命令的叶公返回自己的部队,向自己的封臣下达相关的命令,将要展开进攻时,却是得到了暂缓的指示。 原因是晋军那边智瑶单车出阵,缓缓地朝着楚军的方向驶来。 白公胜不知道智瑶想搞什么,思索了一番决定上前搭话。 “白公。” “智氏世子” 一个称呼名号。 一个称呼家世。 说起来,智瑶不是没有名号,只不过……着实很难让人喊得出口。 什么攻城大师,国君杀手,正面称呼的话,不是逼着智瑶死磕吗?死敌都不敢当面那么称呼的。 智瑶看着相隔约十米的白公胜,大声说道:“今日一战,仅为见猎心喜,二三子竞技,博众家一观,非有其余。” 白公胜先点头,同意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随后说道:“致师已毕,请回本阵。” 咋? 不能单挑很遗憾? 信不信智瑶一箭射死你? 只是吧,去过吴国深造的白公胜才不会在担任一军主将的时候跟谁玩单挑,玩的是将兵而战。 两军统帅分别各归本阵。 智瑶在穿过军阵空隙时频频看向韩氏那边,发现韩庚可算是将军阵部署完毕,认为不枉自己刚才出去耽误白公胜下令发起进攻。 总的来说,白公胜着实没有把吴国的作风给学全,要不然会欣喜智瑶竟然送上门,抓住机会连带着一块收拾了。 智瑶回到本阵的刹那,一阵号角声响起。 来自狐氏的骑手,他们大约有千余从左矩和右矩的中间奔驰而出,后面则是看上去密密麻麻的战车和徒步士兵。 楚军这边,他们在智瑶的战车调头并靠近本阵的那时,叶公就执行了白公胜出击的命令。 智瑶回到自己该待的位置,其实就是上了巢车的车斗,一眼看去看到的是狐氏所部已经与叶公所部发生接触战。 钟武不是提议由钟氏担任首攻的部队吗?但是没有得到智瑶的同意啊。 战争不是儿戏,晋国谁不知道公族早就拉垮? 智瑶跟钟武私下好好谈了一下,承诺会给钟氏证明自己的机会,但不是这一次。 后面, 智瑶找来狐尤,安排了首战的任务,并且还将怎么打,打到什么程度,说得比较清楚。 “大多数是骑马的步兵,少数能骑射?”智瑶没见过狐氏私军的战斗,像是赤狄、白狄、戎人那些其实看见的全是步兵。 这一次交战有点特殊的地方不止在于有骑射兵种的出现,还在于两军已经发生近战,战场上还是飞矢不断,并且从一开打就混作了一团。 白公胜看到发生的接触战,尽管现场尘烟弥漫看不清楚旗号,还是从晋军的战法第一时间认出狐氏所部。 “狄戎之风?晋国颓丧自此。”白公胜是真心搞不懂晋国怎么让狐氏坐上卿位,并且打从心里瞧不起狐氏。 异族嘛,不管是南边还是北边,当前时代就没有一个能打的。 白公胜有点怀疑智瑶的名声是不是吹嘘起来,怎么会首战让狐氏下场,对斗原说道:“原率部出击,攻晋军‘右拒’。” 正文 第240章:盛名之下无虚士 楚人虽然动不动就喊自己是蛮夷,可是他们并没有觉得自己是蛮夷。 因为中原列国跟燕国失联的关系,诸夏这边并不知道有东胡这么一个势力。 再则说了,“胡”这个群体还没有被创造出来,要等匈奴人出现并崛起,头曼谋求一统塞外游牧族群喊出同为胡人,才有“胡”这个群体。 不过,中原以及南方诸侯瞧不起各种狄、戎、蛮和夷是一同的想法,原因当然是这些异族没有表现出有令人值得尊重的实力。 所以了,不管是在什么年代,拳头多硬就代表有多少话语权,真是一个不变的真理。 斗原率部出击了。 白公胜在看智瑶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站在巢车之上的智瑶第一时间发现楚军的动向,视线转向了韩氏所部,一边对豫让说道:“向庚示警。” 豫让立刻抓起旁边一杆旗面为蓝色的旗帜,不断地进行摇晃。 处在军阵中间的韩庚看到了那杆在不断被摇晃的蓝色旗帜,收回视线,深呼吸一口气,大声喊道:“箭阵待命!” 韩氏所部列出来的战阵,战车兵并不是在最前方,少量的盾兵时刻准备组织盾墙,其后是大量的持戈士兵,在他们后面则是弓箭手。 有军官重复韩庚的命令,弓箭手立刻集中注意力,等待拉弦张弓的指令被下达。 负责校射的军官先行射了两箭,第一箭是可达的最远距离,第二箭则是能保证命中率的距离。 校射?军官自然是需要先行测量,到时候再下达不同的命令。 韩氏有没有掌握风速对箭矢的影响之类?大概是有的,只是还没有整理出相关的科学体系。 楚军拉动战车的畜牲大多是牛。这个并不是楚国缺马,主要是楚国战车比较庞大,也就更沉重,冲阵时主要就是选牛拉战车;轮到进行追击战,楚军出动的会是车身相对轻盈的马拉战车了。 不得不说的是,以为楚国真的就两种战车吗?并不是。 现在不独楚国,各诸侯有一个算一个,因为根本没有“标准”这么一种玩意,除了智氏之外的所有家族,他们的每一辆战车都有自己的个性,看上去可能款式一样,大小则是必然存在差异。 一阵梆子声在韩氏所部的阵中响起,随后是一阵阵弓弦被拉动的声音。 在梆子声停下后,又是一阵阵的弓弦嘣动声,随后飞箭如蝗升空,射向了迎面冲来的楚军。 紧随其后又是一阵梆子声,持续不断地响起又停下,每一次都让韩氏所摆出的箭阵进行齐射。 看频率,大概是一个呼吸的间隔,箭阵齐射一次,出现的画面就是前面射出去的箭矢还没有落地,后面跟着第二波、第三波……,差不多第九次齐射,第一波射出去的箭矢才算落下。 斗原自己举盾挡箭,他的戎右则是帮驭手挡箭。 没有披甲的拉车牛中箭发出了痛苦的哞叫声。大型的畜牲比人健壮多了,只要不是被射中要害,不会立刻就倒下。它们在缰绳的控制下没有失控,迈蹄的频率却是因为痛苦而增加了。 斗原环顾左右两边,看到不少本部的士兵中箭扑倒,耳朵里也传来了惨叫以及闷哼。 斗氏是楚国的老牌家族,曾经无比风光,后来卷进内乱差点灭族,得到某一任楚君的庇护才得以幸存下来,只是长久以来没有能够恢复鼎盛。 每一个斗氏子弟都被长辈教导,一定要奋发图强恢复家族的荣光,然而数十年过去, 斗氏却是每况日下。 从小被教导一定要恢复家族荣光的斗原,他像很多斗氏族人那样不愿意放弃每一个机会,一边挡住不断射来箭矢,另一边大声为麾下的士兵鼓劲。 楚国跟晋国打了那么多年,互相之间的了解不缺。 斗原的认知中,只要能够顶住韩氏的箭阵冲上去近战,到时候就能屠宰韩氏的士兵了。 从韩氏射箭,双方的间隔大概是百米左右? 百米长度平时跑起来也就七八个呼吸的时间,问题是顶着箭雨向前不止让时间变得缓慢,身边的袍泽不断倒下给活着的人极大心理压力。 最终,斗原感觉到车身猛地一震,不用看也知道拉车的牛被命中要害倒下,万幸的是车身没有发生颠覆。 斗原下车时,不小心让插在地上的箭矢碰到小腿内测,小小疼痛当然不足为甚,耳朵里不断传来的惨叫和闷哼才会心脏一阵阵抽搐。 “没有一触即溃?”斗原看到的是冲上去的己方士兵跟韩氏迎上来的近战士兵打起了阵列线模式的交战。 什么是“阵列线”的模式?巨舰大炮的时代,海上交战就是敌我两支舰队排成战列线,敌我分明地互相进行炮击。 诸夏这一边,君子之战的时代就是那种敌我两军列阵抵近,这个方阵和那个方阵打,双方保持着严谨的阵型,士兵拿长兵器不断互相攻击,倒下一个就补上去一个,直至一方扛不住退却,另一方再不断压迫向前,直至有一方完全扛不住退出作战序列。 现如今时代已经变了,只是除非发生遭遇战或是埋伏战,要不然敌我两军还是会经常出现阵列线的交战模式。谷剋 阵列线交战模式其实很考验士兵的意志。这是一种秩序严谨,却是将面对面更加凸显出来的状况,看着对方满脸狰狞,看到己方袍泽飙血倒下,一边要顾着阵型不乱,另一边要不断持戈攻击和保护自己,心理压力真的是太大了。 韩氏竟然顶住了楚军?这是楚人事先料想不到的事情。 智瑶在确认韩氏所部与楚军爆发接触战没有第一时间崩溃,知道韩氏训练新军起码有了成果,暂时看不出更多也就抽出时间看向了狐氏所部。 最先爆发交战的狐氏所部这边就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模样了。 他们这边看上去就是乱糟糟,敌我双方的士兵混成了一团,更有战车在横冲直撞。 没有任何的阵型,太多的士兵在拼杀,战车冲起来可无法保证撞到的会是敌人,只能说谁倒霉就被撞伤、撞残、撞死了。 “狐氏完全不是楚军的对手……”智瑶观察了一小会,得出这个结论。 这个也是狐尤带着那些单骑走马撤出战斗带去的一种效应,再一次证明狐氏并没有掌握正确的骑马作战的战法。 当然跟狐氏面对的楚军也有关系,他们对上的是叶公所部。 每一个国家的内部都区分哪一个家族能打或哪一个家族拉垮,晋国现在无疑是狐氏处在卿位家族战斗力的下游,叶公的家族则是楚国战斗力排行在中上游? 智瑶下达了魏氏所部推进的命令。 早在等待魏驹立刻执行。 魏氏这边不是没有战车,只不过只有少量的核心人物搭乘战车,能看到的是步兵在轰隆的战鼓声中列阵踏步向前。 第一时间发现晋军左矩推进的白公胜也做出了反应,命令己方右边的各部出击。 如果了解身处战场各个楚国家族的成分,会发现迎向魏氏所部的楚军,他们战斗力其实挺一般。 “我先将魏氏诱来上,让他们跟本阵脱节,使之难以支援晋军右矩,再加强对晋军右矩的攻势……”白公胜表示自己有看过孙武的《兵法十三篇》,得出了自己的一些军事思想。 “绕到晋军后路的部队到哪了?”白公胜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个。 对面。 智瑶刚刚得到消息证实,有一支楚军试图绕到己方后路,然后被他安排伏击的智氏所部埋伏,战况方面对智氏所部比较顺利,不会超过两个时辰就能吃掉。 “不愧是去吴国深造过的白公胜,哪怕为人正直和憨厚,还是染上了吴人的恶习。”智瑶是站在优势的一方,指定不会气急败坏。 他们这一次是相约会猎, 要点脸就该打堂堂正正之战。 可是呢?时代真的变了,战场上讲仁厚,又去追求信誉,可不要成了大傻子。 晋军这边是不是没有看到赵伯鲁和钟武的身影?这就没错了。 赵伯鲁和钟武不出意外应该已经率部杀进楚军的营寨,能取得多少成果不止看他们自己,也看白公胜会不会立即回援。 事实上,智瑶很想打一场堂堂正正之战,奈何万般清楚时代真的变了呢? 楚军这边,白公胜亲眼看着韩氏能扛住,打了大约半个时辰变成摇摇欲坠,又看到魏氏所部已经有点跟晋军本阵和右矩脱节,心想:“智瑶的威风是吹嘘出来的?怎么不……” 一阵拉着长音“报!!!”从远而近。 来人汇报营寨遭到晋军偷袭。 白公胜先是错愕,随后大怒。 以为楚军不会防着晋军搞这一手吗?他们有安排部队前去偷袭晋军后路,肯定也要防着晋军那么乾。 现在来看,不是晋军绕开了驻防的楚军,便是驻防的楚军被击溃,白公胜想知道怎么回事,只有在事后进行了解了。 之前,白公胜还在想着智瑶是不是徒有虚名,哪能想到立刻得到答案。 战场之上,狐氏所部已经撤出战斗。 本来跟狐氏交战的楚军,还有后面向前的第二批楚军,他们已经跟魏氏所部彻底纠缠上。 当前的战况已经不是想撤就能撤,倒是能凭借兵力优势抽出部分兵力回援营寨。 白公胜看向了像是智瑶所处位置,心想:“盛名之下无虚士?可是……,引领时代风潮的人,不是在吴国吗?” 正文 第241章:强国的行为好难懂 就实而言,引领当前时代的人确实是在吴国。 不止是喊出“兵者,诡道也”的孙武,还有干了很多大事的夫差。 哪怕夫差不是君王,仅是修运河一项都足够青史留名了。 需要明说的是,孙武尽管玩弄诡道,可是并没有干出多少无所不用其极的事情,追求的更多是“以正和,以奇胜”这种军事思想。历史上真正将不讲武德玩出花的人是孙膑。 什么伏击、偷袭等等,人家吴国在孙武没有过来之前就玩得贼溜,甚至还创造出引诱养由基到某处再埋伏大量弓箭手射死的壮举。 当时没有这么一句“善游者溺于水”的话,自然也就没人说一句“善射者死于箭下”的话。 不过,那时的吴国君臣就想向楚国证明一件事情,养由基既然是神射手,吴人有能力能够让养由基死在万箭穿心之下。 这个“万箭穿心”就是个形容词,意思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同时极大鼓舞了处在绝对不利态势下的吴人。 比较要命的是,设计诱杀养由基的吴国,他们在楚国的报复之下,出现了三代国君战死疆场的事情,某方面体现出了吴国的不屈,何尝不是楚国将他们打得挺惨呢? 当然,吴国现在已经抖了起来,给人一种吴国在引领风骚的印象。 白公胜在吴国学到不少,包括假意要与晋军正面交战,背地里派出楚军想去偷袭晋军的营寨。 只能说智瑶跟白公胜想到一块去了。差别在于白公胜的偷袭行动失败,智瑶派出的偏师至少真的在攻打楚军营寨。 “乃是赵氏、钟氏袭营。” “兵不过五千。” “勿用多虑。” 白公胜对被惊到的同僚一阵解释,包括他早有准备,有在营寨留下伏兵,等的就是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 话是那么说,智瑶真的派兵前往偷袭还是挺让白公胜感到意外的。 白公胜的那一招是跟伍子胥学的, 果然做到了有备无患。 至于伍子胥是自己想的,还是跟孙武学的?白公胜就不清楚了。 吴人能那么搞,纯粹是他们的区域性格,没想到浓眉大眼的晋人也开始玩花招了! “智瑶手中的兵力比我少,我能多做安排,他……”白公胜扫视了一眼晋军那边,目测军阵厚度,一看之下给愣了愣神。 两军立阵之初,晋军总体数量看上去大约是两万左右。 当然,目测只是得出一个大概的数字,肯定是办不到绝对准确。 实际上,晋军一开始是两万两千多人。 他们已经交战约一个半时辰,晋军的中军看上去怎么人数增加了? 然而,并不是智瑶的本部人数增加,其实是阵型拉开了一些,空出的位置给撤回的狐氏所部,再来是智瑶临时虚设了旌旗。 下一瞬间,白公胜再次给愣了愣神,原因是韩氏所部竟然顶风逆推,并且韩氏的箭阵竟是干出发射漫天箭雨的举动。 知道为什么敌我双方发生接触战,两军的远程部队会停止箭雨覆盖吗?无非就是出现误伤会打击本方士气。 白公胜看到是韩氏弓箭手能够准确覆盖己方的士兵,一再注视才发现几辆出现在前方的巢车是干什么。 抵近战线的巢车还能是什么用途,一定是利用巢车的高度,上面的旗手再向箭阵提供相关信息。 “韩氏能扛正面已经足够让我意外,他们还研究出了新战术?”白公胜一下子猜到了很多,包括晋军为什么要在‘新郑’城外跟他们打一战。 接下来还有更令白公胜意外的地方,比如魏氏一改以前的战法,也就是打着打着大方阵突然分裂成几个小方阵,其中的几个小方阵又闷头向前不断推进,猛然间又突然干出列出横向队形切断某支楚军退路的举动。 那是在干什么? “怎么看着有我家的战术应用?”智瑶看得很清楚,魏氏干的就是战场上的一种切割、包围、再歼灭的战法。 智氏的“潮水攻势”战法,以为只是反复轮替冲锋吗?干的就是一支部队先打崩其中的一股敌军,友军再从敌军空出来的缺口杀进去,撑开敌军之间的间隔,稍微休息过后的部队再配合友军围歼掉被困在原地的敌军。 这一次,智瑶从魏氏所部的表现看出了一种智氏战法的影子,只是魏氏看上去更莽一些,硬生生顶掉前方的敌军,不像智氏的军队发现有点难度就另外找机会。 某种方面来说,智氏的军队能发现有难度就另寻目标,其实还是基层军官素质够高才能办到。而这一点并不是智瑶插手家族事务之后才能做到,很久之前就是这样了。 智瑶后面将自己培养的人补充进入部队,算是一种增强,只是这个增强的效果比较不一般。 打开之后的第二个时辰,韩氏所部不止顶住压力,并且还在向前推进;同时,魏氏所部击溃了正面的楚军,他们开始按照既定计划向己方的右矩推进。谷陏 如果楚军没有新的应对,比如投入新的部队缠住魏氏所部,或是从其它方向威胁智氏所部,白公胜只能是舍弃被缠住的友军选择撤退或认输。 战局发展到这一步,白公胜先后投入了约两万部队,本阵还有一万左右。 剩下的楚军?有三千去要偷袭晋军营寨,以时间来看不是被歼灭就是逃走了;五千左右留在营寨,他们正在与赵氏和钟氏所部酣战;最后的两千本来是留在营中保证各项运作,等于也是在进行营寨保卫战。 白公胜看了一眼远处的‘新郑’,其实也就只是看到一个轮廓,手砸向了车栏,闷声道:“可恨!” 以战况而言,没有疑问就是楚军吃了亏,白公胜主动撤退当然就是战败,败得多惨则是要在后面进行各方面的统计了。 对于败给晋军?白公胜其实没有多么怨恨,纯粹的技不如人而已,恨的是不能给予郑国更多的侮辱。 而在观战的郑国君臣,他们看到楚军要败了很高兴,一些理智的人却是开始思考得罪晋人会有什么下场了。 白公胜喊来一人,吩咐道:“绕路往寻智氏宗子,告知我部认输。” 输给晋军这种事情,没有楚人会觉得丢脸,反正祖祖辈辈又没少输。 他们这一次是竞技类的会猎,说白了就不是什么利益之争,也不关两国的纷争。 白公胜认输,以常理智瑶是该见好就收,乐意的话双方的将校还能坐一块讨论交战的得失。 别以为很搞笑,也就是时代变了,使得认输就停战带着不确定性,换作还是君子之战的年代,更离奇的事情也不是没有。比如胜利一方帮败兵修战车,再让败兵接着逃。 智瑶这边还是纳闷白公胜怎么没有新的举措,楚军再不干点什么,很快跟韩氏所部交战的楚军就要被魏氏所部抄后路,有覆灭的危险了。 没有多久,白公胜的使者过来,代表白公胜承认战败。 发生这种事情让智瑶觉得挺新奇,比较利索地答应答应下来,随即发出罢战的命令。 一阵阵的鸣金之声响彻战场,不止是晋军本阵这边在敲响,楚军那边也是一样。 身处战场的两军将士听到鸣金声,辨别之后才发现两边都在鸣金,优势的一方不是那么甘愿,劣势的一方则是由衷感到庆幸。 话说,智瑶为什么要答应停战? 他们就是想要试炼新军而已,再来就是向楚国证明晋国并未倒下。后面的一项意义十足,关乎到未来楚国在面对晋国提出某项协议时会有态度。 智瑶还想给白公胜留下足够好的印象,说不定双方还能成为朋友来着。 以后,世人研究智瑶的人生轨迹,提到今天必然会有一个“舍小利而取大利”的评价。 两军各自收兵,双方的辅兵很快入场,寻找己方受伤的士兵,再对战场进行其余打扫。 由于是楚军认输的关系,楚国这边的辅兵只能带走伤患以及战死者遗体,其它东西按照原有规则是不能动的。 魏驹和韩庚反正是打得很尽兴,觉得今天交战的收获极大。 他俩回到营寨,看到赵伯鲁和钟武正在争吵,坐主位上的智瑶则是单手扶额看上去很苦恼。 魏驹走到智瑶身侧一屁股坐下。 主要也是甲胄在身,屈膝跪坐会很不舒服。 “伯鲁与武为何争吵?”魏驹低声问道。 智瑶说道:“钟氏不堪任用,弃赵氏而逃。伯鲁险些被俘,赵氏八百余众陷于敌手。” 魏驹露出了一种果然那样的表情,说道:“今日若是以钟氏为‘锋锐’,后果不堪设想。” 就是吧? 所以智瑶才拒绝钟武担任前锋。 他们真心知道晋国公族的战斗力变得很堪忧,不是钟氏成为卿位家族立刻能够扭转,需要的是一次又一次历练,最终能不能让战斗力得到提升也是两说。 魏驹看到韩庚加入争吵,只是看了几眼不再看,又问智瑶,道:“尤何在?” 智瑶眼睛看着正在逮住钟武狂喷的韩庚,回答魏驹,道:“瑶使之往‘新郑’。” 这一战他们跟楚军打或许会输,只是各个家族绝对不会亏,亏多少都能从郑国身上加倍讨回来。 当然,他们并没有输,相反是战胜了楚军,找郑国要好处会更加理直气壮。 智瑶甚至都派人与白公胜相约,邀请两天后在“新郑”南边一块再聚聚,到时候双方的权贵喝喝酒,吃一吃炙什么的。 正文 第242章:这是人能干出来的? 不到一定的层次,不止像是生活在两个世界,三观和思维的确也会存在很大的区别。 拿后世来说,第三世界的国家明明全程看了五常的所作所为,该不懂为什么要那么干,还是满脑子的浆糊。 以智瑶所处的岁月,小国寡民碰上了战胜敌军的美事,哪里还思考着长久的以后,逮住便宜狂占才是最大概率的选择。 白公胜果然答应在“新郑”城外聚会。 只是吧?之后发生的事情却让智瑶有点犯迷糊了。 大部分的楚军连夜撤退,翌日天放鱼白,白公胜只是带着少量的护卫就来晋军营寨这边请见。 “胜已布置妥当,宗子若有布置亦可往也。”白公胜说的是他们已经在‘新郑’城外安排好了饮酒作乐的场地。 智瑶等人并非不知道楚军连夜撤退,打算天亮之后派军追一追,着实没有想到白公胜敢几个人就过来。 之所以晋军选择天亮再追,怕的是遭到楚军埋伏。 “胜虽非偃旗,礼不可缺。遭俘晋人便在营中,宗子可遣人予以一并接收。”白公胜又说道。 这是个讲究人啊! 不止备下了战败后的认罚金,连带将俘获的晋人都要全数归还。 发生交战了呀! 哪怕是晋军取得胜利,肯定也是有人会被楚军俘虏的。 当然,胜利一方的晋军,他们俘虏的楚人肯定更多,并且作为胜利者根本不用还给白公胜,真的还了才是打白公胜的脸。 白公胜真的想要赎回这一次的士兵,他会至少相隔一段时间,反正不是近期马上就提这个话题。 “白公急于归去?”智瑶问道。 白公胜答道:“我军仍在攻城。经此一败,郑人其志必壮,胜如何不赶至‘长葛’。” 倒也是啊? 虽然是晋军击败楚军,只要是楚军败了就对郑军有利,郑国君臣肯定要抓紧机会解“长葛”之围。 智瑶表示需要一点时间用于准备,请白公胜等人先行下去休息。 “楚人败不甘心,竟先置宴席。”魏驹说道。 智瑶当即做出了哑然失笑的举动。 现在很多事情挣得就是一个面子,楚人只是搞这种小动作,其实已经算是接受了诸夏的文化。换作一百多年前的话,信不信楚人连夜走个干干净净? 智瑶先吩咐台狐前往饮宴的场地增设属于晋国特色的布置,又唤来豫让,说道:“让往楚营,迎归我军兵士。” 豫让应“诺”时瞥了一眼赵伯鲁。 昨天一战,伤亡报告暂时还没有出来。 大概伤亡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失踪,大多数贵族还是能做到心里有点谱的。 智氏这边没有参与正面交战,埋伏楚军时也出现了伤亡,战死约百余人,轻重伤约有五百左右,失踪了八人;战果是杀死八百三十七名楚军,俘获两千零九个俘虏。 魏氏这边,战死人数约在六百左右,轻重伤千余人,失踪三十来人。他们没有斩获首级报功的规矩,不像智氏杀死多少和俘获多少都有明确数据,约是杀死千余楚军,俘获约在一千六百左右? 韩氏的伤亡总数比较多,仅是战死者就超过一千三百,轻重伤千余,失踪一百余人;战果则是杀死约一千六百名楚军,俘虏仅是不到一百。他们发射出去的箭矢数量超多,够韩氏负责后勤的族人心疼的。 担任首战先锋的狐氏,他们战死千余,轻重伤两百余,失踪六百多人;杀死了约六百左右的楚军,一个俘虏也没有。 狐氏之所以是这样的状况,跟他们主动撤离交战场地有关,好些伤患被留在原地,不止抓俘虏什么别奢望,好些自己人没跑掉成了楚军的俘虏。 而韩氏出现那么大伤亡跟他们首次扛正面有关,说到底也是韩氏在正面的短兵相接能力上太过羸弱。 看战后韩庚痛苦并着快乐,显然这一次付出的伤亡起到有益的作用,重新吸收了很多扛正面的经验,也塑造了韩氏能扛正面的信心。 要说惨,赵氏这一次最惨,他们战死了八百余人,失踪的人却是达到一千四百。 跟赵氏相同任务的钟氏状况最好,钟氏仅仅战死了一百六十余人,失踪了七百多个,轻重伤不足百人。 昨晚智瑶已经连夜对钟氏做出处置,追究钟武不战而逃的责任。 将钟武砍了?这事别说是家族私战干不得,哪怕是国战也不会有人处决一个卿位家族的世子。 现在没人强调刑不上大夫,理却是这么一个理。想要找到大夫被处置掉的例子?列国内战过后才能听到,算是一种对战败者的剪除。 智瑶的处置是将分配给钟氏的收获划出七成,其中的四成智氏、魏氏、韩氏和狐氏瓜分,两成归了赵氏。谷櫆 这不,钟武得知白公胜要将俘获的晋军归还,看样子很想谈一谈战利品划分的事情,想要讨回之前被剥夺了的七成,哪怕无法全拿回去,也想要减少损失。 钟武最后还是没有开那个口。 这一次,钟武战前各种积极和夸下海口,轮到真的开战重视的表现却是那副模样。 年轻的钟武还有很强的羞耻,并且知道惹怒了赵伯鲁,乃至于跟韩庚有了冲突,着实不敢再得罪智瑶、魏驹和狐尤了。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前往楚军营寨的豫让等人带回了两千四百多名晋人。 “楚军营内留驻不足千人,大半粮草仍在,另置财帛甚多。”豫让进行汇报。 这是白公胜根据偃旗的规矩,割舍了一半的粮草,并且用从郑国缴获的大量战利品代替本来需要留下的一半士兵。 听到这个消息,包括智瑶在内的所有人都很高兴。 晋军这边明明失踪了两千八百人以上,怎么只被归还两千四百多?没有被归还的四百余人,应该是一部分跑散,或是重伤不治身亡了? 智瑶等人先去看望被放归的士兵,不是什么慰问,就是纯粹地看一下,询问有没有遭到虐待之类。 总体来说,被俘又被放过来的晋军士兵基本都带着羞愧心理。他们反应上来的是没有遭到楚军的虐待,甚至得到礼遇。 所以说,强大的一方就是应该得到尊重。 换作是其他列国的士兵遭到楚军俘虏,礼遇什么的绝对别想,哪怕没有遭到虐待,少不得一个脸上被烙个印记的过程。 脸上烙印是干嘛?还能是做什么,也就是黥面再成为奴隶啊。 智瑶等人离开不久,赵氏的士兵跟钟氏的士兵打了起来,原因是赵氏士兵痛恨钟氏士兵竟然坑了自己,搞得赵伯鲁和钟武不得不返回进行处理。 约是在辰时三刻时分,晋国这边的权贵与留下的楚国权贵来到“新郑”城墙南面。 这里与“新郑”距离约三百米左右,先是楚人过来搭上帐篷再弄上挡风的围帐,后面晋人又过来布置了一番,成了一个进行饮宴的场地。 郑人在楚人过来时就察觉到,一开始没搞懂楚人在做什么,慢慢看出是在做什么之后很生气。 等待郑君胜得知楚人在城外搭设饮宴场地时,来到南面城墙观看,看到的是晋人也过来布置,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话说,郑人除了生气之外,还真不敢做点什么。 史官将晋军和楚军交战之后,两国权贵来到“新郑”城外举行饮宴的事情记录下来,后人会从这一段记载中了解到弱国对上强国的悲哀。 郑君胜可以不看,一些郑国权贵感觉屈辱也能躲,负责警戒的郑军将士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晋国和楚国的权贵在自己的都城外肆意畅饮,耳力好的郑人还能听到一口楚音在对郑国进行嘲弄。 饮宴之上,白公胜跟智瑶聊得不错,谈的是一些关于郑国的话题。 当白公胜得知晋军从郑国一再进行讹诈并成功,非但没有认为智瑶无耻,心里还非常的解气。 就是讹诈,用不着用什么词语去修饰。 比如,晋军和楚军就是进入郑国的疆域范围,甭管找的是什么理由,打从事实上就是一种入侵。 是什么就是什么,使用修饰词语掩饰,无法改变那种事实,骗不了别人,只能欺骗自己罢了。 在这一点上白皮可要光棍得多,哪怕历史上规模最浩大的登陆作战是为了解放高卢,用的还就是入侵这种记录。 一场饮宴进行的时间并不太久,不到半个时辰就各自离去。 双方很有默契地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保留晋国和楚国的物品,智瑶是要提醒郑国比起晋国很弱小这个事实,白公胜则是纯粹又一次侮辱了郑国。 “我等归师,抑或……”魏驹回到营地就问。 智瑶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有话语权的人,超过八成表示这一次入侵玩得很开心,收获也是远超预估,认为应该是时候回国了。 智瑶表现出从善如流的一面,同意了大多数人的意见。 当然,说走就走完全不存在。 各项战后事宜太多,伤兵需要时间养伤,战利品需要打包,并且郑国答应的一些物资没有奉上,晋军肯定还是要逗留一段时间。 郑国君臣并不知道晋军将要撤兵,他们用最快的速度筹集了答应给晋人的“贡献”,送抵之后三天两头一问,可算是在半个月后把晋军给送走了。 而白公胜得知智瑶率军在“新郑”半个月才离开,还派人专门进行感谢。 为什么要感谢?一切只因为楚军正是在那半个月内将“长葛”攻克了。 所以,今年在这一片地界上,除了郑国很不开心,另外的双方各自有开心的事情。 正文 第243章:谁是幕后者? “长期以往,国人以瑶执鞭所向,乃是必然。” 韩庚说的是为马首是瞻。 而“马首是瞻”是中行偃给创造出来,算是晋国历史的一部分。 国人就是能够纳赋的群体,其中包括贵族。 他们这一趟到郑国收获极大,除了人口和物资上的战利品之外,几个有新军的家族也得到了历练。 对魏氏和韩氏来说,检验新军很有意义,美中不足的是楚军素质比较一般,无法给予新军更多的压力。 这么看好像是得了便宜在卖乖,然而真不是这么一回事。 新军无法遭遇同等实力的强军,固然是能够进行检验,可是并不彻底。 一直强军要是长期打弱鸡,慢慢强军也会变成弱鸡,类似的道理晋国各个老牌卿位家族早就洞悉了。 恰恰是因为能够掌握晋国命运的卿位家族足够清醒,才会没有在众诸侯开始各种摆烂中沉沦。 赵伯鲁知道韩庚在担心什么,说道:“瑶虽常有异举,何时害过我等?” 这一点韩庚必须承认,以他们的认知观察下来,长久以来智瑶的一些举动还真没有主动去坑害过谁。 当然,也可能是他们没有发现,更可能是他们的目光不够长远,并不是智瑶没有干出一些对他们有害的行为。 韩庚说出一个事实,道:“智氏独强,不可不防。”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对不对? 一时间能够和平相处,不代表没有爆发冲突的可能性。 再则说了,弱小本身就是原罪,将自身的安全寄望于强者的仁慈,着实是太蠢了。 赵伯鲁陷入了沉默。 一些道理该懂的都懂,可是实力不济之下基本没有什么卵用。 “我知此时当与瑶友善。 然,些许准备不可不做。”韩庚说道。 也就是韩氏跟赵氏长期友好,目前更需要抱团取暖,再来是韩庚害怕赵伯鲁太过憨厚,要不然这些事情本不该由韩庚来开口提醒赵伯鲁的。 话说到这份上,赵伯鲁需要有所表示,说道:“毋恤与子卿亦是如此说法,伯鲁自当勉励。” 自强啊,永远是一件绝对正确的事情。 只不过,赵伯鲁不是那么理解韩庚对智瑶防备心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强,不该说和不能说的话从嘴巴里一再冒出来。 其实就是韩庚被魏氏新军展现出来的战斗力吓到,再来跟赵氏家臣阳虎私下会面韩不信谈的一些话有关。 魏氏强大关智氏什么事?这个要提到魏氏跟智氏置换封地后跟韩氏存在的可能冲突点。 要怎么说呢?没有置换封地,韩氏会被魏氏和智氏夹着,看着好像更危险。事情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三方鼎立其实会安全一些,牵扯到的大概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那一套。 韩氏的一些族人和家臣一再研究表明,智氏跟魏氏置换封地,可能是想让魏氏针对韩氏,处在一旁的智氏再当渔翁。 他们的研究还发现一点,智氏的封地已经大部分集中起来,以前还不太明白智氏为什么要那样干,后来看到智氏转运各种物资变得更安全也更便利,尤其是不用途经他家封地能对隐秘性有保证,更是加大了他们内心的不安全感。 有些事情都不用其它理由,仅仅因为对方强大就能使得弱小者恐惧,着实是弱小到毫无抵抗之力也就罢了,干脆躺下并且躺得便于任由施为就挺好;本身有点实力,可能努力一把就能与强者并肩,谁不想努力一下呢? 韩庚说道:“我与驹有所交流,浅谈便止。” 这一刻,赵伯鲁有点觉得韩氏在找死。 智氏那么强大却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针对哪个家族,韩氏搞那么多小动作,甚至于都敢张嘴闭嘴提及智氏对各家族的威胁很大,智氏不知道也就算了,一旦被智氏察觉到的话,不针对韩氏都不行了。 另一方面赵伯鲁也终于明白韩氏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的紧迫感,原因就是韩氏尝试找魏氏寻求合作,遭到了魏驹的冷漠对待。 “愈是如此,韩氏愈加需以结好智氏,为何……”赵伯鲁是真心感到不解,索性就问了出来。 韩庚要说话,眼角余光发现钟武的车辆正在靠近,用眼神示意赵伯鲁什么都别说出去。 他们已经进入晋国地界,走的路线还是经由周王室归国的路线。 周天子继续装聋作哑,没有对凯旋的晋军有所表示。 事实上,周天子穷得连宫城卫队都养不起,对诸侯的赏赐已经断了好些年了。 周王室想要有所奖赏,程序应该是先赏赐某位诸侯,再暗示该诸侯对治下的某臣子进行赏赐,绝对不是周天子直接赏赐诸侯的臣子。 智瑶和魏驹不在大军之中,他们一起前往单国拜会单公远去了。 上一次,智瑶不是请韩庚代为转达智氏对周天子的问候吗?既然南下晋军收获很大,拿出一些施舍周天子,加深周天子以及其公卿对智氏的好印象,看似用处不大,某天必会显示出该有的作用。 智瑶倒是想要前往“洛邑”谒见周天子,可是一来跟周王室的关系没那么亲密,再来就是不作为使节,并不像韩庚想要拜会就能直接过去。谷縼 如果智瑶真的到“洛邑”去,会得到某公卿的招待,周天子则是没可能见上一面。 这事关乎到周王室仅存不多的脸面,他们能够维持的尊严已经不多,再丢了最后一层脸皮,多少姬姓子弟该觉得不能活了? 历史上的田氏靠着几代人的经营,剪除异己外加收买贵族,成功地取代了姜姓吕氏成为齐国之主。 只要有成功的可能性,能够达到自己想要的目标,智瑶有充足的耐心慢慢跟周王室处好关系。 这样做,超大概率不用像田氏所需花费的时间那么久? 一同前往的魏驹以为智瑶接触周王室是为了恢复以前的关系,也就是成为扛旗者,不免对智瑶想要恢复晋国霸业更加深信不疑。 这个是信息差所造成的结果,并非魏驹是个蠢货。 事实上,没有第一个前例的话,谁又能想到某一天的周天子会因为一再得到好处,干出给臣下之臣封侯的事情呢? 智瑶和魏驹跟大军在“苏”地进行会合。 魏驹并不打算立刻回“新田”去,选择“苏”地跟小伙伴们分别。 大军继续北向。 某天夜里钟武悄悄地找到了智瑶,见面第一句话就说道:“瑶,庚与伯鲁一再密会。武使人窥听,获知乃是谈及智氏。” 智瑶先露出诧异的表情,随后热情地请钟武就坐。 以智瑶的为人,有可能不派人盯着某些人吗? 所以是,智瑶未必知道某些人到底说了些什么,谁跟谁频繁接触之类,肯定是知道的。 有些事情属于知道了也要假装不知道。 毕竟,干什么都要看时机,时机不对就隐忍不发,到了时机没事也要找事。哪一个干成大业的上位者,他们不是这么一种处世方式? 智瑶知道钟武为什么要特别过来搞这么一出。 这一次南下打破了钟氏的幻想,用事实证明钟氏比起其他卿位家族简直是太弱了。 晋国并不是每一个获得卿位的家族从一开始就强大,好些家族都是先找到一根粗大腿抱住,得到庇护之后再慢慢发展起来。 钟氏没有搞创新的聪明人,他们还能缺找到现成的例子? 那么就是钟氏想抱上智氏这根粗大腿,好不容易拿到可以作为投名状的资本,思来想去的钟武要把韩氏和赵氏给献祭了。 智瑶好生招待了钟武,却是没有表示会怎么处理韩氏和赵氏。 在晋国有卿位家族之后,什么时候还能少得了互相算计了?一套既有的规则早已经形成,只言片语不足以让各个卿位家族展开厮杀,有没有触及到利益才是关键。 要是些许坏话就直接开干,岂不成了无脑怪? 当然了,智瑶隐晦地表示会庇护钟氏,一下子就让钟武觉得这次冒险太值得了。 “狐,你可予赵氏得知钟武今次来访所谈何事。”智瑶在钟武走后,对台狐说道。 这是把钟氏卖了?不全是。 里面的弯弯绕绕挺多,包括智瑶想要几个卿位家族互相猜疑,离间赵氏可能跟晋君午会有的合作。 “韩氏感到紧迫是应该的。他们无法融入到智氏跟魏氏的联盟,赵氏、狐氏、钟氏太弱,哪怕他们联合起来在综合实力上依旧弱于智氏跟魏氏的联盟。”智瑶心想。 智氏这时候不合适对韩氏有什么剧烈举动,不然极有可能让智氏和魏氏的联盟破裂。 同理,魏氏其实也不想主动对韩氏干点什么,怕的是智氏突然反水。 智瑶很想知道谁在给韩氏支招,采取这种冒险的方式试图割裂智氏与魏氏的同盟。 明明是韩氏动作不断,怎么扯到智氏和魏氏的联盟上面了?这就是权谋的诡异之处啊! 他们回到“新田”。 各个没有参与南下的家族得知收获,一下子各种羡慕嫉妒。 有参与南下的家族则是早早从通信中知情,少不得进行过饮宴庆祝。 智瑶拜见智申,讲完了南下的过程,又说道:“申员蒙冤而亡,命家臣扣下眼珠挂于东城门之上。” 冤屈而死的伍子胥有那种吩咐就一个意思,要“亲眼”看到越国军队攻进吴国都城的那一天。 智申不是那么明白智瑶为什么突然讲到这个。 而智瑶就一个意思:伍子胥一死是分水岭,历史篇章已经进入到后吴国时代。 正文 第244章:断其一臂 勾践不止在偷偷建设军队和储备军事物资,还时不时给夫差支招,等于就是进行各种隐忍以及暗中谋划。 可能是夫差陷入女色无法自拔,也许是老了变得昏聩,差遣吴军东征西讨未必伤了国力,战而胜之或许还有得赚,问题是启动了好几个大工程肯定会消耗国力,再频繁用兵就容易使得国家不堪重负了。 伍子胥劝说夫差不应该一直攻打齐国,建议打服了齐国就该与之修好,使得齐国能够为吴国所用。这个建议不管是当时或者事后,谁能说不是一个好建议呢? 奈何勾践着实是将阴谋诡计给玩明白了,干出了给夫差尝屎的举动以表臣服,收买伯噽各种乱搞,要命的是伍子胥做了一些犯忌讳的事情,夫差让伍子胥自尽使得吴国失去一员干城。 东南那边地界在上演各种阴谋诡计和最后的疯狂,一直在密切注意的智瑶觉得做一些事情的时机成熟了。 “孙武?”智申等智瑶提到孙武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刚才智瑶建议智申派人去秘密接触孙武,邀请孙武来到晋国作客。 智申很是迟疑地说道:“吴君岂会使孙武得脱?” 如果说伍子胥是吴国的干城,孙武则就是吴国能够对列国起到最大威慑力的角色。 近些年来,孙武其实已经很少动弹,列国对孙武的忌惮却是一丝没有减弱,相反因为孙武没有动静更加警惕。 百胜将帅存在的意义就是那么重要,哪怕是他们没有得到重用,或是渐渐老去,一天没死就能对各国造成威慑。 说白了,冷兵器时代的百胜将帅,他们的存在就跟核平时代的那玩意一样,乃至于比大杀器的威慑力更大。 毕竟,拥有大杀器也不可能轻易使用,免得同样有大杀器的国家反制,强国动不动喊着要使用大杀器相反会让人看到虚弱;百胜将帅在有需要的时刻随时都能披挂出征,敌国该是扛不住就是扛不住。 “夫差肯定不会放孙武走的。”智瑶心里无比清楚这一点。 话说,历史上的孙武有什么命运?他在伍子胥死后不久选择了归隐,很聪明地没有离开吴国的地界,时刻处在夫差的监视之下。 在智瑶看来,好友的下场必定会刺激到孙武,再有吴国的朝堂环境已经变得极度恶劣,必定会让孙武对夫差与吴国感到失望,当下的时机明显无比适合将孙武诱拐到晋国来。 就是邀请孙武来到晋国,不是以邀请到智氏的名义。 孙武跟司马穰苴完全是两种情况。 智瑶在攻进“临淄”之后把司马穰苴给俘虏了,留给司马穰苴的选择并不多。 一样是曾经辉煌过,孙武处境变得再怎么差,不是作为俘虏之身,世俗观念并不允许他从一国重臣转变成为某个家族的家臣。 智申想到了什么,问道:“瑶遣端木赐往‘吴’便是谋划此事?” 如果是,智申觉得自己这个儿子也太可怕一些,早早预见了某种趋势,直接给安排上了。 只是话又说回来,智申见识了智瑶的太多有先见之明,有点习惯了的同时,内心的自豪感又控制不住狂冒了。 智瑶没有什么好否认的地方,主动改了个话题,问道:“果可有有所汇报?” 提到这个,智申就有很多想要絮叨的地方了。 辅果虽然是辅氏,好歹是智氏的一员,对吧? 智瑶倒好,先把辅果的封地当做筹码跟魏氏置换封地,后来又让辅果去了“晋阳”北部垦荒。 更加准确的地理是在赵氏封地“孟”的北面,只是赵氏才在不久前新筑城池。“孟”的城池规模着实也是小,新地方又不是什么显眼的位置,知道的人着实太少了。 外人看到辅果的境遇,再结合以前辅果反对智瑶当继承人,免不了往智瑶在报复辅果的层面想。 别说是外人,哪怕是智氏内部的族人之中,好些人都是那么想的。 智瑶为什么那么对待辅果?真心不是记仇。 一个家族总是有些人需要付出牺牲,再身担起重要的任务,比如诱使某些人接触,打入敌人的内部。 “苛待叔父,与风评有害。”智申知道智瑶为什么那样做,开始到现在还是不赞成,只是从反对变成无可奈何的默认罢了。 在其他家族的话,家主反对会让事情无法进行,智氏这边比较特殊一些。 当然,智瑶也没有干得太过蛮横,拿出主意让辅果自己选,再请来族老进行见证,拗不过智瑶的智申妥协了。 这也是智申不想太过强硬,真的态度强硬,要么是智瑶的谋划流产,不然就是智氏换个家主。 智瑶毛病了才会推翻自己的老爹,所幸是智申再一次从善如流了。 “阳虎往前果,此后再无人请见。”智申说出了新消息。 这个阳虎就是曾经在鲁国各种威风的那人,后来因为出身比不如三桓,实力方面也架不住三桓的反扑,连带国君也让孔子这个工具人动手,导致阳虎战败流亡到了齐国却遭到迫害,后来逃亡到晋国得到赵鞅的收留。谷苠 智瑶知道阳虎在赵氏内部非常活跃,甚至有点要超越姑布子卿成为赵氏第一家臣的趋势。 从一系列情报来看,韩氏的转变跟阳虎有关,有些人可能会因为阳虎在鲁国的所作所为,认为阳虎可能就是谋划针对智氏的主谋,智瑶却不会那么看。 并不是智瑶小觑阳虎。 家臣就是家臣,不排除阳虎想要在晋国重新建功立业的可能性,只是他说到底就是外姓,能调动赵氏的多少力量呢? “孩儿欲收归阳虎为己用。”智瑶说道。 智申愕然,问道:“甚?” 任何人都能相信阳虎想要建功立业的决心。这个是阳虎曾经在鲁国无比风光的关系,怎么可能换个环境之后就甘于寂寞。 智瑶说道:“赵氏可予阳虎多寡,智氏皆可成倍予之。” 智申惊讶的不是这个。 赵鞅在阳虎落难的时候接纳,等于是对阳虎有大恩。 尽管阳虎未必有多少忠贞之心,总还是要顾忌世人的看法吧? 再则说,阳虎给三桓卖命时,能干出侵夺三恒产业的事情,到赵氏又展现出不俗的野心,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好控制的人。 智瑶又说道:“只用其能,勿究其心,归之于我,断其一臂。” 这些话也就是父子俩能讲一讲。 现在,赵氏之主是赵伯鲁,但是智瑶有足够证据能证明隐匿在幕后管理赵氏的人必是赵毋恤。 当然了,哪怕智瑶知道是那么回事,除非智氏要跟赵氏开战,要不然根本管不到赵氏内部想怎么样。 这个就好比如智申虽然是智氏之主,真正统筹智氏内政和对外大小事的人是智瑶那般,外人可能会觉得礼崩乐坏什么的,进行干涉就是在找死。 一个家族内部怎么样,可以是他们自己乐意,也能是家主无能被架空,赵氏的情况极可能是前者。 智瑶从智申处离开,派人去请程武过来。 程氏虽然是智氏的小宗之一,分家的状况有分好几种,平时依旧政令通达,该有自己的产业也要有,拥有自己的住宅便是其一。 “赵毋恤的存在对智氏当然有害,对我的一系列谋划则是好事。没有赵毋恤各种蹦跳,以后我怎么进行合理反击?”智瑶当然知道有玩蹦了的可能性,问题是一些险总归是值得冒的。 到了某一天,智瑶想做点什么,会让世人知晓什么自卫反击。 真的到了那一天,大概也离展开新的历史大幕不远,或许就是在当天。 约两刻钟之后,程武来了。 看程武的穿着,明显是听到消息立刻赶来见智瑶,以至于连衣服都没有换。 现在的贵族,居家是一种穿着,出门又是另一模样,看要做什么就穿对应的衣裳,真不是醒来之后穿上衣服,干什么事情都是穿着那一身。 “武,你往‘荧庭’寻阳虎,命之抵‘黄父’待我而往。”智瑶吩咐道。 程武不为什么要联络赵氏的家臣,应“诺”之后站在原地一小会,见智瑶没有另外的吩咐才行礼转身离开。 倒是他回家准备期间,父亲程朔得知要去寻找阳虎,搞得程朔后面过来请见智瑶。 “阳虎乃是逆臣。”程朔说道。 智瑶知道阳虎曾经是鲁国的“隐相”。 从某些方面来讲,阳虎能那样不正代表有很大的才能吗? 并且智瑶有专门调阅过阳虎担任鲁国“隐相”时期发生的大小事,恰恰是看了那些记载,才更加愿意尝试进行招揽。 有一说一,阳虎当“隐相”的那些年,鲁国和齐国可是打得有来有往,三桓更是从各方各面压制了鲁国的国君。 如果阳虎的出身没有缺陷,或许不会造成性格上面那么大的缺陷。要是他出生在三桓的其中一家,名正言顺去治理鲁国,以能力说不定可以让鲁国得到中兴? 某一天。 阳虎正在某个公族封主家中游说,该位封主先被家臣在耳朵边上讲了点什么,过一小会成群的甲士突然冲进来。 突兀的激变着实是让阳虎惊到了! 正文 第245章:其它不论,用人惟才 “尔等欲要害我!?” 阳虎已经从进来的甲士穿着以及家族徽章看出是哪路人,恰恰这样才更加心中惧怕。 来的当然是智氏的甲士。 现在穿铁甲的士兵以智氏居多,又分好几种款式,人们看到最多的是身穿胸甲的智氏士兵,其实智氏内部也有“罐头人”,只不过数量极少,用来守卫家宅, 出现的智氏甲士,他们胸前有一面光滑的铁片,两肩以及其它部位则是皮革做的配套,包括护肩、护颈、护臂、护腕、甲裙、护膝、护腿,脚下皮靴。这些部件的某些部分其实还是有铁片,只是用得比较少。 所谓的家族徽章就是能给人一看知道来历的标记。 智氏的战旗,浅蓝色为底,一个绛红色大大的“智”字,顶上部位有深一些的蓝色为云,两边则是各有一条苍龙,苍龙张开了大嘴,背部看去似有羽翼,尾巴则是交缠在一块。(图案在APP彩蛋章) 甲胄上或战袍上?其实就只是铭上或绣上一个“智”字,由于是简体字的字体,外人看上去更像是一种图腾。 那么说也没有错,只要不识字,谁看到大篆、小篆、隶书之类,看着就会觉得是图腾。 为什么是简体字?这要扯到智瑶正在进行的改革,打算在智氏内部普及简体字,乃至于使用拼音来统一读音,创造“官话”这么一种玩意。 无论是修改字体,还是统一发音,反正都是非常浩大的工程,并且用时可能会相对漫长的一些。 阳虎看到智氏甲士出现必须心惊! 这取决于阳虎到底在干什么事,内心的想法又是怎么一回事。 “董籍害我?”阳虎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中年人。 董籍现在应该称呼为钟籍,他们就是合并成为钟氏的其中一个公族封主。 这时,程武才慢悠悠地进来。 钟氏认清自己的实力弱小,渴望抱上智氏这一根粗大腿,只要智氏不是要对钟氏下手,他们有什么理由拒绝配合针对赵氏呢? 至于说钟氏配合智氏针对赵氏?其余几个卿位家族爆发冲突, 无疑是对想要吃肉的钟氏有益啊! 阳虎都想抽出战剑拼死一搏,然后程武说话了。 “宗子邀请足下往‘黄父’一会。”程武说道。 这个说法让阳虎一愣。 站在旁边看戏的钟籍也是愣住。他本来都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等一下让好好来清洗这个大厅的血迹了。 阳虎问道:“不杀?” 程武面无表情答道:“请罢。” 经过一阵内心挣扎的阳虎还是没有拔剑,一脸铁青地跟随智氏的甲士离去,走之前还用怨恨眼神盯视了钟籍一小会。 执礼上门的客人过来,主人既然愿意接待就应该保持礼仪,哪能让第三方进来逮人?不止是失礼的小问题,以后谁拜访都要事先权衡。 这个也是赵鞅弄死执礼拜访的赵午后,很长一段时间没人再去拜访的原因。事情已经过去了好些年,赵氏依旧还是门可罗雀。 “荧庭”与“黄父”的相隔距离从平面地图看约有四十公里,只是平原地图的距离是一回事,真正走起来就是另一回事。 程武带上阳虎,每天走三十里左右,花了四天才抵达“黄父”。 他们到了“黄父”时,智瑶暂时还没有过来。 没有被解除武装的阳虎走到哪都能腰间悬剑,可以在“黄父”游逛,只是身边时时刻刻有人监视着。 加上待遇上面不差的关系,着实有点让阳虎琢磨不透智氏挟持自己来到“黄父”到底想干什么。 杀又没杀,囚禁不像个囚禁样子。 阳虎甚至从智氏愿意让自己随意游逛发现一些端倪,不止一次想道:“智氏想要招揽我?” 问题是,当前时代的招揽人才真不是这样的方式。 另外一点,阳虎现在是赵氏的家臣,智氏真的想要获得阳虎,正确打开应该是智申跟赵伯鲁提起,两个家族再搞家臣交换。 类似的事情在赵氏和韩氏经常发生,搞到赵鞅这一代都差点将韩氏控制住了。 交换家臣这种事情存在例子,真的那样干的家族却是极少。原因在于现在是知识垄断的岁月,往某个家族担任家臣会涉及到很多事情,其中包括一些独门秘笈。 家臣流动其实就是属于人才流动,必定会出现知识外泄的现象,没有家族乐意自己家的知识外传的。 阳虎一开始只是闲逛,慢慢了解到“黄父”的特殊性。 什么特殊性?这边识字的人着实是多,比较令人纳闷的是“儒”的数量不少。 最为让阳虎感到吃惊的是“黄父”有一座所谓的学宫,不止用来教导读书写字,还提供场地让人用于辩论学识。 阳虎有去听过,尽管觉得“儒”的辩论专场没有什么意思,还是能够窥探到一再发展下去可能会出现知识大爆炸的前景。 当然了,阳虎能去完全是智瑶同意,其余人并不是想去就能去。 鲁国大概是“儒”最多的国家,生长在鲁国的阳虎没少受到影响,好坏之类则是看人了。 某一天,阳虎再次看到程武,心想:“消失那么久再出现,是智瑶来了吧?” 果然,阳虎被带着去见智瑶了。 两人的会面场地是在城外的军营。谷翧 当时,智瑶正在观看新军进行操练,发现阳虎来了并没有立刻理会。 这支新军是出征郑国要返回“邺”的部分,数量在两千左右。 足够大的校场能容纳下千人,他们在军官的指挥和监督下训练列阵。 现场因为太多士兵走动或奔跑搞得尘烟弥漫,时不时再有一阵鼓声,士兵以齐声高喝回应。 智瑶人在一座高台之上,能够借高度尽览全局,就是该被尘烟遮掩的区域一样是模糊一片。 没有得到理会的阳虎本来还挺愤怒,很快就被智氏的新军给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智氏私军装备豪华从智罃作为家主的时代显现端倪,当时的智罃极度善于扒拉好处,再用敌人或其他家族的利益进行弥补,着实是让智氏富了起来。 轮到智跞当一家之主的时代,智氏私军依旧装备豪华,只是并没有大规模列装铁甲以及其它装备。 进入到智申当家作主的时代,智瑶搞的冶炼以及其它产业得到充分发展,大量的新式装备得到列装,不止是豪华的程度,实用性上更是远超想象。 阳虎没有实际观看过智氏的新军,今天一看士兵的装备,羡慕得眼睛都要红了。 别提鲁军,提鲁军一点意思都没有。 拿晋国的各个卿位家族来对比才有对比性,并且要用着甲率最高的魏氏跟智氏对比。 魏氏的甲胄其实大多是皮甲,只是皮甲也存在区别,包括皮革以及做工。 事实上,当前年代以木甲的数量最多,不然就是藤甲、练甲,皮甲和金属甲属于奢侈品的级别。 那个“练甲”以缣帛夹厚绵制作居多。 当然了,智氏这边并不是每名士兵都一身胸甲,只是新军列装胸甲的士兵比较多,其余私军使用纸甲才是主流。 智氏大批量列装铁甲,打从事实上令其余家族感到不解,理由是保养耗资太大。 只是吧?他们屡次见识到智氏新军的阵亡率,谁不是觉得物有所值。 阳虎突然间看到了刚出现的司马穰苴,心脏控制不住抽搐了一下。 鲁国跟齐国可以说是死敌,两国怎么可能会不收集重臣的情报? 阳虎还在战场上跟司马穰苴见过面,之前不知道司马穰苴在智氏这边,十分了解司马穰苴是何等人,再一次给惊到了。 司马穰苴站在智瑶稍微后面的位置,两个人正在交流新军的一些事情。 其实司马穰苴更想问问智瑶为什么阳虎会在场,人老了知道一些事情不该管就不能管,没有将心理的疑问给问出来。 直至司马穰苴离开,才让智瑶将目光转到阳虎身上。 阳虎这人身材非常高大,看着有点武德充沛的模样。 智瑶一看之下,差点将阳虎与孔子的形象重合,精神给恍惚了一下下。 另外,智瑶也就不知道孔子因为跟阳虎长相相似被误会,某次孔子出门还被阳虎的仇人给堵了五天。 阳虎肯定要密切注意智瑶在干什么,发现智瑶在注视自己,换作旁人早该行礼,他却是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情商是有点低啊?”智瑶想道。 关于阳虎情商低是有目共睹的事情,要不然也不会搞到失势之后谁都喊打喊杀了。 智瑶不在乎阳虎的情商低,相反觉得这样挺不错的。 “还不上前?”程武看到阳虎杵在原地,语气不是那么好的催促。 阳虎却是脸色一再变幻,没有反应过来就发现智瑶来到自己身前了。 “瑶已向伯鲁讨要。此后汝便为我家之臣。”智瑶说道。 这是真的。 赵伯鲁没有拒绝。 赵氏的某些人知道是耻辱, 有进行反对。 有那么几个人甚至差点被智氏的举动吓尿。 阳虎脸色变得很难看,说道:“赵孟并无会知予虎。” 直接称呼赵孟?又一次展现出阳虎的桀骜不驯与低情商。 智瑶不以为意。 程武怒斥。 豫让抽剑一副凶恶的模样。 智瑶指向了正在变阵的新军,问道:“雄壮否?” 阳虎:“……” 智瑶又说道:“某日,或将兵抵‘曲阜’。若无足下,岂不可惜?” 阳虎稍微一愣神,下一秒推金山倒玉柱那般下拜…… 正文 第246章:我的度量超乎你们想象 智瑶给智氏制定了东向的战略,优先削弱齐国纯粹是历史机遇使然。 因为智氏注定会东扩,所以处在东面的国家都会成为目标,其中包括了鲁国。 阳虎跟鲁国有着超多的恩怨纠葛。某一天智氏扩张到与鲁国比邻?到时候完全可以是阳虎出于私人恩怨针对鲁国,关智氏什么事呢。 当然了,智瑶这一次做的就是一石多鸟。 曾经担任鲁国“隐相”的阳虎执政能力真心不差,统兵才能更是不缺。 智瑶吸纳阳虎能让赵氏失去一个人才,使智氏多一个人才,进而对赵毋恤起到了警告的作用。 只要智氏愿意支持阳虎针对鲁国?阳虎会愿意等,并且为了复仇会在其它地方进行让步。 至于阳虎有夺权的前科之类?要看在他顶上的人是谁啊! “阳虎曾辱师孔。”台狐在事后给智瑶提醒。 那是孔子的母亲去世了,服丧期间阳虎前来吊丧。阳虎告诉孔子说,季氏设宴招待士人,让孔子也前去赴宴。但孔子去了之后,阳虎却拦住孔子说:“季氏只招待名士,不敢招待你。”。孔子只好回去了。 这事智瑶听说过,可是又怎么样。 智氏不是孔氏的附庸,哪怕有孔子的诸多门徒在智氏效力,还能干涉智氏想做什么? 那些门徒作为智氏的臣属,应该是他们兼顾智氏的利益,不是智氏去进行迁就。 当然了,智氏封地那么大,事情那么多,智瑶会有相关的安排,尽量让阳虎不跟孔子的一帮门徒有太多接触的机会。 如果孔子的那一帮门徒因为阳虎效力智氏闹出什么幺蛾子?哪怕现在是一种“君”和“师”并立的时代,智瑶也会全面清洗智氏内部。 什么是君和师并立?说白就是跟“双君”制度差不多。所以上一次门徒得知孔子有难立刻去救,鉴于智氏这边没有出现什么麻烦,压根就是无从阻止,并非智瑶进行纵容。 随后,智瑶带着包括阳虎在内的一批人抵达“邯郸”。 到了“邯郸”之后,智瑶对阳虎吩咐了不少事情,其中最为主要的是关于“霍人”这座城邑的建设。 这个“霍人”是赤狄命名,非必要智氏这边没有改名。它在句注山和夏屋山的东南面,过句注山是楼烦的地盘,过夏屋山则是代国的地盘。 事实上,句注山和夏屋山是两个挺出名的地方,一直以来也是兵家必守之地。在诸夏文明衰弱之后,一直是抵御游牧族群南下的一个军事重镇,哪怕是到了有明一朝也是“九边”之一,所以能看出其分量之重。 智瑶事先并不知道句注山和夏屋山的重要性,纯粹是上一次远征中山国过去看了地形才明白重要性。 “过两山皆为平原,可显两山之重……”智瑶话讲得很缓慢,一一讲述当地的军事价值。 阳虎听着听着懂了。他之前还以为不受重用,听完立刻明白那是一个智氏继续向北扩张的关键点。 “我家需马,良马。置购抑或抢掠,在虎所能。”智瑶说道。 楼烦出兵相助中山国,不管楼烦事后有没有派人到“新田”道歉和赔偿,没有任何疑问楼烦就是晋国的敌人。 晋国可以接受他国的道歉,该拿的赔偿也会收下,后面会不会打是另外一回事。 以晋人睚眦必报的性格,可能一时半会没有动静,风头过去就会找新的理由开干了。 那得罪了晋国还道歉和赔偿干嘛?没有道歉和赔偿的国家或部族反正都亡了国, 有道歉和赔偿顶多就是挨一顿或几顿教训,国祚至少能保住啊! “马匹?”阳虎有点不解。 智瑶说道:“观狐氏单骑走马,使之错也。瑶有一念,需良马试之。” 阳虎心想:“如果我不知道赵氏也在尝试寻找单骑走马正确的使用方式,是不是完全听不懂世子想做什么?” 讲句老实话,阳虎并不是那么在乎为谁效力,想要是得到重视和能够获得权势,可以回鲁国复仇当然就更好了。 然后,阳虎在效力其他家族时没有将自家的“秘笈”使用出来,到了智氏也不会将赵氏那边的秘密讲出来。 不是阳虎多么有节操,其实就是这个时代所有贵族自小被培养起来的德道观念,再来就是有其它的威慑了。 在这个时代能够成为贵族,他们哪怕是装,肯定一装就是一辈子,不然注定要被主流社会抛弃的。一旦不会主流社会接受,他们就会像离开水的鱼,活着也等于死了。可能死了比活着更好,至少不会继续牵连宗族。 阳虎有亲眼看过赵氏怎么训练单骑走马,干的是骑射的那一套,认为只要能够骑射的士兵数量足够,一定会对既有的战阵格局起到极大变化。 “世子所谓单骑走马,乃是……”阳虎起了好奇心。 智瑶说道:“赵氏之骑射我所欲,冲阵之骑亦我所欲。” 阳虎脸色有点不自然了。 智瑶似笑非笑地说道:“瑶之志远非重振我之霸业,焉无窥视众家之举。”谷蔈 就是吧?阳虎到智氏,随后传出赵氏在干什么,赵氏免不了猜测是阳虎泄底。这个就是阳虎为什么脸色不自然的原因。 智瑶敢讲那些话,不会怕阳虎对外进行透露。 实际上就是阳虎讲了,其他人也要肯信。 如果要让世人选择相信阳虎或是智瑶,根本就不是一道选择题,是个人都会相信智瑶,原因当然是阳虎的名声早就臭了。 所以了,地位低名声负面都会面临各种难以,地位越高臭了名声面临的处境更是超乎想象。起码地位低的人也许还能活得不错,高地位的人名声却是关系到性命。 阳虎心里有点迷,将疑问提出来,道:“冲阵之骑?” 这一点智瑶现在没有必要跟阳虎讲太多,说那些也只是希望阳虎能够明白前往“霍人”主持的重要性。 阳虎尽管心里的疑问不少,一阵听智瑶讲述下来,充分明白自己承担的任务很重,一颗悬起来的心终于放下。 在这一段时间,智瑶没少得到劝谏,无一例外都是针对阳虎。 “我之志向非常人可比,阳虎用得,显我求才之心,贤才如何不肯效力与我?” 智瑶用的那个“我”指的是智氏,等于一次次代表智氏展现求贤若渴的态度。 “邯郸”和“邺”稳健发展,几乎不用智瑶亲自干涉,巡视了一圈之后回到“新田”了。 现如今,六“卿”之中的赵伯鲁、魏驹都不在“新田”,钟全和狐解会经常找智申汇报,韩不信则是很久没有出现在智申面前。 回到“新田”几天的智瑶也发现一个端倪,曾经会一直来找的韩庚像是失踪了那般。 即便是智瑶出门进行社交,不论身份高低的人和他相处远比之前更加拘束。 “此乃世子今次惩戒赵氏之故。” 以为智瑶这一次只是从赵氏那边抢了阳虎吗?并不是的。 赵氏除了交出阳虎之外,他们还被割去了“平陵”一地。智氏找的理由是赵氏抵御楼烦不力。 其实就是一支迷路了的楼烦部落南下,要死不死地进入“平陵”地界才被发现,赵氏将之进行击溃,问题是那支楼烦部落能靠***陵”才被发现就是赵氏的错。 谁都清楚智氏完全在对赵氏出招进行反击,还没有人能说智氏对赵氏的处置有什么错,硬要讲点什么仅是小题大做而已。 没有楼烦人进入赵氏地界,智氏也会找其它的理由。 从智氏的这一次反应,各个家族倒是发现智氏的风格有了变化,不再是以前的那种老好人了。 这一天,赵伯鲁从“晋阳”返回“新田”,派来姑布子卿先行拜见。 随后,智申找来了智瑶,说道:“赵氏言及婚约一事。” 以时间来算,距离赵鞅举行丧礼已经过去三年,智瑶和芬嬴的婚事的的确确就是该举行了。 智瑶笑着说道:“如此,大人使赵氏出击楼烦,战后归予‘平陵’。” 什么情况? 无外乎是智氏太过于强大,不打算一举代晋或是分裂晋国的话,继续当老好人有利于伪装。 智瑶和芬嬴婚礼要举行,平白送赵氏一个功劳再将“平陵”归还,还能显得老智家十足有人情味。 这件事情需要跟赵伯鲁明说,尤其是要将风声给透露出去,要不然就白白表演了。 智申并不明白智瑶的一些操作,真实想法是:“如果智瑶不是我的儿子,窥知到这种行事作为,一定要早早杀掉。” 没法子,哪怕是亲爹都觉得花花心思太多,一点不像是个好人,凡是稍有得罪,说不定哪天被坑死都不知道。 婚事自然需要赵伯鲁亲自到场才会提及。 智申提到要赵氏出击楼烦,事后会将“平陵”归还,一下子可把赵伯鲁感动坏了。 亲自在场的智瑶看着赵伯鲁不似作假的感激,心想:“赵毋恤的历史使命结束就悄然解决掉。” 智瑶是有代晋的心思,并不代表需要灭掉所有家族,压根灭不完,再则根本没有打算完全让贵族这个阶层消失。 打从事实上来说,特权阶层会永远存在下去,只是以其它的名号而已。 其实让那些家族成为新生国家的一员也是可以的。对吧? 正文 第247章:智瑶要成家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其中包括将敌人变成自己人。 吸收同有卿位的家族自然是有利有弊,利在于能短时间内保存力量,弊端则是会出现强权家族。 智瑶现在还很年轻,不过二十三岁罢了。 只要不是中年暴毙,再活个三四十年没有问题的吧?极可能还会活得更久,比如到了七八十岁再寿终正寝。 不用活到八十岁,哪怕有六十多岁的寿命,智瑶已经有充足的信心在国家建立起来之后,使用诸多手段保证继任之君不受权臣困扰。 那是明摆着的事情,智瑶脑子里有很多制度,不能全套照搬就拿出其中的一些来用。 当然了,光是制度无法杜绝权臣的出现,不要忘记智瑶培养了多少人,又给予了多少人改变自身命运的机会,里面肯定会有感恩的人存在,他们将变成保障智氏权力的守护者。 所有的事项中,智瑶明白对继承人的培养最为关键,必定会对子嗣旳教导下很大的功夫。 智氏与赵氏对智瑶和芬嬴的婚事提上日程。 不是两个家族约定在哪天就足够,过程中需要有“巫”承担自己的角色。 什么对生辰八字在当今是没有的事,其实就是“巫”搞自己的那一套,礼敬四方神明,飨食八面诸灵,再给卜上一卦。 因为“巫”对卦象有解释权的关系,说什么还不是靠那一张嘴?总归不会说出什么难听话就对了。 要是在更早之前,事情并不会这么随便,拥有卦象解释权的“巫”有属于自己的传承,什么卦象代表何等意义不会随便乱讲。 事实上时代变了不止是变得礼要崩不崩乐要坏不坏,仅仅“巫”失去话语权就是一种体现。 他们没有失去话语权之前,能够一言而决君王的更替,左右一个国家的兴衰。 智瑶和芬嬴的婚事在什么时候举行确认下来。 随后,智氏和赵氏开始进行自己该做的事项,包括派人邀请宾客,名单里面除了各种达官贵人之外,便是有贤名的人士。 如果硬要说名单有什么内涵,仅仅一个就是“往来无白丁”了。 这没什么毛病,时代的特性而已。谁让这是一个“民”和“百姓”不等于黎庶的时代呢? 当然了,到以后的时代,各自依旧有各自的圈子,一样不是谁都能出现在某些场合。 智氏现在不光是晋国的卿位家族,智申还坐在“元戎”座位之上,并且智氏非常强大。得到邀请的人,他们除非真的无法脱身,要不然绝对会亲身到场。 名单中没有诸侯的名字。关于这点没什么好惊讶的地方,臣是臣,君是君,阶级有别之下,智氏脑子发昏才邀请诸侯;倒是诸侯没有受到邀请也会派遣使者到场贺喜,亲自出现则一定不会发生。他们这么做是尊重智氏的实力。 一般情况下,婚礼会在春播后的一个月举行。会是这样的原因在于不会影响各个家族的家主去主持春播,他们恰好在家族封地忙完,能够带上贺礼出远门,参加完婚礼回去又恰好是做事的季节。 其实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春秋时期的战争大多是发生在春播结束之后,选择当时举行婚礼可能消弭掉某些战争,举行婚礼在寓意上还是挺有意义的。 拿智氏和赵氏的这一次婚礼来说,本来会爆发交战的齐国和鲁国缓了下来,宋国也暂停了对郑国的侵略准备。 不得不说的是,吴国明知道晋国的智氏和赵氏邀请列国达官贵人前往参加婚礼,其中就有吴国的重臣,可是并没有管那么多,他们该干什么还是会做什么,比如发兵“艾陵”的同时又对齐国沿海进行登陆。 旧一年的冰天雪地在新一年的春暖花开时节中冰雪融化,一些受到邀请的客人早早来到晋国。 他们可以是借这个机会先抵达“新田”跟晋国的达官贵人展开社交,也能是直接奔往“智”地接受智氏的款待。大多数人会选择先到“新田”这座晋国的都城,抓住机会对晋国的一些大臣展开公关。 一时间“新田”变得热闹非凡,多少事情在觥筹交错中达成,再各自展颜欢笑。 “一国之都仅是如此破败?”田乞这一次亲自过来了。 别说,作为晋国都城的“新田”已经建立并被使用很久,早年间会经常修葺,后来国君式微再加上公族衰弱,修葺的次数越来越少,一定会让“新田”看上去变得老久的同时缺乏维护,看上去确实是没有强国都城该有的气象。 随行的几个齐国大夫一边点头,另一边在心里想:“咱们的都城‘临淄’上一次遭到晋军入城,好些被破坏的地方连管都没管,不是一样看上去很破坏。” 有几个人清楚田乞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概,暗示一国之君和公族衰败罢了。 事实上,只要国君和公族都能强势,一国之都看上去未必会有多么壮丽,年久失修的破败却是不会看见的。 田乞看到了前方的队伍,犹豫着要不要避一避。 迎面而来的队伍有着断发文身和错臂左衽的特色,想不被认出来都难。 以中原列国的认知,断发、文身和左衽就是蛮夷的特征,偏偏现在压根没人对吴国或越国的风俗发表什么意见。 说起来还是晋国的锅,以前需要用吴国牵制楚国时期承认吴国某任君主的话,也就是尽管吴人断发文身和错臂左衽依旧同为诸夏苗裔。这也就除非晋国改口,或是晋国倒下,要不然并不是其他列国想改口就能改的。 对此,楚人其实有一肚子话要说。他们至少没有断发文身和错臂左衽,问一问鼎重而已,好几次被开除诸夏民籍了。 这一次伯噽是代表吴君夫差过来,随行的还有代表越君勾践的逢同。 因为越国君臣的各种操作,目前越国跟吴国的关系非常融洽,一块来参加智瑶的婚礼根本就不是什么事。 “齐国正卿?”逢同看到前方的队伍,第一眼认出田乞来了。 伯噽闻声顺着逢同注视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田乞。 而田乞被发现之后先远远地行了個礼,吩咐驭手让车辆靠近过去。 “见过两位大夫。”田乞脸上带笑,态度很是谦卑。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吴国还是处在对齐国有优势的一方,伯噽肯定是笑着回礼呀。 来自其余列国的人看到吴国、齐国和越国三方先碰头,后面齐国的队伍掉头跟吴国和越国的队伍走到一块,心里对田乞不免产生鄙视。 近些年吴国一再讨伐齐国,两国的关系可以说非常糟糕,但凡田乞有志气一些,碰上了冷哼一声掉头就走都好,怎么就腼着脸上去舔了呢? 然而,有些时候志气算是某种负担。 如果下跪可以让吴国不再讨伐齐国,相信田乞会立刻跪下去。 问题是什么?齐国有对吴国服过软认过怂,奈何吴国根本就是想打还继续打。 田乞跟伯噽、逢同见了一次面,之后时不时会去拜访,期间没少给伯噽送礼,察觉到逢同能影响到伯噽,连逢同也能赚外快了。 三人的交情看似与日俱增,其实并没有谈什么国家大事,后面更是一起抵达“智”地。 这一次,来参加智瑶与芬嬴婚礼的人,中原列国没落下一个,南方则是楚国、吴国、越国。 比较值得晋国注意的是秦国竟然也有人来。 算起来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秦人东出,还是那种连商队都没有的程度。 智瑶知道的是秦人会作为赵氏的娘家人出现在婚礼上,看到一个叫稷的名字还给愣了愣神。 稷?用后世的称呼该叫嬴稷,目前中原列国对秦国公族则是以“赵”氏称呼,公室也能以“秦”为氏。那么稷不算辈份上的公子、公孙的话,能称呼秦稷,也能喊赵稷。 嬴稷啊?智瑶知道秦昭襄王就叫这个名字,一看能不愣住嘛。 至于秦国公族在婚礼上作为赵氏那一边的人,谁听了都不会感到奇怪。 毕竟,晋国赵氏是嬴姓,秦国持国祚者也是嬴姓,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祖先啊。 智瑶纳闷的是秦国不是“闭关修炼”吗?秦君怎么会派人过来。 通常说事情反常必有妖,后续的发展果然显露出端倪了! 赵稷不好好在赵氏那边待着,早早地来到“智”地,并且频繁与楚国、吴国两边接触。 考虑到秦国有跟楚国结盟的历史,并且还是楚国跟晋国争霸的阶段结盟,近期也有风声传闻秦国有东出的准备,互相之间的接触还能是为了什么。 至于秦国跟吴国接触?目前吴国风头正盛,并且吴国还打算挑战晋国,秦国想再次东出结盟吴国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某日,赵稷拜访了智申,提到这一次秦国公室已经挑选好了陪嫁的媵,人就在“赵”地。 媵?现在贵族成亲,女方都会准备几名陪嫁的女子,她们会成为媵。 秦国公族一系跟晋国赵氏祖上是一家,血缘却是离得非常远,陪嫁一个媵,到底是在闹什么? 偏偏赵氏那边还同意了! 智氏没有拒绝的道理。 毕竟,妻带来媵本身就是为了排解寂寞,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正文 第248章:隆重而又简约 婚礼上的热闹像是与智瑶无关,他单单因为要应付一整套的礼仪直接累瘫,全程像是木偶那般被操作着走流程。 什么时代都是那样,婚礼有着太多的礼仪,还会因为地域不同的关系加上一些风俗习惯。 晋人的婚礼其实已经足够简约,并且还带着一种强烈的刚劲风俗。 例如,智瑶成亲时虽然没有身穿甲胄,腰间的剑却不会解下。在这一点上有别于其他列国。 又比如,好些国家没有新郎给新娘递上一把匕首的环节,偏偏晋国又有。 那一把匕首是干嘛的呢?其实就是寓意一种“宰”,丈夫将内宅管理权送到妻子手中,匕首又是割肉用的工具,必要时还能是用来杀敌或是自杀的凶器。 有类似风俗的国家就那么几个,大多是跟狄、戎、夷接壤旳国家,他们曾经有处在弱势地位,哪怕贵族都时刻面临异族杀进家宅的危险,匕首的存在是妻子保证自己和子女不会落到异族手里遭受侮辱。 这样的风俗有传下去,就是不知道什么朝代断层了。 智瑶一开始其实还好,后面完全被整得精神麻木,恍恍惚惚间婚礼的前半部分流程已经走完了。 迎新人入门期间,出现的只有作为妻子的芬嬴,并且没有遮头。其余的媵,不管她们之前是哪家的千金宝贝,反正在婚礼上连留个影子的机会都没有。 婚礼自然是有吃吃喝喝的流程,不过不是那种好几个人坐一桌,严格按照分餐……,也就是一人一座案几,再搭配上负责煮酒、煮肉、切肉、清理餐具等等侍从。 诸夏一直到两宋都还在执行分餐制,没什么好奇怪的地方。 所以,有那么一段公知横行的年代,提到分餐制就各种白皮巴拉巴拉,了解历史的人一定是听得满额头垂下黑线? “智”地是智氏的祖地,哪怕平时智申和智瑶不住祖宅,肯定也会有人每天打扫,再隔一段时间进行维护。 不过,当下并没有拜堂的习俗,新娘子入门之后就直接送进后宅。 留在大堂应酬完的智瑶精神恍惚地回到后宅。 早在等待的芬嬴、碧、苇、茗、好、武立刻迎了上去,合理分工帮智瑶解除掉好几层的衣裳。 她们这是在干嘛?其实不干! 随后,她们再重新又一层层地帮智瑶穿上新种款式的衣裳。 也就是说,走哪一套流程穿什么衣服,流程结束之后还有下一个流程需要穿的衣服,诸夏的礼仪之重就是涵盖了这一部分。 缓了一小会的智瑶扫了一眼室内,肯定是看不到满室内的鲜红色,有也是一种赤红,再来便是以黑色居多。 现在邹衍的爷爷都还没有出生,自然就没有创造《五德终始论》的邹衍了。不存在哪个“德”代表什么,又是以哪个颜色配哪个“德”之类。 不过,黑搭红在春秋战国乃至于到隋唐一直都是贵色,天子以及诸侯的冕服都是以这两个颜色混搭作为主调,两宋到有明一朝其实也是,相反入主中原的元和清则就不是了。 里面只有武跟智瑶第一次见面。一个女子竟然以武为名?当前年代也不算什么怪事。 必须说的是,她们成了媵之后,其实就不再名后面带上姓了。哪怕以后生了孩子,孩子也是以芬嬴为母亲,等于从各方各面来讲贵族家庭的结构只有一位女主人。 娶一名妻,附带了五个媵?年少时或许会觉得是美事,到了力不从心的年纪嘛…… 智瑶当然会与她们进行交流,只不过没有多久又要出去了。 这一次前来参加婚礼的人非常多,没有足够的硬性条件还真招待不过来。 比如说场地! 毕竟,身份足够讲究的就是一個登堂入室,没有将吃喝场地设在屋外的道理。 尤其是大家都是讲究人,座位肯定不能太挤,身旁还需要有专门服务的侍从。 智瑶再次出现时,乐师们先是停顿了一下下,一小会又重新奏乐。 音乐,还是多种乐器齐奏? 按照道理来说,除非是周天子赏赐乐团,又或是拥有乐团的贵族拆分赠送,不然哪怕是到了智氏这种规模的家族,其实还是没有资格享有乐团。 很久之前乐团只属于周天子,后来鲁国得到了组建乐团的允许,再来又先后有几个诸侯获得资格。 诸侯之臣?比如晋国的卿位家族? 别看晋国的卿位家族牛逼哄哄,或许是会养几个乐师,可是正式场合还是没有资格拿出乐团。原因就在于没有经过“认证”的流程,拿出来就是违制了。 智瑶的婚礼为什么拿出乐团并使用?那是卫国将自己的乐团进行拆分,走流程送给了智氏当贺礼,从此以后智氏也是能够在任何场合玩乐团的家族了。 仅是这一点上,智氏就超越了所有臣下之臣! 卫君辄帮南子背了锅,固然会被瞧不起乃至于痛骂,某种程度上这个作为却是帮了卫君子嗣大忙,某天子孙后代失去国祚起码还能继续过着拥有荣华富贵的生活。 而卫国那么干显得没有诸侯的尊严,偏偏是智氏宗子举行大婚的时候,谁有什么意见,拥有情商也会在事后发作,或是劝导智氏将乐团还给卫国之类,可能是在后面开骂,总不会当即就发飙。 世界就是那么现实,他们发飙一时爽,惹怒了智氏的话,会家族以及国家一起爽歪歪,爽到全族一块入土的那种。 家族远比个人重要的时代,脾气再是怎么火爆,不能连累家族就是底线,只能委屈自己了。 智瑶就看到现场有那么几个人的脸色无比差劲,基本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 那是自然。 礼崩乐坏也就是近二三十年来才显示出端倪,年纪大的人生长在尊礼守礼的岁月,肯定会对一些礼崩乐坏的事情更加看不过眼。 恰恰是年纪大的人最为看不过眼,他们远比小年轻更能忍,需要顾忌的也太多,很难出现不管不顾发泄出来的冲动。 智瑶到场。 智徐吾从座位站起来,举着酒觥讲了一段祝词。 在那期间,智瑶在观察座位的安排。 基本上就是晋国的贵族在左边,以亲自到场的“卿”靠近主位,出席的智氏的族人在第二排,更后面则是一些封号大夫;来自列国的客人,像田乞因为是齐国的执政在左边第一排靠近主位的位置,与之并排的人除了其余国家的执政之外,便是代表国君前来的大臣,从第二排就是一些封号大夫。 好些封号大夫本身也是有名声的贤人。这个不值得奇怪,目前年代想要有所成就,首先要是个贵族才没有遭受规则限制,背后有个家族支撑,想折腾点什么才有那个资源。 在这种场合,智氏仅有几位家臣在场,他们并不是入席吃喝的状态,仅仅是站在一侧而已。 别以为这样是种侮辱,其实算是一种极大的礼遇。 简单来说,好几个国家的政要在吃吃喝喝,以为不是服务员的话,谁都有资格站在旁边看吗? 智瑶是个规则破坏者,以他的意思本来是要给家臣安排座位,却是遭到家臣自己拒绝了。 家臣的理由只有一个:礼不可废! 博览道必定是在场的家臣之一。 宰予、冉有、子游、闵子骞和一些门徒站着。 子路却是有座位。 不是智瑶搞什么区别对待,一切只因为子路也是个封号大夫,有自己的封邑来着。 要是子贡也在的话,其实也会有座位,原因跟子路一样。 而子路和子贡之所以成为晋国的大夫,无非就是军事上有建树。 现在不独晋国,任何人想在哪个拥有自己的封邑,拥有军事上的建树就是敲门砖。这个也是竞争更为激烈的大争之世即将开启的明显征兆。 不是晋国贵族,且早就没有了封邑的老子,他因为年纪的关系得到了一个座位。 老子不在左边,他跟来自周王室的一些贵族处在一个区域,跟一名叫尹喜的人聊得好像挺愉快? 实在是被累得个够呛的智瑶有属于自己要做的事情,带上智徐吾前往需要应酬的座位,向一位又一位宾客答谢前来参加自己的婚礼。 这个流程在后来还会加上新娘子,也就是一桌又一桌敬酒,用以对来客进行致谢,也是让夫家的亲戚、同村认一认新娘子,免得路上碰见了压根不知道是谁。 一圈走下来,智瑶喝了个肚子鼓胀,人也有了一些醉意。 可算能够坐在自己的座位后,智瑶再次扫视宾客。 可能是因为有了醉意的关系,使得智瑶控制不住心想:“要是现在动手,不光能屠戮其余卿位家族,起码四个诸侯会失去自己的执政,大多数诸侯的精英一下子丧尽……” 当然,智瑶只是醉了才会想一想,今天反正是不会干那种事情的。 有一个人,他叫赵毋恤,目光扫视着宾客,脑子里也在想事情。 “我家现在极度需要回血!代君很快会带着一应大臣来‘晋阳’商谈婚事,要不要事先准备好出征代国的大军,再将代国君臣全部杀掉,一举灭掉代国呢?” 正文 第249章:图谋齐国半壁江山 参加完婚礼的客人,大多数并没有立刻离开“智”地。 他们会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社交,可能就是纯粹地借着智氏提供的场地聚一聚,也许会谈成一些重要的事情。 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没人会去叨扰新婚燕尔的智瑶,有什么事起码也要半个月之后再说了。 在那半个月里,智瑶只有一个任务,努力进行耕耘使芬嬴早日有身孕,好为老智家多出新的成员。 媵?她们伺候好新婚的夫妻两就行了。 来智氏作客的人,他们早早发现了一件事情,也就是智氏的菜肴以及零嘴多得令人惊讶。 各种炖、煮、熬的汤,主食材有肉其实离不开牛、羊、鸡、鸭、鹅这几个种类,值得惊讶的是可能烹饪手法不同,又或是放入了他们不懂的提味料,吃起来着实是太美味了。 有些看似简单的菜色,纯粹是用新的炒菜方式,哪怕是一盘炒青豆吃起来也是十足美味。 别提还有各种卤味,好些人第一次吃卤味就彻底爱上,像是田乞就爱极了卤猪脚。 很多人可能不了解美食能够体现出一个民族的底蕴。美食能够代表该民族历史足够悠久,并且有过不止一次的辉煌。要不然连基本生活保障都提供不了,谁有那个闲心去研究美食? 另外一点,一个国家若是有多到夸张的美食,其实还代表着这个国家在历史上的扩张范围极度惊人,吞并了一个又一个新的族群,使之成为自己的一份子,吸纳了被融合者的菜系。 即便是到了信息时代,了解上述事实的人依旧没有多少,或者说没有人去强调,智瑶所处的春秋晚期就更不会有人去思考了。 在智氏吃到各种美食的人,他们只光带着愉悦的心情去享受,有些人可能会觉得智氏将路走歪,不去谋求开垦出更多的耕地,搞美食研究完全就是玩物丧志的一种。 诸多的零嘴出现,打从事实上就是一种进步,代表着智氏一直在寻找可食用的新食材,发现可食用却是无法当成主食或药材给研究成了零嘴。 他们哪里知道自己是托了智跞和智申的福?智氏能够有这么多的新式菜肴和零嘴,大多数是智瑶为了改善智跞和智申的饮食才鼓捣出来呢。 不要觉得是在开玩笑,智氏多了那么多的新式菜肴以及零嘴,真的对文明有极强的助益,过程中发现的新种类食材完全就是在造福全人类! 事实上,一旦菜肴和零嘴的种类增加,可以减少对主食的消耗。 关于这一点智氏最有发言权,新军的伙食多了菜类,一下子对主食的消耗减少并不止是一点半点。 这么说吧,无法吃上荤腥的话,吃上三五碗主食都不一定能肚饱,要是有一块肥肉,可能两碗就顶饱了。 “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智瑶急得连国语都飙了出来。 这些天,智瑶除了睡觉、吃饭、发呆就是耕耘,喝了不少莫名其妙的玩意。 为了展现自己真的将不知道什么玩意的汤水喝完,智瑶还将碗给倒扣了。 排排屈膝跪坐的一妻五媵注视着智瑶,脸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她们的后方左右两侧还站着施夷光和郑旦,一样是很欢愉的表情。 仅仅是半个月而已,看上去智瑶不止是瘦了一些,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并且眼眸也不像之前那么炯炯有神了。 可是没有办法! 多少人盼着智瑶的子嗣出生?仅是为了这一点,鞠躬尽瘁难道就不应该吗? 然而,现代早得出一个科学验证,在为人类繁衍而奋斗上面,其实越努力效果越差,重在养精蓄锐! 这半个月智瑶完全就是入乡随俗,建功立业的心思远比搞颜色更重。 等待半个月过去,智瑶纳闷地发现好些客人还是没有离去,了解了一下名单,把田乞、孟孙何忌、赵稷这三个人的名字用圈圈画起来。 因为媵里面多了一个来自秦国的武,倒是让智瑶多多少少了解到秦国的一些事情。 其中,秦国确实有东出的欲望,只是绝大多数秦国贵族并不那么赞成。 当然不是武直接说出那些,她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讲一些闲话,能够让智瑶从那些话里“提炼”出精华,再窥探到秦国的现有格局。 秦国近些年并不太好过,主要是东出被晋国挡住,东面战场折损掉的兵力不少,导致西面的戎狄重新活跃起来。 他们从秦穆公时代开始一再征讨戎狄,一百七十多年过去,开始从单纯的军事手段变成一种安抚为主武力为辅的策略。 秦国在这种策略下大肆迁徙贵族到西边,比较要命的是迁徙过去的贵族看着不是改变戎狄的习性和习俗,变成这些贵族要被戎狄同化。 “所以不怪到了战国阶段之后,列国瞧不起胡化的秦国?”智瑶是这么想的。 事实是什么?秦国真的一度胡化,又在秦孝公嬴渠梁阶段努力诸夏化,一直到秦王政时期其实都未能取得完全的掰正。 拿秦国的束发样式跟山东列国对比就能清楚,传统的诸夏束发才不会有小辫子。然而秦人不止束发是歪的,还有编小辫子的习惯,仅是从这一点来看,楚人在束发和衣冠上比秦人更像是地地道道的诸夏苗裔。 山东列国瞧不起秦国,问题是打不过。 当然了,秦国现在啥也不是。 以智瑶成婚的今年去对比,假设是进行灭国之战的话,秦国都未必能打得过宋国。 “如何?”智申问的是媳妇怀上了没有。 智瑶露出苦笑。 老父亲这是关心则急了吧?才半个月而已,能看出什么啊! 有没有怀上,下个月就知道了。 智瑶找智申有其它事情,说道:“齐国正卿留‘智’或许重归于我,盼我往‘艾陵’助战。” 吴军北上的消息早就传得满天飞,目标明确就是进军“艾陵”这个地方。 早先智瑶有建议三桓暂时放弃“艾陵”,只是三恒明显不干,后面齐军用实力将“艾陵”给夺了去。 鲁国在那一段时间向晋国求援,晋国还在商议阶段,鲁国就失去“艾陵”了。 可能是鲁国从那一次看到晋国无法依靠,他们又担心齐国得寸进尺,考虑到邾国成了吴国的盟友,转而开始接触吴国。 所以,孟孙何忌还留在“智”地没有走,很有可能就是要向智氏解释清楚,避免鲁国跟吴国结盟对抗齐国,引来晋国的剧烈反应。 智申点了点头,问道:“如此,我如何应对?” 曾经的阳虎是鲁国的“隐相”,主持鲁国内外大小事务。 自从智申成为晋国的“元戎”之后,背后主持晋国大小事务的人其实就是智瑶了。 智瑶想都没想,说道:“与诸‘卿’商议,将如何便如何。” 他们倒是能够虚情假意地答应齐国会出兵援助,嘴巴里说说而已,一名晋军士兵都不会派去。可是没有必要啊! 信誉需要几十上百年做很多信守诺言的事情才能建立起来,破坏信誉却是极度容易,何必呢? 晋国六“卿”商议着来,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反正不会妨碍帮齐国一次,搞得后面智氏不能对齐国发动家族私战或国战。 智瑶提到齐国不是为了要不要出兵的事,说道:“田乞多次请见伯噽,伯噽乃是吴君宠臣,事或有变。” 几乎谁都知道伯噽是个小人,并且极度的贪财好色。 越国的逢同能够跟伯噽狼狈为奸,两个人的性格或许相近,更多的是逢同拿钱财将伯噽给喂饱了。 去年伍子胥蒙冤而死,有传言说就是逢同和伯噽的陷害。 逢同是越国之臣,能够跟伯噽伙同陷害伍子胥?其实已经足够说明吴国现在跟越国相处的复杂关系。 更直白一点来说,吴国压根就是把越国当成了锅里的料,不认为是一个主权独立的国家。 有逢同跟伯噽狼狈为奸已经极大影响了吴国的对外政策,再有田乞加入到这个二人组,会发生的龌蹉事必定更多。 智申问道:“司马穰苴在‘崔’?” 智瑶是将司马穰苴重新派了出去,也就难怪婚礼上没有看到司马穰苴的身影。 那个“崔”现在的主权还在齐国那边,实际的控制权却是属于智氏。 是属于智氏,不是属于晋国。这一点一定要区分清楚,不能搞错了。 智瑶坚定认为一旦“艾陵”爆发大战,齐军绝对不是吴军的对手。 齐国集结了十万大军在“艾陵”驻防,他们乱了好些年,阳生上台之后其实内乱并没有完全停止,再跟吴军激战丧师,智氏不逮住机会突破到济水南岸会很不合适。 “如此落井下石,妥当否?”智申还是很在乎智氏名声的。 智瑶说道:“取齐国‘谭’地可一举切断‘临淄’与济水上游联系。有大利,恶了风评便是小弊。” 智申还是不大赞成。 智瑶一点都不怪智申思想老古董。 毕竟,智申的思维才是当代多数老人的价值观,智瑶自己卑鄙也就卑鄙了,有什么资格去鄙视? 智瑶说道:“得‘谭’地,续而得齐国纺织重地,我家大利,齐国沦为‘莱’也!” 那个“莱”就是莱国,他被齐国吞并了。 智申陷入了沉思…… 正文 第250章:残暴就残暴吧! 跟以往一样,智申在这种大事上哪怕有自己的想法,执行的还是智瑶给出的方案。 这是智申虽然有自己的想法,其实就跟没有想法差不多。不矛盾,他有一点想法,只是不构成方案,无法对智氏的发展起到益处,想法也就只是想法。 智瑶不一样的。他有想法也能拿出方案,太过长久的未来谁都说不出一个好坏,近期的利益却是能够看见。 在这种现实之下,智氏未来几年的战略被确认下来。 智氏会趁着齐国的虚弱一再进行东扩早就是既定战略,今次趁着吴国打击齐国落井下石算是短期目标。 “如我占齐国半壁,如何自处?”智申问道。 这将会是一个大事件,乃至于与齐国展开关乎生死存亡的国战。 齐国的“谭”地其实没有多么用心开发,城邑的数量屈指可数。 比较关键是的是“谭”地一旦被智氏所侵夺,包括济水上游沿岸以及靠近泰山的齐国西南部都将变成飞地,到时候即便是智氏不去拿,卫国和鲁国还能干看着? 智申这是从智瑶想要从齐国谋夺“谭”地,判断出会对齐国西南部下手,只是暂时不清楚智瑶会不会拉卫国和鲁国下水。 智瑶说道:“或使卫国、鲁国出兵。” 独乐了不如众乐乐,是吧? 智氏还能代表晋国巩固跟卫国的从属关系,也是消耗卫国仅存不多的实力。 卫国得到智氏的邀请绝对会出兵,抢到地盘却不可能短时间内消化,别是还没有来得及消化,自个儿成了智氏的腹中食。 智瑶总有一天会兼并掉卫国,以卫国当今的实力来看,再看智氏的实力和体量,真的动起手来所耗费的时间不会太久,卫氏失去国祚马上就会轮到鲁国。 所以了,情况会是鲁国不管跟智氏的关系怎么样,哪天智氏的封地扩展到跟鲁国接壤,鲁国要么是臣服于智氏,不然就是进入到提防或敌对状态。 到时候智瑶自然不会看着鲁国消化从齐国那里谋夺的城邑和人口,看实际情况是立刻对鲁国动手,还是使用其它手段讹诈。 智申听完智瑶的讲述,心里震惊到完全讲不出话来。 太狠了啊! 先盯上了齐国的半壁江山,又寻求兼并卫国,还盯上了鲁国,实在是太残暴了。 智瑶很清楚智申此时此刻的想法,说道:“国内倾轧必使众家合力攻我,我家欲强唯有如此。” 其实,性格温和如智申还是清楚晋国不可能太平,他们这一代人因为刚刚历经大乱,或许是能将小打小闹维持个一二十年,未来必将还有大乱。这个也是属于晋国一个甩不掉的魔咒了。 智申久久无言。 智瑶看着失神的智申,说道:“便是大人与瑶不欲如何,他家岂会干休?” 智申怔怔地说道:“诚如瑶所言,今次便有赵氏谋算于我。” 智瑶干脆下猛药,说道:“如今我家独强,众家尚未恢复如初。有待一日,魏氏、韩氏使兼并之民归心,赵氏经营‘晋阳’有成,狐氏脚跟立稳,钟氏战力如初,势必结盟攻我。” 这也正是智申所担忧的。 智瑶又说道:“若我频夺众家之土,不独天下人视我残暴,于内亦将丧失民心。” 这个“民”并不是黎庶,是国人,也是拥有姓氏的百姓。 春秋时代,哪怕是到了战国,知道有姓有氏是什么阶级吗?以当时的社会环境,不是拥有封邑,就是掌握舆论权啊! 似乎原历史上的“智瑶”就是一再从其他的卿位家族夺取城邑的吧?搞得不止晋国内部人心惶惶,卿位家族和幸存的中小家族痛恨“智瑶”入骨,其余早就深恨“智瑶”的列国也恨不得“智瑶”死于非命。 全部的人都盼着“智瑶”不得好死,那肯定是想得到一个好死的下场都不可能,死后还要脑袋被做成酒杯,真真是老惨了! 智瑶见智申还是失魂落魄的模样,先叹息了一声,随后说道:“大人且想想赵盾之赵氏,郤锜之郤氏。” 这两个都有过晋国卿位家族一时无两的强大,又在一家独强的情况下灭亡,同样还是遭到群起而攻。 智申张了张嘴,很想说那是赵盾和三郤太过嚣张跋扈,才落得那样的下场。 另外一点,担任晋国卿位又嚣张跋扈的人多得是,一个个哪怕当代没有灭亡,家族随后也遭到了秋后算账。 智申心里想道:“我肯定没干什么嚣张跋扈的事情,瑶也不像是一个会嚣张跋扈的人。可是……智氏真的太强大,并且还会一直强大下去,其余家族会怕,一怕肯定要联合,联合了必定会爆发内战。” 那是明摆着的事情,并且都不用等他们联合,稍有迹象就是在逼智氏先下手为强。 最终,智申无比疲惫地说道:“瑶啊,欲将图强,根基不可忽视。我家无用之地多也,不可荒废。” 智瑶当然懂这个道理,可是以智氏的人口,计划得当的话,发展和军事扩张一起来,齐头并进最好。 智申见智瑶答应下来,心里着实是大大松了口气。 “希望在我有生之年,不要再看到晋国爆发席卷全境的内乱了。”智申一边咳嗽,一边想着。 智瑶看见老父亲那么疲惫又一再咳嗽,打算去亲手煮冰糖雪梨了。 冰糖雪梨就是个名称,梨这种水果诸夏本身就有,糖没有可以用其它甜的东西替代。 “看来父亲还是太仁慈了……”忙碌中的智瑶很是苦恼。 不用有什么疑问,晋国现在封地最大的家族当属智氏,只是好多封地并没有得到开发。 原本属于长狄的那一块地盘,它在智瑶的规划中将主要用于放牧。考虑到当地的地形和环境,开展农耕着实非常勉强,先放牧破坏环境,合适再寻求开垦,显然是一种恰当的选择。 智申上一次有亲自过去视察,看到的环境大多是湿地,沼泽也是遍处。 河北竟然会满布湿地和沼泽?因为气候的关系,前483年反正的确是这样的环境。 智氏在那边先放牧,再慢慢对当地的一些河流、湖泊进行人工改建,乃至于大肆伐木,不用太过着急,花个几十年总是能够改变当地环境的。 什么破坏大自然之类话就不用说了。 当前岁月哪里都是原始面貌,轮到需要保护环境无非是过了临界点,大自然困扰着人们的生存空间则是另外一回事。 “又不是巴西,面临全球的忽悠。有那个能力的话,我都想把‘邺’东面的森林全铲了!”智瑶已经到了‘邺’城。 放一把火去烧这种事情?除非是到了特别炎热的气候,不然想一烧火势就面蔓延开有点难。 其实开垦也不适合用火烧,怕火势蔓延开是其一,浪费木材原料是其二,烧了之后清除起来更难才最要命! 智氏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已经在一年前完成,后续又再开荒,给增加了可耕作农田。 每一年都会开垦一些,年年增加可以种粮食的农田,当地的人口也在急速的膨胀着。 因为这边投入了智氏的太多人力物力,全家族的注意力当然会集中过来,连带一些核心族人待的时间很长,不是以行政命令为前提,重心其实就是已经在东移了。 “我家或需另筑一城。”博览道近期跟在智瑶身边。 这一点智瑶也察觉到了! 新筑的“邺”是一种功能性的城池,不适合作为长居地。 原本就有的“邯郸”太小,并且还是邯郸赵的老巢。邯郸赵的人并没有死光,他们只是失去了原有的权势,成为智氏众多小家族的其中一份子。 邯郸赵会不会对“邯郸”失而复得是很说不准的事情。只要他们为智氏立下足够的功勋,再请求将“邯郸”归还,为了进行酬谢功劳,智瑶并不介意把城池赏赐给邯郸赵。 那是因为邯郸赵给智氏创造的利益比“邯郸”的价值更高,有功者赏,再加上一种情怀,会显得老智家非常有人情味。 当然了,拿回了“邯郸”的邯郸赵,他们之后的下场怎么样,还是取决于自己。 毕竟,有赏赐就会有惩罚。 再则,从古至今没有一个家族能够永远富贵。 “建城的话,建在哪里合适?”智瑶是有点心动了。 这个纯粹是老智家重心东移,人必须顺应发展的道理。 智瑶命人拿来山川舆图,再唤来智徐吾、司马穰苴和子路、子贡,一群人围着山川舆图进行讨论。 其中,司马穰苴得知智瑶来到“邺”才从“崔”回来。他已经禀告了一些关于齐国的要事,处在等智瑶做出处置的阶段。 “不可筑于大河南岸。”司马穰苴首先提到这点。 智徐吾点头表示认可,接话说道:“不可离之‘邺’过远。” 智氏建立了“邺”城,仅是使用一年的时间,各种作坊开始运作之后,每个月出产的军事装备以及农具就令很多人不得不重视。 知道了“邺”城的特殊性,谁能轻视呢?头脑清醒就该明白产生新的政治中心,一定不能离“邺”城太远,避免无法掌控,同时也能保障“邺”城的安全。 政治中心啊?那肯定是核心成员会长待的地方,相关的政令就是从这里发出,相应的军事部署必定会有。 那么,除开不能离“邺”城太远之外,还要兼顾与新开垦农田的位置,原因是那边人口集中,极度便于集结部队。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选择哪里筑城,然后又在什么时候启动工程? 正文 第251章:这特么是在逗我?! 智氏上一次筑城是六年前,六年后再筑一城并不算频繁。 南边的吴国才是真正牛逼,要挖大运河的同时,还将连续筑城四座或者更多,一应工程还在想十年之内完成。 “如果再次筑城,可能就是作为日后的都城了啊!”智瑶万般清楚这一点。 正是因为这样,筑城的地点需要好好的思量,考虑的各种因素远比筑“邺”城更多。 事实上,作为都城的话,修筑在大河边上弊大于利。 大河可不是一条温和的河,历史上改道的事情着实不少,一旦都城在边上的话,哪天发生改道就该是天灾人祸了。 另外一点,都城在哪,哪里必定会被开垦出非常多的农田,肯定要对周边的环境产生极大改动。 历史上在河道边上开垦农田,破坏环境旳同时,修筑堤坝搞豆腐渣工程,出现洪水时产生的人祸还不够多吗? 利益之处当然是紧靠大河能够利用水运,只是大河跟大江不一样,想利用大河来搞水运的前提是进行改造,比如将大河的一些礁石弄掉,或是某些地段修筑水坝控制水流速度和增加、减少河床高度。 “没能力办到的……”智瑶心想。 以当前时代的技术和人口数量,改善大河水道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在天方夜谭。 其实别说是封建时代,即便是进入信息时代也办不到! “虽然是母亲河,可是困扰了多少个王朝啊!”智瑶觉得有的选的话,还是别将都城修筑在大河边上为妙。 智瑶没有记错的话,晋国史书上就明确记载着一次大河改道的事件。这一次大河改道发生在周定王五年(前602年),大河发生大决口,直接出现了“劈叉”,一分为二了! 这一次大河“劈叉”事件造成的灾难持续了数十年之久,影响到的国家好几个,甚至可以说直接打断了齐国的崛起之势,后面更是让齐国放弃了济水以北的全部城邑。 哪怕是时至今日,大河“劈叉”带来的影响仍然存在。这一点智瑶在上一次东征时有亲自见识过那边的泽国,还有多到不正常的大河支流。 智瑶将司马穰苴、公输全和冉有请过来。 “济水之北经河水冲刷,其土必肥……”智瑶当然也会提到那些泽国,然后又问询了不少问题,大多是跟农业有关。 他们听了下来,搞懂智瑶是想在日后将那边利用起来,尤其是想要建设出一片大型的产粮区。 司马穰苴一脸奇怪地说道:“世子已有处置,因何再……” 那边也是河北的一部分,只是更加东边而已。 智氏的确是对河北部分的长狄区域有安排,会有那些安排其实跟大河改道息息相关。 智瑶没糊涂,说道:“既是如何,一事有为,二者同为,合乎其道也。” 冉有接话,说道:“若齐国无力复得,自是可也。” 所以,智瑶才连司马穰苴也请过来,因为就是跟军事相关。 公输全停下来也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了,需要好好地翻一下家族的各项记载,重新将一些资料给利用起来,同时联络一些擅长主持水利工程的好友,投入智氏对那片区域的研究,弄出一份改造方案。 说不得公输氏还要多多研究一些新式工具,好在未来进行开发的时候投入使用。 他们带着各种想法走了。 没有多久,司马穰苴又折了回来。 “世子可知此事干系重大?”司马穰苴问道。 智瑶很清楚事情有多大,说道:“瑶绝无数年办成此事之念,便是花百年之工,我家亦决无动摇。此事若成,工在于我,利在千秋。” 启动任何的工程都存在风险,别以为古人就不知道这一点。 司马穰苴因为智瑶那一句“利在千秋”感觉大受震动,千言万语归于一句:“臣必不使齐国复得济水之北!” 智氏肯花费百年以上的时间去治理那一片土地,固然智氏会有所得利,何尝不是对诸夏文明的大贡献? 所以在这一点上,齐国在天灾之后重新建设济水以北,哪怕没有多久亡国让秦帝国得利一时,也是有贡献的。就是占了便宜的汉帝国没怎么感谢陈姓田氏。 那一点没得说,前朝归于前朝,不是相隔时间太久的话,唱赞歌就跟“招魂”无异了。 司马穰苴的一句诺言很重,不想让齐国重新夺回济水之北只有一种做法。 智瑶给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喜悦地说道:“穰苴知我。” 好歹是能待在武庙里的人物,司马穰苴又参与了智氏的对东战略部署,没说出来不代表发现不了智瑶对齐国有亡国之心。 当然,智氏想灭掉齐国这件事情,有没有察觉是一回事,反正还是别讲出来。 去而复返的司马穰苴又走了。他带着很大的决心,无论是死多少脑细胞,决定想出一些灭掉齐国的战略。 一些?就是所谓的上策、中策、下策,其中又包括速战速决,或是稳妥一些的步步经营。 智瑶发了一小会的呆,眼见要吃中午饭时,台狐来禀告有客来访,才算是将智瑶从发呆状态解脱出来。 “伯鲁?”智瑶挺讶异赵伯鲁特地来‘邺’找自己有什么事。 恰好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智瑶邀请赵伯鲁一起用餐,连带姑布子卿那一份都没有省。 一开始,赵伯鲁东拉西扯了不少事情,渐渐让智瑶品味出了一些内涵。 “代国触犯赵氏,伯鲁欲出兵而伐?”智瑶满脸的诧异。 不是说赵氏要跟代国成为亲家吗? 之前赵氏跟代国的关系很融洽,尤其是代国在某种程度上还参与了对中山国的复仇,关系应该不那么容易破裂才对。 然后,代国虽然跟晋国接壤,可是中间隔着夏屋山,别说代国跟晋国的互动几乎没有,哪怕是有也是跟接壤的智氏会有利益冲突,关赵氏什么事啊? “难道是代君见赵氏衰弱,不想娶赵氏的女人了?”智瑶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可能性。 果然就见赵伯鲁一脸愤怒地说道:“代君反复,言而无信,辱我赵氏!” 还真的是悔婚啊??? 智瑶从赵伯鲁的表现能看出是真的愤怒,只是难免纳闷代国再现实,或者说代国哪怕是因为治下皆为异族而风俗跟诸夏列国有异,不至于现实到这份上吧! 这么说吧,赵氏再是衰弱,他们好歹是晋国的卿位家族之一,别看晋国卿位家族之间斗得很凶,斗归斗,对外可是多家一体。 赵鞅死在讨伐中山国的战役,明明是赵氏对中山国启动家族私战,后面不也是几个卿位家族合力一块复仇吗? 并且,为赵鞅复仇的那一战,几个卿位家族出动的兵力可是比寻常国战多得多! 所以,代国的君臣脑子是不是被门夹坏了?提出联姻之后又反悔。 其实别说代国面对晋国的卿位家族,哪怕是再小的贵族跟谁提出婚约,成婚的对象家族被灭,只要有婚约的女人存活,一定还是会将她娶进门,或是嫁过去。 普通的贵族都那样,一国之君就更不可能拿婚约不当一回事了。 在这一件事情上,智瑶只觉得里面充满了蹊跷,要不是知晓赵伯鲁的为人,又看到赵伯鲁疏放出来的情绪不似作假,换作是其余人就该立马反应过来了。 “伯鲁此来,乃是邀我共击代国?”智瑶问道。 这时,姑布子卿想接话,话到嘴边又紧闭嘴巴。 赵伯鲁用力点头,说道:“我已邀韩氏,来邀智氏,便往魏氏、狐氏、钟氏。” 好像有点什么不对? 虽然说智氏做主的人是智瑶没错,可是一家之主是智申呀。 如果是出兵这种大事,不应该是找智申商议吗? 姑布子卿可算说话,道:“正卿之意,由世子做主。” 呃!!! 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智申直接躺平不好吧? 这里有问题,还是大问题。 上一次智瑶跟智申坦露未来的战略,着实是让智申陷入极大的矛盾,并且智申还开始为自己百年之后,智氏在智瑶的带领下会走向何方感到担忧了。 倒不是智瑶想要发动灭国之战让智申怎么了。 毕竟,前不久晋国才灭掉中山国,近些年来失去国祚的诸侯也在增多,大家其实都有点重新习惯了。 纯粹是智瑶一下子要灭的国家太多,并且还是要用家族私战的模式,导致智申开始为家族的未来感到担心。 灭一个国家对智氏或许不难,难的是灭掉之后面临各种反扑。关于这一点,智瑶要是知道智申的担忧,会拿中山国那边的数据给智申看。 智氏吸纳了一些原中山国的贵族(首领),鉴于晋国和智氏都很强大,归附的原中山国贵族了解差距,不想融合的入土,活着的人只能融合进来。这也就让智氏在消化中山国上面非常顺利,有麻烦也是小麻烦。 同样的操作能在兼并卫国、鲁国……等等一些国家进行复制,就是诸夏列国的“民”对母国的感情肯定会比赤狄更加浓烈,难度上面会更大,但是办法总比困难多的。 智瑶跟赵伯鲁聊了许久,尽管内心里还是有不少疑问,并且智氏压根不想参与,其余卿位家族会参加,自然不能漏了智氏,对吧? “赵氏需我出兵多寡?”智瑶问道。 赵伯鲁要回答,可是被姑布子卿一阵咳嗽声打断了…… 正文 第252章:且行且珍惜罢 姑布子卿跟随了赵鞅大半辈子,很久的一段时间里作为赵氏的第一家臣,不能说在赵氏没有属于自己的权威,并且因为是新主继任的关系,正是最为仰仗的时刻。 只是,君是君,臣是臣,君在商谈大事,臣打断不好吧? 智瑶用不满的表情看向姑布子卿,再注视赵伯鲁时带着极大的疑问。 话说,赵伯鲁憨厚,不至于连什么是君臣之别都分不清楚才对,怎么会允许姑布子卿有那么大的胆子。 或者说,姑布子卿认为赵伯鲁会发表什么不合适的讲话? 这里着实是让智瑶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对劲,一时半会又比较难以确认状况。 “一定是代君悔婚上有问题!”智瑶几乎断定,只是还存在一些疑惑。 如果赵氏在与代国的联姻上做文章,代君悔婚的真假很容易就会被调查出来,事后出的问题不会只是一点半点。 届时,即便是赵氏能够获得一些利益,又或者是获得大利益,本来就差旳风评会变得更差。 得了一时之利,失去了信誉?以当前的社会环境,脑子正常的贵族通常不会去干。 只不过吧?赵氏一直以来都挺特殊,很经常会搞出一些骚操作,不能以常理视之。 智瑶存在疑虑,主要是思维有点被当代同化,再来就是不了解赵毋恤能阴险到什么程度。 有去研究赵氏的几代家主,再了解赵伯鲁和赵毋恤的为人,会发现赵伯鲁跟赵成比较相似,庶子出身的赵毋恤则是结合了赵武和赵鞅的风格又有自己的处事思维。 如果知道栾书是谁,会得出赵毋恤就是失去道德底线又最终成功的栾书版本。 栾书啊?春秋中后期的第一老阴哔,一生的精彩程度很适合想要成为枭雄的人借鉴。 最终,赵伯鲁还是没有提出智氏需要出兵多少,给出的回应是需要几个家族一起商议,隔天更是直接找智瑶告辞,不做逗留地走了。 智瑶唤来了台狐,吩咐道:“着人命朔探知代国大小事。” 目前程朔还在五台山那边,另有两个“旅”长期驻扎。 本来这种事情让在“霍人”的阳虎去做更合适,问题是阳虎刚刚抵达“霍人”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不适合去分心。 哪怕智瑶不明白赵氏为什么要对代国动手,到时候只需要看赵氏像各个家族请求多少支援,一下子就能够有所判断。 另外,赵氏想动手也不是马上就能够行动起来,必然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准备。 所以了,风已经吹了起来,什么时候聚风乘势,比较不好说。 “总感觉这种事情怪怪的。”智瑶所想的奇怪不止是赵氏与代国起纷争,还有其余卿位家族变成了赵氏的保姆这一条。 有读史的智瑶能够从以往的例子找到借鉴,历史上三郤也经常公器私用,不过三郤跟赵氏的情况不一样。 三郤公器私用是他们十分强大,要用晋国的力量去打击对自己不礼敬的诸侯。 赵氏遭到削弱,更像是挨了欺负的小宝宝,请求长辈们进行撑腰。 “姑布子卿明显不想其他家族参与的样子?是原有的骄傲不想弱了赵氏的威风,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智瑶心想。 在后续,智申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没有传递相关的消息给智瑶,把以为会得到消息的智瑶耽误了几天才派人回去问询。 人在外得到智瑶这是不知道智申患了心病。 有些执拗的人,他们容易陷入一件事情里无法自拔,能不能走出来全靠自己想通。 智申的心病不是其它,主要担心智瑶会将智氏带往什么境地。 再一次回到“新田”的智瑶必然会发现智申的不对劲,能开导智申最好,不然就做出妥协,将在智申活着的时候做什么事都收着点。 追根究底还是智瑶没有想到仅是透露出一部分会让智申那样,要知道的话会烂在肚子里面。 智氏的族人以及家臣,他们发现智申的不对劲并不会马上向智瑶报告。真这样算怎么回事?他们岂不是变成智瑶安插在智申身边的细作了。 一直待在“邺”的智瑶需要时不时地巡视一下各个作坊,运作正常自然是不用干涉,出现麻烦则是第一时间寻求解决的方法。 目前“邺”城有十二座大炉,它们每天炉火不熄进行冶炼,出产的铁锭会被送往兵器或甲胄锻造工坊,锻造出武器胚胎和甲胄部件再送外下一个作坊进行加工,最终变成成品的武器和甲胄。 那么一套程序说白了就是流水线模式,不是一个作坊承担起从无到有的所有工序。 十二座冶炼炉并不算多,接下来还会增设新的冶炼炉。暂时只有十二座有原因,主要是将各处的铁矿和煤矿运输过来有点麻烦,以后道路修起来,运输量增多,能够看到“邺”城里面好多一直往外吐黑烟的烟囱。 “如兵器储量已足,可使之打造农具。”智瑶没说甲胄。 比起兵器,甲胄的打造难度更大,也就导致再怎么生产都会让储备量显得不够。 冉有先应“诺”,后面说道:“油脂还需世子遣人敦促。” 智氏已经全面使用铁质的武器,发放到手怎么保养是持有者的事,仓库储备的武器和甲胄都会需要用到油脂。 为了这个,智瑶可是鼓捣出了豆油,诡异的是因为产粮不足的关系,没有投入食用油市场,专门用来保养各种军事储备的物资了。 在那期间,值得智瑶自豪的事情又多了一件,也就是寻找到了油菜花,试验出能从油菜花籽榨油,不是将“油”这个字给“创造”出来。 智瑶搞出豆油和油菜花籽炼油之前,其实并没有植物油,人们食用或其它用途的油都是动物油。而动物油极容易凝结,人们使用的是“膏”这个称呼。 大规模种植油菜花这种事情以前并没有家族这么干,有种植油菜花也只是用作蔬菜的一种,没人知道油菜花籽还能榨出油来。 智氏能用黄豆和油菜花籽榨油这件事情,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被其他家族知晓,一来是智氏的保密工作做得很不错,再来就是大家缺乏相关的知识,压根就不知道某玩意还能榨出油,最重要的是能吃。 现实就是那样,不知道就是拦路虎,搞得明明很简单的事情,困扰了无数的人,知晓答案之后恍然大悟,并且还觉得自己很蠢。 等智氏某天将植物油投入市场,不要小看各個家族,他们仅是从植物油不容易凝结这一点就能很快察觉出端倪,再对智氏进行各种窥探。 知道答案的各个家族肯定不敢大肆效仿再投入市场,一但这么干就是侵犯智氏的“专利权”再进行市场竞争,要被打得满头包的。 他们可以生产出来自用,不想对智氏发起挑战,反正就是不能投入市场! 智瑶这边有数据,各类兵器的储备量达到七万,甲胄储备量四千套。 因为需要试验的关系,一开始智瑶可是设计了不少种类的武器和甲胄,后来渐渐淘汰掉根本不切实际的作品,存留下来的种类并不是那么多了。 看看出征归来的新军怎么换装,能够发现再也没有了什么枪斧兵,增加了数量极多的长枪兵,再来就是刀盾兵的数量也在提升,保留了原有的戈矛兵和长矛兵,自然少不了塔盾兵这个诸夏特色的兵种。 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关系,智瑶总觉得随着战事越来越频繁,参战人员的一再剧增,很快戈矛兵将会面临淘汰。 新军会是智氏的先行者,他们负责将新式兵器的使用方法探索出来,经过一再实战的验证,智氏高层再判断适不适合在其余部队推广。 很多兵器的淘汰都有其原因,比如戈和戈矛遭到淘汰,无非就是参战人员无法长期学习相关的使用技巧。 像是长枪、刀这类的兵器,没有学得多么精深,刺和砍就能杀人,稍微训练一段时间便可以拉上战场了。 其实,以晋人的身高和体格很适合玩陌刀兵,然而智瑶根本不知道陌刀兵这种特殊兵种怎么训练。 智瑶不懂怎么训练陌刀兵,也没有想过尝试进行研究。原因是现在根本不需要专门克制骑兵的兵种,再来是一个人的精力着实有限,不是太紧迫的研究少干点。 “三岁!至多五岁,甲胄储备需有过万。”智瑶没提武器的事。 武器储备的数量已经很合适,再增多就是在给维护保养增加后勤压力。 只有四千套甲胄的储备明显不够,一场大战下来就没了不提,数量着实也是少。 这个少是根据智瑶的观念而言,其余家族列装靠谱甲胄的士兵未必能超过四千,储备什么的有个几十上百套都算多。 并不是在开玩笑,木甲,竹甲、藤甲、练甲都是甲,各个有实力的家族还是追求皮甲,有能力谁不想要金属甲?可是办不到啊! “只要持之以恒下去,‘邺’城的兵器和甲胄产能必定还会再得到提升的!”智瑶为自己搞出这一座功能性城池感到十足的自豪。 正文 第253章:父慈子孝 智瑶新婚,说什么也是不能长期在外不归家。 并不是担心什么喜当爹,纯粹是那么做会恶了妻子的娘家,再来便是显得薄情了。 舍小家而顾大家这种操作一直被赞美,不好说是相关的例子太少,又或是个什么情况,想在青史上留名的硬性条件是做出对大多数人有益的事情。 在智瑶的提倡下, 寻找到了那么多的新食材,尤其是将从大豆和油菜花籽榨油给发现,有没有资格在历史留下名号? 有那么一句“民以食为天”,可是以诸夏文明史官的侧重,其实未必会去记录那些。 诸夏历史中找食物的人那么多,因为寻找到新食材和民生发明被正经记录在史书上的人有几个? 张骞?他被历史严肃记载首先是出使西域,带回了什么纯粹就是顺带一提。 其余呢?研究出豆腐的西汉淮南王刘安?他被记录是因为屡屡想造反不成, 得了一个举家升天的小故事。 那么, 还有谁? 智瑶在了解情况之后, 立刻得出自己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会青史留名的结论。 没有办法的事情,出身就摆在那里,再成为智氏的家主。有鉴于晋国卿位家族的地位和权势,史官记录这一段历史反正是一定会提到智瑶名字的。 如果说智瑶在历史定位上有什么追求?肯定是干出一番前人所未达成的伟业,再在史书上留下举足轻重的地位。而这难度并不小,不单单要上下求索,还得卯足劲才是。 一切只因为成为一国之君在篇幅漫长的史书上,其实并不算什么太大的事情。 别说是众多诸侯国的国君之一,以后的一统皇朝出了多少位皇帝, 有多少个皇帝属于耳熟能详的级别呢? 外出两个月的智瑶重新回到“新田”这座晋国的都城, 再一次见到老父亲时,着实是被吓了一跳。 仅仅两个月而已, 智申竟然瘦了一大圈,精神旁边看着好像也有点萎靡。 “大人?”智瑶看向了在场的家臣,脸色非常不善。 几个家臣被智瑶恶狠狠地扫视,一个个要么是低头, 不然就是露出了苦笑。 智申先让众家臣下去,才对智瑶说道:“吴军已北上, 抵‘艾陵’与十万齐军僵持。齐国屡派使节前来,哭求我出兵襄助。” 这些事情智瑶已经知道,并且还知道智申跟几位“卿”协商之后答应齐国的请求,一个“军”已经在集结当中。 这一个“军”并不是智氏单独出,几个卿位家族凑起一些兵力,再征召中小家族纳赋。看似每天都有人各地奔走征召,结果就一个“军”的兵力, 着实是有点那什么了。 私战一个家族动辄征召一个“军”以上的兵力,轮到国战却是一个个吝啬, 了解一下? 比较反常的是智申这一次没有跟智瑶商量。倒不是智瑶认为智申做什么需要得到自己的同意,纯粹是长久以来智申关乎用兵没有征询智瑶的意见还属第一次。 同时,智申在拿出主意后没有告知智瑶, 等智瑶回到家才又提起, 再看智申有点愧疚掺杂不安的表情, 怎么都显示出智申的可爱之处了。 这就好像是智申跟智瑶的身份颠倒了过来,智申觉得干什么不跟智瑶商议是一种冒失行为,希望得到长辈的原谅。 实际上,智申是一个胆子挺小又对信赖之人会十足倚重的性格类型,没有接手智氏的统治前依靠智跞,接手智氏的统治之后仰仗智瑶, 首次自己拿主意心里难免感到忐忑不安。 然而,智申的这幅模样却是让智瑶心疼得眼眶直接红了。 人啊,孩童时期会觉得自己的父亲好厉害,渐渐长大猛然间发现父亲不再是儿时的大英雄,人不但老了也开始变得小心翼翼。 父亲为什么会变得小心翼翼?里面的内涵谁去深究,不是心里发堵,便是要哭得出声嚎叫。 智瑶红着眼眶给智申一个大大的笑脸,说道:“大人应对极是。” 随后,智瑶从各个角度来解析,换着方式阐述智申是干得多么漂亮,好厉害之类的。 智申听得一愣一愣,要是智瑶没有红着眼眶,几乎都要相信自己挺厉害的了。 “瑶,或是为父顾虑……”智申看智瑶那样就自己心软了,明显想说智瑶提及的东扩战略才是正确。 智瑶没有让智申道歉的想法,哪怕是委婉认错都不行,截断并说道:“孩儿孟浪,今后必从大人教导。” 智申没有被打断的不喜,变得更为愧疚,说道:“非也。瑶所言极是,我家如今已是不进则退,退则有倾覆之危。” 真的想明白了吗? 智瑶仔细观察智申,主要是看眼睛,却是从心灵之窗看出仍旧感到不安。 这是智申打算妥协,并且强制说服自己一切以智瑶的想法为准,再继续心情抑郁下去。 而智瑶则是发现用哄的手段对智申没有用,沉默了一小会,转变话题讲起了“邯郸”以东的农业建设,畅想开垦了多少亩农田之后的产量;提到了“邺”城的各种生产设施,用一个又一个数据告诉智申在武器装备上每日都在增加。 有了粮食和军事装备,再加上智氏的人口基数,智瑶口中的智氏无疑非常强大。 “新军乃从我家始,屡战诸侯,无一败绩,他家不过景从于我。我家已先于一步,踏步之快众家难追……” 没有什么比一个个数据更能直观地阐述什么叫强大,由智瑶来讲那些数据,远比智申自己去看纸面数据会感到更加直面。 粮食产区被建设出来,军事装备进行量产,有新军作为核心武力,再有那样的人口基数?这样的智氏不强大,怎么才算强大。 智瑶才开始奋斗几年?固然是智氏本身底子很厚,又兼并中行氏肥了一波,但那些努力并不是白费。 这么说吧?没有智瑶的智氏会很强,只是依旧没有超过魏氏、赵氏太多,更别提以智氏单独一家扛住其余卿位家族的联合。 再给智瑶十年的时间,等待第二个五年计划完成,魏氏、韩氏……等一些家族虽然也会变强,到时候智瑶真不怕他们联合起来了。 “孩儿非莽撞之人,亦无灭诸家之念,东扩不过顺天应命之举。如若大人不愿灭国徒惹非议,孩儿不做便是。”智瑶说道。 智申看着一脸认真的智瑶,心里当然不相信。 有句话叫“知子莫若父”,可能不一定对,父亲对自己的孩子大体上还是能够有所了解。 晋国的卿位家族根本没有什么长久的友谊,哪怕利益上没有太深的冲突,仅仅是妨碍了别人的进步,多少个卿位家族成了飞灰? 所以了,性格温和如智申,必要的时候也并非不会发狠想灭掉竞争对手。 还有一句话叫“善意的谎言”,智申不知道这句话,心里感到高兴智瑶愿意哄着自己。 “我自己连守城都只能勉力为之,家族的发展以及对外邦交都是瑶在进行,怎么能够拖瑶的后腿呢?”智申在心里开导自己,心结也在慢慢解开。 而智瑶自认辨识的眼力不差,能够发现智申精神状态的改变,一时间既是高兴又是忧伤。 换了种精神状态的智申重新提起了吴国入侵齐国……,好像也不对?齐军刚刚攻夺“艾陵”,而“艾陵”从主权归属上是鲁国的城邑。吴军北上直接抵达“艾陵”,等于是会在鲁国的土地上跟齐军交战,不等于是入侵齐国。 总之,吴军北上在“艾陵”跟齐军爆发交战,没有齐国的求援,晋国也要有所动作,不然就是在拱手让出中原的霸权。 “要么不做,不然就做到极致。他们怎么就……”智瑶极力控制住嘴巴,心里则是不免苦涩。 智瑶本身觉得晋国这一代坐在卿位上的人不行。 曾经类似于今年的事情在晋国的历史上发生过很多次,哪一次不是引来历任众“卿”的爆发?并且有好几次晋国只差一口气就要躺下去,还是憋着那口气咬牙极尽爆发,一次次硬生生给挺住了。 智瑶真心觉得这一届的众“卿”不行,连抄作业都不会抄。 想要有所反应,只是出动一个军团会是最差的选项,比干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更加差劲。 只有一个军团的话,到了地方到底要不要插手?真的插手,兵力就那么点会很危险,败了就是灰头土脸,下一次跟吴军交锋,信心和意志都会出现问题。 所以,做主的人是智瑶,要么真的没有任何动作,不然就是三个满编军团直接拉起来,再气势汹汹开赴战场。 这种事情智罃在晋国最虚弱的时候干了好多次,几次成功吓得楚军自己认怂,无法恫吓楚军退军就是玩命干,死咬牙打不赢也是拖,展现出绝对的坚强意志。 比拼意志这点,反正晋国称霸之后就没有输过,后人……也就是轮到这一届的众“卿”怎么就忘了呢? 当然了,智瑶才不会去推翻他们已经做出的决策,就是需要好好思考一旦发生不愿意发生的事情,怎么才能将屁股擦干净了。 正文 第254章:要当父亲了?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智瑶又过上了足不出户的生活。 从成亲到四个半月过去,芬嬴的肚子依旧没有动静,虽说其中有两个月智瑶不在家中,还是足够说明短期之内频繁耕耘的效果之差。这是一个有科学认证的结论,只是不能进行细说,总之重在养精蓄锐就对了。 当然, 其实也跟女性的体制有关,有些女性极容易受孕,有些女性则是很困难。所以除非是男性天生不孕不育,要不然能不能怀上孩子是女性的关系大一些。 因为芬嬴是智瑶的妻,肯定是她要首先怀孕生子才轮到其余人。这关乎到家族的传承有序,真心不能乱来的。 智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不会任性地乱来,要不然施夷光或郑旦早就该有个一男半女了。 那一段时间里,智瑶一边调养一边在芬嬴身上耕耘, 其余时间则是在处理各种大小事务。 首先,晋国这一次援救齐国不用智瑶去管,率军出征的主将是狐解,以钟全为军佐。等于说智申、韩不信、赵伯鲁和魏驹都留在晋国没有参战。 事实上,换作是在早期年间,哪个军团的“将”率兵出征,一般是那个军团的两个卿位家族作为主力,再征召中小家族补上建制,根本不用其他卿位家族征召部队填入编制。 很现实的是晋国衰弱了下去, 一些原有的规矩不再适用, 再来是狐氏和钟氏实力有限,才有智氏、魏氏、韩氏、赵氏征召一些部队随军出征的事情发生。 出征的主将是狐解, 军佐是钟全, 一下子更让智瑶不看到这一次援救齐国行动有成功的可能性。 并不是智瑶看不起狐解或钟全,应该说两人真没有太令人看得起的地方,从个人能力到家族实力不是平庸便是不强,有其余几个卿位家族的部队撑腰, 面对来势汹汹的吴军, 还是夫差御驾亲征,哪方哪面都不对等。 智瑶能肯定的一件事情就是,今次晋国援救齐国不力,齐军再败在吴军手上,增加吴国嚣张气焰的同时,未来晋国也不会好受。 那么,为什么明知道会是那样的局面, 还能让智瑶下定决心不干涉呢?这个看魏氏、韩氏和赵氏一样没有额外举动就能够清楚了。 往阴暗的层次猜测,他们就是想让狐氏和钟氏认清自己的能力和实力都不足的现实, 再聪明地找大腿抱上, 就此以后实为卿位家族,暗地里成为某个同僚的小弟。 大家都有那样的心思, 智瑶没有理由不掺和一份, 再赶紧进行相关的部署, 拉拢到其中的一家乃至于两家全拉拢了。 至于说晋国救援不力会失去威望?魏氏和韩氏认为有失威信的是晋国和智氏、狐氏、钟氏,他们失去的并不多,可能还会有好处。 智瑶则是纯粹不想再在智申的伤口撒盐,其它什么都可以放一放, 并且有信心在后面将脏屁股擦干净。 关于怎么擦屁股, 智瑶已经有了相关的计划, 等待将方案实施而已。 “郎,妻已一月未有月事。”好过来时先一脸的神神秘秘,再告知这个消息。 好是智瑶的五媵之一,跟芬嬴还是感情最好的那一个。 月事?就是大姨妈呗。 智瑶手中的笔停下来,脸上的肌肉一僵,眼睛瞳孔也在瞬间收缩,心想:“算一算日子,我回到家已经一个半月,芬的月事好像是已经延迟半个月了?” 现在哪怕是家族里有医匠,关于妇科的科技树根本没有被点出来,把脉什么的更是没有形成体系,女性有没有怀孕完全是根据有没有来月事进行判断。 智氏上下都在盼着芬嬴赶紧有身孕,有没有来月事肯定会受到极大关注,芬嬴的月事延迟半个月则是只有几个贴己人知道。 超过半个月还没有来月事,以好悄悄过来告知的方式,主要是只超过半个月还不保险,起码要一个月,又或者两个月才能更加确定。 智瑶早就得到相关的信息,有倾注注意力过去,尽管已经有相关的心理准备,经过好过来特意告知,还是忍不住会有比较大的反应。 这是一件大事,只是再怎么激动,暂时还不能公布,免得后面出现反复会贻笑大方。 智瑶见好说完没有离去,还用一种直勾勾的目光看着自己,哪里不知道什么原因呢。 妻子疑似怀孕了,对不对?不管是真是假,最好还是不要动了。 那么,是不是轮到其余的媵雨露均沾了呢? 有集体就会有竞争,媵不敢跟妻争,她们自己则是必然会争,尤其是智瑶跟武聊天的次数最多,来自晋国赵氏的媵肯定会有危机感的。 讲实话,智瑶真的不重女色,只当是一种生活调剂而已。 皇图霸业对智瑶的吸引力最大,再来多少是对那半个月每天耕耘有了些许心理阴影,着实不想再过那种日子了。 大实话!自己想跟被迫完全是两码子事,前者是享受,后者则是操劳,懂的都懂啊! “有游戏玩,要什么女朋友?女人,只会妨碍拔剑的速度!”智瑶过去那么多年,还是记得信息时代男孩子们的信仰。 好见智瑶无动于衷,再看智瑶重新忙碌公务,有点幽怨地走了。 当然了,智瑶将写到一半的公文写完,重新让施夷光整理一下衣裳,来到了芬嬴的所在。 没有好的特地去禀告,智瑶会在吃饭的时候再跟芬嬴聚一聚;有了好的禀告,没有过来就显得很不对劲了。 “郎?”芬嬴看到智瑶有点意外。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芬嬴知道智瑶是一个很自律的人,并且事业心很重。 作为妻子面对这样的丈夫肯定会心情复杂,理智就觉得丈夫这样对家族有利,会胡思乱想则是怀疑自己的魅力之类了。 至于什么不爱自己,外面有人?搞清楚现在是什么年代,哪来那么多余的矫情啊! 有一个天大的事实,当前有接受过教育的女性,她们其实更加愿意嫁给一个事业心重的丈夫。这是因为家族鼎盛不止会让她们在各方各面极有面子,丈夫所有的努力其实最后终将属于孩子,而孩子是她们身上掉下的一块肉。 当然了,凡事都有一个度,该有的平衡还是需要的。比如说,事业心重的丈夫也不能完全忽视妻子。 她们为什么称呼智瑶为“郎”呢?其实就跟丈夫、老公的意思一样。 等某一天智瑶成了智氏之主,她们会跟智氏的所有人一样,称呼智瑶为“主”。 说白了,一家之主就是这个家族所有人的天,没有任何人是例外的。这也是当代的一种特性,以至于遇上了不靠谱的家主,整个家族都会遭殃。 智瑶就是过来跟芬嬴讲讲闲话,什么都会聊一些,独独不聊是不是怀上孩子的话题。 没有最终得到确认的事情,慎重其事提出来纯粹是增加压力。而女人通常比较感性,也就意味着很容易胡思乱想,一个想不开什么都做得出来,不要给增加精神层次的压力为妙。 在临走前,智瑶唤来厨子,当着芬嬴的面,吩咐厨子各种菜单,后面又补了一句:“芬若有口腹之慾,且先告瑶?” 芬嬴刚才听到自己爱吃的一个又一个菜名,感性之下很感动,闻言动了动如蝤蛴的脖颈轻轻颔首,脸上笑得很甜蜜。 走到了大厅门口的智瑶又停顿脚步,转身说道:“如有外出,谨记甲士不得少于五十。” 多少?五十名甲士! 知道吗?国君出行最多也就几十名甲士护卫。会这样是国君穷,有相关的猛士也没钱购置足够的甲胄。 其余的卿位家族,除了家主本人之外,继承人出门都没有五十名甲士随行的体面。 女人?哪一家的女人出门有甲士进行护卫了? 智瑶一下子给了芬嬴五十名甲士,可能是托福于肚中还没有形成的婴儿,何尝不是一种重视呢。 智瑶走后。 武一愣一愣地问道:“我家甲士多也?” 简直太郁闷了,一对比下来秦国是真的穷,大家族都未必有五十名甲士,智氏仅仅是世子之妻就能够有五十名甲士护卫。 好立刻说道:“我家甲士自是极多。听闻郎伐卫、伐齐、伐郑、灭中山国祚,UU看书 www.uukanshu.com 屡屡携带数千甲士……” 真的假的,反正就是从好的嘴巴里一直冒出来,再看武越来越震惊,简直像极了在吓唬土包子。 一直安坐的芬嬴没有在听,双手放在小腹的位置,一脸魂游天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在想的是赵毋恤派人来说的一些事情,包括希望借自己的口,与智瑶协商借一些粮食,好使赵氏渡过当前难关。 本来这种事情由赵伯鲁直接找智申比较合适,问题也就出在赵毋恤竟然想走夫人路线。 而赵氏已经先后找韩氏借了不少粮食,累积到一定的量让韩氏都再也借不出来了。 固然有赵氏人口多耕地少的原因,其中最为主要的却是赵氏将要出征代国,着实是需要数量很庞大的粮食啊! “芬已是智氏人。我家筑城、开垦方毕,便有余粮也需谨慎……”芬嬴决定还是不当什么中间人,一边想,一边轻轻地抚慰自己小腹。 正文 第255章:树无皮必死无疑,人无脸天下无敌 能让智瑶自己做主,他其实并不想在二十多岁的时候有子嗣。 今年智瑶二十三岁,有子嗣后,五十多岁时孩子已经三十好几,活到七八十岁则会让继承人等得太久。 下一任的继承人需要至少四五十岁才能接位,能够在大位上主持多久呢?再则,年纪大了才接位,可能会因为经验足够充满好处,处理事情则是不免会是保守的态度,很容易使得一个家族或国家变得暮气沉沉。 男人在十三到二十五岁之前可能会因为性格冲动做事不管不顾,到了三十岁到四十岁时不缺精力又已经养成稳重的性格,后者才是办大事的年纪,岁数再大不是容易精力不济,便是变得保守了。 问题是,什么时候有子嗣不是智瑶说了算,整个家族都在盼着,还能怎么样呢? 那一天之后,半个月又过去了。 月事可能会延迟数天乃是半个月,极少才会延迟一个月之久,得知芬嬴已经一个月没有来月事的智申急匆匆找到智瑶了。 “为何不早告知予为父?”智申还是第一次对智瑶有这种责怪。 智瑶当时正在听取子贡的汇报,听得愕然当场。 子贡刚从南方回来不久,带来了关于孙武的消息。 现在,智瑶不得不临时让子贡先行退出去,等跟智申谈完事情再进行接见。 “大人所言何事?”智瑶就是觉得没头没尾,真心感到懵逼。 智申笑骂道:“芬有身孕,应早会知予我!” 这一下,智瑶总算知道什么情况,苦笑说道:“不足两月,无有确认之法,孩儿未告知大人,乃是深怕空欢喜之故。” 真的呀! 中医体系要是建立起来,倒是能够依靠把脉来确认有没有怀孕,或者怀孕的女性有孕吐的现象也能体现出来。 芬嬴没有孕吐的现象,除了没有来月事之外,平时怎么样还是保持正常,只剩下等待两个月进行观察最稳妥了。 事实上,当前岁月一般就是这样。 要知道现在是春秋晚期,医学体系不健全的同时,生活质量难以得到保证,好些女性来月事时间其实很混乱,一个月没来对于很多无法汲取人体所需营养的女性很正常。 芬嬴当然不会饿到渴到,其实吃的比其他家族要好,一天三顿正餐,嘴巴没停地吃零嘴都行,没有足够自律说不定很快就成为一个大胖子了。 智申才不管那么多,充满智氏在智瑶之后即将再后续有人的喜悦。 为什么不是当祖父的喜悦?不要忘记智瑶还有一位兄长,程宵几年前就有了子嗣,早早让智申体验过当祖父的感受。 恰恰是程宵成了小宗之主,智申作为大宗之主的感情会有所区别,肯定更加重视注定承担大任智瑶子嗣的诞生。 因为智瑶着实是激进并且太想干太多事情,导致智申是真的太想看着第三代的成长了。 可以理解为智申信任智瑶的能力,怕智瑶将摊子撑得太大,极度希望将智瑶的嫡长子培养成一个能守成的人,好好地看顾智氏的基业。 知道智申有多么盼望智瑶的嫡长子赶紧降世吗?他甚至连名都给想好了,要取名叫开。 当然,程宵的嫡长子也是智申取名,叫宽。 只不过吧?反正小宗程氏跟主宗肯定是不一样的。 “稳妥之见,再待一月?”智瑶主动说道。 智申重重点头,又说道:“便是事多,不可只顾正事,妻亦需多陪。” 并非智申自己是个好丈夫, 他其实对程宵和智瑶的母亲挺一般,对媵也没有特殊爱好。 那并不是被智跞压制,完全是智申的个性使然,也就导致只有程宵和智瑶两兄弟,并且没有姐妹。 其他家族?别说是家主,谁不是子女一大堆,觉得少是庶出平时很难得才能露脸,或者一辈子不可能出现在正式场合而已。 像赵氏的赵毋恤那种情况,只能说是赵氏的特立独行了。 作为长辈的智申不好直接去关心芬嬴,能做的事情只有频繁派人送礼物过去。 可能是心理压力渐渐增大的关系,又或者本来就是怀孕的流程,疑似怀孕一个半月的芬嬴开始出现了孕吐的现象。 难受的是芬嬴,消息传开之后立刻让得知的智氏族人乐炸了。 不知道肚中胎儿是男是女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智瑶和芬嬴的身体都没有毛病! 虽然说不孕不育的几率小,问题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是不是? 所以,智瑶和芬嬴在生育上没有毛病对智氏的任何人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不止可能是未来的效忠对象将要降世,也代表着智瑶的血脉会延续下去。 当然了,其实哪怕智瑶或芬嬴不孕不育也不会影响智氏的权力传承,顶多就是从程宵那里过继罢了。类似的情况不是没有发生过,应该说例子还不少见,除了不孕不育的当事人之外,其余人根本没觉得有什么,反正只要不会绝祀就行。 喜悦在智氏内部蔓延,随后传到了其余的家族。 反应一样大的当然是赵氏,只不过他们需要智氏正式过来走流程通知,不是从他人那里获知就立刻有所反应。 “为何今日才有消息?”赵毋恤获知消息的第一时间感到振奋,随后很快脸色变得阴鸷了。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芬嬴在怀疑自己有身孕时第一时间通知娘家,娘家这边则是增派一些人手,类如擅长照顾孕妇的婆婆之类过去服侍。 另外一点,赵伯鲁和赵毋恤跟芬嬴时不时有联系一下,其中赵毋恤瞒着赵伯鲁请求芬嬴影响智瑶想从智氏借一批粮食。 关于找智氏借粮食的事情,赵伯鲁已经跟智申在谈。 最让赵毋恤感到在意的是芬嬴一直在推脱,并且根本就没有给予准信。 “难道是因为怀孕的事情,芬才没有……”赵毋恤想到一半听到外面走廊急促的脚步声。 外面有人小声通报,说是家主来了。 没有多久,门框被拉开,赵伯鲁一脸喜悦地走了进来,说道:“瑶方走,我将往智氏看望芬,毋恤可要前往?” 赵毋恤挤了一个笑脸,说道:“自是同往。” 他们其实有高兴的理由,仅仅嫁了芬嬴过去算是联姻,即将诞下一名拥有智氏和赵氏血脉的婴儿,某种层面上会让智氏和赵氏拥有更加亲密合作的可能性。 要去智氏,肯定不能是两手空空,少不得带上一些会留下照顾芬嬴的人手,还有一些必须有的礼物。 赵氏早就将一切准备就绪,差的就是智氏那边正式告知,也就根本不会有什么耽搁。 “主,与智氏借粮一事,或可再提?”赵毋恤正在亲自帮赵伯鲁驾车。 赵伯鲁想都没想,说道:“今日乃是大喜之日,它事它日再言。” 赵毋恤劝道:“我家欲行大事,大军出征缺粮甚多。智氏富足,今日亦是喜事,‘元戎’焉有拒绝之理?” 赵伯鲁愣了愣神,迟疑道:“毋恤所言甚是。只是……今日提及有伤芬之颜面。” 咋地? 嫁出去的女儿怀上了还要补娘家一笔生孩子费用??? 别说,以后世那么多这个钱那个钱,说不定“购买”之后还得继续支付其余费用,比如生孩子当天娘家要求再加一笔钱。 赵伯鲁知道哪怕是有韩氏一再借粮,家族真的还是很缺粮,除了找韩氏借之外,好像也就亲家智氏比较合适,轮到再找魏氏、狐氏或钟氏就显得丢人,并且三家还不一定会借。 粮食啊,哪个家族会嫌多?即便是存到让仓库里的粮食发霉,不代表谁来借就非得借出去呀。 赵毋恤还想说点什么。 赵伯鲁抢先说道:“‘元戎’并无拒绝之意,今日乃是喜事,它事勿提。” 赵毋恤点头,却是说道:“如今我家艰难,主不应顾忌颜面,有所为必当为之。” 这是赵毋恤的真实想法,并且真心觉得颜面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实际的好处才是真的。 他们距离智氏家宅门前有点距离已经看到在等候的智瑶了。 赵氏两兄弟被智瑶迎了进去。 带来的礼物自然会有人去搬。 一些会留在智氏伺候芬嬴的人,她们则是需要博览道带往它处登记。 因为是正式拜访的关系,再则今天赵氏两兄弟的拜访目标明确,设宴肯定是要设宴,芬嬴很难得也能出现在宴会之上,并且还是坐在智瑶身侧。 平时的话,哪怕女性有参加宴会,其实也是不跟男性同处一间大厅,要么是珠帘给相隔开来,不然就是干脆离得有些远。 今天是家宴,主题就是温馨,唯一的主角也是芬嬴这位有身孕的女性。 智申出现并与赵伯鲁交谈共饮了一小会,随即找个借口离开。 在那期间,赵毋恤一再给赵伯鲁使眼色,早就拿定主意今天只谈喜事的赵伯鲁则是假装没看见。 智瑶哪怕今天很开心,大多数注意力在芬嬴身上,还是看到了赵毋恤的小动作。 也就在智申离开不到十个呼吸的时间,本来坐着的赵毋恤站起身来,看似要去如厕,实际上是想去追上智申。 这一次,换成赵伯鲁频频给赵毋恤使眼色,变成赵毋恤假装没看到了。 将一幕幕看在眼里的智瑶眼角控制不住抽搐了起来…… 正文 第256章:公私兼顾 趁着别人喜悦时提出一些请求,的确是更容易得到应允。一般想要成就什么事情,以这样的行事方针自然是无错的。 不过,上述情况不是出现在晚辈对待长辈,便是地位差距太大时的一种处事手段,就事论事就是一种小心机。 在随后,也就是赵伯鲁和赵毋恤离去,智申压根没跟智瑶提起决定借粮给赵氏的事情,还是隔一段智瑶在审阅家族支出时才看到相关记录。 智瑶虽然是一个很有控制欲望的人,不能忘记真正家主是谁,肯定也就不能因为粮食的减少刻意找智申问询。 “乃是借予赵氏。”博览道给出了答案。 关于赵氏频繁向韩氏借粮的事情,很早之前智瑶就知道了。 至于赵氏找智氏借粮?智瑶肯定也是知情,向智申提了一嘴智氏需要储备大量粮食,才有了后面智申面对赵伯鲁借粮的踟躇不决。 按照道理来说,智氏知道赵氏有困难帮一把是应该的。谁让两家是联姻的关系,对吧? 然而,有句话叫“救急不救穷”啊。 看一看韩氏面对的尴尬局面,借给赵氏一次粮食,往后的两年多就是一借再借,有点被当成提款机,搞到韩不信最后干脆拒绝赵氏的再一次借粮,可算是将那种索求给阻挡了下来。 能让韩氏受不了,不止是借给赵氏的粮食太多,主要还是不知道需要帮到什么时候,能够帮得了一时,不要搞到帮了一世! 其实,只要赵氏能把“晋阳”北边给开发出来,也就是后世太原的那边开垦出来,他们能够缓解收支平衡,应该也能慢慢把欠粮给还上? 赵氏的确也在开垦太原,比原历史上可是提早了将近百年。这是他们封地大大缩减,属于被逼无奈之下的一种选择。 “二千石?”智瑶略略思索了一下,觉得智申这是把自家储备粮食的零头给借出去了。 这么做的智申肯定是没有忘记智瑶的嘱托,智氏未来还有第二个五年计划,再来是训练新军以及每年的用兵对粮食消耗。 从这里智瑶笃定一件事情,不管赵伯鲁愿意或不愿意,会有赵毋恤劝导赵伯鲁继续找智氏借粮,乃至于赵毋恤绕过赵伯鲁自己来借。 如果是以纯粹旁观者的角度,智瑶真心觉得赵毋恤确实是一个干大事的人。 怎么说?脸厚心黑又敢做,很多成就大事业的人,不正是需要那样吗?动辄要面子又拉不下脸人,有再大的家业迟早也要败光,哪怕是干成了什么大事付出的成本也会超乎想象。 智氏的地盘大,可是平时需要养活那么多人,再有时不时的用兵,其实哪怕精力储备,能够储存下来粮食也是不多的。 在智瑶有计划的储存方案之下,花了十年的智氏也就才储备十五万两千石粮食。这个是第一个五年计划过程中消耗的粮食太多,再有接连不断的战时,能够还有储备算是经营有方了。 没有智申前一段时间的那种状态,智瑶会干涉借粮给赵氏的事情,现在的智瑶却是干不出来了。 并不是智瑶对智申生出芥蒂,纯粹就是心疼老父亲。 “若大人问询,还望出言阻止。”智瑶对博览道进行嘱咐。 姑布子卿是赵氏的第一家臣。 博览道在智氏也是第一家臣,由他对家主进行一些劝谏,某种方面的确比作为儿子的智瑶去说合适。 智瑶又说道:“我家或在三岁后再启工程,存粮不足必将延期。” “邯郸”东面一直在开荒, 智氏在其它区域也有产粮区,其中“原”的产量最为庞大。 随着智氏的人口一直处在增涨趋势,很显然需要先一步做到未雨绸缪,由大陆泽和大河修渠就显得非常有必要了。 博览道说道:“三岁?吴国声势正盛,岁岁出兵北上,不知何时犯境。” 齐国先是遭到晋国削弱,后续又接连被吴国入侵,着实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倒下。 一旦迫使齐国屈服,吴国肯定会实施下一个国策,找晋国发起正面挑战,试图踩着晋国来达到称霸的目标。 说到吴国,智瑶立刻想起了子贡的禀告。 子贡去南方进行邦交,明面上交好楚国和越国,暗地里主要的任务则是接触孙武,想要邀请孙武到晋国进行任职。 楚国现阶段确实想跟晋国和平相处,梳理内政的同时,准备跟吴国展开新一轮的较量。 越国的勾践已经卧薪尝胆了好些年,随着积累力量越来越足,复仇的欲望每时每刻都在高涨。 有鉴于晋国没有倒下,乃至于晋国对列国拳打脚踢,甚至灭掉了中山国,越国明面上尊吴国为宗主国,背地里其实很想依附晋国。 没有被改变的历史上,尽管晋国的霸权岌岌可危,勾践就是选择依附晋国,并且跟楚国勾勾搭搭,完成了最终的复仇计划。 不要说被智瑶改变的这个历史版本,晋国看上还是很能够唬人,必然是更加坚定勾践依附晋国的决心。 所以,子贡在楚国和越国的邦交都很顺利,独独在接洽孙武上面非但遭遇了层层困难,好不容易跟孙武接触上了,孙武根本一点想到晋国发展的欲望都欠缺。 用孙武的说法,晋国早有自己的军事风格,并且有智瑶一再的表现,根本不需要他这个老年人再为晋国的霸业加把力,只想待在山林里好好研究学问,再把兵书好好地精编一番。 听完子贡汇报的智瑶,着实是没明白孙武真的抗拒到晋国,还是遭到夫差的严密监视在说场面话。 “使孙子抵晋?”博览道有点懵了。 刚才智瑶问的是,有没有可能秘密将孙武带回晋国。 博览道对于自家宗子求才若渴当然是持正面态度,却是说道:“如孙子不愿,折损人手事小,吴当即挥军而来事大。” 智瑶会想那么干,其一是真的很希望能够得到孙武的效力,再来就是机会实在难得。 目前夫差正在“艾陵”统兵跟齐军较量,国内的大小事务多半是伯噽在处理。 伯噽本来就很是妒贤嫉能,并且还相当贪财好色。 智瑶觉得智瑶肯花代价,搞定了伯噽这个小人,还是非常有可能将孙武带回晋国的。 “我必与吴有大战,早战晚战无甚区别,乃至早战于我有利。”智瑶说道。 博览道却是说道:“赵氏欲伐代国,众家尚在休养生息。若大战由此事揭起,我家必将陷入悠悠之口。” 这一点就是现在大多数人的思维跟智瑶和赵毋恤不同的地方了。 很多时候智瑶都怀疑赵毋恤也是一个穿越者,要不然赵毋恤一个出生土长的春秋人,怎么能干出那么多不附合接受教育以及当代三观的事情呢。 智瑶就不用说了,作为一个穿越者,一直很控制自己,努力将自己的做事方式以及道德底线不突破当代三观的下限,否则能够借鉴的手段着实不要太多。 这一次,智瑶决定再坚持己见,不能说服博览道或者谁都不重要,反正就是干。 当然,最后智瑶还是会先说服智申,免得再把老父亲吓出个好歹来。 “瑶欲行何事,且为便是。”智申其实决定智瑶特地来说服自己很没有必要,搞得心里感觉怪怪的。 准备了好多说词的智瑶给愣在当场。 智瑶原本是想要好好絮叨絮叨,包括现阶段引来吴国刚正面对晋国固然有害,打从事实上却是对晋国最好的做法。 原因是吴国搞太多大动作,并且运河还没有修起来,哪怕晋国也是处在虚弱的时刻,真正展开较量其实对晋国比较有利。 还有一点,齐国估计在犹豫要不要对吴国服软,要是晋国没有什么表现乃至于在吴国身上吃了亏,齐国应该会下定决心先对吴国服软。 那么,一旦齐国对吴国服软,他们就将变成吴国挑战晋国的助力,并且还会因为齐国的服软产生一连串的效应,比如鲁国、宋国、郑国站到吴国那一边,再一起针对晋国。 智瑶没有机会对智申说那些,后面几天干脆一家家串门,分别找魏驹、赵伯鲁、韩庚、狐尤、钟武阐述诱使吴国主动侵犯晋国的利弊。 当然,智瑶肯定不会提智氏想要孙武效力的事情,只谈大局需要就足够了。 有意思的是魏驹表现出极度赞成智瑶的提议,并且还列举了智瑶一些没有提出来的观点。 韩不信认为各个家族还没有恢复元气,借韩庚的口明确表示了反对。 赵伯鲁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模样。 狐尤和钟武则是父亲出征,一时半会很难表态。 就事而论,智瑶虽然有私心,可是也兼顾了大局。 不管是春秋晚期,还是到了长久的以后,有私心是比较正常的事情,能够在实现私心的同时对国家有好处,谁能有什么责怪呢? 在智申正式下场之后,拿出来的主意是,等着“艾陵之战”出现结果。 如果晋齐联军挫败吴军也就罢了,换作吴军获胜则是执行智瑶的建议。 那么,正在开打的“艾陵之战”到底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正文 第257章:艾陵之战 正在进行的“艾陵之战”纯粹是吴国近年来对齐国用兵的一个延续,有些不同的是鲁国在去年已经跟吴国正式结盟。 鲁国跟吴国结盟是一个历时漫长的过程,其中有鲁国越来越不喜欢晋国的因素,并且占了其中很大的理由,再来就是吴国对鲁国的威胁已经迫在眉睫。 在三桓的脑回路中,晋国针对齐国是落井下石,再来是晋国还没有彻底从内乱中缓过气来,有吴国一再北上好几次针对齐国,旁边的邾国成了吴国的附庸,显然吴国对鲁国的威胁比较大。 威胁足够就主动靠拢上去这种选择在鲁国身上是一种常态,前提是双方还没有正式动手,别提鲁国跟齐国难以修好这一点了。 夫差在去年(前485年)正式出兵,经由原淮夷的地盘北上,顺便给巡视了运河的开掘工程,花了几个月的时间长驱直入到“艾陵”西面,大举建设起了营寨。 看吴军的架势,摆明了就是准备要长期干涉,不是那种打一战就会走的趋势。 与此同时,连续摆在齐军手里的鲁军,他们先历经了“艾陵”之败,后面又在“博”惨败了一次,抱上新大腿再由叔孙州仇带着残兵抵达“艾”休整,随后叔孙州仇亲自去拜见了夫差。 而在吴军和鲁军会师之后没有多久,好像也就时隔一个月,狐解和钟全所率的晋军才堪堪经由卫国抵达齐国境内。 时间来到前484年,季节恰是临近秋季中旬。 一再国家局势颓丧的齐国,他们要庆幸早先晏婴执政时就在修筑“长城”,并且修好了靠近泰山区域长城段。 齐国也修长城?他们修长城原本是为了抵御一次比一次规模更大的晋军,哪能想到会用在抵御吴军的侵犯? 既然是晏婴执政时期修长城,说明不是为了防备智跞或赵鞅执政时期的晋国,乃是士鞅执政时晋国。 目前齐国修筑的“长城”规模并不怎么样,历史上真正形成规模要到田氏代齐之后了。 后面这一条齐国长城被修得很长,北起济水南岸的平阴,东至大海沿岸的琅琊,中间还抵近泰山。 它是从晏婴时代开始修建,抵御过晋军、鲁军、吴军,后来变成用在赵国、魏国、楚国、秦国身上,再后来到秦一统时代被拆除了个大半,没有拆除的那些则是经过岁月的冲刷不见踪影。 “我军尚未抵达?”智瑶现在人到了‘丘舆’这个地方。 话说,智瑶来做什么?那肯定是就近观看即将开始的“艾陵之战”呀。 那个“我军”指的是狐解和钟全率领的晋军。他们在路上就磨磨蹭蹭,进入齐国疆域范围之后更是走走停停,瞧模样压根就是有意拖慢抵达战场的速度。 结果是智瑶和魏驹抵达“艾陵”附近,狐解和钟全所率的晋军却是还在远方的格马山那边继续磨磨蹭蹭。 当然了,跟智瑶和魏驹仅仅带上三千多人急赶有关。 而魏驹之所以会过来,其实就是想亲自看看吴军的战斗力。 晋国知道吴国近些年崛起的速度很快,两国却是从未有过正面的交锋,晋国对吴国的了解大多是道听途说。 既然已经视为威胁,未来还会产生正面交手,并且还会是在近期,爆发“艾陵之战”期间尽可能靠近观察,尽管有所冒险却是难得的机会。 “齐军、吴军皆有十万之众。”智瑶干脆就没提鲁军。 虽说鲁军也有个两万多,问题是鲁人本就羸弱,并且他们还一再战败,战斗力本身不是那么强,士气又极度低迷,吴军与齐军也就成了敌我双方的绝对主力。这一点因为来援的晋军迟迟不抵达“艾陵”被严重凸显出来。 魏驹非常感概地说道:“近年战事规模越加浩大,数万大军酣战已然无法左右局势。” 曾经能够动辄出动十多万大军的国家只有两个,中原霸主晋国以及南方霸主楚国,后来吴国加入“十万俱乐部”不久,齐国和宋国也开始暴种了。 所以,当下能够出动十万以上大军的国家变成了五个,吴国、齐国和宋国属于后进之辈。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国家也早就用兵规模超过十万。这个国家就是秦国,尴尬的是他们什么人都拉进部队,兵源素质远比晋国、楚国、吴国、齐国和宋国堪忧,不被“十万俱乐部”成员所正眼相待。 “齐军国书‘将’中军,高无邳‘将’上军,宗楼‘将’下军;吴君亲率中军,胥门巢‘将’上军,茹曹‘将’下军,展如‘将’右军。”智瑶对好些人其实挺陌生的。 那些统兵将领无一例外都是大夫爵,有些人在一定区域其实威名赫赫,不过名声仅限于当地,未能达到名传列国的程度。这个除了信息传递不易之外,更主要的是没有打赢一场够份量的大战。 右军是个什么玩意? 周天子的大多数分封国就三个“军”的编制,一般就是中军、上军、下军。 最先逾越的就是晋国,搞出了一个新军。 殷商时期则是中军、左军、右军等一些编制,才有了“左师”和“右师”两个官职,并且还是左右丞相的权柄。 时间走到春秋晚期,楚国、宋国、吴国、越国等一些南方国家,他们的编制中既有周王室的军事制度,也有传承自殷商的编制,总之是乱得很。 魏驹说道:“齐君不至,正卿亦未前来?” 不管怎么看,发生在“艾陵”的战事都能算是国运之战吧?齐国竟然有点不重视的样子。 智瑶心想:“田乞想要除掉阳生,内斗的心思比国战更浓;阳生上位之后展现出了残暴昏聩的一面,极可能到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些智瑶才不会跟魏驹讲。 现在的年代,哪怕是同为一国重臣,压根就不存在什么信息共享那一套。严重到什么程度呢?拿曾经的赵氏知道秦军要偷袭晋国为例子,他们就办到了守口如瓶,坐视秦军偷袭晋国又趁着晋军主力在外,魏氏和韩氏家主不在国内,大肆屠戮魏氏和韩氏封地的黎庶。 事实上不独晋国是那种情况,列国有一个算一个也都相同,偏偏还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注意,是任何人都认为就该那样,不是极个别人。 所以,任何时代都有自己的三观,讲得简直太正确了。 智瑶说道:“齐军本欲凭借‘方城’而战,奈何吴军行堂皇大势。” 这个“方城”就是长城,只是目前统一称呼方城。 第一个建立长城的国家并不在北方,其实第一个修筑长城的国家是楚国,位于现代河南东北部地界。智瑶也是看了史书才知道这一点。 目前十万齐军分成了好几个部分,国书手中只有六万左右的兵力,还是包括高无邳和宗楼的两个军团,其余的兵力被份上屯驻在仍然控制在手的长城和城邑。 夫差也将十万大军进行了拆分,进驻修建大营的兵力约是八万,剩下的两万在鲁国都城“曲阜”边上。 自己的都城边上有一支异国大军?鲁人总算是见识到了吴人的不讲武德,很怕那一支吴军随时向“曲阜”发起突袭。 齐国或吴国知道智瑶和魏驹过来吗? 有鉴于现在地广人稀的因素,其实齐国完全是等智瑶等三千余人出现在“丘舆”才后知后觉知晓。 吴国那边应该是不知晓有那么一支晋国的队伍在“丘舆”附近? 国书一开始以为来的是晋国的援军前锋,亲自过来看见智瑶和魏驹给完全愣住,后来才知道智瑶和魏驹纯粹来当看客,真正过来支援的那一支晋军还在遥远的远方。 知道智瑶和魏驹下落的齐国有没有想做点什么?齐国现在正极度需要外援,有想法也不会付之行动。 再则,智瑶和魏驹身边虽然只有三千部队,济水南岸的“谭”地却是有一支规模在三万左右的晋军驻扎。 要是智瑶和魏驹这边出现问题,以智氏和魏氏新军的战斗力,不管是长距离突围,还是短距离找个有利地形固防待援,坚持到济水南岸那支晋军前来救援总是没有问题的。 而智瑶和魏驹之所以胆子这么大,其实跟齐国出动十万大军应付吴国的关系很大,一点都不担忧齐国用大军攻伐,倒是要防着点刺杀或下毒什么的手段。 “可惜伯鲁、庚、尤、武未有前来。”魏驹说道。 智瑶脸上的神色不自然一闪而逝。他太清楚这些人为什么不来了,赵伯鲁忙着四处借粮,韩庚是因为上一次周旋着要组建联盟针对智氏,狐尤和钟武则是不适合过来。 父辈都在统兵,狐尤和钟武真的来了,国内的事务谁拿主意,到了地方也该去父亲帐下效力才是。 智瑶和魏驹目前待在“丘舆”没有动弹只有一个原因,齐军和吴军还在排兵布阵,他们出现在战场会让双方都不安心。 某天吴军与齐军展开决战,就是他们尽量靠近战场,找个地势高的围观好时机。 根据斥候和细作的一系列窥探,情报显示齐军和吴军的大战就在不久的将来了…… 正文 第258章:引领时代风潮的吴国 “除却我与楚,吴、齐今岁之战,用兵之众,冠于列国。”魏驹说道。 这个并没有说错。 晋国和楚国打过好几场双方用兵规模在十万以上的战役,其他国家的用兵规模达不到那种程度。 现在,十万吴军北上,齐国也动员了十万部队,以参战人数来说确实规模浩大,并且极具有时代意义。 什么意义?只说明除了晋国和楚国之外,其他国家的战事规模也开始变得越大,极可能让剩下的国家开始效仿,后面爆发的战争会在用兵规模上越来越多。 魏驹有这样的认知,说明他窥探到了未来。 智瑶说道:“不知吴军、齐军是否征召黎庶?” 那个“士不教,不得征”在晋国身上被贯彻,南方的列国则是不讲究这一套。 曾经极为鼎盛的楚国,屡次出征也不一定全是经过训练的士兵,好些是从周边蛮族拉的壮丁。 民风跟楚国差不多却是比楚国更不讲道理的吴国,他们好几次面临失去国祚的危险,早早就拉普通黎庶上战场了。 吴国跟越国的交锋,双方根本没有顾忌黎庶生死,打的就是一种总体战。 所以,楚国、吴国和越国跟中原列国早早就不一样,没有战争让普通黎庶走开的习俗。 随着晋国与楚国一再争霸,楚国某种程度上被中原列国所同化,渐渐不再拉普通黎庶上战场,后面更是不再拉蛮族的壮丁。这是楚国君臣发现兵源素质越差会输得越惨,洞悉了军队要重质量,不要去追求数量。 可以看到的是,楚国跟晋国交手的次数越多,后面越来越不看重军队数量,渐渐追求军队质量,乃至于搞出了“左右广”这种精锐部队。 魏驹嘴角勾了一下,有点嘲弄地说道:“齐国内乱不止,何来十万‘士’、‘徒’、‘羡’。再则言,齐灵公始,齐国便有征召技击之人旧俗。” 为什么会是嘲弄呢?主要是齐灵公干了一次大事,某次向民间征集勇士参战,集结起十二万人跟晋军正面交锋,然后被晋军用一个军团的兵力摁在地上摩擦。用这样的事实证明所谓技击勇士组成的乌合之众出战晋军,压根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齐国却是没有因为齐灵公闹出的笑话而放弃寻求强军道路,长久以来一直在探索新的方向,只是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暂时没有能够将由“技击之士”编练的士兵成功训练成为一支精锐部队。 智瑶认同魏驹的判断,十万齐军必定不是全部受过训练的士兵,以齐国现下的国力能有三四万正规军就算顶天了。 这一点能从国书只带六万齐军在身边就能看得出来,一切只因为没有经过训练的人依托城防进行防御还行,拉到旷野打野战纯粹是一种送人头。 因为吴军和齐军还没有正式大战的关系,智瑶和魏驹只能是交流吴军和齐军的各种排兵布阵。 “吴军战线极长,西至克博,东抵博山;齐军不得不处处布防。”智瑶没有拿出山川舆图,只是嘴上说说。 相关的山川舆图智氏有,属于智瑶十五年之前就在命人绘制的成果。 智瑶不将山川舆图拿出来,肯定是不想魏氏知晓智氏正在干什么。 再则说了,地图什么的历来属于战略物品,哪能轻易示人呢? 魏驹还是过来之后才知道“克博”等一些地名,没有亲自前往查看,并不知道当地地形和环境。 “长几里?”魏驹问道。 智瑶并不知道精确的长度,想了想说道:“约有两百里。” 这个数据大体靠谱,更为精确的数字是八十公里。 智瑶又说道:“‘艾’邑之东有平原,吴齐之决战,必定在此。” 这个“艾”是鲁国的一座城邑,现下叔孙州仇就是带着鲁国的残军败将驻扎在那边。 魏驹对智瑶判断出吴军和齐军的决战地点并没有什么诧异,一来是智瑶的军事能力摆在那边,再来就是吴军和齐军想要决战需要足够开阔的地形。 “何处为交锋之始?”魏驹问道。 智瑶想都没想,说道:“以吴人秉性,必驱使鲁军,叔孙州仇何时抵‘艾陵’,便在何时交战。” 魏驹怔怔地说道:“想来当是如此。” 刚才魏驹问出去就觉得自己有点傻了,原因是吴人的三观跟中原列国不一样。 事实上也是那样,楚人经常说自己是蛮夷,真正的蛮夷却是吴人,乃至于吴国君臣比那些不开化的蛮夷还要不讲信用。 不是什么巧合,压根就是一种必然,在智瑶向魏驹讲解的时候,夫差正在下令召唤叔孙州仇前来听命。 叔孙州仇是鲁军这一次的主将,得到夫差的召唤不敢拒绝,花费八天将一万鲁军带到吴军的大营。 “为何兵力如此之少?”夫差得知来的只有一万鲁军,看样子很恼火。 叔孙州仇赶忙解释道:“另有万余正在赶来。” 夫差不悦地说道:“我借兵一万予汝,即刻发兵攻打齐军。” 这么急迫? 叔孙州仇内心很迟疑,想请求夫差给刚抵达的鲁军休整的时间,看到夫差一脸的不悦,没敢将请求讲出来,只能应到:“诺!” 后面,叔孙州仇接收了夫差借的一万吴军,看到那些吴军差点没给心肌梗塞原地猝死。 吴人嘛,黑齿雕题,鲲冠秫缝,不是挺正常的事情吗? 其实就是披散着头发,身刺花纹,站立时两臂交叉并向左掩衣襟,这是瓯越民族的风俗礼仪。用草汁染黑牙齿,在额上刺画花卉涂以青丹,用鲇鱼皮做帽子,缝纫粗拙,这是现在吴国风俗和礼仪。 叔孙州仇主要是看吴军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一下子认为夫差将乌合之众丢给自己没安好心。 “我要是败给齐军,对吴国有什么好处?”叔孙州仇必须想清楚。 当然对吴国有好处,再一次证明鲁国就是个废物国家,未来跟吴国结盟不存在平等,夫差可以更理直气壮地压榨鲁国,鲁国君臣鉴于“艾陵之战”表现差劲只能忍了。 尤其是夫差这一次有战场上的谋划。 一直在密切关注吴军和齐军动向的智瑶接到汇报,带上魏驹一阵急赶,到来时看到的是鲁军、吴军和齐军正在酣战。 智瑶和魏驹肯定不会太过抵近战场,并且还要注意别离吴军或齐军太近,避免遭到攻击或是被卷进战团。 “鲁军、吴军败矣!”魏驹看了一小会,说道。 是呀,之前的战况因为来迟没有看见,战场的态势分明就是吴鲁联军扛不住齐军的攻势显露败相。 智瑶不是那么确认地说道:“此为‘一阵’罢?”话音刚落,有新的动静了。 只见另一支吴军突然从一座矮山的拐口出现,看架势是直接奔着齐军的中军去的。 因为离得有点远的关系,智瑶和魏驹只能看出那一部是哪国的军队,无法从旗号辨认出统兵将领是谁。 突然出现的吴军显然是让齐军有点意外,齐军的中军稍微乱了一下下又恢复平静,随后有一支齐军迎头攻上去,与那一支突然出现的吴军战作一团。 魏驹问道:“不若再前?” 这是看得不是那么清楚,想离得更近一些。 其实,他俩大可直接去齐军那边,齐军统帅国书会为智瑶和魏驹的到来无比欢迎,也会提供必要的安全保障。 可是智瑶一点去齐军那边作客的想法都没有,原因当然是他一度拿下“临淄”还干出掠夺齐国礼器的事,再来就是智氏一直在入侵齐国,哪怕齐国干点什么事情的几率极低,有可能发生肯定够就不能干送上门的事呀! 魏驹见智瑶不答,想到了什么似得不再坚持。 战场之上,吴鲁联军果然还是败了,并且还败得相当狼狈。鲁军转头就跑,吴军则是漫山遍野地乱窜。齐军没有去追击逃窜进山林的吴军士兵,逮着从平野地形逃跑的鲁军一阵追杀,只是追了几里就不再追了。 夫差寄予厚望的第二支吴军,他们竟然拿齐国中军奈何不得,眼见第一“阵”的吴鲁联军已经败了,大怒之下派出第三“阵”的吴军出战。 那个“阵”可以解读为一个方阵,也就是夫差一下子派出三个方阵主动发起攻势。 “早知鲁国羸弱,未曾想如此之弱,已为寡人盘中之餐也!”夫差是真的生气,开心也有开心的地方,状态看上去有点精神分裂的趋势。 吴军这边还有两个方阵在跟齐军交战,没有多久第二“阵”竟然也被齐军击败,着实是让统率第三“阵”出战的吴将茹曹有点吓到。 受到惊吓的茹曹有点信心不足,频频看向营寨。 这时,吴军营寨响起了鸣金之声。 接连派出三个方阵出战的夫差,看到连续败了两场,脸色先是非常阴沉,吓得在场吴国、越国、鲁国的贵族心中不安。 “今日小败,为明日大胜也!”夫差说完发出一阵“啊哈哈哈”的大笑。 而作为纯粹观战一方的智瑶和魏驹正在面面相觑。 “吴军竟是不敌齐军?”魏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智瑶却是说道:“明日齐军必将有难。” 如果吴军真的那么不堪一击,哪来吴国现在的鼎盛呢? 这样一来事实的真相就剩下一个,那就是…… 正文 第259章:骄纵使人走向毁灭 还用多说吗?肯定是吴军那边有阴谋啊! 智瑶察觉到魏驹做苦思冥想的举动,搞得纳闷想道:“这么简单的事情,谁看不出来?魏驹这是在思考吴国那边的阴谋是什么吗?” 不,魏驹很搞不懂吴军为什么会连败三阵,没有那么确定吴国是不是有阴谋。 这个纯粹就是礼要崩不崩乐要坏不坏时期的一种现象,搞得一些很聪明的人思想有点混乱,可能猜出某些人想干点什么,没有相关的事例,不够妖孽根本想不出到底要搞什么。 智瑶已经大概知道吴军的套路,无非就是用连败三阵让齐军有骄纵心理,使得齐军的将领以为自己又行了而已。 这种套路在任何时代都有玩头,只是同一个时代相同的套路不能常用。原因当然是上当的人太多,会搞得其余人戒心十足。 “我要不要派人去警示齐军主将?”智瑶稍微想想就自己放弃了。 倒不是智瑶认为齐将国书不会相信。 事实上,智瑶的战绩就摆在那里,齐国上下对智瑶有多么忌惮就代表会多么相信智瑶的判断。 再则,当前晋国与齐国在抵御吴国北上方面算是同盟,再有智瑶表现出来的军事能力,国书哪怕觉得智瑶有所意图,还是会愿意相信智瑶对吴军有所阴谋的警示。 智瑶想看一看吴国那边对一些计谋的使用方式,同时也想知道齐军会有怎么样的应对。 毕竟,打生打死的会是吴人和齐人,作为晋人的智瑶着什么急,是吧? 别说智氏接下来还会继续图谋齐国的半壁江山,智瑶在“艾陵之战”期间没有对齐军使什么绊子就算很不错了。 这一战,无论是吴军还是齐军获胜,对晋国皆有好处。 智瑶已经派人去联络狐解和钟全,同时派人前往“谭”地对智氏的部队下达命令,不出意外两支晋军会在十天左右抵达“艾陵”附近了? “走罢。”智瑶发现有两支部队在朝这个方向靠近。 那两支部队分别来自吴军和齐军,规模分别为两千和三千。 齐军将校知道没有打出旗号的第四方是谁,他们是发现吴军的举动才出兵,为的是向智瑶和魏驹示好。 第四方?正在交战的军队来自吴国、齐国和鲁国,第四方说的就是智瑶和魏驹这一股人马。 因为没有能够辨别的旗号,吴军那边倒是能够从战袍颜色辨认来自晋国,只是不知道这一支数量不多的晋军由谁担任主将。 智瑶和魏驹才不会留在原地等不明意图的任何军队过来,他们利用人数不多优势很快就消失在山林之间,倒是吴军和齐军又小小地打了一场,结果是吴军主动撤退平息交战。 吴军这边。 夫差已经得知有一股晋军出现在交战范围之内,只是那一支晋军没有打出旗号,很难得知主将是谁。 “不足千人之数?”夫差有点无法理解这么些晋军出现在战场有什么用。 正在交战的吴军和齐军各有十万左右的人,除非那些都是晋地的超人,要不然不足千人还真不顶什么用。 胥门巢问道:“大(dài)王,可要重兵追索?” 不止夫差,应该说现场有一个算一个,听到胥门巢那句话都感到傻眼。 他们正在跟齐军大战,为了不足千的晋军搞那么大的动作,好笑的同时又会极大影响战事的正常进展。 不过,胥门巢有紧张的理由,并且好些人是相同的心态。 那可是晋军,不是其余哪个国家的军队。 晋国啊!跟楚国打了百年争霸战争,最终让楚国认输的霸主。 吴国虽然几次干翻了楚国,随后立志要掀翻晋国,提起晋国还是会让他们无法信心十足,多多少少会有一种忌惮心理,尤其是吴人清楚没有晋国对楚国的削弱,吴国压根就无法打赢楚国这一点事实。 齐军这边。 齐军又小胜了一场,导致气势越加上涨。 “晋下军佐,智氏瑶,为何不至我处?”公孙夏问道。 这个公孙夏当然是齐国公孙,不是与子产同期的那个郑穆公的公孙夏。同名这种事情很普遍,像是晋国每一个家族都有取名叫武、朔、婴那般;表字一样就更普遍,比如郑国公孙夏字子西,跟当前的楚国令尹同表字。 公孙挥刚打赢一阵,恰是最为意气风发的时刻,说道:“晋虽来援,援军竟是迟迟不至,枉为伯也!” 这一支齐军除了公孙夏和公孙挥之外,还有好些齐国的公族,并且充军的人也是大多来自公族。 如果再仔细地研究,会发现齐军之中异姓贵族的参战人员很少,齐国正得势的田氏有派人任用军职,出兵少却占据着绝对的高位以及重要职位。 现阶段田氏那么风光,轮到爆发国战却是这么个模样,里面的因素非常复杂。 简单概括的话,大概就是齐国公族在对田氏已经无力反扑,难以阻止田氏有在疆场立功的机会,甚至要为之出兵听命。 齐国公族的很多不顺随着一再获胜似乎消弭了?本身就对晋国来救援却拖拖拉拉意见很大,又有今天一再获得胜利,心态怎么会不飘呢? 翌日。 智瑶和魏驹天没有完全亮就带着人出发,靠近战场却是发现附近零零散散吴军有点多。 “昨日发现你我,今日便有此举。吴军着实谨慎!”魏驹说道。 所以说,任何能够崛起的势力,哪怕存在一些侥幸,自己也要有那份能力。 智瑶说道:“我等先行后撤。” 摆明了就是吴军想要逮住他们这一支小规模的队伍,一些没有必要的风险就别冒了。 至于说可能无法见证吴军与齐军今天的交战?智瑶和魏驹不冒险,不代表无法派人躲起来观看,事后再听取汇报,或者等有新的机会再出来观看也就是了。 在往后的半个月里,齐军和吴军又连续有发生交战,只是战事的规模并不大,吴军又接连吃了败仗。 在某一天,吴军和齐军都是早早生火造饭,天亮就大批大批的部队出营。 抢先有所动作的是吴军……,或者说是鲁军? 出动的是鲁军没错,统率鲁军的却是吴国将领胥门巢,士兵数量约在三千左右。 那是前一段时间叔孙州仇败得太惨,借机发作的夫差夺下了对鲁军的指挥权。 而本来一万左右的鲁军,他们死伤了一些,走散了一部分,剩下的三千左右全落到吴国君臣手里了。 这里又现实出吴国跟其他列国的不同之处。比如说作为盟主的是晋国,无论是晋国的谁担任指挥官,历来不会让小弟冲锋陷阵,更干不出谋夺军队的事情。 说晋人骄傲也好,不信任小弟也罢,反正不会让小弟承担什么重任,包括打头阵和进行垫后。 夫差之前的历任吴君,包括夫差这一代吴国君臣,他们让小弟打头阵或是送死的事情简直太多了。 抢先有行动的胥门巢只是带着三千鲁军?一再获胜的齐军将校骄纵心理发作了。 “不过手下败将,理当由挥往而击之!”公孙挥大声说道。 一种齐军将领开始争起来,一个个看上去士气饱满的样子。 国书心想:“吴将统率鲁军,事情明显不对劲?不过公孙挥能击败率领吴军士兵出战的胥门巢,再次击败率领鲁军士兵出战的胥门巢明显没有问题。我再好好地部署,命公孙夏掠阵,有问题也不会太大。” 在这般的情况下,公孙挥带着本部出战了。 随后的事态发展再一次让齐军将校对“艾陵之战”的获胜坚信不疑。那是胥门巢率领鲁军与公孙挥所部交战没有多久便不敌,肯定让齐军这边再次士气大振。 胥门巢一边招架一边退向了友军边上。 公孙夏看到公孙挥处在优势有点忘乎所以,有点怕公孙挥所部被两面夹击,只能是引兵上前,却是一头撞上了早有准备的吴将展如所部。 人在某个矮山绿茵处观战的智瑶双眼看得迷了起来。 同样躲在绿茵观战的魏驹看得有点眼晕。 正在交战的吴军、鲁军和齐军,打得着实是太混乱,并且随着越来越多的军队入场,混乱的态势有在增大的趋势,不了解双方部署为前提,自身能力又不足够,着实难以有什么明确的判断。 智瑶一边看着,一边心想:“对于这种战况,吴国肯定会更加得心应手。倒是齐军看似处处占了优势,兵力已经在被越拉越散,不赶紧收缩兵力……” 想到一半的智瑶被魏驹出声打断思绪。 魏驹说道:“齐上军、下军齐出!” 智瑶立刻看向战场,的确看到了齐军的两个军团正在推进。 他俩所处的地势足够高,还是能够将大半个战场尽收眼底,齐军两个军团的推进引来了吴军新的举动,吴将展如所率的右军顶了上去。 “那里……”智瑶看向远方的一个山头,心想:“山上是夫差以及吴国的高层吧?” 智瑶看到的是夫差正在下山,并且山下的吴军看上去有开拔的动作。 魏驹同样看到了那些情况,不那么确定地说道:“吴军诱使齐军大兵向前,吴中军乃有异动。如此齐军头尾难以相顾,或被吴中军拦腰截断。” 事实上,智瑶觉得魏驹完全可以对自己的判断更加自信一些,吴军昨天连续战败本身就有算计,摆明了就是使得齐军将校骄纵,今天果然显示出了成果,想要切断齐军的首尾,打出一场漂亮的歼灭战。 智瑶想要说点什么,耳朵里却是听到了鸣金之声。 同样听到鸣金声的魏驹辨识到声音来自吴军的方向。 两人有点傻眼,搞不懂吴军明明都要完成战术意图,鸣金撤兵是几个意思。 听到吴军有鸣金之声的齐军却是全体打了鸡血,进军的速度更快了。 看到状况的智瑶立刻懂得了吴军的操作,承认玩还是吴人会玩。 正文 第260章:国之大贼! 以正常的情况,擂鼓是进攻,鸣金则是撤退。 今天这一战,吴军再次显得不堪一击,并且看上去齐军不但占据交战优势又兵力占优,鸣金声响起之际吴军有撤退的迹象,处在优势得到齐军士气暴涨更是穷追不舍。 “歼灭敌军便在今日!”高无邳放声大喊。 他们这一个军团从出战打到现在一直是压着吴军在打,可惜的是吴军屡屡见机不对就果断后撤,顺利虽然是顺利,取得的战果却是比较不喜人。 另外几个局部战场的齐军,听到吴军后方鸣金声,肯定也是瞬间士气再次猛涨,追得更加欢了。 “吴军不应该这么不堪一击!到底是哪里情况不对?”国书因为之前的交战顺利高兴,后面却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 现在,吴军各部一直在拉开距离,搞得齐军几个军团之间也在拉开间距,厮杀场交战各部不但拉得比较零散,中间也拉出了一个比较大的空白。 “快!快!鸣金,速速鸣金!”国书并不是察觉到吴军的异动,纯粹是觉得心神不宁,选择还是小心为妙。 这是作为统帅的谨小慎微,察觉到不对劲之后,宁愿放弃看似顺利的局面,稳妥地选择规避风险。 只是,国书的反应终究还是慢了一拍,他下令鸣金在某种程度上也坑了各局部的齐军。 正在追杀正欢的齐军各部,他们追着追着已经没有什么队形可言,各部的联系更是没有。 听到己方鸣金声时,一部分齐军选择从命,他们停下追击要恢复编制;也有齐军装作听不出后方传来鸣金声,仍是闷头咬着吴军不放。 一样是鸣金声,吴军却是在听到鸣金声不到半刻钟调整了状态,转身一脸狰狞扑向了距离最近的齐军,展开了与之前绝不相同的凶残一面。 此时,齐军已经遵从号令以及违抗撤退命令,近一步形成了混乱,遭到吴军早有预谋的反扑,选择追击的齐军立刻被冲得零散,撤退的那一些齐军则是迟疑继续退还是返身救援友军了。 也是在现阶段,夫差王旗突然出现在战场,一支大约三万左右的吴军从交战各部拉出来的空白地点插入,看样子就是想要拦腰截断齐军后路。 看到战局变幻的国书有两种选择,第一个是带着身边的部队撤向“艾陵”城内,第二个选择则是带着还剩下的齐军上前拦住夫差亲率得到吴军。 如果国书做出的是第一个选项,留在战场的齐军很大概率会全军覆没,可是国书还能凭借“艾陵”的城防继续坚持下去,有机会收拢旷野的残兵,再坚持到国内继续来援。 “我不能抛弃那么多军队,国内也几乎不可能有援军了……”国书的冷汗从额头一直狂冒,大体上知道情况不好了。 这一段时间,夫差一直在给齐军投喂,确确实实是养得齐军上下生出了骄纵心态。 太多的胜利让齐军上下忘记近些年被吴军打得有点惨的过往,心态变成是其他友军不行,换成自己来打吴军立刻变得不一样了。 友军不行,自己很可以,某种程度上更是能够加剧骄纵心理。这一点很难不去承认的。 看似有两个选项,其实压根没得选的国书并没有立刻奔赴战场,先派出部队试图拦截夫差亲率的吴军主力,待在帐中落笔极快地写好了书信,里面不免需要有几个忏悔与交代,派人将书信送出去,再带上亲兵投入交战。 国书的信件中,有着一段对晋军的怨恨描述,劝导齐国君臣接下来还是暂时臣服吴国,站在吴国这边对晋国发起复仇,等等之类。 他们确实也有憎恨晋国的理由,不提近些年来智氏的一再东扩,更远古的还有晋国抢了齐国的霸权,剩下就是晋国明明答应助战,大军却是没有如期抵达战场了。 “遣人告知吴君,晋之魏驹、智瑶仅携不足三千游荡,营地约在淄水上游。”国书吩咐了下去。 玛德! 齐国肯定是要难受了。能拉上智氏的下一代家主和魏氏的现任家主,不算太亏本,甚至可能是赚到。 作为使者的齐人绝对能见到夫差。这一点哪怕是两军正在交战也是毋庸置疑,看的就是夫差想逮住魏驹和智瑶的决心有多大。 国书感受着战车驰骋迎面而来的大风,耳朵里听着因为交战发出的各种声音,心里想道:“也许魏驹和智瑶还能引走相当数量的吴军,给我创造突围的机会?” 现在,吴军和齐军的交战太散太乱,交战是先在“艾陵”东面平原展开,必定会慢慢蔓延出去,长达两百里左右的沿线都会相继爆发交战。 真的形成那样的态势,吴军与齐军的“艾陵之战”将变成诸夏历史上第一个展现拉得这么长的战役,仅此一点双方无论胜败都能够在史书上留下名字。 牛逼当然还是夫差牛,人生如此短暂,干下的大事业却是那么多。 隐匿起来观战的智瑶和魏驹当然看到齐军上当后的不退反进,顿时间有了各自的想法。 “田氏崛起乃是应有之事。”魏驹说道。 那个国书,他其实是陈姓田氏。田氏出兵数量少,主帅却是落到了田氏手里,能不能视作田乞已经掌控了齐国?又或者齐君阳生被忽悠得找不着北。 这一次,齐军的统帅来自田氏,副帅也是田氏的人,叫田逆。 没有抵达“艾陵”的田逆本身是作为后备部队的主官,并且还统管各处“方城”的指挥权。 智瑶随口应了魏驹一句,心里则是想道:“田氏是不是要故意葬送掉这一支齐军,好更加削弱齐国公族?不管是与不是,接下来我能在这一点上做文章啊。” 完全有那种可能性的! 国书要是能率领齐军打赢夫差亲率的吴军,田氏的声威必然猛蹿高涨。输了对田氏也不亏,甚至有利于田氏更深度地控制住齐国。 所以,不要怪智瑶心理阴暗才那么想,真真是“艾陵之战”无论谁输谁赢都对田氏有利。 这种为了达到自家阴谋而去导演国运之战的事情,田氏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家族,仅以能不能达成目标而言,还是田氏干得最为干净利落,无怪后面有自己小心思的门阀或世家总是以陈姓田氏为榜样了。 战事的发展已经不用智瑶再继续看下去。 接下来的态势进展绝对是齐军被拦腰截断再受到围困,齐国没有足够份量援军抵达,吴军极可能会将这一支齐军给全歼掉。 智瑶不是那么确认原历史上晋军有没有在“艾陵之战”出现,不过他也不在乎那么多,原历史是原历史,他这个版本的历史早就被改变了。 “我等行踪暴露于齐人眼下。齐军将要战败,必供出我等所在,不可久留矣。”智瑶说道。 魏驹却是愣住,有点难以置信地说道:“齐人安敢如此?” 智瑶没必要在魏驹这里给齐国多上眼药。 人要是倒霉,很少不会想要看见别人更倒霉。 哪怕是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做的人还会极多。 “若是我无有举动,齐国必将臣服吴国。智氏原有私军在‘谭’,瑶已命其进军,上军将、上军佐处亦是有所联络。”智瑶讲的都是魏驹事先知道的事情。 他们正在赶路,要去的地方在泰山东面某处,以疆域范围算是鲁国的地盘。 智氏的私军在司马穰苴的统率下已经抵达。 因为智瑶一直都是主动联络的关系,外人很难找到一直在移动状态的他们,狐解以及钟全同样是在移动状态,双方想要取得联络很是艰难。 所以,智瑶暂时还不清楚联络中断之后,狐解和钟全有没有带着部队跟智氏私军会合。 一些被智瑶刻意留在“艾陵”周边的智氏斥候,后继有那么几个追上大部队。 “吴军已围困齐军,宗子与魏氏之主离去,吴君派军往淄水我军营寨旧址。” 所以是,齐人果然出卖了智瑶和魏驹的行踪,对吧? 想要逮住机会做点什么的智瑶本就没有什么愧疚心理,国运唯争是现实。 有这么一件事情为前提,智瑶可以干得更加理直气壮了! 听到斥候汇报,不打算就这么回国的魏驹听罢大怒,表示道:“且待我征集大军!” 智瑶直接无语。 那是魏驹看到有利可图,想来发一笔。 “大军何日可抵?”智瑶问道。 魏驹答道:“迟则三月,短则两月。” 这么快!? 魏氏这是长期集结着一支部队,预防随时出现的状况了。 类似的防备方案在其余家族肯定也有,区别在于平时集结状态的军队数量多少而已。 这么看起来,晋国的各个家族忧患意识还挺强的。 智瑶寻思了一下下,想道:“已经拉上狐氏和钟氏,再多加一个魏氏也不算多。剩下的问题是,我能直接获得指挥权,还是需要把父亲也请过来?” 再怎么说,狐解是上军将,钟全是上军佐,魏驹是下军佐,获得军队指挥权的优势就摆在那里。 这一战,智瑶却是绝对无法容许指挥权不在自己手中的! 正文 第261章:干一把大的? 事实上,齐国与吴国爆发大战,双方各自集结十万左右的军队在“艾陵”周边交战,其实就是智氏想要夺取齐国半壁江山等来了时机。 智氏没有马上动手,怕的是齐军不顾吴军的威胁强行撤军,乃至于齐国在智氏私军动手之后立刻对吴国服软。 毕竟,吴国要的是打服齐国,双方从敌对关系转入宗主国和附庸国的状态,不是吴国想要将齐国灭掉。 当前时代大体上还是一种争霸的思维模式,想灭人国的君主并不是太多,尤其齐国是个幅员辽阔的经济强国。 哪怕夫差统率十万吴军将十万齐军给灭了,吴国打从事实上就很难占领齐国的土地。原因是吴国暂时跟齐国没有实际接壤,再来是吴国近期的国力消耗极大,获得齐国这边的一块飞地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智瑶在吴军和齐军正式开战之后,立刻向司马穰苴下达了攻占齐国“谭”地的命令。 齐国的“谭”地属于地广人稀,城邑数量极少的同时,地形还是平原,再来就是齐国将大部分兵力抽调到前线跟吴军交战,导致“谭”地非常轻易就被司马穰苴率领的智氏私军给占夺了。 如果是正常的军事行动,智氏下一步应该做的事情是直逼齐国的“临淄”城,或是干脆向济水上游席卷而去。 智瑶认为现在还不能将齐国灭掉灭,再来是也许能够灭掉齐国,接下来遭受的各种非常规反扑必然会非常严重。 姜姓吕氏持国的时间已经非常久,长期以来其实没有干下什么天怒人怨事情,乃至于在齐桓公时期对诸夏立下了卓越的功劳。 在这种状态下,齐人或许是对姜姓吕氏或许有意见,面临灭国危急时刻必然效命。 智氏或许能够趁着齐国与吴国大战快速亡姜姓吕氏的国祚,能拿到多少齐国的土地则是要跟吴国、鲁国、莒国以及其他势力比拼速度了。 并且智氏在接下来面临的挑战会更大,可能是直面吴国、鲁国、邾国的联军,也许卫国、宋国、秦国也会加入到讨伐智氏的队列,甚至魏氏、韩氏、狐氏、钟氏也将对智氏动手。 齐人所有的仇恨都会集中在智氏身上,智氏外部要面临列国的讨伐,内部有各卿位家族会动手,以智氏目前的实力压根就扛不住。 所以了,智瑶没有打算现在就灭掉齐国,只能是有步骤的一步一步慢慢来。 眼见着十万齐军可能被吴国全部歼灭,智瑶在挥兵攻占齐国的“谭”地之后,改变了南下席卷济水上游的战略部署,更变为必须带上军队前往“艾陵”参战。 “大人,诸‘卿’可有疑虑?”智瑶在问刚刚开完会议的智申。 而智申是在今天才抵达,随行的还有从国内临时抽调的两个智氏“旅”,魏氏的一个“师”。 距离智瑶离开“艾陵”已经一个半月,吴军和齐军仍然以“艾陵”为中心在交战,齐军的后路全被截断,分为好几个部分被吴军给围困住。 原本数量约在六万左右的齐军,一个半月之后估计剩下不到三万,国书带着约一万左右的齐军困守“艾陵”城池之内苦苦支撑,剩下的两万在旷野被吴军围住。 吴军前期的损失不算多,后来打圈地固守的齐军各营寨以及“艾陵”城才付出比较大的伤亡。 田逆后面带着从处集结起来的两万齐军驰援“艾陵”,非要要命的是被茹曹和展如率军给堵在“莱柞”这个地方。 以整体形式来看,齐国战败已经成为既定事实,看就看田逆能不能击败茹曹和展如的这一股吴军,为国书以及其他齐军打开一条逃生通道。 智瑶洒出去非常多斥候,林林总总得到的汇报是吴军后面也从其它地方调集兵力抵达主战场,夫差麾下包括一万鲁军在内还有约七万左右。 智申说道:“如瑶所料,茹曹和展如佯败而退,田逆所部急于救援‘艾陵’,行军半途中伏,仅存八千残兵得入‘艾陵’城内。” 智瑶能说什么? 吴军使用相同的一种套路,偏偏谁带领的齐军都能上当。到底该说是吴人狡猾,还是齐人太过憨了? 智申继续往下说道:“诸‘卿’以为齐军覆灭仅在顷刻之间?此时往之与吴军交战,吴军士气正盛,或将与我不利。” 实在是忍不住的智瑶发出了嗤笑声。 智申“咳咳”了两声,觉得智瑶这样有点不礼貌了。 “便是吴人用谋,仍是用兵方能得胜。齐军亦有十万之众,两军酣战已有四月,相互死伤必重。此时而往,或有艰难之时,如可消灭吴军大部,彰显霸权为其一,吴子安敢小觑与我?”智瑶说道。 一开始吴国就是子爵国,跟楚国的爵位等级一样,后来楚国先自己搞侯爵,再来就是称王,吴国给有样学样了。 所以,当下的诸夏大地称王的人有三个国家,分别是周王室、楚国和吴国。 智瑶着实不知道应该说晋国的卿位家族只想花小代价占大便宜,还是这一代坐在卿位上的人太鼠目寸光呢?那么明显的事情竟然看不出。 只是吧?智瑶看智申露出苦笑,愣了愣的同时,知道是自己想错了。 魏驹、狐解和钟全不是看不出那么浅白的道理,他们要的是智氏战前先把一系列利益分配讲清楚。 既然智瑶需要将智申给请到战场,进行的肯定是一场国战。 智申是晋国的“元戎”,他在场理所当然是掌有军队的指挥权,相反人没到会让指挥权落到上军将狐尤的手中。 “鲁国与吴国为盟。如我此战得胜,需讨鲁,以作惩罚。”智瑶说道。 其余家族根本不在乎占下的地盘是不是飞地,智氏却是不允许东面出现属于其他家族的城邑,跟他们平分从齐国占领的地盘也就没有可能。 讲现实一些,智氏夺取“谭”地根本没有其他家族帮忙,接下来谋夺齐国的济水上游更不存在太大难度。自己伸一伸手就能做到的事情,凭什么要分好处给那些没有任何付出的家族? 可是呢,智瑶深深明白吃独食非常遭人恨的道理,思来想去只有把鲁国给献祭了。 现阶段鲁国跟晋国并不接壤,只是晋国在历史上有跨过一个诸侯去吞并另一个诸侯地盘的例子,等待战胜吴军之后,晋军再去鲁国境内攻打城邑并实施控制,后继变成归属晋国某家族的飞地,不是完全没有可操作性。 最大的可能则是晋军去鲁国之后掠夺人口和财帛,不会控制土地? 智申又走了,没有多久回来告诉智瑶,道:“诸‘卿’言辞措措,吴军当伐。” 看吧,还真的是晋国的卿位家族,干什么都要有收益,哪怕进行国战也不能给白干活。 面对晋国卿位家族的这一番操作,智瑶没什么好生气的地方。 不正是这样才给卿位家族发展起来,并且对晋国来说就是尾大不掉,乃至于成了晋国的掘墓人。 以一个家族的势力是这样,轮到化家为国之后再这样,完全不懂唇亡齿寒的道理,被人灭了也是纯属活该,对吧? 总之,晋军开拔,总算是向“艾陵”进发了。 原先智氏在“谭”地有三万的兵力,攻占“谭”地并没有出现多少死伤,只是有些地方需要留下部队驻守,最终抵达泰山附近的兵力是一万八千左右。 晋国本身派出一个军团过来支援齐国,再加上智氏的两个“师”和四个“旅”和魏氏的一个“师”,合起来的总兵力超过六万五千。 这六万五千晋军当然不能全部前往“艾陵”作战,远离本土需要拆散一些部队保障后勤线,再来也要分出一部分兵力防着齐国或是鲁国,能开拔前往“艾陵”的晋军不会超过四万五千。 “我家三‘师’,魏氏、狐氏、钟氏各有一‘师’,余者乃是他家。”智瑶在靠近‘艾’约三十里时,某个夜晚主动将智申请到自己的帐中。 为什么不是智瑶过去找智申?只因为智瑶这边悬挂的山川舆图比中军大帐那边更为写实和详细。 诸夏在封建时代时期的地图历来就没有比例一说,纯粹画上一个不那么靠谱的整体图形,大致写上哪有城池、山岭、森林、河流,互相之间多少距离纯粹用猜,追求的就是一种“意识”流派。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白皮追求“写实”更加实在。 智申直接问道:“瑶欲如何布置?” 情况就是这样,晋军看似智申在指挥,然而真正进行计划和部署的人却是智瑶。 这样“背后”故事已经不是第一次,智申无比习惯。 智瑶一边指着山川舆图,一边进行一些部署,讲完后,问道:“大人可有补充?” 别问,问就是没有,乃至于好多地方根本没有听懂为什么要那么做。 智申努力地记住智瑶说的每一句话,反复品味了很长一段时间,有些明白智瑶的意图,惊讶又不那么确定地问道:“瑶欲全歼吴军、齐军?” 他们才来了四万五千士兵,面对的是一再消耗剩下的约五万吴军和两万左右的齐军,兵力不占优势啊! 智瑶简短地说道:“我占先手,敌军亦酣战时久,瑶有七成把握。” 战争这玩意没有什么十成十的把握一说,能对半开就可以冒险,成功几率超过六成就该当机立断了! 正文 第262章:一切就绪 当然了,很多时候别说是几成的成功率,遇上了就得上,选都没得选。 有得选就是一种幸福,智瑶得益于晋国的强大,经常能够做一个幸福的人。 新一轮的军事会议召开。 会议上,魏驹接下了绕路前往吴军后方的任务。这个任务本该由部队机动性较好的狐氏接下来,奈何狐氏所部的机动性强是强,问题是他们打不了阵战。 什么是阵战?通常意义上就是列阵而战。能够列出阵型就代表士兵接受的训练足够,纪律方面也比较强。有足够的训练再加上纪律强,类似的军队哪怕遇上敌军精锐也很难发生一触即溃的现象。 狐氏回到晋国已经有七八个年头,他们很努力想要恢复诸夏一员该有的常态,只是七八年的时间明显不够。 所以了,狐氏好几次参加国战,几乎看不到能摆出像样的阵型,阵战这玩意跟他们实在无缘。 目前……,又或者说长久的以后,一直到契丹崛起之前,强如匈奴也摆不出什么像样的阵型。而契丹一开始是鲜卑的一部分,他们在东晋时期因为内部战败一度被慕容鲜卑所吞并。 后来,慕容鲜卑南下中原,他们留在东北区域过着半农耕半游牧的生活,渐渐分裂为八个部族,一直到唐朝中后期才抖起来,并且还是诸夏周边第一个掌握先进冶炼和锻造技术的部族。 现在别说是契丹,匈奴连影子都看不到,异族集体拉垮是一种常态,狐氏曾经异族化,想恢复正常都不容易,别提短时内追上晋国其余卿位家族的水平了。 当然,要是智氏、魏氏或韩氏、赵氏、重视肯尽力帮助狐氏,狐氏还真能短期内追上,问题是他们脑子有病了才那么干。 以为谁都是赵武?开局一个妈,封地、人口、资源全靠别人送? 魏驹带着自家的一个“师”又两个“旅”走了,要用一万左右的兵力承担起阻击可能出现的吴君增援部队,或者是拦住可能南下的夫差主力,倒霉就两种情况碰到一块去。 正是因为任务非常艰难的关系,出征的几个卿位家族中只有智氏和魏氏有可能办到,智氏需要作为攻打吴军的主力,只好让魏氏去执行那样的任务了。 魏驹先行开拔,他们需要小心翼翼地绕开各个正在爆发激战的局部,花费时间有点难说。 辛亏现在是个地广人稀的时代,并且吴军将齐军分割成好几个部分围困起来,之间的距离拉得有些远。 还有另一个需要庆幸地方,也就是现在大多数国家的军队进入交战状态,派斥候紧密注意周边的将领依旧不多。 “吴军主力在‘艾陵’,守军苦苦支撑,旦夕或有破城之危。”智申在背台词。 讲实话,齐军还是比较能坚持的。换作是其他国家的军队在异国他乡被围困,能坚持半个月都算久了。 狐尤和钟全对视了一眼,随后双双看向了坐在智申边上的智瑶。 全然无视同僚的智申继续背台词,往下说道:“除却‘艾陵’余下皆为偏师,我欲直取‘艾陵’,倾力一战而定此战胜负。” 瞬间,包括智瑶、狐尤、钟全在内的所有人站起来,行礼道:“诺!” 命令已经下达,以晋人的作风就是不再废话,该干活的人一个个出了中军大帐各自忙碌。 “此举果然妥当?”智申一改刚才的狂拽酷霸,脸色比较地忐忑地问道。 中军大帐内除了智申之外,便是智瑶、智徐吾、司马穰苴、子路等智氏的核心族人以及家臣。 出现那么一幕,其实核心族人以及家臣没有半点心理波动,原因当然是习以为常了。 智申并不是完全没有能力的一个人,受到的教育也不允许成为一个废物,内政能力上绝对合格,军事能力只能说一般。这个是成长阶段有智跞顶着,轮到成为家主又有智瑶顶上来的原因,要不然现实应该会逼智申更加自强一些。 人呀,一旦有所依靠,一般情况下真的很难有太大的进步。 所以,人真的要经常被逼一逼,才能有更大的忧患意识,抓住每一寸光阴自律自强。 智瑶说道:“吴军与齐军酣战已有数月,攻城之战最耗心志,我军攻之必胜。” 这个根本就不用多说的,奈何智申患得患失的情绪太浓了呢。 其实,换作任何一支军队,他们跟敌军打了四五个月,进入到最耗时间也是伤亡最大的城池攻防战阶段,猛然间出现了第三方的军队,谁不会被吓一跳的同时,心生退却的想法。 类比发动进攻,走到一半遭遇埋伏的心态就能懂,基本就是先自己慌了,支撑一下可能还有机会,失去获得胜利的信念就根本不用再打了。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思路没有错,先吓敌军一大跳,夺其心志算是核心;敌方稳住不慌的话,看就看进行伏击的地形。 智申就是问一问而已,没有打算推翻智瑶的决定。 他们这一支晋军也在当天开拔,花了三天的时间接近到“艾陵”三十里之内。 “上军将率部经‘长勺’往‘艾陵’西侧,务必待我本部攻吴,方可由西侧攻吴鲁。”智申挥斥方遒,看上去无比自信。 那个“长勺”属于鲁国,当下有叔孙州仇带着约三千左右鲁军进行驻扎,它离“艾陵”约有三四十里路程,算是吴军联系鲁国的重要通道。 本来晋军能够先攻下“长勺”进行控制最好,可是他们的兵力比较有限,吴军的凶名又是赫赫,着实很难令人轻视,智瑶也就轻视了鲁军决定暂时不打“长勺”,要集中兵力先攻打吴军。 狐解恭敬应完“诺”之后也不耽搁,示意驭手可以驾驭战车往自家军队的位置走,要带上部队去执行命令了。 智申面对钟全的注视却是直接示意各自散去。 没有吩咐其实就是吩咐了,钟氏以及其他没有得到新命令的中小家族,老老实实跟在智氏所部身边便可。 “如此我部仅剩不足一‘军’矣。”智申等没有外人,脸色拉垮地说道。 根据智瑶的布置,魏驹带上一万左右的兵力抢先南下,不出意外应该是已经到了“艾”的南面;又有狐解带上一万左右的兵力去“长勺”南面;他们本来就剩下四万五千左右的兵力,减去两万就剩下两万五千,离一个整编军团其实差得有点多,也就三个“师”又不到两个“旅”的兵力了。 智申好几次领兵出战,有没有智瑶背后支招,兵力从来没有这么拮据过,肯定是要心中揣揣的。 而这两万五千的兵力,里面还有钟氏和其余中小家族的九千左右,更是加剧了智申的不安。 智瑶只好重复讲了不少次的话,说道:“大人,我家两‘旅’新军在此。” 别看只是三千的新军,估计能顶一个“师”的晋军,一个“师”的晋军经常能扛住多于己方两倍以上的列国军队,三千智氏新军扛住不超过己方五倍的列国军队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吴军和齐军分得挺散,主战场则是在“艾陵”这边。 晋军一样是分散了,主力会从东面插入“艾陵”,魏驹所部在“艾陵”的南面,狐解所部在“艾陵”的西面,等于晋军一旦发起进攻,会是三面夹击的趋势。 智瑶的选择并不复杂,试图先消灭吴军的主力,再去一一解决掉分散的吴军,其实哪怕最终让一部分吴军逃走也没有关系,主要还是消灭吴军的主力。 齐军或鲁军?不是智瑶心大或者骄傲,讲事实就是齐军和鲁军暂时轮不到智瑶去消耗脑细胞,一旦能解决吴军的主力,齐军和鲁军只会是晋军锅里的菜,到时候想怎么料理都行。 某日。 人在“艾陵”的夫差正在观看新一轮的攻城,期间不该出现的逢同突然出现了。 “大王!”逢同是从宋国赶到,一脸慌张地对夫差禀告道:“臣来时在‘艾’窥视魏氏之军!” 啥玩意? 一时间,夫差有点没有反应过来,怔怔地重复道:“魏氏之军?在‘艾’地?” “艾”在“艾陵”的西南边,属于鲁国的城邑,然后是北上吴军的退路。 夫差狐疑地说道:“齐人所言,晋军踌躇在马格山未曾挪动,何时抵‘艾’地?” 并不是夫差不相信逢同的话,只是晋军突然出现在“艾”有点诡异,并且还是等逢同恰好路过才窥探到,没有人事先警觉。 逢同呼吁道:“大王,既有魏氏在南,必另有晋军在侧。此事不祥,大王应予早做决断呀!” 夫差脸色不断变幻,视线在正在进行激烈城池攻防战的位置和逢同身上来回移动,一看就是陷入了极大的内心挣扎。 齐军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眼下撤军? 夫差的眼神一直在闪烁,表情变得越来狰狞,问逢同,道:“大夫本该在宋,因何来此?” 逢同有点被夫差狰狞的表情吓到,想都没想,也不管地面脏不脏,有没有石头之类,直接“噗通”跪了下去…… 正文 第263章:载入史册的经典战术(第一更) 那一瞬间,逢同的脸扭曲了! 主要是跪下去的时候,膝盖直接磕到了石子,酸爽程度没有经历过的人难以描述。 疼! 太特么疼了! 逢同一下子飙泪,鼻涕也淌了下来,顺势哭嚎道:“臣有罪,收受智氏瑶贿赂。然,臣乃是为大王计,为大王谋。类如今次,臣从端木赐处得知智氏瑶在齐,多番口术打听方知晋多次增兵,亦知魏氏之主率军在‘艾’。臣得知此事,昼夜不停急忙赶路,仅为警示大王呀!” 夫差眯着眼睛看逢同表演。 其实,臣下都是一些什么人,身为君主的夫差大体上心里有数。 毕竟,君主面对的是国内外,作为君主绝对不能嫉恶如仇,做到知人善用才是最应该的。 夫差知道逢同是小人,小人的用法就是用来铲除一些威胁到君权以及挡霸业道路的人,一直以来逢同也被用得极好。 当然了,一旦君主认为一切尽在掌握,其实也距离玩脱不远了。 逢同悄悄地看了夫差一眼,接着带上鼻涕继续表演,说话时含着鼻涕也是喷着鼻涕,嚎道:“大王率军与齐军酣战已足五月,消灭齐军七成有余,必已使齐国胆寒。晋军在侧,我军久战下疲软,为大王安危计,请大王有所决断!” 然而,夫差知道全身而退已经来不及了。 魏氏有军队到了“艾”,说明晋军起码是在几个月前就在谋划,并且如逢同所说的那般,有晋军在“艾”地,肯定会有晋军在其它位置。 所以,夫差万分清楚想走只能小股人马赶紧走,每耽误一时一刻都是在拿小命开玩笑。 最大的问题是,夫差非常不甘心! 倒不是夫差不甘心即将到手的“艾陵”,又或是没有完全消灭齐军,他们这一次北上的战略意图其实已经完成了。 夫差的不甘心是目下手中的兵力太少,尤其也是打得太久陷入疲劳状态,无法与晋军展开公平一战。 公平?这两个字出现在吴人的字典里,怎么有点奇怪呢??? 很久之前,楚国没有给予吴国公平。 现阶段的吴国抖起来,压根就不想给予任何对手公平。 逢同怔怔地看着夫差,问道:“大王?” 话说,怎么不是称呼王上?这不是称王的人没几个,再来目前讲究的是目前“王没有上”嘛。 比如“君上”这个称呼,君之上就是王,称呼君上算是敬称。 王之上是皇帝,春秋战国也就不称呼王上,大统一之后才有“王上”这么一个称呼,当时的人称呼王爵可以叫“大王”或“予一人”。 当然,对于当代人是那样,什么年代的作品肯定是作品年代的观众为准。除非是追求有那个“味”,要不然写或拍出来就是给当代人看的。 在同一天,夫差喊停了城池攻防战。 关于有晋军出现在“艾”的消息被夫差严密封锁,并且夫差还加急派出大量的斥候侦查周边。 他们发现的第二支晋军是在“艾陵”以西,几乎能够认定晋军想打吴军一个反包围。 斥候侦查到的情报一样被夫差进行封锁。 “如实告知予寡人,为何来此?”夫差夜里再一次召唤逢同进行问询。 随着夫差派遣斥候确认“艾”有晋军,后面又在“长勺”附近发现另一支晋军,足够让逢同认定自己是个能帮助到君王的众臣了。 自行心里建设了一番的逢同一点都不慌,诚恳地说道:“窥知有异,特来警示大王也!” 或许逢同真的是巧合之下从子贡嘴里探出口风,可能是有其它的原因,不管怎么说逢同也算是忠君了。 夫差却是开始觉得养的狗开始出现隐患,寻思着回国之后要不要处理。 “寡人调兵已然不及,大夫可愿往魏驹处,为寡人拖延些许时日?”夫差问道。 逢同略作迟疑便答应了下来。 夫差说道:“连夜而往,不得耽误一刻。” 妈耶?连夜赶路这种事情,一个不慎就会让车轱辘磕到石头,弄得一个车毁人亡的下场,真真是好危险的! 逢同压根就不敢拒绝,应“诺”之后下去准备了。 严格遵循耽误的时间不超过一刻钟的逢同出发,夜间赶路却是不敢让驭手太过催促拉车的马匹,甚至要让驭手控制好速度,眼睛再睁大一些,反正就是小心为上。 “为何有喧闹之声?”逢同听到声音转头看向了刚离开不久的营寨。 随行的一些吴军干脆就停下来,惊疑不定地看着隐隐约约传来喧哗声的军营。 他们应该是距离营寨约两里地?这边能听到喧哗声,可以想象营寨那边闹出的动静有多大。 逢同刚要下令返回,借着月色以及火把的光,看到了四周草丛里人影绰绰,初看一身冷汗就冒出来,确认之后整个身体直接僵住了。 想要出声喊的逢同发现自己的嘴巴好像是被缝起来那般,下一秒听到了急促而又密集的弓弦嘣动声,不到两个呼吸耳朵里传来了频繁的惨叫声。 四周出现弓弦嘣动声时,护送逢同的吴军其实就反应了过来,只是给予他们的时间太少,瞬间大半中箭倒地。 遇袭的吴军顾不得死或伤的袍泽,活着能动弹就赶紧互相靠拢,再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逢同瞪大眼睛看着惨死的驭手,发现自己可算能说话,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想都没想大声喊道:“吾乃使节,往而求见魏氏之主!” 两军交战不伤使节从上古到长久的以后,规矩还是被大多数人遵守的。 逢同将话喊出去,四周响起了一片松掉弓弦的声音。 没有多久,身穿赤色战袍的晋军士兵从草丛里出来,数量足够将逢同以及幸存的吴军士兵给包围起来。 后面,逢同被带到魏驹身前。 “拜见魏卿,谨代寡君问候晋侯。”逢同说话时眼睛在乱转悠,看着大批大批的晋军士兵一再路过,心里非常着急。 逢同得到的命令是拖住魏氏所部,见倒是见到了魏驹,可是魏氏所部已经距离吴军大营两里范围之内,还怎么拖住啊! 比较令人不理解的是,晋军怎么就在敢夜间赶路,乃至于发起夜袭呢? 诸夏这片地界不是没有发生过夜袭战,比如吴军就好几次对楚军展开夜袭,可是规模方面都比较少,一般也是在月圆时节。 天上有月亮,看着也就是半圆而已。 连夜进击的晋军没有亮出火把,月色又不足以提供足够的光线,不怕迷路或是部队在行军时走散吗? 老实说,魏驹也不想连夜赶路,奈何智申……或者说智瑶的命令就是那样。 当然,换作是地形复杂的话,魏驹才不会管什么命令不命令,肯定是以自己的判断为主。 谁让这边是平原,并且树林的密度太小,对于夜间赶路构不成什么障碍,魏驹心里也认为智瑶会玩,肯定是执行命令了。 魏驹认出了逢同,纯粹也就是认一认人,没有打算跟逢同讲废话,命人好生招待着,继续履行指挥军队的责任。 今夜向吴军营寨逼近的晋军有三支,智瑶所在的这一部分最先抵达,进入远程武器可达范围就是一阵箭雨招呼,没有干冲进去搏杀的事。 智瑶让三支晋军连夜赶路本身就是在冒险,抵近了发现吴军营寨内外都“紧”,再则是夜战发挥不出智氏新军的战斗力,利用夜色抵近吴军营寨,天色放亮再展开正式的进攻,显然才是最佳的选择。 事实上,仅仅是智瑶让晋军利用夜色的掩护抵近吴军营寨就足以载入诸夏的军事史册,往后不知道会有多少将领想要进行复制战法。 遭到突然袭击的吴军肯定要乱,辛亏得是夫差早有准备,下达了相关的命令,要不然出现营啸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收到消息的夫差一下子脸色无比阴沉,重复下达严守军寨的命令,后面更是出了中军大帐来到受袭的营区后方,调来巢车再升起车斗,一眼看去却是只看到了一片黑暗。 那一片黑暗中还是不断有箭雨被射出,夫差赶紧下令让人灭火,不提供光线给黑暗里的敌军。 军营里的火光消失,没有多久黑暗中倒是出现了火光,随即大量的火箭升空,流星一般地落到吴军营寨之内。 夫差在极短的时间内看不出太多,仓促间倒是能分辨出离得最近的敌军距离己方军营约是八十步左右? 晋军射了火箭,夫差肯定不能继续待下去,走前听到胥门巢吼着大嗓门让人灭火,并且赶紧拆掉一部分营帐以及窝棚,不使火势蔓延开来。 吴军比较纳闷的是晋军有准备火箭,怎么只射出一波就再次使用常规箭矢。 待在黑暗中的智瑶在看吴军营寨,主要注意西面和南面,先看到南面也有火箭射进吴军营寨,相隔约一刻钟才看到西面也是火箭射入吴军营寨,知道魏驹和狐解已经率军到位了。 智瑶为什么只是下令射出一波火箭?是约定的信号,也是根本无法用火箭把整个吴军营寨给烧了。 火烧连营这种事吧?其实还是被烧的军队足够配合,比如在天干物燥的时节驻扎在树林里,或是被人摸进去到处泼洒火油,真心不是射火箭就能办得到呀! “夫差有没有在营寨里?”智瑶这一刻想的就是这个。 正文 第264章:与吴军会猎于此!(第二更) 发射几波火箭就能把整个营寨点燃,不是在闹笑话吗? 尤其是在诸夏,有再业余的统兵将领,麾下大概率也不会全是吃白饭的人,怎么都要有几个靠谱的参谋之类,驻营时该注意的事项或许会出现疏漏,不会是完全没有布局。 排除掉艺术加工的演义作品,火烧连营这种事情似乎就只有“夷陵之战”一个例子?倒是使用水攻的战例非常多,并且成功的例子还不少。 还有,偷袭就能打下整个营地这一种战争模式,正儿八经的战争史并没有相关的战例,只会出现在演义作品之内。 为什么?一切只因为军队的营寨远比想象中更大,军队的士兵也是集中在营寨之内,有着层层的防御设施,真心不是依靠一次偷袭就能够拿下。 相反,攻打营寨历来属于进攻方有得选不会干的事情,原因当然是攻打营寨不比攻打城池简单多少。 事实是什么?或许能够依靠偷袭摸进外围营区,悄声无息解决每一个敌人是无比艰难的事情,很快就将被发现并展开厮杀,将整座敌营给警醒过来。 如果敌军因为惊吓而发生混乱自然是最好,偷袭一方能够更多的杀死杀伤敌军,敌军也会在混乱中互相践踏或自相残杀掉一部分,别奢望敌军真的会全部自相残杀到死光光。 敌军真的爆发自相残杀,偷袭一方也不会深入营区,只会是见好就收,避免给陷进去出不来了。 兵者,凶器也,战者危事;兵者,国之大事也。怎可不慎之又慎? 在晋军时不时一波箭雨覆盖之下,东方的天际迎来了鱼白色。 有了光线之后,夫差看到的是己方营寨周边八十步内一大批晋军弓箭手,还有一种手持未知武器的晋军士兵,更后方则是层层叠叠的更多晋军。 夫差看不懂的武器叫弩,昨晚正是智氏弩手射得最远,弩箭覆盖范围达到了一百三十步。 当然了,要看是什么弩,好多弩的射程其实比弓短,只是弩的穿透力更强。这个主要是弩箭的杆太短,再来是尾羽相对硬以及伸张长度也短的关系。 就事而论,箭矢的每一个部分都不是多余的,它们的存在必然有其科学作用。所以每一个不同种类的箭矢,它能发挥出来的价值各不相同。 “东边有约两万数量的晋军,其它两个方向呢?”夫差眯起眼睛在思考。 站立在战车之上的智瑶也在观察吴军营寨。 能够看到的是吴军营寨的前端营区一片狼藉,好些昨晚被烧的帐篷和窝棚还在冒烟,给予营区内披着雾气的效果。 一辆并列战车上的智徐吾说道:“宗子此举,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也!” 说的是趁着夜色赶路,再逼近敌军营寨这个举动。 讲实话,不是有“艾陵”这座夜间有篝火和城墙上火把密集的城池,再来是吴军营寨前方也有篝火和营地内有火光,智瑶还真不会玩趁着夜色行军这种事情。 在昨晚,“艾陵”是明显的地标,能够让在平野行军的晋军知道自己大概在什么位置,再有吴军营寨也有火光等于是给晋军指出明显的目标在哪。 当然了,最为主要的还是地形的因素,换作是地形复杂的话,有再明显的地标或是目标,玩趁着夜色赶路压根就是在瞎胡闹。 不管怎么说,智瑶成功了,不是吗? 所有的事情只有成功和失败两种,失败自然是要成为反面教材,成功则会收集到无数的赞美和崇拜。 智瑶看到吴军营寨中的王旗却是皱眉了。 明明昨天有细作汇报,说是伯噽进入吴军营寨的。 伯噽能得知有新的晋军抵达齐国,自然是智瑶让子贡刻意泄露给伯噽得知,要不然早早南下的子贡哪里能清楚晋国内部的兵力调动。 话说,智瑶为什么要那么干?跟不能俘虏君主已经不是一回事。 春秋中前期贵族不能俘虏敌国君主,君主互相之间其实也不想俘虏对方,哪怕是贵族在战阵上碰面能不杀死对方都不会杀死,小兵兵就更不能杀死贵族了。 到了春秋晚期,死在小兵兵手里的贵族早就多不胜数,小兵兵未必有那个胆子俘虏敌国君主,贵族去俘虏敌国君主则被视为荣耀。 真实的情况是,目前的局势不允许智瑶将夫差杀死或俘虏,要不然便宜的只会是楚国和越国。 不止夫差不能死掉或被俘,甚至智瑶都不想看到一个太虚弱的吴国。 一旦夫差死了或是吴国虚弱下去,运河到底还挖不挖了?不挖的话,以后智瑶南下的便利可不就是没有了。 要让楚国或越国对吴国实施复仇并且轻易成功,吴国倒了下去之后,智瑶面对的会是重新强盛起来的楚国,又或者是趁势崛起的越国。 楚国是一个老牌强国,底蕴方面比吴国厚实多了,不是一次两次大败会就此沉沦的国家。 越国一旦有崛起的机会,大概率会像吴国那般有一个烈火烹油的趋势,短时间内各种牛逼,极可能会是一种神阻杀神佛挡杀佛的离奇运道。 对于智瑶来说,一再不顾国力东征西讨和启动各种大工程的吴国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吴国要倒也要等智氏做好了相关的准备。 “子我。”智瑶出声呼唤。 宰予立刻上前,行礼道:“臣在。” 智瑶吩咐道:“你为使,往见吴君,邀其出营会猎。” 宰予应:“诺!” 不是要约战。 吴人不讲究要打必须宣战那一套,他们的敌人也就不用开战前先宣战。 智瑶这是要复制曾经晋军跟楚军打的“鄢陵之战”,大军迫进到敌军营寨前方,不给敌军更多用来排兵布阵的空间,再逼敌军展开正面决战。 那一次“鄢陵之战”中,遭到迫进没有排兵布阵空间的是晋军,着实是被搞得非常狼狈,但凡将校拉垮或是士兵意志不坚决就该输掉,只是晋军顽强地撑过难关,并且取得了“鄢陵之战”的胜利。 宰予在两支大军对峙状态下去见了夫差,没有缺个少腿或少身上零件回来。 “宗子,吴君应下会猎,命我军退后。”宰予说道。 这不对劲! 吴人是出了名的野蛮,哪怕宰予没有缺少什么零件,竟然也没有受到侮辱? 至于夫差命令晋军后退?这倒是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地方。他毕竟是君主,只能是以命令的口吻,哪能是请求呢。 智瑶对夫差要求后撤是不可能照做的。 他们压迫吴军是一回事,主动后撤岂不是丧己方士气? 智瑶的回应是派人前往魏驹和狐解处,以智申的名义命令他俩率先展开攻击。 话说,智申在哪?他待在“艾陵”东北方向的晋军营寨,老老实实做一个运筹帷幄于帐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统帅。 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本身也乐意听从智瑶的指挥,不会有什么意见。 距离吴军应该约有个十来里的“艾陵”城头。 齐军在昨晚就得知吴军营寨这边的异动,国书等几名高层待在城墙上看到天亮。 “晋军至也!”宗楼一脸的振奋。 国书却是说道:“未有告知与我。” 他们还以为晋军会在马格山那里脚下生根,着实没有料到晋军已经抵达“艾陵”附近,更是压迫到了吴军营寨的四周。 “智氏之兵众也?必是济水而来!”国书脸色比较难看地说道。 虽然都是晋军,可是智氏的制服跟其它晋军已经有了区别,最大的区别就是一改战袍,分为上衣和下裤,不在是那种宽大以及裙摆到了膝盖往下的衣袍。 那么,远远看去的话,其实是能从晋军上红下黑的装束进行区分,一下子就能判断是智氏的军队。别提智氏列装了大量的铁片胸甲,光滑的铁片在朝阳的照射下能反射出光辉。 国书在这里看到大批智氏的部队,几乎能够料定是来自济水北岸,心里想道:“智氏对我狼子野心。既是大军再此,‘谭’地必为其所夺?” 所以,齐国知道智氏有什么战略目标,没有这一次吴军北上的话,十万齐军是要用来对付智氏? 高无邳问道:“我军是否趁此机会突围而出?” 这一问充满了内涵,至少证明齐国的高层也将晋军视为敌人。 不过,有智氏接二连三入侵齐国,更不用说齐国长期给晋国捣乱,乃至于挑战晋国的霸权,齐国将晋国视为敌人没什么好值得奇怪的地方。 国书心想:“要是我现在出兵攻击晋军……”念头一起,着实是很难抵住诱惑,需要再深入思考的是做了能起到什么作用。 另外一边。 夫差见南面和西面的晋军已经对营寨发起攻势,判断不过是一种逼迫,算是晋军主将面对命其后撤的回应。 曾经的“鄢陵之战”很出名,不止晋人和楚人耳熟能详,列国少不得也会进行研究。 “拔除营寨,陈兵列阵!”夫差决定效仿‘鄢陵之战’的晋军。 吴军开始做战前的各种准备,气氛一下子变得肃杀起来,心情要是极度紧张的话,会产生一种空气也凝结的错觉。 智瑶先是安静地看着,等待吴军开始在列阵时,突然下令道:“擂鼓!” 晋军还是晋军。 吴军不是楚军。 现在也不是打君子之战的年代。 再则说了,吴人从不讲规矩,智瑶没什么规矩好跟吴军讲的呀。 战鼓声响起的那一刻,处在三个方位的晋军,他们在同一时间正式发起进攻了…… 正文 第265章:除我皆敌(第三更) 明明晋军来自智氏,与之正面交战的吴军根据对晋国卿位家族的了解,有一种面对韩氏军队的错觉。 一切只因为智氏所部射出的箭矢数量非常多,并且还组织箭阵一个又一个区域进行反复覆盖。 硬要说智氏的弓弩手与韩氏弓箭手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智氏因为有弩兵的关系,射得比韩氏弓箭手更远这一点。 吴军当然会安排弓箭手还击,很快就发现己方弓箭手一旦暴露位置,没有多久就会遭到智氏弓弩手的针对,几波箭雨下来就是一个死伤惨重的结果。 “韩氏战法遭智氏偷窥?”夫差说的偷窥不是偷看,应该是韩氏训练弓箭手的秘笈被智氏偷了。 组织箭阵一直以来都是韩氏“专利”的一部分,他们花了极长的时间才整理出相关的科学体系。 其实吧?无外乎就是射箭角度的控制,再来就是能发号施令各军官的临场指挥。 不要以为这样很简单,看似简单,真正去操作的难度非常大,一个不留神玩脱了就是不分敌我的覆盖。 智瑶自小就挑选小伙伴,启蒙是最艰难的阶段,识字之后会有远超当前时代的知识教学,其中肯定是不会缺了数学这一类课。 数学有多么重要,又能运用到哪些方面,懂的都懂。 智氏军队这一边,现场有升起车斗的巢车,也有在远方高处充当眼睛的人手;在远方高处的人,他们还掌握着旗语,能够用旗语给某个箭阵提供指示。 看似不起眼的应用上面,内在却是需要有多种知识支撑,以当前时代就一个智氏能玩得转,其他家族估计连数学是什么都不懂。 一再遭到针对的吴军弓箭手死伤惨重,后面干脆不再聚堆,玩起了吴人很擅长的射冷箭。 偷袭或是埋伏使用冷箭战术会很管用,大军直面对战再玩冷箭,不以杀死杀伤敌军的军官为目标,玩射冷箭其实作用不大。 毕竟,战场上本来就是各种飞矢,施以冷箭射死射伤几名士兵又有多大用处呢? 吴人的冷箭战术还真的就是针对军官,他们曾经用这种战法搞得楚军苦不堪言,用来对付智氏所部就有点不够劲了。 智氏这边,但凡是军官就会列装甲胄,军职越高甲胄的防御力越强,除非是被射中脸门这种不受甲胄保护要害,要不然根本不是一发冷箭就能干掉,更通常是的是中箭之后受点轻伤,乃至于身上插着几根箭都还不知道被射中了。 为什么会不知道被箭射中?单纯就是射来的箭矢没有破防,注意力在其它地方,没有感觉到疼痛也就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中箭了。 吴人使用的大多是竹弓,箭矢也是轻飘飘的款式,超过六十步距离射中没有穿甲的人都很难一下子毙命。他们用竹弓和竹箭来射智氏的士兵?智氏的士兵绝大多数都穿着纸甲,没有穿甲的智氏士兵不会处在最前方,能够看到的是智氏的士兵从始至终压根没拿吴军弓箭手当回事。 “我那么辛苦和努力是为了什么?暂时无法从装备上碾压国内的卿位家族,拉到国外遇上谁不是在欺负啊!”智瑶觉得要是甲胄产量上去,距离欺负国内的卿位家族也不远了。 而智氏没有加大甲胄的生产并非不愿意,制作甲胄的工序比较多,相关的匠人数量短时间内难以增加,需要的是一批批进行培训,需要有个循环渐进的过程。 甲胄的产量想要非一般的提升,或许只有等水力锻锤被研究出来? 最现实的原因还有一个,智瑶想做的事情太多,摊子铺得着实是有点大了。 夫差看着一再中箭倒下的麾下士兵,皱眉的同时脸颊也是一阵阵抽搐。 吴军的着甲率并不高,再有智氏的箭杆基本是实木,射程和杀伤力绝对比竹子做的箭矢强。 当然了,吴军并不是傻傻挨射,他们早就收集来了盾牌,或者搞来了木板、竹排,只不过智氏射来的箭矢太多,还是难免一再有人中箭。 夫差已经下令组织冲锋的部队,需要时间用于准备。 “智氏之富,令人瞠目!”夫差把玩着送来的智氏箭矢,强忍住才没有坡口大骂。 知道以当前年代制作箭矢的不易吗? 又知道十来支上好的箭矢就能换到一个奴隶吗? 收集到夫差这边的智氏箭矢二三十支,不用仔细分辨都能看出质量上佳,更为令人惊讶的是规格上近乎一致! 严格按照标准,又是流水线生产的箭矢,其实就是该那样的。 只是呢,知道流水线的人不多,能够采取流水线生产的也就一个智氏。其他家族想要效仿的话,哪怕是弄清楚流水线是什么玩意,缺少相关的技术手段也一样搞不出来。 从开战到现在,智氏射出了多少箭矢?怎么都有三四万支箭矢以上了。 所以,夫差再看智氏所部的装备,真心认为智氏非常富有。 夫差更知道富有跟善战是两回事,齐国和宋国也很富有,但是这两个国家的军队比不上晋军。 曾经的吴国一穷二白,当下不也是区域霸主之一吗? 基于吴国从艰难中迈步前行才有了今日的辉煌,夫差并不恐惧敌国多少富有,心中对晋国的忌惮跟财富无关,纯粹是晋人真的很善战。 胥门巢过来汇报,道:“禀大王,南面敌军攻势极强,已杀进我军前营;西面敌军亦攻,观之战力尔尔。” 南面的晋军来自魏氏,而魏氏的能打早就很出名。 西面的晋军是狐氏,他们虽然是晋国的卿位家族,战斗力估计跟鲁军是一个档次? 也就是说,狐氏顶着晋国卿位家族的排面,单挑齐军、郑军、宋军不一定能打赢,面对吴军的胜算就更低了。 魏氏和狐氏也有弓箭手,只是他们携带的箭矢数量绝对没有智氏多,箭矢储备量更是跟智氏没得比,开战前会射几轮箭雨,很快就会与吴军进入到白刃战。 其实胥门巢就一个意思,建议夫差从西面突围。 夫差没有理会胥门巢,是那种完全没有回应,也不破口大骂胆小鬼,只是目光炯炯地看着正前方的晋军。 吴国当然想要挑战晋国,再名正言顺地获得霸主的地位。两国的军队之前并没有展开过正面较量,今天的交战则不存在什么公平。 夫差清楚什么叫“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吴国经常逮住便宜就占,其余人可以追求公平,作为君主可别那么天真。 一旦作为君主的夫差出口埋怨晋军趁火打劫什么的,显得自己没用的同时,还会灭掉麾下的心志,给予不利的局面造成一种雪上加霜的负面效果。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胥门巢行礼退下。 胥门巢知道夫差可以没有回应,自己却是不能没有准备,下去之后找到展如,述说当前的战况,又说道:“我等身为臣子,不可使大王陷入险境。西面晋军乃是狐氏,观之战力不堪,我二人可先攻之,得待来日突围。” 展如知道哪怕夫差在东面战场实地指挥,己方在东面还是遭到了智氏所部的全方位压制。 那是吴军顶着一波又一波箭雨难以维持阵型,发动冲锋的部队先迎着箭雨造成的死伤,冲上去却是被一种没有见过的兵种挡住,一再试图冲上去,一次次不是被原地消灭,便是被逆推了回来。 这里固然有智氏所部很强的关系,更多的是吴军早就疲惫,尤其吴军仓促之间迎战,遭到堵在营寨没有施展空间,无法发挥出吴军更加擅长的运动战优势。 吴军真的很擅长打运动战,地形越复杂打起来就更加得心应手。这点跟吴人大多生活在山地与林区有关,简直就是天生适合打山地战的兵源。 刚刚知道魏驹已经率部杀进吴军营寨的智瑶没有感到意外。 魏氏本来就很擅长在平原作战,硬顶着敌军强攻更是他们的拿手绝活,别提夫差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东面,导致对其它方向有些忽视了。 “攻打营寨不会在一天之内分出胜负,只能像剥洋葱那样一层层攻克敌军的营区,过程中还要小心别太过深入……”智瑶觉得自己不用特别叮嘱魏驹,以魏氏擅长打攻坚战的家族风格,应该是懂那些道理的。 智瑶转头看向刚回来不久的智徐吾,问道:“吴军可有出营与狐氏交战?” 相对于其他卿位家族,狐氏战斗力偏弱这个事实,没有道理智瑶不清楚的。 智徐吾答道:“营外得见吴上军、右军将旗。” 那就是吴军已经发现了晋军三面包夹的弱点,不能向北转进免得越陷越深,盯上了三支晋军中战斗力最弱的狐氏了。 智徐吾不解地问道:“宗子既知吴军必攻狐氏谋求突围,为何……,为何仍使狐氏独当一面?”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啊! 智瑶不介意教自己人聪明,说道:“敌军留于营中,我军层层攻打必然死伤甚重,如敌军突围便是予我可乘之机。再则言,我部出现于此,‘艾陵’齐人如何不知‘谭’地已失?此战,我之敌非独有吴军,齐军是敌非友也。” 其他人或许会觉得齐军哪怕是从“艾陵”出来也是攻打吴军,从来不吝啬猜测他人险恶的智瑶才不会那么天真。 智瑶对吴军从西面突围,包括不知道会做出什么选择的齐军,不可能没有相关的预设方案。 智徐吾明显就是没反应过来的人之一,一听之下有点傻眼,尤其是没有多久接到汇报,说是“艾陵”的齐军果然出城,并且是朝着这个方向过来。 那么,齐军到底会不会像智瑶所料呢? 正文 第266章:果然啊,天命在我!(第四更) 智瑶以智申的名义命令钟全带上两个“旅”前往支援狐氏,随后又给魏驹发去了新的指令。 魏氏表现出了他们的能打,可问题是太早攻入吴军营寨,没有跟智氏和狐氏两支部队形成联动。 现在,约有五千左右的齐军出“艾陵”正在靠近,谁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不得不防着点的。 当然了,齐军只是来了五千左右的数量,智瑶很清楚齐军不会马上攻击晋军,有歹意应该是假装当晋军的盟友,逮住机会猛然间给晋军来那么一下子。 战前,齐军和吴军各有十万左右。 四五个月过去之后,齐军的损员最多,剩下的兵力约在两万到两万五千之间,分成了好几个部分,“艾陵”的数量最多,应该有七八千? 吴军仅是在“艾陵”就有接近四万,其余局部战场合起来应该有两万左右,再加上鲁军的一万,总兵力依旧约在七万上下的样子。 所以,吴军与齐军的较量,明显就是吴军处在优势地位,损失了四万左右的吴军和一万以上的鲁军,消灭了七万五千左右的齐军。 “这一战之后,齐国不是臣服晋国便是要臣服吴国。以地缘政治来看,齐国应该臣服晋国,可是齐人历来就对晋国有极大的意见,搞得脑子从来都不好使,很可能会臣服吴国?”智瑶刚才已经下令加强鉴于覆盖,又让士兵拉来早就准备好的拒马和栏栅。 他们不可能放弃继续压着吴军的营寨,不撤兵的前提就是在足够靠近吴军营寨的区域建设属于自己的营寨。这种战法在《太公兵法》上有写,只是用的人极少。 那个《太公兵法》是什么?乃是姜子牙所写,一直以来都是姜姓吕氏的传家宝。比较可惜的是姜姓吕氏没有出什么能人,使得《太公兵法》蒙尘了。 智瑶需要搭建营寨,弓弩手一再箭雨覆盖是一种挺烧钱的举动,不是富有还真有点扛不住。 当然不是光依靠箭雨覆盖就能阻止吴军,还是需要有近战部队顶上去,能够看到身穿胸甲的智氏刀盾兵一次次挡住了冲锋而来的吴军,双方因为人数规模都不大的关系,基本一刻钟左右就能够分出胜负。 吴军着甲率很少,有穿甲的大多是竹甲。这个也是吴军的一种特色,以至于行军得到时候总能听到一阵竹片的磕碰声。 因为现在提炼桐油的技术还有没被研究出来,或者根本不知道能提炼出桐油,不管竹甲、藤甲还是什么甲,反正就是没有用桐油处理的一道工序。 这样一来,竹甲或藤甲固然有一些防御功能,缺少浸泡桐油的工序,防御力上其实真的不怎么样。 智瑶一阵观战下来,发现吴军的兵器非常锋利,以打造青铜武器来论,吴国的技术好像比中原列国更加高端一些? 然而,有着高端青铜技术的吴国,他们的弓箭手却是使用骨箭或裸箭居多。这个没什么好说的,晋国因为有连绵数十里铜矿极多的中条山,再有更加难得盐池,依靠着这两项资源在发达之后快速崛起,崛起之后又能从太行山源源不断开采铜矿,吴国固然也有铜矿和能制海盐,可是吴国的崛起才多久? 吴国真正有成为霸主的趋势就是在夫差担任国君之后,算起来也就才十一个年头而已,真的是挺厉害了。 所以,吴国有些地方无法补足很正常,更不用说夫差东一锤子西一榔头干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导致吴国仓库常年能跑马这么一回事了。 “欺人太甚!”夫差看到晋军在眼皮子底下搭设营寨,着实是被气得够呛。 气归气,智氏的弓弩手着实是豪横,雨点一般的飞矢让缺乏厚甲得到吴军每一次冲锋都要付出极大的死伤,后来夫差也不再意气用事,下令军队向营盘内部退缩。 在夫差回到中军大帐时,听取了战报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杀进吴军营寨的魏氏所部更加欺负人,他们打崩了与之交战的吴军,干脆地玩起了鸠占鹊巢,利用吴军先前搭设的壁垒在进行阻击,一副进来就赖着不走的架势。 唯一让夫差有点好心情的是打狐氏比较好大,狐氏没有得到两个“旅”的增援几乎都要被己方打得逃窜了。 “不可猛攻西面晋军,务必与之有来有往!”夫差非常严肃地进行提醒。 脑子要是转得慢,会对夫差的命令无比困惑。 鸡贼一些的人听了立刻会意。 狐氏战斗力不行,要是吴军太早将之打崩,或者打得晋军统帅一再给狐氏增兵,岂不是堵住了他们可能突围的方向? 君臣会议开到一半。 茹曹急匆匆地过来,连行礼都忘记,急促声说道:“齐军出‘艾陵’,已与晋军合兵一处。” 好些人脸色立刻就是一变! 一阵突兀的笑声出现,众人看着正在“哈哈”大笑的夫差,着实是有点没明白被戳中了什么笑点,能给笑成那样子。 “传寡人之命,各处大军归来,且在‘艾’驻防。”夫差这是要把围困的齐军全给放了。 逢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高声赞美道:“大王英明!” 夫差说道:“如此,大夫且将寡人英明述于众臣。” 别说,逢同还真的是想到了夫差为什么要那样做,一边述说的同时,再抽机会拍夫差的马屁,看着真不是一个纯粹的小人,智商方面比好些人高了许多。 讲真啊,想要当奸佞的话,智商和情商真不能低,比忠臣都难当。 逢同能得到夫差的宠爱,除了能来事之外,不就是能够事先窥探到夫差的想法,或者总能在最需要的时候给夫差捧哏吗? 众人不管之前懂或没懂,听了逢同的一阵讲述,没懂也要装懂,不然就是不给夫差面子。 胥门巢说道:“大夫所言极是,智氏屡屡攻掠齐国,先占济水北岸,后夺济水南岸,齐人恨之不输与我。此番,我军固然得胜,损失亦是惨重,齐人深知晋若复为伯国,必深害于齐。” 展如接着说道:“大王可遣使往国氏处,与之。” 国氏?那么国书到底是田氏,还是国氏? 夫差看了一眼逢同,后者立刻就意会了。 “大王,臣愿往。”逢同请命道。 所以,奸佞也不是那么好当,要懂得君主的好恶,还要经常干出点什么成绩? 率领齐军出城来到晋军智氏所部的人是高无邳,他出身自齐国高氏,与国氏的来历一般。 高无邳领了一路齐军,还有国书也领着一路离开“艾陵”不知去处,留在“艾陵”城内的则是宗楼。 等待高无邳来到智氏这边,才知道实际统兵作战的人是智瑶,并不是智申,一下子信了某些传言。 传闻中,智氏大小事务都是智瑶在谋划和处理,作为家主的智申完全可以享清福。 好些人对智氏那样有点迷,羡慕智申的人就更多了。 高无邳给智瑶的说法是,齐国与晋国现在是盟友的关系,出城与晋军会合要打吴军。 “不知田书何在?”智瑶问道。 高无邳答道:“田书在博山。” 啊? 智瑶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之前国书不是在“艾陵”吗?怎么给跑到博山去了。 这里明显是智瑶搞错了一件事情。 这一股齐军有两位名叫书的将领,齐军的统帅是国氏的书,有一名出身田氏的书也在军中,跟田逆都是作为齐军的后备队,后来田书留在博山,田逆率军支援正面战场的国书。 碍于现在很多时候只称呼名,连封号都不带,再来就是现在田氏现在齐国得势,两个叫书的人被弄混了。 本来吧,这么低级的错误不应该发生在智氏身上,比较巧合的是国氏之前遭了大难,一下子让智瑶给搞错了。 不过,不管是田书或者国书基本对智氏没差别。 齐军的到来让事情变得很复杂,对智瑶不是什么助力,相反变成了隐患。 智瑶等四下没有外人,凑到豫让耳边说道:“我欲囚高无邳。” 豫让二话没说,应道:“请予让二十甲士,必拿下!” 智瑶诧异了一下下,敢情豫让那么莽要直接去齐军那边逮人? “我邀高无邳前来,届时让径直拿下。”智瑶说道。 豫让却是说道:“我家虽与齐国不和,宗子却不可做此失德之事。” 还真是这么回事。 现在赵氏名声那么差,九成九的锅需要赵鞅去背,而赵鞅只是干了一件杀死送人头上门的赵午的事。 智瑶注视着豫让,重重地点了点头。 邀请被人过来再抓起来不合适,直接莽过去靠实力抓人?这种霸道的行为很晋人! 豫让离开。 智瑶赶紧地进行该有的布置,免得五千齐军给疯魔了。 同时,智瑶哪能真的就给豫让二十人,哪怕是甲士,少说也得几百才能在得手之后控制住场面,尤其是动手之后不管只抓高无邳一个人,还要控制住齐国的其余贵族。 “不管是哪个书,必须马上弄清楚要去哪里。”智瑶其实有派人盯着。 在智瑶等待豫让消息的期间,子路却是将逢同给逮了过来。 再一次成了俘虏的逢同觉得自己简直是太倒霉,哪里能想到晋军一开始就十足防备齐军,人到外围就被逮住了。 智瑶看到逢同却是大喜过望啊! 正文 第267章:晋可盟吴灭齐!(第五更) 逢同虽然是奸佞却是吴国的重臣之一,出现在齐军营地周边,能够让晋国这边有很多的文章可作。 “我前来援救与齐,齐竟与吴图谋害我!”智瑶为齐国这种背叛盟友的做法感到深深的愤怒,脸上更是充满了委屈。 逢同有点懵逼了。 对,没错,夫差派逢同去联络国书,本就是想要一起谋算晋军。 可是吧?晋人的反应真是快,刚看到人就猜出来了。 这该是自己平时心里多么厚黑,才能在看到某人就能立刻知晓答案呢? “相争为国,晋吴并无私仇,瑶不欲加罪大夫。”智瑶说道。 逢同本来就没有多么害怕,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前提下,他顶多就是被用各种语言羞辱,或许还会受点皮肉之苦,死那是不会死的。 晋国跟吴国非但没有什么私仇,正式交战之前在国仇方面也是没有,相反两国曾经很是哥俩好,尤其是晋国对吴国的帮助非常大。 事实是什么?就是晋国单凭一己之力将吴国从蛮荒和野蛮群体中拉出来。 光是申公巫臣带去吴国的竹简就多达百余车,并且还带去了各种技术人才,别说还有晋国当睁眼瞎无视吴人的各种奇装异俗接纳成为文明社会一员的事了。 吴国没有记住晋国的恩情,并且已经在用实际行动干恩将仇报的事情。 当然了,吴人早早就学会了一个道理,国家与国家没有恩情一说,只有利益永恒。 这么看的话,吴人的思想觉悟比诸夏其余国家的人,起码领先了五百年之多。 智瑶这边跟逢同在各种表演,不止唬得逢同一愣一愣,还让逢同生出一种比较荒谬的觉悟。 什么觉悟?逢同觉得智瑶跟夫差就是同一类人,很喜欢搞那种给人定下标签,玩栽赃陷害和唯我独尊太手熟了! 另外一边。 豫让带上五十名甲士以及三百名常规兵种,以传达晋国“元戎”命令的理由来到齐军的中军大帐。 甲士和其余常规兵种当然不可能全部挤进齐军的中军大帐,只有豫让和四名甲士进去。 高无邳对于一下子来那么多智氏的士兵有点想法,能选很不想放人进入营地,奈何无论从国家逼格,还是当前的从属关系,再心虚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所以,高无邳一面派人让全军提高警觉,另一边又在中军大帐周边的帐篷里暗藏了准备就绪的士兵,没有等他们一切做好前,豫让却是气势汹汹又蛮横霸道地连续闯关到了中军大帐。 “便为伯国之使,大夫不觉失礼?”高无邳看着闯进来的豫让,满脸不悦地问道。 豫让先站在帐帘边上扫视帐内一眼,后面不发一言又径直逼近高无邳,离得近了很直接地抽出战剑,再快步奔向了露出错愕表情的高无邳身前,剑尖几乎要捅进张嘴欲要喊叫的高无邳嘴巴里。 帐内的其余齐军将校被豫让那样的举动给惊呆了,一时间竟是没人能够及时反应过来。 跟随豫让进入中军大帐的另四名智氏甲士,他们手持利刃前指,面甲后方的一双眼睛幽幽地扫视着齐军将校。 “尔等,竟……” 一名齐国贵族话没能说完,颈动脉已经被割破,人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喉咙发出谁都听不懂在说什么的声音。 动了手的智氏甲士看都没看倒在地上的齐国贵族一眼,继续用森冷的目光扫视其余人。 如果说齐军将校之前还有疑问,倒下了一名同伴总该确认下来,智氏这些人真的是来者不善! 帐帘又被撩开,走进来十余名智氏甲士,看他们手中的兵刃带血,中军大帐周边的齐军应该是在悄声无息中魂魄归西了? 现在,齐军将校并没有被堵住嘴巴,他们在事先也有进行准备,有人大喊一声的话,周边埋伏起来的齐军士兵还是能够从帐篷里冲出来,再将中军大帐给围了。 帐篷内短暂的安静之后,高无邳沙哑着声音问道:“足下,此举何意?” 豫让没戴面甲,面无表情说道:“奉上命,捉拿背信弃义之徒,收缴齐国之军,以作当做之事。” 一下子被刺激到的高无邳恨声道:“智氏掠我百姓,夺我黎庶,占我疆土……”,话到一半,看见豫让脸上的嘲弄,反应过来这是不打自招了。 为什么要将百姓和黎庶区别开?因为有姓的人是贵族,目前的黎庶没有姓氏呀。 “如让所料不差,四周营帐必有伏兵。足下大可放声嘶吼,命其杀出,且看我等刃利,抑或伏兵可胜我家五百精锐。”豫让一副让高无邳赶紧喊人来救的架势。 高无邳被激怒,差点真放声喊人。 只听豫让又说道:“便是尔等侥幸,我家尚有万余之军在侧。尔等再有侥幸得脱,我大可盟于吴,合兵攻齐!” 包括高无邳在内,齐军将校有一个算一个都被迫冷静下来。 他们很清楚一个事实,吴国固然想要踩着晋国坐上霸主的宝座,目下齐国却是一枚软柿子,晋国提起先瓜分了齐国,吴国与晋国再进行较量,以吴人的秉性来论,真的很有可能答应下来。 事情就是那么操蛋和现实,弱者的一方能够做出的选择太少,有时候甚至根本没得选;强大的一方却是能够灵活多变,乃至于可以肆意妄为。 高无邳一阵阵失神过后,说道:“无邳请见智氏宗子!” 一群本来没有吭声的齐军将校立刻七嘴八舌起来,有的要跟晋人拼了,不少劝导冷静。 豫让喝道:“噤声!” 老实说,别看豫让那么莽,能一下子将齐军将校制住,一点都不想节外生枝。 这一群齐军将校在豫让和其余智氏甲士的监视下出了中军大帐,到外面一看,看到数百名智氏士兵包围了大帐,外围却是一层层没有得到命令又将智氏士兵包起来的齐军士兵。 那是本来躲在帐中的一些伏兵没有得到命令,他们发现来了那么多晋军自己出来,更有其它区域围过来的齐军士兵。 说齐军没有纪律,或者说纪律松散,没有得到命令的伏兵能自己放弃躲藏给出来,偏偏又没有动手;说他们完全没有纪律,一个冲动给动手的人又没有。 从中军大帐出来的齐军将校在看高无邳,大多数已经将手握住剑柄,只等一声令下就要展开厮杀。 高无邳陷入了犹豫,思来想去化作一声叹息,再对豫让说道:“无邳一人前往,可否?” 豫让看似一点不怕齐军发作,无声地给摇了摇头。 其实,高无邳是怕晋国跟吴国联合,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齐国的灭亡可能就在不久之后了! 最终,高无邳选择了放弃个人荣辱,当场解除武装的同时,甚至还玩了一手肉坦,只差把自己捆绑起来再在额头系上白布条了。 也就是高无邳的级别不够,要不然除了肉坦再绑上之外,还要口中含着玉。 这一套是个什么程序?其实就是投降或者赔罪,含玉则是诸侯的级别。 高无邳出了齐军的军营,发现军营周边有蓄势待发的晋军,多少庆幸自己足够理智。 然后,等待高无邳来到智瑶所在的大帐,进去之后被介绍逢同这么个人,额头瞬间给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不久之前,智瑶已经接到了豫让的汇报,尽管时间太短未能极尽详细,该了解到的情况一点没少。 本来智瑶是想拿逢同诈高无邳,结果高无邳愤恨之下不打自招,似乎是能换个玩法了? 逢同看到来了一个肉坦的人,等智瑶介绍才知道是齐军那边“将”上军的高无邳。 接下来,逢同看着智瑶跟高无邳玩了一手冰释前嫌,还当着自己的面要共心协力合作全歼吴军主力,着实是给看的一愣一愣的。 在那个过程中,能看出高无邳时而懵逼,时而露出愤恨的表情,更多的时候一脸的屈辱。 “……”逢同比较困惑智瑶在搞什么,尽力维持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因为事情有变,智瑶的一些策略肯定是要跟着变一变。 事实上也是那样,顺势而变本来就是每一个政治人物应该掌握的技能,哪能是什么状况下都一成不变呢? “夜间内紧外松,使逢同得机脱逃,亦不可不追,追之不可过紧。”智瑶吩咐道。 话说,智瑶到底是要搞什么?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 得到良好待遇的逢同发现没人当面监视自己,犹豫再三还是尝试偷跑,出了帐篷一路小心翼翼,抵达晋军与吴军两个营寨的前端营盘时又变得极为大胆,一副正大光明游逛的做派。 现在是春秋啊,虽然是到了晚期,可是贵族仍然享有特权,不是任何的小兵兵敢于刁难的时代。 逢同可是用玉佩压着裙摆的人,继续鬼鬼祟祟才会让晋军觉得有异,相反光明正大会让晋军惊疑不定。 “站住!” 觉得自己实在是艺高人胆大又运气极好的逢同很不容易来到营盘边缘,怎么可能站住,听到喊声立刻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招呼对面的吴军接应自己。 后面有晋军在追,着实是让逢同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能,跑得那个叫飞快,即将被成功接应时却是感觉身体某个部位一麻,人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射了一箭的智瑶收起弓,看向动静极大的吴军前端营寨,眼睛眯了起来…… 正文 第268章: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这一夜,一点都不平静。 晋军和吴军的高层简直就是想到了一块去,互相玩起了小规模的渗透,结果是两支大军在夜里都有遭到夜袭,弄得营盘各处时不时要闹出一阵动静。 玩夜袭是吴军的长项,百多年前就在这么玩,跟楚国玩得最多,搞到后来楚军一旦跟吴军交战总是要让军队采取两班制,轮流提防可能发起偷袭的吴军。 智瑶玩的是三班制,整支大军进行过合理分工,一部分偷袭吴军,第二部分防备吴军,第三部分睡觉。 吴军那边还是老传统的两班制,大军只有先睡和晚睡的一部分,结果到天亮之后,大部分人看上去缺乏睡眠又满身疲惫的模样。 在另外两个方向是什么情况,没有得到汇报的智瑶多少能够猜得出来。 魏氏依旧占着吴军的部分营寨,说明不管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反正没有发生溃败。 狐氏没有进入吴军营寨,他们在距离吴军营盘约五里之外驻营,看营盘之内有在冒烟,显然昨晚也是遭到了夜袭。 “按理来说,狐氏是最明显的薄弱点,夫差想突围选最容易击溃的狐氏最恰当。根据吴军的行动,看似会选择狐氏作为突破口,只是这么明显的事情,夫差还会那样选吗?”智瑶只是睡了两个时辰就起来了。 出征在外就是这样,身份地位越高,越是难有消停的时刻,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就要立刻进行决断,肯定无法保证睡眠质量的啊。 这时,豫让端了朝食过来。 其实也就是一盆小米粥以及一些咸菜。 智瑶早上吃这个,其余的将士则是往油腻和荤腥了用饭。 倒不是智瑶过于自律之类,纯粹就是身为统帅要顾着点,其余将士吃油腻和荤腥则是要保证营养跟得上体力的消耗。 讲一句不是开玩笑的话,冷兵器时代最好是能够吃得大腹便便,多一层油脂能不使利刃容易伤到内脏的同时,断粮之后也能挨得更久一些。 反倒是一身腱子肉的话,看上去好像挺凶悍,受创或是断粮真不会比大腹便便的人能够挣扎得更久。 这一点能够从一些流传下来的人物画像得出证实,勇悍的猛将都是一副大腹便便的标配,真不是一身腱子肉的款式。 智瑶在用饭,其实两军又已经在展开大战。 晋军和吴军的交战采取了不同于跟其他列国交战的方式,一开打就是粘着打,以一种随时随地都在交战的方式进行着。 只能说智瑶懂行,并且还极度了解吴军的作战思维。 晋军不主动采取这样的战法,等来的只会是被吴军抓住主动权,再被搞得苦不堪言。 “吴军可有攻打狐氏?”智瑶问道。 其实不用问,有什么新动向的话,会有人紧急前来汇报。 豫让答道:“看似时刻交战,吴军用兵寡也。” 智瑶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用最快的速度将食物一扫而空。 大概一刻钟之后,全身披挂的智瑶已经出现在战线上。 大约两千左右的齐军士兵被晋军驱赶过来,他们得到了命令,等一下要对吴军营寨发起冲锋。 指挥齐军的却是来自晋国的军官,还有相当数量的督战队。 失去了贵族以及军官的齐军士兵,他们没有人带头,或者想带头的人威望不够,导致非常愤恨晋军却是不敢轻举妄动。 智瑶看了看没有队形的齐军,又看向了对面的吴军营寨,下令道:“擂鼓!” 阵阵的鼓声被敲响了。 齐军士兵刚开始并没有依照命令发起冲锋,还是晋国军官杀了几个齐军士兵,才让齐军士兵嚎叫着开始冲锋。 因为不成指挥体系的关系,齐军没有队形冲起来乱糟糟,类似这样的进攻根本就是驱赶上去送死。 夫差昨晚已经听了逢同的汇报,今天再看晋军驱赶齐军冲锋,一些想法得到了证实。 “且不论晋军与齐军是否内讧,智瑶抢先动手便是果断之人。”夫差对周边的臣子说道。 换句话说,夫差如果遭遇到相似的情况,一定会做出跟智瑶相同的决断,乃至于会比智瑶更加残忍,诱骗齐军解除武装再分批一个不落地杀掉,免得留下什么后患。 所以,哪怕现在晋国与吴国正式开战,夫差还是非常欣赏智瑶,昨晚到现在多次表态智瑶要是吴国的臣子该有多好之类,吧啦吧啦的。 “大王?”逢同小心翼翼地说道:“可要降服齐军,为大王所用?” 这不,晋军跟齐军翻脸了,齐国是不是变成了吴国可以争取的对象了呢? 夫差当然想要收服战场周边的齐军。 哪怕之前吴军还跟齐军在打生打死,晋军直接翻脸之后,夫差争取齐军成为吴军盟友的成功可能性并不低。 毕竟再怎么说,吴国只是会消灭齐国的军队,无法占夺齐国的土地,要说吴国与齐国的矛盾跟晋国与齐国的威胁相比,明显就是晋国对齐国的野心更大。 事情已经有人去做,只是夫差并没有公布出来,听逢同那么提议,心想:“果然还是逢同知晓我啊!” 想收服战场周边为己用的夫差,不等于会放过齐国。 关乎到吴国未来的北上谋取霸业,削弱齐国对吴国来说是不会变的国策。这一点夫差知道,吴国众臣明白,晋国和齐国要是不明白的话,对吴国来说简直就是太好了。 两千齐军被驱赶着冲锋,跑出去一段距离出现了围攻晋国军官的事情,越来越多的晋国军官察觉到危险干脆后撤,随后改为晋军弓箭手朝齐军士兵射箭驱赶。 这一批齐军士兵现在就是一种前方是吴军,后方又有晋军的境况。 夫差没有想过放这一批齐军士兵进入营寨,给军队下达的命令就是阻击再阻击,杀死任何靠近营寨的非己方人员。 说白了,吴国君臣喜欢玩非常规手段,心里肯定也怕别人那么玩,要是有晋军混在齐军进入营中,一开始没有发起强袭,搞那种混入营寨再找机会暴起的手段,再怎么防着都有可能被突然来那么一下的。 智瑶看着即将死伤殆尽的齐军士兵,心里想道:“辛亏我没有想过派人假扮齐军混入吴军营寨,要不然这一波就是白给了!” 现在并不止东面在打,南面的魏氏所部以及西面的狐氏所部一样有所行动。 齐军或许有幸存下来的士兵,他们受伤了只能原地等死,假死就看能不能找到机会逃离战场。 不过吧?战场上玩假死那一套的话,敌军发现了会当即杀死,己方军队察觉到也会枭首警示其余人,其实很难玩的。 在接下来的数天,晋军和吴军就是维持那种打打停停的态势,互相之间没有找到太好的机会。 这样其实才是战争的常态,哪怕是一方被另一方给围困,仍旧不是短期内会分出胜负。 在某一天,吴军这边突然间发现晋军内部出现了混乱,不久后得知是齐军暴起。 夫差紧急召开会议,问道:“是否今日突围?” 他们在过去的那一段时间已经掌握了东面、南面和西面晋军更多的情报,有顺利的地方,自然也就存在不顺利,比如派出去了很多人手,暂时却是没有能够接收到外部得到信息。 不用多猜,周边肯定是密布晋军的哨探之类,发现就会引来大队追杀,吴军对外联络极可能被切断了。 逢同说道:“或是智瑶用计诱使我军?” 这不是夫差也觉得是那样,可是完全无动于衷又觉得很可惜,一下子陷入迟疑了嘛。 展如说道:“当是如此。只是……或可一试?” 他们现在算是整明白了一点,以前的晋军怎么样是一回事,与之交战的晋军根本不按套路。 硬要说他们是什么样的感觉?总有在打一场内战的错觉,原因当然是晋军采取的作战风格跟吴军几乎一样,乃至于更会玩! 夫差吩咐了很多加强措施的方案,派出展如尝试反攻。 率军出战的展如成功突破了晋军的第一道战线,大喜之下想要更为深入期间,听到了后方传出的鸣金声。 这可不是夫差像上一次一般,约定鸣金才是进攻的信号,乃是真的催促展如率军撤退。 而智瑶这边,一开始见吴军真的反攻还比较惊喜,发现出战的吴军数量不多又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夫差太谨慎了吧?”智瑶知道又是一个没有决战时机的一天了。 既然吴军谨慎,还是让智瑶很想吃掉展如所部,只是刚下达了新的命令,不久后对面立刻传出了鸣金声。 “是撤退,还是进攻的命令?”智瑶没有忘记吴军怎么打的齐军。 大家都喜欢搞骚套路,肯定是会让人遇上了相似的情况,变得疑神疑鬼了。 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大概就是那种我预判了你的预判,并且还进行了相对的预判,结果对方马上又知道情况进行针对。 “近期尝试跑出去的吴人越来越多,总会出现一些漏网之鱼。他们联络连其余所部,必定会将那些军队调过来。以夫差的秉性,暂时结盟齐国的几率无限大啊!”智瑶心想。 也许是时候换一种玩法了? 正文 第269章:来,我教你们聪明 智瑶因为一时半会找不到吴军破绽的因素,己方肯定也要杜绝出现失误,他们这边的交战已经有打成一种烂仗的趋势。 如果夫差将其余地方的吴军调过来,乃至于临时跟齐国结成同盟,可能对晋军造成极大的乐子。 当然了,智瑶已经知道夫差想做什么,能够将之视作一个新的机会。 现在,吴军主动出击,其实已经一改之前的龟缩。 只是吧?智瑶看到出击的吴军数量,先得出一个夫差在试探的猜测,再听鸣金声就变得有那么些不确定了。 “命仲由加速!”智瑶的脸色很严肃。 自然会有人去传达军令。 事实上,子路的速度已经足够快,要命的是他们听到吴军那边出现鸣金声,着实也是给稍微迟疑了一下下。 比如说,子路需要张望己方用来发号施令的旗帜,或者听取战鼓敲响的节奏,届时哪怕吴军再搞出鸣金而进那一套,说明智瑶那边也是有所准备,不至于像齐军那样被吴军给演了。 率军出战的展如只是带着约三千吴军,看士兵的装备无疑是比较受到重视的一批。 吴军是不是精锐比较好认,先看战袍是不是统一一种颜色,再来辨认穿着什么甲胄。 一般精锐的吴军会穿浅绿色的战袍,说白了就是比较“诸夏化”一些,与之那些“断发文身,裸以为饰”的吴人有着非常明显的区别,再来就是皮甲普及率会比较高。 夫差选择吴军结寨困守,要不然以他们的装备列装列装来说,或许会比齐国、宋国、郑国好不少,跟智氏比则是压根没得比,青铜武器磕上智氏的铁甲不会破防,智氏的铁质武器却能轻易破开竹甲和藤甲,皮甲的话要看穿几层。 所以是,没有营寨防御的话,打尖刀见红的交战,吴军被打得一触即溃或许不会发生,双方的伤亡兑换则可能会很夸张。 当然了,智瑶一直都没有不顾伤亡的心思,否则什么营寨之类根本不是无法发起强攻的障碍。 展如所部没有假装撤退又猛然突击的举动,说明这一次吴军的鸣金不是什么阴谋,真的就是让他们赶紧退回去。 人在巢车之上的夫差眼睁睁地看着展如所部被晋军咬住,随后又被另一股晋军堵住退路,一再抿嘴唇就是没有下令谁率军上去支援或解围。 没有吴国大臣敢说什么。他们太清楚夫差不想做的话,怎么劝都不会有效果,甚至可能惹上杀身之祸。 “救不了,不能救啊!”夫差的心在滴血。 要是吴军上去,该出动多少兵力,才能够将展如所部救出来? 另外,尽管因为没有视野障碍,能够将晋军看得很清楚,可是吴军的所有行动也会暴露在晋军眼皮子底下。 “两侧晋军随离之远也,然有蓄势待发之态,大王不可不察啊!”逢同决定背锅。 知道么?不是谁都有那个资格为君主背锅,能背锅是一种荣幸,可能会一时倒霉,很快就能够获得补偿,并且会让君主觉得是贴心人,隐性的好处简直是多不胜数。 当然了,前提是要对君主有用,一旦属于利用完就丢的类型,早点提桶跑路为妙,还当什么背锅侠啊! 既然损失无法挽回,夫差能做的就是看看展如所部坚持多久,尽力观察晋国智氏的战法以及士兵到底多能打。 老实说,这一战下来让夫差有种中原已经变天的感觉,不简单是晋军竟然也开始追求不讲武德,还有智氏竟然全面列装恶金制作的武器,穿上了很容易生锈的恶金甲胄。 恶金?铁啊!早在前三千多年就已经被冶炼出来,要命的是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比较难以被重视。 吴国其实也会冶炼铁,大多是用在制作农具上面。而吴国用铁制作农具,其实是跟楚国学的。 展如所部坚持约两刻钟的时间全军覆没了! 他们能够坚持两刻钟,以夫差亲眼观察的角度,纯粹是晋军故意拖慢节奏,一再诱使自己进行救援。 在智瑶的命令下,交战期间好几次故意放开缺口,给予吴军一种展如所部只要能得到救援就能逃生的错觉。 显然,夫差没有上当,硬是铁着心看着展如所部被歼灭。 “不好打啊……”智瑶没有因为一次消灭三千吴军而感到多么欣喜,相反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展如没死,受创被俘而已。 战后,智瑶会让吴国赎回去。 别问智瑶为什么会那样做,不是什么遵守古礼,纯粹是现阶段的吴国需要战将。 一次规模不大的交战完毕,他们这边的战场可算是消停了下来。 “如今吴军、齐军皆为我之敌。瑶欲与吴军主力僵持,调兵寻机伏击吴军它部。诸位以为如何?”智瑶问道。 其实就是干一种围点打援的套路,需要谨慎的地方在于应该抽调出多少部队前往伏击过来支援的吴军。 博览道说道:“此处我军兵力少之吴军。若是齐军与吴军互盟,它处敌军便有六七万之众。” 子路说道:“‘艾陵’之北、西多山林,东面乃是平野。吴军若来,当是何处?” 这个几乎不用多猜,看之前其它的吴军和齐军在哪里打,再考虑到是一种驰援的姿态,肯定是尽量采取直线的行军方式。 那样一来,吴军肯定是从北面和西面逼近。 现在给智瑶剩下的问题是,他本人肯定不能离开主战场,抽调多少部队,又是以谁担任偏师指挥官,类似的选择亟待做出决断。 “叔父,由,你二人各携二‘旅’,夜间悄然离营。如何行军,择何地用兵,毋需问我。”智瑶说道。 智徐吾和子路很干脆地应:“诺!” 得到命令的两个人应命之后互相对视了一眼,再一同迈步离开军帐。 智氏这边能够担当大用的人其实不是那么多,智徐吾和子路绝对是其中的两个。 包括智瑶自小培养的那一批人,所有的小辈之中暂时还没有脱颖而出的人。 讲一句大实话,哪怕是有人证明了自己的能力,除非是足够妖孽,非智氏族人的话,其实智瑶也不敢太过重用,只会采取循序渐进的任用方式。 没办法的事情,宗族社会环境之下,过于重用外人会让族人寒心,外姓能压肯定是要压着点,再则是自己的族人用起来会更加放心。 智氏这边已经足够好了,至少智瑶只是压着外姓,其余家族非族人就压根没有出头之日。 “先生。”智瑶看向了刚到不久的司马穰苴,问道:“可有破敌之计?” 这倒是让司马穰苴给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的司马穰苴内心比较无语,说道:“宗子何必问我。此战若是敌军始终结营自保,唯有以力破之。” 所以是,智瑶已经预设了所有能想到的事项,并且还成功地将吴军主力给困住,有什么计谋也要对方配合。 “孙子之言无差,以正合,以奇胜。宗子正、奇相辅,用兵无外如是。若是吴君得知援军受袭,抑或敌军数路皆破,仍旧结营无有突围迹象,宗子或将早做其它决断。”司马穰苴又补了一句。 别看已经打了将近半个月,还是有很多人没看懂智瑶的用兵路数,司马穰苴能够从有限的所知推测出那么多,只能说不愧是大能了。 在接下来,智氏不再主动挑衅吴军,并且智瑶以智申的名义命令魏驹和狐解对吴军以困住为主,同样不再进行主动挑衅。 新的变化并不是一下子让局面形成,吴军几次试探都被坚决回击,后面估计是觉得不划算,或是在等待可能出现的援军,致使吴军也消停下来。 外围却是打得非常频繁与激烈,原因当然是各部吴军收到消息靠拢向主战场,一旦被晋军斥候或细作发现,必定会对他们进行伏击或者干脆正面上去死磕。 两边都要应付的智瑶只在奇怪一件事情,也就是从头到尾没有齐军靠近战场,有收到齐军的消息也是他们在向“临淄”方向进行撤退。 智瑶每天都在根据汇报计算消灭或击溃了多少吴军,更加需要注意的是夫差本部,以及齐军有没有在某地重新集结再开拔向“谭”地。 如果齐国趁着晋军主力在“艾陵”跟吴军交战,乘机将智氏刚到手的“谭”地夺回去,不管给吴军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其实就算智氏这一波亏了! “宗子或可再拖延三日,届时吴军必定有所异动。”司马穰苴并不是靠臆想说那些话。 这边小规模的交战还是有在发生,恰恰是因为交战的规模太小,大部分的吴军能趁机会得到喘息的时间。 智瑶点了点头,说道:“先生以为吴军是否向西突围?” 那是智瑶刻意摆出来的破绽,暂时却是没有调动兵力做后续的部署。 司马穰苴说道:“吴君多疑,窥知如此破绽,深怕宗子另有安排,恐将另寻突围之处。” 智瑶又说道:“先生以为齐国可会攻‘谭’,抑或取我济水之北?” 以司马穰苴对齐国君臣脑回路的了解,觉得晋军再继续跟吴军拖下去,齐国还真很有可能发兵“谭”地,乃至于出兵济水北岸…… 正文 第270章:对智氏来说足够了 智瑶的做法是派出人手前往各处宣扬齐国悖盟的消息,另一边则是开始考虑撤围了。 不是什么虎头蛇尾,智瑶本来就没有想过要干掉夫差,能消灭多少吴军则是纯粹看对方能够有多么配合。 吴军跟齐军交战,吴国一方折损了三四万,齐军折进去七八万,双方的士兵损失其实已经非常惨重,别提其它物资的损耗了。 没有晋国派兵前来这么一回事,打从事实上齐国就是再次遭到了伤筋动骨级别的削弱,吴国也落得有点元气大伤的下场。 “我们在这边消灭的吴军大约是一万左右?外围消灭的吴军约在两万之间。”智瑶一直有在统计,只是数据真的无法做到精确。 那样一来,算上吴军跟齐军交战的折损,十万吴军北上小半年已经损员六万以上了。 智瑶率军抵达“艾陵”的时间已经超过一个月,怎么才在这边的战场消灭一万左右的吴军呢?其实这个就是夫差结硬寨的好处了。 因为硬寨的存在,晋军只是前期趁其不备占了一波大便宜,后来吴军损失最大的是展如三千吴军被全歼,其余时候别看一直在打,双方的死伤实际上并不大。 智瑶手头有智氏参战部队的伤亡数据,战死三百零九人,重伤二十七人,轻伤没有进行正经的统计。 实际上,智瑶培训出一批战场急救人员之后,智氏的士兵除非是当场战死,不是致命伤还属于有救的类型能得到较为良好的救治,阵亡率得到了极大的降低。 里面当然也有护具优良的关系,跟武器的锋利肯定也有联系,再每一次都伤亡惨重的话,智瑶十多年来的努力还有什么用呢。 不止魏氏没有给智瑶送来本部的伤亡汇报,狐氏那边其实也没有。他们其实应该每天向智瑶进行汇报,免得智瑶错估他们手头的可战之兵数量,发出一些错误的指令。 问题的关键是,晋国是这样,列国也是这般,除非主将问,要不然不会主动提起。 “你往主处,告知拔营向北。”智瑶在吩咐台狐。 帐内有其余人,有的话智瑶就不会讲那话了。 这是智瑶觉得真的没有必要再打下去,再来也是进行这一战的最后一次尝试,干什么之前先要确保智申的安全。 什么最后一次尝试?无非就是智瑶比较顾家,不想齐国重新夺回“谭”地,要用撤军最后勾引夫差一波。 来自智瑶的命令传到魏氏这边。 “撤军?”魏驹听完命令比较诧异。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齐国那边的事情,仅是知道这边的吴军现状越来越糟糕,认为继续围困下去有机会全歼这一批吴军。 间伯说道:“或是它处有变。” 关于“艾陵”的齐军跑了又被智氏消灭一部分这一点,魏氏还是知道的。 再结合智氏从齐国那边占夺了“谭”地,一番梳理下来,魏驹的脸色变得有点不好看了。 说好的为了晋国恢复霸业而奋斗,一关乎到自家的利益,国家利益就被放到一边去了! 魏驹的怒火正在一点点积累时,突然间智瑶亲自过来了。 “为何撤军?”魏驹是笑着问出这句话。 智瑶露出哑然失笑的表情,说道:“驹定然以为瑶乃是为‘谭’地而撤军。驹如此想,夫差想必亦然。” 魏驹:“……” 难道不是为了保住“谭”地吗? 所以是,智瑶自己说出来,搞得魏驹有点疑神疑鬼了。 接下来,智瑶跟魏驹讲了很多,首先就是吴军结硬寨真的强攻晋军会付出极大伤亡,再来就是齐国那边态度不明将导致他们陷入比较危险的境地。 “诱吴军出寨,寻机返身而战?”魏驹听懂了。 智瑶说道:“瑶以为吴君必然仍旧留于营寨,为此已围吴军偏师。如若吴军不往救之,亦无出营?此役仅于此矣。” 魏驹想了想,不愿意承认,可是又明白智瑶的决定是对的。 这个跟智氏是不是要死保新到手的“谭”有关,问题是吴军太乌龟的话,他们真的没有必要付出极大伤亡代价的硬打。 “此战吴国折损兵力过六万,齐国十万大军几近全军覆没。”智瑶还是没有提鲁军。 不是他们瞧不起鲁军,完全是鲁国没有什么好让晋国瞧得起的地方。 魏驹尽管依旧觉得智瑶看顾智氏的利益,可是已经被智瑶给说服了。 “平心而论,智瑶能做到这一步,没有什么能够责怪的地方。已经远比历任‘元戎’,乃至于各家的家主更看顾国家利益。”魏驹心里承认这一点。 可以将魏驹的看法视作一种比烂,烂人太多太多了,导致智瑶不是最烂的那一个。 那么就是,智氏想要保住“谭”地,又能顾全晋国的利益? 想要撤军对不对?晋军肯定不是说撤就撤,甚至在撤退之前还从三个方向加强了对吴军营寨的进攻力度,以保证调度和准备不被吴军窥探到。 面对晋军突然间又加强攻势,包括夫差在内的吴人都感觉到了明显的不对劲。 “必是援军已近!”茹曹说了一个最可能的猜测。 外部的消息已经很久没有送到他们手上,看晋军也没有明显的减员,暂时并不清楚已经有好几支偏师被晋军消灭的现实。 逢同用困惑的表情说道:“大王,如有援军,十日之前便当抵达,为何……” 其实,真有援军的话,以他们跟各部偏师相隔的距离,快的话就该在二十天前就赶到。 不过呢,那些吴军本来是在跟齐军交战,想撤退需要事先做好相关准备,怎么都会被耽误一些时日的。 夫差没有说话。 好些吴军将领的脸色却是一下子变得有点不好看。 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只有逢同是一个大聪明吗?他们只是觉得越是在这种时候,一些丧气话应该少说罢了。 “齐国必趁势夺‘谭’罢?”夫差一脸若有所思地问道。 那个“谭”地虽然地广人稀,以地理位置而言对齐国却是无比重要,一旦失去“谭”地的话,济水上游就会成为飞地。 而济水上游是齐国的纺织产业集中地,不要说那边更是生丝的产出地,失去了济水上游的齐国一下子就该从一个双腿走路的巨人变成独脚蹦了。 双腿?纺织和制盐就是齐国的两条腿,失去其中的一项都将让齐国财政出现致命打击。 夫差已经想好了这一战之后怎么跟齐国相处,更是知道想要挑战晋国有多么艰难。 “回国之后,要立刻跟齐国结盟,再极尽地压榨越国、莒国、宋国……”夫差想道。 当前,越国是吴国的附属国,莒国仰仗吴国的鼻息,宋国则是因为害怕晋国讨伐不得不靠拢向吴国。 在某一天的清晨。 夫差迷迷糊糊间被叫醒,前面听得不太详细,听到晋军没有像往常那样袭营,并且营中好像有很多飞鸟在起起落落,一下子给完全清醒了过来! “智瑶乃是吾之大敌!”夫差阴沉着脸说道。 那个“吾”指的是吴国。 抓住机会将大军带到吴军与齐军的战场,一下子让吴军全歼齐军的计划破产,期间吞了齐国的“谭”地,增大了吴国的放血量,见到局势有异当机立断又丝毫没有留恋就撤退。这样的人不是吴国的大敌,谁才是? 现在,夫差需要思考的是就此撤军回国,还是收拢其余的部队,找个地方猫着,等看看齐国会不会马上跟晋军交战。 从国内征集新的大军?吴国国内倒是还有五万的预备队,硬挤再挤出个十来万也能办到。 后面,夫差又接到汇报,说是晋军在二十里之外跟己方的一支大军交战。 夫差本来还想继续驻扎找机会,一听那件事情,犹豫都不带犹豫,下令道:“当即弃营,退兵!” 他们连营地都不收拾,之前布置起来要坑晋军的一些设施也用上,各处丢上一些火把,本就堆了薪材的营区立刻就是大火熊熊,再蔓延到其余营区。 正在控制战场节奏的智瑶猛然间看到了远处冉冉升起的黑烟,目测一下距离,再辨认方位,有些可惜,又比较庆幸。 “瑶!”魏驹对着智瑶就是一个弯腰九十度。 这是干嘛? “得幸有瑶,不使敌军奸计得逞。日后瑶有所指示,驹必不多疑!”魏驹是真的感到后怕。 在三面夹击期间,魏氏所部就是一再被智瑶控制才没有一头莽,当下看到远处的黑烟,再看黑烟的密集程度,哪能猜不出真的莽进去要被火烧。 智瑶却是在想:“不愧是吴人,想要在营寨内玩火攻就玩,不怕自己给玩脱了!” 另一方面,智瑶在思考要不要派出狐氏的单骑走马去尝试咬住吴军,转念一想又给放弃了。 这一战,狐氏的兵力折损最多。 再则,夫差敢那么干,摆明就是有后续的布置,除非晋军能够全军行军的速度给一致追上去,去的数量少了绝对要送菜。 当然了,智瑶还是觉得这一战已经可以了,适当的保存吴国的军队,有利于局部的平衡。 现实就是,一旦吴军真的全军覆没在这边,或是夫差不小心给死了,晋军现阶段又不可能出兵吴国,势将变成晋国在给自己培养锐气更足的新对手。 这一次,智氏已经得到最大利益,智瑶怎么都要让其余家族占到实际便宜,不然以后谁还愿意跟智氏快乐玩耍? “我应该去继续经略齐国,魏氏、狐氏和其余家族可以去鲁国尽情撒欢了。”智瑶心想。 正文 第271章:知道怎么忽悠智申啦 攻打鲁国根本不需要智瑶亲自前往指挥。他需要干的事情是请智申派出人员前往“曲阜”指责鲁国,顺道再向鲁国进行宣战。 为什么要宣战?一切只因为晋国和鲁国并没有处在战争状态之下,鲁国又是中原地区的国家,晋国有些该走的程序不能给忘了,要不然哪怕鲁国被灭,晋国也将要被骂上个千儿八百年的。 这一次晋军在“艾陵”周边交战,的的确确是没有看到过鲁军的身影。 到底是夫差无法给鲁军下达指示,还是鲁国那边得到命令没有执行,反正只要晋国认为鲁国跟吴国结盟是种威胁,根本意义上就没有什么差别,打一顿是晋国必须干的事情。关于这点,鲁人肯定也是心里有数的。 “宣战之余,且告知鲁君,‘艾陵’复归于鲁。”智瑶说道。 宰予就是这一次要前往“曲阜”的晋国使节。 智瑶当然知道宰予是鲁人,并且还知道孔子在“曲阜”当图书馆的管理员,并不妨碍选择宰予作为晋国使节的人选。 身负宣战使命的宰予可能心里会无比复杂,乃至于有一种自责的情绪,认真说由他去“曲阜”宣战其实最好。 这么理解并没有任何错误,宰予还能在嘴巴上给鲁国君臣留情,换作是晋人前往少不得会侮辱几句。 到时候,一旦鲁国君臣顶嘴的话,鲁国必将会面临更恶劣的后果。比如晋国干脆生出灭掉鲁国的想法,再过一段时间之后付出实际行动。 宰予走了,需要用最快的速度抵达“曲阜”,先用晋国使节的身份宣战,再用鲁人的身份劝说鲁国君臣赶紧给晋国赔罪,态度诚恳一些,识相一点拿出足够的赔偿,免得战火一旦点燃让处在战区的鲁人遭受各种罪。 这是宰予当鲁奸了吗?如果晋国和鲁国不同属周王室的分封国,无疑就是成了鲁奸,并且还戴上了带路党的帽子。 然而,晋国和鲁国虽然是国家,却是一种分封的诸侯国,正儿八经的算同为周王室治下,晋国和鲁国同出一源,哪怕是种名义上,互相依旧承认属于周天子的领导,算是一种兄弟阋墙,扯不到民族大义的高度。 还有一个现在人们说认定的真理,既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观念。 换句话来说,宰予吃着智氏的俸禄,心里却还想着母国,公认的道德已经有所缺失,谈起人之常情却是能够得到理解。 总之,春秋到战国,跑到异国谋生的人,他们就是会那么复杂,一旦为之效力的国家对上自己的母国,忠义着实难以两全。 “大人,细作回报‘临淄’城外集结五万齐军,尚有齐军斥候、细作活动于‘谭’地。”智瑶说道。 他们目前在“鲍”这个地方。 而“鲍”地其实就是鲍牧的封地城邑之一,鲍牧本人已经死在齐国内斗,连带一众子嗣也全死了。 之前“鲍”地被分配给了谁并不重要,它现在遭到了智氏的控制。 智申一脸的纠结,说道:“齐军于‘艾陵’丧师九万?若再歼灭五万齐军,吕氏国祚难保也。” 除非是晋国内部达成一致,要不然齐国其实不会有灭国的危急。 只是,齐国啊,齐桓公时代做过九合诸侯,一度是诸夏文明的灯塔! 包括智申在内的很多人,他们认定灭亡这样的国家会面临不祥,迟早是要受到报应的。 所以,智申很担忧一旦智瑶觉得齐国能灭掉就会去灭,偏偏智瑶想做的事情,哪怕作为父亲也很难去阻止。 智瑶不理解智申的想法,对于灭掉齐国会遭遇不祥有自己的理解。 其实,应该就是齐桓公那一代的齐国挽救了诸夏文明,使得非常多的人感恩和怀念,要是谁将齐国灭掉必将会遭到这一批人的敌视。 “难道某天我想获得齐地,需要留下姜姓吕氏的国祚?”智瑶对这一套操作有点熟悉啊! 周王室本来就在被一再削弱,到后面干脆削得只剩下一座城池。 一再挨打的卫国,近千里的江山轮到最后只剩下方圆十数里。 灭没有办法灭,给予喘息之机可能成为祸害,肯定是要极尽地削弱,再给吊着最后一口气不让死翘翘。 智瑶对智申说道:“大人,齐国必不敢出兵犯我。如有齐使前来,施以痛斥悖盟之举,乱棍将之赶出便是。” 这可不是智瑶蛮横不讲理。 今年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包括智氏救援齐国的同时谋夺了“谭”地,齐军在“艾陵”那边有背刺晋军的谋算。 虽然是智氏先动的手,谁让齐国是弱小的一方,再则“艾陵”那边的齐国将领还出昏招,甭管是谁先动手,智氏抓住了齐国的把柄,占领“谭”地就变成是早就窥知齐国心怀歹意,控制“谭”地是防范于未然,并且还真起到作用的一种先见之明。 智申脸色奇怪地答应下来。 不过,智申只要听懂智瑶没有要灭亡齐国的冲动就好,乱棍打出齐使这种锅,当爹的背也就背了。 “与吴一战,我军折损多寡?”智申到现在都还没有看过相关的资料。 之前,智瑶负责战事,马不停蹄赶到“谭”地,好些信息没有得到确认的同时,总战损和战果也没来得及统计;智申更多的时间是在处理新控制的地盘,几乎没有怎么关注过与吴军的交战过程。 智瑶现场翻出魏氏和狐氏给的战报,仔细地反复看了几遍,又给当场做了计算。 “我家阵亡八百七十二人,重伤两百零七人,轻伤不计。将士上缴吴军首级六千七百零九颗,生俘一万八千余人;魏氏战死八百余,重伤一百余。消灭吴军约有三千之数;狐氏战死两千余,失踪五百余,重伤三百余。上报战果,消灭约有千余吴军。” 智瑶很清楚自家的伤亡是怎么产生的。 在“艾陵”那边的交战损失不大,七成以上的伤亡都是在消灭吴军偏师的时候出现。 有一个是智瑶刻意不说的战果。他们抓了齐国的很多贵族,缴械了三千齐军。 智瑶语重深长地说道:“大人,此次出征首重非以消灭吴军多寡,乃是我家得‘谭’地,再谋济水上游。” 所以,智瑶鼓动出兵东征,还是为了自家的利益,能近一步削弱吴国只是顺带的。 这一点智瑶决定不说出去,能达成自己的战略目标才是最实在。 智申双眼有点放光,憧憬地说道:“若得济水上游,天下何人可撼动我家?”讲的是纺织相关,不是什么宏图霸业。 讲真话,一旦齐国的纺织业拉垮,剩下的也就吴国能跟智氏在纺织产量上掰掰腕子。 而吴国的纺织四成左右其实是建立在剥削越国身上,低价乃至于不付钱从越国那里获得,满足吴国自身需要的同时再销售往列国。 智瑶有些怔怔地看着兴奋起来的智申,心想:“重视祖传产业,好像能视作在打一种为了经济而扩张的战争?” 这也是时代的一种现状,无主之地还有挺多,愿意开垦就能发展农业,以至于有那份实力的强国不以占土而东征西讨,不是为了经济利益,便是谋求政治领域的霸权。 追求政治领域的霸权在各个强国更加深入人心,像是晋国能够吊打大多数国家,偏偏好多次能灭掉他人国祚没有付之行动,要的是对方进贡,卿位家族则是获得“优惠”特权。 什么玩意?就是卿位家族能够在一些屈服给晋国的国家享受到免税待遇,并且那个国家的贵族阶层不能以任何理由阻止商品的进入。 齐人不喜欢晋国,其实就是因为晋国学管仲的称霸策略,出兵帮助某国,征讨哪个国家,占据大义名份的同时,该有的好处一点都不能少。 “太奇怪了!春秋时期都能懂得那些道理,怎么越往后的国家管理者反而越混越倒退了呢?”智瑶心想。 现在智瑶已经知道怎么让智申拥有扩张意识,不要动辄喊要灭谁,玩的就是一手为了祖业,占领市场啥的之类。 讲真话,智瑶一直以来没有完全忽略家族传统产业,只是要说有多么重视真的是昧着良心,着实不知道智氏占着多少市场份额。 后面,齐国果然来了使节,要求智氏退还占领的城邑。 齐国使节没张口白要,给出了很有诚意的价码。 智申先认真听完齐国使节想讲的话,随后下令将人给乱棍打了出去,整得齐国使节非常狼狈又觉得智氏太贪心。 明明齐国真的拿出了很有诚意的赔偿,为什么得到这样的待遇,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当然,齐国现在可不敢跟智氏玩命,乃至于是求着智氏放过齐国,真的不能再继续搞,行行好将‘谭’地还给齐国。 智瑶清楚一件事情,占领归于占领,齐国没有放弃主权的话,后面智氏必然会面临占领区内齐人的各种反扑。 所以,智氏占领齐国的地盘只是考验的开始,并不等于能够享受成功。 “有什么办法让齐国放弃主权呢?”智瑶其实有方案,只是难度非常大! 正文 第272章:瑶啊,别当禽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273章:什么叫深谋远略?这就是! 智瑶追求的是“法”,可不是什么“势”或“术”,三者有着比较大的区别。 实际上,法家的“法”、“术”、“势”一直以来都是君主最忠心的鹰犬,他们不管是以什么为核心,反正都是帮助君主统治国家。 关于“法”、“术”、“势”都是以什么为核心?这里就不多论了。 智瑶要的是制度,先期已经做了明确赏罚,过程中也会一再追求改变旧有秩序,暂时还在尝试耕战制度的执行,并未将耕战制度确认下来。 其实呢,主要是智瑶没有看过《韩非子》,要不然用来治国会非常不错。 目前智瑶在做的很多事项是抄商鞅的作业,又没有抄个干净彻底。一部分是智瑶并不知道商鞅变法的全过程,再来就是智瑶所处的环境跟商鞅面临的环境并不一致。 商鞅可以趁着秦国刚刚历经河西之败,老牌势力最为虚弱的时刻将既得利益集团得罪个干干净净,反正最大的压力有秦孝公扛着,还有一个明明非常不爽却能分辨好歹的公子虔帮忙压着保守派。 智瑶砸了什么都算自己家的,没砸之前都要顶住内部其余卿位家族和外部列国的压力,一旦砸就是对亲族下手,届时各方势力会干看着吗? 抄作业这种玩意要有基本判断力,明明环境不一样非要全部硬抄,骨灰马上就能被人给扬了! 一直以来智瑶没有搞什么轰轰烈烈,有的只是一种细润无声的操作,花了十多年的时间一点一滴去改变,好些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变成既定事实。 智瑶很喜欢这种做事方式,悄然间一点一滴去进行积累,累积到了一定的量,其实就等于是大势已成,到时候干点什么不是一种泰山压顶的气势呢? “世子。”宰予在夫僚的引领下进来。 台狐和夫僚的存在感不强,他们却是智瑶最为信任的两个人。 没有办法的事情,任谁从小开始服务,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证明自己的忠诚,哪怕能力方面着实是有些平平无奇,怎么都还是会得到充足的信任。 至于说要不要重用,基本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仅仅在于服务的时间够久,哪怕是没有立下什么大功劳,天长地久的苦劳积累下来,己身和子孙的待遇总是不用发愁。 智瑶先请宰予坐下,询问道:“鲁君无恙?” 这一次吴国跟齐国在“艾陵”之所以爆发大战,某种程度上是因为鲁国。 当然了,没有鲁国的话,吴国还是会继续入侵齐国,双方不是在“艾陵”就是会在某个地方爆发大战。 不过,十万吴军和十万齐军在“艾陵”打开已经成为既定事实,无论从哪个方向来看,鲁国都是欠了吴国天大的人情。 早期的鲁国确实是礼仪之邦,做的就是以德服人的事业,连续吞并了周边好多国家才有鲁国的势力范围得到扩张,他们的“德”就是士兵手里的戈。 后来的鲁国依旧标榜自己是礼仪之邦,可惜的是“德”严重不足,变得越来越追求形式上的礼仪。 智瑶知道怎么跟鲁人相处,哪怕再怎么麻烦都不能忘记该有的流程。 宰予很惭愧地说道:“赐有私心,请世子责罚。” 别以为“儒”不追求赏罚,他们重视的“礼”本身就是涵盖赏罚的一部分。 宰予说的是作为晋国使节的不忠,劝导鲁国认怂,使得晋军没有能够将攻城掠地干得更多一些。 智瑶略过不提,又问道:“可与师孔面见?” 本来就知道派宰予去“曲阜”会出现什么情况,智瑶知道宰予不是笨蛋,不至于猜不出来。 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也就“儒”才干揭开的事,过多纠缠这个话题只会让两人都难堪罢了。 宰予说道:“我师以为阻吴北上,晋之功大也,还‘艾陵’乃为礼。” 莫不是只捡好听的说吧? 宰予没有犹豫,又说道:“晋攻鲁有失伯之德,掠齐乃禽兽之举。” 好吧,只能说不愧是孔子,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主不主观就另外论了。 智瑶摇了摇头,说道:“在其位谋其政,焉是师孔一家之言可定?” 宰予就是复述孔子原话而已,本身还是比较赞成智瑶讲的“在其位谋其政”这一句话作为定论。 事实就是那么回事,智瑶是晋人,还是智氏的继承人,晋国和智氏的利益肯定是优先考虑,不能说有什么错,使用了哪些手段,外人想评判自然也是随意,后面会不会遭到智氏报复这种事,承受着就是了。 智瑶又问道:“师孔可在注诗?” 宰予答道:“我师以为当无邪,确有去邪注诗之意。” 啥意思啊?就是孔子要将自己认为不合适的东西全部去除掉,留下认为合乎礼教的那些。 当代人看来就是“一言以蔽”的行为,等待孔子成圣就是“曰:思无邪”了。 智瑶问道:“赐以为师孔之举,如何?” 宰予干脆闭嘴。他是门徒,觉得对或是错,讲出来有违“儒”的尊师重道。 看智瑶问孔子的门徒,傻子才会不明白智瑶是个什么态度。 “先人所著,后人蔽之?列国不禁,有其意也。”智瑶只差说孔子简直是为列国操碎心了。 这样让宰予很尴尬,偏偏拿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期待门徒可不要拉垮,要不然孔子就该闹出笑话。 智瑶又问道:“我闻众‘儒’记师孔一言一行,欲流传后世?” 这是个什么情况?最讲究礼仪的“儒”公然逾越了呀。 有历史记载权的是史官,私下著传一点都不附合“儒”追求的合乎礼教,并且还极度冒犯君主。 信不信门徒正在干的事情传出去,一下子会让列国的史官去堵孔子家的门? 一旦列国的诸侯知道那么件事情,该排队问一问孔子什么时候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家,要不然怎么有记录一言一行的一国之君的待遇。 所以了,宰予更加尴尬,低下头有些无地自容。 以当前时代来说,门徒干的事情真的违制了,并且曝光就要遭到清算。 因此,宰予极度尴尬的同时,再怎么无地自容都重新抬头看着智瑶,露出了一脸的哀求。 “谁泄密了呢?这下要出大事了啊!”宰予简直是怕得要死。 对于智瑶来说纯粹是闲暇之余对门徒和孔子做什么的好奇,不会主动去曝光那些,同时也不会为他们的所作所为进行保密。 现实是什么?智瑶以后会干的事情远比孔子以及一帮门徒更过份,他今天跟宰予聊起那些,无外乎是一种“前摇”很长的交易。 轮到哪天智瑶分裂晋国,或者进行了代晋,喜欢写小故事的门徒是不是该笔下留情和嘴上积德了呢? 这事智瑶做得一点都不夸张,只需要知道某天记录史书和解释史书的权柄会落到哪些人手里,该知道智瑶的预防于未然做得是多么有先见之明了。 宰予满身湿透透地离开,马上就要写信,并且是写非常多封的信件,该通信的人一个都不会落下,一封封地发出去。 当然,宰予知道只可能一时吓住正在干某些事情的门徒,过一段时间没有曝光的话,他们就会该干什么继续干,极可能还会更肆无忌惮一些。 为什么会更加肆无忌惮?还不是智氏掌握了信息偏偏没捅出去,门徒认定是遭到了智氏的背书,能拿出去唬住很多人。 在冬季前的半个月,智瑶跟智申踏上了归途。 留在“谭”地的人有智徐吾和子路,他们之中以智徐吾为主将,子路负责巡视地方。 另外,子路暂时还不清楚智瑶跟宰予会面谈了什么。 宰予绝对不会主动告知子路,要不然就该是子路跑去鲁国怒斥孔子,再把一帮门徒痛打一顿了。 讲真,类似的事情子路干得不少,门徒基本不是子路的对手,倒是孔子年轻时能跟子路打个五五开。 智瑶回到“新田”,第一时间接收了鲁国给的赔礼,查看时发现了礼器。 “此物何人送来?”智瑶觉得里面有大问题。 礼器并不是谁都能使用或收藏,鲁国可以有人粗心放错,负责护送肯定有人会清查,怎么都不该送到智氏这边的。 博览道答曰:“乃是狐氏。” 那么就是从头到尾都是狐氏在押送,有检查而看不出什么玩意是礼器,才被送了过来? 新的问题来了,到底是鲁国那边粗心大意,还是谁给放了礼器? 不管礼器来自于谁,反正都是对智氏的一种试探! 智瑶想了想,说道:“派人送往‘洛邑’,上交予一人。” 为什么不是给晋君午?智瑶怀疑对象之一就是晋君午。 甭管谁弄的,又是什么试探,智氏将礼器交给周天子会是最佳的选择。 这样一来,能够化解危机的同时,哪天智氏也能持有礼器,不算是一种言行不一的黑历史。 智瑶又吩咐道:“可将此事大张旗鼓传出,且密切关注各家言论。” 博览道看不懂智瑶的操作,问道:“此是为何?” 也就是老臣了,要不然执行就是,问什么问呢。 智瑶笑着说道:“发乎于情,合乎于理。如是也。” 交出去了,又没有交出去,以后世人会懂的。 正文 第274章:祝友谊天长地久呀 @font-face { font-family: Genuine710414428; src:url(blob:https://m.qidian.com/982975a8-87e8-4a16-8771-e49ba64e96e3) format('truetype');} @font-face { font-family: YWHeiTi710414428; sr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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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诛杀智瑶,便在今日! @font-face { font-family: Genuine710465300; src:url(blob:https://m.qidian.com/135731f2-8912-472b-a9f1-86d85850a501) format('truetype');} @font-face { font-family: YWHeiTi710465300; src: url(https://qdfont.qidian.com/font-antipirate/fonts-1650916861011/fixed.l2f59upp.woff2) format('woff2'), url(https://qdfont.qidian.com/font-antipirate/fonts-1650916861011/fixed.l2f59upp.ttf) format('truetype'); unicode-range: U+4E00-9FA5, U+ff00-ffff, U+3001-300F,U+2000-2030;} .j_710465300{ font-family: Genuine710465300,YWHeiTi710465300,'Source Han Sans CN', simhei !importa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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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看一个“师”只比三个“旅”多出三千名战兵,以目前的生产力,再加上可选兵源的替代,里面的道道真太多了! 智瑶看到智申一脸错愕,说道:“我家三‘旅’新军,孩儿为其所获绞尽脑汁。不如此,噩灾至也!” 这一下,智瑶真的需要好好跟智申谈一谈什么叫良性经济,再来就是智氏内部的一些改革。 首先,智瑶无法大肆无偿分配土地给所有人。为什么会这样,不再重复阐述。 智氏新军也注定了一件事情,不能让他们成为“存在部队”,说白了就是时不时就要拉出去作战,一来是保证战斗力,再来是建立将士们取得额外收获的渠道。 关于不能随意加恩赏赐这一项,上一次智瑶已经跟智申讲得很透彻,压根就不用再多说。 怎么去解决新军的财政困难,无法劫掠齐国,本来是想安排去劫掠异族,后来智瑶深入思考觉得并不合适。 军功制度的建立是会让军队变成禽兽没错,手里的武器最好还是少挥向黎庶,正儿八经地与敌军作战,再取得战利品的分润或赏赐,其实才是正途。 智申听懂了,是真的完全搞懂,不是以前的半懂不懂。 “我家难有止戈之日也!”智申谈不上什么害怕,多少则是纳闷以后没敌人了可要怎么办。 智瑶说道:“十数年,抑或数十年,无此忧虑。” 其实,到后面新军会变成特例,大概就是一支守卫王室的绝对精锐,无论是以家族模式还是国家模式开启战端,征召的还会是“士”、“徒”、“羡”,或是以后全民皆兵青壮构成的兵源。 因此,智瑶从来没有想过将新军的规模扩增得太夸张,目前三个“旅”的兵力,以后可能到一万左右就顶天了。 而现在他们被称呼为“新军”,以后绝对会换个名字,新军就变成了其它部队的名称,真正的精锐该有属于自己的独特番号。 到了秋季中旬,天上开始在飘下雪花。 智氏父子俩遭到刺杀的事情在“新田”的“热度”在一个多月后开始降低下去,其余区域则是根据收到消息的快慢,引发新的“热度”。 刺杀?这种事情要是发生在吴国或是越国,大事肯定是一件大事,只是两国的人会很习惯,谁被刺杀死会谈论比较长的时间,遭到刺杀又没有死亡则可能半个月就没人当作谈资了。 因为出现了不该出现的礼器,后继再有两次刺杀,很难不会使得人们多加联想。有一致的结论就是鲁国明年一定会倒霉,原因是礼器出现在鲁国的赔礼之中。 “如攻鲁,我家可出两‘师’之兵。”魏驹近期经常会到智氏家宅。 进入到冬季,智氏这边备战的相关举动还是没有停下来,谁都能看出明年会大动干戈。 魏驹那么说,有一些试探的成份。 本来吧,魏驹应该跟智申讲这事。这个是哪怕智氏由智瑶做主,真正的家主却是智申,并且智申还是“元戎”来着。 问题是近期智申染上了风寒,严重倒是不太严重,能不会客则是不适合接待客人的。 老智家的嫡出,年纪大了好像都有到了冬季就会生病的毛病?以前的智跞是这样,到了智申又是这样。 之前,智瑶在思考搬个家,起码是这座老宅真不能待了。 倒不是什么风水之类的信仰之类,居住在什么地方,真的会对人产生一些影响。 比如,居住在溪边、河边或海边,空气肯定是会比较湿润,再来就是到了傍晚时分吹来的风就会比较凉,人一时半会可能看上去问题不大,只要看一些食物放两三天会不会发霉就能够察觉到环境有害之处。 当然了,作为都城的“新田”周边肯定是有水系,要说有什么影响不会只针对个别人,长期居住的人基本多多少少会有些影响。 如果不是智申无法长期远离“新田”的话,智瑶都想让智申去“邯郸”定居,再看一看能不能避免一入冬就生病了。 智瑶看着魏驹,诚恳地说道:“此为私仇。驹大可……” “无需多言。”魏驹非常认真地说道:“驹瑶乃朋,魏智为盟。今次此番,智氏并无猜忌魏氏丝毫,我怎可无有回报!” 说的是这一次的两个事件,智氏轻易相信魏氏跟礼器的事情无关,并且随后调查刺杀的幕后凶手也在询问后相信了魏氏。 魏驹当然知道是为什么,智氏跟魏氏开战,晋国别再想着恢复霸业,两家倒下一个也会让晋国沦落成为一个二流国家。 尽管知道那些情况,魏氏还是要感激智氏的信任,并且充分认识到智氏以大局为重的德操,不止没有怀疑魏氏的迹象,对其余家族也是暂不追究,有再大的怒火都是忍了下来,要的是拿列国开刀,魏驹扪心自问是做不到的。 智瑶说道:“如此,魏氏助力二‘旅’,明岁魏氏攻郑,我亦助力魏氏二‘旅’。” 一开始,魏驹真的被智瑶说得有些懵逼,想明白了之后,立刻大声喊道:“善!” “瑶,霸业必在你我之手得复,乃至远胜先祖!”魏驹看上去非常激动。 强宗胜祖这事吧?晋人真的没有觉得是一种冒犯,不止一个人定下这样的目标。 轮到认为不能强宗胜祖的时代?其实就是当代人太烂,拿“尊重”当借口来掩饰自己的无能罢了。 智瑶的提议很有内涵。 第一个就是表示智氏的兵力完全足够,不需要来自外部的帮助。 提议互相助力,对外展示历经那么些事之后,智氏和魏氏非但没有生起猜忌,相反变得更加亲密无间。 智瑶主动说道:“我已婉拒赵氏出兵相助,接纳韩氏、狐氏、钟氏。” 所以,智氏这是直接表明一点,怀疑礼器或刺杀有一件是赵氏所为,乃至于两件事情都怀疑是赵氏干的。 对此,赵伯鲁先前很勤快地跑来智氏,前一两次有得到接待,後来则是干脆就不让進门了。 这件事情不会因为智氏和赵氏是姻亲有什么改变。智氏现在不攻打赵氏,再对赵氏表现出疏离,其实就是在为以后灭掉赵氏进行铺垫,现阶段干的事情往更明白的方向说就是进行孤立。 如果礼器和刺杀的事情跟赵氏无关,又或者说他们想要洗清嫌疑,一定要比其餘家族更加卖力帮忙寻找出是谁干的。 另外一点,智氏针对赵氏,打从事实上也是在让无关的家族安心,也能解读为是在让真正幕后者松懈下来。 智氏总归是要有个态度,怀疑并且进行孤立,算得上是很温和的做法了。 魏驹走了。他对智氏发现魏氏明年会出兵攻打郑國没感觉到奇怪,其实智氏不知情才是怪事。 随后,智瑶又分别见了韩庚以及钟武。 在魏驹过来拜访期间,韩庚和钟武其实就在智氏家中,分别被招待在一个区域而已。 钟武近期经常来,为的是表现出个人以及家族会唯智瑶马首是瞻的态度。 韩庚则是来给赵氏当说客,次数一多又没有成果,后来改成代表韩氏靠拢向智氏了。 所以,智氏孤立赵氏的好处挺多。 其中一个就是,赵氏真的牵扯其中,乃至于是唯一主谋,智瑶都愿意最后给赵氏一个机会。 比如说,赵氏认清事实主动杀掉赵毋恤,也能是赵毋恤看清事实自杀来给赵氏留条活路。 别以为是智瑶矫情,他纯粹就是看在即将出生的孩子的面子上! (本章完) 正文 第279章:生了,男的,女的? 第280章 生了,男的,女的? 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有身孕的芬嬴却是知道得很有限。 当下的中医虽然只是比较初步的体系,怎么安胎则是已经有了相关的概念,别说人类繁衍了那么久,一些经验先是口传口,有文字再记载于文献当中了。 孕妇不能大喜大悲,要不然谁都不清楚到底会怎么样,尤其是越接近临盆的时候,情绪的波动更不能太大。 所以了,芬嬴非但不知道智申和智瑶相继遭到刺杀,连带赵氏被智氏孤立的事情也没有听人提及。 那些媵肯定知道,但是她们非常知道好歹,一个字也不会透露非芬嬴知晓。 当然,芬嬴不会永远被瞒着,其实也瞒不住。 “再有一个月,应该就是预产期了?”智瑶当然会重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两世人的经历,智瑶还是第一次当丈夫,也要第一次当父亲,不激动就有那么点冷血动物的意思了。 只是吧?很多时候智瑶依旧觉得太早当父亲不好,极可能在以后出现麻烦,也许还是非常大的麻烦。 儿壮而父无迟暮,长大了的孩子就会想要获得权力,壮年的父亲可能会将想染指权柄的儿子视为威胁。 智瑶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自认做不成智申这般人。 一二十年之后,儿子不想染指权柄会让智瑶很失望,对权欲表现得太热衷又会让智瑶视为威胁,总之情况会显得很复杂。 要不怎么说太子难当?情况就是上述的那种情况呀。 当然了,到那個时候智瑶还没有建立国家,父子相处起来会比较简单一些。 只是一二十年的时间还是保持原状这种事,智瑶觉得不大可能。 近期,智瑶肯定不会离家,平时多陪伴芬嬴是其一,再来就是已经有遭到刺杀的经历,该怂的时候就应该怂,不是头铁非要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至于说以自己为诱饵去勾引另一波刺杀,这事是人主应该干的事情吗?! 真的引诱出另一场刺杀,人没事只算是一种侥幸,死了则是一切皆休。哪怕真的再次引出刺杀,以为就能找出幕后之人?完全就是主观上的臆想了啊! 因此,不但智瑶足不出户,事实上智申也是老老实实待在家宅。 没人会笑话智氏父子为什么能那么怂,真的! “大人取名为开。”芬嬴的肚子很大。 智瑶乐呵呵地点了点头,应道:“开为名极好。老子有言‘开物成务’。” 其实最早的意思就是单纯“开门”的含义,没多么复杂。 身怀六甲之后,智瑶就开始怀疑芬嬴肚子里是不是双胞胎,找机会拿出族谱一阵详细观看,没发现老智家有双胞胎的例子,问芬嬴赵氏那边有没有,一样没有相关的例子。 为了迎接婴儿的降生,智瑶特别让施夷光和郑旦去学习接生有关的知识,进行了很正经的培训。 稳婆什么的?老实说早就有了,只是没有形成一种职业,依靠各个家族年纪大的妇女凭借接生次数多了的经验而已。 智氏这边为了芬嬴的生产,小宗有点年纪没有出五服的妇女全部过来,负责家宅各种内治的妇麻从几个月前就进行各种准备。 随着临盆的时间越来越接近,一种期待感和紧张感充斥着整个智氏。 取名为开是智申干的。 要是按照智瑶自己的主意,其实是想取名叫政来着。 政为名,能理解智瑶是有什么期待吧?可惜是的第一个孩子的名不由他这个当爹的做主。 芬嬴对孩子是有祖父取名没有半点不喜的地方,甚至非常开心。 老赵家那边人丁兴旺,像赵伯鲁这一代都是赵鞅取的名字,不知道什么情况之下男丁都给取了双字名。 现在也没有两个字的名是贱名的说法。这个要到西汉那时候了。 说起来,智瑶名就是智跞取的,并且也是没有出生前就定下。 在晋国这边,名取作武、朔、婴、锜的人非常多,代表这些字的名有晋人喜欢彩头在里面,导致重名的人真心不要太多了。 另外一点,目前各个家族其实没有用某个字来当辈份排序那么一回事。到底这种习俗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个说法是从有明一代,是不是这回事,谁知道呢。 某一天。 智瑶像往常那般在办公,干的是智申的活,不那么真切地听到一声呻吟声,估计是心里期盼的关系,马上转头看向了正在嗮太阳的芬嬴,看到的是一脸呆萌地看着双腿之间裙摆的湿润。 那一会,芬嬴真的是没有反应过来,惊呆了之下露出一脸的呆萌。 智瑶霍地站起来,没说话已经有人抢先了。 “临盆在即,速速唤来诸人!”妇麻对这个真的太有经验了。 为了迎接新生婴儿,产房早就准备就绪,并且还预备了突发情况下的应对方案。 羊水破了?依照现在的经验,产妇绝对不能再走路,能不挪地方也不要挪! 一众智瑶的嫂嫂、姑妈、大小姨之类,反正人物关系就挺杂的,瞬间火烧屁股似得动弹起来。 施夷光和郑旦像是演练了无数次那般,挡风的屏风先抬过来,很快又支起了智瑶事先亲手准备的帐篷。 随后,一盆盆早就烧好的水,洁白的纱布,其它种类的布匹,流水一般地被送过来。 真正到了生产的这一刻,智瑶发现自己竟然平静得好像要出生的不是自己的孩子,脑子里有种诡异的空灵。 智申过来时,看到的是智瑶蹲在帐篷帘外发呆,能听到帐篷里面传出一声声的大叫。 “……”智瑶能听智申在讲什么,就是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刚才智申在问芬嬴进去多久了,又埋怨怎么是在户外生产,很庆幸有早做相关的准备,反正话就挺多,语速也挺快的。 智瑶也懵啊!他听说产妇要生产前,肚子会先疼痛几天,哪能想到芬嬴这么突然就给羊水破呢。 这时,帐帘被拉开一个小角,智瑶的姑妈还是什么姨端了一盆红色的水出来,径直往墙壁边上的水沟就那么一泼。 智申和智瑶两父子看着从墙壁上顺流而下的血水,随后做出了相同的举动,皆是一屁股往地上那么一坐。 有出血了?代表的产道已经张开,并且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屁股着地的智瑶又像弹簧那般蹦起来,张嘴就喊:“芬啊,你……”,说坚持住好像不对,卡壳了一下下,继续喊道:“用劲啊!加油啊!” 智申一听心里觉得怪怪的,想道:“用劲可以理解,加油是什么意思?” 那完全是智瑶可算反应正常,有一个即将当父亲的人该有的情绪了。 总而言之就是什么忙都帮不上,喊着鼓劲就对了。 妇麻却是伸出头,凶巴巴地阻止道:“噤声!” 呃? 这是妇麻首次那么凶智瑶,并且看着非常生气。 智瑶愣了愣神,大概懂得是什么意思,没等做出感激的表情,妇麻脑袋重新缩了回去。 智申站起来说道:“闻其声甚是有力。” 是呢,芬嬴叫得越大声,代表是好事。 相反要是声音小了,还自带沙哑又一颤颤的音效,才是大事不好了。 闯产房这种事情,有点理智的男人就知道不能做,再着急也要控制好情绪和行为。 倒不是吹风的事,只是产妇一身汗再吹风受凉不好是真的,乃至于有非常严重的后续。 最主要的是把里面的人给惊到,孩子都要出来又给缩回去,变成难产了! 刚才妇麻阻止智瑶大喊,其实也是不想影响到芬嬴的情绪,担忧的就是产道进行收缩。 所以了,什么丈夫出于太爱媳妇闯产房,不是出于不懂事,怕不是想换老婆才干那種莽撞的事吧? 一开始就在产房,当然就是另外说了。 有那么一件事事實就是,古时候妇女在生孩子那会,习俗是男人绝对不能待里面。要说有科学依据的话,或许是怕产妇不专心,注意力分散导致劲用不对地方? 轮到可以剥腹产之后,倒是有紧急时刻的备用方案,可以好好秀恩爱了。 里面开始变成喊得有些声嘶力竭的趋势,也能听到里面谁说见着了头之类。 智申跟智瑶面面相觑,能看到对方都是一脸的紧张。 “申愿献祭千人,为我孙降世祈福!”智申哆嗦嘴唇讲了这么一句。 智瑶跟着点头,倒是没有蹦出一句“俺也一样”的话。 献祭?现下当然有献祭這么一种行为,尤其是列国非常流行。 晋国同样也有类似的文化,只不过早就没有家族搞得大张旗鼓,顶多就是出征时献祭一下牲口,杀人祭旗这种事情都很少干了。 那是智申紧张,人老了也会愿意为了自己的血脉的血脉延续,乾出一些比较夸张的事情。 智瑶干脆就是瞎点头,恢复理智反倒会阻止那种事情的发生。 大肆杀人进行祭祀,晋国这边没有相关的法度阻止,仅仅是出于爱惜劳动力的理念。 智瑶有点回过神来,品味出智申刚才那句话的意思,说道:“不可如此。” 智申习惯性地点头,然而,下一刻婴儿的哭啼声出现,直接让两父子傻在原地。 许愿了啊! 然后,刚将愿望收回去,孩子却是出生了。 那么,到底还要不要还愿? (本章完) 正文 第280章:大丈夫行事,岂可优柔寡断 第281章 大丈夫行事,岂可优柔寡断 怕是要献祭的。 不因为别的原因,某天要是出了什么事,也许跟许愿又没有还愿无甚关系,自己却会想起这么一件事情,越想越觉得有关联,闹得成了心病。 好比诅咒发誓,以后的人可能拿发誓没有当一回事,目下的人却不是那样,很相信报应一说。 历史上的很多人,他们就是疑神疑鬼把自己疑没了,类似的情况真不能轻忽。 好掀开帐帘一角出来,脸上布满了狂喜,快步来到智申和智瑶身前,行礼道:“母出男婴。母子安康!” 一句话而已,智申直接原地蹦起,天晓得岁数大了怎么还能跳个半米高,落地站稳后,连声说道:“好,好,好!” 这一刻,智瑶却是心情很复杂,自己有后了,然后是个带把的,看来以后真的有得折腾。 就说吧,好是个比较小机灵的人,有好消息肯定会抢着出来。 如果是武出来,一定是個女婴了。不为别的,只单纯武遭到了其他媵的针对。 当然了,智瑶对于生男生女没有太大的追求,某种程度上甚至更愿意第一胎生个女娃。原因之前已经有说过了。 证明了自己的生育能力,其实已经足够,是不是?嫡长子过几年再出来,没有什么问题的。 芬嬴生了个男婴,注定老智家会陷入举族欢腾。 不止是智氏,智申派人前去通知赵氏,恐怕赵氏也会极度的惊喜。 这一个名会叫开的婴儿降生,很大程度上能够缓解赵氏的压力,操作得当也不是无法让智氏放弃继续针对赵氏。 智瑶的第一个孩子,不会是一出生就立刻正式命名,哪怕长辈早就取好了名字,一开始也不会正式给予,只会先给个乳名,三岁以上才会将名正式确定下来。 这是夭折率太高的关系,慢慢给人们形成习俗,一直到医疗技术发达,婴儿夭折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之后,才让该习俗消失掉。 没有任何意外,以后叫智开的婴儿,他得了一个阿大的乳名。可以理解为大郎。 如果智瑶再有孩子,还是一个男丁,基本乳名就是仲、叔、季等等的排序了。现在孩子中的老大不称呼伯,肯定是春秋时期“伯”的意义比较多啊。 有那么一件事情,芬嬴在进入分娩时刻之后,智氏其实就应该立刻派人去通知赵氏。 智瑶可能是灭亡赵氏的决心太大,下意识各种排斥,当时根本就没有这个自觉。 还是智申得知芬嬴在分娩,补上了这么一道程序。 问题是,芬嬴生产的速度比较快,两刻钟左右让孩子平安降生,赵氏那边的人还没有过来。 这个要归功于智瑶。 怎么说呢?芬嬴有身孕之后不是养尊处优,平常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肚子越来越大之后被智瑶建议多走动,智瑶每天至少也会抽出半个时辰陪芬嬴散步,再有科学的饮食习惯,肯定是跟养尊处优的产妇不一样,跟什么“宽大处理”真没有太大的关系。 话说“顺产不疼”那回事,怕是不了解人体的奇妙之处,孕妇本身到了即将分娩的时期身体就会出现相应的变化,比如骶髂关节会自行撑开。所以有些段子看着乐一乐就好,不要太当真的。 生完孩子的芬嬴被智瑶亲自抱着回到卧室,过程中间自然有人撑帐挡风,孩子被保护的程度更是往高规格弄。 能看出芬嬴很骄傲,还有初为人母的各种憧憬,话远比平常的时候要多得多,说着说着却是给睡着。 智瑶得知赵伯鲁以及妻子,少不得赵氏一些大妈姑婆什么的人都过来。他刚才抱芬嬴的时候粘上了不少血,肯定需要梳洗一下再换身衣服再前往面见。 等智瑶过来,看到的是智申跟赵伯鲁在有说有笑。而赵伯鲁的妻子以及另外来自赵氏的一些女性已经去了芬嬴那边。 “为智氏贺,为瑶而喜!”赵伯鲁看着有些憔悴,表现出来的欢喜无比真实。 智瑶的嫡长子降世了,的确是该贺喜。 对于赵氏来说,婴儿也有他们的一半血脉,同样值得欣喜。 老智家今天谁都不会摆脸色,没说话前先一脸的笑意,稍后家宅的人,不管是什么身份都会得到赏赐,还是以智开的名义。 等智开出生的消息向外扩散,只要是智氏的封地,乡间的老人都能获得一些生活物资,妇女能得到一些布匹,孩子也能有少许的麦芽糖尝尝。 一人出生惠及大众群体这种风俗一直传到长久的以后,以春秋晚期的时代,再根据智氏这个家族的体量以及财富,乐就大家都乐一乐,再来也是给智开撑一撑场面。 “现在没有办满月宴的习俗,周岁的一些习俗倒是有了……”智瑶根本没有听智申跟赵伯鲁在聊什么,自己的思绪会飘到哪里都不知道。 赵伯鲁没有提到太多,话题就是围绕着刚出生的婴儿。 其实,赵氏现在可以打蛇随棍上,提一些不那么过分的要求,趁着老智家现在一点都不想闹心,心里不愿意也会随口答应下来。 问题是赵毋恤已经不在“新田”,他去了“晋阳”那边,要不然赵伯鲁今天过来的目的不会看上去那么纯粹。 稍后,各个家族得知智氏喜得麟儿,肯定不是智氏人过去通知,他们知道了消息就要有所表示。 不会是多么贵重的礼物,一般就是展现一下态度,能够有不贵却含义好礼物,哪怕不是拍马屁也是一种极好的祝福。 现在的那种情况就是,送礼的未必会被智氏记住,没有送礼的却是会一个个被记在小本本上。 刚出生的婴儿看上去皱巴巴,瞧着其实一点都不可爱。这个是出生时有一个挤压的过程,出来后就是那副模样,慢慢会自己变得正常。 很累的芬嬴哪怕是被吵醒,跟人说话,说着说着也就眯了眼睡着,偏偏会一直有人过来,醒了一次就下意识想要喂孩子奶。 智瑶所知道的是现在极少人会找奶妈,孩子基本就是吃自己母亲的母乳,多数其实是母乳不够,或者干脆没有母乳,只能找奶妈了。 思绪有点飘的智瑶先从妻儿开始思考,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思绪给飘到了代国那边。 “伯鲁,代国悔婚一事……”智瑶话说到一半停下来,意识到这事有点不应该问。 由于智瑶断句的问题,导致赵伯鲁根本没有发现智瑶问出来就心里后悔了。 赵伯鲁看样子没有多么刻意,很正经地答道:“如今局势如此,便是代君反悔,我家奈何?” 代国那边的悔婚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讲真话赵伯鲁已经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在后面,赵伯鲁有派人前去确认,结果是派出去的队伍好像失踪了那样,得了一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下场。 赵毋恤以及赵氏的一些族人、家臣,他们给赵伯鲁的猜测是使者队伍可能被代国杀掉或是扣下。 本来赵氏都已经准备发动对代国的复仇之战,光是卿位家族有一家算一家都被赵氏借了或多或少的一些粮秣,没有出现意外的话,明年赵氏就将出兵代国。 然后,不该出现的礼器出现了,智氏父子也遭到了刺杀。按理说那是智氏的事情,不会影响到赵氏出兵代国,可是智氏开始在针对赵氏了。 现在,只要赵氏的决心够大,他们依旧可以按照原计划出兵代国。 赵氏真的按照原计划出兵攻打代国,可以理解为在智氏出事的事情上身正不怕影子斜,一旦出事的代价则会出奇的高。 目前是赵伯鲁开始察觉到代国悔婚的事情有些不对劲,起码没有得到代国那边正儿八经的确认,提起这件事情的人也不持有代国那边任何文字上的证据。 這些事情就算趙伯鲁再怎么憨厚,成了一家之主总该学会动脑子,该说的不一定会往外说,觉得不能说的一定会嘴巴把门,坚持对外口径是唯一的选择。 智瑶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思,笑着说道:“毋恤必力主攻伐代国。” 赵伯鲁勉强地笑了笑,没有给出什么回应。 有些时候,有人没说话其实就是等于说了。 智瑶心里在想:“如果像我想的那样,代国从头到尾都没有悔婚,完全是由趙毋恤联合姑布子卿闹出来,其他赵氏的族人和家臣配合,说明赵毋恤雖然不是家主却有家主的实权,赵伯鲁到现在还是没有发现自己被架空的事实,或发现了不敢说什么。赵毋恤真的那么坏的话,肯定将芬的分娩都考虑了进去。” 真不是骂人或瞧不起人,以赵伯鲁的能力和智商,遭到架空估计都难以自行察觉。 姑布子卿是赵氏的三代老臣了,再有赵毋恤这个人,赵伯鲁不可能玩得过这两人的。 至于智瑶会将赵毋恤想得那么快,有点先入为主的主观意识,再来就是认定赵毋恤是敌人,怎么可能不去关注与品读呢? “芬来自赵氏,刚帮我生了个儿子,我再趁着赵氏出兵代国攻占‘晋阳’,乃至于灭掉赵氏,会不会不太好啊?”智瑶心里有那么点小纠结。 ……………… 有充值反馈和月票双倍活动,运营官也开启了投月票赠起点币的活动,亲们记得参与呀。 对了,下个月有大封推。保底月票记得投给作者菌哦! (本章完) 正文 第281章:来了,历史拐点,它来了! 第282章 来了,历史拐点,它来了! 有一句很真实的话,要不要开启内战不取决于智瑶,可能是有些家族主动开战。 另外一点,某些家族要是露出极大的破绽,机会过于成熟的话,太多的人会忍不住了,其中必然包括智瑶这个人。 有那么一个想法智瑶从未说出口,哪怕是父亲都不能说。这个想法就是,一旦魏氏露出致命的破绽,智瑶绝对会当机立断动手,争取一次将魏氏灭掉。 那样的机会很难有就是了,需要智瑶一步步布局加引导,比如让魏氏跟郑国死磕。 所以了,智瑶主导之下,智氏一再向东扩张,一来是智氏的封地决定了的扩张路线,再来便是在逼迫魏氏也寻找自己的扩张方向。 大争之世,图强唯战,以战图强和不忘生产是最均匀的路线?闷头生产加强的只是物资上的积累,武力跟不上也许一战就将所有的努力付之流水;只有作战,没有进行生产,打着打着自己就无了。 智瑶留在“新田”没有动弹。 春暖花开季节到来之后,智申等一些智氏的核心族人以及家臣则是分别前往“邯郸”、“谭”、“冠氏”。 智申去的是“邯郸”,他将在这边作为总指挥,指挥今年智氏对齐国、鲁国和卫国的战事。 第一個开打的地方会是齐国,指挥这个局部的人是司马穰苴,他手上有两个“师”的兵力可用。 智徐吾则是会带上两个“师”借道卫国再进入鲁国,作为使者的人会先一步抵达“曲阜”代表智氏宣告将要入侵鲁国。 那并不是宣战。宣战这玩意是国家对国家,私人对国家宣战这种笑话不能出现在智氏身上,尤其是对鲁国。 事实上,鲁国已经知道智氏今年会发兵来打,他们的应对非常有担当,一来没有求饶,再则没有向吴国求援,摆明了就是知道礼器的事情躲不过,更明白光解释不会有什么用。 智瑶事先已经告知智徐吾,鲁国很清楚挨一顿打的必要性,打完再好好谈。 没有挨打就想服软?晋人会觉得一点都不真心诚意,挨了打再谈事才会有效果。这种方式都已经成为应对晋人的老传统,鲁国对这个套路熟悉得很。 不管是攻打齐国,还是武力去敲诈鲁国,智瑶真心觉得自己没有出动的必要性,好好待家里多陪一陪妻儿,再帮父亲处理国家大事和家族事务,其实真就挺好的。 智氏攻打齐国只是为了近一步削弱,也有让齐国认清楚事实的因素在内。 刚刚折损掉八九万兵力的齐国,他们不是没有尝试使用非战争手段想要从智氏这里赎回“谭”地,遭到了智氏很直接明了的拒绝。 今年,智氏抢先有所动作,随后魏氏也开始了自己对郑国的动作。 对了,魏氏和智氏互换了两个“旅”的兵力,参加了对方的军事行动。 同时,狐氏、韩氏、钟氏分别出一个“旅”归于智氏指挥,用于攻打鲁国使用。 他们是帮忙,没有要求获得战利品的分润权。 话是那么说,智氏最后不可能让各家族白帮忙,多少是会意思意思的。 “赵氏于‘晋阳’早有动作,着实难以探查是否集结大军。”子贡说道。 这一次,智瑶没有派那些出身鲁国的人参加攻打鲁国军事行动,本意上是不想他们为难,真没有担忧这些人反水意思。 倒是本来在“霍人”的阳虎被智瑶调了回来,指派到智徐吾手下担任“佐”的职务,并且暗示阳虎这一次做得好了,下一次能够得到担任一路大军主将的机会。 欺负鲁国啊?怎么可能缺了阳虎,能够使之明白智瑶不是在忽悠,还能给鲁国增加很大的压力,直接就是一举两得了。 智瑶怀中抱着自己的崽子,一边在听取各种汇报。 子贡私心上还是很希望智氏能将注意力从鲁国挪开,道德却是不允许他在负责监控赵氏上面说胡话。 “赵氏于‘晋阳’约有三‘师’。此些兵马攻代可也?”智瑶在摇晃着怀中睡着的崽子,说话也尽量轻声一些。 子贡说道:“赵氏如攻代,我家必知。” 现在赵氏的“晋阳”那一片封地被智氏从四面给包了起来,他们无论是出兵向哪里都会途经智氏的封地。 因为智瑶早就在关注的关系,自己家安置岗哨这种事,谁能说出个什么不是? 所以,不存在赵氏出动大批军队,结果智氏却是毫无知晓的情况。 当然了,智瑶希望赵氏搞事情,不可能干出集结起大军又驻扎在“晋阳”附近。 智瑶的做法是调动了约三万人到原中山国的地界,对外也没有瞒着,公布那批军队是前往剿灭不愿意归化的狄人。 话说,中山国虽然灭了,一时半会还真不算智氏完全掌控,清剿行动已经维持了将近三年,谁也不清楚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这个就是占领异国的麻烦之一。 内战的话,得看双方仇恨值会有多高,再根据胜利一方的行政能力,总归消化起来肯定比占领异国土地的快速许多。 子贡汇报完毕当即离开。 很早之前,智瑶就懂得了身份地位越高,需要处理的事情越多,类似的道理了。 汇报的人是一个接着一个。 这种消息,那种消息。 可以是内政相关,也能是与列国的邦交。 不一定都是什么大事,处理则是必须由能一锤定音的人来拿出决断。 期间,崽子给醒了,打断了智瑶的听取汇报。 崽子醒来转悠眼睛没有一小会,张嘴就是啼声。 智瑶连忙将崽子交给施夷光,再由施夷光送到芬嬴那边去。 恰好也是到了博览道需要跟智瑶谈一谈启动内战,应该最后确认的一些事项。 “如若开启战端,必有对战韩氏准备;魏氏、狐氏、钟氏如何抉择,届时方可得知。”博览道说道。 为了应对开启内战的可能性高,智氏光是集结起来的兵力就达到七万五千,其中的四个“师”已经用于对付齐国和鲁国,有一个“师”在冠氏等待对付卫国;目前出于鲜虞周边的三万人马,他们不被算入没有作战任务的那一个军团。 等于说,今年智氏集结起来的士兵就达到十万,并且已经有六万五千左右投入作战;剩下的四万左右兵力则是暂时分散在各处,他们在进行的是自带干粮接受相关的训练。 也就是智瑶对智氏的改造还没有到位,要不然每一年其实都应该在夏季征召适龄男子进行军训。最先搞这一套的是西汉,并且简直就是太管用了! 耕战国策是从秦国变法之后开始弄没错,只是真没有每年定期训练一说。随时随地都有战事爆发,条件也不允许秦国这么搞。 所以汉人啊,他们在西汉和东汉,没有残疾的话,从十三岁开始到四十岁每年至少会服役一次,大多数服役是在家乡当“更卒”,个别时候需要去边疆当卫戍。 目前狐氏和钟氏都很想加入到智氏和魏氏的联盟,不管是态度还是行动都非常鲜明。 智瑶当然是接受了狐氏和钟氏的示好,面对韩氏有意靠拢也给出了积极回应。 实际上,按照智瑶的想法,真的对赵氏动手的家族是谁都不应该是智氏。 他已经想好了步骤,一旦赵氏真的出兵代国,会让狐氏在合适的时间对赵氏动手,打起来之后智氏再介入。 狐氏对赵氏动手会是一件很合情合理的事情,谁让他们在天然上存在竞争,压根就不用再找其余的理由了。 并且,狐氏真的动手就等于是向智氏纳投名状,不止是把柄落到了智氏手中,还愿意承担被智氏一块收拾了的风险。 没有真正要实施行动之前,智瑶反正不会對其餘家族透露出将要灭掉赵氏的念头,保密是一回事,有突然性也才能验证出狐氏或钟氏的成色。 有那么个问题,智氏暴起将赵氏灭掉的话,遭遇刺杀的这个大杀器就不能再用了。 不过,智氏主动或被动灭掉其中一个卿位家族,其余家族再傻也不会相信老智家假装的温和了。 这一次,真的对赵氏动手的话,智瑶反正是不會犯郤氏曾经犯下的错误,一定不会留下赵氏的任何一名男丁! “诛绝,再将‘赵’地直接赐予开。”智瑶心想。 智开身上有赵氏的一半血脉,某种程度上能给赵人一些安慰。 至于说芬嬴的感受?或者是跟赵伯鲁的交情?讲真话就是智瑶真的顾及不到那么多了。 一直到夏季,智徐吾的那一路敲诈完了鲁国,再一次向卫国借道,并且得到了卫国的同意。 等待智徐吾这一路大军靠近“濮阳”时,本来驻扎在“冠氏”的智氏一部突然进入卫国地界,随后智氏以衛国参与加塞礼器为借口,正式开启了对卫国的灭国之战。 消息传出去之后,别说是晋国内部感到震惊,列国也是被惊了个目瞪口呆。 假道伐虢是吧?晋人特么一种花样玩两次! 而有那么一个人,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卫国的都城“濮阳”已经被智氏占领,看就看卫国其余区域愿不愿意继续抵抗,卫国有没有翻盘的可能性了。 这个人深深感受到什么叫时不待我! 只是吧?他很犹豫,很纠结,很难拿出决断到底要不要赌一把…… ………………………… 求票呀! (本章完) 正文 第282章:老赵家的崽子 他是谁? 他是一个站在城墙之上,衣服被吹得猎猎作响,看上去年轻却一脸纠结的少年郎。 城墙在“晋阳”的北面,站在这个位置向更北边的方向,能看到叠叠层层的山区。 其实还能是谁,肯定是赵毋恤呀。 城外立了营盘,能够阵阵的呼喝之声从营地传出。 那是士兵在接受训练,怎么去掌握戈的啄击、勾割、摏击这些技巧。 戈这种武器就是需要经过专业的训练才懂得使用,想用得更好就花更多的时间去反复练习。光能有一柄戈还不够,学会使用的时间太长,平时需要劳作的人真不是那么容易掌握。 所以了,以戈作为主战兵器的话,真心就是对兵源的要求比较偏高,以至于春秋时期有“徒”和“羡”这两种人。 到战国之后是怎么回事?能够看出到了战国之后,列国庙堂已经在寻求研究新型武器,矛的使用量也比春秋时期多得多了。 当然了,任何一种武器都需要一个训练的周期,想要将某种武器的用法学得精深,同样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并且持之以恒地进行钻研。 比如智氏正在大批列装的长枪,想用掌握捅刺和格挡就差不多,真正要学得精深则是要掌握拦、拿、扎、刺、搭、缠、圈、扑、点、拨、舞花等技巧。 赵毋恤在纠结要不要发动对代国的入侵。 他们已经一切准备就绪,想攻打代国从“晋阳”出兵,途经智氏的封地范围,再绕过夏屋山就行了。 “拖得越久,事情越有可能暴露。我已经拦下了七批人,很难说能不能拦下第八批,或者代国那边借道其余方向前往‘新田’啊!”赵毋恤深深感受到什么叫时不待我。 那七批人,有两批是赵伯鲁派往代国,其余五批是代国派来晋国。 所以是,代国根本没有对赵氏悔婚,相反代国对联姻非常积极,派出去的使者团一再失踪,还是锲而不舍地派出队伍,然后一再被赵毋恤派人拦下。 整件事情就是赵毋恤在捣鬼,并且绝对有身份足够的人在进行配合! 赵毋恤倒是不担心赵伯鲁察觉。 实际上,赵伯鲁察觉了又怎么样?他没有能力恢复赵氏的荣光,同样没有能力跟其余的“卿”周旋,届时不是对内妥协,便是会寻求退位让贤,不会有第三种可能了。 “智氏看似并无其它举止,正因如此方才凶险!”姑布子卿也在‘晋阳’的。 这個就是封地被单独一个家族包住的坏处了,哪怕那个家族不特地干点什么,本家族做什么都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有大动作根本就不可能瞒得住! 赵毋恤非常认真地对姑布子卿说道:“毋恤被刺,或是智氏所为。” 老实说,没有什么证据,更找不到合理的原因,偏偏赵毋恤以直觉论断就是智氏干的。 当时,赵毋恤还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赵氏庶子,没有多么受到赵鞅的重视,同时也没有表现出什么能力,属于芸芸众生的一员。 姑布子卿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赵毋恤的话,更多的是趋向于相信。 如果赵毋恤受到刺杀真的是智氏干的,只能说智氏有高人,很早就发现了赵毋恤的潜力。 当然了,姑布子卿有一小部分想法,觉得赵毋恤是在寻求退路,不过觉得赵毋恤真的把这个当退路就太蠢了。 智氏非常强大,可以怀疑谁就打谁。 现在的赵氏也就那样,以为能像智氏那样张口就来再真的动手吗? 赵毋恤没那么蠢,只是那件事情原本略略怀疑,遇到了什么事情才最终确认下来。 姑布子卿说道:“若家主得知代悔婚为假……” 那么就是实锤了! 代国根本没有对赵氏悔婚,事情是赵毋恤联合姑布子卿搞出来的。 他们这么干非常不道德,只不过对赵毋恤讲道德没有用处,姑布子卿则是希望通过攻打代国来让赵氏得到恢复。 赵毋恤说道:“当下仍可挽回。” 目前赵伯鲁还没有跟代君有正式的接触,等于说双方的首脑知道有人在捣鬼,暂时并不觉得是对方想要反悔。 这也就给了赵氏和代国继续联姻的机会,极可能还会因为出了那些事情,使得两国增加互信,互相之间更加亲密一些? 那是什么道理?无外乎就是有人阻止代表代国跟赵氏联姻很明显,致使他们有了共同的敌人,能够展开更多的合作。 代国为什么想跟赵氏联姻呢?其实是赵氏首先提起。代国虽然也是周王室的分封国之一,可是治下的绝大多数都是异族,不止农耕方面非常差劲,一些造物上也落后其他列国太多,仅仅在养马方面非常不错。 这样一来,代国想要通过与赵氏的联姻加强跟晋国的联系,再从晋国这边购买商品,能够获取相关的技术就更好了。 别觉得代国君臣傻,主要是晋国有相关的例子。 吴国不就是在晋国的帮助下追上中原列国的吗?当时晋国给吴国的帮助不计其数,极大加强了吴国的软硬实力。 代国君臣没有搞明白就是,晋国需要吴国去捅楚国的屁股才出力,代国能为晋国做到什么? 而赵氏跟代国的联姻是出自赵鞅之手。 赵鞅私底下不止一次跟赵毋恤提起过代国势力范围的风景优美,屡屡感慨地说那么好的地方竟然不是赵氏所有。 “智氏今岁攻齐、鲁,亦在鲜虞用兵。所出之兵尚在两‘军’之间?”赵毋恤心里有答案,只是纯粹问问。 智氏真的太强了啊! 哪个家族打家族私战,一用兵就是六七万的呢? 今年一样用兵的魏氏,他们也就一个“军”南下入侵郑国,听说战事进展无比顺利,不出意外已经打到“新郑”城下了。 两人就看着遥远的北方聊着,不久之后有人前来汇报,说是卫国都城“濮阳”被智氏攻占了。 “甚!?”姑布子卿很是意外。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卫国是晋国的小弟,并且是挂靠在智氏对晋国进行邦交。 智氏对卫国动手,还是那种一开战就直接对“濮阳”用兵的方式,着实是太令人感到意外了。 出了这么一件事情,以后列国还敢相信智氏吗? 赵毋恤说道:“智氏无需列国邦交!” 他看出来了,智氏东扩战略已经不可更改,那边的诸侯国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智氏的目标。 “智氏打齐国动用了两个‘师’,打卫国动用了三个‘师’,鲜虞那边还有约一个‘军’的兵力,其余地方肯定需要兵力防备不测?”赵毋恤此时此刻有很大的冲动。 别误会,赵毋恤不是要趁机攻打智氏,尤其是赵氏和韩氏关系比较复杂的当下。 姑布子卿有点茫然地说道:“智氏并无害我之意?” 哪怕智氏再强大,他们已经动用了那么庞大的兵力作战,能够拿出多少军队来针对赵氏呢? 另外一点,智氏的战略目标实在是太明确了,搞了那么多的诸侯国,用态度摆明没有对内发起内战的心思。 赵毋恤脸色不断变幻,有那么一小会才问道:“智氏尚存兵力多寡?” 姑布子卿答得很快,说道:“尚有两‘军’未动。” 赵毋恤又问道:“若我攻代,智氏可会攻我?” 这个问题有点不好回答。 别说是姑布子卿,除了智氏的父子之外,谁敢给予明确答案呢? “智氏攻占‘濮阳’,不知如何处置卫氏。若智氏并卫,何来兵力用于它处?”姑布子卿说道。 赵毋恤也是那么想的。 拿智氏兼并了中山国和仇由来说,控制固然是控制了,赤狄的反抗却是一刻都没有停止,持续三四年只是降低了很多而已。 一直在关注智氏的赵毋恤还明白一点,智氏吸纳了相当部分的中山国贵族都是那样,可见消灭一个国家的国祚容易,想要进行吸收会有多么困难。 赵毋恤其实非常佩服智瑶,佩服到崇拜的那种。 有能力,有野心,还敢干,并且能把事情干成,这些其实就是赵毋恤一直想要达到的。 “我欲起兵!”赵毋恤咬牙说道。 姑布子卿先一愣,随后问道:“兵力多寡?” 得,反正就没想取得赵伯鲁的同意。 赵毋恤说道:“先起一‘师’往代,且看智氏应对。如果智氏并无异动,明岁邀代君前来‘晋阳’作客,届时……” 到时候怎么样,做也就是了,何必说出口呢? 认真来说的话,赵毋恤有点是姑布子卿一手推上台的意思,两个人能够合谋也算正常。 赵伯鲁被架空就更正常了,谁让他真的能力平平无奇,个性也过去憨厚,并且还失去过世子的位置。 姑布子卿基本上已经知道赵毋恤的意思,总之就是试探,再来就是反复有动作又没有后继,搞得其余家族摸不清赵氏想做什么,某天再用脏手段一举解决掉代国,造成一种既定的事实。 “可是……,真的要被针对的话,哪怕是成功灭掉代国,其余家族能继续旁观吗?”姑布子卿十足怀疑这一点。 赵毋恤也在想事,皱眉想道:“我参与了礼器的事情,可是并没有进行刺杀。到底是谁干的,还是智氏自己做的?” 正文 第283章:灭卫,并齐,吞晋? 一直待在“新田”的智瑶发现自己需要处理的事情越来越多,光是查看和批示各种文牍,一天到晚连吃口饭的时间几乎都要没有,上厕所都得一手拿着文牍和另一支手捏着笔。 “相关的行政制度要搞起来了啊!”智瑶坚持了一个月,近期变得开始有耳鸣声了! 其实,平时不会有那么多事,主要是近期老智家的动作太多太大,列国也被刺激到,合起来的反馈才会那么剧烈。 首先,老智家真的把“濮阳”拿下了。 当然不是一种骗城的方式,正大光明通知对方,再使用攻城的方式,花费了半个月才给攻克下来。 这是智徐吾想要学智瑶围点打援,消灭卫国更多的军队,为以后的兼并减少麻烦。 比较可惜的是卫国各地方贵族,他们也不知道是反应迟钝,还是对什么不满,仅有少数一些卫国贵族出兵援救都城,大多数卫国贵族干的事情是集结家族私军原地自保。 现在智氏面临一个问题,控制了南子、卫君辄以及许多公子、公孙,连带卫国大批顶级贵族也捏在手里,应该怎么去处置他们。 “他们愿意道歉,割土也没有问题,实在是表现得太配合了!”智瑶从来没有想过会因为对方配合而苦恼。 依照智申的意思,要求卫国割让几個城邑就行了,可不要在卫国那么配合的情况下再干出灭国的事情,要不然智氏哪怕这一次能灭掉卫国,接下来名声绝对是要臭不可闻。再跟其余列国交战的话,必将逼得列国君主和公族跟智氏玩命。 智瑶部分赞成智申的说法。 那么新的问题又来了。要卫国割让城池的话,割几座,又是哪些地方的城邑呢? 所以是,卫国这一次躺平,一下子给智瑶造成了老大难题。 如果卫国坚决抵抗,相反智瑶会感觉很开心,灭掉卫国可能会有更大的损失,兼并起来则是在舆论上俱有更多的可操作性。 现在的情况是,卫国选择了躺平,反倒是逼得智氏不能将卫国折腾得太惨了。 “如我邀公子蒯聩前来作客,如何?”智瑶问的是孙武。 没错,就是那一位孙武。他在十天前抵达晋国,今天才抵达“新田”并进入智氏家宅。 这里面有比较长的一段故事,跟晋国在“艾陵”给了吴国一记狠的,随后宰予在吴国内部给孙武编小故事的关系很大。 孙武刚见到智瑶,没有来得及破口大骂,又或是谈一谈那些小故事的事情,人刚坐下就被问了那么一句,整个人都呆了。 “抑或割卫之‘戚’、‘圉’、‘青丘’三城。孙子以为如何?”智瑶又问道。 “……”孙武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捋一捋。 人在山中修书,天上砸下好大一口锅,不止伍子胥的死跟自己有关,连带夫差出兵北上遭遇惨败也是自己的责任。这些都叫什么事? 还有更过份的地方,有传言说楚国邀请孙武前往任职,一给就是令尹的职位。 毛病了啊! 人家楚国什么时候出现过非公族的令尹?当前的子西要栽培白公胜,谁看不出来呢? 有那么些小故事倒是有理有据,例如越国正在酝酿复仇,孙武早有发现却是没有力谏夫差再次灭掉越国;然后就是弱齐的国策不对,吴国应该做是跟齐国结盟,一起挑战晋国的霸权。 孙武低叹了一口气,比较无奈地说道:“武只愿修书,如何得此灾祸?” 智瑶只知道人来了就行,不愿意干活也能白养着,不再问计,笑着说道:“智氏有一城曰‘黄父’。此城可容大贤,师李亦在。” 没法子。 孔子现在的名声挺大,就是负面的名声多一些。 能算上是贤者的人不少,老子虽然还没有干成什么大事,仅仅是当过周王室的典藏就是一种别人没有的资历,别说有相当多名声很大的人专门前往请教这一事实了。 孙武好像对老子没有兴趣。 智瑶又说道:“穰苴亦在我家。” 这个就引起孙武的兴趣了。 说起来,司马穰苴和孙武还是本家。两人都是田氏的出身,只是不清楚有没有过接触了。 孙武并不想跟智瑶多聊点什么,实际上能好好地讲几句话都算有礼貌了。他来晋国,需要先看看智氏各封地的情况,随后再亲眼见识一下智氏私军的战力,之后才跟智瑶有得聊。 智瑶在得知孙武想做什么之后,拦是肯定不会拦着,乃至于会暂时放下手里的工作,刻意又专门地带上孙武先到“黄父”一游。 因为有过刺杀的事件,轮到智瑶出门的时候,五十名甲士是标配,少不得一些身手灵活又矫健的武士,外围则是必须有人先行探查,安保的规格方面比一国之君都要高。 孙武并不介意去“黄父”,到了地方直接说让智瑶不要跟着,跟着想看到实际状况太不容易,自己逛一逛也就是了。 好像……,有点道理的样子? 身份足够高,哪怕自己没有当回事,下面的人敢随意应付吗?不说是多么造假,刻意地去规避某些事项,总是会做的。 所以,领导通知之后再去某个地方,能看出什么的话,该是下面多么不小心啊。 “赵氏出兵北上?”智瑶人离开‘新田’,苦了往来送消息的人了。 关于赵氏出兵北上的消息,负责的人探查到立刻用快马传递消息,送到智瑶手上花了十八天。 根据情报,赵氏一个“师”目标很明确地往夏屋山行军,事先也通知了沿途的智氏邑宰。 没有得到智氏家主同意再大军路过这种事情,除非是打内战的时候,要不然一般不用得到允许,事先进行通知纯粹是表明无恶意。 智瑶心想:“只有一个‘师’吗?” 一个“师”肯定灭不掉代国,顶多就是先给代国一记狠的,占了先手上的便宜,再展开交战罢了。 智瑶给子贡新的命令,只是派人盯着就好,不用干涉赵氏那一个“师”的北上举动,再密切注意赵氏在“晋阳”剩下两个“师”的动向。 “赵氏现在还有多少兵力?摆在‘晋阳’的就有三个‘师’,‘赵’地起码能集结两个‘师’,另外两个封地怎么都能凑出一个‘师’的兵力。”智瑶心想。 恰恰就是因为赵氏手头的兵力还比较充足,搞得他们自己都感觉到难受。 情况就是赵氏还有着不少“士”和“徒”,导致需要的可用耕地很多。而他们遭到了瓜分,开垦新的耕地需要时间,搞到需要向其他家族借粮食度日了。 智瑶能充分理解赵氏想要对外掠夺的迫切心理,换作老智家遭遇到那种状况,肯定不会老老实实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呀! 正当智瑶在处理关于赵氏其它事情时,只是在“黄父”逛了两天的孙武提议前往“邺”城了。 目下的“黄父”其实没有多少人,要说有多少学者也是未必。 毕竟,当下的识字率就那样,灭国战争爆发的不多,并不是绝大多数贵族失去自己的封地,只能到处蹿着找新出路年代。 在“黄父”数量最多的是来自智氏各地的学子,他们不是智氏的族人,便是家臣的子嗣,同样也有依附智氏的中小贵族家的孩子。 对于打造一座學城来说,智瑶是很认真的。 哪怕无法吸引来很多的大贤,当成智氏培养人才的培训地點,不行吗? 当然了,目下也就智氏有条件这么干,其他家族想学都学不来。 孙武并没有对“黄父”发表什么意见,有明显的改变就是愿意多跟智瑶多聊一聊了。 还是那一句话,智瑶只要孙武到了就行,其它什么的真心不急。 “既然愿意来,就代表虽然已经六十二岁,还没有想要真正沉寂下去。”智瑶真的不急,甚至认定孙武会在老智家继续发光发热。 他们第二个到的地方是“邺”,等孙武看完了“邺”城的一系列作坊,问了问每个月的出产量,之后沉默了两天。 在第三天,孙武主动找到了智瑶,说道:“智氏当灭卫。” 割取什么城池?已经将卫国君臣控制住了,坐实礼器就是卫国加塞,直接灭掉挺好的。 智瑶抿了抿嘴,摇头说道:“灭衛不可取,我必留一城予卫氏,不断其宗庙血食。” 大佬,我愿意听取你的意见,可是我也有自己的保留。 所以,孙武知道智瑶明白自己在干什么,想要有所发挥,又想知道智氏能放多大的权,會不会像夫差答应得好好的,说变就变之类。 孙武问道:“灭卫,并齐,吞晋?” 智瑶非常直接地摇头,说道:“我岂有叛逆之心?” 装肯定是要继续装的! 另外,不要用“吞”这样的字眼。 就像读书人那样,偷书哪能算是偷? 智氏以前是荀氏,在以前有个原国,老智家顶多就是恢复原国的国祚,期间会损害晋国的利益。 如果到时候晋国没了,那肯定是晋国君主和公族愿意让智氏替代,需要用的字眼是“代晋”,怎么能是“吞晋”呢? 现在智瑶就好奇一个,怎么孙武看了“黄父”和“邺”就敢那么说。 正文 第284章:我孙武只效劳野心够大的人 第285章 我孙武只效劳野心够大的人 人与人之间并不相同,指的不但是身份,还有智商与见识的差距。 其他人也许看不出智氏一系列有别于其他家族的发展。 虽然孙武看得并不全面,但是根据自己的智商与见识,一番思考下来能够得出的结论可真的不要太多了。 孙武仅仅是看了“黄父”和“邺”,暂时还没有查看智氏的农业实力,基本上已经确定智瑶想要做的事情有多大。 那个“黄父”的存在就是培养更多干事的人,等于是在培养小吏以及官员;而“邺”则是智氏军事装备的底蕴保障。 有了上述两个发现,孙武觉得自己其实不用再多看了。 事实上,仅是“黄父”和“邺”正在进行的事业,好多国家就全面落后给智氏。 智氏是晋国的老牌卿位家族,长久下来能够生存,足以证明本身的武力以及邦交能力不会差。 如果再加上智氏近些年来的不断东扩所展现出来的野心,以孙武的认知来看,何止是使家族变得更加强盛那么简单? “鲁国孔丘常言礼崩乐坏,诸侯纷争愈来愈烈……”孙武开始讲起了当今天下的格局变动。 智瑶虽然一时间没有明白孙武讲那些做什么,还是听得很认真。 接下来听着听着,智瑶开始听懂孙武讲的是什么了。 孙武讲的不是什么大一统的理论,大概就是天下需要霸主,有一名霸主的存在可以镇压诸侯,减少列国之间的战争,等等之类。 这个其实就是当前时代一些大贤的想法,暂时够不上大一统的高度,认知还停在霸主存在的必要性上面。 说白了就是前人开路后人走,再给提上一种迫切需要的高度。 需要等兼并再更激烈一些,战事更加残酷,看多了人间的惨剧,再加上足够的认知高度,大一统理论才会因时因势的出现。 孙武的话很长,讲的都是一些自身发展的战略高度相关话题,只是不点名出任何一個国家。 其实也是现在贵族的节操之一,走到哪里都不会透露曾经为之效力的雇主信息。 历史上谁第一个开启为人效劳,转投他方势力后再卖个干干净净的呢?其实很难去寻找谁是第一个,只能看谁最出名了。 破坏社会道德底线的人之中,最出名人是张仪?不止是谎话张口就来,并且极度没有信用,拿成功欺骗到人而感到欣喜。 智瑶开始有点回味过来。 孙武用一句“灭卫,并齐,吞晋”来作为今天谈话的开场白,有点纵横家先声夺人的意思。 不得不说的是,智瑶确确实实也被那么一句话搞得有些心神失守,换作是正式的外交场合,免不得在会谈时吃亏。 当然了,弱者一时间占便宜其实是招惹灾祸。比如智瑶一时间不慎吃亏,事后绝对是会进行清算,有机会立刻报复,没有机会创造机会报复回去的那种! “智氏是否有立国之意?”孙武讲了一大圈之后,很突然地问道。 纯以实力而言,智氏其实一点不弱于宋国、齐国、秦国……等等国家,问题不是国家就不是。 没有立国的智氏再强,实力也是被算作晋国的一部分。这一点肯定是不能搞混的。 智瑶定定地看着孙武,心想:“这是在问志向?” 有那么些人,他们因为有能力而自傲,挑选服务对象必须先问清楚志向,再根据志向来决定值不值得为之效劳。 现在是一个很多事情哪怕只差一层纸就会被捅破,说依旧不能说出口的年代。 智瑶说道:“我家封邑集中于东,拓长狄,占鲜虞,使我家北面无忧;攻鲁,灭卫,不使欺凌也;攻齐,概因齐强,使之弱也。” 看似在阐述智氏已经做了事情和即将做的事情,没有回答到底要不要建国,一旦那些计划取得成功,成为什么局面还用多说吗? 如果智氏完成那些步骤,没有自行立国的话,又有心完成大一统,内部不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基本没有任何国家能够扛得住晋国。 问题的关键是,智氏真的成功灭掉卫国、鲁国、齐国和其余东面的国家,哪怕智瑶有心继续作为晋君的臣子,其他人能够认可吗? 再则言,以晋国卿位家族的尿性,和平共处只会是国家艰难的时刻,以前是外部威胁轻一些就内斗,搞到现在有外部威胁也没有消停下来的自觉。 孙武全程面带微笑,无法看出到底听懂了没有,愿不愿意为智氏效力。 今天的谈话基本上也就是这样了。挺符合当代的实情,什么都是慢节奏,遭遇到重大抉择不需要立刻做出决断,能想得多细就多细,需要时再表达出自己的态度。 在接下来,孙武在其他人的陪同下去前往游逛“邯郸”以东的农耕区。 智瑶借机去巡视“邺”城,查看各项生产,考研公输氏对水力锻锤的研究进度,事情还挺杂的。 一直到智徐吾护送南子以及卫君辄、一众公子、公孙等人来到晋国,智瑶才放下手头事情。 “孙子在鲜虞?”智瑶挺纳闷孙武还真能跑。 孙武这是想要把智氏各地逛一个遍。 话说,孙武已经六十二岁,去各地的路途中少不得跋山涉水,撑得住吗? 不过,以孙武看上去还健朗的状态,似乎是没什么问题,别说还得到智氏的妥善照顾了。 近期,智瑶一再斟酌要不要灭掉卫国,思来想去做了许多思想上的斗争,发现短期内还真是无法拿出一个真正的决议。 老智家需要先看一看晋国内部各个家族的反应,尤其是将卫国非公族的贵族态度搞清楚。 所以,到底要不要兼并卫国,看的不止是短期内的效益,还要将可能对局势所产生的变动研究明白。 目前“濮阳”在智氏的控制之下,卫国够份量的人物也都被智氏所控制,看似没有那么急切做出决定,其实时间上还挺紧张的。 因为没有要马上拿出决断的关系,智申与智瑶这对父子需要迎接卫国君臣,但是也仅仅是尽到礼仪上的迎接,话肯定不会多谈。 在对待卫国君臣上,老智家哪怕是要把卫国灭掉,不能缺的礼仪还是一点都不能少。这个并不是做了那啥还立牌坊的虚伪,纯粹就是真的需要罢了。 智瑶发现卫国君臣并没有认清事态的严重性,趋于智氏会干点过分的事情,却不会搞到把卫国灭亡。 这种认知似乎也没有错?反正智氏还真不会让卫国灭得连渣都不剩,至少会留下一座城邑给卫国君主和公族养老。 当然了,卫国那一批人肯定不会送到“新田”那边,原因是智氏发动的是私战,并不是什么国战。 这里智氏创造了一个历史,用一个家族的力量攻克一国都城,再将该国顶级人物一锅端。后人要是看到这一段历史,大概能充分认识到晋国卿位家族的强大? 智氏能不能吞并卫国还要看各诸侯的反应,只是以当前的情况来看,有能力干涉的国家并不多,麻烦是在成为既定事实之后。 另一项,周王室那边的态度更是需要注意,不是注意什么,主要是智瑶还想着某天被周天子赐封侯爵来着。 如果智瑶没有获得侯爵,某天智氏立国只能先以恢复原国的国祚来当依据,一开始的国号只能是“原”了;换作智瑶先获得侯爵,等于说有立国的资格,国号是什么完全能用别的依据来定。 三个月之后,孙武重新来到“邺”城。 在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对某些人来说挺多,对有些人则是日子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 “我闻智氏欲起新‘都’?”孙武说的‘都’是用来安置祖庙的一種名称。 這件事情智瑶已经纠结了三四年。 比较明显的就是随着智氏的重心东移,处在魏氏和韩氏夹缝的“智”地不再适合作为老巢了。 既然智氏的重心已经确定东移,随着“邯郸”和“邺”的开发越加完善,以前不赞成的人看到可观收益以及明白发展侧重的重要性,變得不再反对将“都”东移。 麻烦就只剩下了一个,智氏新的“都”最好别是他人用剩下的城邑,迁徙“都”最好是从无开始筑城。 智瑶答道:“确有此事。” 孙武说道:“可在‘濮阳’择一地筑城。” 随后,孙武开始讲述“濮阳”那边的地形,包括周边的地缘关系等等。 什么是地缘关系?说白了就是哪个地方周邊有哪些势力。 孙武已经确认智氏要徐徐灭掉卫国、鲁国和齐国,等于说认为智氏应该选择“濮阳”那边作为未来的侧重核心。 比较现实的是“濮阳”属于一马平川,也就是根本没有什么险要依托,需要本身有着极强的国力和军队战斗力可以信赖,要不然将“都”放那边就等于是自己在找罪受。 智瑶本来也有类似的想法,其中的一个原因是那边不止便于开展农耕,并且也能作为战马培训地。 事实是什么?无论是春秋还是到长久的以后,“濮阳”本身就适合培育优良战马。 听完孙武讲完了之后。 智瑶起身对孙武施了一礼。 孙武也站起身来,回了一礼。 所以是,良臣择明主而事,智瑶多一良臣? …………………… APP端口的书友圈有一个置顶的推书赢天团白银打赏,作者菌能不能也有一位白银盟,全靠大家啦。请大家帮忙多点赞和品论,算是帮作者菌争取获得一个众筹白银盟哦! 对了,保底月票投给作者菌呀。感谢,感恩! (本章完) 正文 第285章:成汤、文王之姿 第286章 成汤 文王之姿 这一下,智瑶左司马穰苴、右孙武,大业基本上是稳了? 其实,以智氏现在的实力,再加上智瑶一直在按部就班进行各种建设,哪怕是没有良将或是谋臣,依靠硬实力去推的话,不计算其中的损失,推肯定是能一个个推过去的。 智瑶在确认了孙武的态度之后,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赶紧带上孙武前往智申处,商量收归家臣的仪式应该怎么举行。 当然不是草草了事! 目下来看,孙武好像是没有什么亮眼的战绩?那是他并不作为主帅,担任的是参谋的职衔,才会没有冠上亮眼的战绩。 事实也是那样,孙武长久以来都是在担任副手,跟谁都能搭伙,其中与伍子胥配合得最好。 智氏的核心高层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并不会像一些充满低级趣味的人那般,以为孙武没有担任过主将就属于没有起到关键作用。 这个完全是智瑶提高了智氏核心阶层的眼光,接触多了又见识到布局带来的效益,谁还会轻视幕后英雄呢? 别说孙武在攻克楚国“郢都”一战可是存在感非常强。 智瑶就是一开始不熟悉当代,导致一些布局慢了一些,到近些年来才开始进行加速,要不然早该让世人见识到什么叫做硬实力的碾压了。 情况是個什么情况?主要是智氏本来的基本盘就挺好,后面又合并了中行氏,体量上不止晋国内部没有家族能比拟,便是与国外诸侯一比,绝大部分列国也比不过智氏。 恰恰基本盘足够,要不然智瑶极可能需要花三十年左右的时间一边积累一边建设和布局,才有可能达成目前的现状。 至于为什么智瑶折腾了十几年才这样?看他之前是什么身份,目下又是什么身份。只能说不作为名正言顺的一把手,好些东西并不是会就能弄。能有现在这般,还是智跞和智申极度开明了。 所以,花三十年和用十几年进行对比,真不是光有时间上的差距,在很多方面遭遇的麻烦会是一致的。 在智氏能够抵达的族人以及家臣相继来到“邯郸”之后,关于智申敕封的仪式开始了。 敕封?没错,就是这个用词。 目前一家之主都能进行敕封,除了吸纳成为家臣之外,还会当即给予相应的食邑。这么一种仪式不止场面上显得隆重,待遇方面更是超规则。 经过这样的仪式,孙武不止是智氏的家臣,还会是一种有着话语权家大夫。 等于说,孙武来智氏之后起点就是好些人奋斗一辈子的终点,乃至于更多的人一辈子都达不到。 而被召回司马穰苴同样历经了相同的仪式,有区别在于司马穰苴得到的待遇是一种因功获赏。 并不是智氏区别对待司马穰苴和孙武,内核在于司马穰苴是被俘来到智氏,孙武这是被邀请过来。 所以,司马穰苴获得敕封应该是感激,真不能有什么怨怼。 与之孙武有些不同的是,智氏再一次举行敕封,司马穰苴并不是唯一的主角,好些历来为智氏立下功劳人,包括累积了好几年才功劳足够的群体,他们一并跟司马穰苴获得敕封。 主持仪式的人是智申这一位智氏的一家之主,小宗的程宵、辅果以及智氏的老一辈、新生代,一起见证他们达到了人生的新高度。 智瑶无比重视这一次敕封,邀请其他家族前来观礼的事情则是没干。 老智家搞这个有长远布局,藏着掖着不好吗?为什么要教其他家族聪明呢! 打从重视程度来说,由家主主持,有着一群高层作为见证,不止是给予了实际好处,还在精神层面上给予了鼓舞,以手段来说在当前时代无比高端,足够受到敕封的人愿意效死,更多的人想要达到这等待遇了。 “宗子有成汤、文王之姿。”孙武自己得到敕封时并不激动,顶多就是一层身份上的更变罢了。 老实说,孙武效劳的人不少,一度以为夫差已经足够拥有雄心壮志,哪能想到中原这边会有一位从举止到思想上更高端的智瑶存在? 不开任何玩笑,孙武有自己对比过夫差和智瑶,以目前的所见所闻评比下来,得出的结论是智瑶在一系列所作所为上不止更加深谋远虑,布局之巧妙连自视甚高的自己都略有不如。 而这纯粹是智瑶站在了“巨人肩膀”之上,并不是出于个人之功。 司马穰苴很有感触地颔首,说道:“仅在兼并列国一处,诸侯比之不如。” 他们这种人从来不怕事情够大,怕的是为之效劳的人太无求无为。其间最为难得是智瑶愿意花十几年乃至于更多的时间布局,忍得下过程中的寂寞,发展成型之后没有得意忘形,仍旧愿意继续伪装,又能在伪装期间逐步实现局部。 能让孙武意动的就是那个“诸侯比之不如”上面。他已经在吴国玩过挽救危局,再见证吴国拥有争霸的资格,压根没有继续玩一遍的想法。 参与到智氏去兼并列国,见证化家为国的过程,光是想一想就让年迈的身躯像是被注入力量,重新拥有了为之奋斗的动力。 “吴国历经‘艾陵’一役,短则五岁不可北上,长或十数岁?”司马穰苴问道。 如果是智申或智瑶问,孙武真不一定会回答。 换作司马穰苴问就不一样了,他们算是同僚之间的交流,能够在为家主服务时在某些事项上达成思想和意见上的一致。 孙武知道司马穰苴想表达什么,说道:“今岁灭卫,耗费三五载使之再无颠覆可能;三岁灭鲁,断淮水之南诸侯干涉,再行一举灭齐。” 所以,孙武没有给出吴国到底什么时候能缓过劲来的答案,态度上则是认为智氏有能力就该早点完成对东面诸侯的兼并。 他们这种人进行交流,有些话其实也不用讲得那么明白或透彻。 即便是“艾陵之战”没有晋军横插一脚,吴国那边也是一个损失惨重的下场,必定会影响到运河的挖掘和沿途的筑城,不喘息上至少十年以上,吴军基本上也没有再次北上的能力。 孙武直言不讳地说道:“如吴军北上,便是吴国灭国之时。” 司马穰苴听后没有半点诧异的地方,心想:“夫差再一次北上肯定是会倾尽全力,背后有勾践一直在处心积虑谋求复仇,老家肯定是要被偷的。” 而到了那个时候,吴军主力被牵扯在中原,哪怕夫差能够全军不损地回去,以当地的民风,再加上夫差做了那么多倒行逆施和耗费“民”力的事业,能够有多少贵族愿意继续站在夫差这一边,着实是非常不好说的事情。 关于这一次灭掉卫国,孙武已经给了智氏建议,能看出智申还在纠结,倒是智瑶已经心里有了决定。 孙武所知的是智瑶已经派人联络卫国的贵族,各种的威逼利诱没少干,为的就是接下来不以战争手段将卫国纳入智氏版图之内。 智瑶的这种作风让孙武感到非常惊艳,觉得深合自己所倡导“以正合,以奇胜”的主张。 “田氏欲篡国,我欲使之得偿所愿。”司马穰苴说道。他的‘我’特指智氏。 很久之前,晏婴就进行过预言,说陈姓田氏有有一天会篡夺姜姓吕氏的国祚。 讲那话的人可是晏婴,导致那个時候信的人就不少,可惜的是當代齐君和后续的齐君都不信,信的却是被玩死了。 孙武直接给愣住了。 怎么说呢?看上去玩还是司馬穰苴会玩? 司马穰苴不等孙武有所表示,说道:“此乃宗子所谋。”,说完还叹息了一声,着实令人不解是个什么意思。 这一下孙武就有点不明白了。 听说晋人都很刻板,传闻里面也是各种莽,几乎到了能用肌肉解决就不想动脑子的地步。 尽管很多人知道那是一些失败者在嘲讽晋人,问题是信的人真不少,乃至于一些智者或多或少也受到影响。 孙武不那么明白的是智瑶吃什么长大的,二十来岁的人怎么活得比一些七老八十的人都要阴险和精明呢! 只是,孙武转念一想:“看来五六岁就在参与家族事务的传闻是真的。这样的话,有点意思了!” 小小年纪却表现出十足妖孽这种事情,其实在漫长的历史上不是没有,并且一点都不用害怕被绑起来烧死,相反会被当成是一种祥瑞。 两个人正聊着,有人来通知说是智瑶来了。 他们在“邯郸”待时间已经有些久,不回“新田”的主要原因是,待在“邯郸”可以不用立刻对诸侯做出回应。 什么回应?就是今年智氏先攻打鲁国,再转身夹击拿下“濮阳”,尤其是还在一边讨伐齐国。 连带的,魏氏正在讨伐郑国,狐氏那边跟白翟多有交战,韩氏在秦国边上厉兵秣马,搞得外人看来就是晋国疯了,多个方向用兵,一打就是好几个诸侯。 智瑶过来也不耽搁,行礼之后说道:“多位诸侯遣使往‘洛邑’,寻予一人哭诉我家多有凌霸之举。” 孙武和司马穰苴先是对视了一眼,随后再看向智瑶,等待着下文。 讲真的,智瑶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不是发怒,相反没忍住给笑出聲来。 …………………… APP端口的书友圈有一个置顶的推书赢天团白银打赏,作者菌能不能也有一位白银盟,全靠大家啦。请大家帮忙多点赞和品论,算是帮作者菌争取获得一个众筹白银盟哦! 对了,保底月票投给作者菌呀。感谢,感恩! (本章完) 正文 第286章:一己之力开启大争之世 第287章 一己之力开启大争之世 找周天子哭诉有用吗?要说有实际作用的话,比如周王室出兵,周天子还真办不到。 那么他们为什么还要找周天子哭诉呢?其实是可以从舆论上对智氏进行口诛笔伐,再让各诸侯有组成联军的意向。 这一波不止智氏被告状,魏氏也被涵盖了进去。原因当然是魏氏也在攻打郑国了。 智氏和魏氏并不是用国战的名份出兵,代表晋国跟那些列国没有进入状态,正在发生的交战属于一种私人恩怨的级别。 实际上,私仇都能打成国战的规模,估计也就春秋时期经常能够看到,其余朝代只是形成割据才有这种情况了。 “我早就有所准备,他们应该要傻眼了。”智瑶一部分觉得诸侯幼稚得可爱,另一部分则是感概自己有先见之明,听到消息才笑出声。 从哪一代开始,周天子变得没有节操?其实就是周王室东迁失势之后,再有好几次周王室对分封国被灭默不吭声,一次又一次失去威望,同时也开始让与之亲近的诸侯皆是心中别有目的。 太多忠心于周王室的诸侯被灭亡,周天子仅仅是不吭声也就罢了,甚至搞出了收受珍宝颠倒黑白的混蛋事,一下子就让各诸侯看清楚了周王室的真面目。 优良传统被当代周天子再一次发扬光大,收了智氏珍宝的周天子面对诸侯的哭诉,直接一句:这事吧?其实是智氏占理来着。 没错啊! 智氏将莫名得到的礼器送到了周王室,抢先请求周天子主持公道。 以程序来说,得到礼器又送到周王室这边,智氏真的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甚至周王室应该进行表扬。 不要说智氏还给周天子私下送了不少的珍宝,连带能花的钱币以及布匹更是不少。 周王室已经很久没有收到礼物,别看是天下共主的身份,贿赂也着实是太久没有见着了。 如果说周天子现在是什么心情?他先是收到了智氏的礼物,后面又有那么多诸侯派遣使者前往哭诉,有点猛然间发现自己可算是有戏份,似乎变得又有点重要的样子? 长久的小透明啊!他突然间发现自己原来还有用,好像用处还有点大,心思活络就该想方设法进行操作,也许可能恢复曾经的荣光,是吧? 智瑶目前关注的就是当代周天子有没有想要一展雄心的心思,某种程度上比较愿意助力一把。 孙武和司马穰苴听到周天子这一次站在智氏这一边,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好像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他们只是再一次确认了一件事情,布局果然是智瑶的强项。 周天子的表态改变了很多人的想法,其中包括智申又觉得可以吞并卫国了。 今天,智瑶来找孙武和司马穰苴就一件事情,希望他们可以前往卫国,负责接触卫国的贵族以及公族,不管是用什么方法让他们主动请求智氏接管。 “效仿侯氏?”司马穰苴问道。 的确是早有前例,并且对晋国来说还是成功案例。 事情发生在郑国,子产推行变法导致郑国的非公族那些贵族人心惶惶,爆发了“五氏之乱”这么个历史事件。 那个“五氏之乱”讲起来非常复杂,笼统一点的讲就是利益受损者对子产变法的一次反抗,遭到外部势力的干涉,介于反抗成功又失败的一个案例。 之所以是成功又失败,主要是属于郑国的土地变成了晋国所有,参与叛乱五氏却是灭亡。 智瑶寻思了一下下,说道:“我非子产,亦不类韩厥。” 这话的意思是,智氏不会吃独食,有智氏的好处,一众追随者的那一份不会忘记,更不会像韩厥那样提起裤子就翻脸不认人。 司马穰苴说道:“穰苴携程武而往。” 程武是程朔的儿子,同时是智瑶培养出来的众人中,比较出类拔萃一個。 孙武想了想,说道:“智英、智林随武而往。” 这两人是智瑶五服之外的族人,同样是比较学有所成的其二。 总归来说,智瑶虽然很早就在培养人才,碍于没有成熟的教育体系,对于天赋方面的要求就有点高了。 他们主要是被教导识字,随后想学什么就看那一类的书籍,能不能悟出什么来考验自己的天份;或者是在后面跟在某人身边学习,能不能学到什么看眼力。 所以,搞什么专项培养,智氏并不是办不到。关键在于类似这种精英化的教育是针对继承人,暂时压根就没有其余人的份。 这样一看,智瑶干的培养事业显得非常不专业,归纳起来就是在培养基层,再有几个天赋异禀的人突破知识障,能够成为中上层的骨干。 走了。 司马穰苴前往卫国的东部。 孙武则是前往卫国的西部。 他俩直接让卫国对半开,一人负责一边,相信很快就能传回好消息。 同时,程朔和子路分别带上部队也出发,他们将配合司马穰苴和孙武的行动,也是孙武和司马穰苴在劝说阶段的武力保障,一起精诚合作将智氏吞并卫国从计划变成实现。 在期间,智申不能继续逗留“邯郸”这边,需要回去“新田”跟其余家族展开协商。 话说,智氏要吞并卫国,真的不是老智家自己的事情,打从事实上就是晋国的事。 哪怕智氏再强大,其余家族在兼并卫国上面没有出实际的力,仅仅大家都是同为晋国的一员,智氏一些该给的好处还是需要分润出去。 这一点不但智氏要明白,其余家族做成了类似的事情,他们一样要拿出好处分润给其他家族。 说白了就是,甭管智氏能不能干成,动用家族私战就是让晋国处在爆发国战的边缘,一旦真的爆发国战,为智氏擦屁股的其实就是所有人。承担了相应的风险,得到该有的好处,简直就是太应该了。 因为智氏是独力完成,需要分润出去的当然会很少,某种程度上就是意思意思,互相之间的脸面上能过得去就好,其余家族想要得到更多纯粹是在想屁吃。 忘记这个道理的人,比如赵鞅,他一再攻伐卫国,一次次吃独食,赵氏不出事也就罢了,一旦赵氏出事的话,非但没人会帮忙,没落井下石都算够有涵养了。 做事先做人嘛?道理并不复杂。许多懂得的人就是太贪,自己已经吃下了太多的好处,偏偏一点汤汤水水都不愿意漏出去,闹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又能怪得了谁。 “动荡过甚亦是无碍,独不可使之黎庶伤亡重也!”智瑶觉得遭遇反抗以雷霆之势灭杀最好,关键的是别牵连到普通人。 追根到底,卫国是一个国家,遭到外部打击的时候,可能会有些人不愿意出力,遭到灭国危机就让情况变得不一样了。 好些之前态度暧昧的人,他们回过神来发现智氏不止是要教训卫国一顿,完全是奔着灭掉卫国来的?甭管是爱国属性,又或是什么原因,反正他们的态度一下子完全变了。 不是智瑶看不起卫国,真实的原因是卫国君臣以及威望足够的人,他们几乎全在智氏的“邯郸”作客,仅有的那些漏网之鱼根本不足以改变什么。 卫人愿意反抗,哪怕是智氏都不能骂,相反要用赞赏的态度面对,再成全那些卫人的忠义,一个个将之埋进土里。 智氏现在面对的情况是,卫国的贵族正在反抗,周边几个国家频繁有自己的动作。 鲁国和宋国派出使者找周天子哭诉后,顺便派出有使节团队南下。他们要去“吴”找夫差,哪怕拉不来吴军,似乎也能起到一些作用。比如使得智氏投鼠忌器,搞了卫国之后不敢再搞自己? 那樣一来,夫差雖然北上被打得满头包回去,有鲁国和宋国的主动接触,变得吴國好像有点要成为霸主的趋势? 什么是霸主呢?有那么几个阶段,其中之一就是列国遭遇麻烦愿意来找,随后便是交纳保护费的流程。等着想当霸主的诸侯真的有武力能给列国主持公道,获得霸主的地位也就成为既定事实了。 鲁国和宋国举动带来了新的效应,齐国那边努力备战的同时也派出使节团前往吴国。 局势的变动似乎一下子对晋国很不利,晋国内部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好些诸侯却是自嗨了起来。 其实也就是晋国了,再来就是智氏真的强,强大还不吃独食懂做人,换作其余国家也许看到那么多诸侯有动静,瞎鸡儿乱瞎起哄的人一定会冒出来一批。换成在晋国?大多数晋人的思维估计是想殴打那些诸侯? 没法子的事,其他列国对晋人的认知真没有错,遇到事了是肌肉先有反应,打不过才会想到原来自己还有脑子。 在临近秋季中旬的时分,智瑶回到“新田”了。 回到家肯定是要先找智申问安。 有好些话想跟智瑶谈的智申,选择的是让智瑶先去见一见妻兒。 智申要跟智瑶谈的不是其它,主要是楚国那边出现异动,好像是有点要出兵北上的迹象。 讲道理,楚国当前最大的敌人是吴国,他们在近期又连续吞并了一些国家,并且吴国虽然想要北上却一直在抄楚国的后路。 这样的局势之下,楚国出兵北上,闹的是什么状况? (本章完) 正文 第287章:诸侯或将会盟 第288章 诸侯或将会盟 现阶段的晋国压根不想跟楚国有过多接触,无论是出动大军交战,还是两边玩邦交配合,反正就是不想与之玩耍。 真正的事实是,只要楚国一天没有灭亡,晋人就会将楚国视为最大的敌人,才不会因为一时间某个国家迅速崛起,一下子把楚国忘在一边,某种程度上晋人再忙也会留下一只眼睛盯着楚国。 楚人会因此感到骄傲吗?他们应该是一种痛苦并着快乐的感受。 “如楚国出兵,或攻郑,或合郑。”智申问道。 智瑶答道:“或是迷惑吴国?” 还是非常有这个可能性。 不因为别的,单纯因为吴国去年北上的兵力折损很严重,仅是这样都足够楚国给吴国挖坑,尝试一下能不能扭转两国之间的斗争态势。 在过去的几十年中,楚国跟吴国的交战一再吃亏,最惨的时候连都城也被吴军攻克了。 在前几年,吴国一边谋划北上,另一边一再抢夺楚国对杨越的胜利果实,很直接地掏了楚国的屁股,搞得楚国被吴国从三个方向上进行窥伺。 楚国要感谢原属于杨越的那些地盘多山,并且还是那种林区和水系密布环境。 当然,多山、多林和多水也有区别,比如“多水”一项上面,水系能够提供舟船行驶会是大麻烦,尤其是落在吴国手中。 杨越那片地方现在保存着极大原始面貌,植物多到夸张的地步,乃至于溪水、河流之类的两岸也是布满各种植物,乃至于会在雨季各种改道,或是干脆形成泽国。 恰恰是因为地形复杂又保持原始面貌,雨季到来动不动就会出现各种环境变动,搞得极其喜欢冒险的夫差只当没有从楚国手里抢了那片地盘,当地愿意交税就交,不愿意也不会有吴军前往讨伐。 其实也是吴国的体制跟其他国家有所区别,他们有贵族这個阶层,然后贵族的权利其实小得可怜,要不然将到手的土地分封下去,再烂的地方都会有人带头建设起来,哪能是占下来没用就丢在那呢。 智申有点没听懂智瑶说楚国迷惑吴国是什么意思。 吴国刚刚折损了那么多兵力,他们也没有停止对运河的挖掘,甚至连筑城都没有打算就此放弃。 正在进行超大工程的吴国,他们历经一次大败,不该是停止军事行动,缓上几年再有动作吗? 智瑶说道:“恰是吴军方有大败,乃有对楚用兵可能。” 吴人目前还是挺飘的,尤其是对上楚国,没有开打之前就觉得赢定了。这个是吴军对上楚军一再获胜给吴人建立的信心,再来也是楚国内部的麻烦一直都没有解决。 智申对不了解或者想不到的事情不会过多纠缠,问道:“下军佐欲使各家早做准备,应当如何答复?” 在智瑶看来,答复个毛线要不要。 启动家族私战,想的却是国家兜底,魏氏又不是郤氏。 作为晋国各家族之中最为强大的智氏都不敢想这种美事,魏氏多么大的面子敢这样想? 智瑶说道:“可使魏氏告知诸家。” 反正吧?这事智氏不要牵头,保持一种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就行了。 智氏跟魏氏只是盟友,不是魏氏的保姆,更不是魏氏的工具,两边都应该搞清楚这一点。 目前魏驹在“虎牢”这个地方,他并不是没有亲族待在“新田”,只是碍于身份地位不够,肯定无法牵头。 所以,等待“新田”这边的魏氏某人将消息传给魏驹,只需要看魏驹会不会赶紧回“新田”来,基本也就能够看出魏氏在攻略郑国上面顺不顺利了。 智瑶说道:“如今应当留心齐、鲁、宋、郑与诸国或将会盟。” 这件事情也许会改变吴国的国策,诱使吴国放弃休养生息北上当盟主,再带领一些国家联合起来讨伐晋国。 不说别的,一旦这些国家联合起来,智氏吞并卫国和继续削弱齐国肯定会受到影响,乃至于引起晋国其余家族对智氏和魏氏的不满,其中对智氏的不满会更多一些。 他们会对智氏不满,开启内战的事情则不会发生,一切只因为以家族私战模式正在对外扩张的不止是智氏,还有一个魏氏。 两个家族一块遭到抵制?智氏和魏氏联合起来占晋国六成以上的力量,到底是谁在抵制谁呀?信不信到时候智瑶就敢让智氏联合魏氏掀了晋国这张桌子。 既然智氏面临那样的风险,为什么这一次不帮魏氏牵头来应对可能的危机呢?这个其实是态度上的问题,更牵扯到了主动权这个因素。 重复一遍,智氏不是魏氏的小弟,更不是魏驹手里的工具,哪能派个人过来说点什么,智氏就照办? 如果是魏驹亲自过来,讲得有道理一些,打从事实上智瑶也不会同意智氏来牵头。原因还是主动权相关,并且需要将盟约改一改,比如魏氏放弃平起平坐的资格,服低做小再来讲一讲相关的小弟应该怎么服务大哥的问题。 真不是智瑶小气或瞎讲究,目下还不是那个刚签了盟约,什么时候想撕毁没有后果的年代。即便是实力再强,前一脚签了盟约,多久之后撕毁盟约,一样是要遭到极大反噬的。 大约一个月后,魏驹果然回到了“新田”这座晋国的都城。 刚回来的魏驹根本没有过多休息,回家洗漱再更换衣物,来到智氏这边进行拜访。 本来在跟妻儿玩耍的智瑶听到消息过来,看到的是智申和魏驹面对面就坐,听了一小会才知道是在谈论郑国又开始在干左摇右摆的事业。 跟以前有区别的是,郑国不是在晋国和楚国之间来回摇摆,变成跟楚国和吴国同时商议结盟的事情。 智瑶听下来给听懂了。 也就是说,魏驹察觉到几个诸侯有联合起来的可能性,认为这一次爆发完全是智氏试图吞并卫国所导致,一连串的效应之下,锅是智氏的锅,应该由智氏主动将锅背起来,再起到应有的带头作用。 “驹。”智瑶比较不礼貌地打断了魏驹的话,说道:“此些事宜毋恤再言。如诸侯会盟,吴复北上,盟楚可也?” 说到底,智瑶不像其余晋人,对楚国即便有防备心,不会连临时合作都不愿意。 魏驹给问得有些懵逼,心想:“我不是在追究责任,纯粹就是认为智氏这一次干得确实有点过火。那可是灭国,还是灭的卫国,不是茅国、南燕、郕国袖珍国家。” 以前大多数人知道智氏想要东扩,以为也就是削弱齐国,真的没有想到智氏有灭亡他国国祚的做法。 现在?大多数人还是没有察觉到智氏……,或者说智瑶的野心,顶多就是觉得智氏有点恐怖,私人恩怨都能闹到灭人国祚的份上,着实是有点过分了。 魏驹见智瑶还在等着答案,想都没想就说道:“吴或气盛,楚为大敌。盟楚?此前所未有之事。” 智瑶又给重复问了一遍。 有了第二遍,魏驹开始有点明白智瑶并不是在开玩笑,一旦吴国带上其他国家联盟,智氏打算结盟楚国了。 这一下,魏驹用着比较错愕的表情看向智申,想知道智申是什么态度。 智申保持着一脸的面无表情。 跟楚国临時結盟这件事情,智瑶跟智申聊了很多遍,还是早在智氏東扩之前就提过相关的计划。 智申震惊的是还真有这么一天,越加觉得听智瑶准没有错。 话说,十来年之后的事情智瑶都提前给“预言”了,还不足以证明一点什么吗? 充分证明智瑶很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和做什么,有着一系列的计划方案。 连十多年之后的事情都早就有了方案?智申觉得自己哪怕是不懂,还是不要干涉或打断智瑶的部署比较好。 魏驹有点迷了,怔怔地说道:“已然如此地步?” 可以不用,但是智氏不会放弃东扩,到時候晋国独力扛,也是可以的。 智瑶觉得其实没有到那种地步。 不过是吴国、齐国、鲁国、宋国、郑国,再加上一些不入流小国的联合,其中齐国比半残还要严重,吴国又刚折损了六七万兵力,鲁国就是个担任啦啦队的角色,郑国连续几次遭到入侵也是元气大伤,也就一个宋国能算上师状况最好了。 这些诸侯联合起来能拉出多少兵力?以智瑶的判断,他们能拉出十万大军北上都算多,能够有多么的精诚合作还是一个问题。 可别忘了一点,吴国从来都不是一个讲信用的国家。 宋国敢把国内的兵力抽空吗?他们肯定不干,怕的就是吴国从后面突然来一下。 郑国倒是想出多一些兵力,问题是他们需要防着楚国。 别到时候出兵最多的是齐国,他们还是为了夺回失地,才不愿意在吴军的指挥下作战。 智瑶笑眯眯对魏驹说道:“吴复北上,诸侯合兵,我之利也。” 道理根本不用多说,懂的就该懂。 智瑶又接着说道:“届时一战,且不论双方胜负,郑岂有不损兵之理?” 这一下,魏驹的脑子开始活络起来了…… 记得投票呀,谢谢! (本章完) 正文 第288章:老魏家很不对劲呀! 智氏灭掉卫国再进行吞并的事情是干定了,谁劝说或是威胁都没有用! 这是智瑶万分清楚一件事情,做事莫过于不能太过左摇右摆,更不能因为遇到了阻力就半途而废,上位者一次这样之后,以后下面的谁执行起来都很难能够态度坚决。 再则说了,智瑶坚持认为现在再将吴军勾引北上最为恰当,能让齐国、鲁国、宋国、郑国跟吴国联盟再出兵也是时机最合适的时候。 怎么说呢?吴国打赢了齐国却是输给了晋国,不就等于是吴国陷入虚弱的阶段吗? 虚弱的吴国竭尽全力也就那样,与诸侯进行联盟的话,朝堂之中的意见会更倾向于保守策略。 等上个几年或十来年,等以后吴国缓过气来再组织联军,肯定会比现在更加强大。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魏驹说道:“秦一再异动,诸侯来攻必有秦国。” 这点智瑶怎么可能没有考虑进去。 智瑶说道:“伯也?必鞭挞诸侯,使诸侯感于恩德。” 国家与国家之间,还有什么比痛揍一顿,让对方明白自己武德充沛,才知道没有灭掉对方是一种在施舍的事情吗? 这个道理魏驹肯定懂,一切只因为晋国阔起来之后就是那么干的。 所以,晋国能够先成为中原霸主,随后又再镇压天下诸侯,真不是依靠坚挺的人品,也不是在处理诸侯纠纷上面能够做到公允,仰仗的是能镇压不服的武力。 说到公允,晋国长久以来就是一再偏帮鲁国。里面固然有晋国需要打压齐国,不使齐国有再次崛起的因素,帮鲁国反正就是帮得很偏心。 比较气人的是,鲁国一直受到晋国的恩惠,嘴巴上没有留口德也就算了,本国的国史记载上,书写晋国也是一种穷兵黩武的国家。 现在?鲁国先是跟挑战晋国霸权的吴国玩到一块,乃至于要跟其余诸侯组成联军讨伐晋国了。 不过,之前鲁国就好几次对晋国恩将仇报,晋国看似没有能力继续罩着鲁国,或者晋国不打算再罩着鲁国,搞到当下那种地步,其实也不令人感到意外? 智瑶问魏驹,道:“因何诸侯以为我式微?” 这个“我”指的是晋国。 魏驹知道答案,嘴上却说道:“赵简子之因也。” 还不是在赵鞅的谋划之下晋国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内乱,一下子灭掉了两个卿位家族,并且开启了外部诸侯干涉晋国内政的先河。 认真来说,那一次内乱之后,别看智氏、魏氏、韩氏、赵氏吃得满嘴流油,内战中战死或残废的士兵数量太庞大,物资上的损耗不计其数,相当多生产设施也是遭到了破坏。 所以是好些家族或许得到壮大,实际上晋国整体实力是遭到削弱。 更为严重是有了诸侯联合起来干涉晋国内政的例子,哪怕晋国的实力依旧强横,一下子却是让列国对晋国的恐惧感大大降低了。 心态呀,一个人不再畏惧另一个人,哪可能会再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呢? 上升到国家的高度,一旦不再畏惧就没有可能再次次让步,不是逼得太甚都敢比划两下子,轮到要玩命是真的敢玩命了。 智瑶却是听得一愣。 刚才魏驹说什么了来着?是说晋国现在这样赵鞅要负最大的责任。 “这事……,有点不对劲啊?”智瑶心想。 倒不是为尊者讳那一套,再则魏驹也是晋国的“卿”,地位上某种程度跟赵鞅平级。 魏驹突然讲这些话,像是在支持智氏打压赵氏。 问题是什么呢?智瑶觉得目前其余家族哪怕不联合起来压制智氏,魏氏之主魏驹也不该对赵氏有这样的态度。 魏驹接下来开始改变话题,更是让智瑶觉得里面有猫腻。 这么判断的话,刚才魏驹说赵鞅的不是,要么是一种内心真实想法的抒发,不然就是一种失言,也可能是在暗示什么。 智瑶在想的是:“加塞礼器明显是一个家族干。以种种迹象来看,刺杀则是好几个家族参与,或是他们碰巧遇到了一块。” 智氏父子死了的话,得到好处的是谁呢?总得来说,对其余卿位家族都有好处,好处最大的却会是魏氏。 毕竟,晋国除了智氏之外,当属魏氏最强大,智氏倒下肯定是魏氏占更多的便宜。 之前,智瑶想的是乱起来对赵氏有好处,认为魏氏很清楚自家的悬疑会是最大,导致魏氏哪怕想做也不会实施行动。 现在,智瑶觉得自己好像是走入一个误区,也就是那一套最有可能相反没有可能的误判。 智瑶忍得比较辛苦才没有用狐疑的眼神打量魏驹,看似认真在听魏驹说话,心里则是在想道:“哪怕魏驹之前心思比较简单,成为魏氏之主增加了责任感,思维肯定是会起到变化的。” 这种事情光是怀疑没有什么用处。 甚至可以说,哪怕是智氏掌握了刺杀是魏氏干的,或是魏氏碰巧参与,掌握了实质的证据也不是说翻脸就翻脸。 像他们这种体量这么大的家族,干什么事情都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就干,该做的事情先部署好一切再发作。 “我本以为赵毋恤和国君合作最有可能,也只有赵氏和公族合作才能拉出那么多死士。魏氏和其余家族也有嫌疑,看来怀疑每一个人是对的。”智瑶觉得这么世界真实险恶。 这事智瑶也就重新捋一捋,反正当下即便是找到主谋或参与者,发作是不可能发作的。 应对来自外部的威胁才是首要之急,内部保持应有的警惕,时机合适再算账才是明智之举。 所以了,上位者碰到了事要想的事情着实太多,真的无法随心所欲。 智瑶以一句“诸侯会盟非一朝一夕,我之邦交亦不可绝。”来作为这一次会面的结语。 从头到尾极少说话的智申进行了背书。 魏驹却是一点没有想要离去的意思,转而说道:“我闻赵氏出一‘师’北上,复邀代君往‘晋阳’作客。” 赵氏那一个“师”早应该进入代国的地界,干了什么有心留意,不难去窥知。 这件事情智氏这边已经知道。 智瑶更加清楚魏驹为什么会说出来。 果然,只听魏驹接着往下说道:“赵氏一‘师’并无回转,仍旧在代。代君往‘晋阳’一行,得返否?” 智申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想的是:“代国不是对赵氏悔婚了吗?怎么还会受邀前往‘晋阳’呢。” 智瑶则是立刻说道:“操弄权柄,太阿倒持?” 魏驹品味了一下下,苦笑道:“恐是如此。” 晋国贡献给诸夏的成语不少,包括马首是瞻,鞭长莫及,掩耳盗铃等等,有了智瑶那一句话,看来是要再贡献一个了。 就说吧,赵鞅还是挺有眼光,知道赵伯鲁不是当家作主的料,无法持家的同时,内部也是极容易出现权力倾轧。 智瑶多问了一句,道:“代君并无悔婚之举,乃是伯鲁受骗?” 魏驹极其肯定地说道:“必是如此!” 事情变得有点意思了。 怎么看都像是魏驹要把赵氏推出去,要给智氏增加一个讨伐对象的意思。 而现在智氏正在东扩,尤其是才刚刚执行兼并卫国的计划,一边应付着齐国,本就是多条战线在用兵,再多一个赵氏可能需要讨伐,要说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 智瑶问道:“便是如此,赵氏攻代,與我有利也。” 這麼说吧,智氏和魏氏都能以家族私战的模式进行扩张,没道理赵氏不能够。 魏驹认同,可是又说道:“诸侯会盟,赵氏再行北扩,不逢其时。” 如果脑子不好使,极可能被魏驹给弄得晕懵了。 捋一捋的话并不复杂,魏驹同意了智瑶关于诸侯尽早联盟再来作战,有利於晋国的观念;然后,魏驹开始认为安份不下来的赵氏是隐患,非常不希望晋国在应对诸侯威胁的同时,赵氏搞出什么幺蛾子,乃至于变成再次内乱的诱因。 智瑶完全听懂了魏驹的暗示,大概就是:智氏不是在针对赵氏吗?现在赵氏内部有人弄权,干脆智氏联合魏氏帮赵伯鲁清除掉那些操弄权柄的人,能够还赵氏一个干净的同时,削弱赵氏到不可能再有瞎胡搞的实力,保证爆发国战期间的内部稳定。 当然不能排除魏氏在给智氏挖坑,看的其实就是两家主事者阶层的智商和经验,要不然明明是合作或者好事,也能变成推下万丈深渊的阴谋。 谈完事的魏驹走了。 智申开始询问,刚才魏驹那些话之中的一些含义。 智瑶很有耐心地给智申一一解释,再讲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可以肯定的是魏氏感觉到了危急感,不管之前干了一些什么事情又有什么目的,接下来的态度介于跟智氏加深合作,或者是形成分庭抗礼的格局。 听完的智申彻底懵逼,怀疑自己没有智商,还是智瑶解读过度了。 某种层面上,智瑶觉得自己应该是有解读过度的地方,认定的是魏氏这一波有点怪异。 “有点隐喻是决出胜负或是分庭抗礼的意思。历史上赵、魏、韩就是在这种局面下分裂晋国的吗?”智瑶心想。 ………………………… APP端口的书友圈有一个置顶的推书赢天团白银打赏,作者菌能不能也有一位白银盟,全靠大家啦。请大家帮忙多点赞和品论,算是帮作者菌争取获得一个众筹白银盟哦! 另外,继续求一下票,多谢,感谢! 正文 第289章:形势越加扑朔迷离 @font-face { font-family: Genuine711442295; src:url(blob:https://m.qidian.com/40be7eac-33fc-43c3-a007-f9327a8f36e3) format('truetype');} @font-face { font-family: YWHeiTi711442295; src: url(https://qdfont.qidian.com/font-antipirate/fonts-1651424461014/fixed.l2njhhf9.woff2) format('woff2'), url(https://qdfont.qidian.com/font-antipirate/fonts-1651424461014/fixed.l2njhhf9.ttf) format('truetype'); unicode-range: U+4E00-9FA5, U+ff00-ffff, U+3001-300F,U+2000-2030;} .j_711442295{ font-family: Genuine711442295,YWHeiTi711442295,'Source Han Sans CN', simhei !importa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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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事情没有最终确认之前,任何的反复都属于正常。 智瑶的思维逻辑没有混乱。 吴国是真的不会在短期内北上,还是放出假消息再突然间北上,其实对于智瑶来说做好相关的准备就是正确。 同理,无论是谁参与了加塞礼器以及参与刺杀,智瑶一样当作所有人都有参与的嫌疑,保持足够的警惕心,设想与之可能的方案,基本上也就够了。 智瑶要走的道路有点与众不同,注定只有三种人际关系,伙伴、敌人与可利用对象。 说白了是什么呢?就是哪怕魏氏参与了刺杀,只要他们的存在对智瑶想做的事情有利,乃至于可以短期内合作一下,有没有参与刺杀对智瑶来说就是一样的。 所以,除非某天魏氏能够成为智瑶所建国度的一员,要不然最终都会是需要消灭的对象。这一点智瑶很早之前就已经理清楚关系,没有什么值得犹豫或彷徨的。 智瑶向各个家族表达那样的态度,做了吴军会北上的假设,完全可以视作是在制造一种紧张气氛。 保持紧张气氛对智氏有利,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都是。 “不如此,众家皆因我家并卫倾注,需以吴国使之注目。”智瑶觉得自己需要向智申解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还有另外一件智瑶亟需解决的事情,便是统一智氏高层的思想。 智瑶对智申说道:“今岁入冬,大人需唤众人往‘邺’。” 拿定主意,也就是无论智瑶提到什么要求都愿意配合的智申,尽管不明白智瑶想做什么,还是答应了下来。 只是吧,智申多少有些迷糊需要邀请的名单都有谁。 智瑶早就将名单列好,递给了智申之后,说道:“鲁人可使之往鲁,抑或往越。” 那么就是到“邺”城开大会的时候,没有打算将鲁人算进去。 不全是智瑶对他们有意见,原因之一是某些人对老师的忠诚比智氏更高,一旦信任又遭到背叛的代价会很大。 有些人主会更欣赏这样的人,然而智瑶并不是其中的一个。 在一天,韩庚过来,直接一句:“我父有疾。” 韩庚的这一句话让智瑶给愣了愣。 有疾? 智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某位楚王,也就是有疾等于好色。 反应过来之后,智瑶意识到韩不信的年纪已经有点大,生病并不是什么好信号。 同时,韩庚说韩不信有疾,不是说有恙,正确的理解方向应该是韩不信有心理上的病,用现代医学的专业术语叫精神病。 智瑶问道:“为何?” 韩庚答曰:“内忧不止,外患不绝,如是也。” 这就很考验智瑶的历史有没有好好学了。 曾经有一个人的病状跟韩不信一样,那个人叫士燮。 这位范氏的家主,也就是士燮,他面对晋国内忧外患的局面,奉劝几位同僚不要再内斗,对外也不要一下子将楚国打得太狠。 其实,士燮就是第一个提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理论的人,后来的孟子在《告子下》一书中阐述了“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的这个观点,只是没有列举出处。 那么,韩庚来找智瑶的目的也就比较明确,提起韩不信有精神上的病,提醒智瑶目前晋国遭遇的处境,隐晦地请求智氏能够放过赵氏。 当然了,以上是智瑶的理解,不一定准确。 智瑶说道:“不因我而忧,外患我可除也。” 遭到明确拒绝的韩庚不再进行什么暗示,跟智瑶聊了一会闲话之后,选择了告辞。 在随后的几天,一件令智瑶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有韩氏的家臣来到智氏通知,说是韩不信在回去封地的路上去世。 这个是前几天智瑶理解错韩庚想要表达意思,还是韩不信临死前希望对得起跟赵氏的友情,尝试帮赵氏跟智氏说和吗? 韩不信的死算得上是突然,原因是之前没有传出病了的消息。 “恐是避祸?”博览道猜测道。 既然智瑶代表智氏明确表达拒绝说和的意思,还有魏氏近来也开始在针对赵氏,韩氏不想卷进去只能行非常之事了呀。 曾经的士燮因为不想卷入内乱绝食而死,果真让范氏避免被卷入内乱,才有了后来范氏在各个家族倾轧中稳坐钓鱼台。 现在的韩不信绝对是在学士燮,希望用自己的死亡让韩氏脱离又将内乱的漩涡。 问题只剩下了一个,韩氏有没有将自己对智氏和魏氏的发现告知赵氏。 以韩不信宁愿死亡都不想卷进内乱的坚决态度来看,韩氏超大概率并没有将自己的发现通告赵氏吧? 情势也就变得非常明朗,韩不信一死,有些事情压根就是拖不得了! 关于这一点,智瑶明白,赵氏的聪明人能够想到,其余有些人也不会忽视。 所以,续韩氏在上一次内战坑赵氏之后,又一次把赵氏坑了。这一次一坑,恐怕是要把赵氏坑得在晋国除名。 代国的国君已经接受了赵氏的邀请,说好明年春暖花开会到“晋阳”作客。 如果韩不信真的想用自己的死亡让韩氏脱离漩涡,临近冬季死亡,无疑是选择上最合适的时间节点。 又一位晋国的“卿”死亡?虽然说韩不信已经六十多岁,以当前平均寿命仅有二十五岁算是喜丧,无疑还是一件挺大的事情,尤其是晋国正处在一种积极应对外敌的氛围之下。 什么外敌?就是在智氏的营造下,认定吴国可能在短期内北上,诸侯会组成联军侵犯晋国的氛围。 如果之前是刻意营造那种氛围,韩不信的死亡极可能让那件事情变成现实。 真不是诋毁,纯粹就是吴国趁人之危和举丧而伐的事情干了不少。他们极可能趁着韩氏丧期,晋国少了一个卿位家族参战,出兵北上挑战晋国。 “何至于此……”魏驹跟智瑶同车。 智氏、魏氏、狐氏和钟氏的队伍又非常刻意地避开与赵氏的队伍同行,正在前往“韩”地的路上。 他们识字之后,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学史,反复学习之下,本国的历史不会陌生,谁还不知道士燮的往事? 狐解和钟武同车,路上没少交流魏氏怎么会加入到针对赵氏的队列,源于两个家族都在靠拢向智氏,还是很高兴魏氏能够立场一致的。 至于说智瑶是赵氏的女婿又排斥赵氏这种事情?联姻而已,认的时候是亲戚,不认也就那样。 真的联姻就能保持友好,他们的家族历史那么长,不是姬姓的赵氏跟其余卿位家族还能少了联姻的历史吗?着实是没见过谁会因为联姻的关系而选择手下留情。 他们抵达“韩”地时,赵氏的队伍已经先一步到了。 作为赵氏之主的赵伯鲁早点到是应该的,看不到其余赵氏的核心人物,显得就有些不那么正常。 换作是其余人,明知道被针对了为前提,会做的事情是寻求重新变得和睦,赵伯鲁尝试几次之后不再努力,看着却不像是认清现实极力准备抵抗,相反好像是一种举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站在赵氏的角度,辛亏还有人能做赵氏的主意,不至于让赵氏在这种状态下等死。 而一直待在“晋阳”的赵毋恤改变之前的初衷,邀请代国国君过来不是要杀掉,变成了想要将联姻进行下去,寻求代国这位外援,或是将代国视为赵氏的退路。 智瑶还是非常欣赏赵毋恤的临机应变,更清楚赵毋恤的改变非常及时。 “我闻赵氏遣人往‘雍’。”智瑶说的这个‘雍’并不是晋国的‘雍’地,指的是秦国的都城‘雍’。 比较有趣的是这个由韩氏“不小心”透露才被智氏得知,不出意外魏氏那边也会有韩氏的人“不小心”泄漏。 所以能看到魏驹听后的表情不变。 还是那一句话,世事无常嘛,本身就挺正常。 智瑶善于因勢利导,别人也不會面临困局闭目等死。 讲一句天大的實话,哪怕赵毋恤突然结盟秦国和吴国,又或是其他列国,一点都不会让智瑶感到意外。 指责什么的?智瑶会进行指责,内心里则是更加确定赵毋恤從某种程度上跟自己是一类人。 会有这种想法的人一定包括夫差和勾践。 他们在当前时代都是属于那种欲行大事会不计手段的人。 碰面了,想躲都躲不开,按照道理赵伯鲁应该抓住机会接触智申或智瑶,可是赵伯鲁反倒是躲着,眼神上的接触都在极力避免。 赵伯鲁为什么会这样?他的想法是:“我知道自己被架空了,也许礼器和刺杀的事情是赵毋恤和赵氏一些人做的?我怎么还能奢求智氏的原谅呢。” 憨厚到这种程度,太有君子之风,无论是在什么年代都是注定要吃亏的。 见识到赵伯鲁的憨厚程度,着实是让智瑶起了一些怜悯之心,些许的恻隐情绪很快就被淹没在雄心壮志之下。 “‘采桑’之地归我,‘晋阳’归智氏,余下可由狐氏、钟氏而得?”魏驹问道。 他们正在观看韩不信的棺柩被送进地宫。 智瑶扫了一眼满脸悲切的赵伯鲁,眼角余光观察狐解和钟全,轻微地点了点头,又说道:“我欲使伯鲁客于秦。” 魏驹非常明显地愣了一下,想了想做出正面回应,说道:“可也。” 晋国的赵氏和秦国之主有相同的祖先,哪怕赵伯鲁孤身一人逃亡秦国,应该还是不会缺了荣华富贵的吧? 魏驹不会像以前那么单纯,觉得智瑶顾及情份,想道:“赵氏灭亡,接下来就是轮到韩氏了吗?” 他,为什么这么想? ------题外话------ 好吧,铺垫得有些失败的样子,不铺垫了,直接上肉戏。 正文 第291章:晋国秩序崩塌 又能是因为什么,还不是智氏近些年来的动作太大,一开始各个家族无法适应,很难想明白智氏到底是想干什么,等待卫国被兼并就有点回过神来了。 魏氏开始针对赵氏,看似是对智氏的一种配合,往阴暗的角度去看,何尝不是一种打断智氏既有节奏的做法? 之前已经提过,贵族子弟识字之后干的第一件事情是学史,那么也就不会忘记赵氏是在谁的一力扶持下得到复立。 曾经赵氏一度被灭得只剩下赵武,他得到了赵庄姬的庇护,极力帮助赵氏复立的人是韩厥。 可能是晋景公觉得晋国还需要赵氏,或许是赵武身上有晋国公室的血,反正晋景公同意赵氏得到复立,随后又给了非常年轻的赵武一个卿位。 韩氏对赵氏有大恩情,赵武大半辈子都在还恩,某种程度上韩氏能够快速壮大,其实是赵武的一种还恩行为,后面也才有韩起能够接任“元戎”一职。 在韩起担任“元戎”期间,他辜负了赵武的信任,作为“元戎”却是首个死命往家里扒拉好处,并且还影响了晋国对外布局的当权者。 没有开玩笑,不管是赵盾、荀林父、郤克、栾书、韩厥、智罃、士匄或是赵武,他们会给自己谋求好处,问题是这些人保证了基本的德操,为自己谋好处的同时并没有损害国家的利益,韩起就是那个担任“元戎”却道德败坏的人。 幸亏后面还有一个担任“元戎”却是更不要脸的士鞅,有范氏干的事情更烂,一下子让韩氏的坏名声变得不是那么特别显眼了。 魏驹的思维中,要灭掉赵氏就不能放过韩氏,不然天晓得某天韩氏会不会又拉赵氏一把。 历史循环这种玩意吧?有可能发生就要极力杜绝掉。 再则说了,灭掉赵氏才有多少汤汤水水,将韩氏灭了大家才能大块割肉的呀。 智瑶心里的想法是:“如果魏氏想用这种方法来拖慢我家向东的扩张,简直是太天真了。” 灭韩氏?也许某天智瑶会想要灭掉韩氏,绝不可能是在灭完赵氏之后。 讲一句天大实话,其实也就是赵氏现在无足轻重,并且有当搅屎棍趋势,否则智瑶一样没有那么快灭掉赵氏迫切心理。 韩不信的葬礼结束。 来客大多是打道回府,个别人则是留在“韩”地了。 有那么一件事情,因为晋国近期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导致好些诸侯并没有派来使者参加韩不信的葬礼,关于这点韩氏绝对是要对那些没有派人来的诸侯怀恨在心的。 重新回到“新田”的人极少,他们选择各自返回封地。关于这点对想要动手的一些家族并不是什么好事,代表的是即将爆发内战的消息泄漏了! 智申和智瑶来到了“邺”城,同时派人将需要参与会议的人进行召唤。 “事已至此,赵氏必已得知众家将攻,或将困守‘晋阳’顽抗。”智瑶说道。 正在听的人都点头。 攻打赵氏已经不具备什么突然性,赵氏经营“晋阳”伊始就是奔着修筑坚城的要求而去,一旦赵氏有誓死抵抗的决心,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大代价才能拿下,又或者是根本就无法攻克。 智瑶又说道:“赵氏于‘晋阳’原有三‘师’,一‘师’往代,驻留二‘师’。‘晋阳’城内口众约三万,周边约有十数万,或可再征三‘师’用于守城。” 那就是“晋阳”会一个军团的守城兵力,乃至于数量更多。这个要看赵氏有多么得人心,他们管理层的动员能力又是怎么样。 孙武说道:“若行围困之策,无三岁之久,恐难有功,亦需防备代国来援。” 这也是智氏要面临的麻烦之一。 既然赵氏既有可能拉出一个军团来固守“晋阳”的话,前往“晋阳”执行作战任务的智氏就不能少于两个军团的兵力,一旦少了困不住,并且有可能被击败或歼灭。 智氏在常规状态下动用两个军团不会影响生产,使用的兵力越多,对其它方方面面的影响肯定会更大。 目下,智氏在齐国那边动用了两个“师”的兵力,又在卫国动用了三个“师”的兵力,其余封地肯定需要留有驻军进行防备。 要拉出两个军团去攻打“晋阳”的话,等于说各处封地会陷入空虚,一旦晋国内部有家族发起入侵,情况肯定会变得很糟糕;又或者吴国与其盟友组成联军北上,智氏不可能说不抽出兵力前往应对。 智瑶说道:“并卫需快,亦可迷惑于齐,与宋邦交不可断绝,对吴施以恫吓。” 智氏在兼并卫国的用兵数量有点多了,尽快解决可以抽出一部分的兵力。 有必要的话,智氏应该给予齐国错误信号,比如要收手,或是想要加强入侵攻势。这个看齐国那边的局势,收手会让齐国想要反攻,肯定是要给予极大的恫吓来吓阻齐国发起反攻。 宋国是因为吞并曹国,害怕被晋国算账,才想着跟吴国走得近一些。 智瑶已经跟智申有过详细沟通,打算派遣使者前往“商丘”进行邦交,互相约定承认对方的兼并。 也就是说,智氏承认宋国吞并曹国成为既定事实,宋国则是承认智氏吞并卫国也成为既定事实,双方不以对方的兼并行为而作为借口互相讨伐。 哪怕智氏只是代表自己,相信宋国会很乐意跟智氏进行交易。 毕竟,智申目前是晋国“元戎”的身份,只要智氏不推动讨伐宋国的话,以晋国当前面临的局势,哪有什么闲心为曹国主持公道。 事实也是那样,原历史上晋国正在面临吴国的挑战,发生宋国吞并曹国的事情只是言语上谴责了几句,压根就没有什么实质的行动。 吴国的话?智瑶真有点摸不透他们会是什么样的选择,以历史根据只得出一个结论,跟吴人好言好语不会有什么效果,要比吴人更凶更狡猾才行。 按照智瑶交给宰予的任务,宰予可以拿跟楚国联盟来威胁吴国。 所以,智氏也就需要跟楚国进行邦交,哪怕是假的都要维持友善,真正结盟则是要悠着点,可以是介于结盟与不结盟之间,需要时就能立刻联合的那种。 说起来挺简单,操作起来却会非常困难,宰予无法办到的话,智瑶会派出子贡前往帮忙。 智瑶看向了司马穰苴,说道:“对齐之事,全权交予大夫。” 等于说,智氏在齐国用兵不会超过两个“师”,不管是维持进攻态势,还是转入防御阶段,全看司马穰苴怎么做了。 司马穰苴说道:“已知田氏野心,用之无妨。” 任何的阴谋没有被捅破才是阴谋,一旦田氏取代吕氏变得不再是秘密,起码能够让齐国再次乱起来。 而智瑶更希望田氏能够成功,去当那个始作俑者,好给未来的智氏开路。 所以是,智氏应该站在田氏这边,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将田氏卖了。 智瑶想了一下措词,说道:“吕氏自灵公始便无道,历代先君亦非明君,陈姓若有德行,或可……” 接下来的话没必要说了,反正大家都能体会。 司马穰苴没有任何意外,他是智瑶开小会的参与者之一,清楚智瑶为之奋斗的目标是什么。 一应事宜由智瑶安排下去,作为家主的智申最会议的结语。 智申没有讲得多么复杂,意思就是大家好好干,智氏不会亏待任何一名有功之臣,吧啦吧啦之类的。 这些话很平常,作为上位者却是不能不讲,算是承诺,也是一種鼓励。 得到任務的人,他们清楚自己需要做什麼,今年冬季好好地将事情嚼碎了弄清楚搞明白,尽可能地预设好多种方案和准备,免得到时候碰上了事情给弄得满心懵逼。 以为这样智瑶就消停了下来吗?他在随后冒着冷风分别前往魏氏、狐氏和钟氏进行拜访,一一商定互相之间的任务范圍,约定了进攻赵氏的时间。 智瑶连一些有实力的中等家族都没有放过,一家又一家亲自前往拜访其家主。这样的行为算得上是礼贤下士,只是给予这些家族的压力极大。 没有办法的事情,智瑶的身份摆在那里,智氏的强大也是举世皆知,身份和实力的差距那么大,受到拜访的人哪能没有压力呢? 有那么一件事是智瑶所预料不到的。 解氏在得到智瑶拜访之后,他们竟然干起了收拾家当的行动,毫不犹豫开始了西迁。 这是什么情况?或许解氏是早有盘算,就是丢下封地转投秦国这种操作需要超乎想象的决心。 尽管暂时还没有下雪,可是季节是冬季啊! 在这种季节进行迁徙,考虑到沿途环境和气候的关系,解氏该是被吓得多么凄惨,才能干出冬季迁徙的事情? 得知解氏举族逃亡的消息,老实说智瑶的脸色很精彩,随后又听说魏氏出动军队拦截,想了想派出军队加入到追击的行列。 解氏想走?这么被走掉,以后谁想有样学样,晋国岂不是要国将不国! 再则说了,追击拦下多少都是赚嘛。 只是吧,解氏真的是给其余家族开了一个坏头,并且对晋国的国家声望打击极大。 某种程度上来讲,解氏的这番行为不啻是开启了晋国的新时代! 正文 第292章:东风吹,战鼓擂! 晋国并不是没有发生过贵族逃亡他国的事情,举族迁徙这种事情则是没有前例。 解氏要举族西迁到秦国?开启晋国之先河的同时,其实就是让原本的暗流汹涌被摆在明面,告知所有人晋国的局势之恶劣到了那种程度。 魏氏抢先动手,讲好听一些能是为国除奸,想要的是吞掉解氏的人口。 智氏参与进去,随后能动手的家族都没有闲着,其中包括正在丧期的韩氏。 这个解氏同样是晋国很老牌的一个家族,他们最为辉煌的时候是获得一个军团“尉”的职衔,以家族实力来讲就是一直不上不下了。 有个标准的话?解氏一度拥有城邑三五座,人口约是五六万,能够拉出三个“旅”左右的兵力。 别以为解氏那样很弱小,跟晋国的卿位家族一比当然显得不怎么样,比之很多小型诸侯国则是强大太多了。 几个家族追剿解氏的行动一直进行到来年的春季,解氏绝大部分的族人以及治下口众被截住,大家则是很有默契地让解氏的当代之主逃到了秦国。 那个默契很有必要性,清楚解氏之主干的事情莫名其妙外加不地道,放跑了则是在给自己留下后路。 卿位家族之间还有另外一个默契,将解氏之主放跑去了秦国,未来某一天也许能够拿来当做讨伐秦国的借口。 这一次谁吞了解氏的城邑,等于是背下了灭掉解氏的锅,遭到各家掠夺的人口则是到手不会交出去。 新的一年到来,天气不再寒冷之后,各个家族开始动弹起来。 对于即将攻打赵氏的几个家族来说,先行调集物资,分配好哪些地方需要进行多少征召,种种事项无疑是一种当务之急。 “冬季便有队伍冒雪赶往‘晋阳’,多家皆有拦截,仍有口众至‘晋阳’落脚。”博览道说的是赵氏也在调集人马。 目前赵氏还有四块比较大的封地,其中对赵氏来说最重要的当然是“晋阳”了,另外三块分别在晋国西部、中部和南部。 赵氏在晋国西部的封地非常靠近白翟,以“采桑”为主要经营的城邑,又有“屈”和“鄂”两地。 他们在南部的封地在少水东岸,当地没有多少城邑,比较重要的据点只是“台谷”一地。 赵氏在晋国中部的封地当然是“赵”地,也是赵氏的祖地。 按照智氏、魏氏、狐氏和钟氏先前的分配,魏氏单独对付“采桑”赵氏,智氏则是自己对付“晋阳”那边,狐氏和钟氏联合起来攻打“台谷”一地。 等待魏氏和狐氏、钟氏完成既定战略目标,再合兵一起攻打“赵”地。 现在的情况是,赵氏事先得知众多家族将要攻打自己,他们在内战没有爆发之前,抢先做了一些物资和人口的调动。 因为各个家族反应及时的关系,赵氏想从各地调集物资和人口前往“晋阳”的行动以失败告终,某种程度来说也等于晋国的内乱是从去年冬季就开始了。 孙武说道:“既赵氏如此,我家需邀他家合攻‘晋阳’。” 简单来说就是,种种迹象表情赵氏对“采桑”和“台谷”采取了放弃的姿态,主要打算固守“晋阳”和“赵”地。 这个“赵”地距离“新田”不是太远,又是作为赵氏的祖地,可是赵氏的重视程度比较有限。 智瑶手头的情报显示一点,赵氏在“赵”地目前集结的兵力约是一万三千左右,却是在“晋阳”那边集结起了将近四万的兵力。 从这里足以证明赵氏对“晋阳”的重视远超“赵”地,根据实际地理位置来讲,只能说赵氏的取舍无比正确了。 智瑶说道:“狐氏、钟氏不敢忤逆于我,魏氏如何则是难以预料。” 这一次的事情本身就比较操蛋,本来智瑶没打算这么快灭掉赵氏,倒是被魏氏搅动了风云。 不过,差不多已经成为既定事实,再纠结没有过多的用处,还是赶紧做好完善部署为妙。 孙武说道:“我家调集二‘军’攻打‘晋阳’,一‘师’囤于‘黄父’,‘邯郸’与‘邺’合兵二‘师’;并卫若是顺利,尚有三‘师’之兵可供调遣。” 那么,算上齐国那边两个“师”的兵力,第一阶段智氏就动用了三个“军”又一个“师”的兵力? 其余地方还好说,要是智氏攻打“晋阳”进入关键阶段,魏氏、韩氏、狐氏和钟氏突然间反水,无疑会让智氏面临极度糟糕的局面。 要是那个时候诸侯联军再来入侵?智氏会怎么样不提,晋国的乐子绝对会很大! 不要看智瑶看上去智珠在握,内心里其实是有点发怵。 没其它原因,历史上给智氏跟魏氏和韩氏联盟攻打赵氏,后来魏氏和韩氏却是反水,一下子让智氏败亡,那一位“智瑶”的脑袋还被做成了酒器! 智瑶看向了智申,说道:“大人,我欲再征一‘军’,亦使青壮留于当地操练,以备不时之需。” 再集结一个军团,属于智氏治下的青壮年也在当地进行集结进行操练,动作绝对会超乎想象的大。 智申比较明显地呆了一下,略作迟疑答应下来。 这一下倒是让智氏决策层的其余人懵逼了。 本来就动用了三个“军”又一个“师”的兵力,再集结一个“军”待命,一下就是征召出了四个“军”又一个“师”的总兵力,别说智氏各地的青壮年也是原地集结起来的状态。 有多少兵力是一回事,会耗费多少资源则是另一回事,单纯以动作来论的话,即便后面征召起来的那个军团是备用,各地的青壮不一定会参战,还是属于诸夏大地前所未有的大动作! 这里是智瑶心里发怵,同时也是借机完成改造智氏的一个步骤。 全民皆兵这事吧?智瑶早就想干了,只是苦于动作太大,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罢了。 程宵怔怔地问道:“诸家当要为难于我?” 不是没有那个可能,反正智氏别给他们机会就是最好的应对措施。 智瑶口中却是说道:“预防诸侯犯我。” 他们目前跟魏氏、狐氏和钟氏是盟友关系,哪怕是真的在防备盟友,没必要说出来的啊。 事实也是那样,魏氏、狐氏、钟氏肯定也会一边攻打赵氏,另一边提防自己的盟友。 有那么一件事情,比如智瑶怎么不开展间谍业务呢?这个事情说简单很简单,复杂真的不是那么复杂。 春秋时代玩间谍业务?先了解一下出身的重要性,再深入了解什么叫家族经营模式。 笼统的概括起来就是,没有相同的血缘关系很难占据高位,外姓想要获得高位需要数代人的经营。 追根到底来说,像智瑶一再吸纳外姓经营进入中高层,目前来讲不能说独一份,相关例子其实是少真的是少之又少。 而看看智瑶吸纳的那些人都是谁,反正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基本上都有着明确的出身和人生履历。 所以了,真的安排间谍,去了也就是担任不起眼的角色,基本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仅是关注某个家族动向而言,有眼睛盯着也就够了,玩什么间谍业务嘛。 春播之后,魏氏首先展开了对“采桑”的攻击,动用的兵力仅是三个“师”;狐氏和钟氏紧随其后对“台谷”一地展开军事行动。 三个卿位家族开始攻打赵氏,智氏这边却是还处在调兵遣将的阶段。 着实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晋阳”算得上是孤悬于晋國的北疆,時間上又显得有些赶了呢? 智氏的两个军团分成了两路,一路从“鲜虞”出发,另一路则是从“邯郸”出发。 从“鲜虞”出发的那一路,他们本来是分散征剿赤狄的那一部分,今年才重新进行集结,作为攻打“晋阳”的兵力之一。 在“邯郸”集结又出发的這一个军团,他们则是智瑶从其余封地征召来的兵力。 另外一点,由“邯郸”出发的这一个军团,他们不是走的鲜虞路线,会从“壶口”先进入晋国中部,再向魏氏借道走汾水沿线,最终抵达“晋阳”。 所以是,智氏在“邯郸”集结的军团,行军期间不止会向魏氏借道,还会路过“赵”地。 “魏驹对我借道一口答应下来,并且没有在‘阴’、‘吕’等地做出防备的举动,看着不像有太强的警惕心?”智瑶被搞得有些糊涂了。 说魏氏对智氏有足够的信任吧?着实是信任得过了头。 要说魏氏想用这样的姿态麻痹智氏,智瑶好像又有点把魏氏想得太坏了。 在这个历史版本,智瑶并没有一再欺凌魏氏或韩氏,逮着赵氏玩命薅而已。 按理来说,魏氏等家族不至于怨恨智氏,对吧? 比较现实的问题是智氏太强大了,仅是强大就会让魏氏等家族感到忌惮,有机会弄死的话,他们凭什么不干。 换作智瑶有机会一举搞死魏氏?逮住了机会立马就干了。 这一次智瑶没有立刻前往“晋阳”指挥作战,主将安排了智徐吾,军佐则是让孙武担任。 孙武呀?跟谁都能合作得来,再有智徐吾这位智氏的大佬坐镇,很能令智瑶放心下来。 智瑶要坐镇“邯郸”,稳住智氏的基本盘,再举目四望,看看谁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正文 第293章:速则乘机,迟则生变 总的来说,晋国的秩序是真的崩坏了。 定义为智氏吞并卫国带来的效应,不是说不可以,但锅绝对不能全由智氏来背,始作俑者应该是一举让范氏和中行氏变成叛逆的赵鞅。 并不是什么推卸责任,原因就是那么个原因,以后谁看晋国的历史,一定会是那种看法。 爆发内战已经成为定局,智瑶做完了国内应该做的事情,目光转到了国外。 最需要关注的国家自然是吴国,一旦吴国有所动作,带动的影响将会最大。 说白了就是吴国肯牵头并出最大的力气,宋国和鲁国将会再次改主意,齐国和郑国则是巴不得加入到联军之中,一下子就能让反晋联盟再次成立了。 智氏攻打“晋阳”的两个军团,从“鲜虞”出发的军团需要耗费将近一个半月,从“邯郸”出发又绕路的这一个军团大概需要耗费两个月。 所以,哪怕是用最快的速度,智氏攻打“晋阳”也会是一个半月之后了。 在这期间,智瑶还能根据实际情况来调整局面,一旦正式展开对“晋阳”的攻打,任何的变动都将要承相应的后果。 不过,魏氏、狐氏和钟氏已经先行展开军事行动,某种程度上是他们开启的内战,并且也用实际行动来展现出自己的态度。 尽管智瑶还是有点疑神疑鬼,一些事情则是不能做得太过明显了。 “第二个五年计划明显是要推迟了。暂时说不上临时的变局是好是坏……”智瑶对魏氏的这手阳谋不接也得接,必须承认自己有点小瞧魏驹了。 平时不咋吭声的人,看上去人畜无害,一下子搞了这么一手,谁还敢说魏驹无法挑起魏氏的大梁呢? 某种程度上,智瑶觉得魏驹暴露得比较及时,乃是一件好事,避免了轻视之下猛然间被来一下大。 有一天,博览道急匆匆来汇报,说道:“魏氏之主正往‘邯郸’途中,再有六日便可抵达。” 老实说,智瑶有点疑惑魏驹现在来“邯郸”是什么意思。 魏氏不止在攻打“采桑”这个地方,他们也同时在对郑国用兵。 应该是军事进展相当不错,才会让魏驹有闲心到处跑? 以魏氏实力,打一个赵氏主动放弃“采桑”肯定没有难度,来“邯郸”找智瑶做什么,稍微一想也就呼之欲出了。 六天之后。 魏驹来到“邯郸”郊外,看随行兵马约是三个“旅”左右。 智瑶来到城门处进行迎接。 两人有说有笑进城,魏氏这边除了几十名护卫之外,其余部队肯定是驻扎在了城外。 从魏驹的一些话中,表明魏氏对“采桑”的攻打非常顺利,不出意外两个月内就能将军事行动大体完成。 他们来到大厅分别入坐。 魏驹觉得自己已经将来意说得比较清楚,还是问道:“我可出兵‘赵’地?” 所以,魏氏觉得光拿下“采桑”、“屈”和“鄂”无法满足胃口,将目光盯上了赵氏的祖地“赵”了? 现在的智瑶不怕魏氏胃口太大,怕的是魏氏引而不发,却是做出了为难的表情,说道:“‘赵’在都城之旁。” 讲道理,谁控制了“赵”几乎也就把守了“新田”对东北方向的通道,更别提“昆都”那边有一座战略价值非常高的桥梁。 那一座桥梁直通汾水两岸,谁把控住桥梁,基本上也就等于是掌控住了这个战略要道。 在之前的商议中,赵氏的“赵”地应该由智氏、魏氏、狐氏和钟氏联合发兵去打,攻打下来之后再将那边的城邑进行瓜分,有战略价值的那一座桥梁则是由多个家族共管。 现在,魏氏要独力发兵去攻打,是不是能够理解为他们要吃独食,再将“昆都”那边的桥梁控制起来? 魏驹说道:“‘昆都’可由我家、智氏共管。” 那么就是将狐氏和钟氏撇到一边,智氏也不用出兵参与对“赵”地的攻击,还能分得“昆都”的管控权? 智瑶多看了魏驹一眼,想了想说道:“如狐氏、钟氏一月之期不可攻下‘台谷’,便如驹所言罢。” 赵氏对“台谷”那边一样是采取了放弃的姿态,狐氏和钟氏的军事进展速度却是有点慢了。 当然,说是赵氏放弃,其实还是会有人进行抵抗,带头抵抗的就是赵氏在当地的族人或附庸,能有多么难打不取决于赵氏的支持力度有多大,看的是当地赵人的抵抗决心以及战斗力强弱。 魏氏能够那么快解决“采桑”、“屈”和“鄂”,纯粹是魏氏的战斗力很强。 狐氏和钟氏军事进展缓慢,只能说他们两家的战斗力有点弱了。 “韩氏集结三‘师’于‘韩’地,‘虞’、‘樊’各有一‘师’之兵,‘葵’屯驻二‘师’。”魏驹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比较凝重。 服丧期间大肆征调军队有点奇怪,不过考虑到内战已经爆发,韩氏什么都不做该是心多大。 再看韩氏屯驻兵力的地点,比较明显的就是想要自保的同时,对外形成一种威慑。 智瑶能理解魏驹的心情。 目前跟韩氏封地有较多比邻的家族就是魏氏,他们的确是该有一种韩氏突然参战之后会干什么的忧虑心态。 如果魏驹的担忧不是刻意做给智瑶看,再加上智氏这边没有窥视到魏氏和韩氏之间有所联络,只能说韩氏脑子不清醒才会站在赵氏那边跟智氏、魏氏、狐氏和钟氏为敌。 摆明了的事情,赵氏在晋国除名已经是铁定板板,韩氏这时候站在赵氏那边对其余卿位家族开战,除了给赵氏陪葬之外,能够挽救赵氏于倾覆吗? 也就是韩氏要脸,针对赵氏的军事行动上采取了中立,换作是不要脸的话,他们应该忘记跟赵氏的交情,加入到对赵氏的瓜分之中。 魏驹来也匆匆,去也着实匆匆。 在后继,智瑶了解到魏氏已经在“新田”边上集结了三个“师”的兵力,魏驹从“邯郸”过去之后没有停顿,带上那三个“师”和本身随行的三个“旅”径直向东北而去。 约是十天之后,狐尤和钟武来到“邯郸”,见到智瑶立刻抱怨魏氏吃独食不太好。 智瑶有一说一,道:“狐氏、钟氏攻‘台谷’实迟也。” 别人才不会因为狐氏和钟氏的动作太慢而有所等待,再则说内战这种事情本身就看实力,不要提列国那边随时会有动静了。 狐尤看到智瑶是这样的态度,说道:“如‘赵’为魏氏所得,我等往来皆需魏氏允准。” 智瑶也不避讳,说道:“智氏将与魏氏共管‘昆都’,狐氏往来无甚忧虑。” 这一下,狐尤和钟武对视了一眼,相继露出了苦笑。 现实就是这么一个现实,实力不够能被接纳进入联盟已经是一种幸运,哪来的底气想要平起平坐呢? 钟武问道:“如此,‘台谷’收复,我家应当何为?” 可以理解为钟氏就是要抱智氏的大腿,以小弟的身份自居了。 狐尤随后问了同样的话。 如果智瑶眼界窄一些,哪怕明知道狐氏和钟氏无法起到什么大作用,依旧会要求狐氏和钟氏出兵帮忙攻打“晋阳”这座难啃的硬骨头。 智瑶说道:“攻占可留驻,与之剪除不服。” 狐氏和钟氏的封地太少,多一点是一点,并且根本不在乎是不是飞地。 所以,智氏和魏氏看不上“台谷”那片地方,狐氏和钟氏获得之后却是愿意进行經营。 想要經营,對不对?他们就不能击败成建制的赵氏部队就立刻全部撤出,好的选择当然是将军队留下来进行维稳,用最短的时间将胜利果实消化掉。 智瑶又说道:“狐氏、钟氏屯兵于‘台谷’便是與我等有利。” 一些话不能说得太明,智瑶讲这话,狐氏和钟氏能品味过来,等于是智氏在对他们表达比魏氏更为亲近的态度。 没有达成目的,某种程度上却是有着很大收获的狐尤和钟武走了。 不管魏驹,还是狐尤或钟武,他们到“邯郸”见智瑶都没有提智氏搞出大动作的事情。 并不是他们没有发现或是不在意,过来“邯郸”见智瑶本身就带着一种审视,没问出口则是保持一种分寸。 实际上,魏氏和狐氏、钟氏察觉到智氏各处青壮被集中起来训练,他们借着拜访智瑶的机会查看了一波,回去之后也开始了自己的动作,要么是进行新一轮的征召,不然就是学智氏开始集结青壮进行训练。 学智氏集中青壮训练的是魏氏,说明他们的存粮非常足够,并且武器装备的库存能撑得住。 不管怎么说,仅是集中青壮进行训练这一点,智瑶又给这个时代带来了新的变化。 也许这一次,可能是在不久的将来,战争规模的扩大其实就是一种成为定局。 这个变化注定会改变既有格局,好事或是坏事看怎么理解。 坏的角度就是战争规模的扩大,死伤方面必然会增多。 好的一点就是,参与战争不再将普通黎庶排斥在外,他们拥有了上进的渠道。 而在魏氏开始对“赵”地动手之后,智氏的两个军团可算是抵达“晋阳”外围了…… ------题外话------ 【锦唐】桐棠新作,破奇案,建锦衣卫,创锦绣盛世! 正文 第294章:玩手段要看对谁 赵氏对“晋阳”的经营从赵鞅开始,为了让“晋阳”能够发展起来,赵鞅不止一再从赵氏其余的封地迁徙人口,还处心积虑一再入侵卫国掠夺人口,使得“晋阳”在短短二十余年有这番模样。 在内战没有爆发之前,“晋阳”城内长住人口约有四万,将周边人口涵盖进去超过十三万。 赵氏在冬季时的动作很大,他们估计料不到会遭到果决的拦截,损失了大量的人口以及物资,不过好歹是让“晋阳”又增加了约七万左右的人口,并且以青壮的数量居多。 孙武抵达“晋阳”郊外时,事先已经掌握了相关的情报。 目前“晋阳”城内几乎没有了闲杂人等,也就是与作战无关的人迁徙走,留下约四万左右用于防御作战。 在“晋阳”周边,除了原先就有的两座营寨之外,新起了四座看上去规模不小的营寨,加上这些营寨的兵力,合起来约是十万左右。 这些营寨分布的方位很讲究,基本占据了有利地形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布置方面可以达到一种遭到攻打都能互相支援的布局。 “赵氏拥兵十数万?”孙武太了解这种操作。 吴国就很经常不管兵源素质,但凡能拿得起武器就裹挟进入军伍。 赵氏在“晋阳”本来就有不少人口,再有后来集中过来三四万青壮,垂死挣扎之下武装起十多万人,好像还是一件挺能理解事情。 孙武并不因为赵氏在“晋阳”武装十多万人而惊惧,相反听后直接就是一串大笑。 这时候,是不是需要有人捧场,问一句“为何发笑”呢? 智徐吾还真就给问了。 孙武说道:“赵氏缺粮,怎敢大肆集兵?” 根本不用怕赵氏缺粮是假消息,他们先是连续好几年征战不休,后来封地更是遭到瓜分,不说原先的储备被大量消耗,后来封地被瓜分不止储备损失,连带生产也被迫终止。 赵氏后来一直向各个家族借粮,韩氏给予的支持力度最大,其余几个家族多少会意思一下,碍于赵氏可生产耕地短期内失去太多,光靠其他家族接济也是杯水车薪的局面。 智徐吾说道:“赵氏本欲伐代。” 孙武已经将那个计算进去,说道:“赵氏或有可供四万大军食用一年之粮,十万大军食用便是不足四月口粮。” 那么算好像也没有错?战争一旦真正爆发,省吃俭用根本就不顶事,真正开打需要的敞开了供应,免得军心遭受打击,还有鼓舞士气的作用。 孙武说道:“大军后撤二十里。” 智徐吾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 赵氏缺粮却武装了那么多人,急于交战的会是赵氏。原因?他们的粮秣支撑不了太久,想用损失去换损失,能够逼得智氏和谈就更好了。 与此同时,人在“晋阳”的赵毋恤得到智氏大军逼近却又后撤的消息。 听到那个消息,不止赵毋恤脸色变得阴沉,决策层的人也是脸色不怎么好看。 他们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极力武装出更多人,想就是跟智氏打不计伤亡的消耗战,一方面是粮食支撑不了太久,再来就是展现决心再逼迫智氏和谈。 只要智氏放弃灭亡赵氏,魏氏、狐氏和钟氏基本不会跟赵氏死磕,到时候再找韩氏转圜一下,也许赵氏必死的局面就能得到更改了。 一旦让赵氏继续存在下去,很多事情谁能说得准?也许未来的某一天赵氏能缓过劲来,又或者赵氏变成智氏、魏氏其中一家的盟友,灭亡的家族却是变成智氏或魏氏。 世事无常讲的就是一件事情没有成为最终定局,一切就属于皆有可能。 智氏的大军往后撤,一下子就搞得赵氏会挺难受了。 赵毋恤问道:“代君何时抵达?” 负责一应事宜的姑布子卿答道:“迟或一月之后?” 代国的地理环境挺好,只是代国没有那个能力将农耕开发出来,主要是牧养牲口,以战马的培育做得最好。 长期以来,代国就是依靠向外贩售战马来换取粮食,以前最大的贸易对象是鲜虞,跟代国的赵氏也有交易;鲜虞已经灭亡,智氏暂时没有插足代国的战马贸易,赵氏希望代国支援粮食会是一件难以奢望的事情。 “毋恤年前已告知代君或可往燕购粮,不知代国是否遵循。”赵毋恤说道。 代国跟燕国有边界接壤,几乎要被中原列国忘掉的燕国在赵毋恤这边一样是退路之一。 或是拿战马跟燕国换取粮食,也能是“晋阳”着实无法守住先逃亡到代国,然后最终投靠燕国。 为什么不是去投靠自家的远方亲戚秦国?赵毋恤所知的是赵伯鲁已经前往秦国,认为既然有赵伯鲁过去秦国就已经足够,能够窃取代国的国祚,或是有人去燕国发展并且发展起来,以后可以从两个方向找晋国报仇。 是的,就是找晋国报仇,不单独是找智氏。 在赵毋恤看来,晋国的其余家族都对赵氏动手,赵氏的仇人就是晋国,不是单独某个家族。 当然,赵毋恤的认知之中,报仇可以一个一个慢慢来,过程中利用哪个家族去打那个家族完全是可以的事情,不一定需要所有家族在同一时间进行清算。 局势进展到这一步,赵毋恤最大的奢望就是智氏和魏氏没有看上去那么和谐,期望用扛住智氏来展现出赵氏的实力,再去接触魏氏或智氏,挑拨也好,其它事情也罢,总之就是拉一家打一家来保存自己。 也就是赵毋恤面临恶劣局面还能有那么多办法,换作是其余人的话,要么抵抗到至死方休,不然想的是尽早跑路,哪能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呢。 “智军以何人为将,何人为佐?”赵毋恤问道。 这事吧?轮到敌军到了眼皮子底下还不知道,真不是什么太搞笑的事情。 毕竟,当前年代的信息传递速度也就那样,并且不去主动探知,或者主动探知都不是那么好查明。 姑布子卿知道应该派出使者前往智氏大军那边了。 使者去了能够知道那支大军统帅是谁,还能依靠认人来知道都是谁在军中,甚至可以侮辱对方,使得对方抓狂放弃原有计划。 很快,使者出发,不到一天的时间再次返回,给出对面大军的主将是智徐吾,军佐是孙武的消息。 “孙子?”赵毋恤当然知道孙武是谁,只不过刚知道孙武竟然效力智氏了。 赵毋恤呢喃道:“先有阳虎,后有孙武,智氏图谋甚大……” 阳虎名声差,能力方面则是不应该受到质疑。 孙武的名声极大,没人会怀疑他的能力。 姑布子卿说道:“齐国宿将田穰苴亦在智氏效力。” 这一下让赵毋恤羡慕得脸部扭曲。 一样都是大家族的开局,发展方面更是相同的急切,怎么在赵氏这边就是诸事不顺,轮到智氏那边就各种获利和收拢人才呢? 知道智氏的主将和军佐都是谁,一下子让赵毋恤心里感到极度不安了。 智徐吾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一个没脑子的战将罢了。 有孙武就不一样了! 面对一个能将样玩出花的人,赵毋恤没有那个自信玩手段能不被事先察觉,想要依靠死守来消耗智氏兵力这种事情肯定办不到,其它的盘算也有点悬了。 后续,赵毋恤再次派出使者,干的是用侮辱的行为来刺激,想要激怒对方,再让对方来攻打。 结果是什么?赵氏派去的使者很干脆被杀掉,智氏的大军仍旧停驻在原地,丝毫没有开进到“晋陽”并實施攻打的迹象。 更後面有消息陆陆续续传回来,魏氏很轻易就夺占了“采桑”那边的三座城邑,随后着手攻打“赵”地;狐氏和钟氏拿下“台谷”之后没有撤军,留在当地清剿不服。 直至半个月之后,赵毋恤召集决策層开会,会后赵氏开始有了新动作。 他们做出来的举动是派出一支部队向北而去,干的事情是寻找当地的智氏部队交战,看似要保证北边的可通行路线。 “如此仍不与我交兵,我等奔北入代!”赵毋恤说道。 他们因为有粮食不足这个致命的弱点,压根就是没有多余的选择,拖到最后只会是自行溃败,或是干脆弄出人吃人的惨剧。 姑布子卿是全盘知晓赵毋恤在做什么盘算的人,闻言想道:“你摆出首战即决战的架势,本来就是为了迷惑智氏,想要的是转进代国再窃国,可不要骗人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既然赵毋恤一开始就是做那样的盘算,为什么要多演这么一出?这个就是所谓的虚虚实实了呀。 在“晋阳”这边摆出死守的架势,说不定能吓住智氏,对吧? 赵氏还在分别联络智氏、魏氏、狐氏、钟氏和韩氏,能取得什么效果最好,不能也就是试一试而已。 目前赵毋恤最怕的是图谋被事先察觉,不血战一战削弱北上的智氏所部,赵氏哪怕是向北转进到代国,怕不是要被追杀过去,搞到最后赵氏再一次给智氏做嫁衣,连带代国一块被智氏给吞掉。 玩计谋,玩到让自己进退维谷的地步,算是赵毋恤倒霉地碰上孙武,有点被孙武的名头吓得举棋不定了。 正文 第295章:没出新手村就碰见满级大佬 仅仅是依靠一个人的名,有时候就能够给对手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 赵毋恤先根据自己对智瑶的了解,做出了一系列的筹谋,等于是充满了针对性。 结果,率领智氏大军北上的不是智瑶?这边事情本身就打乱了赵毋恤的一些谋算,再听到是经验更加丰富的孙武,没有立刻乱掉分寸都算是还能保持镇定。 又是半个月之后。 赵毋恤小小年纪却有了华发,每天都要上城墙眺望向智氏大军驻扎的位置,时不时过问有没有察觉异动。 关于代君已经距离“晋阳”不足十里这件事情?赵毋恤现在的心思不在代君身上。 而恰恰是赵毋恤专注重点的关系,事情出现了新的变化。 “智氏伏兵突兀现身袭击代军,正于隘口激战!”姑布子卿得知消息立刻赶来通知。 赵毋恤一下子就有点迷了。 他们一直以来盯着智氏的营盘,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更加用心盯着,长达一个月的时间之中,两军没有爆发大战,斥候与细作的交锋则是进行得无比残酷。 那样都还能让智氏派出偏师而不被察觉,搞到埋伏在代君队伍的必经之路进行伏击?这事,它本身就不对劲! 赵毋恤很确定伏击代君的智氏所部不是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绝对是其它早就躲藏起来的智氏一部,恰恰这样才感得更加吃惊。 “怎么我想做什么,一定会被事先察觉?”赵毋恤的脑子开始“嗡嗡嗡”地作响。 姑布子卿知道赵毋恤懵了,还是一再催促道:“不可不救!” 他们还指望能够控制住代君,再图谋窃取代国的国祚,一旦代君落到了智氏的手上,赵氏或许还能继续将窃取代国国祚的事情干下去,一些事情则是变得不那么好操作了。 赵毋恤咬破了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听清楚姑布子卿的话,大声说道:“大战或在今日!” 很明显,智氏就是在等待一个进攻的机会,还有比掌握主动权将赵氏逼得去救代君更好的机会吗? 偏偏赵氏不能不救代君,兵力一旦调动起来影响到的将会是全局。 赵毋恤喊来了赵获,说道:“叔父携二‘师’往而救援,毋恤在‘晋阳’留守。” 正在攻击代君所在队伍的智氏兵马约是四千五百左右,听取汇报携带了非常多的战马。 赵氏出动两个“师”救援代君,追求的不但是万无一失,更怕的是突然间又冒出智氏另外的部队。 对于智氏玩单骑走马这件事情?赵毋恤其实并不多么意外。 应该是在三年前左右的样子,智氏就已经开始有在研究骑马作战,一开始的规模并不多,两年之后扩编到三千人左右,到了第三年有多少就很难被外人所窥知了。 赵获并没有辞去阍卫的职位,人却是跟晋君午玩了一手不搞而别,走之前没带走赵氏守卫宫城的那个“旅”,依旧留下作为阍人,留下继续统率部队的是赵获的儿子赵楷。 既然智氏是用单骑走马队伍截杀代君,代表是代国队伍没有走山路。 事实上,代国的战马真的很多,他们一共六千多人南下,出于战马数量过多的关系,沿途走的就是平野,哪能想到这样还会被截击。 不过,也许是因为代国的队伍携带战马数量充足的关系,更加令人容易猜出行走的路线? 在“晋阳”的东北方向有一片平原,当地被两座山脉夹在中间,说是夹在中间,平原的宽度却是超过两百里,并不是算是狭窄的谷地。 汾水从那一片平原的中间径直向北,约是距离“晋阳”一百八十里之后拐了个急弯向西,形成了一个钩子的形状,人们称之为半月湾。 代国队伍遭到袭击的地点十分靠近后世的太原。目前那边植被非常茂密,给予了盆地地形更加复杂的环境,到处是树林就不说了,杂草通常也有两米多高,躲避一支数千人的队伍还真很难被找到。 在接下来,赵毋恤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赵氏这边刚有两个“师”北上,走不到八里路又遭到了智氏一支部队的拦截。 这一次拦截赵获所部的智氏这支部队倒不是单骑走马,数量约是再三千左右,看旗号还是智徐吾麾下。 那么就是说,赵毋恤一直紧盯智徐吾本部,结果是盯了个寂寞,还是给悄声无息地进行了分兵,不止成功躲过了哨探的侦查,还摸到了“晋阳”北边十里之外。 “我刚才还对赵获说无法救出代君就杀掉,看来援军能不能上去是个问题。”赵毋恤心里颇为自嘲。 杀掉代君?智氏杀了便杀了,赵氏杀掉也会变成智氏杀掉。这点对赵氏很重要! 在赵毋恤看来代国君臣挺蠢的。 似乎也是那样?要不然代国一来不了解晋国内部的形式,再来就是没察觉到赵氏的恶意,得到邀请还真就傻乎乎来了。 赵毋恤唤来姑布子卿,说道:“我以率一‘军’而出,‘晋阳’交予大夫。” 姑布子卿没多说什么,行礼应:“诺!” 看似赵氏想做什么都被智氏事先猜测道,基本也就什么话都不用多说了,之前备下的方案提早执行便是。 什么方案?简单说就是赵毋恤赶紧将代君控制在手里,留下姑布子卿死死守住“晋阳”这种坚城,或许赵获也会带着两个“师”重新返回,带走出一个“军”的赵毋恤则是救了代君之后顺势赶往代国。 “‘晋阳’是困局,能坚持多久便是多久。希望赵毋恤能够尽快控制住代国,也希望智氏和魏氏还能够交流。”姑布子卿肯定是赞同赵毋恤一系列筹谋的人之一,有些事情看得很明白。 没什么复杂的地方,只要“晋阳”一天没有陷落,赵氏多少还有谈判的筹码,比如用举族出奔,发誓不会报复,并且表示控制代国就会得到满足,一系列来作为来换取停战的筹码。 他们认为智氏或魏氏会同意的理由一样挺简单,赵氏都不在晋国继续混了,等于对智氏和魏氏不再是威胁,相反变成了两家可以合作的对象。 真的如赵毋恤所料的话,赵氏也就脱离了泥潭,陷进去的变成智氏和魏氏,时局一再变幻之下,誓言什么的听听就好,足够赵氏在其中谋求翻盘。 不得不说的是,以常理来看的话,也就是还遵从之前的规矩,赵毋恤的想法现实而又实际,非常有成功的可能性。 奈何有那么一个人的想法比较与众不同?智瑶属于那种要么不做,一做就彻底做绝的人,并且道德底线无比灵活。 花费了大约一个时辰拉出一个军团的赵毋恤出发了,他没有前往支援赵获的队伍,绕开正在交战的区域直奔代君所在位置而去。 在其后,智徐吾的命令下,智氏再次分出两个“师”前往攻击赵获所部,主力则是营地都没有拔出径直向“晋阳”北边移动。 人在“晋阳”城中的姑布子卿听到汇报,额头瞬间布满了冷汗。 看来智氏一定“配合”赵氏动作的想法都没有,完全就是不管赵氏做什么,智氏一切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这种交战模式姑布子卿非常不习惯,并且一点都不喜欢,乃至于感觉到了一唆唆的冷意由内往外在狂冒。 这么大的一座“晋阳”城就摆在这边,智氏却好像没有看到,逮住机会就去咬住赵氏在野外的部队。该一种类的打法,不说赵氏没见过,列国估计也没见识过? 讲一句大實話,趙氏这边除了赵毋恤之外,绝大多数人根本看不懂智徐吾……,或者直接说是孙武到底在玩什么。 在大多数人的认知中,智氏就应该盯着“晋阳”打,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城池攻防战,输赢看的是双方头有多麼铁。 然而,智氏大军的主将是智徐吾没有错,拿出作战方案的人却是孙武,并且智徐吾被智瑶明确告知一切听孙武的谋划。 所以了,智氏跟赵氏爆发交战的地点是会在“晋阳”,开打的形式却不会是城池攻防战,交战形势将会显得无比复杂。 智徐吾就是用常规的眼光在看待,想推翻孙武的谋划,想起了智瑶的吩咐,脸色不那么好看地说道:“我军陈列在北,岂非赵氏一‘军’与‘晋阳’守军可夹击?” 问题是孙武等的就是这一刻,一些该解释的还是需要解释,说道:“赵氏庶子一‘军’而出,再无返回‘晋阳’可能,必救代君往代国而去。赵氏已失‘赵’地,再失‘晋阳’之赵氏便是无根之萍,何惧之有焉?” 智徐吾想了想是那样的道理,却是又说道:“‘晋阳’乃是坚城,强攻死伤必重,久围则有生变。” 孙武乐呵呵地说道:“‘晋阳’之边有汾水。” 智徐吾感到不理解。 话说,“晋阳”是修筑在汾水之边,并且从整体地形来看还是一块盆地。这样的地形最适合玩水攻了。 孙武这些天虽然一步没出军营,不代表没有派出斥候侦查地形,差的步骤就是亲自走走看看,再让随军的公输氏一伙人实际操作,好好地给晋人上一课,同时也用这一次奇谋作为在晋国的亮相! 正文 第296章:满级大佬的恐怖程度 原历史上,那一位“智瑶”围攻“晋阳”时期就是遭遇到了水攻,数万大军喂了鱼不说,其人更是被逮住弄死,脑袋被赵毋恤做成了酒器,智氏近两百年的基业遭到赵氏、魏氏和韩氏的瓜分。 孙武对智徐吾说道:“赵氏于此筑城本有设局之意。” 什么意思?反正智徐吾并没有听懂。 同样的一件事情,有人只是了解一个大概就能猜得有头有尾,有的人则是事实摆在眼前还满脑子懵逼。 情况是孙武一圈巡视下来,发现“晋阳”这边天然适合布局使用水攻,只需要在汾水跟涂水交汇处筑坝,不用雨季到来也能大量蓄水,届时将东岸稍微加高,又在南岸开掘出一条或多条引水渠,决堤之后就能让大量水倾斜向“晋阳”的方位。 孙武猜测赵氏不可能没有发现那种优势,应该是等着某天“晋阳”遭到围攻时会使用的解围方案之一。 水攻这玩意吧?整个春秋时期发生的例子没有几次,到战国时期才被秦军一再使用。 所以,智徐吾没有相关概念属于正常。 如果孙武的猜测正确,只能说不愧是赵氏,筑城阶段就挖了那么大的坑,以赵氏敢为“天下先”的家风,还真是非常有可能的。 等待智徐吾听明白了,尽管还是不懂具体操作,少不得在心里狂骂赵氏果然够狠,不免开口问道:“赵毋恤可知?” 这一点孙武认为赵伯鲁或赵毋恤绝对清楚,到底是哪一个得到赵鞅的交代,或许是赵毋恤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毕竟,赵鞅生前可是撸掉了赵伯鲁继承人的身份,后来赵伯鲁又上位纯粹是剧本没按照赵鞅规划的那样走。 “赵毋恤必不返转。我军可围‘晋阳’,围而不攻即可,使人修筑堤坝蓄水,届时施以水攻。”孙武直接解开谜底。 目前“晋阳”城内应该还有两三万守军,再加上外面的几座营寨,合计约有六万左右? 赵氏准备的六座营寨之中,有三座变成了空营,智氏的部队查看了一番直接入驻。 说是围困,实际上智氏的部队开拔过来已经跟赵氏在城外的各部展开作战,大多是骚扰性质,没有万人以上的交战。 孙武再次秀了自己的操作,或是调动兵力以多打少,也能是攻打赵氏某一座营寨,吸引其它营寨的赵军来救,一次次击败离开营盘的赵军,积少成多吃掉了将近四千赵军,己方的损失却是无比轻微,致使赵军后面不敢再轻举妄动。 作为名义上的主将,智徐吾发现了很关键的一点,想道:“瑶的用兵风格跟孙武很相似,只是瑶没有孙武这般游刃有余。” 其实就是善于创造战机,逮住机会也能狂占便宜,只是智瑶带兵经验明显没有孙武多,再来就是智瑶风格有种晋人该有的莽,孙武则是显得更加油滑。 而孙武真正开始指挥智氏的军队后,内心里也是无比感概。 最为明显的就是晋军肯定比吴军能打,执行军令上的认真到了刻板的程度。 孙武用得最顺手的是智氏两个“旅”的新军,慢慢碰上了硬骨头想都不想就是放出这两个“旅”,哪怕兵力比敌军少也能每每达到破敌制胜的效果。 硬要说孙武对智氏新军有什么负面看法的话,大概就是战时对敌军首级的争夺有点严重? 当然了,智氏以首级计算功劳的方式已经全面执行,各部都有争抢首级的事情发生,只是新军的士兵立功欲望展露得更野蛮一些。 “代君已被救出,我家单骑走马附随其后,另有阳虎率军屯驻夏屋山以逸待劳。”智徐吾刚刚接到军报,习惯性地找到孙武进行汇报。这么看,他明显对孙武产生了依赖感。 孙武之前对单骑走马看法跟大多数人一样,觉得就是一种骑马提高机动性的步兵,后来被智瑶带着前去视察了一次,了解到智氏的单骑走马跟其他家族或异族都不一样。 首先,智瑶已经搞出了马掌,连带马镫和马鞍也制作了出来,并且列装了部队。 所以,哪怕智氏的骑手不止可以在马背上射箭,必要时也能展开冲锋,算不算得上是骑兵要看他们经不经得起考验。 说白了,不是每一支骑马作战的都能被称呼为骑兵,也不是光看列装的装备,还是要能够经受得住考验,再有证明自己的战绩。 至于说智瑶将马掌、马镫和马鞍制作出来会不会被模仿?目前异族没有那份生产力,哪怕是模仿了马镫和马鞍,骑兵“三宝”之中最重要的马掌反正异族是制作不出来的。 有一件绝对的事实,其实马镫这玩意很早就出现,一开始是作为辅助上马的工具,一般是单边款式。为什么没有普及开之类,着实是有点扯不清楚。 另有一个天大的事实,马掌比起马镫和马鞍显得更加重要,没有列装马掌的战马对路况要求比较大,磕到石子就能让马蹄废掉,给马穿上“铁靴子”能在满是石子的糟糕路面上尽情驰骋。 所以是,有没有列装马掌会让战马的损耗出现天差地别的差距。 智徐吾一句简单的“紧随其后”让孙武听出了很多的内涵。 情况就是,约四千左右的智氏骑兵一直阴魂不散地跟在赵毋恤和代君的大军周围,逮住机会上去射一波箭的反反复复袭扰,夜间更是会突然袭营放火。 赵氏的战车和步兵根本追不上智氏的骑兵,设法围堵也很难让智氏的骑兵上当。 代国单骑走马进行追逐的下场更惨,一个个被射靶子一般干掉,为智氏骑兵又增添了一批可用战马。 这种战术不止是首次在诸夏大地出现,或许还是小破球的第一次使用,搞得赵军和代军苦不堪言。 孙武听完却是走到案几边坐下,拿起笔就开始给智瑶写信。 信件的内容是劝导智瑶放过那一批赵军,阐述赵毋恤以及那支赵军抵达代国对智氏的好处。 智徐吾看了一部分内容,忍不住说道:“便是赵氏不往代,我家亦可伐代。” 孙武一边继续书写,另一边说道:“师出有名方为王道。再则言,赵氏入代必窃其国,日后晋军出征代国有其名份,亦可收归代人之心,以求长治久安。换而言,赵氏出奔已成无根之萍,不足为虑矣。” 至于说赵氏会有一个军团以上的兵力规模在代国?孙武真不觉得攻打起来会有难度,比起名正言顺这一重点,哪怕是日后出兵攻打的难度会有所增加,事实会证明是值得的。 而这个其实就是战略眼光上面的差距,要不然智瑶也不会在孙武认为应该放赵毋恤离开“晋阳”之后,思考一番让智瑶同意下来了。 智徐吾只是有着晋人比较莽的性格,不是听不进正确的话,转而问道:“筑坝已有一月之久,何时水淹‘晋阳’。” 复杂修坝工程的是来自公输氏的班,耗费两万人力花了七天的时间就将堤坝修好。 随后,公输班又主持加高汾水东岸的做业,同时挖掘便于决堤之后积水汹涌扑向“晋阳”的水道。 智氏在干这件事情,肯定是需要隐秘性,等于需要将赵军堵在“晋阳”城内以及各座营寨。 稍微有点轻举妄动就会惹来智氏部队全力攻击的赵氏各部,一再的损失其实能忍受得住,无法忍受的是一次都没有赢过,士气低迷之下不再主动攻击。 比起軍事更加擅長内政的姑布子卿能察覺到一丝不对劲,要说猜出是怎么个不对劲又没有明确的方向,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干得却是光乱转,总体来说就是瞎忙活。 一再失眠又整得神经衰弱的姑布子卿在新一天清晨好不容易睡着,极可能是刚入睡就被喊醒,顶着大眼袋听完汇报,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姑布子卿又驚又喜地问道:“甚?城外敌军尽数不见???” 一定是幻听了! 智氏的大军过来将“晋阳”围了快两个月,一次对“晋阳”的试探性攻城都没有,很像是要把守军围困到粮秣消耗干净。 赵氏在“晋阳”的存粮其实比想象中更多,哪怕是最艰难的时刻都没有挪用,一直维持四万大军能吃一年的量。 基于敌军会误判赵氏在“晋阳”的存粮情况,他们正在暗中酝酿着反击。 结果现在戏才唱一半,智氏的军队连夜撤走了? 姑布子卿连洗漱都顾不上,急匆匆来到城墙看去,倒是能够看到智氏留下的营盘,更能看见里面己方士兵的身影,脑门上却是冒出了一排排的问号。 “可有派人搜寻?”姑布子卿问道。 赵获答道:“自然。” 关于“晋阳”的秘密之一,也就是有水攻的备套方案,哪怕赵鞅不是死得太突然,反正不会连家臣都告诉,姑布子卿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么回事。 因为连赵获都不知道的关系,同意了姑布子卿让军队外出打扫战场,并且再进行营寨加固的建议。 等待姑布子卿得知智氏的部队全部上了山头驻营,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智氏为什么会那样,一阵阵打雷一般的声音从南面传来了…… 正文 第297章:赵氏家风不能断 带着各种飘浮杂物的水汹涌而来,卷过了一处又一处,水漫过之后的地方立刻积水,随后又向前继续席卷而去。 有道是水火无情,人祸酿成的天灾之下,沿途各处到处是被水冲倒的树木,冲击的洪流带着各种杂物冲向其余地方,所过之处无不遭殃。 姑布子卿满脸呆滞地看着大水席卷而来,旷野上的赵军在狂奔中被水吞没,洪水冲向了城外的营寨。 先是营寨的栏栅被冲垮,随后一顶顶的帐篷或窝棚垮塌,能看到赵氏的士兵们挣扎着成了在流水中在一个点缀。 这种情况下哪怕是会游泳都没有用,他们会因为水流速度太快被各种杂物裹挟着载沉载浮,一时间没有被杂物掩埋,很快也会没有体力沉下去。 说眨眼之间会显得很夸张,不到一两百个呼吸的时间而已,赵氏在城外三万左右的大军就那么没了。 大水来到“晋阳”城时,城墙被冲击得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幸亏城墙经受得住冲击没有倒塌,问题是城门可没有堵死,一下子就被激流冲塌,水以一种汹涌澎拜的姿态灌进城中。 初时的状况就好像是一种现代的水库放闸一般,水如喷泉涌进城内,冲走了摆在城门后方的拒马与栏栅,值守城门的赵军士兵成了守卫“晋阳”城的第一批牺牲者。 大水灌入城中,发现情况的赵军惊恐地大喊大叫,他们将恐慌传播给了其他人,一时间到处都能看到到处乱窜的人影。 以现在的建筑物,好多就是扎个植物构成的墙,再用木梁撑住房屋结构,结果就是大水流过时,好些承重力不行的房屋倒塌。 如果倒塌的房屋顶上有人,一瞬间就能看到他们陷进了茅草之中,再随着水流随波逐流到处乱飘,不习水性大概率是要完蛋,会游泳在那种不急的水流速中应该是能存活? 等待最为汹涌的洪水冲刷过后,流水的速度变得慢了下来,站在城墙上向外看去,看不到水中有多少人影。 先期遭到冲刷的人,他们会被带着往下游而去,幸运一些就挣扎到水冲到一定距离下降到能立脚,不然就是被顺势冲进汾水下游再继续飘下去,成了鱼虾的腹中食,或是浸泡变成巨人观。 “完了!”姑布子卿早就全身都软了,趴在城墙看向城内的惨况。 事情太过于突然,根本没有给予时间做出反应,哪怕城内的死伤不多,粮食遭到水的浸泡就算是完蛋定了。 即便是赶紧处理粮食,遭到浸泡很快就会发霉,煮了之后能存放的时间也短。 没有了粮食,有人基本没有鸟用,甚是人多反而是负担,别说经过这一次水攻让守军从军心士气上遭到瓦解了。 这一天,赵氏损失惨重,并且活着的人一个个满脸呆滞好像游魂。 接下来一段时间,智氏一兵一卒并没有出现,他们待在山上等待积水下降到合适水位,才会乘坐小舟或是木筏展开行动。 哪怕事情已经发生,并且过去了四天,智徐吾还是感觉到了极大的震撼。 数万大军啊,一场水攻之后土崩瓦解,还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如果是用两军交战的方式击败,获胜也不知道要死伤多少自己人,结果敌军被一场水攻解决了。 水位下降之后,智氏开始有了行动,大批士兵乘坐早就准备好的木筏出发,先不去管旷野中幸存下来的赵氏士兵,群涌向“晋阳”而去。 他们来到“晋阳”城墙开始甩钩,固定好之后再利用绳索攀爬而上。 赵氏这边并不是没有察觉到智氏的动向,然而看上去好像是失去了组织力,眼睁睁看着智氏的士兵攀上城墙,碰上面的赵氏士兵没有任何精神气就那么看着。 目前“晋阳”城内的积水比城外还要严重,主要是灌进来的水只有城门能释放得出去,一时半会真的很难大量排泄出去。 比较值得注意的是城墙被冲时候没有垮,浸泡了四天也没有垮塌的迹象,说明赵氏在筑城时保证了工程的质量。 如果有如果的话,也就是姑布子卿打一开始就将城门完全堵死,能不能将水挡在城外? 也许可以? 毕竟,赵鞅在筑城时就已经考虑到使用水攻解围,哪能没有相关的预防措施。 这个跟由谁来担任“晋阳”指挥官也有关。 当时要是赵毋恤在指挥,起码不会忘记下令放下城门的千斤闸,比起军事更加擅长内政的姑布子卿遭遇都那种变故却是直接呆了。 一直到姑布子卿被押解到智徐吾身前时,能看到这位赵氏的首席家臣还是一副满脸呆滞的模样。 智徐吾很能理解姑布子卿,换谁遭遇到这样的打击都很难缓过神来,没有想要为难姑布子卿的意思,下令好生招待不要施以酷刑。 轮到要被押解下去时,姑布子卿才有点回过神来,问道:“智氏乃是刻意放走毋恤?” 智徐吾并没有回答,目送姑布子卿被重新押了下去。 这一次智氏拿下“晋阳”看似没有耗费多大的功夫,其实也就是形成定局才看着简单。 换作一个不会观察地形再利用的人过来,打多久会是一个难题,能不能攻打下来则是另外一个问题。 要说之前智徐吾对智瑶招揽孙武给出那么好的条件心里有所非议,历经这一次“晋阳之战”就该是赞美智瑶的识人之明了。 “一个孙武就这样,看来我过去有点小觑司马穰苴了!”智徐吾内心决定以后对某些智者类型的人还是要多点尊重。 同时,智徐吾都智瑶一再对外招纳人才再无怨言,反过来想要承担起劝说族人不要有怨怼情绪的角色。 事实就是那样,哪怕智瑶在智氏内部能够说一不二,做出一些决议还是会招惹一些人的不满,尤其是智瑶越来越有重用外姓的趋势之下。 智瑶为了完成霸业,发现人才愿意吸纳与重用,肯定是会侵占到族人的权柄以及利益,内部会出现一种反对外姓得势的趋势。 这样的情况不止智瑶会碰到,任何一个重用外姓的集团都会遭遇相似的情况,一般反对外姓得势的群体会被视为保守派。 这些保守派又没有能力帮助人主开疆拓土,事事插一脚地拖后腿,到了矛盾无法被压制的时候,通常会是以保守派倒霉而落下帷幕。 没法子的事情,人主有雄心壮志,偏偏保守派无法帮忙还一直扯后腿,不是他们倒霉,还能是能帮到人主的群体倒霉吗? 当然了,智瑶有注重内部的培养,只是单纯缺了一些时间,等待那一批小伙伴成长起来,恰好是能接现在一批人的班。 那些小伙伴不是智氏的族人便是家臣的子嗣,等于说他们继承了老一辈的利益,智瑶再从外部接纳人才进入集团,维持一种平衡会是最恰当的做法。 半个月后,关于“晋阳”的战报送到了人在“邯郸”的智瑶手上。 战报写得非常详细,不止介绍了大军的行动全过程,一些考虑也写了进去。 “城池选择在靠近河段的地方修筑,看来是有好有坏……”智瑶并不知道原历史的事情,只是明白一名战略级别人物的可怕程度。 那可是孙武,原先吴军能攻进楚国都城就是仰仗自孙武的谋划和布局,其余几次作爲参谋也善於抓住敌軍的弱点给予致命一击。 孙武能利用地形这种事情?老实说智瑶是一定都不会感到意外。 这里也就给智瑶提了一个醒,筑城哪怕是选在河流边上,一定不能去选择盆地! “‘濮阳’就在大河边上,并且是一马平川,哪天会不會被施以水攻?”智瑶纯粹是被警醒到了,转念一想自己给笑出声来。 “濮阳”跟“晋阳”就是两回事,“晋阳”是盆地,“濮阳”并不是。 现在有“晋阳”选择在河段边上被水攻的例子,历史上不也有“襄阳”靠水保证补给不断而能坚守好几年的例子吗? 不管怎么说,智氏拿下“晋阳”城,并且己方的损失极度轻微。 在后续的处理上,比如水攻之后让溺毙的尸体到处都是,尸体需要尽量处理避免发生瘟疫;一些杂物的清理,慢慢收拾也就是了。 智瑶同意了孙武的主张,放走赵毋恤并没有一丝丝的后悔。 人要有格局,明白一件事情的核心,智瑶非常认同孙武认为放跑敌人是为了扩大更多的战果和获取到更多好处的观点。 关于这点,明白的人未必会去做,讲究的是更看重眼前的利益。 事实就是那样,没有了根基的赵氏不再值得忌惮,智瑶也不会给赵毋恤几十年的时间将代国吃掉并消化完。 某种程度上,智瑶就是想让赵毋恤去代国那边玩窃国,继续让赵氏发扬“敢为天下先”的家族风格,避免了田乞不够胆量没有玩一手窃国,搞成是智氏首开历史先河,弄得“代替”陈姓田氏被骂上一千多年,国祚没了之后也一直被提防。 “接下来就是一边内部跟魏氏和韩氏玩耍,外部应对吴国、楚国、齐国和宋国了。” 智瑶琢磨着可以隐瞒打下‘晋阳’的消息,好好勾引某一些人。 正文 第298章:智氏有兵五十万 @font-face { font-family: Genuine711935536; src:url(blob:https://m.qidian.com/20287595-016c-43ae-89b8-ec73798c7642) format('truetype');} @font-face { font-family: YWHeiTi711935536; src: url(https://qdfont.qidian.com/font-antipirate/fonts-1651946461012/fixed.l2w69r6l.woff2) format('woff2'), url(https://qdfont.qidian.com/font-antipirate/fonts-1651946461012/fixed.l2w69r6l.ttf) format('truetype'); unicode-range: U+4E00-9FA5, U+ff00-ffff, U+3001-300F,U+2000-2030;} .j_711935536{ font-family: Genuine711935536,YWHeiTi711935536,'Source Han Sans CN', simhei !importa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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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一件事实来说,智氏想要征缴野人就征缴,野人不被杀或被抓就要逃跑,之前开垦出来的土地没了,逃跑途中随时可能丢掉小命;哪怕没有贵族前往征缴,野人一样存在激烈的掠夺或抢地盘。 所以,野人游历在规则之外,看似挺逍遥自在,其实一点安全保障都欠奉,正规的上进渠道更是一条没有。这个就是野人的现状。 有大动作,随后又开始对野人动手,智氏不止是大肆征召青壮武装,并且还在训练后进行低烈度的校检,一整套程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季节已经来到了夏收阶段。 智氏用兵的地方仅在齐国和卫国……,不,现在已经没有卫国,应该说是卫国旧地。 那是智氏核心高层自己知道的事情,其余人的认知中还在大举对赵氏用兵。 别以为智氏用水攻拿下“晋阳”的消息会很快传开,消息闭塞的年代,智氏不大肆对外吹嘘,哪怕是有些人一直在密切关注,他们的人即便打探到消息也要能把消息传递出去。 现在用兵数量最多家族是魏氏,他们已经拿下“采桑”以及周围赵氏封地,攻打“赵”地的行动则是还在进行当中。 魏氏先期对“赵”地的投入兵力是三个“师”又三个“旅”,后来增兵了一个“师”的兵力,仅是在“赵”地的用兵就是接近一个军团。 另外,魏氏今年有对郑国用兵,初期投入了两个“师”的兵力,后来又增加一个“师”去攻打郑国西北部,必然根据局势的变动或再投入更多的兵力。 魏氏一系列的军事行动至少让智瑶分析出了至关重要的一点,也就是魏氏有在对内进行防备,主动让内战变得更复杂的可能性极小。 夏收时分,智瑶去了“邯郸”东面的农耕区视察之后,踏上了前往“新田”道路。 智瑶之所以需要前往“新田”的原因是晋君午薨逝了。 晋国的这一位国君曾经试图雄起,奈何能力有限的同时,几次遭到了欺骗。 如果晋君午能够信任赵鞅并给予支持,或许赵氏会得到极大的好处,然而国君的权柄也能收回一些。 晋君午与赵鞅的互不信任造成了两败俱伤的结果,赵氏固然是不好了,国君也死得疑点重重。 是的,晋君午的死充满了疑点,尤其是宫城内还有赵氏的不少人,连带赵获的嫡长子也在里面,更是增加了不少的可疑之处。 回到“新田”的智瑶当然是第一时间向智申问安。 “上君之死不似他杀,亦非寿终正寝。”智申看上去无比疲惫,近期应该是在忙碌查清国君的死因。 智瑶问道:“可有可疑阍人、近侍、宫女?” 出了这么大的事,智申是在“新田”坐镇没错,还是需要通知其余不在“新田”的卿归来。 魏驹在距离“新田”不远的“赵”地指挥魏氏大军作战,正常情况下七八天就能抵达,拖了十来天还是没有回来,以此判断魏氏攻打“赵”地应该是在紧要时刻? 狐解和钟全都在“新田”,以钟全最为重视晋君午的突然间死亡。 现在事情的复杂在于晋君午很像是自杀,矛头却很容易指向赵氏。 令人不懂的是,晋君午自杀来给赵氏添最后一根稻草用处不大,赵氏哪怕败亡也没有必要去杀死晋君午。 大白话就是晋君午早就失势,没有人愿意服从命令,等于手中的权柄得不到伸展,杀他根本得不到好处,想栽赃给谁也效果不大。 智瑶几乎没有怎么思考,说道:“存有疑点,大人或可定性赵氏所为。” 以智申对智瑶的了解,早知道会是这么一个后续了。 所以了,智申这边已经将赵氏安排上,并且认为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将晋君午的死丢到赵氏头上,一来是赵氏本身就会被除名,再来就是避免了牵扯到其余人引起更大的内乱,本身真的就挺合适的。 在智瑶回到“新田”的隔天,可算是把魏驹给等回来了。 又是时隔两天之后,会议在老智家这边召开。 主持会议的智申先让钟全给大家汇报关于晋君午之死的调查。 “上君必是赵氏所弑。”钟全可不是得到授意才这么讲,本身就是那种怀疑。 没有人提出什么异议。 所以,是不是赵氏干的并不重要,局势需要是赵氏干的,有其它的疑点也能当作不存在。 更现实的无非是赵氏現在是人人喊打,多一个弑君的罪行,纯粹就是历史定义上多了黑點。 再則说了,赵氏又不是没有弑杀过君主,再多一次也就那样。 很快达成共识之后,怎么处理赵楷也很快形成统一,然后智瑶必须出声了。 “赵氏已无直系血脉在国,杀之絕祀也。”智瑶声音不大地说道。 有些人说话不用大声,其他人还是要进行倾听。 智瑶的声音不大,没有听清楚的人一时间不敢发声,等着有听明白的人先讲意见。 这不,韩庚立刻说道:“瑶所言有理。不使绝祀乃为礼之本。” 之前没有听清楚的人,他们听了韩庚的意见,连蒙带猜可算是琢磨过来了。 魏驹惊奇地看了智瑶一眼,问道:“安置何处?” 可别说要将“赵”城给赵楷,真那样别怪魏氏跳起来。 他们动用了一个军团的兵力,攻打“赵”地将近三个月,付出了极大的死伤,哪怕现在还没有将“赵”城攻克,总是有拿下的那一天。 搞到“赵”城被赵楷拿去?魏氏不跳脚才是怪事。 然而,智瑶却是不吭声了。 魏驹看向了韩庚,等待给出一个答案。 刚刚成为韩氏之主的韩庚立刻感受到了压力,思索了一番说道:“或可着解氏旧土归之?” 解氏搞了出奔,不是叛逆也是叛逆,他们的族人不是逃走就是被杀,封地则是暂时没有定下归属。 智申一言而决,道:“划出一城安置。” 没有侵害到在座谁的利益,谁愿意多管闲事呢? 他们将智瑶那一句定下赵楷命运的话,视作智氏至少还遵守既有规则。 再有这一次内战是魏氏主动挑起,聪明人也能联想到魏氏要打乱智氏的发展节奏,心里的想法不免就多了一些。 那么强大的智氏还愿意尊重游戏规则,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狐解和钟全在频繁的眼神交汇,由于有过不少交流,意会之下互相点头,接下来晋国肯定会出现新局面,他们是打算抱着智氏的大腿不松手了。 “君上谥号,空缺卿位,今日便议一议罢?”智申问道。 正文 第300章:智氏一门两卿位 以功绩论的话,晋君午得到的绝对会是一个好谥号,关于这点不会产生什么疑问。 晋君午的功绩?他是晋国的君主,无论是哪个晋人做成了什么,即便不是出自他的命令,事情办成了也会有收获;相反,晋国局势不好,错肯定也会有晋君午的一份。 智氏的主张下,卫国、中山国、仇由先后覆灭。 同理,齐国、郑国和吴国遭到极大削弱,一样是当代晋人取得的成果。 论负面,范氏和中行氏叛乱并被除名,再有近期赵氏的除名以及弑君,能算是晋君午该背的锅。 最终一番讨论下来,晋君午得了“定”这个谥号,再按照既有规则晋位为公,谥号便是晋定公。 因为早先就有储君的关系,再来是没有谁想闹什么幺蛾子,晋定公没有举行丧礼前,众“卿”会先安排公子凿继位为君,随后才是举办晋定公的丧礼。 当然,晋君午的薨逝要上报周王室,连带定下的谥号也需要得到周王室那边的认可,用于记载于史书再典藏起来传于后世。 很早之前,周王室能够干涉各分封国的权力传承,东迁之后失去了那份特权。 关于分封之主薨逝,定下了什么谥号,一般情况下周王室不会不给面子,储君继位也是按照流程同意并认可下来。 近些年晋国与周王室的关系并不好,双方的正式交恶是从晋国找理由拒绝敬献礼器给周王室开始。 有“正式交恶”这件事情,代表着之前就存在矛盾和龌蹉,比如晋国称霸之后截取诸侯给周天子的进贡,周天子又私下跟卫国、齐国、秦国等诸侯谋图颠覆晋国的霸业等等。 说起来,晋国和楚国争霸阶段,真的没少被周天子恶心,捣乱最多的就是齐国和秦国了。 “诸位,何人愿往‘洛邑’一行?”智申在问话,看的人却是钟全。 目光注视之下,钟全很明白是什么意思,再则清楚自己出使周王室最合适,站起身来主动承担出使的任务。 韩庚眨了眨眼睛,把要主动请命的话重新咽回肚中去。 长久以来,晋国的韩氏对应跟周王室的邦交,哪怕是秩序混乱了都没有变更。 现在,韩氏的封地近乎于将周王室包起来,好的一面是能拱卫周天子的安全,坏的一面就是想攻打也很便利。 韩庚心想:“我去还能为赵氏做一些转圜,史书记载的用词能更中性一些。让钟全去的话,赵氏注定要被钉在历史耻辱柱。” 原先韩氏之主韩不信死亡,源于战事频发关系,谁去补上卿位,卿位的新排序是怎么样,一直以来还没有定下。 然后,赵氏的赵伯鲁出奔去了秦国,一下子在中军佐之位空缺之后,再出现了一个下军佐的职位空缺。 如果没有出现意外,韩庚获得卿位应该是下军佐,只是一下子空出两个卿位,再加上晋国卿位的获得方式出现改变,一切变得不再固定,身为当事人难免会出现紧张与狐疑。 现在韩庚知道应该先顾着自己,再则是早想跟赵氏进行切割,哪有心思再去顾忌赵氏在晋国除名之后的名声呢。 智申发话开始对卿位人选进行讨论。 狐解第一时间说道:“解以为瑶多次有功于国,未有一官半职实属不妥。有功之人获赏,此乃正道是也。特请瑶补卿位。” 在赵鞅掌权时期,他有给智瑶安排过“中军尉”这个职位,遭到了智氏的拒绝。 一直以来没有国家官职的智瑶,他的的确确是为晋国做了不少事情,比较大的几个功绩在其余朝代封侯都是正常的,例如一度攻陷“临淄”这座齐国的都城并掠走礼器,后来灭掉中山国以及仇由,持续削弱齐国这个晋国想灭又比较有顾虑的国家,乃至于近期又将卫国灭掉。 当然,因为智瑶是智氏一员,甚至是智申的儿子,功劳全算在智氏之主智申身上也是可以的。 所以了,智申未必亲自干成过什么事情,仅仅智瑶立下的功劳就足够智申作为“元戎”不止合格并显得极度优秀。 狐解的一句话,显示出了狐氏抱定智氏大腿的决心,还充分展现了舔功。 有那么一点,现如今的智氏真的很强,并且近期智氏一集结就是接近五十万大军,吓得心脏快停止跳动的人绝对不止一个半个。 哪来的五十万?攻打“晋阳”的就超过两个军团,齐国那边两个“师”,卫国有三个“师”,再加上三十二万被武装起来的青壮,合起来其实也就四十三万多一些。 其他家族当然不知道精确的数字,他们只需要知道智氏能集结起几十万大军就够了,光这一点就能把人吓得半死,再深深体会到智氏恐怖的实力。 一些愿意多想的人,他们能知道集结起多少人是一回事,更明白能不能拉出去作战是一回事,心里却不会因为明白几十万大军大半都是乌合之众而侥幸,忌惮是真的忌惮万分。 用一个最简单的对比方式,狐氏全家族加起来的人口也就十来万,等于智氏仅是进行动员,集结起来的兵力就是差不多五个狐氏的体量。 问问,就问问,看到智氏展现出那种实力,狐氏想要舔智氏是种错误吗?还是表现得很识时务的呀! 不知道为什么,魏驹看向了韩庚,发现韩庚也在看着自己,两人眼睛视线对上的一瞬间都愣了愣。 没有多加戏的必要,站在魏氏和韩氏的角度,他们早就对智氏心生忌惮,有心想要遏制智氏的发展势头都属于正常,区别在于办不办得到而已。 智氏这一波让魏氏更加忌惮,魏驹不相信韩氏能睡安稳觉。 只是吧?魏氏现在哪怕有什么想法,该做的是维持跟智氏的良好关系,跟智氏分道扬镳再组建一个新的联盟会是最傻的行为。 现在最应该感到着急的家族是韩氏,他们在赵氏覆灭之后没有了盟友,不赶紧对智氏有所表示,接下来作为“光棍”的韩氏会显得非常危险。 “魏氏为了示好智氏首先对赵氏开战?魏氏先动手有抢肉的意图在内,当时智氏固然没有展露出那么强大的实力,可是当时的智氏就已经显得很强大了。现在魏氏更不敢独走,我必须……”韩庚心中有了决定,不再迟疑。 在狐解开口之后,韩庚马上表态支持。 而韩庚的这个支持有点那什么,他本身并不是“卿”来着,一下子被所有人察觉到韩氏心虚了。 魏驹在钟全之前也表态同意。 搞得钟全心里非常郁闷,没有首先提议,再被韩氏、魏氏抢了先,开口当然也是同意。 智申却是用困惑的目光看着智瑶,像是在问:你安排的? 这指定不是智瑶安排,对于有人会提议则是心里多少有数。 “诸位如此盛情,瑶自是不敢推辞。”智瑶站起来说道。 有些时候的有些事情,迎面而上才是最佳选择。 在这里,智瑶也是表现出一种当仁不让的强势态度。 韩庚开始不断扫视众人,觉得接下来该轮到自己了。 迟了那么个片刻,哪怕韩庚获得卿位,一下子却要排在智瑶后面,怎么都算是亏了。 智申见没有人再说话,主动说道:“庚承卿位,诸同僚可有异议?” 父死子继对他们同样是一件好事,谁不想自己百年之后,能够将权力交给儿子呢? 因此,有一个算一个都觉得合适,没有人进行反对。 尽管早就知道大概率会得到卿位,正式确认下来还是让韩庚大大松了口气。 狐解刚才提议智瑶获得卿位有其内涵。 按照卿位排序的话,顺位继承不被更改,韩不信死后就该轮到担任上军将的狐解成为中军佐了。 狐氏很清楚自己没有成为中军将的实力,能够获得中军佐一直就算是到了顶,家族中有一人曾经担任過中軍佐對整个家族的好处却是极大,有时候能够成为一种历史依据,再来就是对狐氏的声望提升的作用会很大。 智申承了狐解刚才的提议之情,果然提议让狐解担任中军佐。 目下智氏实力最强,想反对也要顧及智氏的面子,自然没人提出异议。 魏驹在期间爆发了一次,自我举荐担任一个军团的主将。 着实没人想到魏驹会这么干,以至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事先同样没有预料到智瑶太清楚魏驹为什么会想要担任一个军团的主将,一来是钟氏的实力比起魏氏太弱,再来是魏氏现在可不能担任副职。 所以了,显得再怎么不要脸,魏驹反正是争夺定了。 事发突然,没有过多主张的智申难以抵抗,当时的场合也不允许智申和智瑶两父子交流,再有钟全争了几句就满额头冒汗,场面从一开始就是一面倒。 智瑶知道阻止就是撕破脸,后面干脆表达了魏驹诉求有点合理的态度。 结果是智申劝了钟全几句,以钟全的退让使得魏驹越级成为一个军之“将”成为定局。 那么,新一轮的卿位也就定了下来。 中军将智申,中军佐狐解。 上军将魏驹,上军佐钟全。 下军将智瑶,下军佐韩庚。 “坏事,也是好事。钟氏一定是被吓坏了,需要与之好好劝慰,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有今天的结仇,钟氏就是攻打魏氏急先锋。”智瑶知道自己这么想心理很阴暗,然而成大事哪个不是这样? 事实也是那样,童话故事里才什么都美好,谁能知道公主与王子结合后,到底会不会过上幸福生活呢…… 正文 第301章:吓死个人了(为盟主好书叔贺!) 获得卿位对于智瑶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激动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以功得位的典型,不是什么父死子继。 事实上是智瑶以前不愿意,要不然早就能够获得卿位。 所以,比如魏驹、韩庚等一些二代依靠祖辈的荣光和家族的实力才获得卿位,某种意义上做成诸多大事的智瑶获得卿位显得更加得体。 当然了,智瑶就是出身好,有一整个智氏能被调用。而这个其实就是起点高的好处,反过来说有些的人出身不低,他们却是难以办成什么事。 智瑶获得卿位不用“名正言顺”来定义,其实是父死子继才是这个时代的“名正言顺”,立下功劳再获得高位反而不是社会的主流。 说白了当代就是一个“王侯将相有种”的时代,功劳什么的是次要,有一个好爹才是至关重要的。 享受了出身带来的实际好处,智瑶才不会干端起碗吃完再骂娘的事情。 智瑶有心去改变出身决定一切的现状,做法方面却是不会太急。这么做可能有点情操在内,更多是希望给自己的国家铺路,未来能够挖掘出更多的人才,完成立国之后的另一个伟业。 那个伟业在智瑶看来是大一统事业,其实干的却是一种谋朝篡位。 事实就是,目下周王室的周天子还是共主,哪怕周天子没有实权,一天被承认为共主,人们的认知中现状就是一种大一统。 需要哪天没有了天下共主,各分封国不再视对方为统一体制之内,大一统的理论才会有其基础。 有天下共主为前提,打的是一种争霸的战争,期间的扩张和灭亡就是一种优劣淘汰,够不上太高的意义高度。 因此吧?那一天诸侯还承认周天子是天下共主,在这种背景下智瑶却想将所有诸侯兼并掉,说难听了是谋朝篡位,修饰一下则能用“革命”这说法。 就是革命没错了,人家成汤很早就革过命。 只要智瑶能做得好,未必不能得到一个“智伯革命”的历史定义,是吧? 智瑶觉得自己获得卿位是理所当然,其余人却不那么想。 首先,智氏内部在得知智瑶获得卿位,并且是成为下军将,人心得到了极大振奋。 再来就是智氏之主智申作为“元戎”,再有智瑶成为下军将,一下子就掌握了两个军团的编制,瞬间让智氏族人、家臣和附庸觉得家族变得极其高大上了。 尽管智瑶内心很平静,还是知道提振内部人心的作用,抓住时机赏赐一些本来就会受赏人,再规划出一批物资用在各阶层赏赐上面。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本来并不是什么贬义,后来才在词义上慢慢变了味而已。 在家族体系之下,哪怕是到了宗族体系的时候,一个人发达了就会让整个集体有好处。 同理,一个人发达了很多人会获得好处,他们享受到了鸡犬升天的益处,等某天那个人倒霉被一起清算,讲实话就是没有无辜之人。 很简单的道理,哪能光占便宜不承担其后果。 所谓的好处不一定是仗势之下的为非作歹,平时吃喝用度也能算得上。 毕竟,谁也不知道用于吃喝的钱财是怎么来的,扯基本就是扯不清。 有了以上的观点,能说连坐很酷烈吗?怕是不能的。处置的时候不干一刀切操作,其实就是最大的公正了。 毕竟,祸不及家人,是不是要有一个福也不及家人的前提呢? 成为“卿”的智瑶获得了一个任务,与魏驹一起操办晋定公的丧礼。 “予一人未派天使至,诸侯亦需以邀请,另有墓室尚未修建一事。”魏驹其实不想留在都城,奈何死了国君呢? 诸侯死了,确确实实是需要周天子派人过来进行确认。 不管是不是寿终正寝,其实等天使到了之后,死了许久的诸侯哪怕是有冰块冻着也会是硬邦邦的模样,除非是有明显的伤口,要不然还查什么死因啊? 所以,诸侯的死有没有蹊跷全看该国的大臣怎么说,认为是寿终正寝的话,哪怕死因蹊跷都不作数。 列国之君派人参加同级别的诸侯丧礼是必做的事情,哪怕两国出于战争状态,也能是边打便参加丧礼。 要是在更早之前,其实是一国君主薨逝,战争会暂停下来,只是这种共识早就就不被遵从了。 再来说墓室。现在反正是没有给活人修墓的做法,无论生前是什么身份,死后也就是占一块摆放棺椁的墓室和几个放陪葬品的陪葬室,真不会占太大的地方。 什么各种过道以及机关之类?他们压根就没想到以后会有人胆子大到去盗墓,并且也相信自己的子孙能继续富贵下去,只要子孙依旧富贵,谁敢去掘墓,也就没有搞那些复杂玩意的必要。 至于地宫之类的?晋人的贵族会有自己的家族墓地,一般是家族不灭亡就一代代葬在那个墓地,还真是会挖掘到地底下,再建造地下的各种摆放室,只是真没有达到地宫的级别。 晋国的公室有自己的墓葬区,以前的大宗翼一系在“故绛”,成功以小代大的曲沃一系在“新绛(新田)”。 魏驹说新的墓室没修,说白了就是谁都没有想到晋定公会突然间薨逝,搞得一应准备全部没做。 “予一人特使、诸侯吊唁使未至前修缮便是。”智瑶有些不懂魏驹提这种小事做什么。 魏驹说道:“便是最快亦需两月。” 这一下智瑶懂了。 魏驹这是嫌弃在“新田”的两个月之内无所事事是在浪费时间,谋求找到合适的借口离开,前往“赵”地继续指挥魏氏的军队呀。 换作是智瑶,他实际上也不会想待在“新田”,想的绝对是赶紧奔赴战场。 “恐有非议。”智瑶提醒道。 魏驹当然知道会有非议,不是想让智瑶先答应下来,再寻得智申的同意嘛。 “战事如火,驹及时赶回,当是无碍?”魏驹说道。 话都到这份上了,并且魏驹愿意承担非议,谁还能讲什么呢? 智瑶说道:“或可使庚与瑶并列。” 意思是让魏驹先找韩庚沟通,要是韩庚顶上来,起码能减少世人对魏驹的非议。 “瑶之情谊,驹必不相望。”魏驹说道。 有些话说说就算了,其他人过耳也别当真。 不过,智瑶长久以来还真的是表现极注重情谊,不止事先通知赵伯鲁出奔去了秦国,还帮赵氏在国内留下一个赵楷继续祭祀。 人要装就装得像一些,能够装到进入坟墓,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恰恰是智瑶努力扮演好自己人设的一部分,包括魏驹在内的一些人还是比较愿意相信智瑶的为人。 很快,魏驹处理好一应事情就往“赵”地而去。 临时接过配合任务的韩庚,他其实对跟智瑶一起执行任务没有排斥,甚至可以说觉得是个机会。 两个人闲聊时,不免会提到赵氏,真或假不重要,反正都是为赵氏的下场感到唏嘘。 “首祸者便是赵氏,魏氏相攻并无罪责。”韩庚表达了这一立场。 推动“始祸者死”这一法度的人就是赵鞅,然後又是趙鞅推動范氏和中行氏被定性成为叛逆的事实。 那么是什么情况?也就是赵鞅不讲究,自己立下了规矩不遵守,为人方面其实也没有讲过什么规矩,碍于赵氏的强大,当代没人口诛只是记录史册笔伐而已。 现在?赵氏在晋國除名已经是定局,雪中送炭的人少有,落井下石的人一大把,赵氏的旧账被人翻了底朝天,再有诸“卿”联合声明晋定公死于赵氏之手,世人对赵氏的舆论几乎是怎么难听就那么骂。 智瑶知道韩氏现在很没有安全感。 那是韩氏没有盟友,再来就是自身实力对比智氏、魏氏有点弱了,十分害怕智氏和魏氏连韩氏一块收拾掉。 智瑶让左右人等下去。 面对这种情况,韩庚有些惊疑不定,搞不懂智瑶是要做什么。 “我家得证物,详实记载定公派刺客自杀我父子。”智瑶抛出一个猛料。 确实有那份证据,还被诸以文字,有相关的调令记录。 韩庚呆了。 智瑶又说道:“另有实证,韩氏亦是刺客之一。” 韩庚霍地站起来,脸上有惊讶也有恐惧,抖着脸颊手足无措看着智瑶,恐惧比惊讶要多得多。 “证据或是他人伪造?其间亦有韩氏行刺证据确凿。”智瑶又说道。 有没有那些证据根本不重要。 还是那一句话,因为智氏实在是太强大了,根本不用刻意去调查谁是凶手,只要智氏认定是谁派遣刺客,即便不是也是! “我、我、我家……,我家绝无行此事之举!”韩庚极短的时间内额头布满了冷汗,舌头也变得不灵活了。 智瑶幽幽地说道:“留有证据啊。” 这个时候,韩庚频频张望四周,很怕突然间有智氏的甲士冲进来。 智瑶说道:“瑶本不欲灭赵,奈何……” 韩庚是真的太害怕了,很努力倾听有没有听到惨叫声或闷哼声。 要是出现了异响,代表的是韩庚带来的武力被解决掉,他今天不死也会失去自由,韩氏失去家主会在混乱中低于其他家族的入侵。 “灭赵是魏氏先动的手,智氏立刻跟上。这两个家族太有默契了!之前魏驹突然离开,程朔、博览道不在‘新田’,他们该不会……”韩庚越想越怕,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 只听智瑶又往下说道:“亦有魏氏行刺证据。” 啊? 韩庚被这个转折弄得失去思考能力,只剩下怔怔地看着智瑶了。 ------题外话------ 谢谢好书叔大佬!后面会加更。 正文 第302章:广积粮,勤练兵,之后? 到了一定身份地位,有些话可不能张口就来。 智瑶目下没有灭掉韩氏的想法,讲那么多话就是要把韩庚弄得心神失守,另外的一些话才好讲出来。 目前晋国能够跟智氏掰腕子的是魏氏,尽管魏氏从体量上输给智氏,可是智氏也有自己的弱点。 比如说军队战斗力方面,智瑶有一支新军,魏氏也有自己的精锐重步兵,以其他兵源素质来说,魏氏的兵源素质要比智氏好不少。 不是什么妄自菲薄,哪怕智瑶搞了七八年的新军,其他方面该是顾不上,依旧一时半会难以顾得周全。 魏氏不一样,他们从魏舒时代就开始在尝试进行军事改革,长达数十年的时间持之以恒下来,底子肯定是要比其他家族更厚实,比如魏氏的士兵通常比其他家族强壮。 当然了,身体素质是一回事,精神面貌可能会是另外一回事。 历史上不缺以弱胜强的例子,精神信仰以及追求往往能抵消掉身体素质和武器装备的差距。 智瑶就一个很真实的想法,时间越是往后,智氏的优势会更加明显,真的要打以智氏为主角的规模浩大的内战,拖的时间越久对智氏会更有利。 事实就是那样,智氏正在大力开发“邯郸”以东,并且一直在对外进行扩张,不说什么日新月异,一年比一年强总是事实。 魏氏绝对是发现了智氏的战略才立刻有样学样,仅在这一点上面让智瑶产生忌惮无可厚非。 “现在对韩氏动手,得利最大的只会是魏氏。”智瑶太清楚这一点了。 看看韩氏的封地都分布在哪些区域,基本上就能知道韩氏被灭谁的利益会最大。 魏驹好几次试探智氏有没有攻打韩氏的意图,试探本身就表明了态度,说明他们对韩氏也有想法。 因此,魏氏这一次充当了灭亡赵氏的急先锋,一来是想要抢肉,再来就是摆出一种以智氏马首是瞻的态度,便于接下来联合智氏攻打韩氏,乃至于将攻打韩氏的锅扣在智氏头上。 也就是智瑶会多动脑筋,不管猜测对不对,防着点总是应该的。 最主要的一点,智瑶坚信一点,走自己规划好的路,按照既定战略方向发展,一定不能被人带了节奏! 韩庚失魂落魄的走了。 今天,智瑶将那些话说出去,把韩庚吓得不轻。 韩庚需要一段时间好好缓缓,再思考智瑶为什么会当面讲那些话。 只要韩庚能琢磨明白,能品味出智氏跟魏氏的联盟很脆弱这一事实。 受到惊吓的韩庚必然会去四处打听,再复盘一下近期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最终得出魏氏盯上韩氏的答案。 “智氏不会主动跟魏氏解除盟约,但是可以暗中跟韩氏联盟。”智瑶就是拿的这个主意。 知道吗?相同的行为,实力弱小才被称呼为墙头草,实力强大则是睿智者的操盘。 在后面,距离近的列国使节先到,距离远的则是还要一段时间。 有鉴于“艾陵之战”是以吴军败走为事实,尽管很多列国跟晋国还是敌国的关系,晋国又恢复了中原霸主的气势,某些诸侯尽管再不乐意还是要派遣使节前来参加晋定公的丧礼。 而在举行晋定公的丧礼之前,新君即位的事情会先操办起来。 近些日子,智申频繁往来于宫城与各家族,为的就是将新君即位的各项细节安排妥当。 当然了,有出现过刺杀的例子,随行在智申身边护卫的人多一些是很应该的事情,往来于哪里也总会被翻个了底朝天。 智瑶出门往来同样达到了“净街虎”的效果。 说白了,命是自己的,为了安全考虑干出嚣张跋扈的事情,有刺杀的前例,谁又能多说什么?乃至于表现得愤懑会被当成是心有歹意,弄死也是白死。 两个月后,最晚抵达齐国使节到。 齐国使节带来他们自己的噩耗,齐君阳生终究还是薨逝,即将继位的是公子壬。 关于齐君阳生怎么死的,又是死在谁的手上,齐国使节并没有进行介绍。 将要继位的公子壬是已故齐君阳生的儿子,并且不是嫡长子。 了解到齐国的那番操作,有心人立刻明白一点,齐国的权臣着实是连装都不装,打乱了继位的既定程序,搞出了公举那一套,为祸国殃民埋下了一个大伏笔。 “必是田氏所为,奈何并无实证。”司马穰苴说道。 司马穰苴在五天前来到“新田”,早早给智瑶汇报齐军阳生薨逝的消息,连带智氏对齐国的军事行动也停了下来。 智瑶是将征讨齐国的指挥权给司马穰苴没错,有些事情却是会进行隐瞒。 比如,田乞弑君被硬生生地拖了一年,近期动手是智氏在齐国的细作不断放出流言,还有中行寅的一些作用。 这一次,田乞确实不得不动手,再不动手就要演变成中行寅帮齐君阳生说服智氏,玩一手借外力除掉国贼的操作了。 智氏首次攻打齐国就是用讨伐田氏的名义,后来则是变成了一笔糊涂账。 对于智氏来说,甭管什么都只是一个出师有名的借口,齐国的好多人却不是那么看的。 田氏弄权是事实,尤其在齐国公族看来,田乞竟然以外姓的身份获得正卿的位置,仅仅这一点在齐国公族看来就属于乱臣贼子,更别说在田乞的主政下,齐国屡屡出现丧权辱国的事了。 这么说吧,不提智氏一再侵占齐国的城邑,仅是齐国跟吴国打了一场“夷陵之战”却大败亏输,执政要不要下台? 齐国没有败军杀将的传统,国家一再出现不利情况,执政怎么都要承担起相应责任,自尊心强一些的人早该自杀谢罪了。 然而,田乞非但没有下台,还趁着国家一再战败剪除异己。这样的人,不是乱臣贼子是什么? 所以,田乞真的应该害怕齐君阳生借中行寅跟智氏形成沟通,哪怕是暂时出卖齐国的利益,除掉田氏就不存在困难了。 上面那个不是齐君阳生自己的想法,他就是纯粹要真正掌权而已。 有那些想的是齐国的公族,他们也真的联系上了智氏。 司马穰苴这一次来到一点都不想进入的“新田”,主要就是事情真的太大了! 话说,好些名气很大的人都不想到“新田”来,他们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孔子不想到“新田”是觉得没有一个贤人,并且觉得天下龌蹉事让“新田”占了其中的一半。 其余人呢?他们有的因为“曲沃代翼”的因素,再来就是“新田”这个地方带给好多列国屈辱了。 “齐公族合我讨逆?”智瑶脸色看上去很懵逼,内心则是在狂喜。 国家权力落到了外姓手里?这个人还是晏婴提过的天生反骨,也就是齐国公族无能才会让事态走到今天这一步,早期的郑国在子产的支持下是公族全面剪除有崛起之势的外姓贵族。 司马穰苴说道:“主事之人乃是阚止。” 这人是谁?智瑶之前还真没有注意到。 阚止是姜姓阚氏,看起来就是齐国公族的一支,不带公子或公孙前缀,又说明跟当代齐君的血缘关系有点远了。 “宗子,此次齐国使节便是阚止。我闻公子壬已有任阚止为‘右卿’之意。”司马穰苴补了一句。 用后面的说法,其实就是右丞相。 等于说,公子壬还没有正式继位就要分了田乞的权力。 智瑶有些话不好明说。 现在并不是智氏灭掉齐國的好時機,哪怕是能够一次灭掉,还是会搞那种缓步蚕食的操作。 原因?智氏近些年扩张的速度有些快,没有将那些扩张消化再有产出,占领了等于是一种负担。 最为现实的是,齐国的人口到底有多少很难有精确的數字,怎么都有个一百七八十万的人吧? 智氏吞并掉中山国之后,林林总总各种身份加起来也就一百八十万或一百九十万人,刚刚吞并了有三四十万人口的卫国,没有来得及消化又要去吞并有一百八十万人口左右的齐国,疯了吗? “阚止乃是成事之人?”智瑶问道。 司马穰苴就实说道:“其人或有谋略?然,胆气略小,难以成事也。” 智瑶觉得也是。 如果这个叫阚止的人真的牛逼,田氏就会在田乞这一代人完蛋,哪来的田氏代齐。 既然司马穰苴料定阚止无法铲除田乞,又或者说这一代的齐国公族根本斗不过田氏,一下子就让智瑶一些话可以讲了。 还是那个观点,智氏要灭齐国之前,齐国必需先发生篡国的事情,到时候智氏再灭掉篡国者,不止名份上有说头,齐人的抵抗意识也不会那么强。 司马穰苴是玩战略的人,才不会觉得智瑶的谋划阴险,反而觉得那么操作简直是再睿智不过了。 “今时今日,众家尚不得知我家攻克‘晋阳’一事。‘晋阳’孤悬在北,沿途亦被我家切断,可以此为由行诸多事宜。”智瑶给了一个大方向。 司马穰苴懂了。 无非就是智氏假意答应阚止会相助,其间从齐国获得“谭”的主权,乃至于连济水上游的主权都拿到手。 地盘上的好处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让齐国内乱爆发,再搞一些让田氏有进无退的操作。 这种有挑战性的任务让司马穰苴整个人都亢奋了起来! 正文 第303章:魏氏想搞什么? 魏驹在新君即位的前一天才回来,显得对这一件事情很是怠慢了。 不过,晋国卿位家族慢待君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长久下来还真没有谁再觉得国君不可冒犯。 又是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魏氏还是没有能够将“赵”城攻破。 其实城池攻防战就是这般模样,守城方只要事先有做准备,视准备有多么完善,攻城方攻打的难度就会随之改变。一场城池攻防战打个一两年,乃至于拖个四五年或更长时间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了,没有任何一个家族能想到智氏可以在三个月内拿下“晋阳”这块硬骨头,偏偏智氏又在孙武的谋划和操作下做到了。 以正常情况,智氏攻打“晋阳”起码会耗费三五年,能不能打下来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魏氏想要尽快拿下“赵”城的心情很能理解,他们将“赵”城拿下之后,能够更早消化掉,再来也就只剩下对郑国的用兵,某种程度上可以歇口气,再看着智氏死磕“晋阳”那座坚城,乃至于是做另外一些盘算了。 比如说,一旦智氏因为攻打“晋阳”而精疲力尽,举族又陷入了极度的颓丧,能怪别人起了什么坏心思吗?指定是不能,纯粹就是智氏无能才让自己陷入危机之中。 如果赵氏真的在“晋阳”撑住了?有鉴于智氏的体量很庞大,设想智氏倒下能让大家分到多少好处,不止魏氏会心动,其余的韩氏、狐氏或钟氏,有哪一家不会心动呢? 谁都是拖家带口的一大家子,能壮大的话,干嘛不抓住机会。真的因为情谊什么的放弃干掉最大威胁,岂不是在自掘坟墓? 魏驹回来之后询问家臣,得知了近期发生的大小事,产生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疑问:“看着智氏将大部分精力都集中到齐国身上?” 现在有两个智氏的军团前往攻打“晋阳”对吧? 从以前到现在,智瑶都是一个挺能征善战的人,偏偏这一次没有前往“晋阳”指挥作战。 那么,到底是智氏盯上了空出来的卿位,还是齐国对智氏来说更加重要呢? “或许是两者兼顾!”魏驹心想。 毕竟,赵氏一再遭到削弱,哪怕长久以来苦心经营“晋阳”那边,智氏都已经出动两个军团前往攻打,不能说不够重视了。 相反,从智氏出动两个军团的规模前去攻打“晋阳”,能够体现出智氏对“晋阳”的重视程度,并不能因为智瑶没有亲自前往就觉得不甚重视。 魏驹非常佩服智氏核心管理层的一点,灭掉卫国的事情没有处理完,一直都在攻打齐国,又负责攻打赵氏苦心经营的“晋阳”区域,看上去竟是还显得井井有条,没有给外人看到丝毫的混乱。 关于这一点,只能说智瑶早期培养起来的那些人充斥到个地方,起到了他们应尽的作用,然后才能说智氏的核心管理层厉害。 说白了,高层有什么想法总是需要有人执行,缺了执行的人,有再好的施政方案都是白搭。 魏驹再一次看见智瑶时,同一时间看到其余的“卿”了。 那是一个晋国新君继位的现场,众“卿”肯定都应该在场,再来就是晋国的其余贵族,以及列国前来观礼的使节,缺不了周天子派来的天使。 举行登极仪式地点当然是“新田”宫城。 现下,宫城人一个个缟素装扮,到处有着一些白色的布匹。 明明是新君即位,怎么会是这么一副场景?答案是晋定公还没有下葬。 国家需要新的君主上位,以老旧君主薨逝为前提,肯定是要摆出缟素的场面来。 天官先出场,他站在大殿中央大声念着晋定公的一些事迹,并非全是功劳,还有一些知错就改的往事,最后再进行盖棺定论。 怎么个盖棺定论法?无非就是用谥号确认罢了。 关于晋君午得到“定”这个谥号,晋国的公族没有什么意见,周王室那边也已经通过。 这个程序走完,冒出一大群人收掉了那些白花花的布匹,现场晋人也脱掉了身上的缟素,露出了原先遮掩在里面的服装。 现在的大多数人并没有官服这么一种玩意,身份地位不以服装来区分等级。 公子凿不一样,他马上就要即位,需要先去更换诸侯冕服再出来。 趁着这个时间,魏驹找到智瑶,问道:“吴使可有异动?” 尽管上一次晋国将“艾陵之战”打赢了,吴国现在还是晋国明面上最大也是最有威胁的敌人。 比较诡异是,吴国没有要趁着晋国再次爆发内战北上的意思,相反这一次吴国使节来“新田”后重申了两国之前的革命友谊。 什么玩意?其实就是晋国为了跟楚国争霸,发现吴国的存在,并且吴国跟楚国是世仇,从而扶持了吴国。 现在吴国当然不会承认得到了晋国的诸多帮助才崛起,他们仅仅是重新强调友谊,看似要放弃北上争霸的意思。 如果是楚国这么表态,晋国也许会将信将疑。 再怎么说,楚国一再强调自己的蛮夷,但是他们一些事情还是相当要脸,以国家层面表态不会轻易反悔。 吴国就不一样了,他们曾经的艰难养成了太灵活的道德底线,本性上讲究的是惟利是图,信用什么的几近于无。 魏驹听完了智瑶的介绍,果然一脸不信地说道:“愈是如此,提防更甚!” 看吧! 这就是信誉值破产的结果。 曾经的郑国吃够了没有信用的亏,搞到最后用自残才获得晋国有限的信任,并且郑国只是老实不到三十年就对晋国翻脸了。里面固然有受到范氏和中行氏邀请的因素,能说他们本身没有随时对晋国翻脸的想法吗?不能的呀! 智瑶点头说道:“吴人不可信。” 就实而论,智瑶真不相信吴国只是历经“艾陵之战”的惨败就会放弃争霸。 这一次吴国使节再一次对晋国表达善意,问题是吴国没有停止挖掘运河,甚至是再一次征集劳动力,一边挖掘运河,另一边开始在运河途经的沿途筑城了! 那些迹象就是吴国没有放弃争霸的证据,乃至于因为吴国增加劳动力,表明了夫差已经发狠的决心。 另外一点,吴国派遣使节去了楚国,表达了修好的意愿。再有这一点,不能证明吴国想要放弃两线作战,要专一图谋北上吗? 当然了,不管是挖掘运河,还是修筑城池,或是跟楚国修好,吴国一系列的行动都是智氏的细作传回消息,晋国的其他家族知不知晓就不清楚了。 智瑶有限度地拿出一些情报跟魏驹共享,随后说道:“早为五载,迟或十年,吴军必再北上。” 魏驹一听吴国调集更多的劳动力在挖掘运河以及修筑城池,一下子就完全认同了智瑶对吴国的判断。 “楚国愿与吴国休战?”魏驹问道。 智瑶答道:“屡战屡败致使楚国国事颓丧,其国内动荡不止,君主权势式微,子西疲于奔命难有成效,白公胜与郑有大仇时刻谋图伐郑。吴国示弱,楚国必应。” 其实楚国也不是一再战败,他们哪怕一败再败还是数年之内吞并了不少国家,乃至于在蛮氏那边败给晋军之后还占了三分之一的地盘。 总体来说,楚國因爲内部矛盾太多難以将力气使在一处,吊打一些不入流的国家很轻易,碰上了实力强大的敌国则是内部意见不统一导致屡战屡败。 看似情况不好了的楚国,他们的实力其实并没有被消耗掉多少,哪一天遇到一个有能力的君主,一下子就能统合内部,再爆發出强劲的力量来。 基于这点认知,晋国的太多人对楚国的警惕心一直强于吴国,魏驹跟智瑶重新提起楚国就有点内涵了。 果然,魏驹说道:“盟楚若是与我有利,盟之如何?” 跟楚国进行有限度的结盟一直是智瑶的主张,以前大家都在刻意回避这个提议,搞到魏驹正式提出赞同那个观点,事情也就显得很明白了。 智瑶直接问道:“魏氏伐郑不利?” 魏驹苦笑说道“郑人善防,处处坚城,实难大捷。” 这个还真是! 郑国先把“新郑”经营得固若金汤,随后向周边开始延伸,城池搞两道以上的防御体系,攻打每一座城池都要付出惨痛的伤亡。 这一次魏氏攻打郑国,进军郑国北部就是在武装游行,想要继续南下则是需要将“新郑”拿下,要命的是“新郑”真的太难打,绕过去又怕被切断退路,弄得魏氏太难受了。 他们在谈话。 新君即位的礼仪流程也在进行。 从这一点就彻彻底底体现出,晋国的卿位家族真的没有君权当一回事了。 周天子派来的天使让公子凿变成晋君凿有了法理的认可,法统上没有问题就轮到列国使节恭贺。 无论是天使,还是列国使节,他们的认可其实就是代表晋君凿登极的正当性。 新君即位的仪式结束,该穿上缟素的人继续披上,缓上一两日就轮到晋定公的丧礼正式举行了。 因为情况特殊的关系,晋国的众“卿”以及贵族都留在宫城没有走。 这么些位高权重的人聚堆,不能平白浪费光阴,正是洽谈一些事项的好时机啊! 正文 第304章:公务葬礼 智瑶已经是下军将,等于说获得卿位之后,能够名正言顺地参与国家大事,不再需要作为-名幕后者。 其实也就是那么多年过让很多事情得到了改变,要不然仅仅以智申作为“元戎”的身份,完全能够对晋国大小事务一言而决。 第一个让“元戎”权威遭到质疑的是赵盾,后来栾书搞太多阴谋又加了把力气,轮到韩起就让“元戎”的权威破产,更不用说还有士鞅这个爱玩小能手了。 所以了,有了那么多前任的糟蹋,搞得晋国的“元戎”权势不再持续,到后面甚至因为赵鞅搞的操作,开始让哪个家族实力强大就越有话语权,不再限制于官职的高低。 从那一点就体现出了一个现象,由官职带来的权威,变成谁的拳头硬就谁说了算。 “即使吴国北上之日迟缓,各家不应有所懈怠,励精图治方是正理。”智申讲得无比正经。 众人能说什么?国家是大家的,家族才是自己的,谁不愿意将自己的家族发展强大,问题是要能办得到呀。 智申又说道:“魏氏允诺不占‘专利’,实为众家之福。如若有意,尽可占之。 去年吧?魏驹就代表智氏放弃了与军事装备相关的独占权利,只不过是单独对智氏退让并且从智氏这边采购了一批铁质的武器和甲胄。 现在的 书友们个个都是人才!快来「起%点读书」一起讨论吧 智瑶已经是下军将,等于说获得卿位之后,能够名正言顺地参与国家大事,不再需要作为一名幕后者。 其实也就是那么多年过让很多事情得到了改变,要不然仅仅以智申作为“元戎”的身份完全能够对晋国大小事务一言而决。 第一个让“元戎”权威遭到质疑的是赵盾,后来栾书搞太多阴谋又加了把力气,轮到韩起就让“元戎”的权威破产,更不用说还有士鞅这个爱玩小能手了。 所以了,有了那么多前任的糟蹋,搞得晋国的“元戎”权势不再持续,到后面甚至因为赵鞅鞍搞的操作,开始让哪个家族实力强大就越有话语权,不再限制于官职的高低。 从那一点就体现出了一个现象,由官职带来的权威,变成谁的拳头硬就谁说了算。 “即使吴国北上之日迟缓,各家不应有所懈怠,励精图治方是正理。”智申讲得无比正经。 众人能说什么?国家是大家的,家族才是自己的,谁不愿意将自己的家族发展强大,问题是要能办得到呀。 智申又说道:“魏氏允诺不占‘专利’,实为众家之福。如若有意,尽可占之。” 去年吧?魏驹就代表智氏放弃了与军事装备相关的独占权利,只不过是单独对智氏退让,并且从智氏这边采购了一批铁质的武器和甲胄。 现在的智瑶已经是下军将,等于说获得卿位之后,能够名正言顺地参与国家大事,不再需要作为一名幕后者。 其实也就是那么多年过让很多事情得到了改变,要不然仅仅以智申作为“元戎”的身份,完全能够对晋国大小事务一言而决。 第一个让“元戎”权威遭到质疑的是赵盾,后来栾书搞太多阴谋又加了把力气,轮到韩起就让“元戎”的权威破产,更不用说还有士鞅这个爱玩小能手了。 所以了,有了那么多前任的糟蹋,搞得晋国的“元戎”权势不再持续,到后面甚至因为赵鞅搞的操作,开始让哪个家族实力强大就越有话语权,不再限制于官职的高低。 从那一点就体现出了一个现象,由官职带来的权威,变成谁的拳头硬就谁说了算。 “即使吴国北上之日迟缓,各家不应有所懈怠,励精图治方是正理。”智申讲得无比正”经。 众人能说什么?国家是大家的,家族才是自己的,谁不愿意将自己的家族发展强大,问题是要能办得到呀。 智申又说道:“魏氏允诺不占‘专利’,实为众家之福。如若有意,尽可占之。 去年吧?魏驹就代表智氏放弃了与军事装备相关的独占权利,只不过是单独对智氏退让,并且从智氏这边采购了一批铁质的武器和甲胄。 现在的智瑶已经是下军将,等于说获得卿位之后,能够名正言顺地参与国家大事,不再需要作为一名幕后者。 其实也就是那么多年过让很多事情得到了改变,要不然仅仅以智申作为“元戎”的身份,完全能够对晋国大小事务一言而决。 第一个让“元戎”权威遭到质疑的是赵盾,后来栾书搞太多阴谋又加了把力气,轮到韩起就让“元戎”的权威破产,更不用说还有士鞅这个爱玩小能手了。 所以了,有了那么多前任的糟蹋,搞得晋国的“元戎”权势不再持续,到后面甚至因为赵鞅搞的操作,开始让哪个家族实力强大就越有话语权,不再限制于官职的高低。 从那一点就体现出了一个现象,由官职带来的权威,变成谁的拳头硬就谁说了算。 “即使吴国北上之日迟缓,各家不应有所懈怠,励精图治方是正理。”智申讲得无比正经。 众人能说什么?国家是大家的,家族才是自己的,谁不愿意将自己的家族发展强大,问题是要能办得到呀。 智申又说道:“魏氏允诺不占‘专利’,实为众家之福。如若有意,尽可占之。 去年吧?魏驹就代表智氏放弃了与军事装备相关的独占权利,只不过是单独对智氏退让,并且从智氏这边采购了一批铁质的武器和甲胄。 现在的智瑶已经是下军将,等于说获得卿位之后,能够名正言顺地参与国家大事,不再需要作为一名幕后者。 其实也就是那么多年过让很多事情得到了改变,要不然仅仅以智申作为“元戎”的身份,完全能够对晋国大小事务一言而决。 第一个让“元戎”权威遭到质疑的是赵盾,后来栾书搞太多阴谋又加了把力气,轮到韩起就让“元戎”的权威破产,更不用说还有士鞅这个爱玩小能手了。 所以了,有了那么多前任的糟蹋,搞得晋国的“元戎”权势不再持续,到后面甚至因为赵鞅搞的操作,开始让哪个家族实力强大就越有话语权,不再限制于官职的高低。 从那一点就体现出了一个现象,由官职带来的权威,变成谁的拳头硬就谁说了算。 “即使吴国北上之日迟缓,各家不应有所懈怠,励精图治方是正理。”智申讲得无比正经。 众人能说什么?国家是大家的,家族才是自己的,谁不愿意将自己的家族发展强大,问题是要能办得到呀。 智申又说道:“魏氏允诺不占‘专利’,实为众家之福。如若有意,尽可占之。 去年吧?魏驹就代表智氏放弃了与军事装备相关的独占权利,只不过是单独对智氏退让,并且从智氏这边采购了一批铁质的武器和甲胄。 现在的智瑶已经是下军将,等于说获得卿位之后,能够名正言顺地参与国家大事,不再需要作为一名幕后者。 其实也就是那么多年过让很多事情得到了改变,要不然仅仅以智申作为“元戎”的身份,完全能够对晋国大小事务一言而决。 第一个让“元戎”权威遭到质疑的是赵盾,后来栾书搞太多阴谋又加了把力气,轮到韩起就让“元戎”的权威破产,更不用说还有士鞅这个爱玩小能手了。 所以了,有了那么多前任的糟蹋,搞得晋国的“元戎”权势不再持续,到后面甚至因为赵鞅搞的操作,开始让哪个家族实力强大就越有话语权,不再限制于官职的高低。 从那一点就体现出了一个现象,由官职带来的权威,变成谁的拳头硬就谁说了算。 “即使吴国北上之日迟缓,各家不应有所懈怠,励精图治方是正理。”智申讲得无比正经。 众人能说什么?国家是大家的,家族才是自己的,谁不愿意将自己的家族发展强大,问题是要能办得到呀。 智申又说道:“魏氏允诺不占‘专利’,实为众家之福。如若有意,尽可占之。 去年吧?魏驹就代表智氏放弃了与军事装备相关的独占权利,只不过是单独对智氏退让并且从智氏这边采购了一批铁质的武器和甲胄。 现在的智瑶已经是下军将,等于说获得卿位之后,能够名正言顺地参与国家大事,不再需要作为一名幕后者。 其实也就是那么多年过让很多事情得到了改变,要不然仅仅以智申作为“元戎”的身份完全能够对晋国大小事务一言而决。 第一个让“元戎”权威遭到质疑的是赵盾,后来栾书搞太多阴谋又加了把力气,轮到韩起就让“元戎”的权威破产,更不用说还有士鞅这个爱玩小能手了。 所以了,有了那么多前任的糟蹋,搞得晋国的“元戎”权势不再持续,到后面甚至因为赵鞅搞的操作,开始让哪个家族实力强大就越有话语权,不再限制于官职的高低。 从那一点就体现出了一个现象,由官职带来的权威,变成谁的拳头硬就谁说了算 “即使吴国北上之日迟缓,各家不应有所懈怠,励精图治方是正理。”智申讲得无比正经。 众人能说什么?国家是大家的,家族才是自己的,谁不愿意将自己的家族发展强大,问题是要能办得到呀。 智申又说道:“魏氏允诺不占‘专利’,实为众家之福。如若有意,尽可占之。’ 去年吧?魏驹就代表智氏放弃了与军事装备相关的独占权利,只不过是单独对智氏退让并且从智氏这边采购了一批铁质的武器和甲胄。 现在的智瑶已经是下军将,等于说获得卿位之后,能够名正言顺地参与国家大事,不再需要作为一名幕后者。 其实也就是那么多年过让很多事情得到了改变,要不然仅仅以智申作为“元戎”的身份,完全能够对晋国大小事务一言而决。 第一个让“元戎”权威遭到质疑的是赵盾,后来栾书搞太多阴谋又加了把力气,轮到韩起就让“元戎”的权威破产,更不用说还有士鞅这个爱玩小能手了。 所以了,有了那么多前任的糟蹋,搞得晋国的“元戎”权势不再持续,到后面甚至因为赵鞅搞的操作,开始让哪个家族实力强大就越有话语权,不再限制于官职的高低。 从那一点就体现出了一个现象,由官职带来的权威,变成谁的拳头硬就谁说了算。 “即使吴国北上之日迟缓,各家不应有所懈怠,励精图治方是正理。”智申讲得无比正经。 众人能说什么?国家是大家的,家族才是自己的,谁不愿意将自己的家族发展强大,问题是要能办得到呀。 智申又说道:“魏氏允诺不占‘专利’,实为众家之福。如若有意,尽可占之。” 去年吧?魏驹就代表智氏放弃了与军事装备相关的独占权利,只不过是单独对智氏退让并且从智氏这边采购了一批铁质的武器和甲胄。 现在的智瑶已经是下军将,等于说获得卿位之后,能够名正言顺地参与国家大事,不再需要作为一名幕后者。 其实也就是那么多年过让很多事情得到了改变,要不然仅仅以智申作为“元戎”的身份,完全能够对晋国大小事务一言而决。 第一个让“元戎”权威遭到质疑的是赵盾,后来栾书搞太多阴谋又加了把力气,轮到韩起就让“元戎”的权威破产,更不用说还有士鞅这个爱玩小能手了。 所以了,有了那么多前任的糟蹋,搞得晋国的“元戎”权势不再持续,到后面甚至因为赵鞅搞的操作,开始让哪个家族实力强大就越有话语权,不再限制于官职的高低。 从那一点就体现出了一个现象,由官职带来的权威,变成谁的拳头硬就谁说了算。 “即使吴国北上之日迟缓,各家不应有所懈怠,励精图治方是正理。”智申讲得无比正经。 众人能说什么?国家是大家的,家族才是自己的,谁不愿意将自己的家族发展强大,问题是要能办得到呀。 智申又说道:“魏氏允诺不占‘专利’,实为众家之福。如若有意,尽可占之。’ 去年吧?魏驹就代表智氏放弃了与军事装备相关的独占权利,只不过是单独对智氏退让,并且从智氏这边采购了一批铁质的武器和甲胄。 现在的 正文 第305章:名正言顺很重要 晋定公的葬礼办得很好,一应需要的东西皆无短缺。这一点公室要感谢智氏。 按照其余卿位家族的意思,他们并不想给晋定公办风风光光的葬礼。 当然,因为有史官在记录一言一行的关系,话没有讲得那么直白,一些陪葬品上面的讨论却显得比较马虎。 智瑶才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留下什么污点,力主还是按照既定的规格来办。 要是公族财帛上面有困难?卿位家族可以递补,或者全部由智氏来出也行。 现在的人相信死亡只是另一个开端,会去到另外一个世界重新生活或是奋斗,并且还相信活人给予的陪葬品能够让死人用得到。这个就是为什么需要那么多陪葬品的原因。 晋国这边还算好了,早早废除了活人殉葬,会以陶俑或是木俑代替。陪葬品方面,诸侯和大夫都有其规格,有点不同的是晋国的“卿”会有战车这种陪葬品,其余列国则是没有这种待遇。 先是公子凿即位为君,再有晋定公的丧礼,光是流程就进行了三四个月之久,其中的大部分时间是用于准备各项事宜,以及等候诸侯的使节到来,真正办事也就那么两三天的时间。 一阵忙碌结束,款待列国使节的事情自然也不能落下。 晋国现在已经不是某个卿位家族对应哪一个国家的邦交模式,仅从这点就能证明晋国失去了霸权。 而晋国又没有“典客”这个官职,只能是“元戎”制定某某谁跟哪个国家的使节接洽,得到任务的人临时获得来自国家承认的邦交行使权。 有“典客”的是周王室,主要就是负责进行邦交。 周王室的“典客”却不会出使各诸侯国,原因是各诸侯国本身就是周王室分封出去的国家,邦交的核心就是国家对国家,能够跟周天子进行邦交的国家只会是异国,分封国并不能算是周王室的异国。 那就是周天子为什么总派公卿出使某个诸侯国,不是派出典客进行邦交的原因。 因为智申是“元戎”的关系,智氏自然可以主动挑选想要进行邦交的国家,给选了吴国和齐国。 魏驹毫不遮掩想要接触楚国的意愿,很主动地请求魏氏跟楚国进行邦交。 智申将鲁国的邦交权给了钟氏,随后又将跟宋国展开邦交的权利接手过来,其余列国则是再分给魏氏、韩氏、钟氏和狐氏。 看那模式的瓜分,仅是楚国的邦交权被魏氏拿了去,其余国家稍微有份量的邦交权被智氏获得,足够说明晋国目下的政治格局。 说是政治格局,往更直白说就是谁实力强就谁更占便宜,少不得被鲁国使节将情况带回去之后记载在《春秋》之上成为历史一个片段,等《春秋》传于后世再用以证明晋国弱肉强食的不堪一面。 当然了,有智瑶的存在,晋国的《晋乘》肯定会被流传后世,其余像是鲁国的《春秋》,楚国的《梼杌》,等等列国的史书能不能流传给后人看到,情况着实有点不太好说。 史书嘛?真到了智瑶兼并诸国,使天下归于统治之下,有很大概率会封藏,乃至于焚毁。 为什么要那么干?肯定是不想流传于世人,再让那些列国遗民继续怀念某个政权啊! 至于说智瑶强迫史官扭曲列国历史,乃至于像写小说那般去编造历史?不要小瞧了当代史官的节操,他们肯定是宁死不从的。 今天,智瑶邀请阚止来到家中作客。 而司马穰苴根本没有参加晋定公的丧礼,早早就离开“新田”往东而去,会先去“邺”携带一批军需物资,再前往“谭”地继续经略齐国。 智瑶跟阚止的会面,一开始并没有谈什么公务,聊了一小会的风花雪月,气氛融洽时阚止才开始正式谈事。 “先君之死诸多存疑,或为田氏所弑。田氏掌权乱政,戕害公族,多行不轨,乃是贼子无疑。”阚止说道。 那些话用在晋国的卿位家族身上也能通用,没有讲要给晋国……或者说智氏什么好处,话讲得再好听又有什么用处? 阚止又说道:“智氏讨伐田氏日久,为何迟迟未有进兵之举?” 智氏是占齐国不少城邑,其中也有田氏的封地,只是属于田氏的封地很少,更多的是齐国公族倒霉。 阚止见智瑶依旧笑吟吟不接话,转而感谢起了晋国帮助齐国在“艾陵”的解围,后面又讲了不少曾经晋国跟齐国友好的事情。 作为齐人的阚止免不了要提到晋国是学习齐国的治国之术那些方面。关于这点齐人很爱讲,提到晋国就是拾了齐国牙慧的论调。 早期的晋人听齐人那么讲也就认了,到中期阶段晋国彻底崛起也是忍了,慢慢就用实际行动告知齐人别再动不动说晋国学齐国才成就霸业。 只是呢?晋人对上齐人干口舌之利的事情,每每是晋人说不过齐人。 那是很没有办法的事情,晋国确确实实是学习齐国才崛起,后来晋悼公还学齐桓公搞“九合诸侯”这一伟业。干都干了,怎么还能不让别人说?变成齐人爱怎么说就那么说,晋人用入侵找齐人出气。 智瑶安静听阚止讲历史小故事,一副你爱说就说,我随便听听的态度。 到后来,阚止搞得自己很没趣,干脆问道:“不知足下邀止前来,有何事相告?” 称呼“足下”不算蔑称,只是阚止这么称呼带着一点个人情绪了。 阚止对智瑶的称呼可以是“世子”,也能称呼官职“下军将”,只是称呼官职要带上国家的前缀。 智瑶确认阚止废话讲完,大概内心也很尴尬,也就说道:“今次邀足下前来,乃为公子壬所提借兵一事。” 话是那么好,实际上公子壬一来年纪很小,再来就是手中并没有拿得出手的实力。他被推举将要即位成为齐君,真正的话事人却是齐国的一些公族。 拿阚止来说,他其实也是一个被齐国公族推出来的人物,有点意思的是他跟公子壬早就认识,并且两个人的私交还非常不错。 阚止听到智瑶可算拿出肉戏,不由精神一振。 “智氏自是有兵可借,不知齐国以何报我?”智瑶问道。 阚止答道:“必当结草以报!” 这话让智瑶有点愣神。 成语“结草衔环”中的“结草”是晋人给诸夏的贡献,主角是魏氏的魏颗;“衔环”的主角杨震则是要到东汉才出生了。 所以了,结草衔环这个成语现在还不完整,阚止用“结草”来回应智瑶,了解成语背景故事会觉得有点荒谬。 不是其它,智氏一直在入侵齐国,算是齐国的仇人,绝没有什么恩情。 结果阚止要“结草”想报?岂不是智氏入侵齐国变成了一种施恩了??? 智瑶猜测阚止不该是不学无术的人。 那么,阚止用“结草”这个词就显得很有意思了。 “田乞弑君,想必《齐太史》便是如此记载?”智瑶说的《齐太史》就是齐国的史书。 这本《齐太史》中属于姜姓吕氏的篇章被修改了不少,乃至于进行了删减。 阚止答道:“正是。” 还是那一句话,不要小看当今史官的节操,他们负责记载历史,只会去记录发生的,不添加自己的猜测,也不去管那件“事实”为什么会发生。 比如说,崔杼因为被戴了绿帽子而弑君,跟史官讲道理,史官还是只记载崔杼弑君的事实;然后,崔杼以理据争说先被戴绿帽子才杀死齐庄公,至少应该把事情的缘由记录进去,遭到史官的拒绝,崔杼杀了一个又一个史官,还是没有能够有所改变。 而崔杼因为戴绿帽子而弑君这件事情,还是鲁国太史听说了在《春秋》上面给进行的記录,後人才知道是這么一回事,“戴绿帽”也就成了男人的耻辱。 当然了,关于“戴绿帽”是网络时代的彻底流传开,往前的年代知道的人并不多,历朝历代也就不以为戴上绿色的帽子有什么不对劲。 跟崔杼弑君一样,田乞被记载为弑君了。 可是,齐国的史官一样没有记录详細过程,单纯记载结果而已。 智瑶提出要地盘的话题。 阚止可不敢答应下来,提出以其它方面来进行补偿,其中包括承诺公子壬统治下的齐国会作为智氏最忠实的盟友。 那样的话,是不是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偏偏智瑶后面邀请史官过来。 阚止见到有史官在场可不敢再随意说话。 智瑶为什么要邀请史官在场?他就是想玩手段,却是不想留下什么口舌之患。 “智氏出兵可也。”智瑶说道。 阚止大喜,谨慎地看了一眼在场的史官,询问智氏有什么要求。 智瑶却是说道:“齐国现无君主在位?此事可随后再谈。” 为了这么一两句话,搞出邀请史官来记录的场面,着实是把阚止给闹糊涂了。 阚止不懂的是智瑶就想历史明确记录这一两句话。 到时候,史书上会明明白白记载是齐国的阚止代表公子壬邀请智氏出兵齐国,往后智氏在齐国的军事行动就有了法统上的支持。 不要小看这一点,没有这一点智氏干什么事情都存在争议,有了这一点,后面再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代会定义为齐国的国策失误,有什么下场属于咎由自取。 ------题外话------ 有点赶,错别字后面改 正文 第306章:国战未启,邦交先行 智瑶太清楚名正言顺的重要性了。 说白了,涉及到人就讲究一个人心,有说服性十足的理由,自己干起来会更理直气壮,他人想反对也拿不出一个立足点。 拿智瑶需要史官记录是齐国邀请智氏出兵这一点来说,智氏的军队出现在齐国的土地上不再是入侵者,会变成是响应公子壬邀请的客军。 那样一来,效忠公子壬的齐国贵族不能攻击智氏的军队,攻击智氏军队的贵族则是会成为齐国的叛逆。 不止那样,届时智氏的军队要求当地的齐国贵族提供粮草,他们基于智氏军队是公子壬邀请过来的关系,不提供就显得主人当得不好,提供又该是心里膈应。 “这件事情搞得好像是东汉末年的袁氏邀请董卓入洛阳勤王一般。”智瑶心想。 一样是清君侧,并且还一同看不清局面。 又或者说东汉末年的袁氏太相信自己的威望,认定作为门下的董卓会听从袁氏的一应安排。 乃至于袁氏本就打着让西凉武夫入朝,再放弃其祸乱朝纲,彻底让东汉中央政权瘫痪的意思? 袁氏,四世三公的一个家族,一旦国家崩溃的话,他们就能参与逐鹿天下了呀! 智瑶其实能理解齐国一些人的脑回路,他们就是觉得只要能解决田氏,无非就是让智氏暂时占占便宜,迟早有一天能讨回去,换作田氏把持朝纲则会让公族失势,使得齐国变成跟晋国一般无二的国家。 晋国什么情况?就是国君成了招牌,公族全面衰弱下去,变成卿位家族说了算。 不能怪齐国公族鼠目寸光,他们脑子里的认知就是那样,能够使用的方法绝对是基于自己的认知,拿出最终的解决方案出来。 什么“宁予外寇不予家奴”之类?外寇要不了命,家奴则是会要命啊!所以,真不是有人傻,相反他们将事情看得很清楚。 智瑶找来了宰予,问道:“确信齐国求援吴国无果?” 宰予还不知道智氏已经答应齐国求援的事情,答道:“吴国倾力开掘运河,修筑沿途城池,短时无力北上。” 那是夫差铁了心也卯足劲要北上才对,只不过吃了上次的教训,要先把维持粮道和快速调集兵力的通道先修建起来。 有了上一次吴军在晋军手中惨败的教训,他们想再一次北上就不能太随意,要么一直不北上,一旦北上就会倾尽全力。而倾尽全力的前提是各种软硬设施先办妥了。 智瑶问道:“子我以为吴国何时复再北上?” 这话问得宰予很为难。他不是夫差,也不是吴国的大臣,做不了吴国的主意啊。 “以进度而言,吴国或在四岁之内挖通运河,沿途城池或许需三岁之工?”宰予没有直接给出答案,只是讲了一些有事实依据的猜测。 这也是够牛逼的。 不是说宰予牛逼,完全是吴国真不缺水利工程的人才,尤其是一点都不体恤民力。 大工程啊,还是挖掘运河,动用的人力不够可干不成,动用的人力一多要有良好的管理体系,相应的粮食消耗同样要跟得上。 以时代的局限性来说,哪怕是做好一应准备,真正启动大工程还是会出现不小伤亡,别说投入那么庞大人力物力,仍在进行生产的劳动力被减少这一方面了。 所以,吴国启动挖掘运河的工程,一边还要在沿途筑城,他们才崛起多久的时间,国力撑得住吗? 面对智瑶那些问题,宰予有点懵。 有些人显得很有知识,可是再有知识的人也讲究一个术业有专攻。 宰予的功夫在于了解时势和嘴巴利索,面对很多事情能够侃侃而谈,至于操办实务方面就是比较大的一个弱点了。 智瑶说道:“子我再往越国。” 这是智瑶第几次让宰予去越国了? 老实说,南方现在除了楚国之外,其余国家一点都不好旅游。 别看吴国好像风头正盛,其实国内真的没有多少城邑,别说是规模比较大的城池,有的是各处山林中密密麻麻的村落或山寨。 因为植被茂密再加上多山、多水的特点,吴国的交通状况无比糟糕,赶路经常是陆路走几天就要换乘舟走水路,来来回回那么可劲的折腾。 越国那边的情况比吴国还要复杂。 如果说吴国因为正在崛起的关系打通很多道路用于进行联系,越国的封闭性比吴国更甚,道路方面真的是太糟糕,民风方面也很让旅人缺乏安全感。 宰予正要应命,却听智瑶又说话了。 智瑶说道:“夷光、旦有孕,子我此次往越,随行有人同往,接其二人亲眷来晋。” 幸亏就是随行的人会去接施夷光和郑旦的亲眷,换作智瑶命令宰予去接,信不信宰予直接甩脸? 哪怕是那样,宰予都还皱起了眉头,一副不怎么乐意的模样。 说到底,嬖人只是嬖人,哪怕长得跟天仙一般,还就是一个嬖人。 而嬖人还是往好的称呼来喊,说通透了就是仆人,比奴隶高一个级别而已。 智瑶解释道:“子我必与少伯有所接洽,以此为由,当是愈加便利。” 宰予立刻就懂了。 少伯就是范蠡,他一再在越国搜罗美女,找到了就送去吴国进贡给夫差。 吴国那边不是没人骂范蠡,并且是怎么难听就怎么骂,骂的是范蠡要用美色迷惑夫差,偏偏夫差就好颜色。 这是智氏想要暗中威胁范蠡配合一些事情。 如果范蠡不就范的话,智氏就要给越国的复仇计划添一些乱,也必然搞得楚国很难受。 事情办得比较隐晦,完全不知情的人根本想不到那么多,自己心里有鬼的人则会感到忌惮,一些事情就主要酌情答应下来。 智氏需要范蠡做什么?跟魏氏想要接触楚国有关,再来就是想借范蠡跟逢同的关系,再去接洽伯噽做另外一些事情了。 军队要前往某处作战,讲究的就是一个粮草先备妥的道理。 国家之间迟早会爆发战争,抢先部署一些手段也就成了必要,不对吗? 智氏为什么需要范蠡?不去直接接触逢同,再跟伯噽直接交流之类,做事需要的就是一种循序渐进的流程,减少对方的不信任度,也能利用他们之间的复杂关系从中牟利。 在接下来,智瑶的交流对象变成了向魋。 本来应该是宋国的公子作为使节来到晋国,问题是宋君栾在位十八年时期,好多公子联合叛乱,以至于宋国内部的公族势力大大受损,连带宋君栾也不再相信公族了。 以宋国的体制为基础,一应公子都算是执政的备胎,太多的公子和公族叛乱,一下子就让宋国的内部格局面临极大的变化。 比较能够体现出变化的就有宋君栾开始重视向氏。而这个向氏其实就是宋国大夫向戎的后裔,这个家族出了不少战将,为宋国立下过很多战功。 当然了,宋国的执政正式名称叫“右师”,早期还有“左师”统管军务,后来宋国取消了“左师”这个官职。 现在担任宋国“右师”的人是公族,只是权利遭到了极大的压制,源于这点致使宋国的国策一再出现变动,今天可能是站在晋国这一边,明天又变成要独立自主,搞得郑国盯上了国策一再变动的宋国。 刚才,向魋提到了郑国对晋国不敬,说是宋国有意为晋国攻打郑国。 宋国或许是会跟郑国交锋,早先的根由确确实实是因为郑国不礼敬晋国,宋君栾也就派遣皇瑗率军侵犯郑国。 然而也是在同一年,宋国把曹国攻灭,还干出了绝了曹君一系祭祀的事情。 曹国很弱,或许晋国不怎么在意曹国,郑国却视曹国为自己牵制宋国的工具之一。 源于郑国对曹国的重视,作为霸主的晋国对曹国的灭亡看似漠不关心,郑国却出兵想要恢复曹国的国祚。 那样的话,郑国虽然一再遭遇晋国的入侵,他们实际上也是一直在入侵宋国,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情。 郑国执政罕达的宠臣许瑕求取封邑,没有地方可以封给他。许瑕请求取之于外国,罕達答應,派兵包圍了宋国的雍丘。 在那之后,郑国与宋国的矛盾越发尖锐,只要晋国不针对宋国,有了晋军在“艾陵”击败吴军的事迹,宋国还是很愿意跟晋国修復关系,乃至于继续跟着晋国混的。 基于这个前提,智瑶想要遵循祖先荀罃的旧例,某种程度上扶持宋国,一来是在针对郑国时可以利用到宋国,再来则是为以后南下讨伐吴国做相关准备了。 所以吧,学史真的很有必要,可以从历史的一些旧例上实施借鉴。 双方都有心修复关系,智瑶跟向魋肯定就聊得很愉快。 “宋国有意出兵郑国?”智瑶听到向魋提议会盟,立刻问了一句。 向魋刚才说了,仍旧由晋国主持中原事务才能让局势稳定下来,宋国非常乐意为晋国重新称霸出一份力气。 换作是其余人,他们或许只会跟向魋谈虚的,才不会那么务实。 智瑶不一样,可以聊感情,也能重申友谊,更趋于有事就好好谈事,并且尽早办得妥妥当当。 向魋没想到智瑶的风格会那么直接,错愕了一下下,如实答道:“明岁便会发兵。” 智瑶说道:“如此,贵使届时归国途经‘虎牢’可往见上军将。” 晋国这边一直在入侵郑国的家族是魏氏,只是向魋有点搞不懂状况了。 “智氏不接手宋国的邦交,要将好处送给魏氏?这一点都不晋国啊!”向魋还是很了解晋国各卿位家族的相处方式,心下便有了极大的疑惑。 ------题外话------ 最近一直犯困,一章需要码四五个小时,也是醉了。 正文 第308章:第一个玩弄历史的人 要说智氏的两个军团在水攻中完全没有损失,自然是一句假话了。 相对于赵氏守“晋阳”的军队全军覆没,主动发起水攻的智氏有损失也不会有多少,仅仅是一些没来得及撤退的士兵被卷走,再在后面发生一些事故出现折损,数量方面大约有个几百人吧。 同时,智氏对“晋阳”发动水攻,攻打“晋阳”时期的折损也不多,林林总总加起来还不超过两千人。 完全可以说智氏攻下“晋阳”打出了一个非常漂亮的战损比,只是动用天灾级别的攻击方式,拿下“晋阳”之后一时半会根本无法利用。 赵氏之前在“晋阳”开垦的农田,大水席卷过后全废了。想要再利用那些农田,不止要等水消退,水消退之后也要好好地收拾各种杂物,耗时怎么都要有个一年以上的时间。 另外一点,水攻让“晋阳”城被泡了一两个月,城墙要不要推倒重建需要进行严格验证,城内的各种建筑物反正是一定要全部推倒重建的。要不然那些被水泡了一两个月的建筑,实际上就是存在极大的安全隐患。 所以了,水攻是让智氏减少了战损,产生的后续麻烦却是一大堆。 只是呢,人从生出来到长大成年需要二十多年,死了人也就彻底没了,与之水攻产生的后续麻烦相对比,不用说肯定是人命更加重要。 智瑶不那么确认其余几个家族,他们知不知道智氏已经消灭赵氏在“晋阳”的力量,自己又不好去进行任何的试探,免得落个适得其反的结果。 如果不出现意外,智氏接下来除了继续东扩之外,为了解决再代国的赵氏残余,后面也会对北方用兵。 打了将近两年的“赵”地之战出现结果,作为胜利一方的魏氏没了差不多一个“师”的兵力,怎么看都有点损失惨重的样子。 时至今日,智氏还是没有对外公布“晋阳之战”的结果,主要是智瑶想看一看智氏对“晋阳”大举用兵时期,有没有谁会趁机偷智氏一把。 国外,吴国看似在运河没有修建完成之前不会北上,宋国对晋国表达出了友好态度,齐国干脆向智氏借兵,鲁国装鸵鸟希望大家都看不到自己。这些是智氏掌握的动向。 那么,有什么是被智氏所忽视的吗? 智瑶琢磨着,除非是楚国重新对上晋国,再把秦国给拉上,要不然谁能对晋国产生威胁的呢。 有点突兀的是,豫让过来汇报,说是韩庚已经到了“邺”城,马上就要过来面见智瑶了。 这一下让智瑶很是意外。 先有魏驹过来拜访,又有韩庚突然间过来,莫不是发生了什么智氏不知道的大事? 好像是什么事都凑堆了一般,子路、子贡等孔子门徒一脸哀伤地过来请见。 “请宗子允准我等归鲁。” 智瑶露出一脸错愕。 后面,子贡解释说,他们的大师兄颜回病逝了。 颜回是孔子第一个收的门徒吗?有点不太好说清楚。 只不过,孔子最为欣赏颜回是一件事实。 智瑶搜罗人才,孔子携带众多门徒两次到智氏作客,像是子路等人被智瑶所聘请,后来更是纳入体系,好些孔子的门徒却被礼遇而没有聘请或吸纳。 有那么几次,孔子还私下埋怨智氏不懂真正的大才,怎么连颜回这种有道德的人都不礼贤下士进行聘请或吸纳,眼睛死死盯着像是宰予这种缺乏道德又一张嘴皮子利索的人。 智氏要的是能做事的人,本身干的一些事情非但不会有道德,相反是显得道德败坏,聘请有精神洁癖的人专门盯着自己,有毛病了吗? “子渊病逝?”智瑶当然认识颜回了,露出了一脸的惋惜。 说惋惜是真的惋惜。 智氏或许不追求道德无瑕,还是会尊重道德高尚人。 智瑶又说道:“如此,诸位便回。瑶亦使夫僚同往悼念。” 这是智氏能给道德高尚的人尊重,要不然一个落魄贵族的逝去,真轮不到让晋国卿位家族前往吊唁。 仅仅是智氏愿意派出家臣吊唁这一点,足够让列国权贵感到诧异,同时也绝对会让颜回之名通达列国了。 某种程度来说,智氏派人去参加孔子门徒的葬礼,还是在给孔门进行扬名。 只是吧,智瑶纯粹看在颜回有那么多师兄弟在给智氏效力的份上,给予超规格的礼遇来收买这些人的人心,真的没有更多的涵义了。 子路等人露出了一脸的感激,纷纷拜谢智瑶。 一同在场的魏驹却是满脸诡异地盯着智瑶在看,搞不懂在玩的是哪一出。 这是魏驹不知道孔子门徒一伙人的抱团程度,同时也低估了孔子门徒在智氏扮演的角色份量。 这么说吧,孔子的众多门徒在智氏效力,他们或许大多没有军事才能,仅仅是每年帮智氏教育出数百上千识字的人,着实不能简单用创造多少财富来衡量。 那可是教人识字,也仅是教人识字,没有教导更深的学问,同时也没有进行什么思想教育。 得到启蒙的人,他们会被安排去其他老师下面,或是进行更深一层的深造,也能是前往各城邑当皂或吏,能书写就是作为行政人员必须掌握的一项技能。 魏驹等子路、子贡等人离去,说道:“我闻师孔重注《春秋》。其人何德何能,焉敢如此?” 知道《春秋》是什么?以后可能是一本书,它目前却是鲁国的国史。 能明白国史是什么吗?就是史书啊! 史书就是记载曾经发生过的大小事件,修修改改是个什么意思,要人为创造历史,是吧? 历史都能修改的话,还有什么公正可言,又能不能信了呢? 智瑶知道魏驹的意思,直接把孔子当成一个离经叛道,并且还极度不要脸,又一点都不在乎天下人非议的无赖了。 那么认为还真是没错。 毕竟,往好听了说是“重注”,说得更通透一些就是修改历史,再难听的讲就是篡改历史。 魏驹能知道孔子在重注《春秋》的事,其实就是有史官上了孔子的门进行理论,双方爆发了很激烈的冲突。 奈何孔子以及门徒有“以德服人”的实力,一场冲突下来史官大败。 在武力值上打不过的史官,他们开始呼朋唤友,比较要命的是列国的史官家族也就那么一国几家,合起来的数量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家,着实是打不过孔子以及门徒。 诸侯对孔子重注《春秋》是看笑话的成份更多一些,鲁国朝堂没有意见,他们才懒得去插一脚。 毕竟,孔子修改的《春秋》是鲁国的史书,里面有记载列国的大事件没有错,诸侯也有自己的史书,能是一本《春秋》被修改,能够让整个诸夏的历史被颠覆吗? 他们哪能想到一点,比如以后只有《春秋》一书传承下去,其余的史书不是遗失就是遭到焚毁呢! 所以了,后人想了解春秋或更早时期发生什么事情,还真的是只能从《春秋》去看,真正让春秋或更早时期发生什么事情成了一家之言了。 孔子起码还根据《春秋》进行修改,有那么一个人却是当历史发明家,写了《左传》这么一本书。 智瑶属于没有闲心去管那种破事的人之一。 有那种精力,投入到对家族的建设,或者是谋划征战事宜,比之干涉那破事,不好吗? 再则言,牵扯到史官跟孔子一种门徒的战斗,谁赢了都不会让干涉者好受。 智瑶想到了什么,吩咐台狐,说道:“寻鲁國索要《春秋》原本。” 將《春秋》原本搞到手,印刷版搞起来,需要印多少本就多少本。 這么做的智瑶虽然不是为了保证历史不被篡改,主要是想利用在以后征讨鲁国时作为出兵依据,关键在于还真保证了历史的“原汁原味”了。 魏驹很想问一问智瑶讨要鲁国的国史做什么,稍微思考立刻用莫名的眼神盯着智瑶看。 讨要一个国家的史書,无论从哪个方向来看,动机都不单纯,看就看是要为那个国家壮威,也能视作是一种窥伺。 以魏驹看来,智氏东扩是非常明确的战略方向,肯定是智氏盯上鲁国了啊。 关于这一点,魏驹喜忧参半,喜悦的是智氏看似没有要对魏氏动手的迹象,忧虑的则是智氏倾力东进会让晋国应对其它方向比较无力。 恰好是韩庚到来。 魏驹抢先说道:“秦国异动越加频繁,复有盟楚之意。” 韩庚附和道:“庚此来便是为此。另,闻得秦使出白翟,或有再与狄人结盟之意。”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秦国某种程度上解决了戎狄的威胁,举目东望发现中原竟然乱成一锅粥,他们觉得自己又行了呗。 魏氏和韩氏忌惮秦国,不是秦国有多么强大,纯粹是秦人没有任何信义,并且还极度野蛮和残忍好杀。 虽说是晋国抢先偷袭埋伏了秦军,比较要命的是后来秦国不止一次对晋国不宣而战,每一次受伤的都有魏氏,连带韩氏也遭殃了几次,他们还是对秦军一路烧杀抢掠感到忌惮的。 这一幕智瑶有点熟悉?他回忆了史书一番,可算想起秦国跟楚国接触对晋国的代价是什么,有点理解魏驹和韩庚为什么会那么紧张了。 正文 第309章:可算露脸的秦国 现在的秦国并不是那个强大到令诸侯忌惮的国家,硬要有个实力对比的话,约是跟郑国或宋国同一档次。 武德充沛的晋国,但凡所有卿位家族能精诚合作,一对一基本上能吊打现如今的大多数国家,能够攻灭的国家大概是除了楚国之外? 像是郑国、宋国、齐国、秦国……等等一些国家,他们单独对抗晋国肯定没戏,联合起来也要是看跟谁联合,缺了吴国或楚国的话,其余所有国家进行联合都打不过晋国。 有那么一件事实,也就是秦国是诸侯中第一个跟异族联盟的国家。他们在晋景公时代联合赤狄与白狄,再与楚国结盟进犯晋国。 当时的晋国主要精力用在跟楚国争霸,遭到了秦国两次比较大的偷袭,其中的一次还让秦军入侵到“魏”地大肆烧杀抢掠,不是韩氏和智氏救援及时的话,几乎都要让魏氏废了。 有了历史上的惨痛教训,魏氏目前主要消化从范氏获得的城邑,一边还在努力南扩,魏驹还是很怕再被秦军偷家的。 韩氏重视秦国就显得更加简单。他们的封地目前主要集中在晋国的西部,一旦秦国有东出的意向,受到威胁的会是韩氏、魏氏和狐氏,又以韩氏和狐氏承受的压力比较大。 魏氏注重秦国东出一事,主要是体现在秦国跟楚国有结盟过的历史。 “好像还真的是那样。一旦秦国跟楚国结盟,魏氏不止西边出现威胁,更可能会出现一个楚国、秦国和郑国的联盟,魏氏的压力一下子就会变得很大了。”智瑶心想。 从这里能看出晋国的一个改变,卿位家族都盯上了自己的目标,有了扩张的方向之后,压根就没有想过与列国结盟的事情。 用现代的外交术语来说,晋国现在奉行的是一种霸权主义,并且执行的是一种不结盟政策。 那也是一种扩张之下必然性,再来就是对自己实力信任。 智瑶倒是有心玩一手远交近攻,比如屡屡提议跟楚国结盟就是意向体现,奈何有些话不能讲出去呢。 要是将“远交近攻”的理念提出来,岂不是智瑶在教世人聪明,先闷着乐也就行了,不将理念提出来,纯粹是不想某天有人将这招使用在智氏身上。 智瑶问道:“何人告知秦有东出之意?” 这里有点破坏规则。 既是,有什么消息渠道,哪怕是合作对象都不该问。 毕竟,谁没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呢? 韩庚答道:“乃是伯鲁告知。” 想来,韩氏是真的有点急了,乃至于根本不在乎什么规矩。 韩氏怎么会这么急?那是他们正在进行内部改革,包括学习智氏大肆赏赐有功之人,使得这些人拥有恒产;他们还在训练新军,打算学习智氏搞出一支规模约在三千人的常备军。要是新军体现出效果,接下来还会加大规模。 另一个魏氏为什么会急就不用多说了,秦国东出将影响到他们的南扩计划,再来就是魏氏也在进行内政梳理,好些东西同样是学习智氏的做法。 情况就是那么种情况,智氏成了改革的开创者,用成果来证明做的好些事情极度正确,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有那份心和有能力执行,看到改革的好处,没有能力去玩新花样,为什么不对智氏行之有效的举措进行效仿呢? 如果不是时机不合适,魏驹都想学智氏搞一波极限动员,检验自家行政体系和效能的同时,看一看必要时能拉出多少青壮用于征战。 魏驹想干而不做,一来是突兀那么做会引起邻居们不安,再来就是查了一番之后发现自家的行政体系比较乱。 所以,哪怕魏驹想做,应该先完善魏氏的行政体系,再把管理人员补充完整,要不然学智氏那么搞,一下子会让魏氏暴露出内部行政的不堪,引起其他家族的窥伺。 其他家族有想学智氏调动青壮的吗?绝对有。没有做的原因跟魏氏可能存在相仿上的细微区别,不过大体上遭遇的难题应该是相差无几的。 那么就存在一个事实,各个家族不止是在体量上输给了智氏,连带其它方方面面都出现了或大或小的不如,以至于连联合起来对抗智氏都不敢,装鸵鸟的继续装,装友好也是极力演,为的就是不刺激智氏执行的策略从往外转变为对内。 魏驹谈起了其它的话题,说道:“为何狐氏对秦国异动并无表示?” 他们都知道狐氏正在极力对付白翟,猜测这个是白翟重新跟秦国勾勾搭搭的诱因之一。 事情既然跟狐氏有关,狐氏却是一点表示都没有,想当没有那么一回事,再不想从中出力,还是什么个情况呢? 韩庚知道一些,说道:“狐氏欲在‘北川’筑城,中军佐当在此处。” 说起来,狐氏目前的封地并不小,比较尴尬的是城邑没有几座。 狐氏的整体实力很弱,他们回归晋国之后也发现了一点,想要追赶上其余家族,怎么都要先把农业发展起来。 而现在想发展农业,找到一块适合开垦的土地是前提,再在当地筑城会变成硬性标准。 之所以需要筑城,其实就是形成一个行政支点,城内再建设工坊等等硬性设施,城墙带来的安全保障在作为晋国卿位家族的定位上并不是首要。 说白了就是,敢于入侵晋国的国家不多,有能力打到腹地的更少,城墙的存在更多是防止野兽蹿进去肆虐。 韩庚又说道:“既是秦国复有东出之意,我可先行侵之?” 一句话说得智瑶和魏驹全部愣了愣神,有点不敢相信韩庚竟然会有这种提议。 长久以来,晋国其余卿位家族很爱搞事情,韩氏却是仅在韩起担任“元戎”时期高调了一阵子,更多的时间显得无比低调,几乎不会主动提议攻打哪个国家。 韩庚看见智瑶和魏驹都有些愣神,笑着说道:“二位如此,秦国岂能想到我先攻之。” 魏驹暂短的愣神之后,赞赏地说道:“庚此言大善。如何使之来攻,当是我先攻之。” 智瑶大概知道韩庚的想法,更加明白魏驹怎么会巴不得。 韩氏正在改革,不想主动挑事,更不想改革被人打断,还不如主动出击。 有韩氏牵头去打秦国,哪怕魏氏一样需要出兵,一下子却会让魏氏在西边的压力骤降。这样一来,魏氏肯定会同意的。 尽管秦国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对智氏没有什么威胁,智瑶还是很赞成殴打秦国,最好是持续不断地进行削弱。 只是有一点,智瑶也就问道:“讨伐秦国,需用兵多寡?” 魏驹看向韩庚,大概意思就是:韩氏力主攻打秦国,那就由韩庚来确认用兵规模。 得到两人注视的韩庚看上去有点不自信,说道:“或需两‘军’之兵?” 曾几何时,晋国一个军团就能吊打除了楚国之外的各种不服,怎么轮到要打一个好些年没有消息的秦国,需要动用两个军团了呢? 魏驹问出了关键,道:“韩氏出兵几何?” 这点很重要。 韩庚答得比较快,说道:“我家可出一‘军’。” 正好检验一下韩氏的新军,再来就是其余的纳赋人员也该动弹一下,免得太久不作战忘记安身立命的根本。 再则就是各个家族都在用兵,韩氏却是唯一一个没有大举用兵的家族,留存那么多兵力不免会遭到忌惮。 魏驹想了想,说道:“我家可出一‘师’。” 韩庚立刻看向智瑶。 讲道理,作为晋国“元戎”在职的家族,惯例就是国战时需要出兵最多。 好多惯例已经在晋国消失,明显的就是魏氏不顾实际情況耍無赖,智氏可别也跟着拉垮了。 智瑶做出了思考状。 大家都知道智氏在“晋陽”那边动用了两个军团,分别又在齐国和卫地、鲜虞用兵,很想知道智氏又能在秦国那边动用多少兵力。 智瑶则是在想:“秦国与晋国的交界处几乎没有城邑,并且秦国当前還是游牧和农耕对半开的国家。听说秦国跟晋国临近的疆域以游牧部落居多?” 老智家哪怕是有了多个方向的战马获取渠道,自家还新建了不少牧马场,每一个地方获得的马匹品种都存在区别,是不是能去秦国那边大肆获得战马呢? 再则,秦非子本身就是给周天子养马的,他们因为一次护送周天子有功才得赏拥有立国的资格,相信牧养的战马质量应该是不会差的。 智瑶还有其余的思考,作为“元戎”所在的家族,历来出兵最多看似吃亏,那是没有将战利品的分配算进去。 其实就是出兵越多,代表战利品的分润额度也是最多,能打赢又损失少为基础,获得更多的战利品就是对家族有益。这个也是为什么晋国卿位家族都抢着当“元戎”的原因之一。 智瑶微笑说道:“如此,我家出二‘师’,再使狐氏、钟氏各出一‘师’,合为二‘军’同往讨伐秦国。” 不要看智氏在攻打秦国时出动两个“师”少于韩氏,别忘了出兵是韩氏的主意。 既然是韩氏需要其他家族相助,并且还是以国战的出征模式,战事的指挥权或许不会落在智氏手上,战利品的分配权却一定是智申说了算,别说还有智氏在出兵上的权重加持了。 韩庚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对于智氏表现出来的贪婪没什么好说的,更欣喜讨伐秦国成为一种定局。 那么,接下来他们就应该调动粮草,再把出征人员调动到位,再派人去“雍”向秦庭宣战了。 正文 第310章:看不起骑兵是吧? 攻打秦国对智氏来说是意外,却也有那么点意料之中。 一切只因为秦国两三年前就已经显露异动,晋国是挡在秦国东出路线上的国家,一旦秦国有东出意图肯定是攻打晋国。 那么,秦国知道晋国的强大吗?或许他们知道,要命的是秦国没有太多的出路,想东出只能跟晋国打。 为什么秦国不想西边扩张呢?他们并不是没有在向西扩张,早在秦穆公当政之前,秦人就一再向西开拓,碰上了戎狄展开厮杀,一打就是没完没了,一直到秦哀公时期才有所见效。 秦国跟戎狄打了近百年,后面认清光是依靠武力没用,改为征缴与安抚并持,并且还鼓励秦人与戎狄通婚。这样或许是让戎狄的麻烦减少,只是秦人的胡化变得越加严重了。 如果没有秦穆公将秦国这辆战车调头向东,也许秦人会一路向西,直至某天变成类如鲜卑那般的国家? 什么意思? 游牧民族其实也有农耕,只是像匈奴这般的势力在农耕方面占到的比例很小,大约是占了一成左右,他们依靠武力抢掠汉人,最为主要的还是向西域诸国收税。 鲜卑是游牧民族中的一朵奇葩,他们的农耕占了约三成左右,不要看只是三成,却是游牧民族中比例最高的一个,并且他们还有渔猎民族的特性,不光会放牧和种田,还精通渔猎。 那是没办法的事情,鲜卑的前身是东胡,他们一度被匈奴人追得上天入地无门,再分裂成为好几个部族,想要活下去肯定就需要掌握多种生存技能,以至于后面的其中一支……也就是契丹都搞到冶炼技术和锻造技术比大怂高超了。 大怂输给契丹耻辱吗?他们还有更耻辱的地方,比如一亿两千六百万人口,号称世界头号经济强国,然后被人口不到两百万人口的西夏摁在地上反复摩擦。 智瑶很清楚秦国一旦彻底胡化将给历史带来什么改变,偏偏很想打得秦人就此以后不敢东顾。 一旦秦国真的胡化,他们将会是一个掌握先进冶炼技术和锻造技术,并且掌握农耕、纺织技巧、等等的族群,一路向西对沿途的各色人等简直会是天灾级别的灾难。 “此次出兵,我需三‘旅’骑兵。”智瑶说的骑兵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骑兵,不是骑马的步兵。 也就是农耕民族有条件用谷物喂养战马,乃至于可以加盐以及油,能够将战马养得膘肥体壮。 所以,一旦农耕民族有足够的战马,玩骑兵其实远比游牧民族更加奢侈,能够将骑兵部队建设起来,再加上装备上的优势,很难不把游牧民族摁着狂揍。 智氏尝试训练骑兵的历史并不长,也就五年不到的时间而已。 而智氏骑兵的唯一一次亮相是在“晋阳之战”,用于拦截代国之君的队伍。 那一次指挥骑兵的人是程武,以完成战略目标来说算比较不错,战果方面则是极度辉煌。 按理说,代国也是一个披着诸侯皮的异族化国家,他们的疆域极度适合养育战马,携带战马的数量充足,不至于被围堵和狂揍才对。 不要忘记现在是一个游牧族裔全面拉垮的时代,他们肯定会有能骑马射箭的骑手,比较迷的是作战时基本不这样做。 为什么呢?其实就是他们弓和箭都不行,打猎时候都要反复射箭才能杀死一只体型稍微大一些猎物,与人作战遇上穿甲胄的人就没辙。甲胄都不用太好,一件羊皮袄,或是木甲、竹甲,弓太软又没有金属箭镞,真的射不穿啊。 其实吧,除非是强弓,再加上专门用于破甲的箭镞,要不然什么时候箭矢对穿甲的人有一击毙命的威胁了呢?(能专门射面部或颈部的神射手除外) 穿戴甲胄之后身中数箭还能酣战不休是现实。 有穿甲胄被射中一箭就扑街?这是拍戏的时候龙套不够资格多露脸了。 随着智瑶下达命令,得到征召的智氏骑士,他们本身在“邯郸”接受训练也就算了,其余各处得到征召的骑士纷纷做好准备带上随扈往“邯郸”赶。 目前骑士并不是常备兵的一份子,他们却一定是家境殷实的准贵族。 战马、甲胄、武器、包括喂养都不是集体来出资,没有足够的訾产想当骑兵?梦中都不敢这么想啊! 当然了,智氏骑兵目前并没有专门款式的甲胄,乃至于大多数根本不披挂甲胄,原因是对上同为诸夏的列国冲不了阵,平时袭扰和顺风仗追杀不需要用到甲胄,穿了反而是负担。 虽然是到春秋晚期了,列国的军队除非是行军遭遇偷袭,或是战败溃逃,要不然作战时还是会有严谨的阵型。骑兵去冲击有严谨阵型的步兵方阵,冲上去送人头,是吧? “日后的骑兵威慑力会那么大,主要是步兵心理素质太差,遭遇骑兵没打就先心里虚,再给自行溃逃掉,指定会被骑兵衔尾追杀啊。”智瑶明知道这样还发展骑兵做什么? 看看智氏骑兵的规模,明显智瑶没有想要搞出数量极为庞大的骑兵部队,用来攻击敌军粮道,或是进行袭扰战,不行吗? 现实是什么?以当前时代列国军队的素质,除非能把用于冲阵的突骑兵,乃至于是将具装骑兵发展出来,要不然大规模发展骑兵真心是一种歧途。 智瑶知道冲阵骑兵怎么玩,无非就是不计代价将敌军冲垮,或是把敌军的信心吓没了,瓦解敌军阵型就会让己方骑兵进入收割人命的时刻。 非常现实的是智氏所拥有的战马质量不行,突骑兵或许能玩一玩,具装骑兵就压根别想了。 更现实的是什么?用突骑兵去跟步兵换,一次两次或许可以,次数多了家里有矿也玩不起啊! 没有突骑兵或是具装骑兵?想一想匈奴用十来万骑兵围攻五千汉军打了多久,搞到汉军将粮秣和箭矢消耗见底才投降,立马能够有更清晰的认知了。 三个“旅”的骑兵部队在短暂的一个月内集结完毕,相应的粮草调度也集中向了“智”地。 智瑶先回到“新田”向智申问安。 “瑶欲往伐秦?”智申一脸的不理解。 现在对智氏来说最重要的不是经略齐国和消化卫国吗?好多事务需要智瑶来拿主意,怎么想到要去攻打一个从实力到重要性都很低的秦国。 智瑶说道:“我家已有骑士,听闻秦人善于养马,日后需良马实多,今次往之乃是适逢其会。” 智氏需要将骑兵的规模扩增到一万,等于说起码要有三万以上的骑士或准骑士,用于骑乘作战的战马不能少于十万匹。 这么算账绝对没有错,三万名骑士是用来轮换与替补,哪怕有马掌这玩意,进入交战状态之后战马的损耗也会很大,确确实实是需要那些数量,并且还要一个全面建康的内循环过程,不然骑兵的数量只会越打越少。 智申是有看过智氏骑兵怎么玩代国之君战报的人,着实没想过原来单骑走马能那么玩,尤其还展现出了超乎想象的威力。 尽管智申对骑兵的建设和发展还是两眼摸黑,他有一个好的品德,不会或不懂,听智瑶的安排准没错。 “对齐可全权交予穰苴,卫地之事授权程朔。”智瑶说道。 孙武哪去了?他还在“鲜虞”那边,负责全面清理那边的诸多不服,争取早日让該地成爲智氏真正的一部分。 什麼叫真正的一部分?不是光从军事角度的占领,还要当地的人认可作为智氏一份子的身份,该有的生产重新恢复起来。 仅仅是军事的占领,不叫疆域的一部分,称之为羁糜区都算虚的,说白了无非就是一个占領区了。 当地的人成为兵源,并且还有产出,起码不要每样都中心枢纽提供,才算是有效疆域的一部分。 智申想了想,其实也没怎么多想,基本是智瑶怎么说,事情便那么决定下来。 “我家在齐用兵二‘师’,卫地用兵一‘师’,‘鲜虞’用兵二‘师’,余下皆已行‘棘门’而散。多处用兵,便是损耗意在长治久安,产出可抵,乃至有余。大人勿用心忧。”智瑶看到智申皱眉,安慰了一句。 智申不光军事思想跟不上时代,有点连内政也有好多看不懂了。 这个也是智瑶一阵操盘下来的结果。 所以,不是智申或者其余人跟不上时代,完全是智瑶行步踏进的节奏太快了。 一个半月之后,智瑶带着军队来到一个叫“大荔”的地方。 韩庚早在等候,看到智氏来了那么多骑马的士兵,一时间无比的懵逼。 在绝大多数人……,或者说九成九以上的人看来,骑马作战的人都是菜鸡来着。 当然了,韩庚看到马鞍和马镫,不敢说第一时间搞懂用途,稍微琢磨过后也就能懂,心里却是丝毫没有多琢磨的念头。 事实也是,他们都觉得单骑走马是菜鸡,哪有闲工夫去研究,需要等待智氏的骑兵发威,才会跟在屁股后面接着学了。 韩庚有点苦涩的是智瑶竟然亲自来了,等于说军队的指挥权要落在智氏手上。 他们出动一个军团的兵力,结果指挥权不在自己手中?这都叫什么事嘛。 另一方面,韩庚又很期待智瑶这一次能带给众人多大的惊喜。 毕竟,智瑶可是先后攻陷“临淄”、“濮阳”、“仇由”和“鲜虞”的男人! 敌国都城被破了四座,会不会在战绩上多添加一个“雍”呢? 正文 第311章:原来秦国这么弱 这个叫“大荔”是在哪个地方呢?它在大河的西岸,周边又有洛水和渭水,算是一个三河交汇处。 按理来说,“大荔”作为晋国与秦国的边境,秦军东出应该是率先攻打那里? 然而,长久以来晋军和秦军的大兵团交锋大多是集中在晋国西北部的“交刚”附近,相反发生在晋国西部的交战屈指可数。 其实,话往通透了说就是“大荔”附近的地形太复杂,有三条河流交汇的同时,周边的山地又比较多,着实不适合大兵团展开。 在那个两国约好开战地点,双方摆在阵势交战的年代,地形不够开阔都不适合作为交战场地,肯定不会选在山林密布的地方开战。 到后面?秦国被晋国打得缩在西边一隅,哪怕是到了不再进行君子之战的年代,秦军暂时一次东出的举动也没有,自然是不会以“大荔”这种复杂地形作为交战场地了。 智瑶知道历史没有被改变的话,以后“大荔”这边会一再爆发激战,秦军与魏军来来往往互相拼杀,直至某天秦军抢夺了河西之地,才算是让这一片土地稍微得到消停。 在属于智瑶的时代到来之前,也就是前500年以前,秦国屡次东出选择从晋国西北部入侵的原因很现实,能拉上白翟当盟友的同时,晋国西北边的地形更为开阔,尤其适合类似秦国、白翟这种马匹数量充足的国家或势力用来作为入侵的路线。 当前还不是战国时代,无法在“大荔”附近看到魏国长城,目所能及的地方到处都是山林。 是的,没错,魏国也修筑过长城,不出名的原因是后来被拆了。 第一个修建长城的国家其实是楚国,他们在河南地修建了诸夏第一座长城,只是楚人称之为“方城”,总长度约在五百里。后世那边有一个城市叫方城,名称由来就是楚国在附近修建了长城,又以“方城”这个称呼流传下去。 至于后面为什么不是将一条长度数十里、数百里的城墙成为方城?谁让楚人战败,他们的文明没有完整的传续下去呢。 知道第二个修建长城的国家是哪个吗?他就是齐国,总长度达到一千两百里。 后面各个修建长城的国家就排名不分先后,效仿楚国修建长长的城墙来抵御敌人,其中以秦国修建的长城最长,用来抵御日渐强大的义渠人,后来用在抵御月氏人身上,再最后变成了抵御匈奴人的城防体系。 秦人竟然怕义渠人到需要修建长城的程度?以为秦国是晋国,像晋国那样不到五十年连续兼并数个国家以及势力,崛起到被分裂前都能吊打一切不服的国家啰?并不是的。 打从一开始,秦国就真不怎么起眼,哪怕是晋国分裂成为赵、魏、韩三个国家,起初连韩国都能欺负秦国,后来更是被魏国吊起来反复抽。 那样的秦国害怕义渠人,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地方,别说来自东面的压力太大,迫使秦国想要抽出更多的兵力应对东面,不得不修建一条从西部延伸到东北部的长城了。 当然,春秋晚期到战国长城,指定不是现代那种石砖长城,其实就是夯土而成,某些城墙段可能也就两三米的高度,厚也厚不到哪去。 现代人所知道的长城,它是有明一朝修筑的,后来天下革命,又到了近现代重新修葺。真别去了八达岭之类的长城段就“哇!始皇帝下令修的啊?”,有导游会把导游搞得一脸懵逼,也会让懂得历史的人一脸憋笑。 智瑶是亲眼去楚国“方城”附近逛游过的人,必须承认那一道长城起到了应有的作用,要不然那一次楚国的都城“郢”就要面临第二次失陷的风险了。 长城这玩意有必要修吗?反正是众说纷纭得很,好的或坏的,几乎什么论调都有。 站在智瑶角度,认为他们这一代人用不着长城的存在,有那么一道长城都不知道要防着谁,甚至会妨碍大军前往草原取得收获。 这个是游牧族群全面拉垮的时代,智瑶觉得一旦智氏全面发展起来,列国根本无法阻止智氏进行兼并的脚步,只要不陷入到旷日持久的“内战”之中,哪有什么机会让游牧族群崛起呢。 事实好像就是那样?春秋时期实力最弱的燕国都能先扛住东胡,后面又摁着东胡狂揍,到了战国早中期也就秦国主要精力用在东出而被义渠、月氏和匈奴轮流欺负,像是赵国则是不断去欺负游牧族群。 一点贬低秦国的意思都没有,事实就是那些事实,变法之前又没有夺下河西之地和巴蜀的秦国既弱又野蛮,偏偏还很喜欢玩两线乃至于三线作战,不被打得满头包就是怪事了。 拿智瑶来说,他因为早知道“历史答案”的关系,有了一种“既定印象”的情况下,比谁都要高看一眼秦国。 那么情况是什么?不就是“知道”这个前提,随后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从而觉得秦国就是那个强大的秦国,忽略了原来秦国有那么弱小时期的事实了。 这么说吧,秦国如果强大,能够应付得起多线作战,秦惠文王的母亲芈月用得着去给义渠王生孩子吗? 至于说芈月和义渠王认识在先,什么两情相悦之类,也就演义作品那么编。事实的真相在为尊者讳的前提下早被隐藏,后人只能从发生的事实去进行各种猜测了。 编出芈月跟义渠王两情相悦,总比秦国弱到需要一国之君的母亲去玩美人计,可以使人更加能够接受吧? 刚才智瑶听取了汇报,说的是晋国的使节已经到“雍”对秦国君臣宣战,后续的消息传的是秦国征召了三个“军”的兵力,以周礼制度就是合计三万七千五百名士兵,往“麻隧”方向进行集结了。 这个“麻隧”在后世的泾阳附近,曾经的晋国纠集诸侯组成联军,与秦军在“麻隧”爆发过一场旷世大战。 那一次“麻隧之战”中,曹国的国君曹宣公(名庐)死于流矢之下,直接让晋国照顾曹国长达五六十年之久,战争的结果当然是以晋国与诸侯联军的获胜而落下帷幕。 “秦人循于礼?”智瑶听了有点想笑。 其余人也是一副见了个鬼的模样,随后笑出声。 什么情况呢?其实就是秦国邀请晋军前往“麻隧”会猎,搞出一副要打君子之战的架势。 突然间讲道理的秦人真是戳到了晋人的笑穴。 只是吧?别看秦国屡次偷袭晋国,其实是晋国先偷袭秦国在先。 也就是那一场秦国要打攻打郑国,半道上消息被郑国的商队发现告知郑国君臣,迫使秦军转而去攻打滑国,得胜的秦军在班师的路上却是遭到了晋军的埋伏,搞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那一次战役被称为“殽之战”,并且让秦人彻底恨上了晋国。从那以后秦国再也不跟晋国讲什么道理,什么手段管用就用哪种手段,并且还让秦人玩上瘾了。 这一次,秦国集结三万七千五百名士兵就跟晋国叫板,约的地点还是在“麻隧”那种地方? “麻隧”算是平原地形,位于泾水东岸,秦军没有考虑过能过泾水回不去,还是打算玩一次背水之战?怎么敢用三万七千五百的军队,叫板一下子来了七万大军的晋军啊? 韩庚收起笑意,问道:“其间有诈?” 任何涉及到国家层次的阴谋诡计,哪怕是玩反间计之类,或是什么偷袭、伏击等等,不都还是要以实力决出胜负吗? 智瑶知道晋国有内乱的可能性,同时晋国目前的外部敌人有点多,一再思考下来认定哪怕是晋国爆发内乱,反正不会是在秦人的操作之下。 那么,秦国是不是跟哪个国家完成什么交易,想把晋国的两个军团拖在“麻隧”,或是哪个或多个国家的军队进入秦國地界躲藏起来,要對晋軍玩一手埋伏或围歼? 别以为哪些国家偷偷将军队调动到秦国很容易被发现。这是不了解当前时代的格局,不清楚有太多的地方属于無人区,真正属于某国有效统治范围的是以城邑作为辐射,再由各种“邦”联系起来。 没有“城邑”或“邦”的地方,一个人都没有,除非是有旅人或商队正好碰上,要不然谁知道那边有什么玩意。 所以,隐匿行军在当前时代真不是什么难事,难的地方在于怎么持续提供那支军队的后勤补给。 如果说秦国愿意担负后勤,有国家愿意在这个时候给晋国难受吗?估计会有挺多的。 “谁敢攻我?”韩庚一听智瑶的猜测,第一时间不是其它情绪,马上就怒了。 智瑶有比较多的猜测,没有相关证据之前,猜测也仅仅是猜测。 比如,楚国跟秦国有接壤,并且楚国跟秦国的友好时期比较长,秦国向楚国求救得到响应。 再有一点,楚国哪怕不自己出兵,他们能够给想出兵的国家借道。 更现实的一种可能,秦国可是有跟异族联盟的历史在前,他们会不会纠集一大批异族,着实是很难说的呀。 “如果秦国以为拿出将近四万军队就能击败我们?他们的心该是多大。一定是有什么后手或依仗的!”智瑶坚信这一点。 正文 第312章:别装了,都不是好人 晋国的两个军团集结在“大荔”并不显得拥挤。 这个是筑城的地方会选在地势相对开阔的地方,再来周边肯定要有提供农耕的土地,不然仅是依靠外部供养,当地的生活成本会高到离谱。 目前晋国与秦国的边境并不是只有一座“大荔”城,再往西还有“辅氏”,过了洛水则是几百里空无人烟的旷野了。 曾经这里是有一个叫“芮”的国家,后来在秦穆公时期遭到兼并,更后来土地被晋人占了。 数百年的纷纷扰扰,有太多的周王室分封国被兼并,他们先后被遗忘。 比如智瑶率军离开“大荔”渡过洛水之后,他们脚下叫作“彭戏氏”的土地就曾经属于戎人,更西边则是被称呼为“荡社”,“荡社”也是戎人的一支,他们全是被秦军所消灭的势力。 那些都是秦国东出沿途消灭的势力。 之所以说是势力,主要是戎人并没有建国,以部落形式分散过着逐草而居的生活。 后世说起分封都觉得周王室是在干自取灭亡的蠢事,忽略了诸夏大地原本有着太多的戎人和狄人,又遗忘了这些狄人和戎人正是被周王室的分封国一个个所消灭,才有了后来被称之为“诸夏”的文化在这片土地成为主流,土地上的人也是换了一茬又一茬。 自然了,遭到异族消灭的分封国也不少,只能说诸夏文明的存续显得挺容易的。 正儿八经地来说,恰恰是有周王室的分封,才有了被称为“诸夏”的族裔拿命去开拓生存空间,哪怕后面有些分封国壮大起来,他们再怎么互相不断地攻杀,真不能说分封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有些人不理解春秋时代的贵族为什么会那么牛逼,一提起贵族脑海里不是各种奢华就是穷凶极恶,全然忘记正是这些人的家族带头抢了异族的土地,再带人将那片土地开荒出来。 拿智氏来说,出现得比较晚,又是作为荀氏的小宗,别忘记智氏在“长狄”的经营,使得这片土地成为诸夏文化体系下的一片土壤。 以为智氏是很轻易就拿下“长狄”的吗?并不是的。 智氏经营“长狄”期间每天都在死人,有的死于跟狄人的战斗,有的因为水土不服而死去,或是死在野兽的袭击,付出的代价可能不大,不能将这些代价全部无视掉。 现在那片土地是智氏所有,某天则是会变成大家拥有。 其余地方也是一样,或许一时间会让某个家族得利,土地总归还是会属于后人的福利,谁都有可能去享受“先人”开拓的成果。 所以了,一开始有“氏”的家族真不是什么负面,相反是一种他们应得的荣誉。 开拓期间指定不是只有一个家族几个人获得好处,要不然大夫家大夫怎么来,国人又是怎么出现的?说白了就是这些人抛洒了热血与汗水,一样获得了努力之下的回报。 所以了,没有谁的忠诚是平白而来,他们之所以效忠家主,某种程度上是保卫一起努力来的成果。 “这片土地一直没人,还是后来秦人被打得缩回去,晋国一直忙于跟楚国争霸,使得土地的开发就这么被搁置呢?”智瑶站在战车之上,一眼看去到处都是植被的旷野。 赶路嘛,智瑶毛病了才骑马,乘车舒服多了。 现在到处都是一片绿色,并不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黄土。 某天这片土地变成布满黄土,大河也要被改称为黄河了。 过了洛水来到西岸,位处渭水北岸真的就是一片空旷,数百里之内一座城邑都没有。 更早时间之前会有属于白翟狄人部落来到这里放牧,后来晋国在“大荔”以北的洛水东岸连续筑城,确认土地归属权之后立刻拦住了白翟的南进。 在晋景公当政时期,秦国又跟白翟、赤狄结盟进犯晋国,一下子惹毛了晋人,晋人很直接将位于晋国东北面的赤狄打死,连带秦国和白翟也遭到了极大的削弱。 从那之后,秦国缩回去了西边,白翟更是丝毫不敢再靠近晋人的地盘游牧。 重新接受诸夏文化十余年的狐氏,他们之前某种程度上算是白翟继续向东进发的帮凶,使得白翟又开始恢复东进。 那个就是为什么晋定公要重新吸纳狐氏,当时的智跞和赵鞅都同意的原因之一。 智跞和赵鞅认为重新吸纳狐氏能够斩断白翟东进的手,并且还能让本来作为帮凶的狐氏跟白翟彻底翻脸,能够在晋国应对诸侯时,使得狐氏变成抵御白翟东进的阻力。 事实证明智跞和赵鞅做对了,狐氏现在就是白翟想要东进的最大阻力,双方在大河上游没有爆发规模浩大的战事,冲突却是时不时发生,其余家族则是空出手想怎么摆弄诸侯就那么摆弄,一点不用去操心白翟。 历经半个月的行军,智瑶等人来到了一个叫“高陵”的城邑附近。 这座“高陵”属于秦国,它坐落在渭水边上,同时是秦国在渭水北岸最为靠近晋国势力范围的城池。 全军驻扎下来。 智瑶召集众人开会。 “克‘高陵’以作屯粮之地,可使后勤无忧。” 这是韩庚的观点。 他们这些接手权力的二代,要说全部饭桶就是诋毁。 而韩庚是决定西进之后补课,了解到秦军作战时很爱袭击对手的粮道,才有了上述的建议。 有建议了对不对?建议还很正确,事情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智瑶立刻下令随军辅兵砍伐树木,再命令公输李负责督造攻城器械。 “秦人善单骑急奔,狐氏亦然。”智瑶说着看向狐尤。 狐解还在自家的封地,出征的是狐尤这个二代。 跟往常一样,狐氏纳赋拉不出数量足够的兵车,保持着携带大量牧畜的习惯。 他们的人基本都会骑马,赶路时轻轻松松,截击敌军散骑或成规模的单骑走马,任务肯定要落在狐氏身上。 智瑶不也带来了三个“旅”的骑兵吗?问题是智氏的骑兵用法方面跟狐氏、秦国以及其它游牧族群不一样啊。 领命的狐尤看上去比较兴奋。 马鞍和马镫在智氏出现,碍于“专利”的狐氏不敢全面模仿,搞出类似的玩意却不会客气,得到新玩具又进行试验,真心觉得太好用了。 这个也是智瑶极力忍耐不拿出更多新玩意的原因,技术含量不够高的新玩意,其他家族模仿起来真没有难度,不敢说一下子传得满世界都是,有心模仿的家族真拦不住。 智氏知道狐氏在制作马鞍和马镫没有多余表示,只要马掌的秘密不被窥探到,同样作为骑兵依旧存在差距。 攻城器械正在打造。 狐氏的骑兵成队而出,先将周围摸清楚,找一找有没有秦军或是其他人马的存在。 落在后面的魏氏部队需要赶紧将沿途需要的修桥补上,他们干完之后就轮到钟氏的军队分散在各处保证后勤线的安全。 在他们做一应准备时,秦国那边来了使节。 来人叫白官,问询既然晋国答应会猎,怎么停在“高陵”并且有攻城的迹象。 “我军向西,身后焉能存有秦军?”智瑶说道。 这一座“高陵”城占地并不广,长三里、宽两里,大约能容纳万人左右,挤一挤也许能挤进去两万多人。 晋军到来,“高陵”已经在做防御准备,仅是从出现在城墙上的秦军来看,里面的守军不会少于两千,还不知道多少士兵没有露面。 白官说道:“既是会猎,寡君岂會……” 智瑶截断,说道:“晋秦之仇無需赘言,‘高陵’秦人願走,即刻便可撤离;仍留,我自攻之。” 秦国不是讲信誉的国家。 晋国其实也没有好到哪去。 再则,时代变了,大家能别干那种自欺欺人的事了吗? 白官真没想到智瑶是一个这么直接的人,有再多的虚话也比不过一句大实話。 请求晋军允许进入“高陵”的白官被拒绝,只能愤愤离去。 韩庚问道:“既是愿使秦人离城,为何……” 智瑶能说什么?难道就说:一句场面话而已,放白官入城,天晓得会有什么意外,按照既定步骤行事就是了。 “我军初到,岂可使敌军安然离去?如此,将士所为何来?”智瑶只能这么说了。 智氏先开启军功制,其余家族也在跟上,统帅愿意不打就拿下一座城池,士兵们还不乐意呢。 在接下来,晋军开始按部就班攻打“高陵”,没有急切拿下的架势,俨然就像是在做大战前的热身。 随后,新的消息传来,说是本来在“麻隧”的秦军拔营,他们正在向“高陵”移动。 “屡试不爽啊!”智瑶说了一句没有多少人能够听懂的话。 什么意思?就是围点打援呗。 再则,智瑶一直觉得秦国有布局,带上军队去“麻隧”可能入局,战场在哪由己方来定,肯定是最稳妥的方案。 “宗子,狐氏侦骑回报,北面七十里发现意图不明的藏兵。”智英进行汇报。 这一下让智瑶笑了起来。 还能是谁?大概就是白翟,极可能还有赵氏的军队。 不久之后另一个情报传递到智瑶手上,渭水南岸发现了楚军的踪迹。 暂时无法得知楚军数量多少,不过能确认是楚军无疑了。 正文 第313章:多方联合灭掉智氏? 秦国以周天子分封诸侯的身份,找到了正在问鼎轻重的楚国,从哪一方面来看都有点自绝于天下的意思,为的却是能够东出。 在那之后,秦国与楚国的关系就一直维持得挺不错。 以为只发生过“申包胥哭秦庭”的事吗?不是的,秦人去楚国都城“郢”求援的次数更多,只是楚国君臣比较干脆,没有让求援的秦国使节弄到要闹得人尽皆知才能求得援助。 “秦楚友好已有百年之久,楚绝无坐视秦国灭亡可能。”智瑶说道。 这个说法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曾经晋国就不会坐视吴国灭亡,一次援助不够就再次加大援助,为就是吴国能找楚国的不痛快。 同理,秦国是第一个以周天子臣子身份跑去楚国主动结盟的国家,并且秦国能够牵制到晋国,尤其秦国还很头铁屡屡进犯晋国,楚国怎么会坐视秦国灭亡呢? 晋人哪怕看到楚国衰弱,一直以来还是视楚国为潜在大敌。 楚人同样不傻,他们知道其余诸侯起起落落,唯有晋国依旧强势,必然视为最大敌人。 在互相看得起方面,晋人和楚人保持高度一致了。 “当务之急,窥知楚军多寡。”韩庚对楚军的出现非常重视。 智瑶有所猜测。 秦国跟楚国虽然国土接壤,接壤的疆域却是山地密布,哪怕楚军北上支援秦国,想来出兵的数量也不会太多? 智瑶说道:“楚将当是白公?” 韩庚立刻同意。 楚国原本就有一支集结起来的军队,统帅便是白公胜。 他们之前在讨伐郑国,楚国想要支援秦国的话,下达给白公胜可以免了征召的流程,算是最节省时间的一个做法了。 智瑶又说道:“白公麾下原有八万,楚境抵秦境沿途难行,西进兵力必寡,多或五万,少则不低三万。” 其实想猜测来到秦国的楚军有多少真的不难推测,将沿途路况考虑进去,再通过逻辑性来猜测可携带军粮,能够得出一个比较靠谱的数字了。 韩庚说道:“北地所藏之军,或是赵氏所属?” 白翟什么的?真不是晋人看不起,说通透了是白翟自己不争气。 至于有没有可能是赵氏的军队,简直是太有可能了! 智瑶想到了更多,心想:“如果那边真的有赵氏的军队,赵毋恤肯定会出兵‘鲜虞’,他们要一头撞到铁板啊!” “鲜虞”那边不止有孙武在,还有智氏的两个“师”,并且有两个“旅”长期在“鲜虞”进行驻扎,偷袭反正是行不通的。 智瑶说道:“若有赵氏之兵,必有代人、楼烦人。” 这下可真的是有点意思。 秦国一直玩得挺花,愿意跟异族结盟,再有赵毋恤掺和进去,事情看似挺复杂,其实概括起来能够进行简化。 赵毋恤窃取代国需要一个步骤,选择忽悠代君出兵支援秦国,一来能够将代国的军队消耗掉,再则就是能利用晋军剪除掉代君的铁杆,乃至于是赵氏自己下黑手。 一旦代国的军队大量折损在与晋军的交战之中,代君的铁杆再被一一剪除掉,赵毋恤的窃国行动就会变得更加顺利了。 至于楼烦?虽说是这么个名称,其实就是个地名,当地的游牧部落认不认可大家是同一个人种都还存疑。 因为赵氏可能会参战的关系,不止是智瑶变得更加重视,连带韩庚等人也变得更认真起来。 会议之后,智瑶吩咐豫让,说道:“即刻归去,告知大人调兵‘智’地。如若联络中断逾期十日,大军当即西进。” 世界上有些事情完全是不得不防啊! 先有韩氏提议西进攻打秦国,再有赵氏出现在秦国,可能是一件碰巧,智瑶却是不得不防。 并且智瑶不光要防着韩氏,更不能忽视了魏氏,乃至于谁都要防着点,免得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出兵西征就有做一些准备,智瑶现在觉得那些准备或许不足。 豫让问道:“可需罢止征讨诸方?” 现在智氏是在几线用兵来着?好像有四个地方在同时用兵。 也就是当前这种时代,再加上智氏体量大又储备充足,要不然哪怕大多数地方的用兵数量比较少,还真不是每一个国家或家族能这么玩。 智瑶犹豫了。 按理来说,存在可能的阴谋,还是韩氏与赵氏勾结,乃至于韩氏、魏氏和赵氏在对智氏设局,智氏再怎么反应过度都不为过。 可是呢?智氏蚕食齐国是既定战略,灭掉卫国进行消化在最后关头,鲜虞那边的兵力肯定不能调走。 智瑶说道:“你需告知大人勿用担忧,诸地征战亦不可止,关注诸家便可,有所异动……勿用顾忌与瑶。” 豫让怔怔地看着智瑶,估计是在纳闷智瑶的胆子怎么能这么大。 智瑶又说道:“智氏不欲再启内战,如有他人算计于我,错不在智氏!” 一直以来,智瑶想的是先用大部分力量种田,对外则是保持一种稳中有进的态度就好。 如果说因为智氏太强大,导致几个家族恐惧之下按耐不住,他们不想好好过日子,大不了智氏跟他们拼了就是。 豫让脸色大变,惊疑不定地说道:“魏氏亦会叛我?” 呃,豫让哪怕跟魏驹血缘关系不近,其实也是魏氏的后裔来着。 说起来,智瑶也是足够信赖豫让,才会派豫让回去禀告。 当然了,智瑶这人做什么都会防一手,派豫让只是其中一路,真正会见到智申并事无巨细禀告的人是台狐。 说白了,智瑶猜测这一次有阴谋,索性就连豫让都试探一遍,看看豫让到底是个什么成份。 豫让走了。 另一个会回国的台狐任务更重,除了找智申禀告之外,还担负起了查明魏氏、狐氏、钟氏动向的任务。 陷入疑神疑鬼状态的智瑶对“高陵”的处置发生变动,由之前不紧不缓的攻城,变成要求韩庚用最快的速度将“高陵”拿下。 韩庚对于攻城部队全是韩氏来出有点意见,得到智瑶承诺以后将“高陵”分给韩氏的决定,勉为其难将内心的不满压了下去。 结果是智瑶看到韩庚的反应变得更加疑神疑鬼,再一次命令自家的军队提高警觉。 后面,北地藏兵里有赵氏的消息得到确认,看旗号还是赵毋恤亲来。 楚军来了多少也被斥候大概目测进行判断,跟智瑶猜测的三万以上五万以下差不多。 智瑶主动找到韩庚,说道:“秦军尚有七日方会抵达,瑶欲率军往而攻打楚军。” 韩氏攻打“高陵”正进行得激烈,幸赖有智氏打造的攻城器械,城内的秦军数量最多三千左右,顺利的话三五日内就能拿下。 “瑶欲率多寡而往?”韩庚问道。 智瑶说道:“我家与钟氏便可,狐氏可使之游击。” 现在,智瑶就想看看韩庚会有什么说法。 韩庚做出了先一愣又有点松了口气的举动,随后说道:“攻楚之兵,是否过于单薄?” 智氏来了两个“师”,再加上钟氏的一个“师”,合起来也就三个“师”共两万多战兵,楚军那边可是约有三五万。 晋人从来没有瞧不起楚人的意思。这个是双方百年血战得来的互相尊重,不尊重敌人,也就等于在侮辱自己。 智瑶说道:“庚在此,需攻城,亦有秦军,北地另有敌軍藏匿,兵力不可少也。” 反正吧?這一次有太多的事情显得比较诡异,韩氏的军隊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不要往智瑶的身边凑了。 韩庚不傻,有察觉到智瑶的一些异状,想了想却没有多说什么,问了一些攻下“高陵”之后的布置,亲自送智瑶率军出营而去。 这一次,智瑶带来了两个“师”,其中有三个“旅”是骑兵。 目前楚军依旧在渭水南岸,战争迷雾之下或许还不知道己方已经暴露行踪? 事实上,现如今除了智瑶动辄派出斥候紧密探查三十里之内,会往五十里、百里之外洒出斥候,并没有多少统兵将领会这么干。 不是那些将领粗心大意,兵家已经有出现迹象,怎么带兵还是依靠各个家族积累的经验,一些在以后是常识的知识,目下真不是烂大街。 “楚军在‘戏’地?”智瑶将油灯举得更接近山川舆图一些。 这个“戏”在渭水南岸,以后会成为蓝田的一部分,它现在却是一个不毛之地。 当地被山脉包起来,中间却又显得很开阔,确确实实很适合用来藏匿。 籍秦比较忧虑地问道:“宗子既是猜测多家意图不明,为何不回转于国?” 他是谁?他原是范氏的家臣,后来被智氏吸纳了。 范氏啊?不说人人喊打,曾经效力范氏的各色人等去其他家族,待遇方面遭到歧视,也就智氏在内战期间帮了范氏不少,后面还保住了凡氏,足够曾经为范氏效力的人归心了。 智瑶正在思考怎么让楚军动弹起来,诱使楚军从渭水南岸来到北岸,再打一场半渡而擊。 听到籍秦问了那么一句,搞得智瑶思绪被掐断。 “防人之心不可无。”智瑶顿了顿,看着籍秦才往下说道:“若有异举,我军痛打楚军,可断其一臂;若为瑶多虑,亦增此战获胜可能。” 关于是个阴谋这件事情,希望是智瑶多想……,或者想多了。 正文 第314章:越是危急,心态更是要稳! 容易疑神疑鬼好像是成大事者的标配属性?这个其实也是他们经常会把一些不稳定因素提前解决掉,不会遭到各种暗算的前提之一。 当然了,疑神疑鬼是一回事,没有识人之明搞到谁都不相信是另外一回事,真的谁都不愿意信任的话,离众叛亲离那一天肯定是不远了。 智瑶没几个志同道合的伙伴,幸赖有一个能够如臂使指的家族,家族中的人追求的是家族得到壮大,核心理念上或许不同步,一些基础却是拥有。 那怕是孙武和司马穰苴这种人,他们对智瑶的一些理念也只是懂了个大概,能奢望其余人的思想高度上限或下限吗? 说白了,智瑶跟他们讲什么横扫宇内,使得天下归一,等等雄心壮志之类,大多数人听了不会是振奋到充满干劲,相反会陷入到迷惘之中。 换作智瑶跟他们说,要把家族建设好,一再扩展封地的规模,再使得家族变得更加强大。这种说法没什么不好理解的地方,并且还极度符合他们的三观,一下子就能够全盘接受了。 基于大多数人的认知范围内的才叫理想,谁都不懂又觉得不会实现的想法叫异想天开。 某种程度上来讲,智瑶一直都是个孤独的人,哪怕他尝试过教导出一批思想合拍的人,经过尝试和努力之后,猛然间发现真的那么教,恐怕是会教导出一帮没有底线的野心家。 不开玩笑啊! 智瑶的很多思想,概括起来能用“帝王术”或“屠龙术”的名称,懂得那些理念或知识的人越多,不会是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相反会让世界变得更混乱。 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现代人,尤其是天朝人,不用是某个学科的专精,只要九年义务没混日子,他们学到了的知识能够有许多,课本中可是教了不少现代人看着好像没什么用,在古代实际上是“帝王术”或“屠龙术”的知识。 均田懂不懂?古代大多数人没有属于自己的土地,懂得这一套的人去到民国以前的年代,哪怕是天下太平的时间节点,先搞上一笔钱拥有私人武装,交出一帮懂得基础数学的人,作乱天下拥有一块根据地,仅仅依靠均田这种手段就能争取到绝大多数人,不被一下子打死为前提,内部也没有短时间内变得乌烟瘴气,滚雪球似得不断壮大会是一种必然的事情,最终肯定能够定鼎天下。 编教科书的人是拿均田制度当作历史片段在教,绝对知道其威力。问题是只有天朝这边有这种内容的教科书,其余国家的情况并不一样。 好些知识学的时候不懂有什么用,其实它们的用处真的是太大了! 均田可以拿来在逐鹿天下时当屠龙术,有条件办理工厂或公司,想一想拿出股份奖励员工是不是有点类似。 说白了,有人就有属于自己的思想,想让马儿跑就得让马有草吃,军功爵、均田制、奖励股份,其核心就是在争取人心上面。 很多人说学历史没屁用?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两种人很清楚史书作用,一种是国家领导人,另一种是大资本家。 一样是学历史,有些人只是单纯当作过往一个历史片段,有的人则是能从其中领悟出真理。 不怪智瑶会疑神疑鬼,哪怕所知道春秋时期历史不多,总该不会连三家分晋都不知道。 即便是智瑶不知道赵氏、魏氏和韩氏为什么联合灭掉智氏,只光知道这三个家族有联合的历史就行了。 基于这点,智瑶一直努力在维持跟魏氏的关系,有所遗漏的是没有太顾及到另外一层。 比如,智氏强大到令所有人都害怕的时候,智氏也就成了所有人的潜在大敌。 “魏氏一‘师’仍旧屯兵原地,并无集结汇拢迹象。”智林看上去疲惫不堪。 任谁三天之内连轴转都会是那般模样。 智瑶下意识看了一眼智林的大腿,果然看到大腿内侧的裤腿都被磨破,还能看到血迹干枯后的黑色痕迹。 那是骑马连续赶路,两条腿的大腿内侧不断摩擦会出现的情况。 所以了,什么骑马一日百里,乃至十日千里,听着好像挺拉风,真正去干才会明白想办到有多么不容易,真的完成了并且到地头要投入作战,他们的精神意志该是多么的坚韧。 “林辛苦,且寻医匠处置伤口。”智瑶说道。 老智家在智瑶这一辈没有太突出的人才,他们成为智氏这台大机器某些部位的零件却是没有问题的。 智林行礼退下。 出的那一个魏氏“师”仍旧是分散的状态?他们之前被智瑶安排在一些必守的位置,主要是用来保障粮道的安全。 尽管智瑶一直都有防人一手的意识,没有发现赵氏和楚军都在秦国境内或周围,本人又不是真仙,哪能事事算无遗策啊! 现在的情况显得很诡异,之前智瑶安排魏氏分散驻扎在要道,好像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会把自己的退路给堵死了? 智瑶将籍秦召唤过来,问道:“楚军并无异动?” 渭水两岸都有着茂密的丛林,受限于视野障碍的关系,除非是早就知道哪里有敌军,要不然想要躲藏的难题仅限于生火造饭升起炊烟暴露行踪。 智氏的斥候就是看到密密麻麻升起的炊烟,才大略窥探到楚军的位置,摸过去就近侦查受限于视野障碍,很努力观察还是得出一个楚军在三万以上五万以下的猜测。 没法子的呀! 无法一眼全览,只能尽力辨别敌军的旗号,再从旗号去推敲有多少人。 比较尴尬的是,楚国的军队编制一直挺乱,他们不讲究什么“军”、“师”、“旅”、“卒”、“两”、“什”、“伍”,玩的是哪个贵族带来多少,以一个家族为基础编制单位,大贵族就兵多,小贵族就兵少。 贵族会有自己的编制,可是他们亮出的是家族的旗号,不像中原的军队“军”就是军团级别的旌旗,“师”会有属于师级别的战旗。 这个也就导致很多时候连楚军统帅,他们都不知道自己麾下到底有多少人,光听贵族自行报出数量,再做一个数据汇总了。 智瑶决定再等等。 现在,智瑶想要的是派回国内的人赶紧回来,好知道国内有没有出现异动。 在智氏这一路军队内外皆防的时候,三四万秦军经过八天的行军抵达了“高陵”附近,驻扎在“高陵”西北方向一座山体的东面。 到来的秦军很谨慎地跟晋军保持十里的距离,选择依山傍水的位置驻扎,随后赵伯鲁充当秦国使节进行了出使。 智瑶没有让韩庚得知自己在哪个地方,对“高陵”那边的动向则是能够做到大体掌握。 当赵伯鲁成了秦国使节去晋军营地的事情发生之后,人在当地的韩庚怎么想或会怎么做,智瑶不想去多猜。 智瑶只觉得世间再怎么变幻无常,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他们再怎么落魄都会过得比普通人更好。 怎么说呢?不说赵伯鲁成了丧家之犬,带上几十人逃到秦国,他现在成了秦国的封号大夫,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封地,治下也有了数万人。 这种操作对于贵族出身的人太寻常了,要么是祖上积德仍在,不然就是自己掌握的知识就是依仗,反正到哪了都能过上不错的生活,以时代而言真心是普通人羡慕又不可得的待遇。 “瑶闻赵伯鲁已成秦国公族?” “然也。” 好吧,谁让两赵是一家,他们也还没有变得水火不容呢。 秦国立刻吸纳赵伯鲁并给予公族的待遇,看上去显得有情有义,何尝不是一大帮秦人内心狂喜,觉得可算是有超规格的带路党来投。 这件事情不止对秦国东出在山川地理上的能够弥补劣勢,根本内核還是的政治意义極大。 简单的道理,别看赵氏在晋国除名,赵氏在晋国经营了两三百年,不可能短暂时间内影响力消失,必定会保存着一些人脉关系。那些人或许做不到雪中送炭,某天锦上添花总是可以的。 智瑶还是在等,等着韩庚会不会主动汇報赵伯鲁都讲了些什么,上报的信息跟智瑶掌握的信息是不是一致。 至于说韩庚被赵伯鲁劝说得退兵之类?小说绝对不敢这么写,现实倒是有可能发生。 毕竟,现实有时候比小说还离奇。 “秦君邀我会猎,行以诡诈手段,藏兵于北地、渭水之南。韩氏一‘军’在‘高陵’,方克‘高陵’,以秦对阵并无后顾之忧。” “若秦军与韩氏酣战,便是楚军渡河北上之日,北地藏兵现身袭我粮道之时。” “届时,狐氏可袭扰秦军后路,瑶袭楚军半渡之时,魏氏善守必不使我军后路有失。” 籍秦听着,一再忍住没有说话。 那是在几个家族没有勾结外部谋算智氏为前提。 战前智瑶将该做的准备和方案都进行部署,针对的是秦军、楚军和赵氏、白翟、等外部敌军。 可以说,没有发生魏氏、韩氏或加上其他家族跟外部合谋算计智氏的事情,他们这一次出征哪怕敌人增加了楚国、赵氏或其他什么敌人,晋军顶多是看出现多少死伤,根本没有输掉战争的可能! 看就看,事态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智瑶能够忍着耗费十多年,乃至于用更多的时间来发展智氏,碰上了这么扑朔迷离的现状,会有更大的耐心。 反正,该做的准备已经安排了,智瑶等着看便是! ------题外话------ 大佬新书《原始人日记》:穿越成母系氏族母系氏族的单身狗,只能靠搓绳编筐打发时间,带领原始人打猎种田讨生活,为了纪念自己的发明创造,他坚持天天写日记。 正文 第315章:先打楚军准没错 渭水南岸的楚军开始在做渡河准备,“高陵”那边的消息也传了过来,说是秦军开始与晋军发生交战。 “战况如何?” “回宗子,两军于‘高陵’西侧列阵而战,鼓声震天,战车纵横,互有数千伤亡。” 智瑶开始有点迷糊了,到底有没有联合起来谋算智氏? 如果这一次真的是几个家族联合国外势力布局,以现在的信息联络速度,再加上互相之间的信任度问题,那么多的势力进行联合,谁当头才能服众,又是怎么个紧密联系,尤其还要不被察觉呢? 要是他们真的联合起来,打也会打起来,一次交锋就是各自出现数千伤亡这种事情,首脑或许会不在意,底下的人该给什么样的交代? 带着上一世记忆的智瑶,他其实是娘胎生出来,再自小在春秋时代的环境下长大,一些思想有别于现在的人,属于春秋时代的风土人情以及三观等等还是熟知的。 上一刻打生打死,下一秒却哥两好,类似的事情还挺多,尤其在春秋时代很是经常发生。 甚至可以说,春秋时代只要能拿主意的一国之君或是家主赞同某件事情,比起其他的年代更加不用在于底下人的感受。 事实就是那样,比如智氏正在跟齐国打生打死,某天智申突然说要跟齐国和平相处,下面的人错愕归于错愕,心里再不服气也会忠实地执行来自家主的命令。 所以了,诸夏历史篇章的春秋与战国,有些社会格局与其它方面或许落后,执行力却是诸夏历史篇章中最夸张的时代。关于这点从进行动员就能动辄拉出几十万军队,基本上就能看得出执行力就近怎么样了。 “不可生火,亦不可高声喧哗,密切关注楚军动向!” “诺!” 智氏在盯着楚军,自己一样需要隐匿。 他们可以在其它位置生火造饭,麻烦一些将馒头和汤运回来便是,只是有到了夜晚不能生火这一种困扰,相隔一条渭水跟楚军相处了十来天,不像是被楚军发现的模样。 楚军正在大肆砍伐木材,智氏的斥候还发现有楚军驾舟在渭水进行探勘。 既是探勘哪个河段的水流比较平缓,再来也是查勘哪里的滩涂适合登陆,再来决定哪里最适合架桥,等等方面。 架桥?对啊,就是架桥。 不要以为是春秋时代,人们就没有掌握假设浮桥技术。 如果说中原好多国家不会架各种桥,楚国和吴国在相关技术上,以时代局限性上来说会处在比较领先地位。 那是楚国和吴国所处的区域有太多的河系,总不能往来都是乘船或驾舟,一些该建的桥梁绝对是要建立起来,要不然怎么进行扩张,再进行有效统治? “楚人善水,亦有浮木架桥之技。”智瑶在看着一伙楚军忙碌。 这些楚军有着不少刚造出来的舟和木筏,他们在河床较浅的地方打木桩,河床深一些的位置则是以舟或木筏充作浮力,先把舟或木筏固定在一个位置,上面在铺上比较长又粗度不一合编的木排,六条浮桥正在缓慢的形成。 架设浮桥这种活对于现代人来说,其实哪怕没有干过,基本常识肯定是懂的,反复试验几次绝对能够掌握,并成功将浮桥搭设起来。 然而,架设浮桥在春秋时代却是一种“秘技”啊! “尔等,且仔细观之。” “唯!” 老智家还真没有关于架设浮桥的科目,其主要原因是需要用到的时候比较少。 不是笑话,却好像是笑话那般,中原列国碰到河流大多的做法是,一旦这边的河段过不去,大不了找可以过去的浅滩,一回生二回熟之后,敌军会从哪里过河基本都是一清二楚,防御的时候在那边陈兵就行了。 现在掌握跨河建桥技术国家多吗?指的是那种河面宽度百米以上的造桥技术,建成之后可以长久使用的那种。 老实说,还真的没有几个掌握在河面宽度数十米、上百米、几百米修建永固模式桥梁的国家。 比较诡异的是,楚国和吴国同样不具备那种技术,唯一掌握相关技术的竟然是秦国! 晋国的“昆都”有一条横跨汾水的石桥。而这一条桥梁就是秦国的某位公子督造的,提供晋人上百年便利之久,并且至今还在继续使用。 更加诡异的是,秦国境内并没有横跨河面超过百米的桥梁。 “宗子,楚军修六桥之多,进度甚是急切。”智林算是新一辈中开始展露头角的人之一。 智瑶还是希望有族人能顶上来的,前提是这位族人的血缘关系离智申远一些。 真不是智瑶有太深的阴暗心理,纯粹是宗族模式下的一种必要防备。 在宗族模式下,与当代家主血缘关系越近越容易合情合理搞事情,智瑶要做的事情不允许家族内出现什么拦路虎,要不然还处心积虑让同袍兄长别出是为哪般? 智瑶为什么亲自过来躲着看楚军的架桥?还不是智氏内部没有一个能看出修桥进度的人,他需要亲自过来看看,再推测楚军什么时候能把浮桥架好。 有楚军士兵要到渭水北岸了。 “退罢。”智瑶说完转身就走。 楚军想要渡河,肯定不能闷头就闯,先派人到渭水北岸查探一番属于必然。 智瑶回到营地将众军官唤来,说道:“楚军七日之内必当渡河。如无意外,届时便是我等出击之时。” 众人的神情立刻变得很严肃。 程武问道:“不知‘高陵’战况如何?” 反正不会是智瑶亲自回答。 在“高陵”爆发的交战已经持续六天,第一天狠狠地碰撞了一次,后面的交战烈度只能说是不温不火。 秦国那边给出了邀请会猎的理由,讲的是解氏愿意举族迁徙到秦国生活,晋国其余家族对解氏的截杀非常不合理。 秦国为了怒骂晋国,还拿晋国曾经接纳侯晋“五氏叛乱”当作例子,反正就是骂得在场晋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还嘴。 另外,原本藏匿在北地山区的那股藏兵现身了。 果然是赵毋恤亲率大军,赵氏来了两个“师”的兵力,还有白翟约两万人马,又有接近一万左右的楼烦人,合计就是约五万左右的联军。 他们没有奔向“高陵”战场,出现之后直接对着洛水方向而去,一点都不掩饰要切断晋军后路的意图。 一系列的战况走势,开始让智瑶怀疑之前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然而,哪天秦军不与韩氏所部杀个昏天暗地,还是会让智瑶内心存疑。 智瑶的这种疑神疑鬼状态不会消失,相反会因为一个念头的产生,影响到后续的对外交流走向。 当然,智瑶虽然是疑神疑鬼的状态,干的事情依旧是正经事,并没有因为惊疑不定就率军回撤,要做的是先解决掉楚军。 几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楚军的架桥速度比智瑶所猜测的要更快,他们拢共耗时十九天,假设了六条从渭水南岸通往北岸的浮桥。 “寅时出发,五刻施以攻击。若是卯时仍有楚军在北,拿二三子是问!” “浮桥不可损坏!如骑兵不可由桥过河,轻兵过河与南岸之军拖住楚军。” “今次出击,天时地利皆在于我。” “此战,必胜!” 不会以为这段日子智瑶就光看着吧? 楚军要到渭水北岸,关于这点根本就是毫无疑问。 智瑶想要打半渡而击,怎么可能没有派出部队从其它河段的浅滩过去到渭水南岸找地方隐藏起来。 所谓半渡而击,真不是在岸上等敌军展开渡河发起攻击那么简单,摸清楚敌军的意图,時刻盯緊了看什麼时候渡河,不可或缺的一个步骤就是让己方一支部队隐藏在敌军所在的另一边啊! 如果只在一边的岸上有军队,实施的行动应该叫滩头阻击,压根不是什么半渡而擊。 智瑶没有打算亲自参战,到时候连亲眼观战都未必,将是待在营帐根据汇报上来的战况,及时地对某些区域进行调兵或增兵。 楚军那边有懂行的人,不止事先侦查准备过河的滩涂周边二十余里范围,还选了一个几天之中都有充足月光的日子。 他们从一天的清晨开始渡河,第一批渡河的楚军约是三千人左右,来到渭水北岸一部分士兵立刻强占有利地形,另外的人则是清除周边植被。 先往有利地形而去,肯定是为了防止被突袭。 清除周边的植被,例如树木、灌木丛、杂草之类,一来是防止走火易燃烧,再则就是能让视野变得更开阔一些。 三千楚军花了约一个时辰才全部来到渭水北岸,随后便是另一支约五千左右的楚军,再来就是辎重队了。 第一天过去,来到渭水北岸的约是有一万左右的楚军,他们白天各种忙碌以及精神紧绷,一个个感到了十足的疲惫。 该有的值岗肯定会有,只是精神不济,再加上洒出去的斥候没有发现周边异常,难免会比较松懈。 在夜中,月亮移动到西侧时,约寅时五刻到来,一些在值岗的楚军昏昏欲睡间先听到了异响,随后感觉脚下的土地也在微微颤抖,一下子惊得睡意去了大半。 “地龙翻身?” 不,是智氏的骑兵来了! ……………… 天气变幻无常,大家注意根据气温换衣。作者菌现在是鼻涕横流,还弄得头昏脑涨,写起来太艰难了。 ------题外话------ 大佬新书,写《北颂》的那位,亲们别错过啦。 正文 第316章:各种事情全乱套 竟然派出骑兵去滩涂作战?并不是的呀。 楚军渡河之后,肯定不是挤在滩涂,他们会向内进发一段距离,再建立初步的营寨。 滩涂只是占了楚军营地大约十分之三,其余位置算是泥土比较坚硬的地面,真不是滩涂那种满是砂石或泥泞的地段。 智氏的骑兵,人的嘴巴里含着草进行牵马赶路,战马四蹄被包上了布,嘴巴则是有马嚼子防止嘶鸣出声。 这是属于即将发起夜袭的骑兵标配,好多影视作品都是这么演的。 智瑶清楚天朝的影视作品比较不重视细节,讲究的就是一个“能意会就好”的意思意思,没有临时要用才试试,发展骑兵的过程中早就进行过反复的训练和实验。 感谢过了渭水的楚军有清理掉植被,并且楚军根本没有来得及在营地外出立上栏栅,智氏的骑兵进入到足够近的距离,骑士上了马背等候命令。 智氏的骑兵在得到示意后,他们并不是立刻猛踢马的腹部再拍打马的屁股让战马瞬间疾速狂奔,只是轻踢一下马的腹部让战马进入到一种稳速迈动四蹄的行进方式。 十三的月亮已经可以提供足够的光线,哪怕有夜盲症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只是会让视线显得相对模糊。 其实吧?春秋时代的士兵极少才会有夜盲症,他们有属于的自己的不俗恒产,平时蔬菜和水果没少吃,鱼碍于“领主专利”的关系无法随便获取,也没有白皮不吃动物“下水”的习惯,大多数士兵还是能在夜间视物的。 即便是人看得不那么清楚,他们牵动的战马其实有着很强的夜视能力。根据现代科学研究,马的夜视能力是正常人的六倍。 马上要发起夜袭的智氏部队,他们从三个方向缓缓靠近楚军在渭水北岸的营地, 智氏的骑兵身后是紧随的步兵,每一个方向约是五百骑兵搭配一千五百名步兵,其间并不存在战车。 由骑兵打头,又有步兵紧随其后。 骑兵在缓行一段距离之后,得到示意开始加速,不久之后进入到高速驰骋状态,随后因为楚军没有栏栅、拒马、鹿角等物阻拦,他们非常轻易就冲杀进去了。 直至智氏的骑兵杀进营地,不少楚军士兵因为白天太疲劳的关系,别说是马蹄声和轻微的震动,哪怕是有人在旁边高声说话都无法将他们吵醒。 醒来的楚军士兵则是一脸懵逼,倒不是分辨不出被袭营,纯粹就是没有缓解疲劳被惊醒,弄了个疲劳加倍的负面效果。 人在渭水南岸的白公胜在睡梦中被喊起来,听到汇报连穿衣披甲都没有做,来到河岸时看到的是对面犹如白昼的火光。 因为距离有点远的关系,除非是视力真的好到出奇,要不然超过百米的距离,看去也就只能看到不断晃动的人影罢了。 “敌军多寡,来者何人?”白公胜问道。 今夜恰好是叶公督领值班,要命的是他派到渭水北岸的人还没有回去,搞得对渭水北岸具体什么情况全靠自己在渭水南岸观看,得不到更详细信息。 他们能够初步确认是晋军,至于是属于晋国哪个卿位家族,暂时没有能够看到能辨别家族归属的旗号。 遭遇到夜袭了?还是四分之一部队在对岸,有四分之三在南岸的情况下。 白公胜一时间陷入进退失据的状态。 渭水北岸不知道有多少晋军,更不知道来的是哪个家族的军队,仅是这两点都不知道,真就无法在第一时间拿出有依据的决断。 叶公说道:“浮桥不可失!” 白公胜当然知道,一再踟躇才下令道:“子高率本部增援。” 有点把自己搭进去的叶公没有犹豫,应“诺!”之后赶紧往本部驻扎的营区跑。 “听说晋国出动了两个军团西征,韩氏的一个军团正在攻打‘高陵’,智氏、狐氏、钟氏行踪不定,魏氏拱卫后方。北岸的晋军有不少单骑走马,来的是狐氏?”白公胜想道。 目前会大量使用骑马作战的家族真不是太多,晋国的狐氏化胡为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并且依旧保持着出征时携带大量马匹举动。 白公胜并不知道智氏已经在攻打赵氏时使用了骑兵的消息,导致出现错误的判断倒是显得正常,绝不是什么智商不足的误判,纯粹是一种先入为主而已。 既然猜测出渭水北岸的晋军出自狐氏,白公胜也就不那么慌了。 如果来的是智氏、魏氏,或者韩氏,楚军这边还会感到忌惮,并且他们对智氏和魏氏的忌惮比韩氏要更多一些。 韩氏在“高陵”。 魏氏在看顾晋军的后路。 只有智氏和狐氏、钟氏失去踪迹,出现在渭水北岸的晋军有大量单骑走马,就白公胜看来不是狐氏又能是哪一家呢? 基于那种判断,白公胜给予叶公新的增援,附带下达命令让叶公过河击退晋军的命令。 先带着一批悍勇之士来到渭水北岸的叶公,他发现晋军的攻势非常猛,只是抢夺浮桥控制权的欲望好像很缺乏? 这一点让叶公比较迷惑,心想:“发动夜袭再夺取浮桥,只有将浮桥夺下才能防止我军向北岸增援,敌军没道理连这点都不懂啊。” 发动袭击的晋军不止没有夺取浮桥的举动,难道是渭水北岸的楚军抵抗太顽强,导致晋军一时半会无法突破防线抵达浮桥附近吗? 正在爆发交战的范围并不小,再有一些树林挡住了视野,叶公一时半会真的无法得到答案。 一直到另一批约三千的楚军增援到渭水北岸,叶公才发现晋军好像一直在拦截要向浮桥撤退的楚军,察觉到这一点的叶公立刻觉得更不对劲了。 “速速禀告白公,来者乃是智氏!”叶公吩咐道。 没错,叶公可算是看出来袭的晋军出自智氏了。 想要辨认出智氏的士兵并不困难,上红下黑的军服,并且款式上不止跟晋国其余家族不一样,列国也没有哪一家是那种款式。 另外一点,别以为晋国就智氏一家特立独行,各个家族或许在战袍的颜色上一致,像是狐氏则有大量士兵在肩膀上披一块兽皮的习惯。 发现来袭的是智氏,什么逆推反击之类的想法从叶公脑子里消失,变成了死守滩涂保住浮桥,再等渭水南岸的白公胜进行决断。 而在渭水南岸,一支部队正在夜色中行军,他们是一千来自智氏的骑兵以及五千来自钟氏的步兵。 这一支在渭水南岸的晋军,他们看到渭水北岸亮起犹如白昼的火光才出发,将要发起攻击的目标是渭水南岸的楚军营寨。 经过约三刻钟的行军,他们已经抵近到渭水南岸楚军营地的二里之内,等着第二个信号就会正式发起突袭。 花费半个时辰攻打渭水北岸楚军营地的这一批晋军,他们努力之下可算是将除了滩涂之外的楚军消灭,停在原地进行必要的休整。 不在前线的智瑶,掌握的信息虽然会出现一些延迟,大体上还是能够掌握战况的进展。 “如此说来,战事仅剩最后一步。”智瑶隐藏内心的振奋,脸色看着有些平淡。 这种平淡在其余人看来就是智珠在握,对战况的进展早在意料之中。 智瑶放下了手里的战报,一边迈步向外走,一边说道:“且随瑶目睹楚軍败亡。” 東方已經出现了鱼白。 智瑶来到帐外,目光看向了南边,那里依旧火光四处,某些地方还冒起了黑烟。 渭水北岸做好休整的晋军再次发起攻势,与此同时也等于发出了让渭水南岸的友军发起进攻的信號。 白公胜已经知道来攻的是智氏的军队,下令紧急中断驰援渭水北岸的行动,并且还让叶公赶紧退回渭水南岸,浮桥则是暂时不要毁坏。 “这般如此,我军北岸过万人马尽丧,驰援秦国更是……”都原话到一半被白公胜一瞪眼,吓得不敢再往下说了。 白公胜要说什么,听到异动侧耳倾听。 有楚国贵族连通报都没有就闯入帐中,慌张说道:“南岸亦有晋军,已在袭营!” 白公胜先是一惊,问道:“敌军多寡?” 这个一时半会真没人能给出答案。 白公胜只知道一点,他们驻扎在这边已经几个月之久,哪怕没有刻意加固营盘,营寨还是比较完善的,遭遇突袭丢掉一些,不会整个营寨被摧枯拉朽攻占。 晋军看似要将他们全歼的架势? 白公胜暗自咬牙,想道:“既然智氏心那么大,我怎么能不利用呢?” 浮桥还在楚军手里,渭水南岸的营寨不是那么好被拿下,晋军能依靠偷袭打崩渭水北岸的楚军,进入战斗姿态的渭水南岸楚军可没那么容易崩溃,操作得好了绝对能吃掉敢于从浮桥南来的晋军。 当然了,白公胜想要将想法实现的前提是麾下能稳住。 在山上观看战事发展的智瑶看到渭水北岸的楚军主动撤向南岸,哪怕是留在北岸的楚军不多也没有毁掉浮桥的行为,一颗敏感的心可算是再次起到作用。 “没有第一时间撤退?白公胜想要让我军渡河再固守营盘?有援军,还是……”智瑶没有下达什么新的军令,只是陷入了深思。 正文 第317章:纯属阴间打法了 “周边百里之内早被我派人摸了个遍,不可能存在数千人以上的军队藏匿。” “可能作为这一支楚军援军的部队,‘高陵’方向的秦军算是一支,跑去袭击我军后路的赵氏、白翟和楼烦是第二支,远在蛮氏的楚国驻军是第三个可能。” “能用最快速度赶来的赵氏、白翟和楼烦联军,楚军想联络到他们并不容易,能联络上最快也需要半个月以上的时间。再等赵毋恤率军过来,楚军早就该凉了。” 智瑶将白公胜可能存在的援军想了遍,想不出有哪一支能解楚军当下的燃眉之急。 那么就只剩下白公胜想要自己扭转危局了。 渭水北岸的智氏大军已经开始在争夺浮桥,没有在一开始就让骑兵尝试冲击,列队的步兵先向前推进,跟楚军在浮桥上面打了起来。 浮桥争夺战开打之后,由于可供站立的空间太小,双方不止是在短兵相接,箭矢也在你来我往射个没完没了,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 关于射箭这件事情上,智氏这边明显吃的亏比楚军少。 智氏的铁甲并没有普及,纸甲却是标配级别的供应品。 纸甲在防箭上本身就有效果,别提楚军的弓基本是竹弓,射出来的也是竹箭,皮甲是肯定无法穿透,纸甲没糊之前的防御力并不比皮甲低。 所以,看到的是大量的楚军中箭倒地,智氏的士兵中箭还能继续酣战不休。 好些楚军看到身中数箭的智氏士兵还是那么凶悍,要说不羡慕是假的。 大多数的楚军并没有身穿甲胄,有穿甲胄的楚军大多是木甲或竹甲,碰上了智氏的强弓劲弩,木甲和竹甲怎么可能防得住。 爆发激战之下,场地宽阔倒下都很难再站起来,浮桥之上的交战倒地也就意味着要遭到敌我双方践踏,一个不慎就要掉下水,再被水给卷走了。 “为何不使骑兵当先?”程武看上去怒气冲冲。 智林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老智家虽然有骑兵,可是拥有的时间并不长,好多事情都没有试过。 讲一句更大的实话,智氏骑兵的训练科目虽然不少,还真没有冲击梁桥的训练。 程武有指挥过骑兵,自己都没有第一时间让骑兵冲击浮桥,怎么还怪起别人来了? “南岸仅有我家一千骑,余下皆为钟氏。若是北岸无法及时增援,恐有败退之忧。”程武解释道。 全是智氏的士兵,一枪骑兵加上五千步兵能有作为,里面却是有来自钟氏的五千士兵,着实很难让程武感到放心。 智林说道:“不若……使之退回,再以骑兵冲击?” 只能这样了。 不过,命令六条浮桥上的己方士兵全部退回禀不现实,命令其中两条浮桥上的士兵退回来就好。 另一边,实地指挥作战的叶公,他的内心无比着急。 叶公急的并不是浮桥这边,南岸的营地遭到偷袭,尤其还让晋军顺利杀进营寨,高层或许能在白公胜的约束下稳住,贵族能不能稳住自家的士兵就有点难说了。 当然了,要是高层能稳得住不乱起来,还是能够给予下面的人更多信心的。 叶公正在犹豫要不要派人去查看战况的时候,比较突然地看到其中两条浮桥上的晋军在后撤。 在浮桥争夺战上面,没有疑问是楚军吃亏比较大,纯粹是叶公不计损失派人顶上去,使得浮桥争夺战进行得非常激烈和残酷。 这一次,楚军又确认一件事情,晋国不止是韩氏远程攻击犀利,智氏对远程武器发展变得比韩氏更犀利啊! 两条浮桥上的晋军后撤,没有得到追击命令的楚军有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追击上去。 叶公得到的命令是先阻击晋军,等待袭击渭水南岸楚军营寨的晋军攻势被遏止,他们接到新的命令才能做出不敌败退的假象,诱使渭水北岸的晋军渡河。 在这个前提之下,叶公肯定不会逆推到渭水北岸。 而叶公看到晋军那边的单骑走马在往滩涂集合,一瞬间就猜出晋军是要让单骑走马冲击浮桥了。 “……,???”叶公心情有点复杂。 他们肯定是往更好质量在搭建浮桥,能允许几百上千人同时站在浮桥之上就是质量的一种保证。 浮桥长度多少先不论,宽度约是在五米左右,能够允许六七人并排,驰骋状态的两名骑兵并排冲锋也能办到。 一阵马蹄踩踏木头的声音作响,由于声音太特别的关系,吸引了不少人将视线转移过去。 他们看到的是十个骑兵分成了五个梯次,每一个梯次间隔约是三米,并排的两名骑兵策马冲锋的画面。 叶公没有遭遇过这种打法,一时间想到的是让智氏骑兵冲过来,再利用滩涂的软地面弄死,看到智氏骑兵后面紧随着大量的步兵,立刻出声高喊让浮桥上的士兵全线退回来。 而这时,叶公之前派出去的人回来了,禀告位于渭水南岸的晋军先用步骑冲营,晋军骑兵跟他们所知道的单骑走马根本不是一回事。 这一支对渭水南岸楚军营寨发起攻击的晋军,他们发现想要摧枯拉朽击败楚军很困难之后,不再继续深入攻击,搞出了一边撤退,一边到处点火的动作。 点火?这真的是大大出乎白公胜的意料,更是直接让收到消息的叶公傻眼了。 楚军再有万般算计,营寨里面被放火,他们的第一要务肯定是先想办法灭火,否则等火势成型之后,有再多的盘算全没用,只会得到一个葬身火海的下场。 点火是钟武的主意,原因是他们攻入出兵之初顺利,越往里面突就遭遇到的抵抗越顽强,后面甚至差点被切了后路。 楚军遭到袭营之初产生惊慌,确确实实是让晋军的攻击比较顺利。有了白公胜能够稳住心态,白公胜的自信鼓舞了贵族,贵族有抵抗的决心就不容易逃跑。 贵族不打算逃跑的情况下,依附贵族生活的士兵即便现在逃走,他们后面也要成为孤魂野鬼,只能跟主人一起生一起死了,因此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溃散,仅仅是极少数人一头钻进林子逃跑。 事实上也是那样,士兵现在并不是拿国家的军饷,他们的土地也不是国家均予,赖以生存的一切都是绑定在效忠的贵族身上,并且他们的这种“绑定”非常牢靠,牢靠到头顶上换了个一个贵族,他们没有战死也有可能失去所有,乃至于变成一个奴隶,哪能没有向心力呢。 这个跟他们是楚人也有关系。 毕竟,哪怕楚国衰败了,他们至少曾经称过霸,心气方面绝不是什么小国寡民能比。 换作是一直被欺负的国家,他们并没拥有过辉煌的历史,遇到了事情无法从本国的历史找到辉煌篇章来自我鼓舞,相反国家的历史中充满了各种跪下求存的例子,遭遇到难以抵抗的危机,心里面更多的想法会是怎么跪才能换来继续求存了。 渭水北岸的晋军先有一批杀到南岸,他们并没有做任何的停顿,过了渭水就立刻扑向周边的楚军。 站在某个山头观战的智瑶看到渭水南岸的楚军营寨起火,不在计划之内的场景出现,微微皱了下眉头又松开了。 老实说,智瑶突然发现钟武有点东西。 “把守滩涂楚军,乃是何人为将?”智瑶问道。 这个就需要派人去问,等一会才会有答案送过来。 不久之后,答案送到智瑶这边。 “子高?”智瑶有点迷糊,着实不知道是谁。 要说是叶公的話,智瑶肯定第一時間就知道是谁了。 智瑶对左右说道:“此人用兵老练,如无后方着火,我军夺取滩涂必难。” 这一场战事打到现在,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是楚军处于不利地位,接下来無非就是楚军会全军覆没,还是白公胜率领残兵败将撤出去,哪天再接着继续打,或者是直接撤回楚国去。 智瑶没有料到的是钟武放火放上了瘾,不止是在楚军营寨内放火,还率军去了上风位置放火。 其实除非是天干物燥遍地枯草,大量的树也缺乏水份,要不然想在深山老林放火也不是那么容易大面积烧开。 所以,钟武派人放火,刻意找来的枯木和枯草倒是烧了起来,向周边蔓延的速度非常慢,不成猛火之势为前提,产生大量浓烟也就成了一种必然。 结果是浓烟被风吹着向楚军营寨,造成了楚军营寨被浓烟所笼罩,一片人声沸腾,结合周边满是绿色的植物,时不时隐隐现现的营寨设施,看着有那么点像是某个古战场突然显然,里面仍有阴兵叫嚣的意思。 虽说是很难成为一烧一大片的火势,敢在满布植被的地方放火,胆子还是要足够大。 钟武这么干也算是歪打正着,搞得原本被弹压下去的楚军士兵重新恐慌起来,更是搞得不明情况的叶公无法专心坚守滩涂。 一再被呛得直咳嗦的白公胜发现想再弹压下去很难,浓烟笼罩之下想调兵更难,甚至出现了不少贵族带着自家兵马离营逃跑的现象,一颗心变得哇凉哇凉的。 “老夫不服!” 先是遭到半渡而击,而后又碰上晋军这种搞浓烟呛人的战法,白公胜气到血管简直是要爆炸。 晋人怎么就不懂得学一下宋人,先让楚军渡河,等楚军摆好阵势,两军再进行激战啊!!! 正文 第318章:不战屈人,其实就是极尽的恐吓 留在营寨的楚军命运待定,出逃的楚军下场很快就会分晓。 从渭水北岸来到南岸的并不止有六千晋军,只是攻打楚军营寨的只有六千而已。 还有五支人数不一的晋军在渭水南岸,他们人数多就上千,少则只有一百多,分别把控在楚军归去的要道之上。 按照常理,不管逃出营寨的楚军前期会怎么跑,后面总归会想着从来路回去。 那些出逃的楚军不会聚堆,没有时间用来小股人凑成大股人,一般就是几十、几百往南走,随后在某个两侧皆是树林的地方被晋军伏击;或是走出了某个山口被截住,想后退发现来路也被堵住了。 这些逃跑的楚军,只有不走来路的一批人成功逃了回去,其余有一个算一个全栽了。 而待在营寨的楚军,包括白公胜以及叶公,他们在当前不是没有试图做点什么,调动指挥链有效的人手想要将过了河晋军顶回去,问题是非但办不到,后面还让从渭水北岸过来的晋军杀进营寨内。 等待临近傍晚时,白公胜才算是彻底搞清状况,他们着实是选了一个“好地方”扎营,河段被晋军占领,正南面以及西南面被一堵,直接变成了瓮中的那只鳖。 “晋军大肆收集干柴,另有洒油举动,怕是……”叶公刚才率军试图打出一个缺口,搞得一身血迹,身上亦是有伤。 白公胜一听,脸颊涨成了青色,恨声道:“堂堂智氏宗子竟成禽兽!” 无论在什么年代,越是大家族子弟就越顾及脸面,乃至于脸面比生死还要重要。 智氏是不是一个大家族?又或者说,除了列国的诸侯(公族)之外,还有比智氏更加庞大和强大的家族吗?没有了啊! 现在倒好,智氏先偷袭楚军,期间玩了不少阴间操作,放了一次火不够,要收集干柴,甚至连油都搬出来,真要用火攻把楚军解决了呀? 对了,楚人知道油,还是智氏开始在对外贩售植物油。 当然了,智氏现在到处洒的并不是植物油,其实开始大量运用煤炭之后,出现了一种附加品,也就是煤油。 另外,其实植物油也有助燃的效果。 只是一天的时间而已,白公胜连续惊怒与忧虑之下苍老了至少十岁。 白公胜花了一些时间复盘,很清楚自己是受到半渡而击,并且还遭到两面夹击,再来是智氏骑兵确实跟认知中的单骑走马不一样,随后便是高估那一帮随行贵族的节操和智商了。 常说“千里之堤溃于蚁巢”,老话自然是有其道理。 内部没有问题,外部有威胁也不会一下子全面崩盘。 遭遇到来自外部的威胁,内部没有形成统一思想,乃至于有人投降、反叛,其余人不免会陷入互相猜疑的境地;有人想要抵抗,出现了一批人先逃,想抵抗的那些人心立刻就该乱了。 因为有一部分贵族选择带人逃跑,致使白公胜现在就遭遇到了内部人心混乱的损害,以至于惊疑不定的楚军一再反扑,一次次品尝失败的苦果。 无法使用武力扭转战局,眼见晋军真的不想再当人,白公胜必须试一试其它方法了。 “子高往见智瑶,邀其两军阵前会面。”白公胜不说话不要紧,一说话差点听不出是自己的声音,嗓子也是传来一阵阵撕裂又瘙痒的异样感。 这一场晋军与楚军交战肯定没有什么阵势,其实就是各自占据营区对峙。 智氏骑兵第二次亮相,限于两个方向同时使用的关系,每一个方向的数量都不充足,先期倒是做到了马踏营寨,碍于数量着实不足的关系,越是深入兵力就越加分散了。 楚军约是三四万人。这种规模的兵力之下,营寨不可能多么小,并且会分成几个区域,除非智瑶带来近万的骑兵,至不济一个方向不要少于三千的骑兵,要不然做不到马踏联营,遭到楚军强有力的拦截,再继续深入突击,必定会是一种陷进来出不去的送人头局面出现。 后面看了全程的智瑶开始有点一些文人为什么一再提起“马踏联营”这个词,其实就是出现的次数太少,真的干成也就显得太牛逼了。 刚才白公胜说什么阵前见面,就是一种习惯用词罢了。 叶公也不清洗血迹,更没有处理伤口,该乘坐的战车不能少,要不然哪有属于贵族的排面,随后出发了。 怎么让人知道不是来拼命呢?当前年代没有举白旗的说法,其实就是战车上面一定不能有旗号,再来就是只有驭手没有车右,核心人物手也不要放在武器上。 “前去禀告宗子,楚军果然派人前来。”程武污垢盖脸,看着有点狼狈,神态却是异常振奋。 这个时候,程武其实是在想:“宗子果然料事如神啊!” 临时充作搭档的智林只是跟程武配合不到一天,打从内心里很不喜欢程武这个人。 怎么说呢?程武不是没有能力,只是一些出现意外之后很爱抱怨,好的一面是抱怨完了还能进行弥补。 总体来说,程武这个人很容易情绪化,再来就是显得很嘴碎了。 智瑶得知有楚国使者过来,没有做出迎接的举动。 事实上,智瑶就是想让楚国使者在沿途看一下实际情况,比如智氏的士兵正在收集或堆积干柴,又是在哪些洒下火油,增强楚军确确实实要被火攻的可信度。 “放置干柴,搬来火油,稍后瑶有用处。”智瑶下令。 约是半刻钟之后,叶公见到了智瑶,同时也看到了堆在营帐前的柴堆以及几个陶罐。 当时智瑶正在开启其中一个油罐的封口,再将里面的火油洒在柴堆之上。 智瑶看到叶公,能从穿戴看出是个贵族无疑,只是依旧不知道就是“叶公好龙”的那个叶公。 “受伤的贵族充当使者,不是这个人受到白公胜的信赖,便是这人的身份很高了?”智瑶心想。 怎么说呢?叶公的身份自然低不到哪去,只是也没有特别高贵,算起来就是一个封号大夫。 他这个“叶公”的名号是因为治下爱戴,其本人也有一个很特别的爱好,也就是非常喜欢画龙,并且总是吹嘘一旦连龙的眼睛都画,所画的龙就会变成活物飞走。 黎庶或许相信,同为贵族的楚人怎么可能会信,知道有人喊“叶公”,出于调侃也跟着喊,一下子就成了叶子高的“号”了。 所以,他是叶氏,名子高,号叶公。并不是就叫叶公,也不是爵位是公爵。至于不是公爵能不能称为“公”这个问题,反正现在没有那种限制。 智瑶走到旁边拿火把往泼了或有的柴堆丢了下去,刹那间冒出一串猛火,整座柴堆也在极短的时间内全面燃烧起来。 这一幕看的叶公脸颊直接抽搐。 刚才倒的是什么玩意? 怎么一支火把而已,不足三个呼吸就让那么一大堆的木柴全部燃烧,并且火势着实是猛得过于不同寻常了。 智瑶问道:“大夫以为如何?” 哪怕知道吓人的成份居多,还是让叶公脸颊继续在一抖一抖的。 “此间树林密布,遍地亦是植被。如日点火成势,恐怕一发不可收拾。”叶公说道。 这是一个明白人,知道在这种季节之下,干枯的木头不占百之五六,草也都是绿油油的一片,寻常的放火根本无法蔓延多远,遭殃的会是有着众多帐篷的楚军营寨,再来便是周围数里……最多十数里范围内有火势,不可能再往外蔓延到成为数十里或百里以上的趋势。 说白了就是,晋军这边有楚人不知道名字,泼上去却会极大助长火势的玩意,对楚军营寨使用火攻还是能夠辦到的。 智瑶知道叶公已經有些心神失守,讲了一些话里话外威胁的话,又对着叶公一阵压迫性的急问,交流变成一种叶公无法思考再回答,次次不那么过脑子就需要答出来,猛然间问道:“近日晋人往楚军拜访,所提何事?” “并無晋人拜访……”叶公说完自己都愣住,非常纳闷之前智瑶还在逼迫楚军投降,怎么会猛然间问出这么一句话。 智瑶不给叶公用来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如今,楚军已成瓮中之鳖,无需我军再行攻打,只待瑶下令放火便将一炬而焚,何不偃旗息鼓?” 作为贵族,并且还是楚国的贵族,叶公自然是懂得讲晋语。 同理,晋国的贵族也有一门必修语言,那就是楚语。 这个就是同为霸主级别的待遇,更浅白的道理是两边都视对方为劲敌,想互相了解怎么能够连语言都不学呢。 叶公走了,回去找到白公胜将所见所闻讲了出来,最后说道:“智氏宗子有所诧异之处,问询此战无关之事,问子高可有晋人前来。” 白公胜满脑子都是叶公所讲能助长火势的新鲜玩意,一时间竟然没有听清楚叶公最后讲的那一句话。 “先行逃奔之人归回一二,言及退路已有晋军。”白公胜看上去非常纠结。 叶公立刻将刚才的话抛到一边,惊道:“智氏宗子用兵甚奇,晋人赞称先轸之后唯一将。如若我之来路已有晋军,必是早有万全准备!” 白公胜也是这样的猜测,才会陷入犹豫之中。 他跟郑国还有大仇没报,万万不能死在这一场跟晋军的交战啊! 正文 第319章:稳坐钓鱼台了,属于是 智瑶提出偃旗息鼓的条件。 白公胜一再犹豫和纠结,无奈之下同意了。 这个当然是一种投降,只不过并不是无条件投降。 事实上,智瑶提出“偃旗息鼓”有相关的历史典故,也就是“殽之战”。 那一次“殽之战”后,偷袭了秦军的晋军要求士兵全部留下,却是放走了秦国的贵族。 叶公向白公胜转述智瑶的劝告,哪能遗落“偃旗息鼓”这个词呢? 所以,白公胜立刻知道智瑶是什么意思了。 智瑶愿意放走这一支楚军的贵族,不是他还多么尊礼,又或是觉得自己用偷袭打赢不地道。 有那么一个事实,白公胜极度仇视郑国,楚国有他这么一个人,跟郑国结盟的成功率起码要对半砍。 智瑶还知道一件事情,楚国的令尹子西可是拿白公胜当接班人对待,不出意外楚国的下一任令尹就是白公胜无疑了。 既然非常仇视郑国的白公胜有可能成为楚国的令尹,那么对于晋国来说就是一件有益的事情。 当然了,智瑶知道放走白公胜对魏氏的益处最大,只是有些事情还是要顾着全局,不能因为智氏跟魏氏是竞争对手,无视掉国家的利益。 “看来应该是我多想了?”智瑶相信叶公遭到询问有没有晋人前去约定什么盟约,给第一时间露出来的茫然。 如果真的有联合谋算智氏的联盟,秦国参加进去的话,不可能把楚国给遗落了。 还是那一句话,当今天下任何的联盟无法缺少晋国、楚国和吴国,缺了这三个实力最强的国家,其余国家全部联合起来还是一盘菜。 智瑶肯定不会因为一次试探而就全面释怀,该有的警惕心一点都不会削弱。 也许有些人会认为像智瑶这种人活得挺累,然而“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呢? 与人斗其乐无穷,某位伟人说的! 智瑶没有去战线前端,邀请白公胜与其余楚人贵族来到营寨。 决定投降的白公胜跟干脆,只是没有干脆到携带众多本国贵族赴宴,仅是带上了叶公。 这种场合之下,贵族的佩剑依旧不会被拿走,不过光明正大地穿甲显然不合适,衣服之下有没有穿甲看制作甲胄的技术了。 这一次饮宴的气氛有点怪,不过怪就对了,谁让楚人是战败的一方又前来赴宴。 宴会上,白公胜表现出了不服气的一面,认为晋军是依靠小人手段才取得战役的胜利。 作为胜利者的智瑶笑一笑也就过去。 与会的其余晋人则就肚量没有那么大了。他们身份地位跟白公胜有区别,直接呛自然不行,话里话外不免会提到楚人未必多么地道,等等之类楚国恃强凌弱事迹。 而楚国还真是极度擅长恃强凌弱,不然怎么会成为春秋战国时期并国最多国家呢? 楚国对兼并的操作怎么样,着实是篇幅太长,不再一一详细介绍了。 总之,一场宴会确认了该地的楚军投降,智瑶答应放走楚国的贵族,还比较贴心地认为每一名楚国贵族可以携带至少五十人离开。白公胜的待遇最好,能够带上一千人离开。 如果智瑶只是放走楚国贵族,不愿意他们携带护卫,其实就是一种杀人手段。 毕竟,他们所在的地理环境很原始,周边不会缺了猛兽,数百里路途也要吃吃喝喝,能够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回去还算幸运,没人随行保护与伺候,不知道多少人会丧命猛兽利爪与口下。 “押解俘虏由‘郑县’经‘武城’,抵‘渭汭’返国。”智瑶给安排了路线。 那个“渭汭”有一个渡口,长期部署了大量的舟与木筏,算是“魏”跟大河南岸主要的战略要地之一。 船?很抱歉的说,晋国也就智氏拥有造船的技术,并且智氏也是在近期掌握,需要进行更深的研究。 他们俘获楚军士兵多达两万八千余人,白公胜等楚国贵族带走的约是三千余,也就有六七千楚军死在这一战。 晋军的损失,智氏这边步骑战死六百余人,钟氏战损八百余人,轻重伤合计约有两千人,大部分是轻伤。 以最终战果来论,无疑是晋军取得了大胜。 再以战略角度来看,智瑶率军击败这一路楚军,使得联军之一部瓦解,不止是打赢了楚军,还将对进行联合的诸方造成极大的心理冲击。 “韩氏与秦军仍在‘高陵’撕扯不休,并无大战爆发。”智瑶也就是试探楚人之后稍微减少疑虑,要不然就该因为韩氏跟秦军那样更加狐疑存不存阴谋了。 籍秦犹豫了一下下,还是说道:“韩氏初次独战诸侯。”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韩氏从来没有独当一面,不管是国战还是家族私战,一直以来都需要其他家族在侧,韩氏还是打辅助的那一方。 钟武哪里知道智瑶近期历经了什么心理旅程,就实说道:“韩氏可牵制秦军,便是妥当。” 大家对韩氏都没有太高的期待感,只要韩庚能率军撑住不溃败,其实也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那么,韩氏真的有那么弱吗?或许不是真的那么弱,大家都觉得韩氏无法扛正面,搞得韩氏自己都是那么认为。 心态上面不对劲,自己都缺乏信心,怎么可能干得出什么大事呢? 看看钟武那个神采飞扬的模样,他之前也觉得钟氏不行,有了一次正面击败楚军的战绩,哪怕是给智氏打辅助,起码证明了钟氏不是毫无战斗力啊! 有了自信的钟武,话变得多了的同时,还能挥斥方遒,提起了魏氏能不能顶得住赵毋恤的率军攻击。 现在的全局战况到底是什么样? 智瑶和钟武率军来攻打楚军,他们算是晋国的一路军,并且已经完成了任务。 魏氏被分散把守晋军的退兵路线,依靠智瑶的部署,基本占据有利地形,无法出击去跟赵毋恤所部一决生死,依靠地形坚持不成问题。 韩氏则是跟秦军在对峙阶段,除了第一天打了一次规模比较大的交战,后面双方每天只是小打小闹。 狐氏则是在狐尤的率领下起初一直游弋,后面得到来自智瑶的新命令,前往泾水中上游寻找可以过河的浅滩,来到泾水西岸去袭击秦军的粮道。 这样就能看出来一点,联军中的楚军已经不算做作战序列的一支,晋军与多方联军互相在针对彼此的粮道,因为智瑶已经解决掉楚军的关系,晋军这边的智氏和钟氏可以有下一个选项了。 只是有那么一件事情,比如他们要押解将近三万的楚军战俘归国,负责押解战俘的晋军怎么都不能少于五千,肯定是需要至少一个月用来充作缓冲,才能有下一步的动作。 所以,智瑶率军离开渭水沿岸之后,一来没有前去支援韩氏,再来也没有增援魏氏,调出一支三千的骑兵前去跟狐氏会合,其余的部队来到一个叫“豪”的地方驻扎。 “瑶可是欲往取‘雍’?”钟武一脸的期待。 那个“雍”是秦国的都城。 智瑶比较意外地看着钟武,问道:“何出此言?” 钟武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临淄’、‘濮阳’、‘鲜虞’、仇由”皆为瑶所克,如何不增‘雍’也?” 这…… 也就是智氏强势,要不然连续逼死两个诸侯的智瑶极可能会有个“國君殺手”的诨號,再因为攻克四座都城遭到全体诸侯的忌惮。 面对钟武的提问,智瑶只是笑而不语。 现在的确是去偷袭秦国都城的好机会,有很大可能可以轻易拿下,只是有没有必要是个问题。 说到底,秦国可以削弱,仇恨却不能集中在智氏身上。 所以,哪怕智瑶奔袭“雍”又能拿下,的的确确是能爲这一次大战起到关键作用,秦人仇恨却是都要落在智氏这边,得利最大的将是韩氏、魏氏和狐氏。 为了爽一波,去搞出秦国将要上下震动并极度愤怒的事情,智瑶真的是行动力缺乏。 智瑶更加愿意的是钓鱼,还是愿者上钩的那种。 没有钓到一条鱼,韩氏在跟秦军交战时折损一波,还不是被智氏算计之下出现的折损,显然对智氏,乃至于对晋国都是好事。 怎么说呢?晋国处在智氏镇压全国的状态,魏氏和韩氏联合则有可能扭转那种现状,智瑶找不到机会削弱魏氏,韩氏主动提议西征,可不就是给了智瑶的操作空间了? 只要魏氏和韩氏的联合无法在软硬实力上超过智氏,不止是给智氏更多的发展时间,晋国的局面也能继续维持下去。这个就是为什么说对晋国也是好事的原因。 等吧。 哪怕渭水北岸的退路被切断,西征的晋军还能来到渭水南岸进行撤退。 赵毋恤要是敢率军来到渭水南岸,有智瑶在这边等着,来了就不用回去了。 有正当的理由可以按兵不动的智瑶,他在这期间还能关注天下局势变动。 就是有那么一件事,智瑶已经派人将全歼楚军的消息传递给韩庚了。 韩庚在知晓去了一路敌军之后,会有什么选择呢? 正文 第320章:化家为国的前置条件已妥当 韩庚的选择很现实,托人给智瑶带一句话,希望智瑶能够尽快率军返回“高陵”战区,一起将那一支秦军解决掉。 从这里也就能够看出一点,韩氏没有独自战胜那一支秦军的信心,迫切希望能够回到该有的辅助位置。 “韩氏的近战能力弱吗?”智瑶想了一番,得出的答案是真的挺弱的。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韩氏专门走打辅助的路线,得了一个善射的名声,随之更痴迷于研究远程攻击模式了。他们一旦能够跟魏氏配合,起到的作用真不是一加一等于的效果,绝对是一加一多于二。 魏氏能抗正面,并且还是非常能抗线的那种。有魏氏顶在前方不动摇的话,韩氏的弓箭手简直是幸福极了,不止没有被近身的风险,还能惬意地想射哪里就射哪里。 “算起来,韩厥成就了韩氏,也坑了韩氏啊。”智瑶才不会嘲笑。 时代的局限性,再加上缺乏相关的观念,生产力又跟不上,能单独加强一个兵种都算是有先见之明,并且显得最为符合实际了。 晋国的各个家族一直以来都感念韩厥的人品,某种程度上很愿意惯着韩氏。这种迁就要是在晋国内部一片和睦的环境下,自然是一种非常良性的互相递补和搭配,换作内部局势出现变化,一下子就会让韩氏显得比较难受了。 以为只有韩氏在自家的军队建设上面单一吗?并不是的。 拿魏氏来说,他们的抗线能力非常强,远程攻击则是非常差劲。 再说赵氏,他们非常擅长打运动战,列阵而战的抗线以及远程攻击就比较弱了。 以前的荀氏是一种万金油,属于什么都能做,又没有单独一个强项,勉强维持一个万金油小能手的定位,碰上强一点的对手随时可能拉垮。 后来,郤氏灭亡时期,智罃可劲地扒拉好处,某种程度上算是夺走了郤氏的战法,荀氏的中行氏依旧走万金油路线,智氏却是在悄然间发生了改变。 当然了,智瑶可是花了十多年的时间用来强军,基本稳固了智氏的老路线,可是极大加强了远程攻击的各方面,甚至还搞出了专门抗线的重步兵以及灵活机动的骑兵。 这么看的话,想必已经有人看出智氏与其他家族的不同了? 说白了,韩氏和魏氏还是在走老路,他们将自己定位为一个国家内部的一个家族,不用各方各面都拿手,只要不是全面拉垮就行;智氏在智瑶的引路和谋划下,走上了全面发展的道路,尤其是还在寻求各方各面都要强大起来的建设。 仅仅是那一点,某天晋国真的分裂,有机会分一杯羹的魏氏和韩氏,他们一开始会因为兵种能力的单一而很难受,智氏则是在作为晋国内部一个家族时就全面开花。 目前的智氏,到底是哪个兵种最强?没有任何疑问还是传统战法最强。 所谓的传统战法,无非就是战车、步兵加远程攻击部队的结阵而战。而这还经过智瑶的一再加强,努力的原因是一旦与魏氏和韩氏为敌,单独一个智氏就能与之全面对抗,不会像韩氏缺乏抗线部队,魏氏则是缺了远程攻击。 传统部队发展到那地步,智瑶能够继续加强的地方已经不多,能干的就是一种“修修补补”而已。 比如,保证各种训练不落下,再研究出更轻便却保证防御力的甲胄,更适合士兵用来对线的武器,除此还能再给步兵进行什么装备上的加强呢? 所以,智瑶开始建设骑兵。 那么事实就是,智瑶一开始不搞骑兵原因是传统部队都还不够完善,先将传统部队给加强到某种极致,再开始发展骑兵。 从战略眼光来看,打从事实上就是智瑶走出魏氏、韩氏、等等家族的窘境或误区,智氏看着是一个家族,其实已经具备了一个国家该有的全方位发展了。 魏氏和韩氏也在尝试,他们却是落后了智氏至少十年。 想要从单一走向全面,涉及到方方面面的难题,思想上以及物资生产,还有观念等等,他们不止要找对方向,还要有那个能力建设出一套体系,真不是光有想法就能做到的。 事实是什么?现在的韩氏想全面开花,他们也真的在做了,该是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又或是有方法却无法实现。 这个不就是现代好多国家都知道大国是怎么崛起,要命的是明知道应该怎么去做,实际却是根本无法进行复制吗? 看上去智瑶很闲的样子,有时间用在思考这个家族的优劣? 他还真的是有点闲,每天光是看看各处送来的情报,其余什么事情都不用做。 这个也是智氏从整体上成熟了,管理体系完善,不同的事情由专门人去处理,不用每件事情都需要最高层来拿主意。 不要小看上述那些,讲道理能做到那种程度一点都不容易。 首先,要有足够多的基层干才,出了事情能够拿出正确的主意进行解决,能在他们这边就将事情解决好,不用再麻烦更上的一级了。 随后,拥有能够将上级命令执行下去的中层,他们还要解决基层无法解决的难题,说白了就是担负起一个“承上启下”的作用,大大加大行政效率。 现在只有智氏拥有这么一套管理层,其余……?哪怕是一个诸侯国,管理体系未必能够比智氏更加完善。 用一个比较俗套的说法,努力了快二十年的智瑶打造出了一个王霸基业,不讲究思想高度的话,仅以“配套”而言,随时都能够玩一手化家为国的操作。 “宗子。” “何事?” 籍秦是打从心里尊重智瑶。这个跟籍秦出身中行氏有关。 “天现乌云,或将降雨?” “……” 他们所处的“豪”并不是什么绝佳的好位置,很早之前是戎人和狄人混居的地方,后来秦军和晋军来回扫荡,戎人或狄人无法过日子也就纷纷跑了。 秦国和晋国在将戎人和狄人赶跑之后,不是没有尝试分封贵族过来占地,不是大家族过来为前提,分封过来的贵族一个个消失掉了。 这边到处都是绿色,地势也有点低了,有要下雨的迹象,有必要搞清楚是不是寻常的降雨。 然而,以现在基本对气候转变讲的就是一个经验,智瑶等人对这边的气候情况不明,位处低洼地段的部队只能拔营往高处转移了。 为什么一开始没有刻意选择驻营的地段?谁说没有选择,好天气自然是选便利之处,碰上了坏天气则是另一回事,一开始就全部周全这种玩意,懂得道理的人能懂,做起来真的是太难了。 果然下雨了。 一下就是倾盆大雨。 下雨好啊。 这一下,还是大区域的降雨,只是找不到一个当地人问话,着实不知道会下多久,会不会造成水涝之类的。 “去信下军佐,如若雨季绵长,水位上涨浮桥必不可通行,我军恐难及时反转北岸。” “诺!” 智氏和钟氏的部队过不去渭水北岸?这一批西征的晋军也就等于少了智氏和钟氏,剩下在渭水北岸的韩氏、魏氏和狐氏了。 讲道理,韩氏来了一个军团,魏氏和狐氏各一个“师”,兵力不能算少了。 比较大的问题是智瑶充任西征指挥官,韩氏、魏氏和狐氏一旦无法接收到智瑶的命令,渭水北岸的晋军就会变成是韩庚在负责指挥。 这样一来的话,韩氏所部不会有什么问题,魏氏和狐氏会不会像信任智瑶那般去信任韩庚,不用想也该清楚信任度上存在区别。 谁让智瑶每战必胜,韩庚却是没有证明过自己的战绩,是吧? 这一战会因为缺了智氏和钟氏弄个虎头蛇尾的收尾吗?超大概率并不会。 韩氏可是有一个“军”在跟四万左右的秦军对峙。 赵毋恤也带着接近五万联军一直在攻打由魏氏把守的通道,一边在袭扰晋国西境的城邑。 这个熊孩子表现出了不俗的统兵能力,只是那么干一点没有顾忌跟韩氏的交情,并且讲实话也惹毛了魏氏,进一步跟晋国造成了更大的割裂。 所以了,无论是搞阴谋还是其它,智瑶会觉得赵毋恤的魄力果真是大。 什么意思?既然智氏镇压全国,乃至于连诸侯都镇压了不少,不跟魏氏翻脸为前提,封地全被划分的赵氏肯定是回不到晋国了。 赵毋恤用实际行动跟晋国进行割裂,看上去好像有点疯狂,实际上是保全了韩氏,并且也让赵伯鲁在秦国有了更大的发挥空间。 这么看,赵毋恤非但没有疯,其实比谁都理智。 智瑶洞悉了赵毋恤的意图,顺着猜测下去得到一个答案,在“高陵”的韩氏所部或许有危险,危险最大的却会是狐氏。 这个是因为赵氏在天然上跟狐氏的竞争最大,并且随着赵毋恤想要窃取代国,不止是竞争的层面,几乎是上升到了只能存活一方的高度。 然而,智瑶该做的已经做完,该提醒的也派人前往联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看他们自己的了。 反正吧?因为一场雨季的关系,智氏和钟氏真的进入到观众席位上,短期内什么忙都帮不上。 正文 第321章:有灵活道德底线的熊孩子 智瑶率军先去对战楚军是大家都同意的事情。 他们确实比较重视楚军,认定只要先把楚军解决掉,其余联军想消灭起来会更加容易。 事实上也是那样,一旦楚军跟其余联军会合,政治高度也就上去了,对于联军的士气鼓舞会有很大的作用。 拿个例子吧?棒子都被金家打瘫在地,很多人下一刻就要面临金家的清算,突然间爹地答应参战,爹地会来多少军队先不提,反正立刻让有爹能认的棒子原地满血复活,又有血战的勇气了。 在各个诸侯国和异族势力眼中,晋国、楚国和吴国都是“爹地”级别的存在。 玩结盟缺了一个“爹地”的话,只能算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有了一个“爹地”加入进去就立刻会让格调变得不一样了。 智瑶主动将解决楚军的活揽了下来,其实让韩氏、魏氏、狐氏和钟氏一致觉得智氏很有担当。得到任务一块南下的钟氏认为自己被瞧得起,更是觉得脸上有光。 谁都知道钟氏就是一个添头,正是因为这样才充分显示智氏想拉钟氏一把。 恰恰也因为那样,韩氏、魏氏和狐氏更加确认一点,智瑶说想要恢复晋国的霸业不是空话。要不然拉上添头一般的钟氏帮不上什么大忙,乃至于有可能被战斗力拉垮的钟氏所拖累,为什么智瑶还愿意带上钟氏呢? 钟氏再想从公族转变成为卿族,他们现在依旧是被视作公族。 尽管晋国的卿位家族和其余贵族一直在削弱公族,要命的是公族着实被削得太狠,不能削到连“存在”的资格都不够,真的到了那种程度,完全是逼着卿位家族分家当,还是想不分家当都不行的程度。 不把晋国的家当分一分,一再打内战就将成为一种必然,打到只剩下一个卿位家族,轮到再玩一手窃取国祚的操作了。 大道理没人讲过,只说郤氏、栾氏和韩氏相续从公族转为卿族,再看公族势力衰弱下去的晋国,历史轨迹到底是不是那么一回事吧。 一场雨连续下了半个多月。 渭水的水位上涨,再来是水流速度变得水流湍急,六条浮桥不是淹没在水里,便是被冲垮了。 “楚人的搭桥技术不止是不错,应该说很好啊!”智瑶正在渭水岸边。 下了半个月的雨,六条浮桥竟是只被冲垮了处在上游位置的其中两条,很多杂物堆积在了第三条,一眼看去像是在河面突然间形成了陆洲的那般。 那当然不是陆洲,其实就是太多漂流物汇集,它们被挡住了无法继续顺流直下,一再增多又挤压着把水面给掩盖了个严严实实。 一阵异响突然传出。 肉眼可见第三条浮桥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它被冲垮的同时带着杂物撞向第四条浮桥,稍微停顿之后又冲向第五条浮桥,能飘起来的杂物又被第六条拦住。 “此地已不可渡河,传令全军收拾妥当,待我下令便拔营向东。”智瑶吩咐道。 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韩氏与秦军在“高陵”并没有爆发交战。 下雨天气当然能够交战,付出更多的死伤则是肯定的事情,再来就是淋雨之下会让很多在战场上出了一身汗又幸存下来的一些士兵染上风寒。 现代人感冒了是一件小事,拿些药吃了就能病愈,身体素质好甚至依靠自身抵抗力都撑过去。 当前时代不一样,身体极好人不会生病,生病了别想有药吃。 药这玩意在目前属于奢侈品中的奢侈品,乃至于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抓治疗风寒的药,一旦染上风寒就要闯一道鬼门关。 如果是能够传染的风寒,不用多说,出征的大军绝对好不了,再将能传染的风寒带去其它城邑,说不定要让有士兵归去的地方一起遭殃。 所以了,下雨天气之下,不必要的情况下根本不会开战,双方老老实实避雨,互相保重身体就是。 有那么一个狠人,他哪怕是下雨天气都不让麾下军队有消停的时间,下令去攻打魏氏在哪里的营寨,或是去劫掠韩氏的某个村落。 那个狠人当然是赵毋恤,他的做法是让白翟和楼烦去远的地方执行军令,赵氏所属则是出去逛一圈找个地方避雨或者很快返回营地烤火。 因为赵毋恤连韩氏的村庄都打的关系,白翟和楼烦抢的东西不少,神奇地对赵毋恤有了崇拜心理,他们还是比较愿意听从赵毋恤指挥的。 大约一个半月之后。 晋国的“大荔”境内,一支支打着智氏旗号的骑兵,他们像是追狗撵鸡一般逮着一支白翟人或楼烦人追杀。 这些智氏骑兵当然是智瑶带着西征的那一批,他们出现在“大荔”的原因是智瑶从渭水南岸撤回晋国,再从“彭戏氏”的某处渡河来到渭水北岸。 智瑶统率的主力在“新楚”附近休整,骑兵则是被派出去清理大股小股的白翟人或是楼烦人。 对于智瑶率军突然出现,韩氏的韩康先是吓得脸色发白,得知智氏和钟氏先击败楚军,受于汛期影响无法在西面渡过渭水才回转,并不知道“高陵”那边的战况,确认不是战败回撤,一下子让韩康重新镇定了下来。 这个韩康是韩庚的叔辈,年纪约五十岁左右。 韩氏最近很苦啊! 他们集结了一个军团西征,靠近秦国的各个城邑以及村落的“士”和“徒”基本都去纳赋,有留下“士”和“徒”也数量极少,遭到赵氏、白翟、楼烦分散袭击,城邑级别的城池固然安全无忧,村落级别的“邦”则是损失惨重。 这么说吧!这一次之后,韩氏在靠近秦国的封地,村落一下子没了百个以上,遭到杀死、掳走的口众不会少于三万,其余的物资损失以及农田损坏会让韩氏花费起码两年的时间才能补上。 韩氏在“高陵”可是有一个军团的兵力,前些日子还下了长达半个月的雨,有危机也不可能马上面临全军覆灭的危险吧? 所以,韩康明知道韩庚那边情况不明,极可能智瑶率军过去能救一命,还是恳求智瑶先帮忙把在韩氏封地内肆虐的敌军赶走。 智瑶本着先解决后路危机的设想,再来就是有逮住赵毋恤的需要,索性也就答应了韩康的请求。这么做还能让韩氏欠下人情,整得了个一举三得。 赵氏、白翟和楼烦欺负韩氏着实是老开心了,对上智氏的骑兵立刻全面拉垮,短暂七八天时间内被消灭了三千多,其余队伍得到消息也在紧急撤退,没有得到消息的人估计是很难走脱了。 因为答应了韩康的关系,一下子又给智瑶手上增加了一个“师”的兵力,其中韩氏两个“旅”,另外三个“旅”是魏氏紧急动员起来支援封地正在遭受袭击的韩氏。 其实说起来,魏氏感到很欣慰。为什么呢?因为只要晋国对西边用兵,屡屡都要被侵袭封地。而这一次可算不是魏氏倒霉,变成了韩氏。 魏氏愿意紧急征召兵力支援韩氏,肯定是不想这边的韩氏彻底失去抵抗能力,导致战场向魏氏的封地转移。 “赵毋恤在‘北征’以西?”智瑶得知消息有点错愕。 中行錡笑着说道:“宗子威武。” 情况是赵毋恤得知智瑶突然出现在“大荔”之后,想都没想立刻向北转进,模样就像极了一只被惊吓到了的猫,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小鱼干都不管,炸毛之后直接就一溜烟飞窜了。 为什么中行錡会出现在这里?主要是“智”地离这边非常近,先期将楚军战俘押解回来的晋军,他们把楚军押到“智”地进行安置,中行錡目前就在“智”这座城担任留守,得知智瑶率军在“大荔”休整,随军过来进行拜见。 智瑶对中行錡说道:“今次,錡便随我西征。” 中行錡就这个意思,没开口请求被智瑶主动提出来,别提有多么高兴了。 智瑶心里在想的是:“针对齐国的举动越来越大,恰恰是让中行寅卖老命的紧要时刻。中行錡能在西征时搞出一些动静,想来中行寅会更卖力吧?” 他们花了二十天左右的时间将韩氏封地内的大多数敌军解决掉,智瑶也没有想着将韩氏的两个“旅”和魏氏的三个“旅”带去西征,自然是将剩下的敌军交给韩康,自己则是率军继续未完的西征。 智氏和钟氏的大军突然间在晋国西境冒出来,一下子吓走了赵毋恤这股敌军,晋国西征大军的后路危机得到解除,不美的是赵毋恤胆子太小,完全不给智瑶逮住并吃掉的机会。 在接下来,智瑶派出去的斥候回禀,说是赵毋恤率军渡过洛水正在向“高陵”进发。 智瑶心想:“这个熊孩子是有心葬送白翟人和楼烦人吧?” 讲道理,赵毋恤不在“大荔”附近跟晋军交战,无非就是抢来了很多家当,不能随随便便又丢了。 赵毋恤先将抢来的人口和物资安排妥当,又率军向“高陵”而去,队伍中的赵氏所部有着比较明显的减少,倒是白翟的数量增加了一万人左右。 联想到赵氏想要窃了代国,以地缘政治的角度思考,没有道德底线的赵毋恤想干什么,用得着多死脑细胞去思考吗? 正文 第322章:安排个为王前驱的定位 赵氏现在立足于代国,他们肯定希望周边的势力在实力上遭到削弱,逮住机会借晋军的手剪除掉一些,无疑是非常正确的做法。 同时,赵毋恤需要跟晋国做个割舍,期间还能从晋国掳走一些晋人,等于是增多治下晋人的比例,无疑会对将来的统治起到助益。 某些人根本不用谁教他们道理,天赋异禀之下仅是靠着直觉就会去做那些事情,别说周王室分封那么多的诸侯,该怎么把分封国发展起来,必须学史的贵族子弟怎么能不懂相关套路呢。 史书对有些人只是过往的一个片段,有的人则是能从中进行借鉴。尽管不一定能做得好,碰上了类似的事情却能提供一个思路的方向,再想出符合自己所需要的应对措施。 “这样看的话,我还真不能现在就卯足劲弄死赵毋恤,乃至于不能过分削弱啊?”智瑶认为自己的脚步不会停在夏屋山以南,乃至于拿下代国都不是向北扩张的终点。 现在的游牧族群很拉垮,不用耗费全国之力就能轻易向北扩张,困难在于占下地盘之后该怎么开发,或者说有没有那个气魄去开发而已。 智瑶早就知道一样是游牧族裔,为什么现在那群游牧部落会这样拉垮了。 其实没别的原因。 那些游牧族裔输给个诸侯国的不止是武器装备的差距,主要是他们明明是菜鸡偏偏要刚正面,压根不懂利用四条腿优势将两条腿拖垮的战术;更不懂打不过就跑,跑了就藏起来再抽冷子给定居于某地的族裔来一下的打法。 智氏已经做过试验,拉着卫人前去袭击游牧族裔,卫人还是那些卫人,卫军面对晋军被打得满头包,他们打游牧族群却是打出了精锐的战绩。 为什么同样是那支军队,卫军对上游牧族群就变成了精锐?智氏可没有特别给卫军多么好的军备。其实就是卫军有建制又有纪律,游牧族裔是一群连基本编制都没有,传递号令更是原始到离谱的乌合之众。 同理,因为晋军的纪律比列国更好,可以做到令行禁止,能够在各个战场教诸侯的军队怎么做人。 人呀,无外乎就是躯干顶着一颗脑袋再有四肢,军队与军队的差别无外乎是训练来的素质,同样素质之下才又在军事器械上存在差距,要说有什么别的就是思想觉悟带来的拼搏精神了。 赵氏在晋国的内斗中成为失败者,他们一旦进入到代国、楼烦、白翟,又或是再加上其他乱七八糟族裔,病猫立刻就会变成猛虎。 “先由那个熊孩子去折腾一番,除非我陷在中原战场一二十年,乃至于是一辈子,要不然熊孩子就是个为王前驱命运。” “别看赵佗当南越王那么久,到头来不还是所有努力变成了在为西汉教化西南族裔,使得那些地方被西汉兼并之后,能够很快融合进去吗?” “熊孩子绝对会教化那些族裔,可以省了我不少功夫。他想卷土重来,不可能搞什么怀柔政策,只能是铁血手段力求在短时间内搞穷兵黩武那一套。哪天我再挥兵占土,用解放者的身份过去就显得很合适了。” 智瑶在脑子里将赵毋恤安排得妥妥当当,并且哪怕赵毋恤不去那样做,有的是办法逼赵毋恤走上被规划好的道路。 话说,到底谁才是反派啊? 其实王图霸业不能简单以正反两面论断,其它方面不那么好说,有做到开疆拓土的那一类,怎么都不能完全没有正面意义,只是当代人未必会过得多好就是了。 时隔快两个月之后,智瑶再一次来到“高陵”附近。 关于智瑶再次率军抵达的消息早传给韩庚了。 “下军佐遵从下军将之令,当下与敌军酣战不休。” “敌军三面包夹下军佐所部,西为秦军,北有赵氏,东面乃是白翟、楼烦之流。” “我观赵氏之兵少也,更无立寨之举。此事甚为蹊跷。” 又能是怎么回事。 在智瑶看来,熊孩子太会当家,清楚且明白不用智氏和钟氏重新返回战场,光是韩氏就够白翟和楼烦喝一壶,赵毋恤存了随时想着要跑的想法呗。 所以,楚军没有如期抵达战场,正在“高陵”参战的联军,变成是秦军在扛旗,其他人就只是个摇旗呐喊的角色。 秦军能扛旗吗? 如果是在秦穆公的时代,秦军还真的够资格去扛旗。 现在已经不是属于秦穆公的时代,过去那么多年秦国肯定是有在变强,只是相较于晋国来说,因为智瑶这个变数的存在,双方的差距是被越拉越大了。 智瑶看了相关的战报。 韩氏在得到命令之后主动跟秦军加大了战事的用兵规模,同时有些放任赵氏和白翟、楼烦。 不是韩庚无脑听从智瑶的指示,他被三面包夹了将近半个月,能看出听从赵毋恤指挥的赵氏、白翟和楼烦在磨洋工。 另外一点,尽管韩庚不是那么懂得智瑶的诸多操作,还是懂得只要智瑶率领智氏和钟氏的部队一旦出现,赵氏等三股联军会向北转移的道理。 什么道理?无非就是智氏并非赵氏、白翟和楼烦精诚合作就能相抗衡。他们之中的白翟和楼烦之前在晋国被撵着跑,不可能换个地方就变得神勇无敌的吧?有了之前一再吃的败仗,应该是白翟和楼烦面对智氏时会更加恐惧才对。 智瑶率军距离“高陵”约是四十里左右,以往常的经验来看,敌军的斥候不会洒的这么远。 他们会往西北方向进行移动,做的算盘是来到“高陵”的北边,智瑶将留下一些部队,带着主力在直插南下。 智瑶不直接从东面进入战场的原因很简单。 目前狐氏所部就在“高陵”的西北面,狐尤麾下还有一支属于智氏的骑兵。 一旦智瑶率军抵达“高陵”战场,代表着晋军与联军的决战时刻就将到来。 既然智瑶到了就会立刻发动决战,处在有效指挥链的部队肯定是越多越好,智氏的骑兵充当锋锐,有装备马镫和马鞍的狐氏骑兵总不会连打下手都无法胜任吧? 三天之后,又是在一个有充足月光的夜里。 智瑶骑马立在一个矮坡之上,看着前方的处处篝火。 坡地后方,密密麻麻的骑兵,他们人站在地上手里牵着缰绳,等候着上马的命令。 而在骑兵的后面有更多的战车以及步兵,他们一样是在等待坡地上的那个男人下达指示。 夜袭啊,着实是被智瑶给玩明白了,并且不厌其烦地实施这种打法。 没有记错的话,智瑶二十岁之前就反复使用藏身树林的伏击战术?偏偏还一次又一次得手。 事实也就证明了一件事情,世界上没有什么烂套路,恰当的时机选择了正确的方法,甭管套路烂不烂,讲究的是有用就行。 智瑶没有回头,用正常的声量说道:“二三子各归本部。” 早在等待的中行錡、程武、智林、籍秦等人,哪怕是智瑶背对着,他们还是行礼之后才各自离开。 夜色中怎么对全军下达命令呢?智瑶接过了台狐刚刚点燃的火把,缓缓地抡了三圈就是信号。 将要骑马作战的骑兵第一时间上马。这一次没有什么人的嘴巴含住东西,战马四蹄不用包布,马嚼子也不需要戴,玩的就是直接往敌军靠近,进入合适距离立刻发起冲锋。 智氏两千七百多的骑兵,加上狐氏那边的接近六千,他们将作为第一梯次。 约在两百乘左右的战车兵将会紧随其后,并且还有一个“师”的步兵。 智瑶周边则会留下约三个“旅”的兵力,他们是护卫力量,也是作为预备队。 超过八千骑兵活动起来,夜色里响彻如滚雷一般的声音。这种动静离得远了听不到,靠近到千米之内就能模模糊糊听到,一旦接近三百米内就是轰隆作响了。 一整天心神不宁的赵毋恤并没有睡着,仅仅是躺在草垛之上假寝,听到模糊滚雷声时就睁开了眼睛。 “告知秦将,我等往而拦截晋军。” “另,通告跋呼台、呼佐儿米,向东撤退。” “我部往西!” 几道命令被赵毋恤语速极快地下达,他还一邊喊,一邊奔向自己的坐骑。 遭到夜袭了啊! 听動静,发起夜袭的晋军骑兵恐怕是近万,哪怕赵氏有做准备,并且赵毋恤还事先警告了盟友,多日下来从一开始的谨慎对待,到好一段时间过去之后變得松懈,仅仅是近万骑兵就够联军难受一波,并且还有数量不明的战车和步兵呢。 赵氏的人得到命令当然是二话不说赶紧转移。他们不是没有其它想法,比如感到憋屈之类,问题是势比人强,再则就是赵氏太需要保存实力,同时也是削弱周边几个势力了。 赵毋恤骑马狂奔时,视线一直看着火光大作的西北方向,很担忧晋军晋军发现己方,不去打目标明确的秦军营盘或白翟、楼烦。 火光?那是晋军在发动攻击之后根本没想隐藏行踪,乃至于还刻意多置火把,为的就是制造出更大的声势。 “探子不是禀告姬瑶只有不到两万人马吗?怎么看上去规模超过五万?”赵毋恤知道智瑶会玩,并且打从心里感到嫉妒。 人数一旦有个数百、上千、数千左右,有充足月光的夜色下想隐藏还是不容易。 智瑶当然看到了在月光下逃奔的一伙人马,心里很清楚那就是赵氏的部队,已经决定暂时放赵毋恤一马,看到赵毋恤又选择逃跑,一点分兵追击的想法都没有。 “这个熊孩子,一次次出卖盟友,等着哪天遭到反噬吧!” ------题外话------ 那啥,以后改一下更新时间呀。早上六点一章,中午十二点一章。不在午夜十二点更新,也不是两章一起发了。连发搞得跳订太离谱了有没有,大概是以为只省心了一章,最后一章总是比倒数第二章少了两三百订阅,简直是悲伤!所以,十二点先一章,下一章在六点。 正文 第323章:或许可以做点什么? 怎么说呢? 智瑶知道突然袭击之下会让联军吃亏,着实没想到的是夜袭发动之后会有那么夸张的效果。 这个是赵氏所部率先逃跑,白翟和楼烦也跟着想跑。他们这三个部分不抵抗,八成以上的压力落在了秦军身上。 以现在的秦国来说,他们真的就无法扛旗,不是不想扛,属于扛起来有人推一把会被旗杆砸死。 楚军先一步被智瑶率军消灭,没有楚国会盟的联军,他们能够选择的做法是罢战撤军。 道理是那样,问题是晋军杀进了秦国境内,秦军这一次能从“高陵”撤离,下一次是该从哪里撤,一再继续撤走,到了“雍”还有得退吗? 届时,怕不是要喊一句“身后就是雍城,我等已退无可退”的话。 天色放亮之后,战场上已经不见了赵氏、白翟和楼烦的影子,秦军的营寨被突进去很大的一片,能从那边的尘土飞扬看出仍在爆发激战。 智瑶与韩庚会合,全军的指挥权再一次来到智瑶的手中。 “狐氏往而追击白翟、楼烦,秦军已是困兽犹斗。”智瑶说道。 随同一起去追击白翟和楼烦的还有一千智氏的骑兵,讲真话就是想追上有难度,能够将白翟和楼烦留下多少,要看的是智瑶有没有将敌军可能逃跑会选择的路线猜中。 韩庚看上去憔悴了非常多,能看出非常疲惫,精神却是显得极好。 那是肯定的事情,危局被解除掉,重担也不用自己一力挑起,击败敌军更是就在眼前,心态变得不一样了嘛。 当前,晋军从四个方向包围了秦军营寨,主动方向则是在北面。 之所以北面是晋军的主攻方向,跟凌晨时分晋军从北边发起攻击有关,再来就是地势方面的因素了。 昨晚的夜袭中,智氏的骑兵打头,狐氏紧随其后,后面更是有战车和步兵杀进去,仓促间遭到袭击的秦军发生混乱,晋军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攻克了好些秦军的营寨,哪怕是最大的那一座秦军营盘都咬下了足足十分之三四。 智瑶掌握的信息是秦君盘已经不在营中,约是在得知楚军遭到歼灭之后离开。 那个时候,秦国应该就知道情况不好,还派出赵伯鲁找到韩庚,想要商议出一个合适的止戈方案。 韩庚可以做韩氏的主,他却是无法给晋国拿主意,一直拖着拖到智瑶率军返回。 现在,秦军的主将是公子刺,同时他也是秦国的储君。 战事正烈,秦国有什么主意,起码要等战事得到缓解之后。 如果秦军连这一波攻击都撑不下去,邦交什么的反正是他们无缘,后面晋国会拿出什么停战的条件,失去了这四万大军的秦国估计是再苦的果子都要吞咽下去了。 正在攻打秦军营寨的晋军以智氏和韩氏为主,韩氏的兵力又比较多一些。 四面包围之下,晋军现在的主攻是在北面,要是秦军出现什么失误,晋军主攻方位并非不能改一改。 智瑶的作用就是关注全局,洞察秦军露出的破绽,再调兵遣将抓住秦军漏洞施以攻击。 “魏氏何在?”韩庚问道。 智瑶暂时没有将韩氏封地遭受袭击消息告诉韩庚,既然赵氏、白翟和楼烦再一次出现在“高陵”这边,可不就是等于魏氏那一个“师”剩余兵力能够调动了吗? 魏氏没有部队在“高陵”战场,除了依旧在看顾后路之外,也能调动起来去拦截敌军败兵的归途。 智瑶的视线从战场收回来,注视着韩庚说道:“仍有三‘旅’看顾后路,二‘旅’调往‘鄜(fū)’以西。” 就说吧! 韩庚太知道智瑶的本事了,有把握击败这边的敌军,怎么可能会那么放任着被安然逃走。 智瑶说道:“我部回转国内,得遇赵氏率军攻韩……” “甚!?”韩庚大惊失色。 智瑶能看出韩庚绝非表演,是真的被惊到了。 有那么一个疑问,韩康没有派人告知韩庚,关于韩氏封地遭到袭击,损失很是惨重的消息吗? 或许韩康认为事情已经在智瑶的帮助下得到解决,不想用过时的消息影响韩庚西征的心态,才没有派人将消息送过来。 智瑶相信自己的判断力,心想:“那么,韩庚就是真的不知道韩氏的封地会遭到攻击了。” 所以,一开始智瑶猜想魏氏、韩氏、等等家族和势力在给智氏设局,完全是自己想多了? 也不一定啊! 智瑶选择将楚军解决掉,行动过程中小心翼翼,怕的就是有人给楚军透风报信,想解决掉不成,反而被楚军牵制住再反而被解决掉。 别看楚军被消灭,行动过程中智瑶死了多少脑细胞,又是多么的小心谨慎和心惊肉跳,真真是不足外人道了。 结果是楚军被智瑶率军消灭。这样的结局之下,甭管谁有什么阴谋,失去了楚国的参与,原先有多少把握能成功不提,一下子降到成功率不足三成,必定是放弃将计划实施下去了啊。 智瑶消灭楚军之后不愿意过河到渭水北岸跟韩氏会合,后来更是猫在“豪”钓鱼,不就是为了寻找异常吗? 极可能是搞阴谋的人手尾收拾得太干净,也能是一个个都是演帝,反正智瑶的怀疑没有找到证据,只能是依旧作为怀疑而存在。 但凡是让智瑶找到丝毫的蛛丝马迹,不会有他们第二次来“高陵”参战,智瑶会干的事情是赶紧回到自家的封地,再下达征召令集结起大军,侵略如火地对韩氏发起攻击,优先解决掉韩氏,再跟其余敌人接着搏命。 如果没有了我智瑶,这个世界变得怎么样,与我何干? 一旦真的没有了我智瑶,智氏也将被彻底消灭,还要晋国做什么? 大家一起死好了! 韩庚做几个深呼吸,问道:“我家如何?损失可重?叔父为何……” 一句话要带多少问题啊? 智瑶说道:“我已率军击退,歼敌约有四千之数。” 韩庚露出了松了口气的表情,巢车的车斗空间有限,只能做个揖礼,不然是要弯腰九十度行礼致谢的。 “韩氏损失略微惨重。”智瑶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知实情。 在听的期间,韩庚脸色不断变幻,慢慢嘴唇都涩出了血迹。 不是内脏出血,纯粹是咬牙咬得太狠,给弄得牙龈出血了。 “赵氏负我!赵毋恤不当人子!”韩庚放声大吼,溅了智瑶衣甲上不少。 的确,韩庚有生气的理由。 很早之前,没有韩厥的话,赵武或许能够再次获得卿位,只是时任“元戎”的韩厥给了赵氏太多的帮助了。 没错,赵武后面厚报了韩氏,但韩厥先帮赵武是“因”,后面赵武回报韩氏是“果”,要有个因果逻辑支撑。 韩庚当然不愿意承认韩起辜负了赵武的信任,在韩起接任“元戎”后将晋国搞得乌烟瘴气,认定的是没有先祖韩厥大力帮助赵氏,哪有赵氏后来的风光。 现在是什么情况?赵毋恤竟然干出大肆侵袭韩氏封地的事情,还是派出白翟和楼烦之流,不止是忘恩负义,还将韩氏的脸皮丢在地上可劲又肆意地践踏啊! 白翟和楼烦是什么东西?说白了,再弱小的诸侯都瞧不起。 所以了,一旦被他们搞出小一些的损失都显得很丢脸,不要提被搞得损失惨重了。 韩庚的呼吸越来越重,人也有点陷入抓狂的状态。 而这时,恰好有人前来通报,说是赵伯鲁作为秦国使者再次前来求见。 战事打到当前阶段,秦军陷入了绝对的不利状况,继续打下去无非就是晋军损失多大能将他们解决掉。 看战况发展,智氏所部的新军在经过休息之后接替韩氏所部作为尖刀,发起攻势后又再一次上演了什么叫摧枯拉朽。 智氏的装备比谁都要好,作为常备军更是三五天就一次操练,士兵的素质能差到哪去呢? 是的,就是三五天才有一次操练,真不是每天都操练。原因是智氏目前能够提供给新军的伙食还有限制,士兵因为营养补充的问题,经受不住每日大练。 现在,智氏的士兵是腰悬人头,没有什么一个个如狼似虎一般的凶狠,像是一部杀戮机器那般十分严谨的列阵推进,完全不是秦军依靠血性就能挡得住的。 这是智瑶可算将新军操练得有了想要的成果,不以个人武勇逞凶,讲究的是团队的协同配合。 其实,个人武勇或许看上去令人敬畏,集体表现出来的力量才更加令人感到无力抵抗。 赵伯鲁来了? 之前,韩庚因为交情的关系还能以礼相待,甚至见面了还有说有笑。 现在?韩庚直接脱口而出,喊了一句:“锁拿羁押!” 喊完了,韩庚恢复理智,转头看向了智瑶。 再怎么说,赵伯鲁都是秦国的使节呀。 从古至今,乃至于以后,诸夏都有一个讲究: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正在气头上的韩庚指定不会杀了赵伯鲁,以当前年代苛待一国使节会让这么做的人丢了整个国家的面子。 智瑶看着一脸尴尬交织着尴尬的韩庚,陷入了思考…… 正文 第324章:羡慕,但是学不来呀! 最终,智瑶没有推翻韩庚下达的命令,作为秦国使节的赵伯鲁虽说没有被羁押,干的是种不失礼节的软禁。 怎么回事呢?无非就是有人客客气气将赵伯鲁带去一个帐篷,该给予的礼遇会有,人却是不能再离开帐篷。 真的要计较起来,话还不是人在讲,可以说是让赵伯鲁稍作等待。至于需要等多久?很不好说的啊。 “尚存二万余秦军,秦人敢死。” “秦军营盘已然缩无可缩,我难以推进,每进一步厮杀惨烈。” “瑶以为秦军仓促被围,营中可用之水必少。或无需强攻,围困便可使之自毙。” 晋军在“高陵”战场合起来约有四万左右的兵力,想要从四个方向将秦军围堵得严严实实有些难度。 不过,智瑶巴不得秦军突围,只要秦军自己动弹起来会露出更多的破绽,会更便利智瑶抓住漏洞给予致命一击。 相反,秦军一直挤成一堆,晋军想要层层推进会产生比较大的伤亡。 现在的情况是智瑶决定实施围困战术,再根据秦军接下来的行动做出其它选择。 韩庚当然没有意见了。 依旧强攻的话,智氏虽说是充当尖刀,韩氏却要投入更多的兵力,谁付出的死伤会更多不是一道很难的计算题。 “瑶可否复使楚军归降于秦军重现? 想找个人一起聊角色侃剧情?那就来-起@点-读书呀,懂你的人正在那里等你~ 最终,智瑶没有推翻韩庚下达的命令,作为秦国使节的赵伯鲁虽说没有被羁押,干的是一种不失礼节的软禁。 怎么回事呢?无非就是有人客客气气将赵伯鲁带去一个帐篷,该给予的礼遇会有,人却是不能再离开帐篷。 真的要计较起来,话还不是人在讲,可以说是让赵伯鲁稍作等待。至于需要等多久?很不好说的啊。 “尚存二万余秦军,秦人敢死。” “秦军营盘已然缩无可缩,我难以推进,每进一步厮杀惨烈。” “瑶以为秦军仓促被围,营中可用之水必少。或无需强攻,围困便可使之自毙。” 晋军在“高陵”战场合起来约有四万左右的兵力,想要从四个方向将秦军围堵得严严实实有些难度。 不过,智瑶巴不得秦军突围,只要秦军自己动弹起来会露出更多的破绽,会更便利智瑶抓住漏洞给予致命一击。 相反,秦军一直挤成一堆,晋军想要层层推进会产生比较大的伤亡。 现在的情况是智瑶决定实施围困战术,再根据秦军接下来的行动做出其它选择。 韩庚当然没有意见了。 依旧强攻的话,智氏虽说是充当尖刀,韩氏却要投入更多的兵力,谁付出的死伤会更多,不是一道很难的计算题。 “瑶可否复使楚军归降于秦军重现?最终,智瑶没有推翻韩庚下达的命令,作为秦国使节的赵伯鲁虽说没有被羁押,干的是一种不失礼节的软禁。 怎么回事呢?无非就是有人客客气气将赵伯鲁带去一个帐篷,该给予的礼遇会有,人却是不能再离开帐篷。 真的要计较起来,话还不是人在讲,可以说是让赵伯鲁稍作等待。至于需要等多久?很不好说的啊。 “尚存二万余秦军,秦人敢死。” “秦军营盘已然缩无可缩,我难以推进,每进一步厮杀惨烈。” “瑶以为秦军仓促被围,营中可用之水必少。或无需强攻,围困便可使之自毙。” 晋军在“高陵”战场合起来约有四万左右的兵力,想要从四个方向将秦军围堵得严严实实有些难度。 不过,智瑶巴不得秦军突围,只要秦军自己动弹起来会露出更多的破绽,会更便利智瑶抓住漏洞给予致命一击。 相反,秦军一直挤成一堆,晋军想要层层推进会产生比较大的伤亡。 现在的情况是智瑶决定实施围困战术,再根据秦军接下来的行动做出其它选择。 韩庚当然没有意见了。 依旧强攻的话,智氏虽说是充当尖刀,韩氏却要投入更多的兵力,谁付出的死伤会更多,不是一道很难的计算题。 “瑶可否复使楚军归降于秦军重现?最终,智瑶没有推翻韩庚下达的命令,作为秦国使节的赵伯鲁虽说没有被羁押,干的是一种不失礼节的软禁。 怎么回事呢?无非就是有人客客气气将赵伯鲁带去一个帐篷,该给予的礼遇会有,人却是不能再离开帐篷。 真的要计较起来,话还不是人在讲,可以说是让赵伯鲁稍作等待。至于需要等多久?很不好说的啊。 “尚存二万余秦军,秦人敢死。 “秦军营盘已然缩无可缩,我难以推进,每进一步厮杀惨烈。’ “瑶以为秦军仓促被围,营中可用之水必少。或无需强攻,围困便可使之自毙。” 晋军在“高陵”战场合起来约有四万左右的兵力,想要从四个方向将秦军围堵得严严实实有些难度。 不过,智瑶巴不得秦军突围,只要秦军自己动弹起来会露出更多的破绽,会更便利智瑶抓住漏洞给予致命一击。 相反,秦军一直挤成一堆,晋军想要层层推进会产生比较大的伤亡。 现在的情况是智瑶决定实施围困战术,再根据秦军接下来的行动做出其它选择。 韩庚当然没有意见了。 依旧强攻的话,智氏虽说是充当尖刀,韩氏却要投入更多的兵力,谁付出的死伤会更多不是一道很难的计算题。 “瑶可否复使楚军归降于秦军重现?最终,智瑶没有推翻韩庚下达的命令,作为秦国使节的赵伯鲁虽说没有被羁押,干的是一种不失礼节的软禁。 怎么回事呢?无非就是有人客客气气将赵伯鲁带去一个帐篷,该给予的礼遇会有,人却是不能再离开帐篷。 真的要计较起来,话还不是人在讲,可以说是让赵伯鲁稍作等待。至于需要等多久?很不好说的啊。 “尚存二万余秦军,秦人敢死。 “秦军营盘已然缩无可缩,我难以推进,每进一步厮杀惨烈。 “瑶以为秦军仓促被围,营中可用之水必少。或无需强攻,围困便可使之自毙。” 晋军在“高陵”战场合起来约有四万左右的兵力,想要从四个方向将秦军围堵得严严实实有些难度。 不过,智瑶巴不得秦军突围,只要秦军自己动弹起来会露出更多的破绽,会更便利智瑶抓住漏洞给予致命一击。 相反,秦军一直挤成一堆,晋军想要层层推进会产生比较大的伤亡。 现在的情况是智瑶决定实施围困战术,再根据秦军接下来的行动做出其它选择。 韩庚当然没有意见了。 依旧强攻的话,智氏虽说是充当尖刀,韩氏却要投入更多的兵力,谁付出的死伤会更多,不是一道很难的计算题。 “瑶可否复使楚军归降于秦军重现?最终,智瑶没有推翻韩庚下达的命令,作为秦国使节的赵伯鲁虽说没有被羁押,干的是一种不失礼节的软禁。 怎么回事呢?无非就是有人客客气气将赵伯鲁带去一个帐篷,该给予的礼遇会有,人却是不能再离开帐篷。 真的要计较起来,话还不是人在讲,可以说是让赵伯鲁稍作等待。至于需要等多久?很不好说的啊。 “尚存二万余秦军,秦人敢死。” “秦军营盘已然缩无可缩,我难以推进,每进一步厮杀惨烈。 “瑶以为秦军仓促被围,营中可用之水必少。或无需强攻,围困便可使之自毙。” 晋军在“高陵”战场合起来约有四万左右的兵力,想要从四个方向将秦军围堵得严严实实有些难度。 不过,智瑶巴不得秦军突围,只要秦军自己动弹起来会露出更多的破绽,会更便利智瑶抓住漏洞给予致命一击。 相反,秦军一直挤成一堆,晋军想要层层推进会产生比较大的伤亡。 现在的情况是智瑶决定实施围困战术,再根据秦军接下来的行动做出其它选择。 韩庚当然没有意见了。 依旧强攻的话,智氏虽说是充当尖刀,韩氏却要投入更多的兵力,谁付出的死伤会更多,不是一道很难的计算题。 “瑶可否复使楚军归降于秦军重现?最终,智瑶没有推翻韩庚下达的命令,作为秦国使节的赵伯鲁虽说没有被羁押,干的是一种不失礼节的软禁。 怎么回事呢?无非就是有人客客气气将赵伯鲁带去一个帐篷,该给予的礼遇会有,人却是不能再离开帐篷。 真的要计较起来,话还不是人在讲,可以说是让赵伯鲁稍作等待。至于需要等多久?很不好说的啊。 “尚存二万余秦军,秦人敢死。 “秦军营盘已然缩无可缩,我难以推进,每进一步厮杀惨烈。 “瑶以为秦军仓促被围,营中可用之水必少。或无需强攻,围困便可使之自毙。” 晋军在“高陵”战场合起来约有四万左右的兵力,想要从四个方向将秦军围堵得严严实实有些难度。 不过,智瑶巴不得秦军突围,只要秦军自己动弹起来会露出更多的破绽,会更便利智瑶抓住漏洞给予致命一击。 相反,秦军一直挤成一堆,晋军想要层层推进会产生比较大的伤亡。 现在的情况是智瑶决定实施围困战术,再根据秦军接下来的行动做出其它选择。 韩庚当然没有意见了。 依旧强攻的话,智氏虽说是充当尖刀,韩氏却要投入更多的兵力,谁付出的死伤会更多不是一道很难的计算题。 “瑶可否复使楚军归降于秦军重现?最终,智瑶没有推翻韩庚下达的命令,作为秦国使节的赵伯鲁虽说没有被羁押,干的是一种不失礼节的软禁。 怎么回事呢?无非就是有人客客气气将赵伯鲁带去一个帐篷,该给予的礼遇会有,人却是不能再离开帐篷。 真的要计较起来,话还不是人在讲,可以说是让赵伯鲁稍作等待。至于需要等多久?很不好说的啊。 “尚存二万余秦军,秦人敢死。 “秦军营盘已然缩无可缩,我难以推进,每进一步厮杀惨烈。’ “瑶以为秦军仓促被围,营中可用之水必少。或无需强攻,围困便可使之自毙。” 晋军在“高陵”战场合起来约有四万左右的兵力,想要从四个方向将秦军围堵得严严实实有些难度。 不过,智瑶巴不得秦军突围,只要秦军自己动弹起来会露出更多的破绽,会更便利智瑶抓住漏洞给予致命一击。 相反,秦军一直挤成一堆,晋军想要层层推进会产生比较大的伤亡。 现在的情况是智瑶决定实施围困战术,再根据奏军接下来的行动做出其它选择。 韩庚当然没有意见了。 依旧强攻的话,智氏虽说是充当尖刀,韩氏却要投入更多的兵力,谁付出的死伤会更多,不是一道很难的计算题。 “瑶可否复使楚军归降于秦军重现?最终,智瑶没有推翻韩庚下达的命令,作为秦国使节的赵伯鲁虽说没有被羁押,干的是一种不失礼节的软禁。 怎么回事呢?无非就是有人客客气气将赵伯鲁带去一个帐篷,该给予的礼遇会有,人却是不能再离开帐篷。 真的要计较起来,话还不是人在讲,可以说是让赵伯鲁稍作等待。至于需要等多久?很不好说的啊。 “尚存二万余秦军,秦人敢死。” “秦军营盘已然缩无可缩,我难以推进,每进一步厮杀惨烈。’ “瑶以为秦军仓促被围,营中可用之水必少。或无需强攻,围困便可使之自毙。” 晋军在“高陵”战场合起来约有四万左右的兵力,想要从四个方向将秦军围堵得严严实实有些难度。 不过,智瑶巴不得秦军突围,只要秦军自己动弹起来会露出更多的破绽,会更便利智瑶抓住漏洞给予致命一击。 相反,秦军一直挤成一堆,晋军想要层层推进会产生比较大的伤亡。 现在的情况是智瑶决定实施围困战术,再根据秦军接下来的行动做出其它选择。 韩庚当然没有意见了。 依旧强攻的话,智氏虽说是充当尖刀,韩氏却要投入更多的兵力,谁付出的死伤会更多不是一道很难的计算题。 “瑶可否复使楚军归降于秦军重现? 正文 第325章:君主不入武庙 废话了啊! 秦国的主力已经被消灭,还会给晋军造成麻烦的是怎么处理俘虏,但也就仅此而已了。既然秦国的主力被歼灭,得胜的晋军不趁机向西继续推进,怎么获得更多的利益? “如果赵毋恤率军再来,我之后路....”韩庚更怕的其实是封地再遭受侵袭。 智瑶当然知道韩庚的顾虑,说道:“赵毋恤或将再袭。” 韩庚问道:“瑶可有战报?” 赵氏、白翟和楼烦,他们在智瑶率军复来的第一时间逃了。 白翟人和楼烦人径直向东北方向逃窜,他们会先撞上智瑶安排在那边的三个魏氏“旅”,突破成功之后,更北边还有两个智氏“旅”在等着。 如果白翟和楼烦的队伍没有撞向魏氏的两个“旅”,从其它方位移动还是免不了需要途经一些要道,很不巧的是智瑶在各个要道都安排了一些兵力,一旦他们被拖住的话,很快会有晋军得到消息围上去。 用以后的行政区域划分,“高陵”算是秦帝国内史郡管辖,并且还是郑国渠的区域之内从“高陵”北方的四百里算起,变成了北地郡的辖区。 总的来说,白翟和楼烦撤离时会走哪里不好判断,他们却一定是要撤回白翟的势力范围。这点被确认下来,智瑶无法将他们全歼,怎么都会拦截住 想找个人一起聊角色侃剧情?那就来-起@点-读书呀,懂你的人正在那里等你~ 废话了啊! 秦国的主力已经被消灭,还会给晋军造成麻烦的是怎么处理俘虏,但也就仅此而已了。既然秦国的主力被歼灭,得胜的晋军不趁机向西继续推进,怎么获得更多的利益? “如果赵毋恤率军再来,我之后路 韩庚更怕的其实是封地再遭受侵袭。 智瑶当然知道韩庚的顾虑,说道: “赵毋恤或将再袭。” 韩庚问道:“瑶可有战报?” 赵氏、白翟和楼烦,他们在智瑶率军复来的第一时间逃了。 白翟人和楼烦人径直向东北方向逃窜,他们会先撞上智瑶安排在那边的三个魏氏“旅”,突破成功之后,更北边还有两个智氏“旅”在等着。 如果白翟和楼烦的队伍没有撞向魏氏的两个“旅”,从其它方位移动还是免不了需要途经一些要道,很不巧的是智瑶在各个要道都安排了一些兵力,一旦他们被拖住的话,很快会有晋军得到消息围上去 用以后的行政区域划分,“高陵”算是秦帝国内史郡管辖,并且还是郑国渠的区域之内。从“高陵”北方的四百里算起,变成了北地郡的辖区。 总的来说,白翟和楼烦撤离时会走哪里不好判断,他们却一定是要撤回白翟的势力范围。这点被确认下来,智瑶无法将他们全歼,怎么都会拦截住一废话了啊! 秦国的主力已经被消灭,还会给晋军造成麻烦的是怎么处理俘虏,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既然秦国的主力被歼灭,得胜的晋军不趁机向西继续推进,怎么获得更多的利益?“如果赵毋恤率军再来,我之后路...”韩庚更怕的其实是封地再遭受侵袭。 智瑶当然知道韩庚的顾虑,说道:“赵毋恤或将再袭。” 韩庚问道:“瑶可有战报?’ 赵氏、白翟和楼烦,他们在智瑶率军复来的第一时间逃了。 白翟人和楼烦人径直向东北方向逃窜,他们会先撞上智瑶安排在那边的三个魏氏“旅”突破成功之后,更北边还有两个智氏“旅”在等着。 如果白翟和楼烦的队伍没有撞向魏氏的两个“旅”,从其它方位移动还是免不了需要途经一些要道,很不巧的是智瑶在各个要道都安排了一些兵力,一旦他们被拖住的话,很快会有晋军得到消息围上去。 用以后的行政区域划分,“高陵”算是秦帝国内史郡管辖,并且还是郑国渠的区域之内。从“高陵”北方的四百里算起,变成了北地郡的辖区。 总的来说,白翟和楼烦撤离时会走哪里不好判断,他们却一定是要撤回白翟的势力范围。这点被确认下来,智瑶无法将他们全歼,怎么都会拦截住一废话了啊! 秦国的主力已经被消灭,还会给晋军造成麻烦的是怎么处理俘虏,但也就仅此而已了。既然秦国的主力被歼灭,得胜的晋军不趁机向西继续推进,怎么获得更多的利益? “如果赵毋恤率军再来,我之后路.......韩庚更怕的其实是封地再遭受侵袭。 智瑶当然知道韩庚的顾虑,说道:“赵毋恤或将再袭。” 韩庚问道:“瑶可有战报?’ 赵氏、白翟和楼烦,他们在智瑶率军复来的第一时间逃了。 白翟人和楼烦人径直向东北方向逃窜,他们会先撞上智瑶安排在那边的三个魏氏“旅”,突破成功之后,更北边还有两个智氏“旅”在等着。 如果白翟和楼烦的队伍没有撞向魏氏的两个“旅”,从其它方位移动还是免不了需要途经一些要道,很不巧的是智瑶在各个要道都安排了一些兵力,一旦他们被拖住的话,很快会有晋军得到消息围上去。 用以后的行政区域划分,“高陵”算是秦帝国内史郡管辖,并且还是郑国渠的区域之内。从“高陵”北方的四百里算起,变成了北地郡的辖区。 总的来说,白翟和楼烦撤离时会走哪里不好判断,他们却一定是要撤回白翟的势力范围。这点被确认下来,智瑶无法将他们全歼,怎么都会拦截住一废话了啊! 秦国的主力已经被消灭,还会给晋军造成麻烦的是怎么处理俘虏,但也就仅此而已了。既然秦国的主力被歼灭,得胜的晋军不趁机向西继续推进,怎么获得更多的利益?“如果赵毋恤率军再来,我之后路...”韩庚更怕的其实是封地再遭受侵袭。 智瑶当然知道韩庚的顾虑,说道:“赵毋恤或将再袭。” 韩庚问道:“瑶可有战报?’ 赵氏、白翟和楼烦,他们在智瑶率军复来的第一时间逃了。 白翟人和楼烦人径直向东北方向逃窜,他们会先撞上智瑶安排在那边的三个魏氏“旅”,突破成功之后,更北边还有两个智氏“旅”在等着。 如果白翟和楼烦的队伍没有撞向魏氏的两个“旅”,从其它方位移动还是免不了需要途经一些要道,很不巧的是智瑶在各个要道都安排了一些兵力,一旦他们被拖住的话,很快会有晋军得到消息围上去。 用以后的行政区域划分,“高陵”算是秦帝国内史郡管辖,并且还是郑国渠的区域之内。从“高陵”北方的四百里算起,变成了北地郡的辖区。 总的来说,白翟和楼烦撤离时会走哪里不好判断,他们却一定是要撤回白翟的势力范围这点被确认下来,智瑶无法将他们全歼,怎么都会拦截住一废话了啊! 秦国的主力已经被消灭,还会给晋军造成麻烦的是怎么处理俘虏,但也就仅此而已了。既然秦国的主力被歼灭,得胜的晋军不趁机向西继续推进,怎么获得更多的利益? “如果赵毋恤率军再来,我之后路...”韩庚更怕的其实是封地再遭受侵袭 智瑶当然知道韩庚的顾虑,说道:“赵毋恤或将再袭。” 韩庚问道:“瑶可有战报?” 赵氏、白翟和楼烦,他们在智瑶率军复来的第一时间逃了。 白翟人和楼烦人径直向东北方向逃窜,他们会先撞上智瑶安排在那边的三个魏氏“旅”,突破成功之后,更北边还有两个智氏“旅”在等着。 如果白翟和楼烦的队伍没有撞向魏氏的两个“旅”,从其它方位移动还是免不了需要途经一些要道,很不巧的是智瑶在各个要道都安排了一些兵力,一旦他们被拖住的话,很快会有晋军得到消息围上去。 用以后的行政区域划分,“高陵”算是秦帝国内史郡管辖,并且还是郑国渠的区域之内。从“高陵”北方的四百里算起,变成了北地郡的辖区。 总的来说,白翟和楼烦撤离时会走哪里不好判断,他们却一定是要撤回白翟的势力范围。这点被确认下来,智瑶无法将他们全歼,怎么都会拦截住一废话了啊! 秦国的主力已经被消灭,还会给晋军造成麻烦的是怎么处理俘虏,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既然秦国的主力被歼灭,得胜的晋军不趁机向西继续推进,怎么获得更多的利益? “如果赵毋恤率军再来,我之后路 韩庚更怕的其实是封地再遭受侵袭。 智瑶当然知道韩庚的顾虑,说道:“赵毋恤或将再袭。” 韩庚问道:“瑶可有战报?’ 赵氏、白翟和楼烦,他们在智瑶率军复来的第一时间逃了。 白翟人和楼烦人径直向东北方向逃窜,他们会先撞上智瑶安排在那边的三个魏氏“旅”,突破成功之后,更北边还有两个智氏“旅”在等着。 如果白翟和楼烦的队伍没有撞向魏氏的两个“旅”,从其它方位移动还是免不了需要途经一些要道,很不巧的是智瑶在各个要道都安排了一些兵力,一旦他们被拖住的话,很快会有晋军得到消息围上去。 用以后的行政区域划分,“高陵”算是秦帝国内史郡管辖,并且还是郑国渠的区域之内。从“高陵”北方的四百里算起,变成了北地郡的辖区。 总的来说,白翟和楼烦撤离时会走哪里不好判断,他们却一定是要撤回白翟的势力范围。这点被确认下来,智瑶无法将他们全歼,怎么都会拦截住一废话了啊! 秦国的主力已经被消灭,还会给晋军造成麻烦的是怎么处理俘虏,但也就仅此而已了。既然秦国的主力被歼灭,得胜的晋军不趁机向西继续推进,怎么获得更多的利益? “如果赵毋恤率军再来,我之后路....”韩庚更怕的其实是封地再遭受侵袭。 智瑶当然知道韩庚的顾虑,说道:“赵毋恤或将再袭。” 韩庚问道:“瑶可有战报?’ 赵氏、白翟和楼烦,他们在智瑶率军复来的第一时间逃了。 白翟人和楼烦人径直向东北方向逃窜,他们会先撞上智瑶安排在那边的三个魏氏“旅”,突破成功之后,更北边还有两个智氏“旅”在等着。 如果白翟和楼烦的队伍没有撞向魏氏的两个“旅”,从其它方位移动还是免不了需要途经一些要道,很不巧的是智瑶在各个要道都安排了一些兵力,一旦他们被拖住的话,很快会有晋军得到消息围上去。 用以后的行政区域划分,“高陵”算是秦帝国内史郡管辖,并且还是郑国渠的区域之内。从“高陵”北方的四百里算起,变成了北地郡的辖区。 总的来说,白翟和楼烦撤离时会走哪里不好判断,他们却一定是要撤回白翟的势力范围。这点被确认下来,智瑶无法将他们全歼,怎么都会拦截住一废话了啊! 秦国的主力已经被消灭,还会给晋军造成麻烦的是怎么处理俘虏,但也就仅此而已了。既然秦国的主力被歼灭,得胜的晋军不趁机向西继续推进,怎么获得更多的利益? “如果赵毋恤率军再来,我之后路...”韩庚更怕的其实是封地再遭受侵袭。 智瑶当然知道韩庚的顾虑,说道:“赵毋恤或将再袭。” 韩庚问道:“瑶可有战报?’ 赵氏、白翟和楼烦,他们在智瑶率军复来的第一时间逃了。 白翟人和楼烦人径直向东北方向逃窜,他们会先撞上智瑶安排在那边的三个魏氏“旅”,突破成功之后,更北边还有两个智氏“旅”在等着。 如果白翟和楼烦的队伍没有撞向魏氏的两个“旅”,从其它方位移动还是免不了需要途经一些要道,很不巧的是智瑶在各个要道都安排了一些兵力,一旦他们被拖住的话,很快会有晋军得到消息围上去 用以后的行政区域划分,“高陵”算是秦帝国内史郡管辖,并且还是郑国渠的区域之内。从“高陵”北方的四百里算起,变成了北地郡的辖区。 总的来说,白翟和楼烦撤离时会走哪里不好判断,他们却一定是要撤回白翟的势力范围。这点被确认下来,智瑶无法将他们全歼,怎么都会拦截住一 正文 第326章:玩的就是一手阳谋 晋人其实并没有比谁好到哪去,偷袭更是干的无比麻利,只是随着晋国成为霸主之后,附加而来的逼格让晋人选择收敛起来。 想一想吧,假道灭虢就是晋国干的,并且让各个分封国开始出现互相不信任。 又是晋军第一个大规模偷袭秦军,哪怕后面无条件将秦国贵族放走,难道还能掩盖偷袭的事实吗? 无非就是晋国成为霸主,其余列国不敢当面呛装得比较像的晋国,不说不代表心里没有记着而已。 当然了,后来晋人一再洗脑,反而把自己洗得脑子出现问题,有段时间还真的是充满了各种伟光正,没有公族一转身成为卿族,卿族的斗争又变得越来越厉害,说不得晋人会把自己洗成了脑子有问题。 “下军将,秦国使节白官复来。” 这个白官上一次出现过,他这一次带来了秦君盘接受晋国提议的答复。 也就是,秦国愿意割弃“高陵”和以东的主权,要求晋国归还“麻隧”、“泾阳”和“棫林”,还提出晋军交还被俘的秦国贵族。 其余的秦人?秦国当然也想要回去,只是他们很清楚要求属于不可能实现。 这几十年来,晋国屡屡对外用兵,抢了多少人口都没有归还的相关例子。 那是晋国内部斗争太激烈,谁都想拥有更多劳动力的同时,明白了拥有越多劳动力能开垦出更多农田的道理。 “秦降矣。”智瑶扫视了一圈,说道:“我得‘高陵’,‘高陵’以东不复秦土,‘高陵’归于韩氏,诸位可有异议?” 韩庚也在看向众人。 那一片广阔的平原上,目前只有“高陵”这么一座像样的城邑。 不是无法再修建几座城邑,纯属秦国没有足够的国力再修建几座,并且秦庭对于分封相对比较吝啬,历来不会轻易对某个谁大片赏赐土地。 没有提出意义。 智瑶又说道:“得土千里,有功者必得赏,赏在沃野。” 晋国现在是卿位家族全面把持一切,不等于没有其余家族的存在了。 其实,晋国还是有相当部分的中小贵族,只是他们从以前的独立自主,变成了某个卿位家族的附庸。 韩庚也知道根本没有可能吃独食,乃至于因为西征是韩氏提议,他们拿到十之三四的利益,剩下的就不能再明目张胆插手,理该由这一战的主将智瑶来进行分配。 这也是晋国的政治格局变动后的情况,要不然国战的利益分配本该由“元戎”去执宰。 智瑶点了几个人的名,少不得狐尤、钟武和中行錡,再来就是代表魏氏过来的凡皋夷了。 当然了,哪怕智瑶在智氏内部搞了新政策,对外还是不会越过主人去赏赐仆人的事情。 什么主人与仆人?例如说,智瑶是豫让的主人,豫让再国战上立功,功劳其实就是智瑶这位主人的,跟作为仆人的豫让变成了关系不大,有所赏赐是给主人,仆人根本做不得主,荣誉也是归于主人;如果主人懂得人心,自然应该把仆人该得到的奉还,只是会用赏赐这种做法。 类似的事情在春秋时代是社会规则,后来则演变成了一种潜规则,再往后就是变成人情世故的一部分了。 在春秋时代,主人其实就是上位者,也就是掌握了“渠道”的贵族。 比如智瑶这种人,他随便一个任命就能改变某个人的命运,乃至于是改变更多人的一生,乃至于决定了他们子孙将过上什么生活。 掌握“渠道”就等于手里捏着话语权,不就是天然高人一等吗?对外怎么样先不提,对内真的能够做到为所欲为。 智瑶倒是想要越级赏赐某些贵族的附庸,比如大大地赏赐凡皋夷,只是这么做必然会让魏氏有非常大的反弹。 同理,谁敢越过智申赏赐智氏人,一样是会遭到反制,激烈一些都可能演变成为两个家族大战。 智瑶进行分肉时,会将某些人做什么讲清楚,看似在进行表扬,真的也是再表演,里面的内涵却是挺多的。 某某谁立下了什么功劳,使得某个家族获得利益。这个家族的当家之主不赏赐那个人,很说不过去吧? 问题来了,一家之主赏赐了那个人,本来可以吞下去的利益又掏出来,会不会被当成家族损失了利益?这么一搞,内部分歧就要出现。不给的话,以后谁还愿意为家族卖命呢? 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出智瑶的险恶用心。 智瑶却是真的想要小块地分割出更多的利益,看着很像是在损害家族利益,长远来看则是在为化家为国做相关准备啊! 以理解,封建王朝的体制之下就是家天下,等于整个国家还是以家族模式在经营,所有的一切都归于一人。 一个家庭还分主家和旁支,又或是兄弟姐妹各自的产业,大到国家又怎么可能不存在派别? 说封建王朝是家天下,又有多少王朝的至尊真的能对整个国家如臂指使?两百多个皇帝之中,能够说一不二的只是极少数而已。 智瑶只知道一个道理,想要提高生产热情不能搞大锅饭,当然也不能真的放任自由,该有的把控肯定要有。 所以了,为了达成一些目标,智瑶想要将这一次智氏获得的土地赏赐一部分给中行錡,其余跟随出征的有功之人肯定也会获得赏赐,只是他们获得的土地不会是在晋国西境。 既然秦国认怂,智瑶询问韩庚有没有其它没有完成的目标,韩庚给的答案是没有,晋军肯定是踏上了归途。 花了二十七天重新抵达西征的起点,也就是再一次来到“大荔”区域,智瑶让想离开的人可以直接走了。 “宗子些许言语或将引起风波?”中行錡对重新拥有属于自己的封地感到很激动,自然而然对家族的一切更加用心。 他们已经来到“智”地。 智瑶知道是什么风波,无非就是将好些人架起来而已。 等于说,智瑶没有干涉其余家族要怎么赏赐有功之人,像之前荣耀归于上层,真正立功的人却一无所得,那些“主人”真的那么干,失去人心是超大概率的事情。 原因是智氏真的在做赏罚分明的事业,有功之人必有赏赐,有错也会得到惩罚。 赏赐未必多,要的就是一个尺寸之功也有收获。 惩罚不是某个谁的随心所以,一切是根据军法做定论。 智瑶主动改了话题,问道:“数十里封地,不知錡如何经营?” 提到这个,中行錡精神头十足,长篇累牍地讲述自己的开荒理念,并且还对家族提出了不少的要求,尤其是点名要了几个人。 智瑶笑眯眯一一答应下来。 很早之前,智跞提过只是帮中行氏保管家业,过去了十多年的时间肯定还有人记得的。 智瑶不可能将人口、土地等等再归还中行氏,只是不知道中行寅、中行錡等等中行氏的人了不了解这一点? 他们应该不了解,乃至于没想过智瑶会是那种想法,很耐心地在等待哪天中行氏重新出现在晋国,智氏归还本属于中行氏的一切? 不是他们的想法天真,说白了就是当前时代那样的情况很正常,复立的中行氏其实就是荀氏的一个小宗,荀氏以前是中行氏在做主,变成智氏在做荀氏的主罢了。 很多人不是智商不行了,他们纯粹就是没有跟上时代的步伐才被淘汰。 当然了,智瑶后面会怎么对待中行氏,看的是中行寅和中行錡的态度,就目前来看也许能得到一个不错的结果? 因为是那种认知,中行寅将中行氏交到了智跞的手上,并且一点都不着急将“产业”拿回去。 智氏有处置过原属于中行氏的人吗?有的,只是处罚公正,并不算是清洗。好些有能力的人,他们目前在智氏也获得了一席之地。总体看来,智氏真的没有刻意针对谁,乃至于显得极度的公平公正。 他们不懂智瑶的套路,内部兼并不一定要搞得血淋淋,分化拉拢才是最毒的一招啊! 中行錡的诉求得到满足,会在“智”地等来一应物资以及索要的人才,随后前往属于自己的封地从零开始发展。 智瑶在“智”地时没有任命新的邑宰,等来了智申新任命的人选,进行勉励之后才踏上前往“新田”的道路。 他们这一次西征总共耗时约七个月的时间,以韩氏的角度就是圆满完成既定目标,对其他家族也是各有所得。 对于智氏来说,收获的不止是名望,也不是在秦地那边有一块新的封地。 智瑶这一次最大的收获是让狐氏、钟氏搅和进了韩氏、魏氏的那一片区域。 说白了就是,狐氏、钟氏和魏氏也有土地上的收获,其中魏氏跟韩氏的纠葛变得更多了。 “那片区域是好地方,中行錡率先开垦会证明这一点的。”智瑶肯定是又在布局,并且不是什么阴谋,绝对的堂堂正正。 事实上,那边就是没有开垦而已,肯实地去经营的话,不用花费太大的代价,以本身的优势就会成为一片产粮区。 不久之后,所有人都会看到那一点的。 正文 第327章:这个权臣我当定了! 事到如今,光是依靠阴谋已经不足以支撑智瑶获得想要达到的高度了。 如果事事采取阴谋手段,其实代表着俱有极大的风险系数,一旦败露不止会在名誉上有损,内部的人心动荡也将形成一种反噬。 阴谋之所以是阴谋,其实就代表着见光死,不了解这一点的话,迟早要栽了。 智瑶在做的就是一种堂堂正正的布局,采取行使阳谋的手段,哪怕其他家族察觉,他们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也只能接受。想不想得出怎么对智瑶的布局进行反制,看他们的智商了。 “怎么重新让所有权柄回到‘元戎’手上,或者应不应该这么做呢?”智瑶近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晋国目前的“元戎”是智申,以后智瑶也不会让“元戎”落在其他家族的谁手上,只是规划是一回事,谁都不能保证没有意外。 哪个家族强大掌握更多的话语权,看着无疑对目前的智氏有利,问题跟等待智瑶想获得“元戎”会不会出现意外一样,谁能保证智氏会一直强大下去? 智瑶思考将本属于“元戎”的权柄再恢复原样,主要是一旦他成为“元戎”可以将权柄行使堂堂正正,一些部署进行得更加名正言顺。 谁的实力强就话语权大,看上去对智氏有利,不要忘了这是乱局之下的产物,本身就代表着秩序的崩坏。 这么说吧,好多人痛恨条条框框,可是条条框框又必须存在。条条框框是什么?它就是规矩,或者说是某个时间段被定下的规则。 既然是规矩被定下,也就代表着名份,持有名份的人着实太多,可以是一国之君,也能是待使一国之君权柄的“元戎”之类。 为什么有人能当权臣?不就是他们有手腕、有智商、有情商去行使官位来带的权柄吗? 好些权臣是先获得官位才具备成为权臣的条件,失去官位基本也就等于失势,其实就是证明了官位带来的价值。 为什么一个村官能够挥斥方遒?遭到不公正的普通人敢怒不敢言,抗争什么的也没有用,就是因为村官大小也是个官,就是有权(名份)啊! 国家没有崩溃,官职带来的权柄就依旧有效,哪怕坐在那个官位上的人再混账,没有遭到处置之前就能利用官位带来权柄做很多事。 晋国健在的一天,哪怕一国之君是个招牌,国君依旧享有大义名份。 同理,晋国在一天,各种官职的权威就会还在,加强了某个官职的权柄,坐上那个官位的人背后再有一个实力强劲的家族,形成的效果绝对是一加一大于二。 “赵盾平生?”智申被智瑶问得一脸的呆滞。 关于赵盾的平生,晋国的史书不是记载得很详细吗? 智申着实不明白智瑶为什么突然问起赵盾了。 这个话题是两父子在说到齐国的现状期间,智瑶比较突然地问起。 目前的智氏只剩下两线作战,一个在“鲜虞”,另一个在齐国,卫地则是已经重新恢复平静。 智氏在处置卫国原来的贵族方面,接纳了主动靠拢的那一批,留下一部分在卫地,另一部分迁徙它处;不愿意接受智氏统治的原卫国贵族被血腥清洗,少数阖家入土,大部分只是干掉家主以及骨干力量;主动靠拢想智氏的原卫国贵族,他们不止被智氏接纳并且正在得到重用。 智瑶又玩了对付中山国的那一套,对于愿意靠拢又肯做事的降人,安排他们去清洗一些顽固分子。 这么搞,哪怕有人假意投降,他们在执行任务时会暴露出来;没有暴露那些,他们会在一次次清洗行动中名声臭掉,要么是经受不住良心谴责自己再次跳反,不然就是自戕而死。 那一套真的很毒,只有极少数心志硬如磐石人能够继续装下去。 问题是,他们需要表现出实际能力才有可能在智氏出头,仅有心志可得不到智瑶的重用,不要搞得装到了死,到头来白装,装了一辈子成了卫国的叛徒和智氏的忠臣。 自小有读史的智瑶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赵盾呢?其实是史书也就一个管中窥豹的效果。 以当前史家的方式,他们只会去记载结果,不会将过程给记录进去。 智氏的历史不比赵氏长,荀氏却是比赵氏的历史更加悠久,互相共存了那么多年,说不定会知道赵盾一些不为人知的辛秘? 可惜的是,智氏并没有什么关于赵盾在史书之外的辛秘。 智瑶就是想知道晋国第一任权臣是怎么做到的而已。 没错啊?按照史书定论,赵盾就是晋国的第一个权臣,恰恰是当了权臣才有赵氏的快速膨胀,随后也在晋景公时期遭到清算。 在那个不是礼崩乐坏的时代能够当权臣,难度方面可比其它时期要大得多。真的成为权臣,权术的运用绝对是到了炉火纯青的高度。 智瑶不是除了赵盾之外没有借鉴的对象,要命的是套路不适合。 学董卓吗?智瑶又不是董卓的那种情况,用不着依靠杀戮去巩固权威。 学曹操?智瑶掌握的资源也远比有特俗爱好的曹丞相要多得多,名份也占了更多的便宜。 要不学杨坚?只是智瑶哪怕是直接弄死国君都办不到让女儿去牺牲。再则,智氏真不用这样啊! 还有哪些权臣能借鉴的? 讲大实话,智瑶不是学历史专科,能知道那些权臣都算挺不容易的。 关于那些人更详尽的情况,影视作品或是小说里面没有的,智瑶还真是脑子里完全空白。 再讲一句天大的实话,知其然不知所以然,去学九成九会以悲剧收场。 如果智申知道智瑶现在就在思考以后接班的事情,会感到欣喜,还是被气炸了? 考虑到智申的为人以及对家族的负责态度,超大概率会是欣喜吧? 智瑶对智申说道:“大人,瑶欲使权柄重归中军将。” 本来要习惯性答应下来的智申做出了点头的动作,话到嘴边却是变成:“不可!” 智瑶知道是怎么回事。 关于“元戎”的权柄被分散跟各个家族用实力说话有关,更多是默契一致带来的结果。 好多任的“元戎”就是利用权柄肥了自家,次数多了也就让所有人产生极大的警惕心。后来连那么干过的家族都无法再接受,以至于有了“元戎”的权柄一再遭到压缩的过程。 真正用家族实力说话是在范氏和中行氏被定义成为叛逆之前,首开先河的是赵氏的赵鞅。 当时的赵鞅并不是“元戎”的身份,一边提议“始伙者死”这个主张,另一边结党营私在推着士吉射和中行寅施以武力。 那个时候的“元戎”是智跞,有问题的是智氏从实力上不如赵氏,别说赵氏还有韩氏这个很稳固的盟友,魏氏也站到了赵氏这一边,才有了赵鞅明明是中军佐却获得晋国武力调动的权柄。 所以,赵鞅是第一个公开抢夺属于“元戎”权柄的人,后来晋国的乱局也是由他在一力导演。 当然了,不能说范氏或中行氏是受害者,他们其实也有自己的取死之道。 不以内战的最终胜负论英雄,只谈制度崩坏就近是怎么个回事,赵鞅反正是逃不过获得“罪魁祸首”的定位。 智申说道:“如此作为,我家必成众矢之的。” 大家已经形成了默契,并且造成了既定事實,坐在“元戎”位置上的人是智申,智氏又是那麼强大,誰愿意看到“元戎”的权柄全数恢复? 哪怕他们无法阻止,其实是在逼着他们不得不团结起来抗衡智氏。 智申很困惑地看着智瑶,着实不理解智瑶怎么连那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不是智瑶不理解,纯粹是那么做利大于弊,只是很难跟智申解释清楚。 關于权臣这个职业,智瑶真的是当定了! 只不过,成为权臣是一回事,不到亮出屠刀的那一刻,也许大家认定智瑶就是在为晋国的霸业而努力,对吧? 两父子继续聊齐国,就是真的没有太多需要做出改变的事情。 当下是由司马穰苴在负责齐国的大小事务,他大半生在为齐国服务,怎么可能对齐国不了解? 所以,除非司马穰苴一直在演智瑶,要不然愿意跟智瑶一起往崇高的理想一起奋斗,负责操作齐国的事务是最合适的。 智瑶的什么理想?他要立国,想消灭一直乱蹦跶的诸侯,再给予更多人有改变自身命运的机会,社会进行改革,增强生产力等等,与司马穰苴和孙武的某些观念形成契合。 某种程度来说,司马穰苴和孙武愿意帮助智瑶还有另外一点,他们从智瑶的发展理念以及带兵事迹,很难不认为是一路人啊! 智瑶欺骗也好,怎么都行,要的是司马穰苴和孙武给自己服务,不免是会在一些事情上进行伪装的。 有一点,也就是智瑶要立国这一方面,作为父亲的智申都不知道,倒是司马穰苴和孙武已经知情。这样算的话,司马穰苴和孙武其实是上了智瑶的贼船,想下去的代价会比想象中更大。 司马穰苴和孙武到底是什么想法?也许他们只是玩腻了小场面,在乎智瑶提供的大舞台。 谁知道呢? 正文 第328章:亲,玩窃国吗? 即便没有智氏针对齐国,他们自己也是进入了王朝末世的阶段,国家动辄爆发叛乱,朝堂之上倾轧不断,并且有权臣横空出世。 “齐君壬逃奔至‘谭’地。”智瑶现在人在‘新田’城内。 这个齐君壬是差不多在两年前被推举上位,没有继任君位之前,田氏伙同党羽就已经把控住了朝堂,齐国公族则是要做最后的挣扎。 在那种情况下,智氏并没有再继续蚕食或做其它行动逼迫齐国,转变成为在消化从齐国那里侵占的成果。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智氏之前在四线用兵,不宜在齐国搞太大的动作,再来就是不能过度逼迫,免得齐国搁置内乱一致对外。 现在,智氏的一些图谋正在逐步实现,智申看上去却是没有多么高兴,惊讶地问道:“阚止败亡?” 只能说齐国公族的衰弱并非没有道理,不止没有出现令人惊艳的人才,相反一个赛一个蠢,搞得最后的反扑像是一场儿戏。 智瑶说道:“如今看来,齐与吴‘艾陵之战’便是田氏恶意尽丧齐国精锐。” 那一场“艾陵之战”让齐国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事实上,没有晋国参与进去,齐国真的闹出十万大军被吴军歼灭在“艾陵”的惨败。 因为有晋国插一脚,齐国虽然没有搞出十万大军被歼灭的惨剧,其实也就逃走了两万多齐军,遭到歼灭的齐军多达八万,并且混了个战胜国的身份。 这一次,阚止带着公族的军队跟田氏以及其党羽的交战中落败,好些公族的封主死去,偏偏阚止带着齐君壬逃到了智氏控制下的“谭”地。 齐君壬能够走脱主要是智氏出了力,并且有中行寅的配合。 “齐君中箭负伤,或难医治。”智瑶说道。 智申霍地站起来,说道:“齐君既在我家,申如何不至?” 再落魄国君,他还是一国之君,到智氏寻求庇护,作为家主智申确实不能不在。 智申不但要离开动身赶往“谭”地,并且随行的人之中还必须要有史官,否则一旦齐君壬出了什么事会说不清楚。 智瑶也会前往“谭”地,只是不与智申同行。 别看智氏只是作为一个家族,每天需要处理的事情却一点不会比一个国家少。 在智瑶的策划之下,智氏走上了快速发展的快车道,与其他家族或国家的区别就更大了。 这么说吧,其他家族或国家的生活节奏很慢,一件大事从有那个念头去做,到找人进行商议,真正去实施到完成,历时几年、十几年都算正常。 智氏不一样,要建造一座工业功能的城池,从有理念到建城只是花了四年。 以为四年的时间很多吗?换作其余家族或国家,信不信一二十年都未必能有结果。 同样做事显得有效率的还有一个夫差,只是夫差跟智瑶的做事方式并不一样,对比智瑶做事前先尽可能完善一切,夫差肯定也有相关计划,就是夫差所能预先准备的安排绝对没有智瑶多,管理方面也差了智瑶太多。 所谓“差”可以是一些管理行政,也能是缺乏相关的执行人员。 做事嘛,一个人不能将所有事情都包圆了,有一个总策划师,不能缺了层层的管理者,要不然怎么分配劳动力都会成为一种难题。 如果管理体系高效,代表着可使用的劳动力会得到更充分的利用,自然也就会随之变得有效率,反之亦然。 “‘鲜虞’赵军已退。” “来者两万,得归者无有八千。武奉命专攻代人。如无出错,两岁之内,赵氏必窃代人之国。” “两岁,我可吞齐?” 智瑶跟孙武面对面坐着,正在进行促膝长谈。 事实就如同智瑶所预料的那般,赵氏掺和进了秦国的战事,他们一边想要偷袭“鲜虞”。 哪怕没有智瑶派人前去告知孙武,其实孙武负责卫戍下的“鲜虞”也不会失陷。 智瑶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的是,一旦田氏没有代齐,还有赵氏窃取代国作为备胎。 总而言之,不是田氏就会是赵氏成为几百年来第一个窃取他人国祚的家族,反正智氏不会成为那个第一。 智瑶想要灭掉齐国的话,集结两个军团扑上去就能灭掉,可是齐国自己内部混乱不休,尤其还一再爆发内战,能用更小的代价灭掉齐国,为什么不能多点耐心呢? 不要说,智瑶还在等着陈姓田氏窃取姜姓吕氏的国祚,好让陈姓田氏被一提防就是一两千年的那个崽。 没开玩笑,田氏代齐的影响是前所未有的大,后来不止陈姓田氏这个家族遭到忌惮,连带商贾也跟着倒了血霉。 在这个历史版本,陈姓田氏没有机会再慢慢来,不过他们已经做过大斗出小斗进收买人心的操作,一旦成功窃取了姜姓吕氏的国祚,商贾一样会倒霉,列国的异姓贵族恐怕也要跟着遭殃。 晋国这边的卿位家族架空国君,好歹有公族转为卿族的家族存在,看上去没有那么显眼。 陈姓田氏在落难时得到了齐国某一任国君的收留,他们却是搞出了恩将仇报的操作,以后要是哪个国家的公族受难,还有哪位一国之君敢收留吗? 一颗老鼠屎坏了蒸锅粥,说的就是陈姓田氏这种了。 孙武知道智瑶正在诱使田氏窃取姜姓吕氏的国祚,不知道有没有想到智瑶是为了让田氏变成为王前驱的垫脚石。 或许在其他人看来是秘密,分别应付赵氏的孙武,以及负责齐国事务的司马穰苴,他们就是看破不说破而已? 既然孙武和司马穰苴可能知晓却没有提起,足够证明窃取国祚在如今的人看来是怎么回事了。 恰恰是智瑶太清楚第一个那么做的人会有什么名声,当代遭到的针对不会少,有后代传承下去也将面临无休止的质疑,才不愿意去当那一个始作俑者啊! 历史上,田氏之后还有赵氏、魏氏和韩氏,他们一起分摊了“火力”,并且这四个家族建立的国家并不弱,其他诸侯又怎么敢多话?其中的宋国绝对是欣喜若狂,觉得总算不再过于特殊了。 “今次烦请大夫随瑶而往。”智瑶说道。 孙武立刻明白齐国那边已经到了紧要关头。 确实是那么一回事。 齐国的公族势力遭到了最大的削弱,再有智氏在暗中操作,明面上有中行寅帮忙,田氏一旦不窃国就要被扫进历史垃圾堆了。 当然了,哪怕智氏后面鼓励田氏,乃至于暗中答应田氏一些承诺,田氏齐国估计也不会存在太久? 智瑶既要田氏窃国,还要田氏认为窃国之后能够久存,太过清楚事情的难办程度了。 如果简单,又何必让智瑶亲自操刀,再加上孙武以及司马穰苴参谋,是不是? 他们抵达“谭”地之前,受伤的齐君壬已经因为伤势过重而薨逝。 “箭伤有脓发水,神灵难救也!” 那么就是因为发炎,无法去除炎症导致发脓,然后发高烧,死在败血症下了? 如果是外伤的话,其实可以割去皮肉,哪怕很疼还有机会能救得回来。 关键齐君壬是体内和外伤一起发炎,哪怕智氏的医匠很努力在救治,受限于当代救治手段的匮乏,还是没有能够保住齐君壬的性命。 智申无比庆幸智瑶建议带上史官,后来在照顾齐君壬时也是时时刻刻有齐国公族在场,要不然光是齐君壬死在智氏保护之下,真不是靠一张嘴可以说得清楚。 史官给齐君壬的记载会很简单,直接记载田乞弑君。 这就是當代史官的記录历史的方式,哪怕有纸张和毛笔都不改。他们記载历史只去记录结果,不会加上原因以及过程。 “这种记录历史的方式,好像对某些人极为致命啊?”智瑶不够资格查阅史官的记录,旁敲侧击才得知是哪些文字。 史官只记载结果,没有前因和過程,代表着很难去进行粉饰,更无法玩弄文字去误导别人。 事实也是那样,历史成为一个可以被任意玩弄的小姑娘,不就是因为记录历史的方式变得更复杂吗? 像现在那种只有一句“某个谁弑君,国君在哪薨逝”,就问问要怎么扭曲? 晋国这边的史官记录之后会转送给齐国的史官,源于史官现在是节操的代表,齐国史官会按照原文记录在《齐国史》上面。 那么,陈姓田氏弑君就将被最终盖棺定论,哪怕他们窃国成功又侥幸国祚长存,史实依旧不可更改。 毕竟,陈姓田氏能改齐国的历史,他们难道还能改他国的历史? 话说,也不是不行,只要陈姓田氏能席卷天下,成为新的“予一人”,再不顾节操,真的能改! 司马穰苴说道:“陈乞欲立公子骜,遭陈恒劝导,田氏或将窃国。” 田乞是田恒的爹。 如果说陈姓田氏从田乞这一代开始滋生野心,历史没有被改变,完成布局的人就是田恒。 看司马穰苴的称呼,他连姓带名去称呼田氏父子,其实就是指名道姓在骂了。 智瑶自己在看情报,显示的是田恒根本不想再立姜姓吕氏的谁为国君,要直接进行取代。 同时,田恒还告诉田乞,田氏已经完全没有退路,窃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那肯定是田氏察觉到了一些什么,才让田恒做出那种判断! 正文 第329章:没有退路的田氏 “智氏暴虐,侵齐之土;邦交无用,亡齐之心,昭然若揭!” “初犯与我,指名伐我,乃有众家归于大人麾下。” “我家势起或有祖辈耕耘之功,大人之功,雄也,壮也。” “今时今日,智氏在外,大人在内,公族无德,齐国无救,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田恒说智氏进犯齐国用的是讨伐田氏的借口,其实说得没有错。 而智氏用讨伐田氏的借口来进犯齐国,打从事实上就是帮田氏扬名,并且让齐国内部的很多家族靠拢向田氏,甚至迷惑了齐国公族,一下子让田乞不但有了很高的名望,乃至于掌握前所未有权柄。 说田乞掌握前所未有的权柄,原因在于之前的齐国公族做了执政在权柄上都不如。 恰恰因为田乞掌握了远超历代执政的权柄,获得了异姓贵族的支持,伙同起来逼迫齐国公族,齐国才能集结出十万大军与吴军在鲁国的大地上争锋。 如果齐国没有在“艾陵”损失那么多军队,田乞只能继续装谦逊,会弑君也是使用其它手段,不至于亲自上场,再真刀真枪与齐国公族战上一场。 田乞看着神态激动的田恒,自己则是一张脸愁得紧巴巴。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齐国公族哪怕没有被一扫而清,他们手里能够作战的人也没有剩下多少,确确实实让陈姓田氏具备了窃国的条件。 田恒觉得时机到了,再有智氏不断入侵,或许智氏不是阻力,反而会是助力。 “智氏暴虐,岂愿止戈?”田乞问道。 田恒当然知道智氏没那么好打发,乃至于认定后面智氏会有更大的举动,却是说道:“事到如今,退路已绝,更进一步,或有转机。” 智氏是喊着要灭掉田氏发动对齐国的战争,长久以来却在干攻城掠地的事业。 看上去智氏就是纯粹找个借口,对吧? 他们是当代人,无比清楚一个事实,智氏那么喊就必须有始有终,要不然没人会再害怕智氏,想要智氏罢手只有付出超乎想象的利益。 田乞闭上了眼睛,痛苦地说道:“便是代齐,安能饶我?” 好了,直接掀盖,不藏了。 田乞为什么痛苦?主要是真的如田恒所说的那般,田氏被逼到了墙角! 这一次齐国公族与田氏的交战,其实是有一双幕后的手在推动。 齐国公族想要拼死一击,田氏没有可能不反抗被打死,不是吗? 按照田乞的思路,田氏已经将公族极尽削弱,接下来轮到细润无声地把控齐国的方方面面,等待列国乱到无力关注齐国,田氏再把窃国付之行动。 那个过程会是多久谁都无法预料,田氏一天把控住齐国,那一天总归是会到来的。 “寅大夫必是智氏棋子。如我使之言告智氏,愿与之平分齐国,可能挽救?”田恒问道。 田乞给出了残酷的答案:“智氏灭卫,岂存齐国之理。” 田恒又问道:“如我为齐国之臣,可将幸免?” 这个田乞比较说不准。他不是没有试探过中行寅,比如田氏将齐国放在盘子双手奉送给智氏,结果是中行寅当时装傻,事后中行寅也没有给予田氏什么回馈。 那证明了什么?智氏要灭掉田氏,更想吞并齐国! 得到这种结论的田乞简直搞不懂,明明一旦有田乞的配合,能让智氏更加轻易吞并掉齐国,为什么智氏不答应呢?简直太说不通了啊! 所以,田乞开始回忆田氏在什么事情上得罪过智氏,以至于智氏非要灭掉田氏不可,又或者自己做的那件事情暴露了。 其实没别的,还不是陈姓田氏在史书上的名头太响亮,搞得智瑶很害怕一旦吸收田氏,哪天遭到取代的会变成姬姓智氏。 田乞脸色一变再变,最后说道:“我往‘谭’地。” 关于齐君壬伤重不治的消息还没有送到“临淄”,齐君壬在“谭”被智氏庇护的事情则是人尽皆知。 田恒说道:“既是智氏劫走君上,如何将使君上返国?” 说起来也着实搞笑。 齐君壬比较轻易就离开“临淄”,公布了田乞弑君(齐悼公)的消息,并且将田氏以及其党羽定义为叛逆。 以为只是那样吗?齐国还向晋国、吴国、鲁国以及周边的国家求援,邀请会盟再一起讨伐叛逆。 这一幕跟十多年前晋国的大戏不同的地方只有一点,也就是一国之君和公族主动邀请他国干涉内政。 某方面来说,真的是齐国公族的实力衰弱得太严重,田氏也是成了势,再来就是这一代的齐国公族真心太蠢了。 “非为迎归君上,乃是往而赴死。”田乞说得很决绝。 田乞知道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 田恒觉得以晋国卿位家族的贪婪,也许真的能够用利益来扭转局面,使得智氏放弃继续针对田氏? 所以,田乞之前隐瞒的事情必须说出来,道:“我愿为晋国之臣,献齐国予智氏,日久未有答复。” 田恒直接呆了。 之前,田恒还觉得自己那么大方,愿意拿出齐国一般的疆土给智氏,田氏再用齐国的另一半疆土复国,哪能想到自己的老爹想将整个齐国送给智氏都没有得到答复。 什么复国?田氏是陈姓,陈姓的陈国几年前被楚国灭掉。田乞这一支就是陈国的公族之一,讲道理能说是借壳重新上市。 “为何啊?”田恒真的不懂。 田乞也不知道,有些事情到现在再瞒着也没有用,说道:“或是得知刺杀一事乃是我所为之。” 什么!? 田恒先是惊怒,随后颓丧,呢喃道:“刺杀智氏父子一事,乃是我家所为……” 田乞说道:“非独有我,楚国,赵氏、魏氏,皆行刺杀。” 真的,还是假的,或者是田乞自己猜的? 田恒霍地站起来,比较激动地说道:“既是如此,何不使智氏为众矢之的?” 思路显然是正确的。 只要掌握楚国和魏氏、赵氏都参与刺杀的证据,捅出去就会让晋国再次陷入内乱,再有楚国加入进来,智氏自保都成问题,哪来的余力再盯着田氏不放呢? 田恒比较不理解地问道:“大人为何刺杀智氏父子?” 田乞苦笑说道:“姬瑶亡我之心不死。我之行事,晋国大乱方可得其利。再则言,若晋国生乱,吴军非犯我,吴国必侵晋国。往而刺杀之人,绝无牵连我家可能。无此把握,我焉能如此作为。实不知为何败露。” 只能说思路还是对的。 毕竟,诸侯们早就受够了晋国的镇压,非常默契地给晋国捣乱。 田恒说道:“便无实证,亦可搅局!” 田乞摇头说道:“无实证或可使智氏、魏氏心生间隙,大乱则无可能。” 智氏在东扩。 魏氏在南扩。 两个家族都有自己的核心利益,田氏拿不出真凭实据,哪怕魏氏真的参与刺杀智氏父子,什么时候见过大家族那么随随便便就互相攻杀呢? 到时候,不止智氏对田氏喊打喊杀,魏氏绝对会参与进来。 田恒觉得自己的老爹简直是糊涂了,说道:“事已至此,智氏已非我可力挡,多一魏氏又将如何?便是仅有一丝可能,智氏与魏氏相攻,我或可活也!” 田乞需要承认田恒说得或许对,哪怕是错的也应该尝試。 只是有一點,年輕的田恒选择将事情彻底做绝,田乞却是想着哪怕田氏失势一些族人还能逃过一劫。 现在是春秋时代,真不是讲“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那一套的年代,胜者未必能通吃,名声可能会不好听;败亡的一方可能留有好名声,子孙后代也不會被斩尽杀绝。 真的按照田恒的做法,田氏或许能迎来转机,能够肯定的是一旦失败的下场会更惨。 “君上在‘谭’,智氏之主必在;为父往‘谭’,届时临机应变便是。”田乞说道。 田恒见田乞态度坚决,沉默了一小会才说:“恒迁徙口众往东,如事不可为,出海可否?” 齐国也能打造船只,只是比楚国和吴国的船更小,风平浪静还是能够在海面航行的。 那是田氏准备的退路之一,大不了就让族人出海,前往早就在秘密经营的海岛避世,几代人之后再返回中原,或者往大海的其它方向寻找新出路。 决定之后,田氏父子非常雷厉风行。 田乞出发的半路得知齐君壬伤重不治的消息,没有踏上归途,用更决绝的心情继续向“谭”地进发。 而智瑶这边得知田乞亲自来到“谭”地,尤其是随同田乞来的只有一百名护卫,不由脸色变得很差劲。 “如若瑶所料不差,田乞此来必言何人刺杀之事,必有魏氏,吴、楚必占其一,乃或两者皆有。”智瑶又当了一回预言家。 其实不难猜的。 田氏想要绝地逢生,武力抵抗方面没有希望,只能是靠那张嘴。 有什么事情能让智氏忍无可忍呢?只有刺杀智申和智瑶的凶手冒出来。 而关于是谁实施刺杀这一件事情,智氏从来没有放弃寻找凶手,就是无法找到有力证据而已。 智申已经不在“谭”地,他需要回“新田”主持国家事务,智氏的事情也不能长久放着。 所以,田乞来“谭”地见不到智申,发现在“谭”地的是智瑶,并且智氏已经在“谭”地集结了一个军团。 这个发现让田乞一颗心控制不住往下沉啊沉,看来是沉不到底了。 正文 第330章:一定要利用到极致的呀 “谭”地落在智氏掌控下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 齐国都城“临淄”在东,有人出“临淄”向西边而去,不会选济水北岸的路线,要么是向南先进入鲁国地界,不然就是走“谭”地。 因为“谭”地城邑太少的关系,能够落脚休息的安全所在少,加上补给不易的原因,其实齐人想去西边很少途径“谭”地,大多会进行绕路。 事实上就是那样。当前年头的荒郊野外并不安全,野兽乱窜的同时,野人的数量也不少,贵族还携带大批护卫,常人只能结伴同行,想到某地宁愿多绕路走多城邑的路线,才不会去选择百里无城邑的路线。 另外一点,即便有带上数量足够的干粮,谁愿意长时间不见文明呢? 说到底,人是群居动物,大多数人还是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凑的。 “谭”地落在智氏手上后,碍于主权归属存在争议的关系,智氏并没有移民过来建设。 要说“谭”地出现了什么改变,田乞在来路上看到了许多的关卡,智氏还将道路进行了扩宽。 那种扩宽就是将树木砍伐,杂草、灌木丛等植物被清理掉。 现在的道路基本上就是这样,别奢望路面再铺上一些什么了,最多最多就是有溪水什么的给修座桥。 只是呢?修桥在现如今属于一种奢侈,除非是特别重要的地段,要不然还是别想了。 智瑶实在没有想到田乞会过来,并且来的时候只带了一百名护卫。 “这个时候他过来做什么?”智瑶,心里面有比较多的困惑。 当然了,智瑶没有到城门口迎接,该给予田乞应有有的礼遇还是会做的。 毕竟,贵族就是贵族,哪怕是敌对关系,一些脸面上的事情怎么能够不维持呢?说白了维持的不止是脸面,还在维护属于贵族的逼格。 智瑶能够给予田乞最大的礼遇就是进门前出去迎接,双方见面时不带着一张冷脸,其余基本上就别想了。 “齐卿所来为何?”智瑶在双方落座后不做多余的客套径直问道。 周王室体制下的列国执政称呼正卿,外人称呼他们会带上国家名字作为前缀。 “为止戈而来。”田乞答道。 智瑶做出了一个愣神的举动,随后错愕说道:“田氏弑君。” 仅仅是一个田氏弑君,立刻让田乞脸色大变。 没有办法,这一件事情真的太大了。 现在的问题是各个国家已经认定齐君壬就是田氏所杀,并且还是逃亡的齐国公族一致认证,田氏怎么解释都不会有任何的反驳效果。 “奸人害我。”田乞揣着明白装糊涂。 智瑶立刻笑了,笑得有些深沉。 有些事情可以做,别人也可以骂,自己却一定要死咬着不承认,因为那件事情一旦承认下来,不止自己要完蛋,整个家族也有可能灰飞烟灭。 再接下来,田乞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谈到了关于“谭”地的归属,还有济水上游的归属,总之释放的信号就是智瑶愿意谈的话,田氏非常愿意出卖齐国的主权。 其实那些事情没有什么好谈的。智氏实力足够,使用武力完全可以打下来,一直没有打下来的原因无非就是智氏在多线用兵而已。 “足下今次前来若只言此,请足下离去。”智瑶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谈这种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并不是田氏交不出来,齐国的国君已经薨逝,仅存公族没有任何话语权,异姓贵族跟田氏是一根绳上蚂蚱,他们现在怕的是智氏不提条件,怕这次提出索要“谭”地以及济水上游,乃至于是更过分的要求,他们能够幸存苟活都会答应下来的。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齐君壬薨逝之前已经派人邀请诸侯,晋国、鲁国、楚国、吴国相继响应,看着就是田氏以及一些党羽已经在劫难逃了。 那是齐君壬临死前给田氏挖下的大坑,尤其齐国公族还没有完全死绝,诸侯如同闻到了翔的苍蝇,怎么可能不闻风而动呢? 仅是智氏这一边收到的消息,吴国以及鲁国已经派遣使节前往晋国“新田”的路上,其余国家一定是在进行紧急商议,很快也会掺合进来。 这样一来,无论从哪个方向来看田氏已陷入必死之地,几乎没有脱身可能。 那么,是不是能够理解田启为什么会冒着生命的危险来建智瑶了? 简单来说就是田氏已经踏上死路,留给他们一线希望的正是智氏的接纳,为了达到目的他他们愿意拿出所有来换取田氏继续生存下去,一切只因为能够继续生存下去他们就还有希望。 这个也是为什么田乞愿意将齐国双手奉上的原因,因为除了这个选项他们真完全没得选了。 田乞之所以知道智氏在“谭”地集结一个军团就一颗心止不住往下沉,不就是因为看到这事以前打算施以武力了吗? 现在哪怕是希望再渺小,田乞都会进行百分百努力地争取,他怕的是没有那一线希望。而从智瑶的反应来看,似乎并非完全没有希望。 既然光凭利益无法打动智氏,田乞现在需要思考的是要不要将田恒的建议实施行动,也就是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将楚国、赵氏、魏氏、乃至于进行胡乱攀咬,提供刺杀智氏父子的凶手来搅乱时局。 不要怀疑一个人为了家族的生存会做的任何事情,可是田乞看到智瑶全程笑吟吟的模样,再根据智瑶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猛然间发现自己好像将事情想得太理所当然了。 “他用刺杀凶手的借口灭掉了卫国,可见根本不在乎谁是幕后凶手,想要获得的是动手的借口。我没有真凭实据,哪怕拿出了真凭实据,恐怕将得到的是灭口的下场,不会再有另外的收获了。”田乞一边想着,另一边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尤其是额头的汗水多到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一个人想多了,会根据自己的猜想越想越害怕。 按照道理来说,田乞不是一个经不起大风大浪的人,他窥探到了齐君的无能,也看到了齐国公族竭尽昏溃,有胆子一再算计两代国君,走到现在这一步怎么闹了一个穷途末路的下场,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用来思考。 幸亏智瑶没有第一时间驱赶,短暂的见面之后安排田乞进行休息,代表后面还有谈事的机会,没有将田乞所有的希望摁得熄灭。 田乞刚刚离去。 孙武以及司马穰苴便从屏风后方走了出来,他们面沉似水一看就是对某件事情失望透顶,并且还有着很大的愤慨。 “宗子,此竖子之无耻不似人也。”司马穰苴说道。 讲道理,司马穰苴虽然是齐人来为智氏效力,他却是在被俘之后因为齐国君臣不管不问,经过了长达四年的抗争与等待,得知家族也进行放弃才跟智瑶有所接触。先遭到齐国君臣与家族放弃为前提,司马穰苴为智氏效力并不能算是一种背叛。 类似的事情发生在很多贵族的身上,他们转为俘虏自己的人效力,并没有人被定义为叛徒,一旦这些人能够功成名就,曾经放弃他们的国家以及家人甚至会巴结上去。 拿司马穰苴来说,齐国的一些公族来到“潭”地一样将司马穰苴视为解救齐国的关键人物,尽力巴结乃至于哀求,希望司马穰苴能够说服智重新帮助他们夺回对齐国的控制权。 这一帮齐国的公族并且还举例願意付出何等的利益,包括拿“潭”地以及济水上游的主权交予智氏,其他更大的代价也不是不能谈。 孫武说道:“田氏實有可以用之处,为何宗子不愿与之虚与委蛇。” 还是那一句话,智瑶可不想发生在姜姓吕氏身上的事情给刻复到自家身上。 当然了,那样的话智瑶不能讲出来,只能从名声上来进行解释。 只有智瑶觉得自己是在敷衍,司馬穰苴以及孙武听来并不觉得有什么突兀的地方。 智瑶说道:“留田乞时日,不与之绝望,且待春日来临。” 孙武笑着说道:“田氏如何坐以待毙,必有其它异举。武观田乞此来赴死之心重也。” 这一点不止中午看出来了,包括智瑶以及司马穰苴也能看得明白。 时节已经进入到下雪的气候,冬季不作战是一种共识,田氏以及其党羽他们才不会管什么冰天雪地,选择顽抗到底的人不会太多,他们需要抓紧时间寻找生路。 大约在一个月后,楚国、吴国、鲁国、宋国以及一些小型诸侯国的使节,陆陆续续来到“潭”地。 被吊了一个多月的田乞,他一来没有离开,二来还是每日求见智瑶,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列国的使节齐聚“潭”地,为的当然是怎么来响应齐国的邀请。他们来到“谭”地之后,第一时间前往摆放齐君壬的梓宫处进行一应该有礼节流程。 等待齐聚一堂的时候,便是到了商议怎么处置齐国的那一刻了。 智瑶当然不会允许任何人来对熟透了的齐国分一杯羹,只是能够获得更大的名义,参加一场大戏又怎么样呢? 期间发生了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事情,也就是智氏父子遭到刺杀的往事重新被拿出来旧事重谈。 “有意思……”智瑶当然有所防备,也想到了哪怕将田乞某种程度的软禁还是会出现一些幺蛾子。 而这正是智瑶所想要的! 正文 第331章:该霸道时便霸道 关于智氏父子遭到刺杀的事情被重新提出来,反正再怎么样智氏都不会吃亏,愿意认可哪一种说法都能当作刺向怀疑对象的利剑,更可以采取模拟两可的态度来引而不发。 卫国怎么死的?他们就是无法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没有参与刺杀智氏父子,碍于智氏的实力比卫国更强,然后卫国死了。 那一刻,进行刺杀的真凶一定是惊疑不定的态度,纳闷卫国是不是真的参与了刺杀智氏父子,紧张自己的刺杀行为有没有暴露,变得小心翼翼的同时,哪敢去对智氏灭掉卫国有反对意见。 另外一点,哪怕没有派出刺客的家族或国家,他们一来是忌惮智氏的实力不敢出声,更多的是不想引火烧身,只能去当沉默大多数的一员了。 前来共襄盛举的楚国使节是子期,得知田乞也在“谭”地,见到智瑶就说道:“叛逆既在,为何不予诛杀?” 别说,杀死使者这事,楚人真干得出来,并且已经不止一次做过,只是以往只会杀死南方诸侯的使节,暂时一次都没有对中原列国干过。 楚国的区别对待不是没有其内涵,他们想要争霸就不能拿在南方的那一套用在中原列国身上,要不然就是自己断绝邦交渠道。 智瑶听到子期那么说,心想:“难道楚国真的派人刺杀我?” 别怪智瑶会这么想,田乞是齐国的叛逆,楚国在争霸期间是有跟齐国暗通款曲,交情应该不至于到齐国出现叛逆,楚国喊打喊杀的地步。 所以,楚国是不是因为坊间出现他们参与刺杀智氏父子的言论,恨田乞不早点去死呢? 只是,子期好歹是楚国的司马,算是顶级高官之一,没道理不懂什么叫不打自招,不至于因为田氏在坊间放出楚国参与刺杀智氏父子的言论,干这种自曝的事情吧? “彼时晋卿与我商谈盟好,我维护晋卿尚且不及,怎有刺杀之举?”子期看到智瑶露出了狐疑的表情,讲起了当时智瑶是晋国身份足够高的人之中,是唯一那个提议跟楚国修好的人。 以常理而论,智瑶提议晋国跟楚国修好,确实对面临吴国极大压力的楚国有利,他们是应该给出正面积极回应,不应该在那个时候刺杀智瑶才对? 不过,考虑到智瑶曾经率军破坏楚国吞并陈国行动,并且还率军进入楚国境内肆虐,也能够算是有深仇大恨,有楚人刺杀智瑶又显得比较正常。 当前时代背景之下,南方列国的刺杀之风盛行,发生刺杀次数最多的是在吴国。 然后,吴国将刺杀风气带到了周边的国家,楚国从某种程度上是被“感染”了。 智瑶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问道:“楚军何时北上?” 子期是来了,只是带来了五百多人,大部分还是照顾饮食起居的仆从,武士不到两百。 没有记错的话,也就是前年而已,晋军还在渭水南岸歼灭了三万楚军,两人暂时却是对那件事情提都不提。 作为胜利者的智瑶不提能看做是谦逊,其实就是一码事归一码事而已。 子期或许会提,只是楚国作为战败的一方,提出来多没面子,也会影响到这一次楚国对齐国的干涉权。 如果没有去年楚军在渭水南岸的大败,以子西迫切想要培养白公胜的实情,前来“谭”地人选绝对会是白公胜。 之前是不是提到了“共襄盛举”这个成语?事实上也是那样,齐君壬薨逝前伙同逃亡的公族一块将齐国端上了桌,傻子才不凑过来大块朵颐,对他们不是一次盛宴又是什么。 子期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说道:“不日便来。” 智瑶一脸困惑地问道:“可是吴、宋不愿放行?” 楚国跟齐国不直接接壤,他们的军队想要北上,少不得跟宋国借道。 宋国跟楚国是宿敌,双方一百多年的时间里打打停停,着实是让晋国占尽了便宜。 恰恰是因为有楚国这个大敌的存在,宋国才会是晋国最忠实的盟友。 这不,楚国有倒下的迹象,宋国立刻不是那么甩晋国,趁着晋国无力干涉的机会,宋国一举将曹国给吞了。 十来年的时间之中,楚国连续吞并了一个国家和几个势力,甚至还有能力向正南方向以及西南方向扩张,证明了楚国对上晋国或吴国或许会被摁着打,楚国想教训其他诸侯则是没有问题。 在这种现状之下,尤其是宋国才吞并曹国没有几年的时间,宋国君臣是应该思考楚军北上会不会顺便干一把解放曹国的事业。 哪怕宋国愿意借道给楚军北上,不是还有一个吴国会从中阻拦吗? 宋国夹在楚国与吴国中间,借道给了楚军。 吴国同样提出借道的请求,宋国敢不答应? 所以了,智瑶就一个问题而已,问得子期心中悲凉。 子期说道:“夫差狼子野心,图谋称霸中原,不知晋卿如何作想?” 用膝盖骨想,行不行。 智瑶在等待下文。 果然,子期继续说道:“我与晋争霸,百年血战,互有胜负,你我霸业皆尽衰弱,乃有吴蛮趁势而起。如霸业轻易为吴蛮所得,列祖列宗岂能安于地下?” 智瑶做出了沉吟的举动。 那么,子期……或者说楚国是什么意思? “智氏留有我军两万余,我愿赎归;我在宋与吴会猎,赎归将士持晋刃来‘谭’,功成之日,我寸土不占,尽数奉予智氏。”子期说道。 玩春秋版本的雇佣军? 就实而言,子期的提议好像挺不错?他们能够赎回“渭水之战”被俘的楚军,解决了楚国本土无法派遣军队北上的麻烦,智氏从中得了双份的好处,楚国也再一次在中原大地刷了存在感。 有什么更深沉意图的话?也许是楚国要用那种行为释放出一个信号,楚国愿意跟晋国修好,一旦智瑶答应下来,不止能破除参与刺杀智氏父子的舆论,还能当作是正式与智氏修好的起点,进一步再影响到晋国的其余家族。 如果只是从晋国的角度出发,智瑶不应该答应子期的提议,问题在于智瑶会站在晋国的立场,更加会因为自家的需要做出权衡。 同意让楚国赎回被俘虏的将士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哪怕智瑶心中已经有了决定,还是不会立刻给子期答复。 子期当然知道事情的进展会是怎么回事,没有奢望能够立刻得到答复,只要智瑶不第一时间拒绝,事情就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后面,早就来到“谭”地的魏驹、韩庚、钟全、狐解从自己的渠道得知子期的提议,相约找到智瑶想要获得答案。 他们之中,韩庚明确表达了楚国依旧是晋国劲敌的意见,认为即便不更进一步削弱楚国,也不应该做出助涨楚国实力的事情。 钟氏肯定也是那种态度,碍于他们实力弱小,有意抱上智氏的大腿,不敢随意表达意见罢了。 相反,一旦智氏明确表态同意楚国的提议,钟氏不但会站在智氏这一边,还会极力帮智氏找理由。 狐氏脱离晋国的时间太久,没有经历过晋国与楚国的争霸,缺乏对楚国的清晰认知,只能随波逐流。 有一点,狐氏跟钟氏一样想抱上智氏这条粗大腿,同样是智氏怎么选择都会在后面大唱赞歌。 “楚国西向盟好秦国。”魏驹说道。他说就说,偏偏是看着韩庚说。 怎么回事? 魏氏不是在针对郑国吗?看来他们已经制定了南扩的战略,楚国也就变成了魏氏可以争取的对象。 以魏氏的战略需要来说,晋国跟楚国的关系正常化对魏氏非常有利,乃至于能够决定郑国的命運。 所以说屁股就是能夠決定脑袋,魏氏没有制定南扩战略之前,他们一样反对晋国与楚国修好,相反韩氏表现出比较无所谓的态度。 现在,韩氏要西扩,偏偏楚国跟秦国搅和到了一块,等于楚国变成了韩氏西扩的阻力,韩氏肯定就不乐意晋國对楚国有任何的让步了。 大家都不傻,怎么会看不出魏驹跟韩庚隐隐约约形成对立? 智瑶开口了,说道:“水无常势,兵无常形,人无常态,事无常规。与国亦然。” 春秋时代的人们不是讲究一码事归一码事吗? 魏氏可以跟楚国交流。 韩氏也能在楚国帮助秦国时与之血拼。 智氏则是能够跟楚国维持好关系,等着某天化家为国时需要来自楚国的支持,双方在某种层次上进行交易。 其他家族想怎么跟楚国玩,各自随意呀。 品味完智瑶那句话的人无不眼前一亮,他们还真能各玩各的,轮到国家层次再统一声音。 以前晋国的卿位家族各自负责邦交,其实也是这么一种玩法,怎么才过去二十多年,大家会给忘了呢? 当然了,以前是每一个卿位家族单独负责一个国家的邦交,并没有出现过一个国家由一个家族以上去掺和,以至于之前真没有想到还能这么干。 他们又聊了另外一些事情,轮到谈起怎么处理齐国时,智瑶必须明确表态了。 “诸位且归‘新田’,对齐之事,我家即可。” 这不是什么吃不吃独食的事,智氏好不容易让齐国熟透了,其余人却是想来分一杯羹? 那么,其余家族的事情,智氏是不是也能随时插手? 正文 第332章:纷纷扰扰又一冬 钟氏和狐氏只是想来打下手,帮帮忙的同时能喝点汤就行,遭到拒绝很麻利地溜了。 魏氏和韩氏有没有什么特殊想法不重要,智瑶拒绝得那么明确,他们压根就没有玩语言艺术的机会。 有那么一件事情,魏驹从头到没有没有找智瑶提过坊间有魏氏参与刺杀智氏父子的事情,不知道是认定智氏不会相信,还是立身持正,反正就是一次都没有提起过。 魏驹这么选择是对的。他找到智瑶提起那件事情,不是他们做的,光用语言根本解释不清楚;一旦是他们做的,说越多就越容易暴露。 其实,魏氏有没有参与根本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事情已经发生,随时能被智氏利用起来发难。魏氏一天比智氏弱小,智氏想对魏氏做点什么,魏氏只能被动承受。 目前魏氏已经抓住了密匙,不管是再怎么纷纷扰扰,总之就是抓紧时间奋发图强,只要拥有更加强大的实力,面对任何的威胁都能更有底气。 这一点还是魏氏跟智氏学的,不管内部再怎么混乱,拿出合适力量对外进行开拓,寻找收益也是增强底蕴。 列国使节得知魏驹、韩庚、钟全和狐解离开“谭”地,大多数人一时间没有能够反应过来。 齐君壬梓宫还在“谭”地,什么时候能够运回“临淄”再举行葬礼,谁都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时间。 尸体摆放了那么久,被冰块长久冻着,无疑是变成了一块冻肉。由于是冰冻又解冻的一个过程,尸体会用更快的速度腐烂掉。 最近阚止很忙,像是一只蝴蝶那般穿梭在列国使节之中,今天找楚国使节子期,明天找吴国使节伯噽,后天找鲁国使节季孙肥,反正就是一副忙得脚不着地的模样。 一些有名头的齐国公族也没有闲着,不管有用没用就是一顿瞎忙。 在那种氛围之下,一个叫公孙青的齐国公族显得有些特殊。 他整天喝得醉醺醺,再作歌高唱,唱得还是一些在《诗经》上面寓意不祥的诗篇,唱完大声嘶吼齐国就要灭国,不是灭在田氏手中,便是如同卫国那般被智氏消灭。 智氏没有把公孙青怎么样的想法,相反派出人手保护变得疯疯癫癫的公孙青,免得公孙青意外死亡,有人抓住这件事情在这当口给智氏难堪。 今天,公孙青又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甚至还玩起了裸着奔。 说是裸着奔,其实并不需要打马赛克,重要部位有一条布环着包起来。概因布尾没有系住的关系,跑起来身后像是带着一条尾巴。(参考脚盆鸡相扑选手的款式) “齐国亡矣,亡矣!” “亡于君臣昏聩,亡在自取灭亡!” “苍兕苍兕,今日复在;辟草莱而居焉,负海潟卤?” “美哉!泱泱乎!大风也哉!表东海者,其大公乎!国未可量也!” “亡矣,今日亡矣!” 因为“谭”地目前的特殊性,城池内并没有什么闲杂人等,往来不是智氏兵士,便是随同列国使节前来的随从或武士,自然还有列国使者本人。 季孙肥看着公孙青疯疯癫癫地跑过去,不知道是同情还是心有戚戚焉,低叹一声说道:“纵使齐国仍存,大国不复也。” 晋国的智氏摆明了就是不会归还“谭”地,从战略角度来看就是一把插向“临淄”的利刃,会让齐国君臣时时刻刻活在恐惧之中。 更别提齐国的膏肓之地因为“谭”地被侵占,随时都有失去的可能性了。 齐国一旦再丢失济水上游,不止是丢掉了纺织集中地带来的经济损失,其实也代表着齐国会失去一大批中坚力量。 伯噽一点不客气地说道:“鲁国何时出兵巫山?” 季孙肥立刻尴尬了。 前一秒还作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在痛惜一个强国即将灭亡或是衰弱,下一秒提到了什么时候扑上去抢食,要点脸的人都会感到尴尬。 现在鲁国是吴国的盟友,要不是因为这一点的话,季孙肥真不爱搭理伯噽这个家伙。 怎么说呢?伯噽其实不那么令人讨厌,相反只要给得足够多,拜托做点什么事情,很是讲究信誉。 问题在于伯噽太容易飘忽忽,总是喜欢揭露一些人心里的阴暗面,会搞得别人满脸尴尬,心里也是极度无语。 不过,季孙肥哪怕是鲁国的执政,依旧不敢甩伯噽脸色。 “只待吴军北上,我即刻便可发兵。”季孙肥说道。 临死前的齐君壬那么一搞,其实是打乱了好多国家的既定发展步骤。 比如说吴国损失一波之后,他们按照既定发展步骤应该一边舔伤口,一边将运河以及沿途城池修建起来,随后集全国之力再次北上,一举将晋国掀翻在地,或是自己灰飞烟灭。 当然了,夫差以及其他吴人才不会认为一次失败,哪怕是很惨重的失败会让吴国灭国,要的就是那股子破釜沉舟的决心。 伯噽笑眯眯地问道:“可知今次噽为何两袖清风?” 季孙肥愣了愣神。 好像、似乎、也许……,不,应该是很肯定地来说,伯噽还真没有收下鲁国赠送的礼物。 原先季孙肥还以为是伯噽嫌少,已经派人回国重新准备厚礼,看来是另有隐情呀? 伯噽左右乱看,一边说道:“我王何时言告将会出兵?” 吴国有自己的战略,他们一再侵略齐国并不是为了占领多少土地,想要的是齐国屈服,使得齐国成为吴国的附庸,再一起来针对晋国。 还有更现实的一点,吴国上次的损失比较惨重,确确实实是需要一些时间来缓过来劲,他们耗费很庞大的人力物力在挖掘运河和修筑城池,哪怕是还能集结大军北上,所需的一应辎重却不是能够凭空变出来的。 更重要的一点,吴国在一二十年的时间中连续扩张,好多地方是打了下来,问题也只是打下来而已,不少新占区非但没有产出,相反吴国还在后续要一再投入,他们是不是该花点时间来进行整顿呢? 整肃内政这件事情,之前显得顺风顺水让夫差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重要性,遭遇挫折开始反思之后,只能说会成功的人都不存在侥幸,一下子让夫差意识到重要性,并且也真的是在做了。 幡然醒悟的夫差体会除了一个事实,一直扩张未必是一件好事,要扩张之后能够创造收益才算是正面,地盘已在增大却方方面面需要投入反而是有害。 面对夫差的改变,有那么一个人被吓得心惊肉跳。 那个人就是勾践,惊吓之后用更谦卑的态度去侍奉夫差。 要不是夫差依旧对美人送来就收下,恐怕会让觉得失去希望的勾践发狠一咬牙立刻动手。 毕竟,吴国用三代君主的时间从破落户发展成能够挑战霸主,崛起之后内部肯定是会存在那样这种的问题,直白点就是一直顺风顺水会忽略不足,遭遇重大挫折就会像是空中楼阁一朝崩塌。 如果吴国放弃继续扩张,也不追求争霸,转而处理内政,基础得到夯实之后,讲真话就是勾践的复仇大计九成九是要落空了。 “吴国无有北上之意?”智瑶看着前来求见的季孙肥,脸上有着比较诡异的笑容。 是这样的,季孙肥在跟伯噽分别之后,选择前来拜访智瑶。 随后,季孙肥也不去求证,直接让吴国这一次不北上会盟的消息告诉智瑶,看上去还有点像是在邀功的意思? 说起来,当前列国都挺现实,才不会因为交战而就断绝一切关系,并且有机會還能暂時搁置分歧进行合作。 楚国前年被晋国消灭了三万大军,子期来到“谭”地跟智瑶谈的是合作共赢。 吴国的伯噽之前跟智瑶接触,一点不谈“艾陵之战”晋国给吴国带去的损失,聊的是怎么来一起对付想要重新展露头角的楚国,顺带还畅谈了一下怎麼处置齐国。 简而言之就是,吴国这一次可以不用北上,只是晋国有灭亡齐国的心思,吴国一样不会光看着。 吴国跟齐国有疆土接壤,一旦齐国全面崩溃的话,他们事实上也不会什么都不做,派出一些军队抢夺临近的齐国城邑,便宜绝对是占定了。 伯噽当然没有说得那么清楚,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在后面,智瑶安排了一批礼物送到了伯噽的下榻之处。 伯噽看到礼物立刻大笑,认为跟聪明人交流就是爽利。 一些得到邀请的国家并没有派人过来,其中包括了实际上什么都做不了,并且一点也不想乱掺和的宋国。 在一片纷纷扰扰之中,齐国的公族发现有些人嘴上讲得好听,实际上的承诺一点没给。他们还看到智氏在冬季也没有停止相关的军事准备,一边很开心能够有智氏撑腰,另一边开始迷惑智氏为什么同样没有谈到结盟的实质内容。 智氏这一次攻打齐国,用的会是吊民伐罪的名义,肯定需要来自齐国公族的站台。 “我哪怕能够一次将齐国打死,最好还是留下一部分土地给齐国。就留靠近吴国的那一片给他们,他们哪怕无法守住,短时间内也能够充作缓冲区……” 齐国挺大的,智瑶必须考虑的是会不会被一下子撑死。 正文 第333章:求仁得仁 齐国的疆域面积确实很大,并且口众约有两百万左右。 当然了,齐国到底有多少人口,别说是智氏,齐国自己未必都能清楚。 智氏占领的济水北岸以及“谭”地都算是比较地广人稀的地方,人口总数不会超过五万。 目前齐国人口最为集中的区域有三个地方。 第一个便是以“临淄”为核心的齐国京畿圈,又以淄水、干时、渑水、耏水作为“触须”向外进行扩散。这一片区域算作综合区域,有着数量超多的桑田以及载重农作物的田地,仓库这玩意更是显得密密麻麻。 再来便是济水上游那一片,以“周首”、“广里”、“祝柯”和“野田”形成一条纽带,组成了一大片以纺织为主的经济链。在这边能看到数量多到可怕的桑麻田,相反栽种谷物的农田是少数。 桑田是什么?必须再加上麻田,连起来称呼桑麻。人们穿得衣服大多就是桑麻布衣,麻布就是从桑麻田取其材料,再人为加工成为布匹。 齐国的第三个人口集中地在沂水周边,只是相对于济水上游以及首都圈,这一边的人口其实比较分散。 那么,都说齐国是纺织与制盐大国,他们的盐在哪里制作?肯定是靠近海边,只是并不集中。 像是“琅琊”、“鄑”、“介根”、“纪鄣”就有齐国的制盐作坊,只是它们真的分得挺散。 同时,齐国的渔猎业非常发达,后世称为渤海以及黄海的近海区域就是齐人的渔猎场,一些海岛甚至有齐人聚居的渔村。 田氏定作退路的海岛,它就在渤海区域,现代称之为长岛。而这一片海域的岛屿非常多,有些岛屿上面淡水充足,不过度开展农耕的话,开垦农田进行耕作,再开展渔猎的话,养活万把人不成什么问题。 又一年春暖花开的季节到来。 田乞苦等了四个月左右,没有等来智瑶的积极回应。 他们散布消息,能攀咬的对象都咬了一遍,讶异地发现智氏竟然一点趁机敲诈的迹象都没有。 不管是魏氏、楚国,还是其余什么家族或国家,智氏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一副坐看田氏卖力表演的态度。 因为智氏没有什么动作,遭到攀咬家族和国家哪怕起初有动作,后来也是慢慢消退下去。 “乞可归国?”田乞请求很久,可算是再一次得到智瑶接见。 智瑶却是一脸意外,反问道:“齐卿竟未离去?” 连国家前缀带一个卿字,并不是专属于执政。晋国有好几个卿位,其余列国也有或多或少的卿大夫,只是列国的卿大夫权力比晋国的卿权柄太小太小,只有正卿算是比较特殊。 称呼方面,只要是卿都能带个前缀,算是一种尊重而已。 相同的尊称还包括对有封号的大夫,比如邯郸大夫。在楚国那边,不出意外再过上百多年时间,好多封号大夫就会晋级成为封君,展开楚国特色的封君制度。 田乞被扎心了。 他们卖力表演了几个月,结果得到的是这种回馈,简直比智氏处处针对,乃至于杀掉,更加令他们感到难受。 一整个冬天,智瑶除了应酬就是在规划进军路线,包括攻打下来之后怎么平复齐人的顽抗意志。 到目前为止,智瑶都还没有搞清楚智氏治下到底有多少人口,粗略估计是逼近两百万的数量? 智氏用两百万的基本盘去吞并差不多相同人口的齐国,怎么看都属于风险系数贼大,再有外人猛然间发作,智氏有极大的可能性要一下子崩了。 所以了,智瑶怎么敢不用心,军事方面要精细再精细策划,占领之后怎么进行统治才是最大的大头。 辛亏智氏在消灭中山国和卫国之后,有机会能够进行试验,总结出了一套相关流程。 这里就能看出智瑶的睿智之处,利用处理中山国和卫国的相关后续,不止积累了足够的经验,并且还将一大批人给历练出来了。 田乞走了。他在走之前又见了智瑶一次。 这一次,智瑶给了田乞一个比较明确的暗示,智氏想要的是齐国,并且不是要将齐国一口吞下,田氏愿意配合会分块肉。 按照智瑶的暗示,智氏会将东莱以及沂水周边放弃,届时田氏和齐国公族可以自己角逐,还明确告知吴国一定会掺一脚。 田乞不知道该不该信任智瑶,原本想在“谭”地自戕的冲动却是消散了。 为什么田乞会想在智氏的控制范围之内自杀?这个需要了解当代的风俗人情以及社会规则,简单概括就是一种谢罪的行为。好比楚国那边有败军杀将的传统,无非就是主将承担相应罪责,一死之后不再拖累家族。 如果田乞在“谭”地自杀,真的能够消除掉田氏的一些负面,到时候智氏或者谁向对田氏斩尽杀绝,将会变成一种不留余地。 而春秋讲究的就是留下余地,斩尽杀绝相反是一种会遭到谴责的行为。 说白了无非就是贵族觉得自己天生高人一等,互相之间有规则存在,不斩尽杀绝是谁都有落魄的那一天,没人希望规则被彻底打破,搞到一个绝祀的下场,或是落魄之后彻底没有了东山再起的可能。 所以,翻一翻史书会发现一点,即便是哪个贵族再怎么该死,还是极少出现鸡犬不留的例子,相反留下子嗣是占了绝大多数。 讲道理,智瑶会破坏一些规则,对于大多数规矩则是没打算移除。 伟业大到如始皇帝,横扫宇内之后一样没有对六国王室斩尽杀绝。 后世很多人说始皇帝没有斩草除根是败笔,不知道的是当时的社会观念就是那样,并且没有考虑一下斩尽杀绝之后,那些原本投降的六国贵族会怎么样。 会有人拿后面秦二世时的反叛来证明斩尽杀绝的必要,问题是历史上不少在离定鼎天下最后一步时,过于苛待旧朝官员而没将那一步迈出去啊。 每一个时代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三观和规则,不能一概而论。 智瑶无比清楚一点,自己要做的不就是打破所有坛坛罐罐,受到一些既定规则的约束,去遵从对大目标不是致命相驳的规矩属于是应该的妥协。 如果智瑶是从一穷二白自己发展起来,除非是一开始就席卷天下,要不然其实也会需要去遵守一些原本就有的规则。这一点用专业术语叫政治艺术。 智氏集结在“谭”地的这个军团,他们今年不会参加春播,得到命令直接开拔,径直向着齐国都城“临淄”逼近。 随同智氏一个军团出发的还有齐君壬的梓宫,以及包括阚止在内的一帮公族。他们看上去是那么兴高采烈,以至于连公孙青自杀都被抛在脑后。 是的,人间清醒的公孙青自杀了。他在智氏的一个军团开拔前,看到齐国公族那么高兴,呐喊了一声“苍天”就从城墙上一跃而下,脑袋先着地,死的不能再死。 城墙高七米左右,脚先着地未必会死,脑袋先着地哪怕磕碰不会死,脖子绝对会被扭断,从而彻底没有救。 公孙青的自杀没有引起齐国公族的什么反应,倒是让智瑶感到无比唏嘘。 智瑶已經告知阚止,智氏肯定會占領齐国的一些疆土,济水上游是必占的区域,会再增加哪些地方后面再看。 齐国的公族不会全是傻子,有些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更多的是无法奢求更多。 响应会猎要求的只有晋国和鲁国,其余国家暂时没有实际行動,齐国公族手里的力量已经丧失得七七八八,他们除了祈求智氏出力之外,自己没有能力去夺回失去的一切。 在这种前提下,他们知道智氏是狼子野心,可是又怎么样呢? 以其失去一切,还能保住一部分就是一种幸运,不对吗? 另外一点,比起智氏拿去,他们更不愿意被田氏夺走。 所以说,真正傻的人或许有,但并不会是全部,坏的结果只是一再权衡之后愿意接受的其中一项而已。 不少齐国公族认为那是必须做的妥协,想的是他们回过气来,姜姓吕氏恩泽了齐地几百年,哪能是智氏短暂几年或十数年可以使齐人遗忘,到时候他们有一定实力,再振臂一呼什么的,或者再邀请其余诸侯,反正还有机会光复旧土。 智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能说那种想法错误。 毕竟,诸夏之所以屡屡被异族侵夺土地之后还能光复河山,真不是全部凭借武力,更大的作用在于人心方面。 这一次,智瑶就玩了一次心理战,带上齐君壬的梓宫,根本不用交战就进入“临淄”城内。 “田氏早已迁徙向东。宗子,田乞往‘谭’乃是蒙骗于我?”司马穰苴突然有点欣赏田乞了。 这一段时间,齐国显得非常混乱,智氏在齐国的探子有专门在注意田氏,智瑶也知道田氏在做一些准备,不想去阻止罢了。 司马穰苴有那样的疑问,纯粹是智瑶不会什么消息都共享。 真那样,其实就是一种主次不分,并且也显得信任太过于廉价,智瑶某天会在这方面吃大亏的! 智瑶没有回答司马穰苴的提问,反而说道:“夺占周边城邑,便拜托大夫。” 智瑶在做的很多事情经不起聪明人的推敲,哪怕是之前没想到,看到事件的发展是怎么样,肯定能将逻辑链搞清楚。 所以了! 别瞎想,总之动起来! 正文 第334章:正确的灭国方式 智氏这一次对齐国的入侵,看上去非常诡异。 先有田氏两次弑君的行为,再有齐国公族的存在,并且智氏是带着齐君壬的梓宫归国,一路上并没有遭到抵抗。 这么成功的入侵要归功于齐国频繁的内乱,田氏本身也是持位不正,还有那一帮齐国公族的摇旗呐喊。 田氏人人喊打之下,大多数齐人并不感觉意外,原因是晏婴已经先行做过预告,早就论定田氏会祸乱齐国。 有了晏婴的那个“预言”在前,再被有心人拿出来老调重弹,舆论的发酵会是怎么样,取决于晏婴在齐人心中的份量会有多高。 对田氏非常不幸的是,晏婴在齐人心里的地位并不低,一下子就让田氏更加悲剧了。 说名声有用,没有真实的硬实力,没人去找不痛快,有再坏的名声都能活得有滋有味;有坏名声并且遭到有实力的人来针对,坏名声的坏处就被体现出来了。 所以了,还真是应了那一句话:事在人为。 智瑶在占领“临淄”之后,第一件的事情是为齐君壬操办丧礼。 齐君壬在位时间非常短暂,他作为公子时期没有犯下什么罪大恶极的错事,继位之后更来不及做一些什么。因为他死在权臣的迫害之下,肯定会得到更多的同情,尤其弑君的还是田氏,同情效果被加倍了。 智氏从入侵者的身份转为帮助齐国公室主持正义是会让一些人的思维感到错乱,只是谁让田氏做的一些事情更加恶劣呢。 田氏已经知道事不可为,他们在一整个冬天里面进行迁徙,没有搬走太多的财帛,向东转移了大量的人口以及粮食。 忙着做那些事情的田氏,他们不但没有做任何抵抗的准备,同时也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管那些盟友。 本来作为田氏盟友的齐国贵族,他们在得知智氏必然出兵之后已经足够慌乱,再看到田氏的所作所为,一下子变得更心乱了。 “多人前来痛哭,请求饶恕罪行,言及诸般之事皆是田氏所为,二三子皆被蒙骗。” “此番已翻然悔悟,皆愿意出兵为国铲除乱贼。” “齐国公族争论不休,为兵强马壮计,终愿赦免罪行,使其出力杀贼。” 智瑶听了并不感觉意外,齐国公族本身的力量就被消灭得七七八八,他们迫切希望能够增强实力,有那么多贵族送上门来,怎么可能不知道去抉择呢? “我家坐视即可。”智瑶说道。 现在的时局还不允许齐国就此灭亡,智瑶所想要的局面是多足鼎立,有了田氏,怎么能够缺少齐国公族一方呢。 田氏继续存在下去,会有利于智氏继续在齐国横行,齐国公族一时也不敢将智氏抛到一旁,其他国家想参与到分食齐国,绕来绕去也就田氏与齐国公族两方的选择。 立出两个靶子对智氏有利,智瑶不会轻易摧毁其中的一个,下一次再有动静就是齐国真正灭亡的时候了。 事实就是那样,局势的明朗对智氏非常有利,智瑶才不会将局面非要弄得更加复杂。 齐君壬的葬礼肯定无法操办的隆重,应该邀请前来参加丧礼的各方却是一定要通知到位。 这样一来,齐国的新任君主是谁,他们的管理班子会是怎么样,一切的一切还有待纠扯。 明眼人能够看得出齐国已经陷入最危急的时刻,有心去救不止要有一颗聪明的脑袋,还要拥有能够作为支点的力量,要不然还是继续装糊涂吧。 “外面为何喧哗?” 智瑶肯定是在“临淄”城内,不会住进宫城,却是一定会把控宫城。 这种行为瞒不过聪明人,他们会看出智氏才不是来齐国主持公道,分明是显露再明显不过狼子野心,更不要说智氏军队正在清扫“临淄”周边的城邑了。 过来闹事的人叫高无邳,看他的氏就知道是什么成份。 齐国的高氏和国氏氏是两个比较特别的家族,甚至可以说有些超然。 田氏想要把控齐国,他们在削弱齐国公族之后,接下来要对付的就是高氏和国氏。 事实上,田乞之前就设计让鲍氏针对高氏和国氏,三方进行了非常惨烈的攻杀。 因为有田氏暗中帮助鲍氏的原因,国氏和高氏又被断绝了来自外部的支持,使得鲍氏成了最终的胜利者。 后来,鲍氏遭到清算就是田氏进行推动,再看田氏轻易控制住了齐国朝堂,一手左右逢源再加挑拨离间无疑是让田氏玩得非常漂亮。 现在,田氏面临了这样困局只证明了一件事情,也就是依靠阴谋始终不敌真正实力,他们的诸多阴谋变成了在为智氏做嫁衣。 高无邳被请了进来,看到智瑶便破骂道:“竖子!欺齐国无人乎?” 一瞬间,除了智瑶之外的所有人都做了利刃出鞘的举动,愤怒地瞪着高无邳,只等智瑶一声令下就要将高无邳剁成肉沫。 智瑶被骂的得一脸稀奇,说道:“足下意欲求死,何故前来寻瑶?往寻田氏,自可得忠义之名。” 稀奇就对了。 这一辈子,智瑶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骂,并且还是骂竖子这种极度折辱身份的用词。 真的! 智瑶长这么大,从小到大第一次被骂,以至于连他都忘记骂人应该怎么骂了。 很现实的原因,智瑶哪怕不是嫡长子,受到了智跞和智申的宠爱,自小又那么懂事,乃至于从六岁就在为家族创收,得到的赞誉数之不清,着实令智氏上上下下喜爱,怎么可能挨骂呢? 外部?作为智氏敌人的那些,他们在面对智瑶时会端着身份,骂也是在背后骂,反正不会当着智瑶的面骂。 所以了,算上上一辈子,时隔二十多年之后,智瑶再一次被骂,真真是有了恍如隔世的效果。 高无邳有点迷了! 骂人,还是追到了住所来骂,骂了之后对方没有勃然大怒也就算了,怎么会是一脸的稀奇,眼眸还带着那么明显的笑意啊? 难道是智瑶天生犯贱? 还是智瑶作为胜利者在嘲笑失败者的无能狂吠? 总之,高无邳先给一愣,随后骂得更凶更难听了。 第一次被骂有新鲜感,智瑶不会勃然大怒。 除非是犯贱,要不然没有谁会喜欢被骂。 智瑶听下来,大概听出在骂什么,给了豫让一个眼神。 得到示意的豫让持剑上前,十分轻易就将高无邳控制了起来。 遭到控制的高无邳还在骂,被豫让用剑柄狠狠地给嘴巴那么一下,变成了“呜呜”声的哀鸣了。 其实就是骂智瑶没有晋国卿族的光明磊落,像是地老鼠那样与田氏狼狈为奸一起谋算齐国。 晋国的卿位家族在列国确实基本没有好名声,不过从来都是直来直去,有什么不爽或图谋都是直接施以武力,真不会去搞什么阴谋诡计。 智瑶有谋算齐国吗?那肯定是有的。 说智瑶跟田氏一起算计齐国则是没有的事了。 顶多就是智瑶知道田氏的谋算,一些事情上一再推波助澜,推着田氏干起来节奏更快,来不及夯实基础。 步子太大会扯到蛋这种事情,智瑶可是深有体验的。智氏在智瑶收不住节奏的情况下,好些事情都吃了太急切的亏。 高无邳并不是这一段时间过来找……,或者说求见智瑶的唯一一个人,只是除了高无邳来求死之外,其余齐人无一例外都是过来谄谀。 大环境就是任何齐人都无法无視智氏,不管他们對齐國的现状是什么想法或什么看法,智氏俨然已经能够决定齐国的命运,讨好智氏来保证获得生存,乃至于从中获得好处,会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齐国的公族在巴结智氏,不能怪異姓贵族也凑过来,别说还有一个崔氏在前面当榜样了。 崔氏?不是姜姓的那个崔氏,就是位于济水北岸得那个崔氏,他们是姬姓来着。应该是周王室某个分封诸侯的后裔? 姬姓却不是一国之君或公族身份,一般就是某个失去国祚的公族后裔,姬姓的智瑶也是那么回事。 至于后面怎么那么少看见“姬”这个姓的人,其实就是春秋称氏,后面氏变成了姓而已。 最先归附智氏的那些齐国贵族,他们比谁都迫切希望齐国赶紧完蛋。这是作为叛徒的共性,他们绝对不希望背叛的对象会越变越好,那样会显得自己有眼无珠,相反投靠了新的主人,旧主被打成无法翻身的失败者,才能显示出他们的眼光与睿智。 所以了,目前为智氏奔走的那一批原齐国贵族,他们的表现非常卖力。 智瑶对待前来的齐人,会接见不是对方出身高,便是名声比较大,他们没有给智瑶找不痛快,智瑶指定不是表现出嚣张跋扈的一面。 现在智氏要给愿意合作的齐人春风一般的温暖,能争取到多少人心就努力去做。 当然了,谁给脸不要脸的话,就要见识到什么就狂风骤雨再加电闪雷鸣了。 总而言之,智氏用在齐国的武力暂时是够了,德行方面确实缺得有点厉害。 也就是齐国自己乱得不行,要不然哪怕智氏再怎么武德充沛,想像这一次那般高歌猛进,几乎还是不可能的。 智氏对齐国的武力使用只是一种辅助,接下来智瑶还会继续放大招的…… 正文 第335章:这是对付智氏的绝佳机会 智氏在十五年之内连续扩张,扩张的过程中还没有生出太大的乱子,兼并中山国和卫国之后能够保持平稳,关键的步骤只有那么一个,也就是智瑶释放出来的军功制! 什么意思?就是有人立功,不管功劳多小,功劳就是功劳,并且会得到应得的那份物资奖励,功劳一旦足够会有属于自己的土地。 优先保证了内部的好战热情,再来便是将好战引导向正确的方向,对外征战可以立功,在内剿灭不轨之人也是立功。 那一种大环境之下,哪里都是一种互相监督的环境,有谁想搞事情得不到支持,相反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摘走他们的脑袋换得奖赏,小乱或许会发生,爆发大乱则是没有可能。 智瑶将立功的人,他们获得的土地分配去一个地方。这些人只有在智氏的统治下,手里的田契才算合法有效,换了一名统治者就会让田契变成一张废纸。 因为那种“契约关系”的存在,有恒产的人天然就是智氏的拥护者,他们在哪都会变成智氏的眼睛,也是维护智氏统治的帮手。 一旦这些人被分封到新占区,他们不但会是天然的卫戍部队成员,并且比谁都不想敌人成功反扑,抢走他们已经得到手的土地。 智瑶会再派去村长、乡长,以乡长、村长以及相关属僚,加上获得土地的老智人形成一条统治链,一块联合起来管控也是融合占领区的新智人。 智人?称呼听着好像怪怪的。称呼就是这么个称呼,类同秦人、赵人、魏人、韩人、齐人、楚人……等等。 “崔健可为家大夫,其子任‘谭’之邑宰。”智瑶知道什么叫千金买马骨。 站在齐国的角度,崔健无疑是叛徒外加小人。 可是换成站在智氏的角度,崔健立马就变成有功之人了。 成为智氏的家大夫,代表着也能够有自己的城邑,并且还能享受到“我的土地我做主”的权益。 家大夫跟其他拥有大夫爵的贵族有着区别,仅是区别在于爵位不获得国家层次的认可,一旦为之效力的那个家族败亡,所有的一切也将失去。 当然了,那是很久以前的规则,后面的形势一直在变。 比如,范氏和中行氏相继在晋国除名,两个家族的一些家大夫在投降后保留封地与城邑,只是换了一个服务的对象。 规则出现变动的直接后果就是,贵族的附庸(家大夫)在遭遇入侵时不再誓死抵抗,开战之初直接跳反的事情还没有谁当出头鸟,战事进入到劣势阶段,出现望风而降变得比较普遍。自然也依旧存在与主家共存亡的附庸,只是跟以前一比,所有附庸顽抗到底的现象真的不存在了。 为什么总有人说礼崩乐坏,不单单是周天子说话变得跟放屁一样,还体现在其它原有的规则被打破了啊! 智瑶也在破坏规则,干的事情却是将原本非常高端的事业,惠及到更多人身上,使之变得比较普遍。 原本拥有土地是人上人的特权。 现在拥有土地还是作为一个人上人的象征。 出现变化的是以前获得的土地起码是四周边长几里,变成拥有十几亩、几十亩、上百亩的人数量一再猛增,一下子让人上人原有的逼格下降太多太多了。 这还是智瑶收着来,要是不论出身搞均田,哪怕是拿出智氏的土地进行分割,恐怕瞬间就要变得所有贵族的敌人了。 至于说智瑶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别看他是这个历史版本中第一个这么做的人,从一个现代人的角度,无疑是在看待早被历史证明正确的做法。 不用讲得太复杂,仅仅是一个“增加生产热情”的说法就足够了。 如果写得水一些,切换一下人物视觉,用处于变革时代又获得土地人,他剧情去描写,基本足够水上四五章。 某天,高无邳自杀的消息传到了智瑶的耳朵里。 那一瞬间,智瑶的脑海中出现了公孙青在城墙上纵身一跃的片段,心里感慨地想道:“姜姓吕氏不亏了。” 一个王朝的末世,有着一些头脑清醒的人,他们看到了末世的来临,觉得没有能力去挽救,选择用自杀去进行殉葬,多少能体现出这个王朝没有完全又彻底地失去人心。 在短暂的三个月内,仅是智瑶听说自杀的人数,数量超过三十,无一例外都是贵族,有些是一家之主,更多是某个家族的成员。而那些家族并没有在做螳臂当车的事情,相反积极回应智氏对齐国的处置。 那些人自杀的高峰期是在齐君壬葬礼结束,智氏却是没有撤出控制“临淄”的军队,南方还传来吴国已经出兵在攻占齐国城邑的消息,之后感到深深绝望才自杀身亡。 是的,吴国一边派人参加齐君壬的葬礼,另一边没有妨碍他们侵占齐国的土地。 吴军伙同莒国一起对齐国发难,一部分吴军借道鲁国,更多的吴军则是带上莒国的军队,再从莒国的方向入侵齐国。 对此,智氏没有任何评论,面对齐国公族的哀求,选择的是给予军械和粮食方面的资助,再鼓励齐人南下去保卫国家。 与此同时,躲到东莱去的田氏发出呼吁,建议齐人暂时放下争议,团结起来抵抗吴国的入侵。 东莱不是一座城池的名称,它泛指原先莱国的疆域范围,大概以潍水为界,往东就是原来莱国的疆土。 目前田氏伙同其不离不弃的盟友控制着东莱大部分城邑,与忠于齐国公室的公族以及异姓贵族厮杀不断。 智氏忙着控制齐国的京畿圈以及济水上游,一兵一卒没有跨过潍水。 再有之前智瑶对田乞的暗示,一下子让田氏对智氏会做什么拿捏不准。田氏重新扛起要团结齐国各方的大旗,应该是一步试探? 司马穰苴很想立刻将田氏打死,奈何智瑶更愿意留下田氏搅动风云。 在新的信件联络中,司马穰苴给出了警告,认为以田氏蛊惑人心的能力,给予田氏足够的时间和舞台,说不定田氏日后会给智氏造成很大的麻烦。 司马穰苴的顾虑是对的。 智瑶却是有苦自己知道。 吴国发兵侵略齐国让智瑶松了口气,动起来的吴国,意图等于是暴露出来,比之引而不发的威胁更小。 出现异常的是魏氏,他们停下了与郑国的交战,兵力收缩回去“虎牢”那边。 魏氏有向智氏进行沟通,讲的是一支数量约在十万的楚军进入靠近郑国的宋国境内驻扎,源于摸不透那一支楚军的意图,停下继续侵扰郑国的举动。 而那是有联动性质为前提的一个事件,比如郑国确确实实频繁联系楚国,有鉴于白公胜因为“渭水之战”战败被解除职务,很难说楚国会不会接纳郑国。 白公胜的下场已经算是不错,战败没有得到一个自杀的下场,仅仅是贬为庶人,随时还有再摇身一变重新上位的可能性。 可是,白公胜失势也代表着一点,楚国排斥郑国的势力遭到重创,愿意接纳郑国的势力就会重新抬头。 如果楚国愿意接纳郑国,代表着楚国会跟魏氏交恶,接下来魏氏不止会面对没有后顾之忧的郑国,还要再加上楚国这个老牌强国。 魏氏停止入侵郑国,并且还下达了新的征召命令,看似在应对楚国与郑国可能联合的威胁,何尝不是对智氏存在威胁呢?在这种局势变动之下,智氏就需要做好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能够开拔进入齐国作战的部队肯定就会变少了。 仅是魏氏有新的变化还不至于让智瑶心里叫苦,主要是韩氏那边也在集结军队。 韩氏给出的说法是,他们打算进行第二次西征,今年攻打的对象變成了白翟,一旦秦國插手會连秦军一块揍。 光一个魏氏引而不发就够智瑶关注,再加上韩氏也有行动,天晓得他们讲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说不定是觉得智氏就要吞掉齐国,有了一种时不待我的觉悟,下定决心要联合起来对付智氏。 不是没有那種可能性,并且可能性还不小。 “如果魏氏和韩氏结盟,确实能够对我家产生威胁,再加上楚国、郑国、吴国,我家肯定扛不住啊!”智瑶认定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自己都不能松懈,不止要做相关准备,更要有具体行动。 智氏大批的使者和细作已经出发,使命就是探知各方的战争准备,比如物资储备/调动状况和士兵的集结地点。 为什么不是走窥探高层的路线?也要智氏的那些人能够走进各国高层的社交圈子啊! 现在的岁月,身份不足够压根就无法进入相关的圈子,安插间谍什么的当笑话听听也就算了。 所以,智氏的那些人只能去窥探物资以及人员的调动,接触各方高层的事情就别想了,想也会是白想。 “即便又是我过于敏感,仅仅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能不用一万分的警惕心去对待吗?” 毕竟,智氏对齐国的军事行动真的给予各方很好的机会,错过这一次机会他们不知道要等待多久。 再则说了,智瑶认定哪怕是瞎忙活也没有事,有备无患永远不会是一种过错啊! 正文 第336章:无形的博弈,极尽的恐吓(为盟主好书叔加更) 智瑶是个很容易疑神疑鬼的人吗?毫无疑问就是。 他这种状况会出现在每一个上位者的身上,并且还是上位者必须有的一种特质,不然有再好的出身,除非是一生没有遭遇到算计,不然就是一个自己身死,追随者跟着入土,再出现大范围动荡的结果。 没法子的事情,一无所有都有人会算计着利用到极致,身份太高不会缺了想要有所索取的人环绕。 踏上了某种高度,出了什么事情真不是个人去承担后果,不时刻保持谨慎,非但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其实也是拿无数人的小命不当回事。 “魏氏集兵七万于‘虎牢’,东进可击卫地,北上可侵‘邺’城。如魏氏发难于我,二位以为当会进兵何处?” 智瑶将孙武和司马穰苴召唤到“临淄”来了。 之前,孙武和司马穰苴在看相关的情报,等看完了智瑶才进行讨论。 在场没有第四人,并且外面的近卫被严令不得使人靠近十米之内。 孙武没有马上回答正题,比较感概地说道:“宗子谨慎,无有短时吞并齐国之心,果真睿智也!” 的确。 用马后炮的角度来说,智瑶再一次进击齐国的策略,原先看上去谨慎过了头,明明依靠智氏的武力能够使用席卷的方式,偏偏还吸纳与误导齐国公族,并且非常明显地放过田氏,看似不够果决,后续发生的一连串连锁反应却证明智瑶的谨慎起到关键作用了。 当然了,魏氏、韩氏、楚国、吴国等等家族或国家的行动不是要针对智氏,另一种说法就会变成智瑶顾虑太多,错过了将齐国一次吞并的绝佳机会。 司马穰苴说道:“宗子于‘邯郸’屯兵三万,‘邺’屯兵一万,便是为应对此变局?” 从六年前开始,智瑶就有意将“邯郸”视作智氏新的核心,训练新军的基地放在那边,后来还修筑了“邺”城。 智瑶知道司马穰苴还有下文。 果然,司马穰苴说道:“或是正因我家此举,逼使魏氏不安?” 这个说法成立。 智氏害怕魏氏突然间动手,难道魏氏不会怕智氏动手吗? 之前,智氏对外透露的是,于“邯郸”和“邺”屯兵,主要是为了随时能够支援卫地和齐地。 问题是,智氏在那边集结重兵,想要对魏氏做点什么,出上党直插南下,立马能断掉魏氏南征部队的归路,顺便再将魏氏从范氏那里抢来的城邑一片扫荡。 真的那样,不是魏氏一朝回到十数年前的事,葬送魏氏五六万大军不说,他们陆陆续续投入在晋国南境的心血以及物资也要算进去。 就问问,魏氏真的一点都不害怕智氏会干点什么吗? 毫无疑问,魏氏肯定是会有相关的担忧,之前就在“虎牢”屯兵,目下的屯兵数量猛增罢了。 现在智瑶有很多选项,包括邀请魏氏参与到对齐国的用兵,以及再一次下达新征召令,或是仍旧按照既定节奏来。 “齐地用兵一‘军’略显拮据,‘邯郸’、‘邺’驻军不可调动,驻于中山之兵亦需防备赵氏偷袭。” “我欲再征兵士,且看魏氏、韩氏有何举措。” “新征兵士,两位以为于何地集结为妥?” 想做一件事情而被束手束脚,智瑶已经好久没有过这种体会。 现在,智氏已经集结起来兵力约是九万,光是“邯郸”和“邺”就有四万,有接近四万分散在齐国各地,剩下的万余驻扎在“鲜虞”。 那可是九万的军队,还是分不同的区域在驻扎,并且有差不多一半正在执行作战任务。而这还只是一个家族使用的军队数量,比许多国家的总人口都要多了。 再看魏氏,有三四个年头每年用兵不少于三万,多的时候能达到六七万。 所以,晋国为什么牛逼?因为是真的很牛逼啊! 如果晋国的卿位家族能够团结,爆发出来的力量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单独扛住。 恰恰是因为晋国的卿位家族互斗太频繁和严重,才有了那种程度的军队。 当然了,他们要感谢先辈将晋国塑造成了一个军果主义的国家,有了足够氛围与底蕴,才有了后辈动辄能拉出那种规模的军队。 看一看齐国,他们的人口并不少,经济体量比晋国更大,从很久以前到现在,动用十万以上兵力的次数屈指可数,偏偏还每一次落了个大败亏输的下场。 从前能够动辄拉出十万以上兵力的国家只有两个,一个当然是晋国,另一个则是楚国。 一开始楚国并不适应这种规模庞大的战争,吃了不少亏又一再进行总结才慢慢适应过来,几次击败晋军,一度获得霸权。 别看吴国之前那么风光,有几次动用十万兵力的例子,他们在伍子胥死去之后,孙武也离开吴国,其实已经没有人能够有效地将十万大军的作用发挥出来。 说白了就是能力有限,指挥起来无法将军队调动起来,运用在合适的位置,去发挥他们的作用。 能力不足的话,十万大军实际起到作用的也许只有一半不到,剩下的那一半在当看客。这种事情不是在搞笑,相反因为指挥官能力不足而屡见不鲜。 智瑶邺发现了自己带兵能力的极限,超过八万就有一种应接不暇的错乱感,知道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用来进步。 那还是有足够合格基层军官的条件之下,要是没有那一批基层军官,保持旧有的模样,智瑶指挥三四万就该手忙脚乱了。 什么旧有的模样?就是以“士”为骨干,配上一定数量的“徒”去带动征召来的“羡”呀。 所以,魏氏从某种意义上看来很厉害,他们没有像智氏大规模培养基层军官,还能玩得动大兵团作战。 智氏再一次进行征召,分为两个区域进行集结。 晋国中部的“黄父”是一个,集结了两个“师”的兵力。 有三个“师”兵力的规模在“濮阳”完成集结。 他们进行集结得时候,智氏在密切注意魏氏和韩氏有没有什么新的动作。 比如说,魏氏和韩氏也跟着下达新一轮的征召令,或是已经集结起来的军队向哪里进行运动。 还是那一一句话,智氏认为魏氏或韩氏的动作对自己存在威胁,魏氏或韩氏也会看见智氏有所举动认为对自己产生了威胁。 只允许智氏有大动作,不允许魏氏或韩氏感到紧张,哪有这样的道理呢? 且不论魏氏或韩氏有没有想要对智氏做点什么的意图,他们发现智氏进行新一轮征召之后,智氏完成集结的总兵力竟然超过十三万的数量! 那可是十三万的大军,比绝大多数诸侯治下的总人口还要多得多! 不过,有上一次智氏集结五十来万的军队例子在前,今次集结十三万,好像动静不算太大? 那并不一样! 上一次智氏集结五十万左右的大军,分散在智氏封地的各处,能够有多少拉出去作战也属于未知数,吓唬人的意义更浓一些。 这一次集结起来的十三万大军,看他们的集结地点,再相应的物资准备,明显能够拉出去野战。 “魏氏大军南向,看似进逼‘新郑’。” “韩氏大军亦是开拔向西,出‘少梁’进逼白翟疆域。” 所以是,魏氏和韩氏看懂了智氏再一次集结兵力是什么意思,用行动来给出回应? 也能理解为,魏氏和韩氏明白智氏已经做出提防,认为没有把握之后,放弃了原有的勾结,改爲执行另外的方案。 不管是哪一種,纯粹证明了拥有足夠实力的重要性。 换个说法,要是智氏除了已经集结起来的九万大军之外,没有能力再集结出另外的军队,魏氏和韩氏根本不会有多少顾虑。 孙武说道:“魏氏于‘虎牢’仍旧屯兵两万,韩氏在‘韩’屯驻两‘师’,皆是防备與我。” 如果魏氏和韩氏真的不防备智氏,才叫智瑶觉得不对劲呢。 不管怎么说,智瑶再一次集结大军让魏氏和韩氏动了起来。 现在智氏、魏氏和韩氏应该有足够的默契,知晓什么是互相忌惮与进行防备,想做什么会更加小心翼翼,短期内应该是能够继续维持一种虚假的平静了? 智瑶说道:“且看楚军向西,抑或向北。” 这一次,宋国并没有跟楚国结盟,只是允许楚军借道。 那是宋国的特殊国情决定了的事情,他们只能跟当世名正言顺的霸主结盟,避免一次站错队,之后遭到彻底的清算。 解决了某种程度上危机的智瑶,内心里有了新的觉悟。 或许是智瑶错误理解了魏氏和韩氏这一次的举动可能纯粹就是个误会,却是证明了那种关系下的互相制约。 在那种现状之下,无论是智氏还是魏氏、韩氏,有什么动作都要防着对方,真的无法拿出全力向外开拓。 “我觉得难受,他们会更难受。” “我家的各方各面走在他们前面,该着急的其实是他们。” “按照这种趋势,除非他们勾结外部势力,要不然哪有把握动手?” 智瑶觉得时间依旧是对自己有利,只是另外一些事情似乎是应该做出改变了! ------题外话------ 太阳从西边出来啦! 正文 第337章:拉仇恨的上场了 在智瑶遭到魏氏与韩氏异动吸引注意力的时候,有那么一个国家非常忙碌。 这个国家就是认为有大便宜可占的鲁国了。 鲁国一直在盼着齐国能够倒霉,盼了几百年可算是盼来了齐国真的倒大霉。 事实上也是,哪怕没有智氏插一脚,在“艾陵之战”损失了十万大军的齐国也会陷入动荡。 只是呢?原版历史上齐国倒霉之后,鲁国并没有占到齐国什么便宜,相反要上去占便宜再次被敲得满头包。 原版历史上齐国陷入剧烈动荡,占尽便宜的是田氏。 田氏利用这一次难得的机会……,极可能还是他们创造的机会在短短十年不到的时间内弄死了三位齐君,用极短的时间削弱齐国公族,并且还由上往下控制了齐国的方方面面,开创了一个田氏代齐的基本格局。 在这个被智瑶改变了的历史版本中,田氏成了提线木偶,他们被有形的和无形的操控着走向了割据东莱的道路。 东莱并不是一个什么好所在,几乎每年秋季都有飓风,即便飓风不登陆,仅是被尾巴扫一下都会对农业发展影响极大。 “鲁国三‘军’齐出,一路攻占‘艾陵’,一路出泰山往济水上游而去。” “斥候禀告,奔袭‘艾陵’之鲁军约六千余,与千余守军苦战十余日方才攻克城池。此路鲁军主将乃是子贡。” “出泰山一路主将为子路,率约三万鲁军克‘肥’,攻‘京兹’未果,转战于‘遂’地。” 大概是在两年前,智瑶让出身鲁国的孔子门徒回去,他们回去后陪伴在孔子身侧。 没想到的是这一次鲁国有所行动,孔子的门徒担任了鲁国的官职,比如子贡成为鲁军偏师的主将,鲁国主力的主将是子路。 这些事情子路、子贡等人并没有事先禀告智氏,别说是寻得智氏同意,还需要智瑶派出细作探听才知道那些消息。 那么,他们的行为是一种背叛吗? 如果子路等等门徒是晋人,担任了鲁国的官职,没有攻打晋国的城邑,不能算是一种背叛。 他们首先是鲁人,再来是孔子的门徒,愿意为母国出力为前提,哪怕是攻击了晋国,有所背叛也仅是背叛了智氏的信任和栽培,不算是背叛晋国。 必须知道的一点是,目前属于“双君制”,也就是某人拜谁为师,再效力于某位主君,其实师和君的地位是平等的。 那么,他们作为鲁人,再得到师父的嘱托,为自己的母国效力,好像也就成了一种理所当然。 至于没有事先得到智氏的允许这一点,子路等人反正是绕不过去,必定会在道德上面留下瑕疵。 尤其是一旦智氏有所行动,并且是跟鲁国站在对立面,必然会让他们出现心灵上的挣扎,去选择到底是站在鲁人角度继续遵从师父和为国家效力,还是选择智氏家臣身份接着履行君臣契约关系。 看着关系挺复杂,事实上也真的是很复杂,很快他们就要面临选择了。 司马穰苴态度鲜明地说道:“宗子可遣人召唤。” 齐国的济水上游早被智氏盯上,哪怕鲁国君臣不知道这一点,为智氏效劳了那么多年的子路、子贡等人能不知道吗? 按照道理来说,子路等人不会直接说智氏盯上了齐国的济水上游,要不然就是一种不遵守契约精神的背叛;泄漏秘密能够劝导鲁国君臣放弃染指肯定是有益,无法成功劝说鲁国君臣放弃就变成不但背叛智氏,还让自己的道德出现了重大缺失。 他们这种“儒”最追求道德,有足够的道德才能使用“礼”来当作武器,自身的品德都立不住的话,基本上也就等于废了。 司马穰苴直接从最致命的地方下手,智氏召唤子路等人归来,他们因为已经担任相关职务的关系,愿不愿意听从召唤都会成为过错。 “日后灭鲁,以‘儒’之道,恐将势同水火。”孙武说道。 孔子还健在,不会愿意看到鲁国灭亡,也就必然召集徒子徒孙保卫鲁国。 作为孔子门徒的那些人,他们即便成为他国之臣也改不是鲁国的出身,加上有师父的召唤,成为智氏的敌人几乎是能够确定了的事情。 智瑶升起灭掉鲁国的心思,立刻确定那一天迟早是会到来,否则怎么可能下定决心灭掉鲁国之后,不留痕迹地将那些人调离原有岗位,乃至于后面变成半放逐状态?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那一天来临时还是让智瑶多多少少精神恍惚了一下下。 “大可不必。”智瑶当然不是出于感情才否决,笑着继续往下说道:“我攻之,鲁攻之,不可一者比拟。” 齐国要不行了是对晋国、楚国、吴国这一类的国家来说,其他国家进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智瑶说道:“便让鲁军为我剪除尚有建制之齐军。” 济水上游是齐国的经济重地,一两百年来齐国不知道从那里获得了多少收益。 因为那边像是一柄尖刀那般直插中原腹地的关系,并且在后面发展成为经济重地,没道理齐国会不重视。 一开始分封在那边的齐国公族的封主,他们本家的实力就很强大,后面更是在一再的内卷中大鱼吃小鱼,以齐国目前的状况无法跟智氏对抗,抵御鲁军的入侵应该不成问题。 并且齐人在面对鲁人时有天然的心理优势。这种心理优势就好像是晋人对上所有人都不会怂,齐人打从心里认定鲁人就是手下败将,十分的战斗力发挥出十二分都不会令人感到惊讶。 所以了,尽管齐国整体形势非常恶劣,发现鲁国竟然对自己落井下石,一定会心里无比愤怒,想要在鲁军身上狠狠地出一口恶气。 司马穰苴和孙武对视了一眼。 他们四目对视了两个呼吸的时间,一起笑了起来。 智瑶看得一个愣神,想到了什么似得摇了摇头,哭笑不得地说道:“二位勿用心怀顾虑,有所建言,直说便是。” 没道理司马穰苴和孙武看不出先让鲁军去肆虐对智氏有好处,他们之前那样又是一次表演。 不是演什么,无非就是想看一看智瑶的精力被魏氏和韩氏的异动牵制,心态有没有变得更着急想灭掉齐国,又或者会不会在处理鲁国的事情上出现失误。 这种试探有点小恶作剧。 要是智瑶真的做出错误的抉择,少不得上演良臣力谏的戏码了。 孙武和司马穰苴明显低估了智瑶。 其实像智瑶这种有明确目标的人,怎么可能遭遇意外就乱了方寸,大目标就摆在那里,出现失误并且察觉到,也就是一个微调的操作重新摆正罢了。 这就是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事先做了相关计划的好处,跟走一步看一步有着根本上的區别。 “如今,吴國、鲁國已有所动,楚军仍屯兵宋国境内。不知楚国当作如何抉择?”智瑶问道。 孙武说道:“楚如何不想分杯羹,奈何吴国在侧,魏氏亦是集结重兵。” 简单来说就是,楚国的外部环境很恶劣,不是他们想做什么,变成是周围几个邻居愿不願意让他们做到什么。 他们已经不在室内,来到了“临淄”的街道漫无目的逛着。 本来作为齐国都城的“临淄”城,不见了张袂成阴、挥汗成雨、比肩继踵的场景,有的只剩下萧条。 事实上,齐国都城“临淄”本就是一座商业型的城市,有城池内户口的人都会想着要跑,定时定点进来讨生活的人在战乱来临后就不会再来,肯定是让本来拥挤的城市瞬间少了大量的人,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 齐国的公族在“艾陵之战”期间折损了一大批,后面内战中又成批倒下,他们的死亡不止是自身完蛋,家人、家臣、随扈的境遇可想而知。 智瑶就吸收了不少家主死亡的齐国公族破败成员,像是在中山国败亡之后那样组建起了协从军,专门干一些脏活累活。 只能说,只有失去了才懂得曾经拥有的美好,为了保住富贵的协从军用在肃清方面真的好使。 “两万余齐人可使之西向。”智瑶比较突然地说道。 正在故地重游的司马穰苴先是愕然,随后说道:“可也。” 智瑶又说道:“公子顽可堪大任。” 这个公子顽不是已故齐君壬的子嗣,甚至可以说跟前几代的齐君血缘关系都比较远了。 司马穰苴和孙武都知道智瑶只是在通告,不是一种商量。 智瑶幽幽地说道:“两万齐人皆是齐国栋梁,西向挫败鲁国入侵便是其使命,归来必有忠臣得享高位。” 近期,智瑶在思考一件事情,智氏虽然占了齐国的疆土,一码事归一码事之下也算是帮助齐国干了清君侧的事业,想要成为齐国执政,不过份吧? 智瑶有所顾虑的地方仅在于会不会过份刺激到魏氏,转而留了一手从各方各面渗透齐国的招术。 远处,又一波混乱被制止。 智瑶待在“临淄”的这些天,只要出来逛游,必定会有齐人试图进行刺杀,再被一一给逮住。 那些齐人的身份千奇百怪,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不是贵族…… ------题外话------ 现在是4:08分。超级困,第二章着实是码不完了,应该是下午发。 正文 第338章:齐国真的要完了 为什么会有“仗义每多屠狗辈”这个说法呢?一般指的是从事体力劳动的人,从事低贱职业的人反而有时候很仗义。 现在敢于刺杀智瑶的人,他们的理想或许很高尚,以为杀了智瑶就能让齐国得到解救,想法却是过于简单了。 一旦智瑶死于齐人的刺杀,齐国将会得到非常猛烈的报复,智氏或许不会做出让百里之内变得鸡犬不留的事出来,齐国都城“临淄”内的齐人也不至于会死绝,大多数齐人却是一定会被暴怒的智氏士兵屠戮。 当然了,敢将刺杀智瑶的行动付之行动的齐人,他们想要的是刺杀成功,或许不会去思考真的刺杀成功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只能说,无知者无畏啊! 也许有人会去思考后果?可是他们依旧会进行刺杀,认定只要刺杀成功,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所以,有个人哪怕知道无论成功或是失败都将连累数万、乃至于数十万人,还是毅然决然发动了“博浪一击”的刺杀,直接导致百里之内各种形形色色的人遭到针对或是清洗。 那些齐人的刺杀行动显得很幼稚,身上藏着稀奇古怪的兵器,以为有机会靠近智瑶身前,殊不知他们出现之后就有很多双眼睛盯着,稍有不对就会遭到紧盯的人制服。 哪怕他们伪装得再好,显得再怎么人畜无害,打从事实上还是没有接近智瑶十米内的机会。 如果是携带远程兵器,除非想要刺杀的齐人拥有小型弩,可以从藏着的怀里掏出来就射击,要不然只要被发现疑似携带弓弩一露面就将会围上抓捕。 事实是什么?智瑶很惜命! 因为智瑶惜命,尤其是遭到过一次有威胁的刺杀之后,走哪里都会有乔装打扮的暗卫监视一百二十米以内,有暗卫占据制高点观察全局发现不对劲就会示警,用暗卫约定的信号指示哪里出现风险较大的人物,其余暗卫再行动起来。 暗卫?没错了,智瑶是从遭到刺杀后,搜罗了整个智氏,征召了形形色色的人才,用后世的一些训练手段进行培训,再让他们集思广益新的训练科目,训练出来的一支部队,专门用于保护一些重要的人物。 这就是智氏体量够大的好处,智瑶想做什么都能调动出足够的人力物力,想要组建一支特殊性质的部队,拥有两百万左右的人口可以提供选择。 当然了,智瑶无法去了解两百万人那么多,暗卫的初期组建主要是征召一些在战争中立下出色侦查任务的斥候,再从负责乔装打扮担任细作的群体中去挑选。 两年的时间过去,智氏的暗卫部队从零涨到三千,比之常备军仅是少了两千人。 从这里也能看出一点,智瑶组建暗卫的野心有点大,不止是用来做防卫工作,后面绝对会在列国建立情报网。 这又是智瑶给予世人会上的一课,将间谍这种职业提前不知道多少年就出现在诸夏大地。 在“临淄”城内保护智瑶的暗卫多达五百,还有摆在明面上时时刻刻跟随保护的数百明卫,哪怕是遭到摆明阵仗的攻杀,百名甲士再加上其余的明卫和暗卫,足够支撑到支援赶到了。 智瑶没有去关注突然间出现的异常。 跟随智瑶左右闲逛司马穰苴以及孙武同样不会关注,他们需要注意事项着实太多,没有人特意前来禀告话,代表那件事情根本就不值得分心去倾注精力。 距离他们将“临淄”控制住已经过去将近四个月,清扫“临淄”周边的行动大体上完成,剩下的是怎么将控制变成一种占领。 不是在玩什么文字游戏,控制和占领看着好像没区别,实际上两者之间的区别还是比较大的。 控制会比占领存在更大的被颠覆可能性,也能理解是短期内可以把控住局面。 占领则是肃清了绝大部分的威胁,己方在某地的军事力量形成绝对的优势,该区域的敌人不具备依靠自己将占领军驱赶走的能力。 智瑶重新回到下榻之处,得知阚止已经等了很久的消息。 这个阚止是一位挺有意思的人,与田氏争锋就没有占过上风,稍微不对就会进行退缩,以至于明明一直在跟田氏作对,却是依旧活得好好的。 “田氏一定是故意不杀阚止。这么识相的人,能力还平平无奇,留着比杀掉好处更多。”智瑶看到阚止的那一刻起,心里想着。 换作智瑶碰上阚止这种对手也不会杀。 毕竟,杀了这么一个好对手,说不定会换来一个更难缠对手,是吧? 阚止先是讨好地笑了笑,才说道:“止闻晋卿欲使二‘军’西向讨鲁,特来求见。” 按照周礼的编制,一个满编军团就是一万两千五百名战兵。 也就是齐国了,历经那么大的动荡之后,只要有人能够稳定局部,再给予强有力的统治,起码凑出军队是不成问题的。 齐国的京畿圈嘛?缺了什么,人是不会缺的。其它诸如武器和粮食,智氏的缴获实在太多了。 当然了,编制能拉起来,装备能到位,有多少战斗力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智瑶所知道,每一个国家的生民都有属于自己的个性,不是每个国家的人都有晋人的那种好战氛围。 能崛起成为大国的话,其实皆有其可取之处,看统治者怎么去发挥罢了。 智瑶还知道阚止为什么想要出征,民族大义肯定有,更多的是不想泯灭于众人。 齐人打不过晋人,难道还打不过鲁人?不能够的事啊! 智氏帮助齐国重新拉起了两个军团,一应的军事物资也是智氏出,相关职务当然也是智氏安排。 崔健从之前的边缘人物摇身一变成了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成了其中一个军团的主将。 阚止前来自荐,某种程度上算是找智瑶卖身。 智氏没有立刻灭亡齐国的意愿,那么也就需要给予齐国一些有志之士希望,允许仍旧心怀大义加入进去做事。 齐国的两个军团在公子顽变成齐君顽以后,进行誓师出征的仪式。 君位落在自己身上这种事情让齐君顽感觉如在梦中,或者说之前连做梦都不敢那么做啊。 “两‘军’对阵鲁三‘军’可能胜之?”齐君顽小心翼翼地看了智瑶一眼立马将视线移开。 地点是在齐国的宫城之内,殿则不是什么正经的大殿,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偏殿而已。 当然不是齐君顽故意怠慢智瑶,作为都城的“临淄”还在智氏的控制之下,宫城的守卫也是由智氏提供,只有寺人和宫女是原有配置。 如果是在更久的以后,智瑶肯定不会留下原班的寺人以及宫女,当前的寺人或宫女还没有出过奉行大义的前辈,纯粹作为工具人而已,不需要特别对待。 齐君顽之前哪怕不知道自己的君位是怎么来的,后面会有人进行提醒。 话不用说得太明白,只要让齐君顽知道自己的君位是因为谁而获得,失去了谁的支持不但君位会失去,乃至于连人都做不成,其实就够了。 那樣一来,除非吕顽有大覺悟,并且是一个有智慧又有做事手腕的人,要不然其實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智瑶之所以从众多的公子和公孙中挑选出吕顽,肯定是有其依据的考虑。 这么说吧,吕顽的名声不好不坏。这个也是被挑中的原因之一。 如果是挑出一个名声恶劣的齐国公子来坐上君位,一时半会或许没事,等待时局平稳下来,麻烦必然也要跟着来了。 “鲁军?”智瑶真的不是看不起鲁国,就實说道:“数千之众攻打‘艾陵’,耗时半月,死伤过两千,方才攻克。” 对了,统率这一路鲁军的是子贡。 子贡啊?他在智氏效力的时候,没有展现过军事才能。 不过,以现在的特有情势来说,但凡是贵族都会有基本的军事素养,要不然哪怕有封地也会在随后失去封地。 为什么?因为贵族不光能享受美好生活,他们还要承担起纳赋的义务,无法纳赋会被削减封地,直至变得一无所有。 齐君顽又小心翼翼地问道:“田氏割据东莱,不知应当如何处置?” 智瑶看了齐君顽一眼,没有做出回答。 人啊,果然是屁股坐在什么位置上,思维会随着发生改变。 如果他仍旧是无所事事的普通公子,顶多就是愤慨地骂上几句,随后继续过自己一无所成的小日子。 现在?他是一国之君了,能够容忍晋军的入侵,不可能允许一国之中出现割据势力的。 外敌有退去的那一天,以后也能奋发图强再发出号召重夺旧土,内患对人心的影响则是会远比想象中更大! 所以,攘外必先安内,某种程度上就是有其道理的。 智瑶能看出身份的转变,开始让齐君顽生出了一些之前绝对不会有的念头。 那种转变,怎么说呢?不是依靠自己的努力,凭空获得了什么之后,不知道获得的艰难,一心想要的是取巧去获得更多。 最终,齐君顽果然还是说道:“寡人欲将亲征鲁国,得胜再往东莱征讨叛逆。” 正文 第339章:智氏新动向 在民族大义和国家情怀还没有出现以及得到普及的年代,不是让生活变得更为艰难,其实大多数人根本不会在乎头顶上的统治者是谁。 事实上也是那样,统治者离普通人太过遥远,一辈子都不可能发生接触,只有生活的好坏才是跟普通人息息相关。 在那种现状之下,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信不信人人都期盼着迎来大变局。 毕竟,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也许换个统治者能得到什么改变?反正不会是更差了,不是吗? 换做是生活得富足,还有更多的盼头,人人都会成为在任统治者的拥护者,守卫的其实不是统治者,是他们自己的美好生活! 灌不是晋人的出身,来自齐国的东莱区域。他曾经一无所有,乃至于变成了一个奴隶。 现在?灌有了自己的房屋,名下还有了两百亩的土地,并且成为了一名“士”了。 这一切并不是凭空得来。 灌在八年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齐人,还因为不是家庭里的长子,注定在成年之后拿上少到可怜的东西离开生养的家庭出去自生自灭。 那是嫡长子制度下的规则,长子天然继承父辈的九成九家产,非长子则是在成年之后需要离家几乎从零开始奋斗。 不太好说那样到底公不公平,也不是所有为人父母者都坐视次子等子嗣自生自灭,知道生活艰难还是会时不时接济一下的。 知道刘季为什么四十多岁了还不成家吗?因为他知道以当时的制度,结婚之后自己作为老四没有分得家产的可能性,本身没有创下什么事业,不结婚就能理直气壮待在家里继续吃吃喝喝了。 一些从不分家的人,所有的家产都归纳在一个人的名下,有相当数量的族人一再创造财富,哪怕没有滚雪球一般地壮大,想要衰败除非是碰上大变局了。 反正吧?灌在成年之后就离家,伙同一群同样非长子的人混日子, 当代一般都是那样,没有资格分到家产的成员,他们出去之后会跟身份相似的人聚堆,会做什么就有点不好说了。齐国像这样的人,他们会选择去一些大城市,要么是卖身给予某个家族,不然就当街溜子。 某种程度来讲,齐国因为经济产业发达的关系,社会体系远比其他列国要复杂一些,非长子到底有什么出路,走在了列国的前面。比如雇佣制已经在齐国产生了。 大多数的列国,他们处在一种比较保守的宗族社会,次子无法继承财产就不选择分家,一个家庭众多的兄弟可能就独一个能结婚了。 一个家庭的好多兄弟只有一个能结婚这种事情,很多人可能无法理解,然而在很久以前的诸夏大地却是一种常态。 灌跟老大的家离得并不远,实在没吃的也能去吃喝,就是分家就真的是分家,吃喝可以,拿点什么玩意也行,但就是回不到从前了。 灌会成为一个奴隶,不是他有资格上战场,更不是自不量力去找晋军的不痛快,纯粹就是人在路边坐,祸从天上来。 简单点来说,他以及小伙伴看热闹,看得自己成了热闹的一部分,全村都被晋军打包带走了。 灌原以为一辈子就是奴隶了,侥幸能有子嗣也会是奴隶,世世代代都会是奴隶。 当然了,绝大多数奴隶不可能有后代,他们的不幸会被终结在己身。 灌幸运之处在于被分配到智氏,更幸运是智氏正在接受智瑶的改革,奴隶可以依靠勤劳恢复自由之身,获得自由身以后变成有资格成为辅兵,可以跟随大军出征,累计功劳获得成为士兵的资格,或是撞大运立下功劳成为士兵。 为什么一直强调士兵的身份?晋国就是这样,想出人头地必须拥有纳赋的资格。 在智氏治下的话,获得纳赋资格远比在其他家族显得更加重要,一切只因为立功,哪怕是再小的功劳都会获得奖赏。 智氏的奖赏不是针对绝少数人,比如某个谁一跃成为拥有城邑的大夫,获得令人羡慕的赏赐。前置条件是这个人的看似落魄,其实祖上绝对阔过。 “真是幸运的一群人啊!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幸运,以为变成我家的治下一员非常不幸,我必须告诉他们自己的经历啊!” 灌这八年过得非常充实,从奴隶变成自由民,获得成为辅兵的资格是再次改变自身命运的另一个人生转折点。 在灭卫之战时候,灌尽管只是一名辅兵,却是获得了参与清扫卫人村落的任务,协同战兵攻占一个村子时,杀掉了抵抗的三个卫军,一下子就此翻身了。 目前,灌已经是智氏的一名“士”,得到了在“谭”地的两百亩土地,同时也成了一名村长。 当然,村长就是一种代称,正式的职位就是“胥”,下面还有“皂”。 灌并不是孤身一人来到一座齐国的村庄上任,还有七人同行,他自己担任村长,其余人分别就任劝农、水工、捉守等职位。 前来就任的人之中,以出身来论的话,有晋人、齐人、楚人和郑人,他们只有一个身份,也就是智氏的一员。 因为灌一口地道的齐国口音,还是能够轻易瓦解当地齐人的戒心。他再主动提起自己的出身,讲述曾经的经历,再提现在的改变,有太多的事实能够作为证明,真的就是绝对加不了,不说立刻瓦解了齐人对被智氏统治的抵触感,以行动进行抗拒的事情却是大量减少了。 “‘邦’左有溪,挖掘水沟引水,便又是一片农田。” “逃散之人也多?可使青壮从命,略作武装往而捉拿、驱赶,立功上禀,赐予田地。” “二三子,我等来此使命甚重,绝不可懈怠!” 谁能想到曾经一天到晚只能晒太阳补钙的一个街溜子,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人口约三百村子的村长呢? 得到指示的人当然是齐声应:“诺!” 他们在上岗之前已经得到培训,讲师一再提起的就是让村民忙起来,忙到村民根本没有时间去进行思考。 当然,忙不能是白忙,要能够惠及到村子,类如挖掘水沟可以灌溉农田,人人得利也就便于驱使村民。 比较有效的还有另一种方式,抓住机会让村民能够立功,奖励一些物资,可以是一斗粮食半尺布之类,大方一些就奖励土地。 说白了,时逢变局最是不能让人们有时间多琢磨,一个人有一颗脑袋用于思考,思想乱了就很容易滋生动荡。 一系列的奖励措施可以看作是在收买人心,其实也是在无形中消除隔阂,一旦齐人习惯了在智氏统治下有功得赏的规则,他们会打开一扇新的大门,更加积极地回应智氏的各项指示,包括某天成为一名士兵为智氏征战。 奖励啊?大杀器来着! 当今天下,愿意制定奖赏制度惠及万众的家族也就一个智氏,其余家族或者国家,他们还在走祖上必须阔过的老路。说白了就是对出身有着严格的要求,普通黎庶根本没有上进的渠道,或者是天花板着实也太低了。 因为智氏制度上的优越性,哪怕只是跟现在其余家族或国家稍微先进那么一點點,爆發出来的威力还是超乎想象。 灌等人花了一个月就消除了所管理村庄齐人的敌意,不到三个月就能做到政令通行。 其中固然有灌一口齐人口音的关系,更多就是因为“惠及村庄,立功有奖,不辱人害人”这三板斧而已。 在今天,来自更上一级传来命令,要求灌提供二十青壮作为民伕,有可能会更进一步随军当辅兵。 灌召集村落里的人到一片广场,公布下去之后,当场得到了太多的提問。 “得征当真可获田?” “往之吃喝借由智氏供给,勿用自行携带?” “如若身死,家人可得田五亩?” 太多人提问,吵杂一片之中,灌只能分辨出几个问题。 灌一一做了解答,看到村人还是半信半疑,知道这一次算是迎来了关键,办好了日后管理村庄不再存在难题,以后这个村子也将真正纳入智氏的有效统治之下。 为了让村民相信,灌决定由自己带队,走前召集管理班子开会,一个大男人变成像个老妈子似得,同一件事情碎碎念地反复叮嘱了好几遍。 几天后,灌还有两名同僚带着村里的二十五名青壮出发了。 他们先是在附近的城邑集合,发现被征集的人足足过万,打听了一下得知来自多达五百多个不同的村子,每一个村子恰好是各自征集二十五名青壮,大多数人其实没有搞懂高层这是在闹哪一出。 后面,灌听说宗子的近臣,一个叫夫僚的人会带他们西向,要去格马山那边跟晋军会合,再一起反击鲁国的入侵,老实说紧张的心情立刻缓解了下来。 鲁军?齐军都能摁着暴打,何况是晋军去打鲁军,肯定是稳赢的啊! 各个带队前来的智氏胥、皂,他们开始给带来的青壮灌输一种思想,杀死一名鲁军就等于是至少五十亩土地到手,开打之后有机会上场一定要勇于争先。 在村子里听了不知道多少次故事的人,那一个故事的主角一开始绝对是很凄惨,去了智氏治下才有了翻身的机会。 人本身就更加向往美好,见着机会就在眼前,哪怕心里依旧存有怀疑,大多会生出一种试一试的想法…… ------题外话------ 第二章在下午 正文 第340章:高超到令人仰止的手段 事实证明民夫应征真的不用自带干粮,出村之初吃的是村长事先准备好的的粮食,到了集结地点则是吃军营里的大锅饭。 村长拿出的粮食来自周边的城池,城邑又是得到了中枢的分配。这是一个大工程,很考验智氏管理体系。 仅是应征吃公家粮食这一点,智氏就体现出了与其他家族和国家的与众不同。 要知道一点,以当前年代的生产力来说,一斗粮食极可能在某个时段成为救命粮,出门需要带的粮食可不止一斗,会对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造成一种雪上加霜的效果。 “速速起身!” “以旧日之样列队,待灌指示。” “今日,主有赏赐,亦为疆场无有误伤。” 干嘛呢? 其实对智氏来说是做惯了的事情,也就是为征召而来的民夫发放统一的衣服。 类似的事情已经在智氏发生太多次了,成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操作。 只是呢?每一个首次经历这种事情的人,他们真的很难相信头上的统治者竟然不是一味地索取,能干出这种漏出除了必需品之外的好处。 众多刚刚归入智氏统治之下的人,他们在村子里就已经被教导怎么排队,不止一个人因为不守纪律被抽过,反复抽到能够听从指示。 所以,排队这种事情,归入智氏统治下的齐人……,不,他们现在是新智人,真的不会陌生,并且还因为帮忙维持秩序能得到奖赏。可能是口头的赞赏,也能是价值不大的物资奖励,总之做了好事必有所得。 当然了,做错了事情也会遭到相应的处罚,什么是错事自然以智氏公布的法度为准,再来就是法度之外公认的道德标准了。 因为识字率的关系,自然需要有人不厌其烦地反复朗读,遇到提问也要及时做出解答。 不是每一座智氏的村庄都有那么一个人,其实是城邑有专门的团队,他们除了在城邑普及智氏法度之外,会分批下乡做普及的事业。 因为是要将法度普及开来的关系,成法自然不能太复杂,普通人得到的律法普及版本是这一版,其余人会是另一版。 毕竟,普通人会触犯的律法也就那些,不是普通人可能会触犯的律法又是另外那些,跟贵族阶层会触犯的法度几乎不会重合之下,文盲的吸收能力有限,自然是简约和简单最重要了。 搞不同标准这种事情在现代会是歧视,然而在当前年代却是最为行之有效的普及方法。 有一点不得不提到,也就是当下在律法普及这件事情上,哪怕威望大如智瑶也没有办法无视贵族阶层的感受,区别对待其实是在保证律法得以顺利推行。 需要知道一点,也就是“礼不下庶人”一开始是怎么回事。说白了就是普通人没有资格受到与贵族同等的待遇,宗周的“礼”其实就是一套法律,用来约束贵族的法律,哪怕是约束的玩意,其余阶层有什么资格享受到? 排队的人,他们已经知道能够领到衣服,没有真正到手之前还是会半信半疑。一切只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平白无故获得过这样的好处。 灌不需要排队,他像是每一个带队过来的村长那样,行走在自己管束的队列边上,不厌其烦地解释为什么要发放衣服的用意。 公开的说法是统一制服有益不出现误伤。这一套说法成立,进入交战范围本身就是依靠制服来辨认敌我的一种最简单方式。 事实上也是那样,不可能所有人都互相认识,看脸辨认阵营除非是长相各异或肤色不同的种族之战了。 有一个原因,包括灌这种村长在内的很多人并没有被告知。 统一制服有利于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是哪个阵营的人,并且还在无时无刻潜移默化地增加归属感。 人啊,不就是归属感在决定立场,思想上又决定遭遇了什么事情将做出哪种抉择吗? 领到衣服的人有点发愣,他们得到了两套款式一样的制服,说是便于换洗。 衣服当然是麻衣,质量其实比各个家庭自己做的好很多,就是大小不一定合身。 各自回到驻地。 灌让青壮们换上刚到手的制服,眼睛里有了之前没有的神采。 统一的制服让他们将共同归属于一个团体的事实,用可以看到的方式展现出来,要说看到一幕心境不会出现变化,又怎么可能呢? “可惜了,不会发放武器,不然……” 曾经上过战场的人,谁没有带兵的渴望呢? 又或者说,雄性体内基本都着好斗的基因,那是一代代竞争留下来的特性,动物是为了繁衍后代,体现在智慧生物身上就是为了建功立业。 阵阵的呼喝声从远处传来。那是晋军正在进行操练,做的是军阵操演。 类似的事情在被征召的齐人抵达集结之后,每隔三天或五天就会发生一次。 如果当时他们被安排在校场周边劳动,能够亲眼看到正在操演军阵的大军,看不懂太多也能感受到深深的震撼。 现在,有那么一批换上制服的新智人,他们看到的还是那一批晋军,却是因为自己身上的制服颜色跟晋军一样,心境产生了跟之前不同的感受。 怎么说呢?以前他们看晋军,认知里就是别人的军队;现在换了一身衣服,再想到在智氏治下的种种滴滴,不是觉得成为其一员会很不错,便是能感受到对晋军的排斥不那么浓烈了。 慕强是智慧生物的共同习性,会渴望成为其中的一员。 智氏当然无比强大,至于强大到什么程度,普通人不会有更多的渠道去认知。他们听到智氏灭掉了哪个国家,听了不过是这个代号去灭掉另一个代号而已,不会有更清晰的认知了。 亲眼看到大军操练,不懂军队之间的差距是怎么回事,不懂纪律带来的差距,看到晋军严谨的队列,再看变阵时不会出现混乱,再怎么缺乏军事的知识,粗显的大概认知总该会有的。 几乎就是“卧槽”会在脑子里瞬间浮现那样,看不懂可是觉得超厉害。 “立功果真有赏?” “战死可得五亩地?” “应征无需自耗,吃喝穿皆由主家供应。如立功可得赏赐,战死亦有收获,怎如置身梦境?!” 灌没有注意到应征青壮对智氏的称呼换了,能感受他们比之前更强烈的积极性。 平时的生活不说变得日新月异,归于智氏统治之下在越变越好总归是一个事实。 智氏给他们带去的物资其实很有效,更严谨的秩序体系,更加明确的目标也是其一。 其实智氏带给他们的就是这个年代绝大多数人所没有的,仅仅是秩序和目标。 不要小看更严谨秩序的重要性,说白了就是社会体系越先进,能够将每一名个体的力量在集体中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明确的目标对九成九以上的人是一种奢侈,说明有明确目标的重要性。 真的,别看一个人多么好,他未必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不管生活的状态怎么样,活着也就只是活着而已。 归入智氏统治之下的大多数人,他们的目标可以是挖一条水渠,使得农田拥有更多的灌溉水,能够使收成变得更好;可以是看到了相关的榜样,比如灌从一个什么都不是人,变成了管理一个村子的村长;还能是用自己的劳动养活家人,再渐渐活得更好。 目标不用太崇高,有明确的目标对一个人有多么重要,真的不用过多来描述的。 识字率普及的年代,拥有一个明确的目标都是奢侈,大多数人只是用一种惯性在活着,每天过着那种千虑一遍的生活,看不到前路,不知道怎么去改变。 也许那么说也不对,现代的大多数人还是有明确的目标,也就是赚钱。只不过这个目标那么明确,想要实现起来却会是进入一个又一个循环。因为钱对于大多数人来讲,真的是怎么都不够用啊! 灌已经有了自己的目标,竭尽所能将管理的村子管好,期望在考核到来之前能够得到一个优异的评价,再往更上面的阶层迈步,成为某种城邑的管理者一员,随后继续往上爬,直至在某一天成为管理一座城邑的邑宰。 为了实现那个大目标,灌愿意更加用心地管理村子,也因为有明确的目标,知晓让村民认可自己是智氏治下一员有多么重要。 智氏会依靠像是灌这样的人,一个又一个将原本属于齐国的黎庶融合。 所以,使用武力占领某地只是一个开始,让占领区的人认同智氏的统治也只是一个过程。 这个过程或许有快有慢,依靠那么多人的努力总归是能够实现的一天。一旦那些村子认可智氏的统治,产生归属感并且愿意为智氏效力,其实就是完成了融合。 在按部就班的进行融合时,一些祭品能够加速这种融合,又让参与进来的齐人品味到为智氏流汗、流血真的会得到收获,其实就是达到了注入一种加速剂的效果。 现在祭品已经端上了桌,对于智瑶来说需要权衡的只剩下一个,要不要让新智人参与到作战任务中去呢? 正文 第341章: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智瑶是用以利诱之的方式在进行融合,以效果看来无疑被证实有效,尤其是对齐人使用效果最大。 那是齐人早就步进了另一层次的社会,没有亲身经历也时不时会听到关乎利益的讨论。 以利诱之这一套手法在任何时代都能通用,只是也带着相应的隐患,例如使得整个社会节奏变得更加看重利益,除了利益之外其它都变得不重视了。 管夷吾提过一个观点,既“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一个。 到底是对是错,生产力不足的时代,人们想要吃饱和穿暖都成一个问题,着实无法再去追求更多。 智瑶却是知道一点,哪怕能够吃饱和穿暖,人们还会有新的追求,一般就开始寻找精神层次上的满足。 作为一名统治者需要懂得一个道理,绝对绝对不能让大多数人闲置下来,顺应局势或者创造环境让人忙得根本停不下来,又在精神状态处在一个临近崩溃的界点最容易进行统治。 那样的统治方式之下,国家会因为人们的创造在极短的时间内富足,会不会崛起就看统治者为国家选择的方向了。 智瑶已经给智氏选择了大方向,不管是扩张还是融合占领区的人,遭遇到麻烦在基本盘不动摇的情况下只会是一些小问题,出现了麻烦也不至于会动摇全局。 至于基本盘会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崩盘?要么是智瑶定下的大目标被证实无法实现,不然就是在实现之后。 目前智瑶还不用死脑细胞去思考实现之后遭遇难题的解决办法,怎么去实现大目标才是应该费心费力的地方。 “始皇帝没有找到完成一统后的解决方案,依靠己身的威望一拖再拖,拖到自己与咸鱼作伴,花了几代人创建的帝国在短暂的十五年之内就灭亡了。” “我的第二个五年计划还没有实施,以控制的疆域范围来说也太小,想要创造属于自己的帝国,估计是有生之年系列。” “不对!一旦我将两个五年计划完成,农业以及工业已经初有规模,接下来无非就是寻找合适的地点再进行复制,到时候看的是怎么去创造出更多的兵源。” “没有遭到重大挫折,哪怕是有所波折,有生之年内还是能够完成大一统的!” 智瑶又无视了一个事实,当今天下有共主,哪怕是清扫了所有诸侯国和埋葬了周王室,哪天继位成为新的天下共主,打从事实上就是干了一件谋朝篡位的事业。 当然了,要是智瑶走完完全全的郡县制,不再存在分封,倒是能够取得一个“宇内混一”的成就。 智瑶现在在哪?他已经离开了“临淄”了。 最终,齐君顽的亲征请求还是得到了满足。他麾下有了齐国重新凑出来的两万五千人部队,还有一支约在万人左右的辅兵。 齐国现在的执政是阚止,他的愿望之所以能够成真,肯定也是得到了来自智氏的支持。 所以,齐国这一次不止是新君亲征,刚刚走马上任的执政也在军中,还有着许多忠于新君的齐国公族以及异姓贵族。 跟鲁军交手这种事情?齐人真的不会怂,并且还非常乐意。 齐君顽请求智瑶率领晋军一同出征的原因太过于现实,齐国的济水上游不止出现了鲁军,还有一支胥门巢为主将的吴军。 这一支吴军的数量约有三万左右,胥门巢被委以重任,副手则是在“艾陵之战”有过出色表现的展如。 如果说齐人打从心里瞧不起鲁国的话,他们现在最害怕的是晋国,有之前的“艾陵之战”让他们在面对吴军时也会打从心里一阵阵地犯虚。 以当前人们的三观,齐国无疑又成了晋国的小弟,甭管齐国被晋国压迫得多惨,又是被晋国占取了齐国多大的利益,齐国要跟第三方交战的话,喊晋国帮忙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齐国很清楚自己可以暴打鲁国,可是绝非吴国的对手,有晋国的智氏出兵一起前往,满心思觉得获胜是必然的结果。 “我军与鲁军相距不足四十里。如何行事,请晋卿示下。”阚止一脸恭敬地请示。 到后面,智瑶还是放弃了成为齐国执政的计划,并不是什么太过复杂的因素,需要顾忌晋国其余卿位家族的看法,再来就是齐国全面不好之后,谁担任齐国执政几乎跟坐在屎尿堆里没区别,尤其是以智瑶的身份更是那样。 齐国的衰败跟自己频繁内乱有关,大约是占了其中的六成,剩下的两成责任在智氏,两成责任在吴国。而齐国之所以一直内乱,锅需要由公族去背,期间一直在左右横跳的田乞要承担六成原因的绝大部分责任。 智瑶想当齐国的“太上皇”,可不是要成为齐国的工具人。 “齐卿自决便可。”智瑶说道。 这一战,智瑶不会故意去坑齐国,同时也不会给予太大的帮助,包括一旦吴军奔赴战场,齐军需要在先期自己去应对,智氏不会那么快下场。 为什么?智瑶要走的又不是晋国成为齐国宗主国的老路,不一下子将齐国正朔的力量玩死,再将齐国君臣玩到彻底丧失信心,再某种程度上给予他们足够的底气,为的不就是还有一个田氏盘踞在东莱吗? 现在彻底弄死齐国,智氏害怕吃撑了,要不然就是让吴国或者谁来占大便宜,吊着齐国使之半死不活就是最佳的方案了。 愣了半响的阚止回过神来,用不解的表情看着智瑶,看模样是完全懵了。 “寡君绝无灭齐国之心,齐人保卫家园,瑶可予助力,不可干涉过甚。”智瑶说道。 没错啊,晋国的国君真没有灭掉齐国的能力,他还是想着怎么自保吧。 当下的时代,能够代表一个国家的人就是国君,哪怕成为招牌,正式场合依旧代表着国家的权威,包括对外释放出什么信号。 所以,晋国内部的卿位家族做了什么,好的会让国君薨逝之后成为评定谥号的根据,坏的也将影响到国君的身后名,跟这一位国君到底有没有实权,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 懵圈智瑶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大概在一个月之前,魏氏的三个“师”在“鄢陵”这个地方跟约三万楚军打了一场战役。 又是“鄢陵”啊,不是“鄢陵”地理位置多么特别,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战略价值,偏偏魏氏跟楚军的交战就是再次爆发在“鄢陵”这个地方。 算上这一次的话,晋国在“鄢陵”已经跟楚国较量了三次,规模最大的一次是双方的总兵力合起来接近三十万。而那一次双方合起来超过三十万大军的“鄢陵之战”发生在一百多年前。 一百多年前啊?知道两支军队合起来三十万的交战规模意味着什么吗?以参战人数来说,超过了当时已知世界绝大多数国家的总人口数量。 即便是轮到智瑶发挥的时代,别看列国屡次爆发大战,实际上真的开赴到战场又实际参战的军队,合起来的数量超过二十万的唯一一次,也就上一次“艾陵之战”齐国和吴国各自出动十万大军。其余战役同一时间参战的军队总人数,真没有达到二十万的这个数字。 “魏氏明显就是不希望楚国重新跟郑国掺和到一块,打那一场是为了展现实力恫吓楚国,还是什么原因?”智瑶觉得魏氏跟楚国打那一场有些多余,除了上述猜测之外,真想不出其它原因了。 交往之前先干一场,确认对方不是自己能够轻易招惹的对象,有时候确实更容易谈成一些合作。 比如这一次,吴国染指齐国之后,夫差已经派了三波使者来见智瑶,第一次恐吓智瑶不要对齐国做得太过份,第二次商谈各自撤兵,最后一次变成邀约一起瓜分齐国,不就是因为上一次智瑶在“艾陵之战”打赢了吴军吗? 智瑶面对夫差的前两次提议都客客气气,轮到第三次直接让吴国使者滚蛋了。 不知道夫差有没有被气到?气得一怒之下提大军北上,会是智瑶最想看到的一幕。 可惜了,智瑶从细作那里得到的回馈是吴国只对挖掘运河的速度增快,没有新一轮的集结,之前多少吴军北上就是多少了。 “齐军先胜鲁军,后败于吴军之手,宗子依旧无所作为,怕是……”孙武知道智瑶的计划,还是不认可过度放纵吴军,会增使吴军气焰过剩,后面给智氏造成更多的死伤。 智瑶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出现的结果再一次证明哪怕由子路统率鲁军,顶多就是让鲁军给齐军造成的损失更大,鲁军该不会赢就是输给齐军。 统率吴军的胥门巢明明能够增援上去扭转战局,还是坐视鲁军败在齐军手上,等待齐军陷入胜利的狂欢之中再突然偷袭,一下子把齐军给打崩了。 这很符合吴人的习性,能偷袭就绝对不正面干。 吴军没有偷袭齐军之前,智氏这边其实是掌握了吴军的动向,也猜测出吴军是想要偷袭齐军。 然而,智瑶并没有将情报与齐军共享,除了派出部队穿插到吴军后方之外,更加没有其余举动,一样是坐视齐军败在了吴军的手上。 鲁人和齐人或许不理解吴人和晋人为什么明明能做点,到头来却什么不做。 以晋人和吴人的角度来说,其实什么都不做就一个理由,互相之间的地位不平等,什么时候轮到鲁人或齐人教吴人或晋人做事了? ------题外话------ 今天没拉垮,第二章在中午十二点。 正文 第342章:无关紧要的人变成宝贵财富 与强者结盟的弱者,什么时候能够决定强者该去做什么呢? 如果强者与弱者结盟,什么事情都以弱者的需求去做事,个人与个人还能是因为感情方面,轮到国家层次就不该谈感情了。 弱国对强国来说就是工具,某些时候强国很看顾结盟的弱国,无非就是那一件事情关乎到强国的利益,换作发生的事件不会损害强国的利益,强国顶多就是对要做点什么的第三方施以恫吓。 如果强国的震慑对第三方无效,需要再看看第三方的实力怎么样,能轻易摁死就随便伸伸手;轮到需要付出代价,要看会是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超过一定的承受界限,能够放弃那个弱国的话,强国大概率会是选择放弃结盟的这个弱国。 什么大国的颜面之类,第三方能够对这个强国造成损伤,颜面就不再是需要维护的东西,减少损失才是强国的钢需。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呢? 齐国对智瑶来说一定会将之灭亡,当前状况的齐国不值得智氏去流太多血。 同理,吴国未必多么看重鲁国,可能也不在乎鲁国会有多大的损失,想要的是完成自己的目标。 两万五千齐军,撤到智氏的营盘周围之后,剩下的约是五六千? 齐军跟鲁军交战期间的损失约是六千左右,等于说在吴军的偷袭下死亡和失踪了一万两三千人。 而齐军跟鲁军的交战持续了半个月之久,他们击败鲁军之后,本来约两万五千左右的鲁军还保持一万五左右的建制。 说鲁军战败,更具体一些其实是鲁国的士兵无法承受住心理压力,子路也遭到了鲁国更高层的施压,导致再也打不下去了。 讲真话,出现这种状况很鲁国,他们也就在周公旦和往后的三代人的时期显得坚韧不拔,第四代开始就全面拉垮,唯一的一次大胜还是依靠不讲武德获取胜利。 另外,子路明知道智瑶率军就在战场周边,暂时一次还没有主动联系过。 那或许不能怪子路?现在的人讲究的是一码事归一码事,子路是智氏的封臣没有错,他担任鲁国的一路军主将是另一回事,只要两者不会产生冲突,两者可以各归一码事。 现在,智氏的军队是在战场周边没有错,但是智氏的军队并没有实际与鲁军爆发交战,不会让子路在职权上出现矛盾的地方。 如果智氏的军队与鲁军交战?子路肯定就要辞去鲁军主将的职务,同时也不会来智瑶这边任职再去攻打鲁军。 现在没有什么里外不是人的说法,子路选择两不相帮很符合当下的三观,智氏这边的高层能理解,鲁国那边的高层也不会有任何的负面话语,至于说完全没有任何流言蜚语是不可能的。 类似的思维到战国都还是主流。 比如魏国的公孙衍,他在魏国得不到重用,一气之下接受了秦国的聘任,之后率领秦军攻打魏国,一战歼灭了数万的魏军。 当时,魏国的高层后悔为什么不重用公孙衍,不计较公孙衍率领秦军歼灭数万的魏军,相反邀请公孙衍归国效力。 后来,公孙衍的确也回到魏国效力,还干了合纵攻秦的事业。虽说公孙衍没有将合纵攻秦做成,可是也一度将秦军堵在西边十数年出不来。 那个时候的秦国的高层还觉得是自己对不住公孙衍,高度评价了公孙衍在秦国的一应作为,并且没有因为公孙衍重新为魏国效力有什么谩骂。 注意一再提到的“高层”,也就是说两国的高层都不觉得公孙衍做错了什么,底下的人却没有那么大方,公孙衍肯定是要先遭到魏人的唾骂,随后又被秦人痛恨。 每一个不同的阶层看待相同的一件事情,其实会根据自己的理解而去产生区别。 以当前的思维和三观来说,智氏这边和鲁国那边真不能去怪罪采取中立的子路,没有爆发交战致使双方出现死伤为前提,其余阶层大概也会是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 智瑶需要承认一点,他以为走神根本没有听清楚齐君顽刚才到底在哭诉什么。 是的,作为堂堂一国之君的齐君顽就是在哭诉,痛骂吴人的卑鄙无耻,使用了何等的手段欺负齐军。 不止齐君顽在哭,过来的齐国公族和异姓贵族也在哭嚎,一副吴人多么卑鄙无耻,他们又是多凄惨的群像剧。 老实说,他们是挺凄惨,一战被打崩,丢下部队没命漫山遍野乱跑,逃亡路途上估计是吃了不少苦。 “瑶闻我交予使用之民伕,驻营固守,仍在酣战不退?”智瑶问道。 这事情齐君顽等人可能不知道,听得停下哭嚎,要么是发愣地看着智瑶,不然就是一脸的怀疑。 那一万民伕是智瑶下令从各个占领区征召过来,之前并没有时间做什么军事技能的训练,要说有什么训练大概就是在村里学会排队? 他们在正规的齐军被打崩后,先是小部分人依靠营寨自守,后来互相之间达成共识,取得了夫僚的同意决定留在营盘固守,随后在三万吴军的攻击下已经坚持了四天。 好家伙,真的是好家伙,正规的齐军看见吴军杀来选择拔腿就跑,相反不承担作战任务的民伕倒是做出了坚守营寨的选择,不是齐军太过于惧怕吴军,就是民伕想要立功给想疯了。 得知消息的智瑶稍微错愕之后能够琢磨明白,派去担任村长的那些人没少讲自己的事迹,给予村民灌输了一种想当人上人就要敢拼命的思想,他们也用自己的成就作为了相关的证据。 每一个村子征召二十五个人,带队的人还是他们的村长,二十五人恰好就是一个“两”的编制,他们抵达集结地点还被按照晋军的编制进行重组,等于说没有分发武器是民伕,有了武器就是编制完整的部队。 当然了,以当下的时代,民伕可不像“士”或“徒”吃饱了就进行锻炼,同时也没有“羡”平时务农在特定时间集结操练的经历,他们就是一群有了组织性的民伕而已,没有掌握武器的使用技巧,更没有进行过军阵的操练。 结果就是这么一群人,他们带着立功的渴望,凭借捡来以及获取自齐军无备库的武器,依仗不是永固工事的营盘,四天之内跟吴军打起了拉锯战。 是拉锯战没错,民伕并无法将吴军阻挡在营盘之外,双方各自占据着或大或小的营区,四天之内昼夜进行大大小小的厮杀。 只能说突然间有了目标的人,他们渴望去达成那个目标之下,血勇真的能够弥补战斗技巧的不足,带着那种战死家人得到五亩田,伤残也会有相关辅助,杀死一个敌人就是五十亩田,杀死越多敌人能够获得更多奖励,等等的念头在拼搏着。 “我已派军,想来已在与吴军酣战。”智瑶说道。 一群齐国君臣听得露出了很怪异的表情。 智瑶本来还想再等一等,比如让吴军主动过来自己这一边,正面交锋的时候再让藏兵突袭吴军的后腰子。 得知那些民伕竟然是那种情况,智瑶说什么也不会坐视民伕被全歼掉,哪怕临时改变作战方案可能让吴军逃走,还是会想要救下那批民伕。 并不是智瑶突然间变成了好人,往深度的方向去想,会明白为什么会做出那种抉择。 那一批民伕就是为了获得智氏的奖励在拼命,智瑶需要给出最积极的回应,越多的民伕活着归去,立功的人会在后面获得来自智氏的赏赐,他们有没有吹嘘无所谓,反正得到的奖励是真实的。 再则,别说人一旦有过惊心动魄的经历就想化身成为说书人,幸存下来的民伕是绝对会反复吹嘘自己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仅仅是民伕活着,他们就会是智氏的活广告,证明智氏的言必行行必果,使得新智人对智氏的信誉有所认知,吸引更多的新智人加入到为智氏效命的阵营中来。 齐君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多人都是那样子。 如果是齐军撑了下来并取得胜利,他们估计就有胆子问一问智瑶,明明晋军在附近为什么按兵不动。 作为失败者的他们,再怎么想开口问,话到嘴边都要重新吞咽回去,一切就只因为他们又一次成了失败者。 失败一次还能辩解,连续失败就是无能的一种彻彻底底的体现,朔再多只会显得更丢人罢了。 齐君顽还要脸,好像也只剩下了那一张脸,其余败光了。 其余齐国公族或异姓贵族的状况相同。 在另外一个地方。 也就是齐军一早到吴军袭击就像是受惊兔子溃逃的地方,灌刚才手刃了一名吴军,手臂却也受伤了。 灌在这四天其实也就只是杀掉了一名吴军,更多的时间是用在鼓励带来的青壮,一边又照顾受了伤的青壮。 来时二十五名青壮,外加灌和两名同僚,一共二十八人,活着的人还有十六个,其中灌的一名同僚战死了。 高强度的作战之下,幸运没有战死也没有受伤的人,不止身体疲惫,精神方面其实也快崩了。 那还是吴军没有用势在必得的劲头在攻打,相当一部分吴军正在休整,等着迎接接下来跟晋军的交战。 休息不好,再加上种种的疲劳,灌都觉得自己要撑不住了,以己度人能够想象带来的青壮会是什么模样。 灌很清楚一点,只要吴军在攻势再猛烈一些,会打破新智人对立功的渴望,接下来就是他们双重崩溃之下迎来兵败如山倒的结局了。 “宗子会怎么做?救援一定会救援,或许是选择民伕支撑不住再救援,收取民伕最大的感激?”夫僚伺候了智瑶太久,不敢说完全理解,一些思维还是能猜到的。 然而,夫僚这一次猜错了,他听到了帐外一阵又高过一阵的欢呼声。 在他们觉得撑不下,渐渐感到绝望的时刻,援军来了! 正文 第343章:我一直在创造历史 今天两章两发。 ……………正…………文……… 深陷绝境感到绝望又迎来希望这种事情,没有亲身经历过很难说得清楚,哪怕经历过也很难用语言来表述明白。 夫僚听到了欢呼声,能听出那些欢呼声之中的雀跃以及感激。 仅是从欢呼声来判断,夫僚知道那些被征召的人已经归心了,接下来的操作十分关键。 智英冲进了营帐,欢喜地说道:“援军来矣!” 是的,他们的援军到了。 先出现的是约三千左右的智氏骑兵,他们分作三股袭击了各处的吴军。 正在休整状态的吴军,他们在遭遇突袭的初期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好些中小型营寨是在一片慌乱中被智氏的骑兵直接凿穿,只有大型营寨依靠营盘比较占地大才堪堪挺住。 胥门巢在发现自己被偷袭后的第一个反应是失神,霎时间脑袋一片空白。 回过神来的胥门巢苦笑出声,说道:“无怪大王屡次言及智氏类己。” 吴军很喜欢偷袭,能够看出智氏这一二十年来的风格转变得跟吴国很像,能偷袭就绝对不正面发起挑战。 吴国是因为区域族群的性格加上国家的成长旅程才那样,智氏一直是晋国的卿位家族怎么也变成那样了呢? 胥门巢来到够高的位置,看到的是晋军的骑兵正在席卷,他们根本不做任何纠缠,突来突去没有一个固定的进军轨迹,致使反应过来的吴军想拦截都难以判断攻击方向;另有约一万左右的晋军车步混型兵团出现,他们分成了两个部分,用一种左右夹击的方式进入战场。 吴军肯定不是只立了一座营寨,倒不是地形不允许出现一座能够容纳四五万人的营寨,完全是一名合格的主将才不会将所有部队集中到一座营寨之中。 虽然现在兵家刚有个影子,可是孤城不守和孤营不立的经验早就被总结起来,傻子才会将所有部队集中一处,真那样面临攻击绝对是一乱就全乱,想施展也无处施展。 分兵立营的胥门巢不过是按照传统,布置出遭遇袭击能够互相支援的布局,然而却是吃了智氏骑兵高机动的亏,本来应该在遭遇袭击后互相救援的营寨,搞得了被各个击破的结果。 如果胥门巢能够向各处传达命令,其实还有机会稳住,再试图将突入吴军核心的那批晋军包围歼灭掉,可惜的是吴国那些简单的旗号无法发出复杂的命令,派人前往联络也不具备操作性。 所以了,胥门巢给予各处吴军的命令很简单,命令他们各自固守营寨,只要能将晋军的第一波突袭抵挡住,接下来就有翻盘的机会。 战事的进展却是在往诡异的方向发展,来袭的晋军对取舍太过分明,智氏骑兵发现哪一支吴军难以击溃就放弃,转为去攻击下一个目标;智氏的传统部队则是在击溃左右两侧的吴军之后,目标明显地向着被困的民伕所在地而去。 “营中可有贵人?”胥门巢不傻,看到晋军的动向,立刻有了猜测。 展如说道:“‘将’全军者乃是智瑶近臣。” 这一下就让胥门巢比较不理解了。 不就是一个近臣吗?用得着这么大阵仗来救? 他们倒是知道在抵抗的那股人是什么成份,一群从齐国各地集结起来的民伕罢了。类似这种成份的队伍,有哪个大势力会特别看重,别说是一万民伕遭到歼灭,再加上两三倍都不会在意,反正死的就是占领区拉的壮丁而已。 没错,贵族爱惜黎庶,又不看重黎庶,自古以来就是这么矛盾。爱惜是因为黎庶这些工具人有用,随时都能放弃则是相比其它会让黎庶显得比较廉价。 还有一句大实话,黎庶在很大一部分权贵眼中,历来就是可以随时被放弃的那一部分。 展如问道:“既已得知敌军意图,如何行事?” 胥门巢沉默了。 吴军的指挥链失效,现实情况就是暂时只能自保,其余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明知道做了什么就能改变战局,却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困境,没有任何的将领想要遭遇到,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将领极可能就此那么废了。 目标明确的晋军成功跟被困的民伕完成接触。 夫僚总算没有白跟智瑶近二十年,事先将残存的民伕组织起来,随后跟在来援的友军再一块撤离。 一万民伕顽抗了四天,起初的伤亡比较大,后来适应了才降低伤亡,幸存下来约六千左右。 期间发生了一件比较残酷的事情,受伤失去行动能力的民伕被留在原地,只有保持行动能力的民伕才被带走。 籍秦得知胥门巢是在哪座军营,刻意来到辕门前方,呼喊着让吴军的主将前来答话。 “何意啊?”胥门巢刚才听得很清楚,就是听再清楚也感到了困惑。 籍秦代表智氏对吴军提出一个请求,留在原地的伤兵,以及被俘的智人,智氏都愿意在随后赎回,请吴军进行救治以及好生对待。 展如也听得很清楚,一样对智氏提出那样的请求感到迷惘。 两个国家爆发战争,从来只有贵族会受到善待,后面被俘的贵族家庭也会前来赎回,其余阶层就没有那种待遇了。 现在智氏是个什么情况?一路主将慎重其事地进行请求善待俘虏,话也讲得那么清楚,贵族听了或许明白却装傻,两军的士兵听了却是沉默了下来。 “或可有所作为?”展如想的是既然智氏那么在乎,必须一一仔细排查,找出其中的关键人物,再拿人当人质干点什么。 这很吴人,能达到目的,才不会在乎使用什么手段。 来袭的晋军以及被解救出来的民伕撤离了,他们却是没有走远,去了北方十里之外,在与吴军肉眼可见的地方开始驻营。 逃出生天的民伕,他们很清楚享受了一把超规格的待遇,换作以前作为民伕失陷也就失陷,压根别奢望会有大军来救。 “主家如此待我,敢不以死相报?”灌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抓住青壮陷入感恩戴德的心境,反复强调一些观念。 类似的事情发生在每一个想进步的村长身上,恰恰是因为他们想进步,才会更知道趁现在让村民记住智氏恩情的重要性。 民伕当然感激智氏,有了今天的经历,哪怕是对智氏没有出现爱戴的忠诚度,以后说什么也不会给智氏捣乱了。 至于说他们是智氏征召才陷入那种险境,之前跟着的是齐军,为的也是给齐军服务,齐军稍作抵抗就跑,错不在智氏啊! 吴军在晋军退走之后,源于智氏骑兵还会时不时地突袭一下,搞得吴军混乱还是持续到隔天才大概平息下来。 胥门巢和展如一时半会根本无法统计损失了多少,他们招来部下彻夜商议怎么应对晋军,商量到天亮依旧没有一个好办法。 在随后的数天,吴军遭遇到了想走走不了的困局,一旦各个营寨有所互动,立刻会引来智氏骑兵的攻击。 胥门巢无法将所有部队集中起来,想要有序撤退就会成为一种奢望,心态越急切就越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这一次,吴军充分见识到了智氏骑兵的难缠,着实跟他们所了解的单骑走马完全不一样。 为了窥探到智氏的骑兵为什么会那么厉害,展如亲自率队与智氏骑兵拼杀,不是想要消灭对方,纯粹就是想生俘或是缴获战马。 展如的行动很惨烈,付出两千多人的死伤还是没有能够生俘智氏的骑兵,倒是抢到了几匹活的或死了的战马。 “便是此物,骑马双腿可借力;另有此物,乘坐其上可缓颠簸,手亦可把持恶金环。”展如说的是马镫和马鞍。 吴军还有士兵捡到了马刀和骑弓、骑弩,只是短时间内比较难以搞明白具体占据着哪些优越性。 胥门巢和展如早就听说智氏已经在全面使用恶金列装军队,还搞出了让封臣赊账的操作,以前吴国内部并没有少嘲笑,直至“艾陵之战”后嘲笑声才消失。 吴国的冶炼技术在某种程度上领先中原列国,他们在“艾陵之战”后也开始研究起了恶金,只是之前的累积不足够,重新重视的时间也太短,一时半会没有取得什么突破。 有人急匆匆地跑过来,汇报得到进入的允许,进来就急促声说道:“晋军与楚军来矣!” 什么情况? 胥门巢和展如弄了个面面相觑,都觉得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晋国和楚国一直视对方为死敌,长久的岁月里还没有结盟过。 “晋军当来。宋国无有借道,楚军何处而来?”胥门巢问道。 来人用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说道:“乃是联袂而来!” 什么玩意??? 这一下,军帐里的所有将校着实不敢相信晋国和楚国能结盟,以至于都懵逼了。 楚军哪里来的?他们是上一次“渭水之战”被俘的那一批,后面智氏与楚国谈妥,楚国赎回这一批俘虏,并且拿出财帛或其它物品向智氏采购包括战袍以及武器在内的物资,再由子期统率着跟智瑶合兵一处。 这一次,子期率领的楚军将与智瑶统率的晋军成为战友,一起来消灭北上的吴军! 正文 第344章:好大一根粗大腿! 今天是两章两发。 ……………正…………文…………… 智瑶并没有将“渭水之战”俘获的全部楚人交出去,仅是愿意让楚国赎回其中的七千五百人。 双方就怎么赎回商谈了很久的时间,并不是纠结其它什么问题,在于一些细节方面。 首先,智瑶希望楚国能够允许以晋军的体系去安排这一支楚军,也就是用晋军的编制,不再是楚国的体系。 仅是关于用什么方式去重组军队这一点,智氏就跟楚国争论了半个月。 楚国并不愿意承认自己在军队体制上输给晋国,觉得他们自己的编制就挺好,不需要效仿晋国。 晋国脱离周王室的约束是在栾书担任“元戎”时期出现。 栾书喜欢搞阴谋诡计,有一个“老阴逼”的诨号,看待事情却是极有前瞻性。 当时的晋国在各方各面已经成长起来,面对楚国的崛起,外加周边列国的动荡不断,认为周王室的编制已经不再适用于晋国。 在栾书的提议下,晋军做出了扩编的举动,也就是一个“两”还是保留一乘战车,紧随战车的步兵却是从二十二名变成七十三名。 那个时候,晋军一个“两”是一乘战车在内的七十五人,一个“卒”四乘战车在内的三百人,一个“旅”二十乘战车在内的一千五百人,一个“师”一百乘战车在内的七千五百人,一个“军”五百乘战车在内的三万七千五百人。 可以说,正是因为栾书对晋军的改革,奠定了晋国往后对上中原列国都像是殴打小孩子,屡次跟楚军交锋总算也不用受困于周王室那种军队编制,搞得兵力总是不足而面临窘境了。 必须了解的一点是,以当时的时间节点,其实也就晋国、齐国和郑国在总人口、经济、粮食产粮这三方面支撑下,拥有组建大规模兵团的能力。 齐国想学但是被晋国立刻摁着打,屡屡被卡住也就放弃了。 郑国则是被晋国和楚国夹在中间,乃至于都变成了老牌投降国,国力一再衰弱之下,军队编制扩增自然也就没了影子。 时间过去那么多年,晋国还是在享受着栾书对军队扩增的好处,某种程度上也要感谢赵盾担任“元戎”时期让晋国走向军果主义的路线。 智瑶之所以要求楚军用晋军的编制,看着好像是在帮助完成一种“进化”,然而却是一种包藏祸心。 楚国的体制跟大多数国家并不一样,尤其是在军队的组建方面,他们当然有建制这么一种体系,不过只有“王师”才存在严谨的建制,比如那一支“左右广”;其余的楚军是贵族带来多久就自成一部,搞得每一部的楚军数量都不固定,统帅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麾下有多少数量的大军也就成为一种关键,偏偏想要知道又很困难。 最后还是子期进行了妥协,同意智氏让那一批楚军按照晋军的编制进行重组。 目前,晋国智氏重组的那一支楚军,他们正在与吴军酣战。 同时,智氏一样是在跟吴军爆发交战。 “谁不知道编制的完善能够有效提升战斗力,要命的是那些贵族绝对不愿意让事情办成啊!”子期看到了同样是楚人,由智氏重组后却是展现出了拥有纪律的一面。 如果子期没有全程参与重组,或许会怀疑那些被放归的不是楚人,临时被晋人掉包,事后才会再次掉包成为楚人再放归。 楚国为什么衰弱下去?不就是某一任楚王失去了对贵族的控制,导致新一任的楚王无法拿出更多的力量去对抗吴国,搞得连都城都被吴军攻陷了嘛! 那些贵族并没有叛乱自立,他们就是对楚王的命令能推就推,不能推就阴奉阳违,多数的贵族联合抗拒中央,对地方失去控制的楚国不衰败才是有鬼了。 “吴军已被重创?”子期问道。 智瑶颔首道:“吴军原有三万,与齐军一战胜之易也;我军与之交战多日,使之首尾不可兼顾,方有如此景象。” 对于一万民伕能够抵抗四天,用四千左右死伤换取将近两千战果的事情,老实说智瑶是真的被惊讶到了。 当然了,主要是作为吴军主将的胥门巢轻视一万民伕的抵抗,要是他们一开始就全力以赴,民伕的精神层次是得到升华,可是肉体的战斗力跟精神层次不匹配,遭到三万吴军的全力围攻,一定是会被消灭的。 子期要讲点什么,看到了什么似得,非常纳罕地说道:“吴军败矣!” 正确的来说,胥门巢可算是将各部的通讯重新建立起来,使得重新恢复成为一个整体,命令展如先带上三千人向南试探,约定好了时间,又做了先期的多种准备,没有出现意外就将在今天进行突围。 胥门巢知道不是想走就能走,一定要先让晋军的骑兵陷入疲劳状态,前面几天也就一直承受伤亡诱使晋军骑兵来攻,再命令己方士兵拿命去给智氏骑兵造成更大的麻烦。 历经两天的决死抵抗,付出了近三千人的死伤,可算让智氏的骑兵在今天没有参战。 “如若有罪,罪门巢!” 吴国也有败军杀将的习惯,只是近年来不是那么严格执行了而已。 胥门巢为了能够成功突围,不止用三千人左右的代价去跟智氏骑兵拼命,今天还派出三千人跟楚军交战,又有四千人在跟晋军交战。而他将带着其余的吴军,丢下正在交战的袍泽进行突围。 吴军的选择很是令人感到意外! 毕竟,吴军一开始有三万左右,前前后后折损了一万三千的样子,到最后又要丢下七千,等于说哪怕突围成功也就跑掉不到一万人。 子期看到智瑶没有做新的安排,问道:“敌军归路已有晋军设伏?” 智瑶说道:“瑶仅携三‘师’而来。” 这个战场,智氏的军队数量约是两万左右,等于说晋军几乎全在现场了。 子期诧异道:“或可全歼,怎可放归?” 智瑶说道:“楚司马对阵所部可交予我,楚军往而追击。” 这一下,智瑶把子期整得有些不会了。 说到底,智瑶率军过来可以有很多目的,也能独独不想全歼吴军。 子期真心觉得不能就那么放过那支吴军,真的在晋军接手被当作弃子的那一支吴军,带上楚军前去追击向南突围那一股由胥门巢率领的吴军了。 “吴国即便再次挑战晋国,基本上也是十年之后的事情。现阶段吴国交战的对象会重新变成楚国,拼命也该是楚人上,我凑什么热闹。”智瑶心想。 随后,智瑶下达了劝降的命令。 得知自己变成棋子,吴人对上晋军也看不到什么希望,扭捏了一小会之后,贵族选择了投降。 是的,现在并不是谁都有资格投降。成建制的情况下只有贵族拥有投降的资格,像是士兵不抵抗被抓到,说法是被俘,并不是投降。 智瑶不在乎胥门巢能不能带着剩下的吴军突围成功,同时也不在乎子期的追击会怎么样,短暂的停留了三天之后,带上齐君顽开始在济水上游有目的逛了起来。 带上一国之君游逛这个操作也就智瑶想得出来,每到一地都会让当地的齐国贵族纠结万分,到底是迎接或者不迎接,迎接肯定是要兵不血刃被智氏控制住,不迎接则是违背人臣之道。 齐君顽哪怕之前不知道智瑶是搞什么操作,一次两次之后也该看明白了。 然而,明白归于明白,包括齐君顽在内,一应君臣对智瑶的安排除了配合就是配合,一直到济水上游约是十之三四被智氏控制住,他们才慎重其事地找到智瑶,摆出有事商议的架势。 当时,智瑶正在跟子期饮宴。 子期率军去追击吴军,他们追上吴军与之交战,品尝到了胜利的甘美,俘获了断后的展如,仅是胥门巢带着约三千左右的吴军突围成功。 虽然未尽全功,子期还是感到无比振奋。 楚国自从衰弱下去之后,对上吴军就是一败再败,每每需要五打一才能跟吴军打得有来有往,心气几乎要被打没了。 这一次,子期带上七千左右的楚军去追,吴军发现追来的是楚军就停下交战,明显就是看不起楚军啊。 “晋卿请满饮此觥!”子期真的很感激智瑶,自己先一饮而尽。 讲实话,智瑶也有点惊奇楚军表现出来的战斗力,纳闷只是给予晋军的编制,怎么都料不到楚军会一下变了个样。 子期说道:“如……”,只一个字,外面传来了求见声。 他想说的是,如果楚国的军队全面模仿晋国的编制,到底会爆发出什么样的活力。 前来求见的当然是齐国君臣。 他们来的人不少,目标就只有一个,想要请求智氏帮忙组建军队,同时跟智氏以赊账方式求购武器装备。 齐国君臣之所以会有让智氏帮忙组建军队的想法,一来都是齐人,偏偏民伕变得比正规齐军还能打;再来就是经过智氏重组的楚军竟然以少打多,给打赢了吴军。 他们配合智氏占领济水上游,用原本会失去的来换取新的希望,有毛病吗? 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正文 第345章:是时候有新的动作了 一样是两章连发,为了求月票,提前更新了。所以,亲们,保底月票给作者菌吧? ……………正…………文…………… 一再面临变故,尤其是短暂三五年内换了三任国君,其中的两名国君还是遭到弑杀,齐国从上层结构其实已经崩溃了。 如果没有外力去干扰齐国,或者干扰的力度不够大,他们还能用时间来平复那些混乱,再建立起一套上层结构出来。比较要命的是对齐国来说,他们缺的恰恰就是时间。 齐君顽以及追随者坐视,乃至于帮助智氏占领济水上游,一来是他们清楚自己需要获得智氏的支持和扶持,再来就是现在的齐国根本没有能力抵抗智氏。 说到底就是齐国人心乱了,再加上实力不允许,他们一再犹豫和纠结之后,选了一个伤害最小,乃至于有可能挽回的办法而已。 实力全面不如人,面对外部一再妥协会打击内部的人心,不那么选择又要马上面临更恶劣的下场,领导当起来就会显得那么里外不是人。 历史上不少人遭遇过这种困境,取决于他们日后到底能不能扭转乾坤,成功了自然就是卧薪尝胆,失败了则要成为李中堂。 什么不以成败论英雄?假的! 时间一直在流逝,只有一项道理永存。那就是,成功者做了什么都是对的,失败者再怎么努力终究都是一名失败者。 可能齐君顽等人没有将道理想得那么透彻,他们真心认为智氏或其他哪个外部入侵者不是首要大敌,真正会造成致命结果的是形成实际割据的田氏。 “助力齐国成军?此事自是可也。”智瑶一口答应了下来。 以为谁都能玩得动晋国的军队大编制吗?首先要国中的“士”、“徒”和“羡”足够多,要不然光有大编制没有合格的兵源,有什么用嘛。 哪怕是以前,也就是在齐国霸业衰弱之后,又处在齐国重新崛起的阶段,他们的军队想要改革成为大编制,就实而言难度方面还是不小。 齐国的人口最多时,约是两百万左右? 他们吞并莱国,一下增加了原有疆土的一倍! 真的,莱国的势力范围不比齐国小,齐国兼并莱国的行动很迅速和简单,没有遭到莱国多么强有力的抵抗,仅是花了不到三年的时间就完成了兼并。 这里是齐国跟楚国学了一些招术,他们还玩了自己的新花样。 什么情况呢? 某一任齐君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现任的莱君,随后又花了一二十年的时间渗透莱国的高层,果子成熟了一伸手就摘下来了。 所以,先嫁谁过去,再翻脸不认人,骗来自己的地盘干掉,齐国的姜姓吕氏比嬴姓赵氏使用这招的时间更早。 不知道赵毋恤是不是拾人牙慧?反正齐国在兼并莱国的诸项行动中,能够看到楚国的很多操作手法。 以目前齐君顽的基本盘,哪怕是得到晋国的允许,他们能组建起规模多大的军队? 齐国一再内乱,尤其是先跟吴军在“艾陵”玩了一场大的,后面又内乱不止,他们的好多公族都成了光杆,没人的同时还没有财帛,主要是没人的问题最严重。 齐君顽说道:“有一事需晋卿鼎力相助。” 按照他们的意思,济水上游的齐国贵族,包括拥有成为士兵资格的群体,他们应该纳入齐国的范围之内。 当然,那一批人可以迁徙,土地以及普通的黎庶则是归于智氏所有。 智瑶听得一再眨眼睛,做出正在思索的模样。 这一下,齐国君臣变得很紧张,深怕会遭到智瑶的拒绝。 目前归在齐君顽统治范围内的地方,大约缩水了五分之三左右,比较集中在沂水附近。 济水周边落到了智氏手里,其中包括了“临淄”这一座齐国的都城。 东莱则是有田氏进行实际割据,听说田氏还有了搞借壳上市的迹象,要在东莱复立陈国。 齐国君臣肯定不想失去“临淄”这一座都城,原先作为行政中心是一点,更重要的是齐国历代先君的陵墓就在那边啊! 还是那一个问题,齐国现在非但不能跟智氏彻底翻脸,还要借助智氏的力量消灭田氏夺回东莱,关于“临淄”的归属权只能暂时模糊处理了。 虽然没有“曲线救国”这个成语,齐君顽等人也没有清晰的认知,一些行事作为却是在走那样的路线。 当然了,委曲求全是一定的事情,他们也知道那么做不对,奈何就是势比人强呢? 良久之后,智瑶开口说道:“自可来去,我必不阻扰。” 换句话来说,有想留在智氏的齐国贵族以及拥有成为士兵的群体,齐国君臣也不能以道德层次进行攻击。 齐君顽喜形于色,道谢却是不可能道谢的。 即便是齐君顽道谢,反正智瑶也不会受下。 君臣有别就是其鸿沟,哪天智瑶不是君,千万不要安心理得接受一国之君的致谢,不止是会立刻出现祸患,也会为以后埋下酝酿苦果的种子。 简单来说,智瑶是规则的破坏者,他也需要维护一些既有规则。 第一件事情谈成了?齐国君臣开始提到关于从智氏购买武器装备的事情。 “可也。”智瑶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智氏有着数量极为庞大的青铜武器需要淘汰,融了做其它物件是一项选择,卖掉换取其它原材料或物资也行。 至于说齐国赊账?这简直是太好了! 国家与国家的欠账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代表着债权国之间的权力渗透,等于说会令他国名正言顺地干涉内政。 相关的道理还是齐国第一个领悟到,才有了管夷吾建议小白打经济战被通过的事情。 当然了,管夷吾进行的经济战跟智瑶这种并不相同,两者之间的效果孰优孰劣也没有对比性,看的是想要得到什么效果而已。 智瑶问道:“不知初始征召寡众?” 早有方案的齐君顽说道:“得济水之民,寡人初始可征一‘军’,届时往而征讨叛逆;诸民安顿,寡人或有二‘军’可征之兵?” 济水上游是齐国的人口集中地之一,并且因为那边的经济太发达的关系,前前后后凑过去的贵族简直不要太多,一名贵族最少怎么都要带上几十名保护自己的准贵族,有些贵族拥有的武力其实不差,聚少成多之下,齐君顽初期还真不会缺了兵源。 智瑶愿意让济水上游想走的齐人离开,主要是近期智氏开的盘口太大,再来就是晋国内部随时面临变局,齐国这边的麻烦能减少就不给自己增加难度了。 再则,不一下子将齐国打死,怎么都要给保留足够的武力,他们有没有能力去养活那些武力,或是在未来的征战中一再折损掉,作为棋手的智瑶少不得该操作时就操作。 没想到智瑶那么好商量的齐国君臣,他们在惊讶之后感到了惊喜。 齐君顽说道:“田氏图谋复国,楚国绝不允准。” 开始得寸进尺了? 智瑶回应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楚国离齐国很远,别说以楚国现在自己面临的困局,哪怕是楚国最为强盛的阶段,楚国什么时候有过真正帮上齐国的什么忙了? 晋国离齐国很近,尤其是智氏跟齐国就是邻居,怎么齐国君臣不懂得将一副懂得收敛和巴结的态度保持下去? 有些事情智瑶不能明明白白说出来,需要的是齐国君臣自己去认清事实。 齐国君臣走了,带着满满的收获离去。 在接下来,智氏接手济水上游的行动进行得更加顺利,济水上游这边的大迁徙也开始了。 智氏不止愿意放人走,并且没有阻拦他们携带多少物资,唯独在带走黎庶上面进行了警告。 齐国君臣很忙,他们需要安抚愿意迁徙走的那一批“民”,为他们分割新的封地,还要扣出足够的兵源来组建军队,再来就是等待接收智氏送来的一应物资了。 “齐国亡矣。”司马穰苴再一次做出了预言。 智瑶对此只是笑笑。 预言肯定要有其基础,作为曾经称霸的齐国,他们的高层失去了自我图强的信仰,其实也就等于废了。 好多小国能够发展成为大国,靠的就是那股气支撑,一旦那口气泄了,基本上没有回到巅峰的可能性。 以齐君顽为首脑的这一批齐国君臣,他们可能觉得现在是占智氏的便宜,其实就是一个被投喂的过程,会在这个过程中失去自己的军工产能,训练军队期间也会遭到太多的潜移默化,不再拥有绝对的自我,打从实际上就是变成傀儡。 类似的事情发生在被楚国兼并的那些列国身上,齐国自己也对东莱玩了那么一出。 智瑶知道司马穰苴对齐国还是有感情的,说道:“齐地之事便托付大夫。” 接下来这边其实没有太多事,无非就是执行之前的融合方案,玩好齐军这一支,田氏那一支,还有怎么对付吴军,以司马穰苴的能力能处置得很妥当,会出现意外只取决于司马穰苴会不会产生什么动摇。 例如,田氏开始和司马穰苴认亲戚,包括孙武也被田氏认亲戚。 他们还真的拥有共同的祖先,只是血缘关系离得有点远了。 司马穰苴会不会某种倾向上倾泻到田氏,其实对智氏的区别不大,只能让让智瑶看清楚司马穰苴的为人。 齐地对智瑶只是事业的一部分,并不是全部。 智瑶有着其它的事情该忙碌起来了。 正文 第346章:霸气侧漏 一样是两章连发,为了求月票,提前更新了。所以,亲们,保底月票给作者菌吧? ……………正…………文…………… 关于齐国的处置暂时就是那样,司马穰苴处置得当的话,齐国正朔与反叛势力还有得纠缠,怎么让吴国不去破坏平衡的难度会更大一些。 这一波,智氏侵夺了齐国的济水左右两岸,尤其是以兵不血刃的方式获得了济水上游的数十座城邑以及上千座村庄,齐国的贵族固然搬走了七成左右,留下的三成已经不具备颠覆的实力。 智瑶知道留下的那三成之中会出现一些幺蛾子,只是麻烦真的不大,大不了不过是一次举起屠刀的事而已。 解决不了麻烦,解决制造麻烦的人最直接。问题暴力是解决政治之敌的最好手段,对内却不能动辄使用暴力。 “‘临淄’归属可不与一时而决,守城兵士仍为我家即可。如商贾归来,使之如同往常。”智瑶交代道。 司马穰苴以后就在“临淄”办公。 智氏留在“临淄”的守城兵力不会低于一个“师”,每年秋末会进行轮换。 齐国君臣现在想的就是获得智氏更多的支持,明知道会被骂还是没有返回“临淄”来,转道去了“郱”那边,跟杞国作伴的同时,能兼顾东莱以及更南面。 杞国?周王室的三恪之一,本身实力一直挺弱小,只是因为担负祭祀的任务,平时或许有人会欺负一下,能轻易将之灭亡也很少人有那个胆子动手。 当然了,不灭三恪是以前的事情了,不久之前同样是三恪之一的陈国就被楚国灭亡。 周王室很清楚自己什么实力,长久以来假装不知道陈国被楚国灭亡的事情,依靠装聋作哑来维护自己本来已经不存在的脸面。 如果晋国依旧是得到周天子认可,以及诸侯仍旧承认晋国是霸主,讲道理仅仅是因为楚国灭掉三恪之一的陈国,晋国就能纠集诸侯再次组成讨伐联军,一块南下找楚国玩命。 哪怕晋国不再是作为霸主,但凡想要搞楚国,一样能够对各诸侯发出号召,会响应的诸侯绝对不少,关键是晋国现在没那闲工夫。 三恪到底是什么?其实就是姬姓周室新立,封前代三王朝的子孙,给以王侯的名号,称作三恪,以示敬重。 周封三朝说法有二。一说封虞、夏、商之后于陈、杞、宋;一说封黄帝、尧、舜之后于蓟、祝、陈。后世帝王亦多承三恪之制。 所以了,陈国一灭亡,其实就是周王室统治崩塌的证据之一,尤其诸侯根本没有丝毫表示,更进一步说明诸侯真的不鸟周天子了。 为什么要提到杞国?智瑶发现一些迹象,也就是齐国君臣有打算吞了杞国补一波血! 这一点智瑶没有将情报共享给留守总督司马穰苴,倒不是其余什么原因,要的就是齐国去吞了杞国。 当然,智瑶不会干任何推波助澜的行动,类似的事情破罐子破摔也就罢了,参与进去任是谁都要被惹得一身腥。 在智瑶路过泰山附近时,鲁国执政季孙肥来了,同来的还有子路、子贡等一些作为智氏封臣的人。 “不知鲁卿此来何事?”智瑶只是看了一眼子路等人,径直向季孙肥问道。 季孙肥没说话就先一脸带笑,再次行了一礼才说道:“得知晋卿途经此处。肥恰在泰山,特地前来拜访。” 骗谁呢? 估计是早就在打听智瑶的消息。 智瑶是在齐地,走哪不会是一大群人环卫,再则过来轮替的部队已经到位,服役了那么长时间的部队总该是要带回去解散的。 一大支队伍带着归国,除非是专门钻深山老林,要不然想打听到消息并不困难。 真的是季孙肥碰巧得知了才来拜访智瑶的话,子路等人就不该出现。 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想不想陪着演戏就是另一回事了。 智瑶还是那一句话,来找有什么事。 看出智瑶态度敷衍的季孙肥还是陪着小心,东拉西扯则是不敢了。 季孙肥说道:“此前盟好吴国,乃是为小人蛊惑,出兵济水亦是此般。我绝无相恶伯国之意。” 智瑶笑呵呵地问道:“如此,小人可曾处置?” 这一下弄得季孙肥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即便是有小人,那也是鲁国的小人。 再则说了,就是一种认错的台阶而已,较什么真呢? 不是应该走流程,鲁国乖乖认错,晋国大人有大量翻过这一篇,两国就当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平心静气商议怎么共同建设美好未来。 打一个比方啊,就是比方。 晋国战斗力数值好几万,鲁国战斗力数值也就两千。 问题来了! 凭什么战斗力数值好几万的晋国要跟只有两千战斗力数值的鲁国,去建设什么共同的美好未来啊??? 智瑶指着正在路过的自家军队,问道:“此军,雄壮否?” 季孙肥陪着小心,答道:“雄壮,自是雄壮。” 智瑶收回视线,问道:“鲁国既知我必出兵济水,何敢引吴兵来犯?” 得了,又一次无视鲁军,只追究鲁国引来吴国的事情。 季孙肥有点招架不住了。 讲道理,鲁国已经不是晋国的小弟,做什么也就不用得到晋国的允许。 道理是那样的道理,关键晋国没有彻底倒下,鲁国的实力又不足以跟晋国掰腕子。 这不,因为实力不如人,鲁国着实害怕晋国接下来会报复,仅是一个鲁国结盟吴国就够理由让晋国发兵讨伐,别说鲁国要去抢智氏的肉,尤其是引来吴军了。 要是吴鲁联军这一场胜了,其实也就是一场翻身仗,站在胜利者的角度再找晋国的某人交流,绝绝对对是另一番嘴脸。 现实是鲁军对上那么惨的齐国还是惨败收藏,连带吴军也只剩下不足三千逃了回去。 对鲁国来说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他们现在就能看到大军里面的构成,晋军与楚军竟然能够合兵行军了! 那是子期暂时还没有走,他们也不可能穿过吴国或宋国的地盘,会跟随智瑶前往“虎牢”那边,再走郑国的地盘归国。 所以,智瑶不是要去哪里,他会带上一个“师”去“虎牢”,其余部队则是在卫地由其他人带回“邯郸”再解散。 搭不上话的季孙肥润了。 或许季孙肥不是答不上来,只是明白怎么答都不对,还是先留存一段时间平复,后面再专门找机会转圜。 智瑶扫了一眼留下的子路等人。 子路等人立刻凑上前拜见。 讲实话,智瑶真的对他们没有什么意见,属于不危害智氏利益为前提,爱咋就咋地的范畴。 这一次,子路等人率军出征齐国济水能算是危害到了智氏的利益,结果鲁军着实太废材,没有给智氏造成实际损失,属于不知道是该郁闷还是高兴了。 “师孔安好?”智瑶主动问道。 宰予的脸皮比较厚,发现智瑶没有生气的迹象,笑嘻嘻凑上去,说道:“我师安好。我师亦曰,宗子任卿,天下当有新气象。” “休得……”冉有本是要骂,反应过来闭紧了嘴巴。 说是胡言?直接冒犯到智瑶了。 智瑶让宰予与自己同车,又让其余人各自散去。 “宗子。”宰予还是一脸的笑嘻嘻,说道:“我师真有此言。” 智瑶姑且就信了,只是很清楚哪怕孔子真说了那样的话,必定还有宰予没有讲出来的那一部分。 就是吧?现在除了一帮徒子徒孙,外加受到了“先知”影响的智瑶会在乎孔子,压根就没人去在乎孔子怎么样。 不对,还要再加上时不时能利用一下徒子徒孙的三桓,他们也会在需要的时候去搭理一下孔子。 随后的几天,季孙肥会有意无意在智瑶眼前晃悠,就是人着实太怂了,没有被打招呼不敢上前唠嗑。 “智氏何时亡鲁?”子期问道。 智瑶脸色都不带变一下,说道:“非我亡鲁,鲁若亡,亡于己身也。” 不就是灭国吗?楚人熟得很。 倒是晋人阔起来之后长久扮演维护秩序的角色,到了智瑶手上可算是又显现了晋人的峥嵘一面,不到十年灭了仇由、鲜虞、中山和卫国。 再则,其他诸侯可能看不出来,楚国那边基本已经看出魏氏盯上了郑国,同时韩氏也锁定了秦国。 晋国的几个卿位家族能不能把事情办成且先不论,反正楚国觉得这样的晋国接地气,可以试着处一处了。 智瑶反问道:“楚国何时亡郑?” 子期不吭声了。 当下的楚国灭掉陈国、蛮氏或蔡国都要费老大的劲,有人插一脚还能闪了腰。 以目下的楚国想要灭掉郑国?首先吴国就不允许。 他们花了将近一个月才抵达“虎牢”附近,距离三十里之外得到魏驹的迎接。 “瑶,何其迟也?”魏驹看上去精神还不错。 智瑶给魏驹引荐子期,少不得还一路吊着的季孙肥,之后又说了有一批楚军需要借“虎牢”过境的事情。 魏驹用审视的目光来回扫了智瑶和子期几眼,没有搭理季孙肥的想法,爽朗笑着说道:“自是无碍。” 在接下来,魏驹邀请智瑶一起回去“新田”,等于说不想智瑶抵达“虎牢”那边。 对此,智瑶无法说点什么,只有祝福子期能一路顺风了。 “我军败于秦军之手。”魏驹在半路突然间讲了这么一句。 正文 第347章:晋国步入共和时代 依旧两章连发,以后都是这样。对了,继续求月票,感激,感恩啊! ……………正…………文………… 我军? 哦,是韩氏。 这消息智瑶暂时没有收到,多少讶异韩氏怎么就栽跟斗了。 上一次晋国西征,智瑶已经率军把秦国歼灭了三万多兵力,以当前秦国的体量,不说是伤筋动骨,过去一年的时间而已,秦国那么快就恢复了? 有那么一个事实,目前的秦国是游牧多于定居农耕的现状,成份大约是四六开的样子。这也是秦国城邑数量为什么会那么少,势力范围却是有点大的原因所在。 那一种现状之下,秦国的国力强不起来,再则就是行政指令很难通达,必将导致人员的调动会更加麻烦。 秦国的这种情况是因为他们兼并了太多的戎狄,再来跟秦人善于养马有着比较大的关系。 比如说已经在秦国崛起的孟氏、西氏和白氏,其中的西氏和白氏就是一直保持游牧的习性。 等待秦国的游牧群体比定居农耕群体数量少,历史没有出现偏差的话,约要再过上四五十年,也就是秦国大体消化了戎狄,再意识到农业产能不足非但无法助涨国力增涨,太多人游牧还不利于高层对国家的统治,开始了他们的一次国策大变革。 那一个变革持续的时间非常久,什么时候完成这件事,史书没有相关的记载,后人也就知道有那么个行动,过程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魏驹摇头苦笑,说道:“如此一来,西境必有颠覆。” 智瑶说道:“且看秦国是否遵从盟约。” 这不,智氏打齐国,搞到变成了齐国的救世主,还跟楚军在齐国联合弄了吴国一次,没耽误智氏想找吴国进行一些合作。 魏氏在攻略郑国,期间也跟楚军打了一次,后来似乎也谈成了什么合作的意向。 所以了,韩氏被秦军击败,韩氏、智氏、魏氏……等等家族在同一个国家,以韩氏自己要西扩的意图,不代表智氏跟魏氏需要跟秦国拼命呀。 智氏在跟齐国打,有让其余家族出力吗?没有。 同理,魏氏在折腾郑国,不一样没有喊上其余家族。 其实,智氏或魏氏想加入西扩也行,只是智氏的既定战略是东扩,魏氏的扩张方向是南面,能在西边获得土地也不是智氏和魏氏迫切想得到的,韩氏能给智氏或魏氏什么足够动心的利益? 智瑶说道:“韩氏折损可重?” 没记错的话,韩氏这一次西征出动了三个“师”的兵力? 三个“师”对智氏来说不算多,折损掉也不会伤筋动骨,一些影响则是必然会产生。 魏驹摇了摇头,说道:“不知折损几何。” 要是魏驹有答案,该是多么严密在监视韩氏;不是监视的问题对智瑶更大,等于说魏驹跟韩庚联系密切,两家好到连机密也能互相告知了。 损失多少兵力确确实实就是一种机密,乃至于可能决定一个家族能不能继续生存,哪里是能够随便透露的呢? 智瑶觉得魏驹有点防着自己,不给前往“虎牢”就是猜测的理由之一。 说来也是,他们的身份已经得到转变,不是某人成了一家之主,便是某人担任卿位,随之改变的事情肯定不少。 以前年少时,能说什么和不能说什么,家长几乎都会嘱托,一些透露的话可能就是特意让透露的。 过大河期间,魏驹主动聊起了魏氏跟楚国在“鄢陵”的交战,还提到了吕氏的锜。 吕锜……,或者称魏锜,他在那一战射瞎了楚共王的左眼,随后也在跟养由基致师的时候被射杀了。 发生在周简王十一年(前575年)的那一场“鄢陵之战”,总的来说就是晋国和楚国打了个两败俱伤的下场。从那之后的一二十年里,双方不再具备挑起新一轮大战的实力。 当然,说晋国和楚国无法再挑起新一轮大战,指的是两个霸主之间的再次争锋,有其他国家招惹到晋国或是楚国的话,晋国和楚国还是有那个能力将冒犯到自己的小朋友殴打一顿的。 这一次,魏军跟楚军再一次打了个两败俱伤,也就是没有赢家,双方都是输家。 “可惜了,规模小了点。”智瑶不认为一个军团以下的损失会对魏氏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既然魏驹主动提到了自己家的事情,还不避讳提起楚国,肯定是有些暗示,比如询问智氏跟楚国是怎么回事。 “与楚国而言,当前首要乃是吴国。”智瑶说道。 这一点是共识,也是明摆着的事情。 其实也就是楚国家大业大,甚至还有点要剪除某些人实力的意思,要不然几次两三万人的折损出现在其余诸侯国,有哪个国家经得起这么折腾。 魏驹说道:“诚如是也!今次楚军北上,在宋与吴酣战,屡败吴军之手。” 什么玩意? 那些事情智瑶并不知道。 智氏散出去了很多的细作没有错,没有得到明确指令,让他们探查什么事情,平时就是一种静态待命的状态。 毕竟是细作,关键的时候才会动弹起来,每时每刻保持行动就是巴不得自己赶紧暴露。 听到那些消息的智瑶眨了眨眼睛,心想:“子期这是要发啊?” 其它地方的楚军一再败给吴军,独独子期现在齐国赢了一场,后面又打了一场漂亮的追击战,哪怕楚国君臣再昏聩,唯一的闪光点是那么明亮,怎么都该懂得抓住,再塑造出一个榜样来鼓励全国吧? 智瑶瞬间还想到了太多。 魏氏要跟楚国谈事,先打了一场让互相之间的实力得到认证再谈,很符合强国之间的交往流程。 智氏早就跟楚军独力作战过,智氏除了赢还是赢。这一次更是带着一帮被俘的楚军品尝到了战胜吴军的甘美,对于楚人来说值得思考的地方简直是太多了。 看看包括子期在内的楚国贵族,他们在后来对智氏的态度,智氏的强大早被证实,与之结盟不但再一次更深刻的见证智氏的强大,还因为与智氏结盟打赢了之前根本打不赢的对手。 能够品尝胜利的甘美,谁愿意一再被打得跟孙子一样? 智瑶都能猜测出一点,子期带着那一支楚军回去,但凡楚国君臣有点脑子,他们就该搞清楚那些重得自由的士兵在智氏经历了什么,无论有没有什么总结,倾向于跟智氏交往是一定的事情。 楚国跟智氏交往哪怕其它好处得不到,利用起来牵制晋国总是可以的吧? 智瑶已经理解了魏驹想要表达的意思。 魏氏接下来需要智氏帮一些忙,不是智氏加入到折腾郑国的队伍,也不是想请智氏牵手楚国,希望合理分工,不要互相捣乱,有能力就拉韩氏一把。 “拉韩氏一把?历史重演了啊!”智瑶想着想着,控制不住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魏驹能看出智瑶的异状,没有发现恶意为前提,不再说过多,只是仍旧很希望智瑶能够好好考虑一下。 目前晋国已经没有了实际上的一把手,无限接近于进入到共和时代,有什么事情都是智氏、魏氏和韩氏共议,剩下的狐氏、钟氏爱干嘛干嘛去。 狐氏这一次就没有去掺和韩氏的浑水,他们忙着筑城再开垦农耕区,关起门来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两个月后,智瑶与魏驹联袂回到“新田”让知道消息的人,他们的心里都感到了惊奇。 智氏在东扩,魏氏在南征,该是怎么样才会结伴回到都城? 回到“新田”的智瑶和魏驹并没有各自回家,又是结伴来到韩氏府宅。 得知消息的韩庚亲自到门口迎接,一看狐解也在。 互相见礼之后,韩庚将人全迎了进去,他是有说有笑,其余韩氏的族人以及仆人却能看出心情比较沉重。 来到用于见客的大厅,分别坐下之后,韩庚收敛脸上的笑容,说道:“秦君归去便薨逝。” 什么意思? 是去年秦国吃了大败仗,秦君盘归国不久就薨逝吗?是这样的话,秦君盘就成了智瑶间接弄死的第四位还是第五位一国之君了。 韩庚苦笑道:“秦君带兵出征,战时病逝,秦军缟素与我一战,秦人悍不畏死,我不可敌也。” 等等,什么来着? 也就是秦君盘知道自己病了,还知道亲征很难回得去,依旧选择带兵出征,用自己的死亡让秦军变成哀兵,然后把韩氏暴打了一顿? 智瑶很是同情地看着韩庚,同时觉得韩氏败得不怨。 事实也是,秦君盘可能知道自己过一段时间就会病死,但他偏偏使用了“哀兵必胜”的那一招,不止史书上会留下一个美名,也算是将秦国从颓丧中捞了出来。 智瑶问道:“秦新君便是公子刺?” 韩庚颔首道:“正是。” 魏驹直接笑出声,说道:“我闻其人甚是暴虐?” 公子刺啊?上一次被俘虏,还是智瑶决定将秦军里面有点身份的人都放了,要不然公子刺以及其余秦人少不得还在晋国做主。 所以,刚才魏驹在笑什么?笑没有放走公子刺等人,秦君盘一时半会没敢死,还是笑韩氏着实倒霉? 韩庚尴尬地看着魏驹,又看了看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的智瑶,最后目光落在狐解身上。 今天狐解过来是得到韩氏的邀请,双方要谈一下共同对付秦国和白翟的事情。 以韩氏这一次栽跟斗,他们确实应该找个帮手了。 正文 第348章:世界聆听我的细语 依旧两章连发。继续求月票,感激,感恩啊! ……………正…………文………… 狐氏现在是智氏的小弟,他们不想解除这种关系,乃至于将关系变得恶劣,不得到智氏的允许为前提,与人结盟就算是一种背叛。 所以了,狐解大概知道韩庚邀请过来是想做什么,有事先去找智申进行申请,得到了智申的允许才过来韩氏这边作客。 虽然说狐解已经报备,赶上智瑶回到“新田”就跟魏驹一块过来找韩庚,哪怕狐解还没有与韩庚正式谈事,狐解一次次见到智瑶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还是会感到一阵阵的心虚。 真的,哪怕狐解没想绕过智氏跟韩氏搞点什么事,即便狐解的数岁比智瑶大得多,狐解还是会因为智瑶的注视而感到压力山大。 那是什么来着?身份看上去平等,双方家族的实力差距太大,别说需要在某种程度上进行仰仗,很容易就会出现一种矮人一头的心理。 另外一点,不要看智瑶年轻,取得的成就却是超过了九成九的人,与晋国历代开疆拓土的名臣都不差,不止年纪大的狐解面对智瑶会有极大的心理压力,其实魏驹和韩庚这种看似身份平等的年轻人也是相同的情绪。 韩氏知道狐氏的情况吗?那指定是知道的。 所以,里面就有点意思了。 韩庚刚才提到了一点,韩氏在明年还是会继续西征,他们这一次打算出动一个军团的兵力,并且邀请愿意一同前往的家族一块西征。 不是什么正式场合,说那样的话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如果是众“卿”开会的时候提出来,其实就是一种正式的邀请,没人响应的话,搞出来的不止是尴尬,带来的后续影响会远比想象中更多。 “秦人多骑,亦效仿智氏制作马镫、马鞍。”韩庚说着看向了智瑶,一副你家专利被剽窃了的提示。 智瑶配合着做出了愤怒的表情,说道:“秦人,蛮夷也!” 说得好像晋国的其余家族没有模仿似得,无外乎就是造型改一改,假装自己也研究出相同的东西。 从决定使用的那一天开始,智瑶就知道被模仿是一件难免的事情,智氏也没有可能谁模仿就揍一顿,真这样还不够时间满世界乱窜的。 马镫、马鞍和马蹄铁被研究出来之后,并不是每一支装备了相同工具的骑兵一样厉害。 道理跟所有军队都列装武器,打起来依旧有胜负之分的道理一样。 军队是否精锐无法取巧,看的是灌输了什么思想,将士懂不懂为何而战,当然不能缺了平时的训练,有着许许多多的方面。其中最为现实的是国力要足,有充足的国力才能支持强军继续存在下去,要不然一支缺乏后勤支持的强军很快也会消失在历史长河。 马镫、马鞍和马蹄铁出现,给游牧族裔学了去会不会让他们就此猖狂?后人早就从历史寻找到答案,历朝历代给出的答案是中原王朝强盛时,游牧族群就是一帮孙子,一旦中原王朝自己不争气,该是被欺负不会因为装备的问题。 所以,武器代差不是那么夸张的话,离不开一个“以人为本”的道理,重要的一直都是人! 再则一点,以当前的时代来看,马镫、马鞍和马蹄铁流传开去,倒霉的其实是游牧族裔,原因是中原列国不缺马,其余冶炼以及工匠技术领先游牧族裔实在是太多了。 同时,目前的中原人并不怂,除了周王室之外,别看列国之前有强有弱,真不至于敌人来了会出现君王丢下满城臣民逃跑的事情。 对,没错,大怂遭遇入侵搞出管家先跑的时,其实在周王室身上出现过。 智瑶说秦人是蛮夷,作为晋人肯定同意。 晋人从来都无视掉是他们的祖先抢先偷袭秦人的祖先这一事实,晋人的拳头比秦人大又硬,玩的就是一手颠倒黑白。 当然了,其实跟秦人率先结盟异族有关,会让晋人喊秦人蛮夷更加理直气壮。 “我想说的是秦人不讲信用的事吗?要说的是智氏的专利被剽窃,丝毫不差的剽窃啊!”韩庚眼睛立刻瞪大,想说点什么硬生生忍住。 人比人简直能够气死人了。 大家年纪都差不多,是吧? 一大群人在无所事事或被教育压弯了腰的时候,智瑶已经参与到家族的建设规划之中。 他们想着怎么吃喝玩乐时,智瑶已经在率军击败诸侯联军。 现在呢?他们想要办成某种程度的事业,发现智瑶都已经灭国两三个,很快就要连一个老牌强国都要折腾没了。 知道为什么越往后,曾经的小伙伴都不乐意找智瑶一块玩耍了吗?除了大家都挺忙之外,跟互相忌惮的关系不大,就是觉得差距太大,见面了觉得自己矮一头。 如果只是出于忌惮,演也就是了,并且越忌惮就要更经常接触,会拥有更多的机会了解近况,想要设局也比较好根据即使条件,加上性格方面的改变,处心积虑去进行布置。 那就是现实,想要搞阴谋诡计不能拍着脑袋就自己关起门来想,没有条件都要竭尽全力收集情报,还不一定能收集到准确的情况;可以互相接触,能够得到第一手的消息,总归是比从其他人听来的靠谱。 后面就是魏驹和智瑶跟韩庚在聊,成了背景墙的狐解留下想走都不是。 智瑶发现了狐解的窘境,只是没有想过去解围。 当然了,智瑶也没有故意为难狐解的意思,以平常的方式相处而已。 他们那些算是老一辈的人,平时有什么事情都是找同辈交流,万不得已才轮到智瑶上场。 别说,比起跟智瑶交流,他们更乐意找智申。 没法子,智申几乎从来不拿主意,跟谁都是模拟两可,后面再找智瑶真正确定一件什么事。 后面,智瑶回到家宅,向智申请安的时候,智申果然就提到了狐解为什么在韩氏那边的相关事情。 “如此说来,韩氏与使韩氏充任辅骑?”智瑶问道。 智申一阵愕然,笑骂道:“不可如此说事。” 而这时,芬嬴带着智开,自然少不得那几个媵一起过来了。 他们没有呼啦啦一群人直接进来,远远地行礼问候,待在走廊上逗孩子玩。 其实呢,芬嬴是可以直接进来的,包括智开这孩子,只是没有那么做。 自从赵氏在晋国除名之后,芬嬴其实有出现了一些改变。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娘家那么不幸,夫家在其中扮演着一些角色,作为有思想有感情的人,怎么可能完全无动于衷呢? 当然了,目前贵族的女儿得到的教育,她们不能因为夫家跟娘家发生了什么事,做出伤害夫家的事情。 不独一两个家庭是那种教育,所有家族的教育方式都是相同。 简单一些的说,春秋时期的兼并还不是特别残酷,死伤肯定是在所难免,斩尽杀绝则是少有,哪怕嫁出去的女儿能多少照顾一下败北的娘家,是不是都不该与夫家闹得最后的情分都没有呢? 如果发生那种被亲人夹在中间的事情,作为当事人绝对最不好受。 一般情况下,干得出针对妻子娘家事的人,不会在乎妻子的感情就是了。 而像封建王朝之间的互相斗争,很多时候其实是一种身不由己,不以愿不愿意为主观,更多是被时局给裹挟的。 以前478年的时代,夫妻的相处关系还算简单,远没有更后面那么复杂。 而一家之中妻,她的权力非常大,有没有能力,或者乐不乐意将妻的权力发挥出来才是关键。这个就跟一国之君明明有名正言顺的权力,有没有能力去名正言顺使用的道理是一样的。 有那么一个事实也不能忽视,妻有多少权力跟娘家的状况息息相关,别说其它别的,娘家实力越强,想要嚣张跋扈就更有底气是一种自然而然的道理。 智瑶当然看到了芬嬴、智开等一群人,看着看着一时间竟然看得有些入神。 讲实话,智瑶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同样也不是合格的父亲,陪伴他们的时间太少,尤其是智开过了周岁之后,一年到头不是前往巡视某地,便是率军在外出征。 智申抬手对着智开招了招。 已经三周岁的智开看到了就迈着小腿快步跑向智申了。 “大父!” 奶里奶气的童音听着会令人酥酥软软,反正智申笑得整个人都酥了。 这个“大父”就是爷爷的意思,小孩子都是这么称呼,长大一些也能改口叫祖父。 当然,怎么称呼都是因地而异,各地都有自己不同的习俗。 智瑶安安静静看着智申在逗弄智开,一双藏在袖中的手,手指在无意识地不断扣着。 这一瞬间智瑶其实想到了挺多,曾经想过了无数次的画面,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之中。 智瑶知道应该尽量抽出时间与亲人相处,奈何鱼与熊掌不是那么好兼得。 这么说吧?除非是坐享其成,要不然越是成功的人,他们其实会更加忙碌。 那种看上去有钱又闲的人,要么是岁数大到退休;不然就是生意失败之后,失去绝大部分财产却还远比普通人有钱的人,他们的孤寂不是谁都看得懂。 智瑶不止一次想过某天带着智开前往某个高处,瞭望着大好河山,再骄傲地讲一句“这是朕为你打下江山”之类的话。 现在,孩子似乎连父亲都认不出来了? 这叫什么事啊! 正文 第349章:这种场面不多了 现在的贵族一般不想太早有孩子,其中的一个关键就是事业正在紧要时期,压根没有太多的空闲去陪伴。 比如智瑶二十出头有孩子,人生到了最应该奋斗的年龄,哪来富裕的时间陪伴妻儿? 还有另外一点,十几二十年过去,孩子会到了想要做点什么的年纪,父子关系没有处好的话,将会产生多少长大后无法消弭的隔阂。 如果是那种权势滔天的家庭,父子的关系绝对会显得更复杂。 现在说那么多没用,智瑶孩子都有了,不出意外智开作为嫡长子也会继承老智家的一切,还是想想怎么教育吧。 当然了,智瑶没有可能带着一个幼童满世界跑。 以习惯来论,一直到智开十三岁之前都不适合出远门。这就是当代人保护子嗣的一种措施,原因当然是哪怕贵族外出的各种条件依旧显得艰苦。 屈膝跪坐在门边的芬嬴看到智瑶没有与智开有任何互动,抿着嘴一小会,眼眶在渐渐变红。 讲一句大实话,智瑶与芬嬴刚成婚有腻歪一段时间。不到半年之后,智瑶就一年中至少有半年在外,与妻儿聚少离多,在父亲跟前的时间也是那样。 什么大事业啊,忙到连亲人都忽视? 好多为了生活奔波的人,哪怕不是做什么大事业,为了家庭不也是难有空闲吗? 能够理解会加倍珍惜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可是很多事情有再大的理解都改变不了在逐渐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的事实。 有事业心到底好不好?自然是好的。 忙到连亲人都不陪对不对?肯定不对。 然而,世间不就是很难两全其美吗? “瑶,得济水之地,占齐国都城。如何分润君上?”智申抱着智开,孩子正在试图揪爷爷稀松的山羊胡。 君上?晋君凿啊。 智瑶说道:“如同往常?” 他的说话声吸引了智开的注意力。 因为智瑶刚才就坐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一下,说不定智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智开奶是芬嬴亲自奶,只是身边绝对时时刻刻有人。 有些人为什么会“目中无人”呢?正是因为他们生长的环境造成。 比如智开,他身边一直有人,不可能谁都能够与之互动,长久习惯了身边有人的情况下,养成无视掉一些人的习惯也就变成理所当然。 也许,智开已经忘了智瑶是谁,只当作跟时刻守卫身边的那些人无异? 别奢望一个三岁大的孩子懂得辨认服饰,再从服饰认出身份的高低,说能认脸还比较靠谱。 有一点智开倒是有认知,比如会开口讲话,跟一直不开口讲话,他的认知中属于不同的两类人。 所以了,智开发现智瑶开口讲话,立刻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注视向智瑶,好奇地盯着一直看。 智瑶也在看着智开,只是没有其它的互动,一边对智申说道:“赵获罢职,如今乃是兄长任职阍卫,些许财帛勿用吝啬。” 目前的阍卫就是程宵。他在赵获之后成为下一任阍卫,对他和程氏是好事,对智氏也是好坏参半吧。 好的是能够更轻易掌握晋君凿的一举一动,想动手非常便利。至于挟国君以令晋国?真的去干,智氏的损失会更多。 说到底,晋国早不是集权制,智氏先恢复国君的权威,才能利用国君干点什么;智氏真的想用国君做点什么,不用时时刻刻控制住,其实也能办成。 所以,给自己增加游戏难度那种事情,为什么要做呢? 坏处则是一旦晋君凿有个什么不好,智氏肯定要付相关责任。 另外一点好处,程宵担任阍卫可以记录或控制宫城往来人员。 在晋君权柄完整且能使用的岁月,担任阍卫的人不是公族便是有近亲血缘关系的人;后来……,应该是从韩起担任“元戎”那一代,原有的规则被打破了。 打破的规则不止是阍卫由谁担任,还有对外获取收获对国君的分润。 旧有规则之下,对外获取收获需要分润给国君从两成到四成不固定,看需要付出分润的家族怎么争取。 以前国君是用近臣,后来变成用宠臣,到晋厉公那一代的胥童有机会搞事情,其实就是因为胥童利用了晋厉公给予的一些权柄,不然全面衰弱的胥氏怎么跟郤氏掰腕子。 取得收获分润给国君的规则是在士鞅担任“元戎”时期出现改变,他总能找到借口私吞,有瑕疵也会用范氏强横的实力磨平,无法用语言解决,物理方式就用上了。 有那么一件事情,赵鞅口口声声要增强晋定公的权威,有什么比该给的就给更有说服力呢。 光有身份,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身份带来的权威怎么施展? 赵氏屡屡征讨卫国,有了收获都是送往“晋阳”那边,晋定公一根毛都没有拿到。 或许是赵鞅认为赵氏更加强大才能更好的为晋定公服务?谁知道呢。 智瑶从不觉得智氏有丝毫的资源可以被挥霍或浪费,一些维持互相体面的物资则是不能省。 为什么赵鞅在晋国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名声?不止是杀了送上门的赵午,其实就是平时太多事情一块积累起来的。 智氏一样在南征北战,乃至于都已经灭了四个国家,国外的名声不论,国内的名声再怎么都不是完全负面。 只要有人参与到智氏对外征战,无论功劳大小一定会得到自己的那一份,应该给国君的分润再少也是有。这个就是智氏名声不差的主要原因,跟智氏的某个谁是好人,智氏有没有谁干了什么嚣张跋扈的事情关系不大。 一个家族够大,不可能没有出现歪瓜裂枣,即便不是没事找事,源于家族真的非常强大,少不得处理事情时会表现得更强势一些。仅是强势这一方面,好些与之接触的人就能视之为在进行挑衅了。 “宫城无事罢?”智瑶问道。 智申用着比较奇怪的表情说道:“无事。” 这让智瑶见了感到奇怪,又无法判断智申是因为智开调皮揪住胡子造成,还是晋君凿搞了什么幺蛾子。 智瑶也开始在蓄须了。 老智家没有绕腮胡的基因,就是下巴一小撮的胡须。 另外,说到底智瑶还年轻,蓄须也就稀松那么一点,着实是不成规模,几近等同于蓄了个寂寞。 智申被智开揪着没多少的胡子,疼得一张脸皱得跟什么似得,看上去却是乐在其中的样子。 “宵与君上日日饮宴,时有白昼宣淫。”智申说道。 智瑶知道这事,没有打算做什么干预。 轮到智瑶去干预的话,只会是晋君凿有利用程宵的迹象被发现的那一天。 智瑶说道:“今上乃是有为之君。” 智申怕的就是晋君凿想做什么,导致利用或连累到了程宵。 没错,程宵因为内部竞争失败再就业了,可是怎么都无法抹去他是智申儿子的事实,程氏也是智氏的小宗之一。 仅仅是程宵的出身就有能够利用的地方,用得好了甚至会很好用。 以前程宵待在自己的封地,情况特殊的关系很少有人会主动去找,算是平静了十多年。 现在程宵在“新田”任职,等于是重新回到中枢,职位还显得比较特殊,一头扎进了没有实权的权力中枢,本身适合干点什么,不想干点什么也会有人接近想从程宵身上获得什么。 所以,智申很担忧程宵,要命的是想不出妥善的处理方案,长久以来没少担心。 智瑶当然能体会智申的担忧,只是程宵既然不想混吃等死总要做点什么吧?问题是程宵对内政或军事都不行,只剩下陪国君吃喝玩乐这个任务了。 “兄长乐在其中,身旁亦是有武在侧,必可无碍。”智瑶说道。 这就是智申心情复杂的原因,没有能力的程宵想做事,作为父亲已经剥夺了继承人的身份,总不至于那点要求都不满足? 智申只是担忧而没有干预,其实就是智瑶做了相关安排,相信智瑶会让程武保证程宵的安全。 可能有点矛盾,比如智瑶抢了程宵的继承人位置,按道理就是应该将之一头摁的死死的?然而,当前时代不讲那一套啊。 智瑶缓缓地站起来,手伸向了智开。 霎时间,门外走廊的人都是露出了期盼的表情,打从心里希望智开能够跑过去拉住智瑶的手。 智开却是在玩智申的胡子,还是智申站起来抱着智开塞进智瑶的怀中。 “阿大甚是乖巧。”智申笑呵呵地说道。 哦,是吗? 哪个小屁孩不调皮,尤其像智开这种什么都被放纵的三岁幼童,肯定是学会走路之后乱跑的天性。 这不,智开察觉到换了个怀抱,抬头看着智瑶,发现人比较陌生,好像是有要哭的迹象? 芬嬴踩着小碎步进屋,低头又吊眼看着智瑶,一副委屈又乖巧的模样。 “……”智瑶知道自己是有些忽视芬嬴,可是真的没有其它恶劣举动了。 讲道理,智瑶在外面也没有瞎胡来,有什么需要不是施夷光就是郑旦。而后两者是智瑶的嬖人,以当前年代绝不是什么偷吃或拈花惹草。 智申看着智瑶抱着智开和牵着芬嬴手离去的背影,心想:“家族是家族,家庭是家庭。搞成现在这般,一切都怪赵毋恤那个崽子啊!” 正文 第350章: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不是谁都如同智瑶有“预见未来”的能力,他们看的是成败,再去根据谁赢谁输论断对错。 只是呢?有些事情哪怕不单纯论成败,错就是错了。 这么说吧,自从赵氏灭亡之后,不止在晋国刮起了反思之风,连带列国诸侯也在思考易储的危害性。 他们当然知道智瑶同样不是嫡长子,关键问题在于像智瑶以非嫡长子出身却干得那么好的人没几个,相反赵氏破坏嫡长子继承制的很多害处被无限放大了。 某种程度他们在智瑶和赵伯鲁的认知上有点正确,尤其是后来智瑶对赵伯鲁还算仁至义尽,未免会让太多的人遐想,赵氏没有赵毋恤乱搞事的话,也许以智瑶和赵伯鲁的交情能让智氏和赵氏和平共处。 老实说,那是极有可能的事情,前提在于赵氏甘愿成为智瑶迈向成就大业路途上的工具,以后再成为智瑶所建立国家的一个显赫家族,不懂收敛再被智瑶收拾,或是长久生存下去成为累世之家? 必须说明的是,从春秋到战国,还真有不少家族长久生存,并且在三家分晋之后长久把持某个职位。 根据某位学了太公兵法的匿名人士透露,他家可是一直把持某个国家的相位,一直持续了五代人。而这位匿名人士的家族不是独有,相反类似的情况才是当时的社会现状。 智瑶刚才把哭闹了一阵的智开给哄睡了。 孩子突然被陌生人抱住,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受到惊吓属于难免,哭啼也就成了唯一的求救或发泄渠道。 事实也是那样,由于智开的身份,注定会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同样也因为碍于智开的身份,不想稀里糊涂送命的话,谁敢乱抱? 当时包括芬嬴在内,一种媵以及仆从都比较慌,急得团团转却又不敢劝智瑶将孩子交予某人。 他们很害怕智开会惹怒智瑶,又或是因为孩子哭泣而遭到父亲的厌恶,抑或从今以后不受到待见。 没有想到的是智瑶没有发怒,甚至还懂得哄孩子的技巧,逗乐之后陪着直至孩子睡着。 “开亦是我儿。何故诧异?”智瑶问道。 其实,哄孩子的事情智瑶以前也干过,并且不止一次。 只是男人带孩子一般比较不靠谱,经常会把孩子给整哭了,再想着法子重新逗乐,一旦孩子怎么哄都哄不好,旁边再有人碎碎念,该是轮到恼羞成怒了。 芬嬴刚才就想起了很多的美好时光,越想眼眶越红。 如果智瑶不与芬嬴说话,芬嬴情绪波动不会太大,一直酝酿下去罢了,后面再找个地方哭。 可是智瑶与芬嬴一说话,直接让芬嬴抽泣了起来。 说到底,智瑶是来自现代的灵魂,赵氏没有在晋国除名之前,源于知道智氏是在赵氏的主导下被灭,怎么可能不会有一根弦紧绷着? 直至智瑶抓住机会让赵氏在晋国除名,更多的事情接踵而来,机会难得不抓住就会稍纵即逝,类如马鞭在智瑶屁股上一直抽着驱使奋进再奋进。 智瑶一把将芬嬴公主抱起来,走向了其它的卧室。 其余人,包括五个媵,两个嬖人,以及其他的仆从,发会愣之后鸟散了。 晚间时分。 智申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意识到了什么似得不满地瞪了智瑶一眼。 大白天的就那样,简直是一点体统都没有,乃至于上升到了不守礼法的地步了! 当然,智申还是很愿意芬嬴不再闷闷不乐,看到芬嬴那做错事之后小心翼翼的模样,嘴角则是会控制不住往上勾了勾。 现在的贵族阶层也就老智家男女不分开吃饭,其余家族是男性和女性不在同一个室内用餐。 当然了,分餐制没变,一人一个位置,案几上摆放着那一餐的各色食物。 因为芬嬴自己照顾智开的关系,一般是芬嬴与智开一座,通常吃着吃着智开会去智申那一边。 媵肯定无法登堂入室,她们有属于自己的空间,嬖人就更没有地位了。类如媵至少还有坐圃和案几,嬖人则是要时常换着不同的地方吃饭。 理所当然的,因为智瑶跟其他人不一样,再来是智申由着智瑶任性,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芬嬴可以过来吃饭,媵与嬖人分开,嬖人能够有自己的坐圃和案几。 事实上,仅从物资条件来说,智氏根本不缺跟智瑶有关系的女性那一份,纯粹就是受于礼节与规矩的约束。 也就是智申会任着智瑶乱来,再则是芬嬴够大度,要不然仅是给嬖人那种待遇,一闹起来的话,理根本不在智瑶这边。 智瑶能给予那些女人的待遇也就那样了,无法突破到让她们能够达到“登堂入室”的程度,否则哪怕智申或芬嬴没意见,外人知道就该认为智氏要灭亡了。 这是一个连招待人演奏什么音乐都会被诅咒要亡国的年代,别看智瑶有做出一些改变,其实就是智开在给芬嬴撑场面。 说白了,其实就是智开理所当然可以参与任何场合,照顾智开的芬嬴出现在某些场合不会显得那么突兀。 另外,某种程度上优待媵以及嬖人,无非就是智瑶也有一些荒唐的行为罢了,上升不到太大的高度,弄到“登堂入室”则是另外一个回事。 祖父和父母,以及伺候用餐的仆从,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多是在智开身上。 这种生活智瑶小时候也有享受过,跟智开不同的是智瑶还有一名兄长。 当时程宵是扮演宠爱被抢走各种闹的角色,一闹就闹到都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老智家的继承人身份不属于自己了。 因为程宵已经“分家”的关系,他平时过来向智申问安,吃饭也会留下吃饭,偶尔歇息一晚属于正常,只是并不住在智氏的府宅。 那个“分家”更像是一种没有主权的自治,邦交权利是在大宗这边,每年固定季度给大宗上贡(交税)。他们要怎么发展或建设则是可以自己做主,并且也有组织军队的权利。 分家之后不想再当小宗也行,像智氏就是成功从荀氏脱离的例子,更多家族的小宗想脱离大宗……,十个里面有九个没有好下场。 晋国的曲沃一系和魏氏最猛,他们干脆就以小宗取代了大宗。 算起来,魏氏是出自毕氏,毕氏才是大宗,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玩的,后面在悄声无息间变成魏氏是大宗,相反毕氏在毕游那一代之后就消失了。 不是那样的话,豫让应该叫毕让,还会是魏氏的成员之一,又或者说魏氏会是毕氏的小宗之一。 历史进程到今天,智氏也变成了取代大宗的小宗。 晋国一再发生以小代大的事情,着实是让列国比较看不过眼,奈何没有谁将晋国怎么样,能把晋国怎么样的只有晋国自己。 讲实话,智瑶并不习惯平静的生活,有点犯贱的一天没事忙就会浑身难受。 所以,待在“新田”的智瑶专心陪伴妻儿不超过三个月,很快就进入到快节奏中去了。 “大人,齐国之事便是那般。如无意外,我家经年无需处处用兵,或可在东大启工程。”智瑶一边说,一边看着远处的女人们。 经过智瑶的努力,芬嬴又怀上了,并且五位媵之中的好、碧、苇和武这个月的月事也暂时没有来。 芬嬴又有孕了值得欢喜。 智申得知几名媵也疑似怀上更加惊喜。 说起来也是巧,可能也是一个繁衍的好季节,或者说是到了时候,反正智瑶的努力挺有成果的。 智瑶有点纳闷的是施夷光和郑旦怎么就没有呢? 不过,那种事情还真不是光靠努力就行,身体没毛病也是需要看缘分。 最近智申就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听到智瑶说第二个五年计划可以准备实施,想都没想就说道:“瑶自行而决便是。” 智申现在是一家之主,也是晋国“元戎”的身份,打从事实上却是已经进入半退休状态。 不是国家的什么大事,智申早就不再露面,老智家的事情则是在六七年前就已经交由智瑶全权做主了。 虽然智瑶已经大权在握,哪怕不是什么请求,每一次要做什么都会跟智申提一提。 这是别将权力拿到手就把人丢一边,要不然哪怕是智申心甘情愿,很难说心里会不会感觉不是滋味。 智瑶不光要会做事,更要懂得做人。 现在是前478年,距离智氏上一个五年计划完成已经……多少年来着?应该是三年或者四年。 只是呢?冬季已经来临,很快又是新的一年,等于再次启动大工程的话,第二个五年计划与第一个五年计划之间相隔了五年。 不出那么多事的话,智瑶想的是休养生息两年或者三年,有足够的积累再开启第二个五年计划。 “存粮可足?”智申问道。 智瑶答道:“齐地所获甚多。” 也就是,依靠老智家自己去积累肯定不够,他们对齐国用兵下来,不止占了大片的疆土,各项收获极是丰厚。 不那样的话,智瑶再怎么急功近利也该考虑实际情况,哪能是明明没有足够的存粮作为支撑,一张嘴就是要启动第二个五年计划呢。 正在逗弄智开的芬嬴一听智申与智瑶的对答,脸上的喜色僵硬,眼眸也黯淡了下来。 一旦智氏再有大事,智瑶又是需要离开很久了啊…… ------题外话------ 厚颜无耻地再次求月票啦! 正文 卡文了,更新延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351章:可以是大事,也能是小事 智氏的第二个五年计划中有一项是修渠。 关于修渠,之前窦犨已经做了实地的勘探,做了相关的计划方案。 只是,年迈的窦犨在走完一圈,撑着老迈的身躯做完了计划方案病倒,半个月之后病逝了。 窦犨的逝世对智氏一个大到难以想象的损失,直接让第二个五年计划出现了不确定性。 智氏给予了窦犨极大的哀荣,并且优待了他的一众子嗣。 跟随窦犨一起做出第二个五年计划的一众人员也得到了优待,其中较为优秀的窦真、窦聘、窦朔分别接了窦犨的一些班。 “如若工程可成,我家可增耕田百万亩。”智瑶说道。 看过相关计划的智申早知道了答案,再一次听到还是难免呼吸一顿,强烈的期盼感让精神变得无比振奋。 智瑶又说道:“魏氏南向,韩氏向西,便有闲心亦是难以撼动我家,恰是再启工程之时。” 郑国不是那么好对付,光是一个“新郑”就足够魏氏头疼的。 曾经的晋国出动三个军团围攻“新郑”,并且还有七八个小弟随行,一样无法实际威胁到“新郑”这座坚城。 赵氏修筑的“晋阳”说是坚城,它跟“新郑”一比,几乎就是小孩跟大人的区别。 这么说吧?郑国都城“新郑”的外围城墙十三米高度、厚度六米,除了第一道外围城墙之外,往里面还有八道城墙,每一道城墙的高度最低不会低于四米,宫城还直接建在山顶上。 当今的小破球,除了“新郑”之外,真的找不到第二座这种城防的城池,可见其凶残程度。 赵氏修筑的“晋阳”不过是城墙高度十二米、厚度六米,并且只有道城墙。他们比较傻的地方在于,西边竟然有一座可以瞭望城内的山,选了那么一个位置,城内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天晓得赵氏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考虑到现在兵家只是一个雏形,百家更是只有一个“儒”早就有了,一些“明白人”看着很傻的行为,极可能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 要不怎么说后来者一般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之上?成功的可以借鉴;前面有人犯的错误被记载或总结,后面的人哪怕不知道正确答案,起码能避开错误的答案啊。 智瑶不知道历史上韩氏灭郑国,攻打“新郑”到底花了几年。 那么一座坚城,人心不乱为前提,进攻一方想拿下绝对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以智瑶得到的各项情报来看,郑国目前不说众志成城,起码郑国没有内乱的迹象,魏氏想短时间拿下郑国先把怎么攻克“新郑”研究明白再说。 至于韩氏?他们光是对付白翟都有点难度,明显知晓唇亡齿寒道理的秦国也不会眼睁睁坐视白翟灭亡。 所以,韩氏同样无法短时间内解决西面,哪怕有狐氏参与进去,一样是那么前途未卜。 魏氏和韩氏都有自己的未竟事业,他们无法对智氏形成干扰,智氏这边需要齐国自己乱一会,不正好是智瑶启动第二个五年计划的最佳时机吗? 又一个春暖花开季节到来。 智瑶来到“邺”,进城没有安顿完毕就召唤公输氏和窦氏的一些人。 “鲁班……公输班有了,墨子有没有?”智瑶心想。 墨子现在不是墨子,他要有称呼也是目翟。 现在的读音跟后世不一样,陈通田,目通墨,目翟就是墨子。 智瑶倒是知道墨子出生在宋国,派人去找了一圈却没有一个墨氏。 这是智瑶不清楚墨子本来的氏是目,直接让找的墨氏,肯定找不到人呀。 另外,目氏是殷商后裔的一支,时间走到春秋晚期之后,目氏哪怕一开始是宋国公族的一员,后来也成了比较寻常的大夫爵之家。 现在宋国不止没有墨氏,连目氏也没有,简单来说就是目氏因为一些事情被除爵,不再是贵族的身份了。 当前墨子已经出生,人也的确在宋国,但属于没有“氏”的非贵族了。 不再是贵族,以后却能够有资源折腾?说明墨子的父亲还是留下了比较丰厚的訾产。 人海茫茫,连氏都是错的,智瑶有再多的资源可用,除非是机缘巧合,要不然肯定是找不到墨子的。 公输氏的人来了。 随后,窦氏的人也到来。 因为身份有别的关系,智瑶再重视也不能出门迎接,要不然会害了他们。 “宗子!” 他们是等人齐了再被豫让引领着来智瑶这边,整齐问候之后,得到示意各自找位置坐下。 智瑶看着他们,心想:“百家之中好像没有工家,百家也不是指有一百个学派,就是‘诸子’的一个意思。” 没错啊,百家真没有一个工家,也没有水家,归类倒是有,划分也是后人给弄的,创造出那些学派的人自己根本不清楚,也不会分得那么细。 智瑶询问水渠的方案。 这时候,该是窦氏的人上场,根据他们掌握的情况以及怎么启动工程的方案,不是长篇累牍的方式,主要是用智瑶听得懂的方式简短说清楚。 智瑶对水利只是懂个大概。 其实智瑶懂得大概也就够了,真正启动工程就是做个监督的作用,实际干活是别人的事情。 “水渠成就之日,窦子可有谥号也!”智瑶说得落地有声。 谥号?当前的年代,天子与诸侯肯定有谥号,一些“卿”也能有谥号,反正大夫是不够资格拥有谥号的。 窦氏的这些人听得愣住,反应过来直接痛哭流涕,叩谢智瑶的恩德。 想让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草。 智瑶直接给窦氏来了个一步到位,不怕他们不效死力。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智瑶很清楚水利家族的重要性,一个国家有没有一个牛逼的水利家族,直接就是天上与地下。 水利是什么?不用整太多的花活,农业一定是相关的吧?有一个极为擅长水利工程的家族,就问问君主懂得使用的话,国家的农业是不是有所保障,乃至于冠绝诸侯? 智瑶不知道的是,人家窦犨的成就可是封侯。侯爵啊,这待遇连原版历史上的智瑶都没有。 只不过,窦犨是到了大怂的时代才被追封为英济侯。 至于大怂追封窦犨是个什么原因?了解一下大怂为什么在黄河南岸大肆开垦水田,为的是在辽国南下时进行防御。 大肆弄水田的目的是用来防御敌军?有没有用先不提,光有这脑回路,可就真的是太牛逼了! 公输班非常羡慕地看着喜形于色的窦氏众人。 有谥号啊?那可是人跟人之间的最大区别。 谥号并不是什么烂大街,自古以来有谥号的人,谁是因为做出了什么贡献而有的呢?都是投好胎带来的福利。 智瑶让窦氏的人先退下,随后看向了公输氏的族人。 有些人,他们以为完成了一件什么事情就达到了人生的巅峰,殊不知未来还有新的巅峰在等待着自己。 “如工程一启,公输氏不可或缺。”智瑶说道。 公输氏的人立刻神情一肃。 窦氏有经验又有好想法,光有经验以及想法还不够,工程是不是需要各种工具,工具越便利越好?这就需要公输氏出力了。 来了晋国的公输氏跟在鲁国的公输氏是同一个家族,可是在鲁国他们的成就非常有限,来到晋国有智氏的庞大资源提供研究就不一样了。 智瑶交代了很多的事情,主要是希望公输氏能够跟窦氏精诚协作,需要什么工具准备好,临时遇到麻烦就开动脑筋去设计所需的工具,一块把各项工程完成到最好。 “仅此一项,公输氏便可青史留名。”智瑶说道。 贵族其实都能在本国的史书上留下痕迹,只是一般也就死亡的时候记录一下,平生那是一笔记录都不会有的。 那一条水渠还没有修建,名字却已经有了,就叫窦犨渠。仅是这个就足够窦氏把命报效给智氏,多加一个谥号是逼窦氏世世代代给智氏当牛做马。 当然了,哪怕是当牛做马,牛马也是有等级存在的。 还是那一句话,智瑶实在太知道水利家族的重要性了,窦氏一天不堕落,他们就活该享有一些应有的待遇。 公输氏也重要,只是智瑶很难一次性给予超规格的待遇。 智瑶正在跟公输氏的人探讨,夫僚过来求见,递上了一个密封的盒子。 公输全犹豫了一下,请示道:“大业非一日之功,我等先行告退?” 密封的盒子啊?装情报用的。 再看夫僚突然间过来,情商足够就知道应该告辞了。 智瑶不需要检查盒子有没有被拆开过,会有专业的人先行确认。 既然盒子能到智瑶手上,起码证明还没有被拆开过。 当然了,盒子最后也不会是智瑶亲自拆开,会有豫让干这活。这么个流程很有讲究,也就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怕的是拆开中毒,或是什么玩意喷射出来。 盒子里面的情报送到智瑶手上,里面写的是孔子病逝的信息。 “死了啊?这……”智瑶不那么确定孔子是多活了几年,还是什么个情况。 原版历史上,孔子于前479年病逝。 现在的时间是前477年。 “门徒肯定要回去奔丧。我是让他们走了不用再来呢,还是……” 真不是什么利用完就丢! 智瑶只是几次被膈应到了…… ------题外话------ 调整思路中,下一章应该是在十点到十一点之间。对了,求月票。 正文 第352章:太阳还会升起吗? 大概只有智瑶会有那种感觉,其余上位者很清楚“双君制”的现状是怎么回事。 那个也是愿意无私教导知识的人太少,以至于是个“师”都应该得到尊重。 比较诡异的是,贵族尊重为师者,愿意拜师学艺,另一方面又打从内心里排斥将知识胡乱散播的人。 用一个心态来描述,他们希望只有自己掌握了某种知识,不愿意那种知识被传播得谁都会、 必须说一个事实,那个“儒”真的早就有了,很早以前是管礼仪的一个官职,官职的名称则不固定。 比如说,夏后氏用鸟的体系来命名官职,黄帝用云,太昊用龙,每一段时期真的都不一样。 其实那个真的没有什么好讲的。最为简单的是历朝历代的官职称呼都会出现变动,时间越远古就越难懂。 所以,“儒”以前是一种称呼,以后则是会变成一个学派,同时“儒”这个学派早在很久以前就有自己的内部体系,并不是说身为儒者所学都一样,学的知识不一样,思想观肯定也就存在区别。 孔子是不是儒家的创始者?答案:不是! 后世的儒是不是全归于孔子的门徒?答案:不是! 那么,时间越是往后,孔子的地位为什么会越变越高?答案:孔丘有个不要脸的子孙玩了一套砸墙造假,弄了一本叫《论语》的书。 为什么说那个子孙造假?答案:孔丘的住所早几百年就被毁了,那个子孙真砸墙也不是孔子住所的那堵墙。 智瑶知道一个人不要脸会有么可怕,尤其是这个人有文化。 这么说吧,智瑶就很清楚自己是一个不要脸的人,纯粹把自己伪装成为一个要脸的人而已。 因为不要脸,智瑶没有马上将孔子病逝的消息告诉那帮门徒,原因是门徒还有好些工作没有做完。 直至孔子病逝的消息从其它渠道传进门徒的耳朵里,他们选出代表来找智瑶告假,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之久。 “如此说来,诸位需得离去。”智瑶没有假装听到孔子的死讯很惊讶的样子。 装什么呀? 再则,智瑶跟孔子的关系也就那样,顶多就是主家与食客。 讲道理,如果智瑶的成就比孔子高,应该是孔子因为曾经吃、喝、穿、住都依靠智瑶而感到荣幸。 不是埋汰! 知道多少人以作为信陵君门客而自豪吗?开创大汉帝国的刘邦就因为没来得及成为信陵君的门客而时时叹息,张耳因为做过信陵君的门客而被人高看一眼。一切就因为信陵君的名声够广,使人怀念,能被借光。 子路一脸悲伤,说道:“我师逝世。” 智瑶沉默了一小会,说道:“诸位可将后续事宜处理妥当?” 并非是要阻止着不让走! 有认为重要的人出事或病逝,一时半会根本无法帮上那人的忙,不是“咻”的一下就能抵达,想即时联络也没有那个条件,向别人交代一下自己负责的后续事宜,应该的吧? 前两次都是手头的事情没做完,甚至都没有告辞,好些人负责的事项还处在紧要阶段,最起码的交代都没有做给直接跑了。 事出有因跑掉的人没错的话,因为他们跑掉而给智氏造成的损失,怎么说? 所以,智瑶真不是其它地方有情绪,纯粹就是觉得这一帮人不地道。 宰予说道:“臣请留。” 智瑶先一愣,随后变成了愕然。 比较奇怪的是子路等人脸色没有变化,显然是早就知情,想干什么也早做了。 智瑶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不可如此。” 无论怎么样,师父病逝都应该到场的。 一旦宰予被事情耽搁了没有在丧礼现场,足够被徒子徒孙骂上世世代代。 话又说回来,宰予好像就是门徒中用来彰显孔子伟大的角色之一? 最终,宰予还是跟其余师兄弟一块踏上了返回鲁国的道路。 讲一句大实话,智瑶觉得宰予这人除了跳脱以及口不遮拦,其余都显得非常不错。 硬要给宰予有个形象的话,西汉时期的东方朔就跟宰予挺像的? 一帮门徒离去是注定的事情。 智瑶观察了一阵子,没有发现其余谁想去参加孔子的葬礼,一下子心情就变得挺复杂。 “按爵位来说,孔丘是大夫,以他们‘儒’的追求,守礼的话没有资格冰镇那么长时间……”智瑶真不是想埋汰,纯粹是觉得说一套做一套不好。 真要埋汰的话,其实孔子的葬礼属于超规格,好多事情上面跟他们遵从的规则都有逾越,鲁国的君臣较真足够宰杀掉一大批门徒的。 门徒之所以没有被宰杀,说白了就是源于他们的身份,不是因为门徒的身份,说白了不是贵族也是“士”的阶层,并且人数有点多了,还牵扯到许多国家。 因为孔子是大夫爵,还是落魄了大夫,鲁国自然没有可能发出讣告,更不会以国家形式邀请谁去参加丧礼,乃至于国家层面只会无动于衷。 列国君臣知道孔子的死讯,大概就是:哦,那个经常会带着几百上千人游荡的孔二死了啊?以后无法听到他们到了哪里跟人爆发械斗的事情了。 不开玩笑,孔子跟门徒游历的故事挺多,光是被围堵在哪的故事就有好几次。 最出名的就是被陈人和蔡人围困那一次,原因是孔子听说楚国邀请自己去当官,兴冲冲又兴高采烈要去楚国。而当时陈国和蔡国正在遭遇楚国欺凌,陈人和蔡人得知孔子一行人要做什么,气愤地将他们给围困了。 为什么智瑶要关注除了门徒之外有没有人会想去参加孔子的葬礼?原因是智氏好多人的启蒙老师是门徒,不知道门徒会不会灌输一些思想给谁。 当初智瑶就跟门徒约好,启蒙之外不教导其余的知识。 现在看来,门徒显然是恪守信用,没有教导识字之外的举动,要不然以他们的洗脑……,呃?是追求尊师重道的能力,智氏这边的识字者起码要跑掉十分之四五? 看看,智氏世子的十分之四五跟门徒都能扯得上关系,剩下的那些扯起来也能跟门徒有点关系,侧面证明智瑶舔……,不,是聘请门徒发挥了什么作用。 而智氏目前识字的人起码两万以上,不光是诸夏大地,可能加上小破球的其它地方,识字的人加起来估计跟智氏也就差不多? 两万名识字的人不会是智氏的极限,智瑶一直在重视教育,必将会随着时间越往后推移,识字的人数量必然一再增加。 某种程度上来讲,里面的功劳有门徒的一份,就是跟孔子没什么关系。 那么讲的原因是,门徒本身就识字才去孔子那边听讲,并不是孔子从零开始教导门徒识字。而智氏这边就是跟门徒识字,没有学习他们的其它知识。 当前,智瑶也就安排教导识字,一开始的教材就一部《诗经》,后面加上了算数,更后面又采取分科,其中包括了水利以及工匠技术。 “等待齐国的事情彻底解决,非必要情况为前提不用司马穰苴和孙武领兵,或许能再加上兵科?”智瑶就是这么盘算的。 开设兵科合适吗?也许不是那么合适。 毕竟,怎么带兵可以教,怎么训练军队却是不能随意教。 这么说吧!带兵打仗这种事情靠天赋,练兵则是属于一旦传播开去,统治者屁股的随时都有被捅的可能性。 在那种原因之下,统治者发现一本教练兵就会禁一本,发现类似的人才只有乱世降临才会重用,和平时期的最佳做法就是冷藏起来。 智瑶肯定不是伟大到毫无顾忌,开设兵科只会培养基层军官和中层执行者,再往上其实也不是光教就会,看的就是每一个人的天赋。 “僚,往鲁一行。”智瑶在门徒走了一天后,有了这个吩咐。 夫僚稍微一愣就明白智瑶的意思,行礼无声退下。 再怎么说,智瑶不会给孔子安排官职,同时不会超规格地去参加葬礼,派个人到场总是需要的。 智瑶承认派夫僚前去还是有些超规格,原因在于夫僚是智瑶的近臣。 只要夫僚出现在孔子的葬礼,一同参加葬礼的人知道夫僚是谁,不可能没有相关的联想,比如孔子还是得到了晋国下军将的重视,才会有夫僚的在场。 智瑶需要承认,他本心上还是希望门徒回来继续给智氏效力的。 不谈其它,也不用门徒继续教导识字,讲实话在智氏开始使用简体字后,门徒想教也是业务不熟。 智瑶舍不得的是几百上千个识字的人,他们哪怕无法做什么大事,成为智氏这台大机器的一个螺丝也能发挥出自己的作用。 “孔子死了啊?老子也有意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启程。以文化界的认知,旧的时代已经过去,新的时代将要来临了。” 在这个历史版本,孔子活到七十四岁,算是高寿。 目前的老子已经九十四岁,看上去还显得身体倍棒。 讲实话,智瑶觉得自己有必要向老子学习养生,怕的是有些人不养生还好,一学养生给寿命弄得更短。 “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可惜了,太阳还是每天照常升起。” ------题外话------ 有月票的话,给作者菌吧! 正文 第353章:福至心灵了,属于是 日升日落是一种自然的规律,不会因为一两人的逝去……,哪怕是人类灭绝,自然规律依旧不变。 当然了,某天科技发达到谁能一发将太阳干爆,或是真的出现修仙能弹指间毁灭恒星,事情则是另外说了。 孔子的死在当代根本不算什么事,除了有限的人在乎之外,更多的人听来还没有某某地又爆发了交战值得注意。 “此去当是夏日返转,大人便托付与妻。”智瑶已经做好了前往‘邺’的准备。 到了夏季,老智家又要迎来新生婴儿,智瑶再忙也会回来一趟的。 芬嬴一身盛装,为的就是送别智瑶。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贵族除非是无所事事,要不然怎么可能每日安身家中呢? 尽管知道是那样,芬嬴还是会略略感到失落,强制不将失落表现出来,应道:“夫且去,妻怎敢使大人有恙。” 其余的媵自然没有说话的份。 这一次,武、茗和施夷光、郑旦都会随智瑶前往“邺”那边,怀孕的碧、苇、好则是留下。 智瑶走过去捏了捏智开的小脸蛋,再一次将孩子捏得懵逼又哭了,才在“哈哈”大笑声中让台狐控车启程。 生孩子不玩的话,生下来做什么,对吧? 本来还有点伤感的芬嬴被智开的哭声驱逐了失落感,剩下的是满心的无奈,赶紧去哄孩子了。 一开始,芬嬴还以为智瑶是不喜欢智开才那般,后来明白是智瑶的一种恶趣味,总的来说每次看到既郁闷又觉得好笑。 队伍已经在远去,慢慢消失在道路的拐角处。 站在战车上的智瑶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变成了满腹的心事。 在去年冬天,智申又犯病了。这是相隔三年之后,智申再一次在冬季染病。 这一次智申的病得有些重,足足养了两个月才病愈,人却是瘦了一圈。 以年龄算,智申在今年已经四十八岁,对于某些人来说也许不算高寿,老智家的家主到了四十八岁则有点不一样。 不知道是遗传病或者什么情况,老智家嫡系血脉的寿命一般不长,并且年纪过四十之后,有到了冬天就会生病的魔咒。 如果说是风水的问题,智申几次在“邯郸”过冬也是相同的情况,说明跟居住在哪里区别不大。 “‘濮阳’那边的冬季似乎会相对暖和一些?”智瑶心想。 人会生病肯定是跟气候有关,再来就是平时空气的湿度之类,乃至于受到周围环境产生的灰尘之类的什么因素。 老智家的封地没有一处不会下雪,要不然智瑶其实想将智申安排过去。 目前的“濮阳”已经不是卫国的都城,它是智氏的城邑之一。 卫国其实并没有灭亡,只不过剩下一座“沫”城,它在很久以前叫“朝歌”。 在智氏的一番操作下,卫国变成了一个袖珍型小国,总人口不会超过一万,疆域范围也就四边周长十五里。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剩下一座城邑的卫国远比之前安全,“沫”的四周全是智氏的封地,只要智氏没有对卫国不利的行动,谁想欺负卫国都避不开智氏。 当然,那种安全一定不是卫国有雄心的国君或大臣想要的,只是他们的命运不由自己做主。 智瑶在城门外碰上了魏驹。 说不定就是魏驹知道智瑶会在今天离开,给特地在城门等候。 而智瑶所知道的消息是,魏驹也会在今天离开“新田”前往“虎牢”那边。 城外早就有智氏和魏氏的军队在等待,前几天晋君凿还在程宵的保护下出城检阅两个家族的军队。 说是检阅,智氏和魏氏的军队压根就没有列队,等于就是晋君凿乘车瞎逛。 碍于晋君凿的身份,智氏和魏氏自然无法拦截,所幸是没有出现什么幺蛾子。 “今岁韩氏出一‘军’西向,狐氏出二‘师’随同。”智瑶与魏驹乘坐的战车并行停驻着。 出动一个军团再次西征是韩庚去年就已经说过的事情,狐氏则是得到智氏的允许要一块参与西征,其余家族明确表示不掺和。 魏驹说道:“今岁我亦南向,或将攻伐‘新郑’。” 同在一个国家,互相之间要干点什么,动作太大根本就瞒不住谁。 哪怕不在同一个国家,有心关注的话,动作太大一样瞒不住人。 毕竟,出动的人数太多,事先总是需要先调度粮秣,往来的运粮车队庞大又行走频繁,无法将沿途的无关人等清理干净,乃至于设卡保证外人不进入该区域,再好的保密工作都是白搭,别说某地需要大肆建设粮仓用于储存粮草了。 得嘞! 魏驹率先透露自己的最终目标是什么,为的就是想知道智氏今年想做什么。 智瑶说道:“我欲开渠,今岁无有大战。” 这倒是让魏驹微微失神了。 老智家的粮秣调动比魏氏还要庞大,不少家族还以为老智家今年要展开灭掉齐国的行动呢。 魏驹欲言又止。 智瑶心想:“别奢望用这一套打听更多的消息。” “开渠?”魏驹还是问了。 智瑶用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得地无有开垦,扩土为何呀?” 诸夏族裔给出这种答案,简直是无懈可击啊。 如果说是百年前或二十多年前,晋国各个家族开发力度很一般,一场规模浩大又显得很残酷的内战打完,谁还没有一种紧迫感,玩命地开发可利用耕地呢? 理所当然的,随着各个家族的存粮增多,用兵的频率和规模也是一次比一次大,尤其是几个卿位家族,使得周边的邻居一个个倒了血霉。 魏驹又开始欲言又止了。他不相信魏氏知道的事情,智氏会一无所知,今年代国那边可能有大热闹可看,搞不懂智氏怎么好像不在乎的样子。 代国的什么热闹?赵毋恤的姐姐季嬴将要嫁人,对象正是不配留下名号的代君。 至于为什么魏驹认为会有热闹,指的不是婚礼的热热闹闹,完全是猜测赵毋恤一定会闹出点什么事来。 目前赵氏客居代国,一副随时要重新杀回晋国的架势,没有接受代国那边的官职。 赵氏的敌人并不止智氏,所有参与攻击赵氏以及瓜分封地的家族都算是他们的敌人。 就问问,有那么多敌人的赵氏,他们怎么杀回晋国? 仅是靠代国明显就是在开玩笑! 代国倾尽全力帮忙,再拉上秦国、白翟、楼烦,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顶多就是打乱晋国各个家族的既有计划,再声势浩大地送一波人头。 如果赵毋恤有那个本事同时拉上吴国和楚国,说不定真的能够杀回晋国。 只是吧?赵毋恤真的那样做的话,赵氏倒是有可能重回到晋国,晋国则是一定被打得埋进土里,绝对没有机会再重新爬起来了。 真的,晋国一旦跌倒,列国绝对不会允许晋国有再爬起来的可能性,他们会做的是连赵氏一块解决掉。 再一次的,魏驹讲出了自己知道的消息。 智瑶听了很直接地应道:“瑶需派人祝贺?” 这就有点不地道了。 如果赵氏只是被除名,接受被除名的事实,后面没有掺和秦国的事情,晋国各个家族不一定非要抓着离国的赵氏不放。 问题就在于赵毋恤两年前干涉了晋国对秦国的用兵,尤其还纠集白翟和楼烦一起出现。 有了那一次的事情,以晋人睚眦必报的性格,打从事实上赵氏就变成了晋国需要剪除的敌人。 魏驹玩味地看着智瑶,说道:“越夏屋山便是代国,赵氏在夏屋山之北。” 没错啊,赵氏就在夏屋山的北边,距离智氏的封地也就一山之隔,然后呢? 智瑶幽幽地说道:“瑶之妻乃是嬴姓。” 魏驹很无语。 自古以来联姻也就只是联姻,成为姻亲之后爆发冲突又有多少手下留情的例子? 魏驹说什么也不会相信智瑶会对赵氏手下留情,只是真的没有搞懂智瑶对赵氏到底是个什么盘算。 并没有太复杂的地方,智瑶盼赵毋恤窃取代国的国祚已经好几年,等得一次次的花儿都谢了。 智瑶说道:“瑶将遣人道贺,不若驹遣人同往?” 魏驹没掩饰自己的郁闷,闷声道:“既是瑶相请,驹如何不给情面。只是……,庚或将多想?” 上一次赵氏可是把韩氏坑得有点惨,直接让交往了百多年的韩氏与赵氏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剩下。 当然,那是赵毋恤没有跟韩氏通气为前提,换作是演戏就另外说。 两人又再闲聊了一小会,后面是智瑶率先离开。 魏驹怔怔地看着正在远离的智氏大队,低语道:“瑶自小便令人难以琢磨,今次亦是如此。” 一众小伙伴跟智瑶认识快二十年,有智瑶在场的地方,哪怕智瑶的年纪最小,往往一群人就是以智瑶为核心。 不是没有小伙伴想要争夺核心的位置,只是后面总会莫名其妙失去争雄的心思,再快快乐乐地跟着智瑶一起玩耍。一次又一次下来,结果就是只要有智瑶在场,他们完全习惯由智瑶来当毫无争议的领头人了。 “听说伯鲁能够去秦国也是得到瑶的帮助,后面瑶还一再送去礼物?”魏驹心想。 要说智瑶会因为感情牵绊做出不理智的选项,说什么魏驹都不相信。 只是呢?魏驹又看不懂智瑶做的一些事情,搞得看起来智瑶是一个相当矛盾的人。 “遣人往代。如若智氏相助赵氏,我家亦是如此。”魏驹对自己的家臣吩咐道。 魏驹很清楚一件事情,只要事情与魏氏无关,跟着智瑶干相同的事情,非但不会出错,一次次还总能有所收获。 ------题外话------ 又一个通宵,作者菌要完~~ 正文 第354章:赵氏可称王 夏屋山朝北就是代国的势力范围,当地以平原地形为主,却不是那种完全平整的环境,其实还是会有不少坡地。 一条溪流的边上有着看上去密密麻麻的营帐,看款式营帐有些复杂,能看出大多数的营帐就是晋国的款式。 这个看上去约有一万多人的营地,它就是赵氏目前的主要力量之一。 赵毋恤当前是北迁赵氏的领导者,他将约七万赵人分成了二十多个部分,人数最多的就是夏屋山北面的这一座营地,其余则是分散在水草丰美的其它区域。 如果说现在半游牧半农耕的国家不少,又以秦国的游牧族裔最多,那么赵氏就是全面进入到游牧时代。 看起来还真是历史给晋国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曾经游牧化的狐氏回归晋国追求定居农耕化,倒是离国的赵氏已经将家族全面游牧化了。 “罗韩王方走?”赵获没有了雍容与干净,看上去比较邋遢。 其实,赵毋恤尽管很精心地拾到,看上去不免有了胡化的特征。 例如说,气候刚刚转暖,长期居住在野外不免还是需要抵御冷风,身上该不该拥有更多保暖的衣物? 讲道理,再多的布料穿在身上,该是无法抵御寒冷就是办不到,穿上一些动物皮毛做的挂件也就成了保暖的一种方法了。 动物的皮毛有那层皮,一般就是有将风阻拦的效果,再有一条皮草做的围脖,保暖效果绝对远超布料。 以赵氏当下的困顿,他们不想在风餐露宿中损失太多人口,衣着胡化是没有选择中的选择。 赵毋恤嘴角扯了一下。 诸夏那边目前有三位王,周天子是绝大多数诸侯的共主;楚国第二个称王也得到部分诸侯的承认;第三个称王的吴国一开始算是瞎胡闹,后来硬生生是让一些诸侯也承认了。 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对不对?曾经的晋国想要打得楚国去掉王号,偏偏周天子没少给晋国捣乱,只是也不能怪周王室,谁让晋国拦截了诸侯给周天子的进贡呢? 在数十年的时间之中,晋国成了诸侯进贡的对象,展开了自己的霸主基业,也就打开了所谓礼崩乐坏的时代。 晋国和楚国打了百多年,搞了个两败俱伤的下场,结果被吴国占了大便宜,只是因为最终还是没有角逐出真正的霸主,列国其实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不用必须给谁进贡。 赵毋恤自嘲地笑着说道:“今日,毋恤为赵王矣。” 游牧族群现在无比拉垮,几千人的部落就敢称王,搞得王号在他们群体中根本就不值钱。 他们这种王当然是一种草头王,一般会再冠上自己部落的名字,像什么罗韩王就是其一。 “赵王?或将有此一日。”赵获说道。 几千人的部落就称王,代国都能作为一个王国,凭什么赵氏不能称王呢? 代国确确实实也关起门来自号为王,他们在跟诸夏体系的列国交流时又会变成一个子爵国,很是有点当初吴国在玩的套路。 赵毋恤摇了摇头,说道:“智氏复出,骑兵远袭罗韩部。” 夏屋山往北是代国的势力范围。 句注山往北则是楼烦各部落的势力范围。 楼烦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他们就是一个松散的部落联盟,差别在于当前没有一个总首领,以后所有部落臣服在一个部落之下。 赵毋恤眼神在逐渐变得锐利,说道:“楼烦部落众多,仅是我等所知,余三千者部落有七,余千者部落二十有八。此为我所知,未知者当是几何?” 以地理位置来算,楼烦的势力范围应该是在现代的内蒙古区域。 按照后世考察的地图去看,楼烦的势力范围也就比当前的晋国略小,超过诸夏体系下的绝大多数列国。 楼烦到底有多少人,恐怕是怎么都算不清楚的。 那么,比较不靠谱的做出一个估测,琢磨着应该有个三四十万的总人口吧? 别以为楼烦就是全面游牧,他们其实有小部分是定居农耕的生活方式,主要集中在靠近林胡的西南方向,也就等于跟晋国的狐氏封地离得比较近。 赵获立刻知道赵毋恤在想什么了。 他们这种曾经家大业大的家族,有受过良好教育为前提,谁还不知道人口的重要性呢? 人口不止是劳动力,还是士兵的来源,对当前赵氏来说人口越多越好,仅是依靠当前的七万多赵人,他们不是消失在频繁的攻杀之中,便是某天被游牧族裔给消化了。 “代君雍何时前来?”赵毋恤问道。 当前的代国国君是一个年纪过了四十岁的中年人,第一任夫人在十一年前病逝。 赵氏跟代国提起联姻也就十年左右的之前,差不多就是代君雍死了夫人,赵鞅立刻联络代国进行联姻,只是并没有说好是当代的代君娶赵氏的女儿,还是代国的储君跟赵氏的女儿喜结连理,同时没有确定赵氏会嫁出哪个女儿,也就是提出联姻意向。 到了赵毋恤这边,他直接将自己的同胞姐姐季嬴贡献了出来,并且要嫁的对象是鳏夫的代君雍。 仅是这一点,赵毋恤不愧是个枭雄一般的人物,狠起来完全从自己的至亲开始下手,用意无非就是想要展现出某种决心。 论起来,今年智瑶三十岁,赵毋恤二十七岁。 赵毋恤的姐姐季嬴今年二十九岁,到底是还没有嫁出去,还是嫁了之后出现什么状况,外人没有特别去追查的话,怎么会知道呢。 不过,虽说贵族一般晚婚晚育,季嬴二十九岁再嫁……,着实也是太晚了点。 当然了,如果赵鞅没有意外战死,季嬴估计在十年前就借给代君雍或代国的储君,那时候季嬴也就十九岁。 赵获目前算是赵氏的二把手。 至于姑布子卿?赵氏在晋国除名后,他整个人就彻底废了。 “今日便可来也。”赵获说道。 赵毋恤彻底不吭声了。 安静了良久,还是赵获再次打破沉默,说道:“何时邀其饮宴?” 哪怕是选择晋国边境处驻扎,他们目前也算是寄人篱下。 赵毋恤脸色平静地说道:“三日后动手。” 是他们最主动邀请代君雍过来,有充足的时间做一些先行的准备,其中包括在“代”布置好相关的兵力。 那个“代”是代国的都城,以规模来算很小,并且一点王者气象都没有。 这不能怪代国,他们的国君是诸夏苗裔,治下的绝大多数人却是混杂得很,以后世的定义应该叫杂胡。 傍晚时分,代君雍带着约三千来人来到赵氏的这一座营地,他们根本没有什么防备,径直进入赵氏帮忙准备的营区,随后大多数人一副该干嘛干嘛就是没有警惕心的样子。 说来也是,代国马上就跟赵氏是姻亲,并且赵氏现在的状况很糟糕,以代人看来赵氏巴结代国还来不及,怎么会对代君雍一行人不利呢? 赵毋恤亲自到辕门迎接代君雍,摆出了热情好客的一面。 “智氏复出兵袭扰罗韩,毋恤已答应罗韩王,今岁必将出兵相助。”赵毋恤说道。 代君雍皱眉说道:“罗韩部人寡兵少,闭门称王便罢了,毋恤何意称其王号?” 一个楼烦而已,起码几十上百个王,累不累啊? 赵毋恤说道:“如今我家势寡,多一友朋便是良善,怎敢计较?” 代君雍眉头皱得更深了,说道:“赵氏仍有口众十余万,便是与我国亦不相差。再则言,赵代联姻,南下或有不足,两山之外有何惧之?” 话说,代国有多少人口?不靠谱的猜测,怎么也有个三四十万的总人口吧? 或许是不想在不开心的话题聊太多,代君雍左右看了看,问道:“获何在?” 赵毋恤笑着答道:“拓克王与我有所纠纷,叔父往而致歉。” 这一下,代君雍彻底不想讲话了,乃至于心生一种后悔要跟赵氏联姻的情绪。 在代君雍看来,赵毋恤简直是丢了赵氏的脸,还是丢在泥地任人践踏的那一种。 进入帐篷之后,双方的人面对面坐下。 措词完毕的代君雍开始劝说赵毋恤,总的来说就是赵氏哪怕暂时落魄,祖上毕竟风光了很久,还是不要做一些过于让祖先蒙羞的事情。 这就有点捅到赵氏一干人等的心肝脾肺肾了,深深觉得受到了侮辱,个别人脸色直接扭曲,看上去很是狰狞的模样。 代人看到赵氏的人脸色怪异,倒是没有往它处想,甚至因为自家的国君说话太直接又不好听,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赵毋恤适当地露出了羞愧的表情,尴尬地说道:“今日乃是喜事,它事勿论,且食晋酒。” 代君雍也就开始拿赵毋恤当小舅子看才会讲那些话,甚至都想好回到都城要起兵去教训拓克部落,杀掉拓克王或是活捉,为赵氏好好出了那一口气。 饮宴当然是气氛热烈,好些赵人有什么诡异举动,只被代国君臣认为初来时说的话不好听给影响到。 一场饮宴过后,自然是有些人滴酒不沾,重要人物却是喝得个烂醉如泥。 “今夜动手?”赵获又出现了。 赵毋恤沉默,接着沉默,还是沉默…… ------题外话------ 有点赶,有错别字见谅。另外,章节名本来要叫春秋我为王,突然想到了七月大佬,这就很不合适啊! 正文 调整一下节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355章:代国之殇 月黑风高,飞砂走石,恰是杀人夜。 赵毋恤为了今天准备了三四年之久,并不是一拍脑袋给匆忙决定下来。 前来作客的代国君臣,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喝得烂醉;其余兵士碍于高层一再释放到赵氏作客没有危险的信号,着实也是没有多么高的警惕心。 那是赵氏用了三四年时间编织起来的一种氛围,一点一滴取得了代国君臣的信任。 赵氏这么处心积虑地酝酿氛围,果然在动手的这一天取得了想要的效果。 进入午夜之后,大批的赵氏士兵手持利刃出现在代军的营地,看数量竟然超过四千,足以说明是多么处心积虑。 赵毋恤在队伍之中,不是作为昂首阔步的引领角色,混在其中一起同行罢了。 如果说赵毋恤跟智瑶学到了什么,一定是“君子不立于围墙之下”的这个理念。 什么带头冲锋,敢死拼先,等等之类,果真是首脑该做的事情吗?干得好了是能激起麾下的士气,一个不好则是自己一命呜呼,势力也将面临动荡,乃至于土崩瓦解掉。 从零开始的创业或许需要依靠个人武勇去让麾下产生崇拜,慢慢开始家大业大之后没有首领会再那样,或许是变得惜命,可能是知道自己出事会带来什么后果,反正家业越大越难看到首脑自己玩命。 说得更直接一些,一次次都要首脑去亲自玩命,养那么多手下到底是干嘛用的啊! 赵氏的士兵进入一座帐篷,他们没有一进去就各种杀戮,很有分工地列队在代国士兵的脑袋一侧,再一块用利刃先抹脖子再给心脏一下狠的。 光是抹脖子的话,其实无法一下子将人杀死,抹错地方切开气管甚至会让被抹的那人发出很大的气喘声;抹颈动脉的话,开始的两三秒,被抹的这人还是能够发出大吼声,等待血液浇灌进入喉咙才无法出大的声音,可是四肢依旧保持行动力,不被恐惧占满心灵,有极大的意志力还能挣扎个一两分钟的。 所以,一般被抹脖子,基本上就发现自己脖子被抹,心里清楚接下来是什么结果,恐惧之下注意力全被自己要死了给填满,以至于失去了做其它事情的想法,并不是马上就失去行动力了。 赵氏的士兵之所以会先抹脖子再插心脏,主要是站位的问题,先抹脖子对赵氏士兵很便利,不怕插错了地方让代国士兵有反抗的能力。 这个也是赵氏士兵没有经过训练的一种最好杀戮方式,有经过专门训练的杀手会选择直接将对方脖子扭断,有必要再用利刃给刺杀对象的心脏来一下。 午夜的时间,高效的杀戮正在进行,寂静的夜色中除了“呼呼呼”的风声,偶尔还会出现仓促又短暂的破风箱特效。后面的声音是一些被抹脖子又没有马上被刺中心脏的代国士兵发出。 嗅觉敏感的人,他们行走在营地会问道那股血腥味,并且血腥味在越变越浓。 尽管赵氏的很多人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抬头看向漆黑的天空,还是会内心一阵阵的心悸。 代君雍是被呼喝声以及打斗声给吵醒,睁开眼睛又翻身起来,看到塌边站立着几个人影并没在意。 贵族都有彻夜不眠为之守夜的仆从,一国之君怎么可能没有为之守夜的护卫呢? 代君雍感觉头疼欲裂,嘴巴也是干得很,沙哑着声音说道:“水来。” 微弱的光线中,一个人走动了一下,为代君雍送上一壶水。 喝了点水的代君雍抽了抽鼻子,不解地问道:“怎有腥味?” 没有多久,代君雍又问:“你乃何人?外间因何喧哗。” 相对比较大的帐篷之内,昏暗的视线之下,不仔细辨别确实无法看到地上躺着的几具尸体,只是尸体流血也会给密封的大帐内带来很浓的血腥味。 代君雍酒醉鼾睡时被吵醒,不止头疼欲裂,脑子里的思绪也是一片混沌,嗅觉因为饮酒暂时变得很迟钝,视觉没问题为前提,越看黑暗中站立的身影越觉得不对劲。 外面的喧哗声越来越大,乃至于可以听出是在厮杀。 代君雍明显觉得不对劲,不动声色靠近兵器架,伸手一摸却是摸了个空。 “代王可是寻此物?”赵毋恤说话了,手里拿着的就是代君雍的佩剑。 代君雍当然能听出声音,错愕声道:“毋恤为何在此?可是有敌来袭?” 说是信任也罢,假装也好,代君雍认为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稳住赵毋恤这个人。 赵毋恤沉默了两个呼吸的时间,开口问道:“印玺何在?” 再怎么迟钝,外面是那样的动静,帐内的气氛又那么诡异,代君雍不可能没有意识到真实的情况。 “寡人如此善待赵氏,为何推心置腹换得如此下场?”代君雍问道。 赵毋恤没有回答。他曾经也想获取智瑶的信任,奈何无论怎么做都无法让智瑶对自己心生亲近之意。 真的!赵毋恤很小的时候就希望得到智瑶的信任,一度以为将要成功,没想到摇身一变成为赵氏的宗子,换来了智瑶毫不犹豫的疏离。 那无非是智瑶进行的计划被打断,而计划就是让赵伯鲁成为赵氏之主,后面再想办法将赵氏收归成小弟,为智氏的大业添砖加瓦。 猛然间,代君雍感到自己喉咙一凉再一麻,随后强烈的疼痛感冲刺向大脑,双手捂住脖子也被利刃割开,喉咙的疼痛过于剧烈,手上出现伤口的痛觉变得无关紧要了。 赵毋恤缓缓地抽出了代君雍喉咙的剑,看着代君雍的身躯软倒下去,面无表情下令:“剁为肉沫。” 光线昏暗的帐篷内,角落里走出来几个人,他们围向了濒死的代君雍开始了自己的剁肉。 金属的交击声,利刃剁中肉或骨头的声音,再知道他们是在剁什么,被剁的人是带着信任而来,听上去会令任何的正常人都感到非常不舒服。 这是二十年之内,赵氏干第二次杀死持礼上门的客人,并且一次比一次干得更加过分。 代国即便已经成了化外之国,代君一系却是地地道道的诸夏后裔。 以诸夏的政治玩法,灭国其实也就是弱肉强食的游戏,互相兼并仍旧留下子嗣祭祀不算什么太残忍的事情,不止诸侯认可这一套游戏规则,治下的贵族和黎庶也不至于会顽抗到底。 那就是智氏在兼并卫国,卫人一开始会抵抗,后来卫君被安置到“沫”那边之后,卫人很快接受了被兼并事实的主要原因。 不止卫国,更早之前被兼并的列国,他们上到国君下到奴隶,其实都很快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国君一系甚至可以在兼并自己的国家中任职,其余人该是怎么样依旧怎么样,不用几年亡国的伤痛就得到平复了。 赵毋恤来到帐外,迎面碰上了赵获。 “代君印玺可掌握在手?”赵获问道。 赵毋恤看上去并不怎么开心,答道:“如有携带而来,必可寻得。” 换句话说,要是代君雍这一次没有带来印玺,他们或许攻下“代”城才可能找得到了。 哪怕是到最后也没找到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原因在于赵氏不是依靠常规手段灭掉代国,能够接触印玺的代人怀恨毁坏印玺也不是太奇怪的事情。 后面,几枚印玺被送到了赵毋恤手上,其中的一枚印玺不止沾了血肉,还有着很明显的受损痕迹。这是被剁的。 这一枚沾了血肉的印玺是代君雍的私玺,也是接下来赵氏想要用更简单方式获得代国的主要工具。 私玺比公玺更好用的原因很直接,礼崩乐坏之后列国君主很少会用公玺颁布用兵方面的命令,只有一些关于民政的行政指令才会盖上公玺,相反约定可调兵的印玺就是君主的私玺。 赵毋恤觉得自己也是乱了方寸,才没有先搜出印玺再命人将代君雍剁成肉沫。 至于为什么非得剁成肉沫这一件事情,赵毋恤不会承认自己纯粹是心虚,才会选了那么一个残忍至极的手段。 很真实,有时候手段越残忍,其实就是某人越心虚,选择用残忍的方式来让人无法察觉自己其实是心虚了。 天亮之后,赵毋恤才从季嬴的帐篷出来。 有那么一件事情,季嬴也是到了昨晚才知道赵毋恤到底想干什么又是做成了什么事,昨夜之前完全被蒙在鼓里。 婚约早就定了下来,没有成婚丈夫却死了,还是被自己的亲弟弟杀掉,叫什么事? 其实,季嬴要庆幸一点,她不是嫁过去很久,孩子都有好几个,其中的一个还是未来的代君,然后赵毋恤再设局弄死她的丈夫,后面连骨肉都没有放过。 “并代,即刻携人往北。若迟,智氏必来。”赵毋恤在给赵获做交代。 也就是说,赵毋恤吞并代国要的是人口,他们并不会在代地驻留,要的是继续向北,离晋国和智氏都远远的。 关于这一点,赵毋恤显得绝对理智。 当然了,赵毋恤不是要永远离开,等某天觉得实力恢复了,或是晋国不行了,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从某种方面来看,智瑶是不是玩脱了? ------题外话------ 两章连发 正文 第356章:好事以及坏消息 即便智氏再怎么关注代国与赵氏,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消息还是需要延迟一段时日才会传到智瑶手上。 看情报的等级,越是紧急的情报,送到智瑶手上的时间就会越快,到底多快就看两地相隔多远,路途上的路况怎么样了。 智瑶早就对派去的细作有所交代,对情报等级进行了划分,也就等于在代国或赵氏的智氏细作对即将发生什么有心理准备。 这一次,智氏的细作在某种程度上被智瑶给误导了。 怎么说呢?智氏的细作事先对赵氏或代国将会发生什么事有心理准备,他们已经有先入为主的判断,面对赵氏果然对代国动手的局面,思维就会偏向智瑶事先做出的论断。 结果是,智氏的细作发现赵氏对代国真的动手,他们会更加注重赵氏在干清理代国上层的事情,哪怕窥探到赵氏在安排迁徙的事情也会忽视掉。 因为“一切尽在掌握”的错觉,智氏的细作对情报的重视程度就会采用常规级别,并且因为“先入为主”的关系,哪怕是发现了一些怪异之处,他们因为注意力核心的倾向,对那些怪异之处的重视也就不会太高。 那么一搞,除非是有谁的脑子率先转过弯来,又或是赵氏做的一些事情迹象过于明显,要不然智氏的细作会一直惯性思维下去,等待发现不对劲的那一天,依靠细作的力量无法做到阻止,将情报送出去自然也来不及召唤大军阻止了。 所以,远在“邺”的智瑶在赵毋恤行动之后的第十二天接到了赵氏对代国动手的情报,智瑶光看线报并没有关于赵氏在做迁徙准备的提醒。 “果然动手了,时机还选得挺好。”智瑶心想。 说时机,智氏不是开始在进行第二个五年计划吗?一旦智氏有大举搞内政的动作,显然停顿下来会出现损失,外部出现的事件不是太大,肯定不会停止内政的建设。 哪怕是需要做点什么,智氏的大工程已经启动,投入军事使用的资源绝对会减少。 在没有情报的支撑之下,智瑶怎么都不会想到赵毋恤会选择远远逃遁,思考的方向必然是智氏什么时候出兵代国最为合适。 比如现在,智瑶已经知道代君雍受到赵毋恤的邀请去夏屋山以北,并且还知道代君雍已经被杀,推断的是赵氏起码需要三个月才能席卷代国全境。 赵毋恤能够在三个月吞并代国的前提是,他用了卑鄙的手段一下子清除掉了代君雍和一些代国的重臣,哪怕代国还有其余高层,后面还有赵氏突兀动手,哪有多余的时间让代国幸存的贵族及时回过神来。 “代君一死,赵毋恤没有道理会放过代国储君以及其他重臣,看来刺杀手段也要在北方大行其道了。” 事实也如智瑶猜想的那般,甚至针对在“代”的代国储君以及重臣的刺杀,要比赵毋恤对代君雍动手早执行上几天。 看完消息的智瑶很快就将事情放到一边,注意力转到了对水渠的建设上来。 智氏今年要启动的工程是开挖一条链接鸡泽和大河的水渠,中间地段当然就是用于灌溉的水利工程,包括了分叉出去的那些水渠。 得益于智氏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就有过相似的工程,相关的细节或许会有变化,大体上仍旧一样。 因为相似的关系,智氏已经培养起了相关的人才,对于劳动力的调动以及物资的储备,自然会有更多的准备。 “听说吴国挖运河和筑城一共动用了五十多万人?” “那可是来自吴国、越国、鲁国、莒国、邳国、郯国……等十来个国家的五十多万人,可见夫差对小弟的压榨有多狠。” 需要先了解当前是什么年代,才能知道动用五十多万人服务一个工程有多么夸张。 丝毫没有扯淡的地方,光是邳国和郯国全国的男人几乎被搜罗干净,鲁国贡献过去的劳动力达到六万,越国贡献了四万多人。 邳国和郯国存在的时间已经挺悠久,他们现在都是吴国的“国中之国”,等于说被吴国被包圆了。 吴国搜罗的五十多万人不止是男性,其中女性占了十来万的样子。 夫差给出了一个期限,八年之内必须挖好运河,同时沿途的四座城池必须修好。 智氏这一次修建水利工程动用的劳动力约二十二万,预计在五年之内挖好主干道的水渠,同时完成对二十三条次级水道的建设。 如果智氏这个水利工程完成的话,根据初步的估算将会增加十一万顷左右的耕田,而这还只是初步增加的耕田,后面还会有相关的增加。 智瑶对于这一项水利工程很重视,要说觉得多么夸张则是未必。 历史上秦国修郑国渠,主干道水渠的长度约三百里,水利工程完成之后为秦国增加了三十六万顷的良田。(说法比较多,这里不一定正确) 智氏目前修建的水利工程,主干道水渠的总长度约是一百二十里,比之齐桓公时期修建的干时、时水等几条水利工程的总合还要长二十里左右,算作是夏、商到姬周三代中总里数最长的水利工程。 智瑶不在修建水利工程的工地,主要是公输氏耗费了四年左右的时间可算把智瑶需要的水力锻锤研究了出来。 水力锻锤?是的,就是水力锻锤。 公输氏没有到智氏之前,智瑶就展开了水力锻锤的相关研究,只是有一个概念,碍于智瑶有其它的事情要做,自然没有那个时间全心全力投入研究。 想要将水力锻锤研究出来,关键的地方在于各种齿轮的实验,一再试验出最为合适的齿轮组合,齿轮组合越是优秀,需要的水流速度就可以不那么湍急。 当然了,承载扇叶的转轮也是需要费心费力研究的部件之一,倒是锻锤这玩意需要投入研究的时间最短。 在整个研究的过程中,从寻找合适的木材,到后面干脆使用金属,又历经了美金与恶金之间的较量,说起来好像挺简单,真正展开研究才知道复杂。 对了,美金指的是青铜,不是刀乐。 知道智瑶为什么一直在拖着没有启动水利工程吗?除了战事不断之外,剩下的缘由就是在等着水力锻锤研究完毕。 在接下来智氏修建水渠的时候,会有专用用于水力锻锤的主干道水渠,等于说“邺”城边上也会修建水渠,只不过是专门提供水力锻锤使用,周边将不会开垦农田。 一旦水力锻锤投入使用,可以想象到智氏又将开启新的时代。 这个开启新时代不是指军工业又迈进了一大步,产量将提升到什么程度,其实代表着智氏开创了人类历史上的一个里程碑,制造出工具来对大自然的伟力进行利用。 水力锻锤有了,开启了一个新的思路,日后是不是会有人想要利用风力? 齿轮的应用会随着水力锻锤的投入使用有足够清晰的认知,那么既然齿轮能够应用在水力锻锤上面,人们发现原来只要将齿轮进行组合就能减少或增加对“力”的利用,会不会对齿轮的使用有更多的思考呢? 等于说,智瑶给有相关兴趣的人打开了一扇门,那些人到底会将门里的知识使用到什么程度,属于一切皆有可能。 其它不说,智瑶在修建“邺”城时就投入了滑轮、吊轮之类的工具,几年过去之后轮盘都被研究了出来,并且开始应用再车弩、床弩和投石车上面。 必须说的是,公输氏对攻城器械的研究在越走越远,不知道这个历史版本会不会还有墨子跟公输班展开的较量? 如果这个历史版本仍旧有公输班跟墨子的较量,可以肯定的是墨子会输得相当惨。原因是公输班不止早就在迈步飞奔,使用公输氏创造物的也会是智氏的军队。 器械优良和先进,军队战斗力高强,墨子怎么跟公输班较量来着? 当然了,更加可能发生的是墨子也被智瑶搜罗到智氏,作为小辈的墨子极可能跟公输班双剑合璧再创造出更大的辉煌。 越是大的工程,越是急切不来,一应事项忙到一半时,智瑶收到了从代国送来的新情报。 “赵氏押解大批代人往北,亦再征讨楼烦部落?”智瑶感觉有点迷了。 讲道理,代国以北是楼烦的地盘,赵氏在兼并代国期间迁徙代人向北,一边还征讨楼烦人,怎么看都会令智瑶觉得不对劲。 可以确定的事情就是代国失去了统治阶层,仅仅依靠各地的代国贵族抵抗赵氏,他们在赵氏动用约三万兵力的扫荡下遭到了各个击破,后面就是大量大量的投降了。 智瑶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赵毋恤要跑?!” 得出那个结论的智瑶脸色彻底阴沉了下去。 如果赵毋恤真的要带着赵氏举族迁徙,尤其还带上十数万的代人,乃至于是更多的人,事情的发展可就真的是太操蛋了! “不行!哪怕无法全部拦截,能拦截多少就算多少,决不能让赵毋恤带上十数万人迁徙向北,要不然我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 智瑶非常庆幸自己练出了一批骑兵,只是很难确认到底能不能挽回失误,又将挽回多少。 正文 第357章:强大兼并弱小 “楼烦之境有我游骑两千余,代国之境亦有我游骑千余;营寨可再出千余游骑,亦有步卒五千余。” “可使楼烦之境游骑奔驰代国雁门山与我会师。” “赵氏有兵多寡?三万余众?” “赵氏迁徙代人,代人并未尽数投降,可使之。” 目前赵氏的基本盘约是七万余人,能够集结出三万左右的军队,其实跟他们仓惶出奔有关。 能够从晋国逃出去的赵人,他们大多以年轻力壮为主,老弱哪怕不是故意放弃,想跟都跟不上。 所以了,七万人口的赵氏,集结出三万用于作战的部队,绝对显得合情合理,就是赵氏内部的男女比例显得非常不健康。 智徐吾得到来自智瑶的命令立刻行动起来,先搞清楚智氏在楼烦以及代国境内有多少骑兵,本部抓紧时间备战,不打算等来从“鲜虞”调动的援军就要北上。 在除了原属于中山国和仇由的其它区域,好些快马正在奔驰,他们带着命令抵达某处,当地能骑马作战的人都在征召范围之内,就地集结之后先在狐氏的封地“汾阳”集结,再北上进入楼烦人的势力范围,随后去雁门以北的修水上游等待进一步命令。 “今次我可集结骑兵约万余,并有两‘师’之兵可用。”智徐吾知道兵力有点少,必然更加依赖于对地形的选择。 阳虎说道:“雁门乃是赵氏北迁必经之地。此事你知我知,赵氏如何不知?现下,赵氏必有重兵看守雁门,我军兵寡往之,可使之心惊,拖慢赵氏迁徙速度。” 刚才,智徐吾的意思是等集结更多的军队再攻击雁门要道,认为那样才能一举拿下。 显然,阳虎有不同的意见,认为先制造紧张让赵氏忌惮,干扰赵氏的迁徙行动才是最佳的做法。 那个雁门是地形的代称,暂时还不是什么正式的地理称呼。 之所以叫雁门肯定是有其依据,去了那边能看到当地有一座山,看着就像是展翅高飞的大雁,偏偏有一条水系也是大雁编队飞行的弯曲幅度,再有山里时不时有大雁飞出,山也就被称为雁门山,水被称为雁门水。 那边现在还一片原始生态,往东南约百里就是代国都城“代”的所在地。 代国是一个杂胡组成的国家,依靠游牧、农耕、狩猎、采集度日的人都有,等于说绝大多数代人居无定所,不止代国君臣很难将行政指令通畅传达下去,外人即便是将代国君臣一锅端了,能第一时间袭击的目标也有限得很。 比如说这一次赵毋恤一下子解决了代国君臣,他们能够第一时间攻击的目标包括“代”在内也就七个,人口合计约是有个八九万的样子? 代国定居的人口就那么多,每一个都是赵毋恤的目标,至于那些游牧状态下的代人,能碰上就尝试收服,无法收服肯定不能浪费时间的呀。 阳虎说道:“赵毋恤假传代君雍命令,诱骗代人随之北迁。如代人不知,我军抵雁门便是赵氏仓惶而逃之日。” 讲真话,智徐吾不喜欢阳虎这个人。 怎么说呢?不是阳虎没有能力,相反他的办事能力挺强,偏偏长了一张不会说话的嘴,对上谁都能怼几句。 智徐吾不是无法接受正确的意见,心里再怎么不舒服,还是觉得阳虎意见比较正确,臭着一张脸下达了相关的命令。 以时间来算,季节已经临近秋季。 目下,智瑶已经从“邺”出发,正在赶回“新田”的途中。 同时,距离赵毋恤杀掉代君雍已经过去将近五个月的时间。 等于说,智瑶收到赵氏的反常,再做出相关的动作,中间耽搁的时间约有四个月之久。 在那一段时间里,空出的一个月自然是智氏用来集结兵力的时间。 毕竟,消息的传递需要时间,军队的集结同样需要时间,真不是一道命令之后就完事了。 燕非是得到集结命令的人之一,他从出发到抵达集结地点花了四十来天,同队伍的骑兵一共两千八百多人,皆是来自长狄旧地。 长狄落到智氏统治之下,早期算是一个空置的状况,后来才慢慢展开牧畜业。 燕非并不是地地道道的晋人,以族裔来算是狄人,只是很小就成了智氏治下的一员,得益于是首领的子嗣,后来也成了“士”阶层的一员。 类似燕非这种情况的人不算多,更多是智氏开创了新的上进渠道,他们的共同点就是对长狄什么的早就淡忘,牢记的是作为智氏的一员。 这里无非就是长狄的文化不敌诸夏的文化,又或者说落后的文明被先进的文明淘汰。 这个淘汰过程进行得无比自然,里面其实没有过多的血腥,纯粹是空白的文化得到填补,随后又是生长在那种环境之中,期间又感受到身为智氏一员的强大,以及因为智氏强大带来的各种福利。 普通人没有太多的国家情怀,在乎的其实是生活质量。 燕非所知道的是没有老人提以前的荣光或什么玩意,有的只是无尽的苦难,很难能够吃饱,没有安全保障,等等负面的故事。 那些苦难?燕非一个都没有碰上过,相反纳赋期间作为智氏一员享受到各种威风凛凛。 所以,有老人的存在挺好,老人述说过去的苦难,使得新生代知道作为智氏一员是多么幸福。 “那便是徐吾大人罢?” 在异族那边,自古以来“大人”就是用来称呼上位者,口语可能不同,意思绝对相同。有文字之后,不管是什么读音,用文字书写就是“大人”这两个字体。 因为语言使用的关系,祖祖辈辈是晋人的群体能够分辨出哪些人的祖上是异族,原因当然是每个地方的语言体系各有区别,使用相同的读音或文字,该有的区别还是会用口语体现出来。 不过,看不到智氏内部会因为哪个人的出身而有歧视。 目前智氏约有二百五十万的总人口,其中约有一百八十万是地地道道的晋人,其余大部分来自卫国、齐国、长狄,更有因为战败被俘的楚人、吴人、郑人、秦人、等等。 其实,哪怕是贵族也没有多么强烈的国家归属感,更不能要求普通人有什么家国情怀了,他们在智氏落户,能出征就代表着已经拿到了上进渠道的钥匙,想要的是过得更好,哪来的闲工夫因为地域或出身的不同搞矛盾。 他们已经抵达雁门山的南面平原,到目前为止暂时一次都还没有跟赵氏展开较量。 因为目前没有城邑的关系,当地肯定没有正式的名称,智氏大军驻扎的地点后面被称之为“平阴”要到战国时期了。 燕非并不是第一次看见智氏的大人物,纳赋的次数多了,有幸两次见过智瑶本人,被当成了人生最为幸福的时刻。 为什么智瑶后面还要加个“本人”的原因是,像燕非这种狄人的出身,他们会有雕刻木雕供奉的习俗,哪怕是成为智氏一员都没有改掉那种习俗。 不是地地道道的诸夏出身,好多族裔都保持着原始崇拜,他们什么都能供奉,得知哪个谁非常厉害,自己给加工了很多光环,再雕刻木雕时时供奉。 智瑶真的很厉害,尤其还改善了他们的生活环境,拿来供奉一是畏惧,再来就是对强者的崇拜。 类似的习俗会被相当多的族裔保持下去,好多牛逼的人物都享受过成神的待遇。 燕非驻扎了两天,某天中午突然得到出击的命令。 作为骑兵,出击需要做什么准备呢? 燕非带来了两名随从,随从负责照顾战马,出征时将马镫、马鞍装备到战马,还要检查马掌上马蹄铁的状况。 虽说现在诸夏苗裔不缺懂得骑马的人,打从事实上还是没有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那一批族裔更擅长,因此智氏这边的骑兵之中地地道道的晋人只是占了四成左右。 现在智氏有多少骑兵?因为不存在什么正规编制与非常规编制的区别,无非就是下达征召命令,征召了多少人区别,有多少骑兵着实是比较难以定义。 比如这一次,智瑶打算征召一万骑兵,得到征召令的骑兵最少需要带上一名随扈,多的可能会带上三五随扈,造成骑兵编册上有一万名骑兵,加上随扈也能起码作战,合起来可能有个三四万骑手的样子。 类似于燕非这种其实有专门的称呼,他们有自己的农田与牧场,可以被称呼为骑士。这也是智瑶带来的改革之一。 智瑶本来想组建专门的骑军,后来放弃的原因是没有必要。 主要因由是战马的质量就那样,不具备组建突骑兵需要的素质,具装骑兵就更别想了。 那种现实之下,每年下达征召命令,骑士集结成有编制的部队,前往某处进行游弋或清剿任务,完全是在接受训练以及进行实战,用不着再占常备军的名额。 等待哪天有了优秀的战马能够编练突骑兵,更专业的训练才会展开。而这一天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也许要等着智瑶派出去的人手从西域那边带回更优良的战马? 正文 第358章:大鱼,逮住了一条大鱼 突然集合又有任务这种事情,燕非早就习以为常。 约八千左右的骑兵被集合起来,再加上至少携带一名随扈,集合地点不止是马嘶声不断,看上去也是黑压压的一大片人马。 不止经历过一次相同事情的燕非还是感到兴奋感十足,迫切想要做点什么来缓解越来越明显的躁动情绪。 一阵“呜呜呜”的号角声被吹响。 有接受过相关训练的人,他们很主动地调整位置,亲手牵扯战马的缰绳,人站在战马的一侧,等待进一步的命令。 第一次参加这种排场的人,他们则是会在本队军官的呼喝下调整位置,过于愚钝还能遭到踢几脚的待遇。 燕非又看到了智徐吾,清楚又到了战前进行鼓舞的环节。 果然,智徐吾骑马来回游弋,一边高声地对即将出战的将士喊话。 其实一个人的声音传播范围非常有限,大多数人根本听不清楚到底在喊些什么,只能是层层叠叠有人按着原话向后传播,尽量使大多数人知道智徐吾到底在说什么。 智徐吾喊的是某个位置发现了多少赵氏的人马,希望即将出战的人前往那里,将死亡与悲惨带给赵氏的人。 其余有多少代人,携带了多少物资,等等之类的情报,智徐吾没有必要对所有人都明示,他会在专门的会议上讲给够资格得知的军官知道,同时战术布置之类也会讲清楚。 燕非一阵听下来,看到其余人脸上的迷糊,内心里不由感激智氏对自己的识字教育。 同样是那些话,有没有文化会体现在理解能力的差距上面。 在燕非听来,他们这一次的任务就是拦截赵氏正在迁徙的某部,以杀人为主,其余什么都不用管。 “看来,我的耕田和牧场又要再增加了!”燕非不是单纯喜欢杀人,纯粹是敌军的人头就是军功。 而军功在智氏等于土地、人口和财帛,可惜的是智瑶暂时没有将相关爵位的制定确认下来。 军功爵制度是一项大杀器,可惜的是智瑶暂时没有资格使用。 以现在的时间节点,能够光明正大又名正言顺创建爵位制度的只有周天子。 其余诸侯自然能够创造爵位,只不过真那么干要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比如楚国从周王室体系叛出。 晋国与楚国的争霸,其实就是两种文明之间的竞争,一旦是楚国最终取得胜利,周天子的王座自然是要被掀翻,换成楚王成为天下共主,很多制度也必然要面临改变。 到目前,楚国依旧不承认是周王室体系下的一员,他们奉行自己的价值观,并且有自己的官爵制度。 楚国是不是走殷商的体制?看官职明显不是。 走殷商路线的是宋国,执政叫“师”,又分左师和右师,也就是左右丞相;楚国的执政叫令尹,早先元帅叫若敖,后来由若敖改为司马,到后面司马的权限却是被无限缩小;司马?中原列国就是军法官。这就是楚国为什么要缩小司马权限的原因之一。 智瑶现在无法颁布自己的爵位制度,敢那么玩就是将“我要造反”书写在脑门上提供阅览。 所以了,智氏不能颁布自己创建的军功爵制度前提下,只能按照周王室的旧有体系去玩,立功之后看功劳大小任命下士、中士、上士的爵位,封顶就是上大夫。 别觉得有下士、中士、上士很奇怪,事实上诸夏在春秋时期就有这些爵位,现代翻译西方的军事制度也有下士、中士、上士,然而就是一种翻译罢了,跟公、侯、伯、子、男的翻译一样,区分位阶的套用,不是说某个音节就一定是哪个字。 在春秋时代,下士就是一伍之长;中士也叫“两司马”,能够管理一乘战车以及二十二名步兵;上士就是一个“卒”的“卒长”,指挥四乘战车以及八十八名士兵。 到了大夫级别,分别下大夫、中大夫、上大夫和封号大夫,下、中、上其实是军阶,有各自的部队组建权,封号大夫则是拥有城邑的封号贵族。 以后智瑶想拿出军功爵,肯定不能套用商鞅在秦国制定的那些称号,原因是像什么庶长之类是秦国独有,令尹也是楚国的独有官职,中原列国可没有那些。 所以了,智瑶制定军功爵,要么是自己相处符合晋国特色的名称,不然就是套用下士、中士、上士、下大夫、中大夫、上大夫……,后面再自己死脑细胞慢慢取名字,也能是像夏后氏选择鸟类来命名官职,等等搞自己的一套。 真的在晋地搞秦国或楚国那一套,闹笑话还是小事,世人就该认为智瑶是背祖忘宗了。 这里也就必须了解一点,穿越如果发生,来到的是春秋战国时代,你是主人公,创立了自己的伟业,记得不要闹出明明是在秦国或楚国之外,拿商鞅变法设立的军功爵或楚国的官爵制度,用在像是晋国、齐国、郑国……身上,或是在赵国、魏国、韩国身上直接套用,你的手下会认为你在否定自己的文明,做最无耻的背叛。 智瑶什么时候才能拿出自己的军功爵制度?最起码的是在建国之后了。 目前,智徐吾尽管不知道自己做哪些什么事情的最终用意是什么,非常尽责地在完成自己得到的任务。 类似于燕非这一类人,他们不需要了解更多,听从命令前往某地,杀死或俘虏跟自己不是一个阵营的人,去换取可以获得奖赏的军功,便是他们应该做的事情。 像是现在,燕非历经两天的行军,听到了准备冲锋的号角声,抽出了马刀,眼睛看着前方。 在他们的前面,察觉到智氏骑兵出现的赵氏所属已经慌乱起来,他们剩下的选择是丢弃代人以及物资逃跑,或是赶紧组织反抗。 姑布子卿看到来的足足有两万以上的智氏骑兵,早就感觉到疲惫的心灵变得更加颓丧,大声喊道:“各自逃命去罢!” 智氏的骑兵当然没有两万那么多,其实就是骑兵加上随扈的数量。 本来还有心抵抗的赵氏士兵,他们听到姑布子卿那么喊先是愕然,随后各自逃命去了。 遭到押解的代人看到赵氏的士兵四散,没有统一的举动,跟着乱了起来。 姑布子卿看到有代人不怀好意地逼近自己,没有什么恐惧的情绪,觉得解脱就在今天。 什么情况呢? 不是每一个人都想远离中原,他们哪怕是死都想死在自己的故乡。 离开晋国来到代国已经是姑布子卿能够接受的极限,得知赵毋恤连代国都不想留下,要带尽可能多的人往北迁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返回中原,像姑布子卿这种年纪比较大的人无法反对,心里无比悲哀的认为此生不可能再回归故土,死后也要葬在完全陌生的地方了。 这一次,姑布子卿负责带领四千余赵氏士兵押解两万余代人以及一批物资往北,没有遭到袭击也就算了,来袭击的敌军太少也会抵抗,看到智氏骑兵一出现就是两万多,很清楚抵不抵抗都一个样,才会下令四散。 抵抗一定会被歼灭,四散还有可能逃出一些人,姑布子卿认为自己的命令没有任何错误。 “死在这里离晋地有点远,总比去了更北方离晋地更远好啊。”姑布子卿抽出了佩剑,想死也不是完全没有抵抗被轻易杀死,反抗中死去才符合中原贵族的价值观。 那些围向姑布子卿的代人,他们看到姑布子卿抽剑摆出格斗的资格,停下脚步面面相觑了一下,选择远远围着姑布子卿,没有了下一步的举动。 “代人啊?野蛮又软弱。哪怕没有使用肮脏手段诱杀代君,以赵氏能够组织三万大军的规模力取,也是能够完成灭国的。”姑布子卿其实在后面跟赵毋恤的理念时常起冲突,慢慢就淡出了赵氏的核心管理层。 燕非这一个骑兵队没有得到追击赵氏溃兵的任务,笔直朝着姑布子卿的方向而来。 “大鱼?看着像是大鱼!感谢宗子庇佑,让非能够立下这种功劳!”燕非就是供奉智瑶木雕的人之一。他死死盯着手持利刃的姑布子卿,依靠自己绝佳的视力从穿着辨认出姑布子卿的不凡。 同队的骑兵,他们越来越近也辨认出姑布子卿与他人的不同。 其他人,不管是赵人或是代人,穿着难免会有一些胡化的痕迹,独独姑布子卿保持着中原的穿衣风格。 一大群人之中,独有风格就是闪光点,再有姑布子卿几十年养成的气质,着实很难令人忽略。 燕非不断发出指令,主要是提醒同行的骑兵别砍错人,活着的大鱼比死了之后腌制的咸鱼更有价值。 “我用来含着玩的玉呢?”燕非真的识字,也有幸从同僚那里得知怎么俘虏贵族。 轰隆的马蹄声在席卷。 赵氏的部队四散,智氏这边的骑兵有分队追击。 现场的代人不少,智氏一样没打算放过,反正就是投降不杀。 燕非可算是驰骋到了姑布子卿前方,距离百米就开始在降速,到了接近三米内才完全停了下来。 “足下!”燕非翻身下马,一脸狂喜地将系在脖子上的吊坠扯下来,跑过去舔着脸问姑布子卿,道:“不知可否有幸邀往我家作客?” 姑布子卿看着那块品质不怎么样却看着很光滑的玉,又看了一眼怎么都无法掩饰狂喜的燕非,犹豫是持剑攻击再被砍死,还是…… 正文 第359章:钉在历史耻辱柱 “我要是现在死了,尸体会不会被带回晋国呢?”姑布子卿迟疑的是这个。 现在是一个觉得死后能去另一个世界的时代,并且当代人远比现代人对那种事情更加迷信。 姑布子卿最终还是没有反抗,面无表情地接过燕非递上去的玉。 这一块玉经常被燕非含在嘴中,有没有嚼或吸吮只有他自己清楚。 姑布子卿握着玉,尽管心情复杂还是感觉非常光滑,放进衣袖后抬手擦拭脸上的汗迹,莫名地透过布料闻到了一股怪味,只是没有太过在意。 现在的绝大多数人没有睡前或醒来后洗漱的习惯,可以想象口气会有多么臭。 要是姑布子卿知道那一块玉经常被燕非放在嘴里,估计会第一时间丢掉的吧? “被俘将能回到晋国,不管是被杀死,还是能够苟活,至少不用背井离乡了啊……”姑布子卿心想。 这一次,他们面临的是不可力抗的局面,姑布子卿也是被俘,不是主动投降,算不得是对赵氏的一种背叛。 不过,有姑布子卿下令让军队不战四散而逃,追究起来跟投降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 燕非后来得知自己俘虏到的人叫姑布子卿,总觉得名字听着很耳熟,一时半会想不起究竟在哪里听过。 更后面,燕非等待被告知将会被提拔成为一名下大夫,回去之后就将得到落实,真切知道自己抓到的是一条大鱼,喜得接下来的好几天笑口常开。 他们有了第一次的袭击,接下来不断地转场,去袭击了一处又一次赵氏的营地,每一次遭遇到的赵人不固定,少的有数百,多的两三千,屡战屡胜之下士气简直爆棚。 数量为几百的赵人,他们一般押解数千代人北迁。 多到两三千的赵人,押解的就是两万到四万的代人。 相同的是每一支队伍都会携带物资,大多数是一些战马或牛、羊,少量的谷物以及皮革之类。 “赵毋恤此举,弃赵氏基业于危难也。”智徐吾肯定是会礼遇姑布子卿,两人面对面坐着喝汤。 当前待客就是喝汤,茶什么的暂时还没有出现。 关于用汤来招待客人,现下一般是肉汤,远道而来的客人喝一碗肉汤,不止是是主人对客人的关怀,还有远古传承下来的一种祝福。 当然了,哪怕是到后面喝茶待客的年代,一开始也是将茶叶磨碎了加入水中一块煮沸的方式,还会加入奇奇怪怪的玩意,一样是叫汤。说的是食汤,并不叫喝茶,就是加入了更多的礼仪套路,目的更多是用来装逼了。 姑布子卿很平静,说道:“若不如此,如何逃过智氏追击。” 当前的赵氏对上代国、楼烦之类的势力并不弱小,对手要是换成智氏的话,将全部的力量集中起来还是打不过,很有可能被一下子一锅端掉。 很清楚实力差距的赵毋恤将赵氏尽可能地分散,很有一种能走脱多少就算多少的狠劲。 智徐吾所部在一个月内拦截下了不少赵氏的队伍,林林总总算起来消灭了赵氏七八千,解救的代人七八万,缴获的物资不计其数。 然而,战果随着无法找到赵毋恤的踪迹,估计也就是那样了。 简单来说就是,智徐吾捉拿赵毋恤的行动已经失败,并且让赵氏的主力成功逃脱掉了。 智徐吾从头到尾没有问姑布子卿关于赵毋恤的下落,主要是清楚姑布子卿根本不可能说出来。 其余被活捉的赵氏家臣嘴巴一样很硬,同样没有泄漏赵毋恤的行踪。 直至后来智徐吾才得知赵毋恤根本没有带着队伍走雁门这一路线,走雁门路线的赵氏队伍都是被抛弃的诱饵,赵氏的主力走的是燕国的方向。 燕国?对的,没错,就是跟中原失联了百余年时间的那个燕国,南燕没有被灭之前,他们被称为北燕。 现在智徐吾除了没有成功拦截下赵氏的主力之外,他们还面临着一个大麻烦。 代国的体系被赵氏彻底摧毁,同时赵氏极尽地搜刮代国的一切,搞得代国陷入了极致的混乱。 代国本来就是一个管理体系不完整的国家,再加上这一波被赵氏祸害,智氏想要占领代国的土地,仅仅是恢复秩序就是一个大工程,想要让代地有所产出不知道该是多久之后的事了。 “赵毋恤,小人也!无有丈夫之德,亦无为人品行,人神共弃之!”智徐吾不止一次这样骂过赵毋恤了。 那是真话。 有史以来,哪怕是最为残暴的人,干的事情都比赵毋恤仁慈至少十倍。 话说,赵毋恤这一次到了做了什么事情?他不止大肆掠夺代国的一切,还下令大肆屠杀不愿意配合迁徙的代人。 注意,赵毋恤下令屠杀,也就是有组织又有效率地进行杀戮,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有至少十万代人死在赵氏的屠杀之下。 赵毋恤最没品的地方在于冒充智氏干屠杀代人的残暴举动,一次次还会故意放走一些漏网之鱼,使得后面智徐吾率部来到代国不止受了很多无妄之灾,还被幸存下来的代人无比仇视。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场有计划又有针对性的屠杀举动,之前哪怕是有发生过杀戮,没听说有军队针对黎庶进行那等规模的屠杀。 也就是宋国还健在,纣王的名声没有那么差,智徐吾又无法拿赵毋恤跟夏桀去比,要不然该时不时骂一句“桀纣之流”出来了。 知道姑布子卿为什么会心丧若死了吗?除了不想远离故土之外,真真切切就是不赞同赵毋恤的那些举动啊! “代地已成凶虐之地。后人必将诅咒赵氏如今之所作所为!”智徐吾的脸色阴沉到可怕。 姑布子卿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话一句都讲不出来。 现在的情况是,智氏的人很难跟代人解释清楚,哪怕证明屠杀不是智氏干的,杀人者是从晋国出逃的赵氏。而赵氏哪怕出逃了也是晋人,锅一样要晋国去背。 有了代国这边的事情,屠杀的事情被流传出去,列国绝对会拿代地发生的事情说事,极可能以后晋人会被贴上凶残的标签,晋军每去到一个地方,当地不是立刻投降就是顽抗到底。 所以了,智徐吾不管面临着赵氏丢下的一系列麻烦,还要忍着恶心地下令封锁关于代地发生屠杀的事情。 “若子卿言及不知赵毋恤走燕地,不知徐吾可信?”姑布子卿问道。 智徐吾用怪异的表情看向姑布子卿,说道:“有何相异之处?” 不管知不知道,反正包括姑布子卿在内所有贴着赵氏标签的人,他们都是屠杀的凶手。 现在对赵氏有能辩解的地方只有一个,他们的杀戮对象是杂胡,没有发生在中原地区。 不过,无论是针对哪个族裔,以当前世人的价值观来说,任何有计划又有规模的屠杀都是要遭到唾弃的。 智徐吾现在就认定一点,包括姑布子卿在内的这一批人可别轻易死了,他们回到晋国之后还要作证不是智氏造成那些血腥事件,再将赵毋恤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面钉死。 “今日之错,子卿所为也。”姑布子卿不是要为赵毋恤揽罪,讲的是他向赵鞅一再推荐赵毋恤。 智徐吾咬牙说道:“归‘新田’之日,汝可寻太史忏悔。” 发生了那些事情,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尸体,乃至于河流以及一些水潭也有。恰是这样,代地才成了凶虐之地,搞得智徐吾尽量搜罗代人,很快就要率军回撤,并且还将建议家族至少五年之内不来代地,尤其还要在往来道路设卡封锁。 目前虽然没有防疫的相关理论,一些该注意的地方已经有了。知道到处有尸体容易出现瘟疫,也明白隔离是最好的防疫手段,也就等于说从远古到长久的以后,严格隔离的做法都能够阻断疾病的传播。 “太史……”姑布子卿轻声呢喃着。 反正吧,代国完了,连带代地也完了。 注定要被钉在历史耻辱柱的赵毋恤用自己的行为,灭掉了代国不说,同时也没有便宜智氏。 并非智氏不想去将尸体掩埋,要命的是太多太分散,真的办不到将所有尸体找到。 最为恐怖的是野兽已经一再饱餐,它们的食谱上增加了两脚兽,以后人在当地必定会成为野兽的优先攻击目标。 事实就是那样,动物都有自己的食谱,面对陌生的物种并不会主动采取攻击,甚至动物要比人谨慎得多,一切只因为它们受伤就几乎等同于死亡。 一旦让动物知道猎杀哪个物种很简单,它们以后就会专门盯着那个物种,乃至于将这种“知识”教导给后代。 所以,智徐吾觉得应该暂时放弃代地不止是害怕传播的疾病问题,也有让这一代野兽完成更新换代的考虑在内。 最佳的做法其实是有组织又有针对性地猎杀猛兽,人为地剪除那种威胁,只是数量少还能办到,数量一多属于没可能,只能是躲着点了。 两个月后,带着军队去“鲜虞”驻扎的智徐吾,他仅是带着一些重要俘虏来到“新田”,抵达的第一时间得知智瑶多了四个后代,其中有两名男丁,内心的阴霾可算是得到了一些驱逐。 正文 第360章:将为王前驱贯彻到底 芬嬴又给智瑶生了一个儿子,另一个诞下男婴的是好,其余两位媵则是生下女婴。 讲一句很真实的话,以前智瑶可能不在乎生男生女,后来慢慢会更重视男婴。 没有太复杂的地方,智氏的势力范围越来越广,宗族社会体系之下当然是自己的子嗣去管理最放心,带把的后代自然也就越多越好。 智瑶从来没有想过要搞一步到位的郡县制,真的有建国并横扫宇内的那一天,采用的将是分封制与郡县制并存。 那是秦帝国与汉帝国交给历史的答卷,一步到位的郡县制之下,出现动荡难有勤王的亲族;哪怕分封制会带来一些麻烦,起码肉依旧是烂在老智家的锅里。 智瑶的思想觉悟无上限,然而想要成就大事,战略可以无限高,做事却要稳着来。 最为现实的是,一个帝国的建立之初不会少了麻烦,第二世犯下的小错误会在有心人的操作下被一再放大或扩大,连第二世都撑不过去的话,不止统治者的家族要完,天下动荡会死的人就多了,用他们的鲜血浇灌出新一批权贵。 王朝存在才有实现最终抱负的那一天,失去了基础就什么都没有了,新生王朝还没有来得及干点什么,谁敢说无法创造出什么价值呢? “赵毋恤屠杀代人?”智瑶本来心情很好,听到消息立刻脸色变得阴沉了。 所以说,牛逼还是老赵家牛逼,一直以来采取的就是要么不做,一做就做绝的理念。 老赵家开创的第一挺多,包括在社会不允许的情况下邀请自己的亲戚上门作客,随后再干掉;提出“始祸者死”又自己身体力行搞内斗,到真正动手发起内战;支撑不下去的情况下,干出了解放奴隶的动作,大举搞分田;嫁出女性再设宴将姐夫干掉,谋夺了姐夫的国祚;觉得实力已经足够强大,不想再当臣子,带头将一个国家给分裂了。 就问问,有了上面那些史上第一次,老赵家到底牛不牛逼? 现在,智瑶听到了什么,听到赵毋恤有计划地实施大规模屠杀,又开创了一个史上第一。谁敢说老赵家不牛逼,信不信智瑶立刻跟他急。 智徐吾说道:“代人癫狂,不畏死,敢死,已不可使也。” 任谁遭遇到那种事情,除非是完全失去了精气神,要不然都会一心想要拼命求活的。 所以,智徐吾在发现代人敏感到极致之后,有那种碰上陌生人就玩命的决心,放弃了抓捕更多的代人,率军当机立断地回国了。 智瑶问道:“得代人几何?” 智徐吾答道:“约有六万余众?皆是解救自赵氏之手。” 智瑶问道:“其人可知杀戮乃是赵氏所为?” 智徐吾想了想,说道:“或知。” 这一下,事情不就好办了吗? 使用阴谋诡计杀死代君雍的凶手是赵毋恤。 在代国干下累累罪行的是赵氏。 智氏过去是针对赵氏,并且还解救了一大批代人,等于就是以解放者和救世主的身份出现。 不会所有代人都失去理智,只要智氏跟他们讲清楚,再让他们用代人的身份重返代国进行宣传,代人起码知道是谁干下了那些罪行,哪怕代人依旧对智氏有警惕心,不至于一见到就要死磕吧? “如今首要乃是消除代人敌意,使其知晓智氏是友非敌。代人若因我得活,亦有我方可报仇,如何不亲善与我?” “代人无君,我使之得活,亦为其亲眷复仇,我便是其君。” “代地不可得,得其人可也。” 智徐吾在认真的听着。 凡事就是办法比困难多,看就看能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而已。 智氏现在有一批代人,那些代人就是智氏用来宣传的人选,有他们当现成的例子,不止可以让其余的代人知道仇人是谁,还是一面能够形成对比的镜子。 等于说,赵毋恤干下的那些事情只是让智氏暂时无法占领代地,却是能够让智氏更加容易地消化掉代人。 目前智瑶对疆域的扩张不是欲望太强,想要的是获得更多的人口,代地完全可以晚些时候再去占领。 当然了,智氏不占领代地,同时也不能让其余人去占领。 “代地已有瘟疫横行?”智瑶问道。 智徐吾用沉重的表情说道:“遍野尸首,积水浮尸不绝,代人无有常理,确有瘟疫横行。” 相关的卫生条例早被智瑶使用在军中,其中就包括怎么处理传染病,方法对患病者会有点残酷,也就是采取严格的隔离制度,却是保证了传染病不会扩散。 那真的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凡有点办法,没人会愿意那样的。 智瑶就在思考一个问题,到底是不是赵毋恤故意派人将尸体丢入积水,又或者说是不是他们故意制造瘟疫。 如果真的是赵毋恤知晓怎么做会形成瘟疫,并且故意去那么干,掌握了生化手段的赵毋恤以后还会在哪里使用相同的手段。 智瑶问道:“可知赵氏如今口众多寡?” 智徐吾老实答道:“臣不知。姑布子卿或知?” 这一次遭到俘获的赵氏家臣不少,身份最高的就是姑布子卿。 另外,其实有相当部分原先依附赵氏的家族主动投降,理由是他们根本不想迁徙去到一个一无所知的地方从零开始。 智瑶其实挺纳闷一件事情,按理说现在应该没有太重的乡土情怀,要不然怎么分封再去从零开始建设? 氏族社会,本来就是去到一个又一个陌生的所在,不止要与当地人争夺生存空间,还要与大自然相抗争,才不是后面该开发的土地已经早有人迹的时代,哪来那么多的矫情。 那样的话,剩下的只有一个真相,他们看不到赵氏有什么光明的未来,源于绝望不想跟着一块去受苦而已。 再以当前的时代,投降的那些家族,他们的家主可能会死,族人则能活,不是交战状态下被俘,以主动投降的方式,智氏也不至于让那些家族全部的人当奴隶,或许还有些人能得到封地,凭什么跟赵氏去苦寒的北方从零奋斗啊。 天大的事实就是,哪怕他们回到晋国给智氏当牛做马,不一样是从零开始吗?里面又没有太大的区别。 没有多久之后,姑布子卿被带过来了。 智瑶看着头发和胡须皆白的姑布子卿,问道:“足下可曾后悔?” 姑布子卿摇头说道:“赵氏无有良驹,奈何?” 也就是说,赵鞅的子嗣里面当属赵毋恤最聪慧和有奋斗目标,其余兄弟没有一个能够担当大任。 那是没有争议的事实,其余各个卿位家族也遭遇了相同的情况,大多数小辈不是纨绔就是不堪大用。 姑布子卿主动说道:“赵氏之不幸,乃是卿也。” 属于是,既生赵毋恤,何生智瑶了。 智瑶知道来自敌人的赞赏会是最大的荣耀,并且不会因为姑布子卿的几句赞美而更改处置方案。 “足下已无几日可活。”智瑶直接说道。 姑布子卿很清楚自己会有什么下场,说道:“生于斯死于斯,幸也。” 智瑶说道:“可得全尸?” 姑布子卿沉默了一小会,再次开口,说道:“卿偶疑问,子卿乃知,知无不言。” 诸夏这边没有失去了哪个器官或肢体,死后不得安宁的说法,只是大多数人还是希望自己死后能够保留全尸。 姑布子卿又说道:“子卿恳请太史亦在。” 所以,他们对身后名远比死法更加重视。 智瑶派人前往邀请史官,等待史官到场之后,进入了问答环节。 在赵鞅时代,姑布子卿就是赵氏的核心人物之一,轮到赵伯鲁成为家主时期也是,到了赵毋恤搅动风云期间反而有点边缘化。 原版历史上也是那种情况,究竟是赵毋恤过河拆桥,还是什么个情况,史书没有进行记载。 智瑶问了很多关键的问题,顺序就是赵毋恤为什么非要跟晋国作对,以叛臣的身份帮助秦国,后面又用了什么阴暗手段谋算了代国,更后来出于什么考虑在代国犯下累累惨无人道的杀戮。 当前没有反人类罪,等于说大规模杀戮没有相关的律法可以进行严惩。 不止现在没有,以后长久的时间里也同样没有,对待犯下那种行为的人,一般是从道德层面上讨伐,不然就是用记载在史书的方式留下残暴的身后名,肉体的毁灭方式就是找个过得去的理由杀掉,反正不是以犯下杀戮的罪名进行处置。 “如此说来,口众当有十万余?”智瑶问道。 姑布子卿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么就是,赵毋恤搞来搞去,损失了一万左右的基本盘,从代国那里补充了四五万人……,或者更多,反正赵毋恤麾下的人口不会超过十五万。 最重要的是赵氏在赵毋恤的策划下抢了代国一波,又成功逃窜去了更北方,中间还剔除了意志不坚定的那批人,其实是赚麻了。 “十五万人啊?保留了工匠,劫掠了大批的牧畜,足够赵毋恤在草原搅动风云的了。”智瑶心想。 至于说智瑶会不会担忧赵毋恤哪天南下报仇?可以说智瑶巴不得赵毋恤及早主动南下,换作赵毋恤死活不南下才会是潜在的最大麻烦。 此刻智瑶的心情比较矛盾,觉得自己出现了失误,又比较想看一看赵毋恤能在草原搞出什么东西。 “也许……,将赵毋恤设定的为王前驱可以继续用下去,先用他搅乱草原,再驱赶向西域?” 正文 第361章:令人看不懂的操作 智瑶从来没有喜欢过赵毋恤这个人,要说有多么痛恨也是未必,纯粹是因为知道一些“历史答案”而感到忌惮罢了。 现在,赵毋恤的很多所作所为证明值得智瑶忌惮,为人够狠够毒,并且魄力也远超九成九的当代人。 “我值得庆幸的是抓住机会让赵氏在晋国除名,要是让那个家伙有安心经营的机会,必定会成为一条躲在暗处的毒蛇,要么不动,动起来就是我最危险的时刻。”智瑶已经派出人手前往北方了。 那一片区域目前是楼烦人的势力范围,只是楼烦人没有共主,各部落互相之间也不平静,总的来说连认不认同是一个族裔都不好说。 智瑶将程武召唤过来,说道:“予你三千骑兵,寻赵氏踪迹往北,得见并寻机而攻。” 程武不懂智瑶为什么要抓着赵氏不放,还是恭恭敬敬应:“诺!” 智瑶又说道:“楼烦惧我,可使之,亦可使知之。” 楼烦人掺和了晋国的几次战事,没有任何一次意外都被打得满头包。 恰恰是晋人的能打让楼烦人感到忌惮,才有了赵毋恤去代国之后能够轻易与几个楼烦部落结盟。 现在,智氏必须让楼烦人明白一点,一旦他们跟赵氏搞到一块就会变成智氏的攻击目标,还会用实际行动告知那些楼烦人,智氏为什么会成为晋国公认第一强大的家族,乃至于是当今之世最强大的家族,没有之一。 没错啊,以家族作为单位来说,智氏确确实实是最强大的那一个,乃至于比很多国家还要强大得多。 先后吞并了仇由国、中山国和卫国的智氏,增加了约四十万的人口,后来又夺占了齐国五分之二的疆域增加了三十五万左右的人口。 目前,智氏的总人口约有二百五十万,存在隐患的是后面用吞并方式增加的人口有没有归心。 人心那种玩意很难衡量,还是需要一次又一次试探才能有点谱,可是又会显得很没谱,因为人心本来就是善变的,可能上一刻还忠诚,下一秒就背叛了。 当然了,说二百五十万人口是智瑶的一种估算,数据肯定不那么准确,着实也很难做到准确。 “四年前开始大肆用军功奖励土地,肯定是迎来一波婴儿潮,继续持续分田下去,吃饱思淫暖,必然会有新的婴儿潮的。”智瑶没有用行政命令鼓励生育,不是不想,完全是不敢。 光鼓励生育没有其余保障?迎来的不会是婴儿潮,是惨无人道的灾难。 当前的年代之下,晋国这边除非是到了“徒”的级别,要不然除非是野人,否则黎庶是需要家族来保障吃喝的。 那么问题来了,黎庶……或者说家族的属民,他们有在创造收益没有错,同时也是在进行消耗,要不要看每年粮食收成控制人口,免得基本的粮食供应无法保障呢? 很是尴尬的地方还有一点,不是人人都能当作兵源,一旦成为兵源几乎就等于脱离生产,平时需要锻炼杀人技,还要时不时被集结起来教导听从口令,少不得操练军阵,也就等于家族不时时发动战争,家族还能向他们收税,他们没有额外收获可能无法支撑家庭开支。 别看智瑶好几次动辄集结几十万部队,其实就是用来吓唬人的,真要将他们拉出去作战,用不着两年的时间,信不信智氏自己先崩溃了? 看看智瑶屡次真正动用的兵力就知道了,最多的一次也就动用十二万,并且持续的时间不超过四个月,说明智氏征召十二万的部队,保持作战状态的极限大概也就是四个月。 那是生产力的限制,再证明或许能够让很多人成为士兵,要命的是生产的物资跟不上,无法持久的同时,还会发生自行崩溃的惨剧。 智氏比其他家族好很多,比如魏氏最多的时候出动八万部队,持续的时间不过才三个月,明显征召八万士兵作战三个月也是魏氏的极限。 “可惜晋国走不了鲁国的路线,鲁国的路线……好像也不足取。”智瑶看到了一份文件,神情稍微愣了愣。 鲁国之前跟晋国一样,非野人就是家族治下,一样为家族生产,同时也依赖家族提供生活保障。 后来,鲁国进行改革,他们将井田制拿了出来,从国人开始分田,慢慢普及到除了野人之外的群体。 鲁国玩井田制不足三十年的时间就玩成了莫名其妙的局面,大批自耕农成为某家族的属民,不止人成了奴仆,土地也成了某家族名下。 那个当然是一种兼并,究竟是使用武力,还是其它什么手段,反正给后世的豪强士绅留下了充足的土地兼并的经验。 智瑶能够确认鲁国不是利用天灾再制造人祸,无非就是当前中原属于热带气候,大概就是跟后世的两广差不多,区别就是到了冬季会下雪。 热带气候又不缺雨水,甚至冬季会下雪,农业又能差到哪去呢?老天爷给面子,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灾年。 所以了,真的很少能够在史书上看到春秋时期出现灾害的记载。 以前打的是“君子之战”模式,不会去对黎庶制造杀戮,并且不会破坏生产设施,坏一些的年头就是加税,更坏就是被安排去赔偿给战胜方当奴隶。 时代在出现变化,战争的模式出现改变,战事波及黎庶已经变成常态,倒是还没有人干那种盯着他国生产设施破坏的事情。 智瑶刚才看到的文件,提到姑布子卿自缢的消息。 这么一个在某段时间搅动风云,乃至于可以说是一力创造历史的人,用上吊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说姑布子卿创造历史,指的是他推荐赵毋恤上位。 原版历史上,赵毋恤取代了赵伯鲁成为赵氏之主,一生专门躲在暗处死盯着智氏,反正智瑶想干什么都是破坏,给智瑶恢复晋国的霸业造成了极大的麻烦,后来更是干脆将智瑶撂倒,再带着魏氏和韩氏瓜分智氏,随后当总导演将晋国给分裂了。 在这个历史版本,赵毋恤取代赵伯鲁之后搞得事情依旧不少,并且生命力有点顽强,连续被智瑶针对那么多次竟然还没有完蛋。 智瑶稍微抒情了一下下,目光又看到了一份需要注意的文件。 这一份文件是魏氏和韩氏共同署名,魏氏愿意拿出“阴”地和“吕”地送给智氏,韩氏则是拿出“采桑”一地送给智氏。 天地良心,智瑶可没有向魏氏或韩氏索要封地,之前也是封地置换,不是空口白牙向魏氏和韩氏索要。 智氏现在的封地已经足够大,相对重要的上党地区在范氏和中行氏除名后,智瑶就强烈请求智跞去抢,当时没有抢到,后来智瑶在赵氏除名时用置换的方式从韩氏交换到手了。 其它地段?以战略要地来算,智氏又不需要汾水走廊,同时也将卫国安排在“沫”当缓冲,其余边界区域还有什么战略要地吗? “魏氏和韩氏在搞什么?”智瑶不相信魏驹和韩庚会没有目的就送封地。 “阴”地和“吕”地目前被智氏包圆了,算是魏氏在晋国北部的飞地,只要智氏没打算针对魏氏,作为飞地根本不算什么事。 韩氏送“采桑”就更显得莫名其妙,明明智氏都将家族核心转到“邯郸”与“邺”城,那边有放弃的迹象,哪里用得着再增加一块相连的封地。 魏氏和韩氏要送地盘,他们没有提出什么交换要求,说法是礼物。 那么问题来了,智氏没有索取,更没有对魏氏和韩氏表现得嚣张跋扈,他们有什么目的,或者说在害怕什么? “难道是先送礼,再请求帮忙针对郑国和秦国?”智瑶所知道的是韩氏今年西征无果,魏氏南征也没有什么收获。 冬季很快就要来临,智瑶有足够的耐心去等,等魏驹和韩庚回到“新田”再见面谈一谈。 讲实话,智瑶还是很乐意几个实力强大的家族有各自的针对对象,免得互相盯着,精力全放在怎么给对方捣乱上面,很容易一个不小心就演变成大战的。 短短不到三十年的时间,晋国已经先后历经两次较大的内战,再来一次的话,晋国公室就要打出“GG”了。 冬季之前,魏驹和韩庚先后回到“新田”了。 智瑶等两个人都回来之后,对他们发出邀请,一块到城外某个山头吹风冷。 这是智瑶懂事,清楚没有再次确认互相之间的态度,不要邀请一家之主来家中作客。 “瑶又得子嗣,未及道贺。” “智氏再添代地,赠‘阴’、‘吕’之地以作恭贺。” 先来的魏驹一见到智瑶就是满脸笑容。 智瑶当然是笑脸相迎,站起来迎上去,再邀请魏驹一块进入棚子里坐下。 后一脚,晚些到来的韩庚一样说了一些祝贺的话,并且讲了赠送“采桑”一样是为了进行道贺。 临近冬季,哪怕晋地目前是温热气候,其实风吹来还是充满了凉意。 三人见面当然是先叙旧,聊一聊去年自己能讲的一些经历,看上去还是显得其乐融融的。 等待觉得气氛差不多了,智瑶率先谈起正题,说道:“未得寸功,怎敢收下赠礼?” 总之,不是智瑶不想增加封地,总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免得走上“智瑶”的老路啊! 正文 第362章:原来是这样 原版历史上的智瑶经营有方,并且还极为骁勇善战,就是为人方面实在过于嚣张和跋扈,得到一个脑袋被砍下来做成酒器的结局并不显得冤枉。 人的性格几乎可以决定其一生,乃至于下场都能提前预测。 容易飘的人肯定难以落地,一时的崛起几乎就能注定悲惨也要随之而来了。 “不要封地,没有提出要求,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智瑶一阵聊下来,还是没有品出什么头绪。 知识有迷障,其实人的思维也有。 在智瑶看来,智氏当前没有那个实力横扫天下,以一家之力对付魏氏和韩氏的结盟,哪怕最终获胜都会蒙受不少损失,别提一旦魏氏和韩氏结盟跟智氏开战,外部列国也会伺机而动了。 这个其实是兔子的通病,思维里的想法就是除我皆敌,没开打之前先做好了迎接最坏结果的心理准备,思维中打从一开始就是奔着单挑全世界而去的。 一开始就奔着以一己之力单挑全世界的决心,肯定会觉得做再多的准备都是不够,从而明明自己已经很强大,还是会有觉得自己挺弱小的错觉,殊不知他人是多么的忌惮。 就实而言,魏氏和韩氏真的很害怕智氏,尤其是智氏已经差不多解决齐国,近期更是一举逼得赵氏再次远遁。 这样的智氏强大到令人与之相处起来呼吸困难,偏偏无论智申或是智瑶都表现出一副“我很弱”的谦恭,使人怀疑智氏是不是在憋着什么坏。 而事实上智瑶确实在憋着坏,他越是谦恭,其他人没见过这种强者,更多是难以猜测到底有什么意图,很难与之进行相处。 以当下的社会规则,强者有权去分配一切,并且弱者要懂得做人,也就是该进贡就进贡,装傻是一定会挨揍的。 韩氏明显拿秦国和白翟的联合有点没有办法,他们不止害怕智氏发难,还想着能不能得到智氏的帮助用于西扩。 关键的一点,哪怕智氏依旧作壁上观,韩氏更应该交好智氏。 魏氏对智氏的恐惧感会比韩氏低一些,问题是连续三年南进的成果也不大,认为应该摆正姿态,可别智氏没有提出进行贡献,自己装傻充愣。 另一个事实是“阴”地和“吕”地已经被智氏完全包圆,上一次魏氏在智氏的支持下拿了“温”地却是回报不足,恰好智氏在解决驱逐赵氏之后进入如日中天的状态,怎么都该有所表示了。 如日中天?是的,没错,智瑶的思维中,智氏不过是小有成果,距离完成最终目标还有点远,然而在外人看来就是有了如日中天的威势。 智瑶那种想法与身体力行,其实也搞得智氏的族人以及家臣很茫然,纳闷智氏真的很弱小吗?要不然智瑶怎么还是那一副随时会面临危急的模样,又驱赶着族人与家臣各种朝夕必争。 拿大肆开发来说,一代人搞一次其实也不差不多了,一次大搞之后就将进入沉淀期,一生不会再次大搞建设,智瑶却是时隔不到十年连续开启了两个大工程。 辛亏现在还是春秋晚期,没有与民休息的说法,包括依附的家族以及黎庶习惯了唯命是从,要不然什么穷兵黩武和劳民伤财的帽子早被戴在智瑶的脑袋上了。 不对,穷兵黩武和劳民伤财的帽子会戴在相当多诸侯的脑袋上,然后忽略不频繁发动大战以及进行各种工程,国家能不能继续生存或壮大,生产力有没有得到提升。 凡事不能只看一面,带着立场的评论本身就有失公正。 事实上,穷兵黩武这词的出现本身就不光彩,无非就是看着别人吃得满嘴流油,自己一无所得而各种羡慕嫉妒恨。 汉武帝不打匈奴,匈奴就不打汉帝国了? 汉军屡次出征不是一无所得,在境外消灭了敌人,带回了大量的牧畜,并且还收集到了很多之前没有的食材,那些没有分配到好处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搞语言中伤罢了。 在后面的朝代,文人为了压制武官,十分害怕一旦国家进入战争状态,武官立功的机会必然增多,一再反复念叨穷兵黩武,无视掉国防羸弱,就是不想武官压文人一头而已。 哪个时代喊穷兵黩武的次数最多?北怂、南怂以及明宣宗之后的大萌。所以,懂得了什么没有? 至于劳民伤财?很多时候不是某个谁愿意去那么干,更多的是不那么干会落后敌人,最终弄得个国祚不保再生灵涂炭的下场。 以享乐为目标的工程才是劳民伤财,有正面意义的建设哪能单纯用劳民伤财去定义? 国防建设以及基建历来就不是什么劳民伤财,当然也要根据实际情况看有没有能力去启动工程。 有能力去消灭敌人,再将敌人的一切占有己有,不干就是: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频繁启动工程等于劳民伤财?基建狂魔甩出了一个不屑又鄙视的眼神。 源于智瑶一时半会没有搞懂魏氏和韩氏的用意,对于魏驹和韩庚提出赠送封地的提议,肯定无法做出回复。 智瑶的迟疑被魏驹和韩庚看在眼里。 “瑶果真君子?”韩庚回城路上,刻意让驭手驱车靠近魏驹的车辆。 魏驹看了一眼前方的智瑶,苦笑着说道:“或是?” 其实,魏驹大概看懂了智瑶的迷惑之处,觉得好笑的同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将智氏想得太坏了。 只是呢,谁强谁有理,谁强就该收取贡献,类似的规则已经在诸夏大地流行了两三百年,强者可以壮大,弱者却不能装傻。 魏驹说道:“驹欲请瑶邀楚北上会盟。” 本来这件事情不一定要通过智氏,魏氏自己也能邀请楚国来北边会盟,问题出现在魏氏要给智氏贡献,能拿出去不被接受的样子。 送礼送出麻烦不是孤例。 送礼送成了仇人,相关的例子并不少。 魏驹明白还是要表现出对智氏有所求的态度,再做出相关的实际请求,免得送礼送到智瑶胡思乱想,后续搞出不可收拾的局面。 几乎秒懂的韩庚表情逐渐变得奇怪,心想:“不去招惹智氏的话,智瑶好像真没有主动找过谁的麻烦?自然,智瑶是谦谦君子,我一样不能没有表示。或许是该通过智氏,借助狐氏的力量一起西征了。” 在之前,韩氏有通过智氏争取过狐氏,只是那一次智氏让狐氏自己选,狐氏表示想快乐种田,一点多余的动弹都不想做。 那一次,智氏明显尊重想要种田的狐氏,不止没有指示狐氏配合韩氏西征,后来出征代国也没有拉上狐氏。 这样看的话,智氏虽然强大,看上去却很温和的样子,哪怕是装模作样,智氏的的确确做到了尊重其余家族的意愿,没有撕破伪装之前谁都无法空口白牙诋毁智氏的家风。 回到家之后,智瑶先找到智申聊了一会。 “为何赠我城邑?”智申有点傻眼,纳闷智瑶怎么连这种基本常识都能忽略。 贡献啊,自认弱小,给予强者的好处,换来和平相处,遭遇麻烦的时候再出力帮一把。 以规则而言,拿了好处确确实实就是应该出力,体现在晋国收了列国好处,平时就是作为列国的靠山,震慑相对列国做点什么的群体,列国出现内乱或是遭遇外敌入侵,晋国是不能那么眼睁睁看着的。 智瑶听智申讲完露出了哭笑不得表情。 实际上,智瑶的思维有点偏了,又或者说是对原版历史的“智瑶”所作所为的一种矫枉过正,以至于忽略了对内也应该收取贡献的游戏规则。 说起来,智瑶就没少敲诈列国,矫枉过正之下反而不想对内平白获取,不是思维偏了又是什么。 智申之前还在笑,后面笑容越来越僵硬,问道:“瑶视魏氏、韩氏为敌?” 虽然说智申从来没有真正完全了解智瑶,一些能看懂的地方也不少。 在智申看来,完全就是智瑶将魏氏和韩氏视为消灭对象,才会表现出无欲无求的一面。 这一点能从赵氏来做例子,当初智瑶不止没想从赵氏获得什么,甚至连正常的嫁妆都不想多拿,搞到后面赵氏归于智氏的部分简直不要太多。 那不是智申第一次问智瑶相关的问题了,只是智瑶从来没有做正面的回答而已。 自从智瑶某次稍微向智申透露目标,搞得智申表情错乱,之后智瑶采取的就是只做不说的策略。 智申见智瑶又一次只笑着不说话,干脆驱赶智瑶去见自己的儿女了。 老智家又多了几个崽,最高兴的莫过于智申了。 这一家子从荀罃那一代就是一再人丁稀少,嫡系连续三代单穿,直至智跞才有了两个子嗣,智申随了智跞也有两名嫡出的儿子,智瑶到现在已经追平了智跞和智申。 随后的第三天,魏驹和韩庚一起过来拜访。 这一次,魏氏和韩氏提出了各自的要求,倒是让扭正思维的智瑶有些错愕。 明明是弱者对强者的贡献,怎么突然间又变成了身份平等的交易呢? 正文 第363章:且看十年之后 从确认从属到变成交易,智瑶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亏了。 现在这个年头,确认从属之后可不是说变就想变,更不是实力强大了就能撕毁协议,还是受到众诸侯的约束,名声太差要面临举世皆敌并且真的会组成联军来攻的局面。 “狐氏西征?”智瑶沉吟了一下下,说道:“此事需得中军佐思量。” 智氏很强,可是不会强人所难,类似的风格一定要继续贯彻下去。 韩庚听后笑呵呵地说道:“若狐氏愿往,韩氏另有厚报。” 所以,韩氏赠送“采桑”给智氏是一回事,韩氏对狐氏的回报则是另外算。 现场的气氛本来还有点肃穆,智瑶表现出愿意尊重任何一方的态度,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魏驹看韩氏的事情谈完,说道:“白公复职,子西病重,白公非令尹乃有令尹之权。郑国从而复叛,叛而复从,不可不讨。我欲与白公会盟,烦请瑶以作中人。” 楚国近些年还是挺乱,太多贵族坐视中枢乱斗,演变到地方出现割据,等着有强力的楚君哪天将权柄重新收归。 只是按照既有历史轨迹,楚国的贵族只会走向封君割据,中枢对地方的权柄越来越弱,中枢的命令只有对地方有利才会执行,一旦来自中枢的命令会损害地方利益则被当作不存在。 慢慢的,楚国的屈氏、景氏和昭氏就要全面崛起,更严重地造成楚国的内部割据。 从此以后,楚国看着疆域范围很大,打从实际上好多封君变成楚国的“存在力量”了。也就是说,明明那些力量存在,可是跟不存在没有区别,该情况会一直维持到楚国灭亡。 智瑶自然也是答应了下来。 “我闻郑国割舍北疆,以‘新郑’为武城?”智瑶问道。 武城就是当做前沿要塞的城池。 大概是在六七年前,郑国就已经决定放弃北部的多数城邑,他们将人口迁徙到靠近宋国的东边,再以“新郑”当作面对晋国的前线。 那种布置搞得魏氏很难受,一次次南下很难有实际收获,占领郑国舍弃的城邑则是需要迁徙人口充填,并且因为主权存在争议的关系,哪怕魏氏开发出来也将落人口实,显得魏氏霸道又不地道。 正确的扩张方式应该像智氏那样,要么干脆将他人的国祚灭掉再实施占领,不然就是逼迫主权所有方承认那些城邑就此归属智氏。 这样的话,一来是主权归属变得毫无争议,再来就是有利于融合当地人。 魏氏的麻烦不是占领,当地的人被迁徙走,他们没有融合方面的困扰,麻烦在于主权归属,再来就是迁徙人口和相关的建设。 说白了就是,一旦郑国不愿意承认丢失的城邑归属魏氏,魏氏却迁徙人口过去定居和生产,等于外人跑进某个人家里去住,还大摇大摆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 碍于实力差距的关系,主人无力阻止,也无法进行反抗,其余人看来却是怎么都看不顺眼。 智瑶看似不经意地问道:“如此说来,韩氏向西,魏氏向南,我家向东,便是此般?” 晋国的其余两个卿位家族? 狐氏尝试过向外扩张,后来明白自己不但人口少,封地的建设基础也太差劲,改为在重视内政了。 钟氏的封地在晋国腹部,除非是想要飞地,要不然根本无从扩张。他们是由好几个家族重组,内部的麻烦事一大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解决。 魏驹和韩庚先对视了一眼,随后又看向智瑶,心理震动的同时,表情开始逐渐变得严肃。 那明显就是智瑶不想以默契的形式继续下去,要搞非常正经的约定。 类似的事情在晋国发生过。 晋景公有过一次,直接让赤狄成了史书上的一个符号。 后来晋襄公时期也有过一次,让晋国的势力范围扩张到秦国那面的大河边上。 随后晋厉公和晋悼公时期也有,赵氏和韩氏就是那个时候迅速膨胀起来的。 最近的就是晋平公时代对卫国的征讨,直接让原本横跨大河两岸的卫国丢失了大河北岸的疆土。 因为有过相关的例子,魏驹和韩庚对智瑶提起并没有太过狐疑,老实说还是很希望三家能够以盟誓的方式确认下来的。 智瑶说道:“既是此般,便如此行事。如何?” 魏驹的魏氏这边当然没有问题。 韩氏的韩庚那边有点麻烦。 之所以是魏驹的魏氏,肯定是魏驹能够将魏氏如臂使指。 而韩氏的韩庚,遣词用字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他代表着韩氏,但韩氏内部并不是所有人都服气。 哪怕是那种情况,韩庚都不可能对外说出来,只能随同魏驹满口答应下来。 智瑶伸出手,魏驹和韩庚也是伸手,三人分别互相击掌,事情也就初步定了下来,缺的只剩下正式的盟誓仪式。 “初雪之日,城外誓盟。我家独建盟台?”智瑶说道。 这里有讲究,谁负责建用来举行仪式的会盟台,等于说就是东道主,也就是盟主。 以实力来算,魏驹和韩庚当然不会去争,并且觉得智氏当盟主再合适不过了。 韩庚迟疑说道:“狐氏、钟氏……” 智瑶假装没有听见。 魏驹一样装作没听到。 晋国远比其它列国更现实,有多少实力就掌握何等的话语权,才不是光看身份。 狐氏和钟氏的实力跟智氏、魏氏、韩氏不平等,有什么资格参与那种盟誓? 智瑶用眼角余光看着韩庚,心想:“真傻,还是假傻?狐氏和钟氏已经投靠了我家,哪还有邦交权和出兵权啊。” 在智瑶的心里,其实已经将狐氏当成了智氏的一部分,并且着实也分别跟狐解和狐尤谈过,狐氏两父子对成为智氏的附庸持认可的态度。 狐氏为什么愿意?看看魏氏和韩氏对智氏的态度就知道了。 现在,估计也就智瑶觉得自家很弱。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见证过宏伟,才更容易觉得自己渺小。 智瑶那么觉得的主要原因是,家族人口才两百五十万左右,势力范围大概就是后世的山西东部、河北南部和东部、山东的西部和北部,以现代眼光来看真的很弱小啊! 现实是什么?这等规模的智氏,其实也就比楚国略略小了一些,比其余列国又显得地广人多。 当然了,还是那种情况,智瑶的思维中,智氏要做好单挑已知世界所有国家的准备。这种情况之下,智氏肯定不够强大。 思维是那么一回事,智瑶才不会忘记邦交的重要性,今天搞这一出已经显示出苗头。 比如说,智氏无法独吞晋国的话,还是愿意跟魏氏和韩氏瓜分晋国的。 当然了,事情是那么回事,能够独吞晋国的话,智瑶没有跟人分食的习惯。 看就看第二个五年计划完成之后,智氏的实力能上升到哪种程度,再根据实际情况做出相关的选择。 以智瑶自己的估测,再过上五年的时间,智氏的人口怎么都要达到两百七八十万。 那是现在“成人”的特殊情况,并不是出生就算人口的一部分,需要年龄达到十三岁。也就是说,十三岁以下的孩子不被计算在人口的一部分,多出的三十万人口就是年龄达标的那些。 并且有五年的时间,足够将前一阶段兼并了的卫地和齐地的那些人融合进来。 十年之后,不算用战争手段兼并进来的人口,智氏的总人口数量一定能够突破三百万,乃至于有可能达到三百五十万的规模。 真到那个时候,齐国一定不复存在,鲁国也会成为一个历史的符号,智氏也就等于扫清了东部,该是一边跟吴国或越国玩耍,另一边着手经略燕国了。 十年后到底是跟吴国还是跟越国玩耍,目前还有些扑朔迷离。 吴国的夫差再一次进入到励精图治的阶段,听说近期连宠幸美女的次数都变少了。 上一次没有动手的勾践后悔到脸色都发青,导致跟范蠡的关系进一步恶化,时时埋怨范蠡拦住没让发动,很怀疑夫差还会不会给予复仇的机会。 在“新田”下第一场初雪的时候,城外的会盟台已经修筑完成。 期间,晋君凿好几次询问修筑会盟台有什么用意,智申给予的回复是效仿先人故事。 分别确认扩张方向在晋国早就不是稀奇事,每一次都能让晋国迎来新一轮的快速扩张。 本来没晋君凿什么事,他强烈要求由自己主持盟誓仪式,后面智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是同意了。 魏驹和韩庚都严肃问过智瑶,智瑶给的答复是由国君见证或许更合适。 以前,晋国呃历代国君还有那份威严与实力充当公证方,晋君凿明显没有。 那么一搞,到时候智氏、魏氏或韩氏谁先悖盟,锅都要晋君凿去背,并且晋君凿根本没有那份强制执行的实力。 智瑶在想什么,不是魏驹和韩庚所能窥探到。 同理,魏驹和韩庚到底是怎么想的,一样不是智瑶能够精确掌握。 总之,当天盟誓时,除了钟氏有点小意见之外,其余人都很开心。 盟誓确认了各自的扩张方向,代表着晋国再次爆发内乱的机率变小,晋国周边的诸侯收到消息则是绝对会跳脚破骂的。 正文 第364章:我会怕?简直是笑话! 知道有多少诸侯或一家之主巴望着晋国再次爆发内乱吗? 外部列国有一个算一个,皆是等着晋国再次内乱,好让他们能够喘口气的同时,趁着晋国内乱再自己扩张一波。 过去的两百年左右,历史就是那么进行循环,晋国内部团结不是对外扩张就是对诸侯各种指手画脚,每每晋国发生内乱才有诸侯各行其是的机会。 郑国为什么有那么大的魄力放弃北部城邑?不就是他们看到了晋国内部的不稳,想要等待晋国内乱嘛! 所以,晋国的智氏、魏氏和韩氏盟誓的消息传到郑国,一定会让郑国君臣捶胸顿足,再上演抢天哭地的场面。 其余也在等着晋国内乱的国家,他们要么是重新靠拢向晋国,不然就是找根粗大腿抱住,或是赶紧互相抱团取暖了。 盟誓之后的魏驹和韩庚明显放松了许多,他们加紧速度安排城邑的交割,同时频繁前往智氏宅院拜会,提出了一些军事之外的合作意向。 比如说,魏氏希望从智氏采购更多的武器装备。 上一次魏氏从智氏采购了一批,列装下去之后发现着实好用,有心再次采买却担心智氏拒绝,也就一直没有提起。 为什么魏氏会担忧智氏拒绝?他们以自己的认知和思维,觉得好东西当然是自己用,哪会轻易向外出售。 殊不知,智氏还是很乐意向外贩售,再换取其余诸如粮食、家畜、家禽之类的物资。 这一次,魏驹见智氏肯卖,小心翼翼提出要采购两千套铁甲,各类武器合计五万的请求。 智瑶愿意卖,只是提出一个要求,也就是魏氏以粮食付账。 现在当然有货币,只不过货币的流通并不广,更多是以物易物的方式。 有一点没变,粮食从来都是货币的一部分,该情况一直维持到两千年以后。 另一种硬通货币是布匹,不过智氏自己就是以纺织为主,缺了什么都不可能缺少布匹,应该担忧的是生产了太多的布匹导致卖不出去。 韩氏同样对智氏有所求,提出了采购马匹的意向。 马匹?以前赵氏是卖马大户,后来狐氏进行了接棒,更后来智氏的马匹数量最多。 那是智氏先抢了赵氏一波,几年间还一直在劫掠楼烦、林胡与代国,去年更是从代国那边缴获了大批量的战马,别说智氏自己在河北和“鲜虞”南面的平原所建设牧场的出栏了。 不那么正经的统计,当前智氏持有的战马数量约是十万匹,战事的消耗以及年迈的战马遭到淘汰,每年还是能够维持数千匹战马的增加。随着牧场规模一再增大,越往后战马的增加数量上升趋势必定更明显。 中原列国基本不缺战马,只是数量依旧有多有少,以前玩战车还能充足,轮到想建设骑兵对马匹的要求更高,原来的持有数量就会显得不足了。 其实,哪怕是南方列国也不缺马匹,像是楚国和吴国就有自己的牧马基地,他们还能一边自己用,一边对外进行贩售。 至于以后南方的格局势力或小朝廷为什么会缺战马?或是牧场变成了耕田,也许牧场成了树林,最有可能的是培育战马的技术给失传了。 “韩氏欲练骑兵?”智瑶问道。 韩庚琢磨着不算是侵害了智氏的专利权,颔首说道:“秦国、白翟皆有骑兵,我若与之为敌,怎可无有?” 老实说,之前大肆使用单骑走马的势力很多,包括诸夏之外的族裔,秦国、代国以及赵氏、狐氏,真不算是哪个家族的独有专利。 只是,不管是哪一方,他们都是一种骑马步兵,用战马代步,到了作战时下马成为步兵,真正能够骑射的数量还是极少数的。 当前,因为智氏将马镫和马鞍弄出来,以极快的速度正在被模仿,渐渐各方势力有了更多可以骑射的骑兵,比较尴尬的是使用的方法不对,骑兵的威力暂时也就那样。 事实的真相本来就是那样,一个兵种是否强大,看的还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去进行使用,真不是出现那个兵种之后就是能够立刻镇压各种不服。 智瑶从不担心马镫、马鞍或马蹄铁成为烂大街的货色,他们率先组建骑兵,已经吃到了骑兵带来的红利,接下来无非就是在战术战法上下功夫。 如果因为担心传播开去,有好东西不拿出来使用,岂不是因噎废食了? 至于说以后游牧族裔因为有了马镫、马鞍和马蹄铁会成为祸害? 中原文明只要保持强盛,游牧族裔只会往能歌善舞的趋势发展。 如果是中原文明自己不争气,该被欺凌不会避免,真不是游牧族裔拥有马镫、马鞍和马蹄铁的原因。 这个是智瑶从史书上得出来的结论。 在没有马镫、马鞍和马蹄铁的时代,春秋列国一点不怵游牧族裔,战国时期的秦国、赵国、燕国都将游牧族裔摁在地上锤,轮到西汉初期匈奴一度将新生的汉帝国摁在地上锤,后来汉帝国反过来玩起了追亡逐北。 所以,农耕族裔和游牧族裔到底谁锤谁并不是单纯因为马镫、马鞍和马蹄铁,有着太多方方面面的因素了。 事实上,中原王朝只要不陷入内斗不可自拔,对上游牧族裔不说全面碾压,被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例子反而极少,但凡肯去励精图治哪个不是摁着游牧族裔在锤? 这个是中原王朝从冶炼到工匠技术,人口以及生产力等等方面领先游牧族裔。而游牧族裔极少能够点开太多的科技树,一般也就在畜力方面占有优势。 大怂?赵家王朝一开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中原王朝,后来更是成了南方小朝廷。 “现代的人对游牧族裔有太大的误解,以为游牧族裔就是顿顿吃肉,哪里知道游牧族裔相反很难得才能吃到肉呢?”智瑶可是有亲自考察过游牧部落的。 事实的真相是什么?游牧族裔的主食是各种奶制品,配以狩猎以及采集来增加额外的食物,甚至也会耕作,只是相比农耕族裔的精心伺候,游牧族裔比较粗犷,一般就是洒下一些种子就走,再来时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能有多少收获。 对游牧族裔来说,牛、羊、马属于重要资产,不可能顿顿宰杀了来吃。 实际上,游牧只不过是比以前采集和狩猎的下一阶段文明,生产方式比之农耕远远落后,并且更加的朝不保夕,一场雪灾就能让他们完蛋,并且还不像农耕族裔遭遇天灾在来年还能缓过劲来,原因是牧畜不像植物一个季节就能成熟。 另一个真相是,在现代牧业出现……,也就是兽医技术的发展成熟和普及之前,游牧族裔顿顿吃肉不过是一些文人的臆想,经常宰杀牧畜为食,很难以维持游牧生计。 游牧在人类经济生态历史中是在采集、狩猎经济阶段之后出现,其本质是利用草食动物的食性和移动性,将广大地区上人类无法利用的植物转化成为人类所需。 那么,游牧与在其之后出现的传统农业相比,其实是种极其低效的生产方式。 不开玩笑,农耕族裔还有田亩的固定产出,一年四季最忙的也就春播、夏收、夏季补种和秋收,其余时段还是有时间忙碌其它事情。 以现代的亩占地面积去算,春秋战国时期一户人家需要三十亩到五十亩农田才能养活;到了西汉时期亩产粟米可以达到两石左右,乃至于精种可以达到三石,一户人从十五亩到十五亩基本足够;后面则是出现回落,亩产降低到两石以下。(数据取自) 游牧族裔一年到头除了照顾牧畜还是照顾牧畜,一只羊的饲养大约需要二十亩的草地,而一户人根本无法依靠一只羊来生活。 养羊只是为了宰杀来吃,饲养到成熟的周期为一年左右。养羊是为了吃肉,肯定就属于一次性的产品了。 数据就摆在那里,能够看出农耕与牧业对土地的需求哪个更多了吧?该是多么没有常识,才会觉得游牧族裔的生活品质比农耕族裔更高,又或者说游牧族裔的潜力比农耕族裔更高? “游牧族裔也就成吉思汗那一代有高光时刻,其余各个历史节点也就那样。”智瑶从不认为一次的高光时刻就代表所有。 人嘛,对于习以为常的事务总会下意识忽视,独独去记住和强调个例,搞出了幸存者偏差那一套,再给自己制造思维迷障。 看历史就知道了的呀。 全球的历史兴衰中,农耕族裔一直是占据有利地位,即便游牧族裔有高光时刻也是极为短暂。很多农耕族裔被游牧族裔一再欺凌,其实更多就是自己不争气导致的。 因为老智家自己的战马都不够用,智瑶拒绝卖马给韩氏。 遭到拒绝的韩庚很是错愕,却是不敢再纠缠,转而提出了采购甲胄、武器和布匹的请求。 这一次,智瑶同样没有拒绝,只是一样要求以粮食付账。 老智家从来认为粮食越多越好,尤其是正在启动大工程,并且接下来想要更多的骑兵更会加剧粮食的消耗。 “五年,第二个五年计划完工,可征召骑兵的数量怎么也该突破三万了吧?” “甲胄当然能卖,也是时候该卖掉,免得耽误自家的更新换代。” 什么更新换代?其实就是智瑶又在甲胄的制造方面搞出了新花样。 正文 第365章:妥妥的黑科技 听说过“明甲”与“暗甲”吗? 明甲就是甲片位于明处,铜质的甲片尚且需要时时打磨,要不然也是会生锈,铁质的甲片更是需要时时打磨,不然生锈的速度就更快了。 诸夏的扎甲款式,甲片一般是用绳索串联,其中的一片生锈想要处理,往往需要解开很多甲片,重新串起来的工序很是麻烦。 智氏大批量装备铁甲,采用的是胸甲居多,甲胄的其它部件……,如护颈、护肩、护腰等则用皮革打造,倒是省了拆掉一页甲片就要拆一大串的工序。 不过,讲实话就是胸甲固然防御力不错,想要弯腰却是很难做到,也就阻碍了士兵的一些挥刃和闪躲的动作。 诸夏这边,装备的武器以及战技动作跟白皮其实有些很大的区别,其中的一项就是追求灵活性,才会让扎甲大行其道。 暗甲就是甲片藏于内的穿法,又有在甲胄外面套上一层衣服,或者干脆就是将甲胄包在布料内的款式。 很久之前,智氏的甲胄款式挺多,除了诸夏比较流行的扎甲款式之外,智瑶还研究除了板甲和环片甲,根据实际情况并没有大肆列装板甲或环片甲,仅仅是有针对性的列装了一批,随后却是很快淘汰了。 其实,板甲也不一定就会是那种行动不便的款式,还是有那种穿着根本不影响肢体灵活的板甲,就是对工艺设计非常严格。 至于环片甲?罗马研究出来使用不到二十年的时间,自己进行了全面的淘汰。 “用以铆钉钉死,铜钉为佳,柳叶片片相连,缝制于布面之下。”公输班手里拿着的就是智氏研究出来的新甲,以专业术语来说就是暗甲,也叫布面甲。 这种甲胄在姬周其实也有,也就是所谓的“练甲”了,一样是甲片藏在布料之内,只是甲片的固定以及分布不是那么讲究。 智瑶手里同样拿着一件布面甲,捏捏摸摸之下能够用触感分辨出布面之下一片片排列整齐有序的甲片。 他尝试着凹了凹,发现无法完全折叠之外,甲衣可以凹出一个六十度,说明根本不妨碍士兵进行腰身灵活的动作,像是翻滚、跃起之类的动作更是无碍。 智氏的布面甲,布料最外层是比较粗糙的麻衣,内衬则是用帛做成。 现在的人穿衣,一穿基本上就是好几层,布面甲的内衬哪怕是麻布款式,其实也不会磨了皮肤。 只是呢,布面甲的内衬使用帛布来做,明显会增加更多的韧性,使得一再摩擦不会很快磨损。 “我没有记错的话,布面甲是到了明中后期才大肆使用的吧?”智瑶想道。 他的记忆没有出现错误,布面甲确确实实是明中后期才大肆出现,之前皆是甲片位于外的甲胄款式。 事实上,甲胄发展到明中后期,大明的扎甲从防御力到美观可以说是领先世界各国,只是越讲究的扎甲不止做工越繁琐,需要的工时以及成本也是出奇的高。 智氏的这一款暗甲,甲片用铆钉固定,等于没有了繁琐的绳套固定步骤,哪一片甲叶出现了问题,撬开固定那一片的铆钉也就行了,不用再一拆就是一大串甲叶。 藏在布面之下的甲片,它们一片连着一片,再有一排又一排甲片像是鱼鳞那般层层叠叠。 当前的扎甲,甲片其实并不层层叠叠,也就是用绳索相连并固定在皮革之上,互相之间还是有着空隙,做工越不讲究,甲片的缝隙就会越大。 有了布面甲,皮革的消耗必然会大大减少,不要小看这一点,节省的工时以及成本极大,还能减轻重量! 另外一点,一套布面甲的重量约是二十五斤,能很好的防御箭矢,对于劈砍也有着很好的防御力,至于像是矛的捅刺,别说布面甲,哪怕是扎甲防御起来也就那样,只有板甲或胸甲才能利用金属的光滑或者刻出棱条可以将矛尖滑开。 智瑶亲自试验布面甲的防御力。 当然不是让人穿着来试,固定在木桩之上,或是弄来半扇猪肉什么的,便于辨别穿透之后的杀伤效果。 智瑶的箭术超准,并且因为力气大的关系,破坏力比其他人射箭更大。 “宗子非常人,不可常理视之。”公输班拆开了被智瑶射了几箭的布面甲,看着里面被射凹乃至于造成穿透的甲片,满脸的无语。 智瑶其实挺满意,换作是其他家族或国家的甲胄,使用四石弓又是破甲的三棱箭镞绝对会整支穿透,布面甲被射之后起码箭矢还能被挂着。 他们后来干脆拿来弩进行试验,分别从二十米、三十米、四十米……百米一再实验,三十米之内肯定防不住强弩,到百米之外则是完全没有破坏力。 随后,战戈、矛、斧、钺、棒、剑、刀、枪等等兵器又再一一实验,事实证明布面甲并不是万能,防远程的能力最好,至于近战兵器跟扎甲只能说半斤八两。 拿用矛捅刺来说,布面甲真防不住,其实扎甲也一样防不住。 在防御戈的啄上面,布面甲与扎甲的效果也是一样,也就是防不住。 想防住矛这种兵器,其实板甲的效果最好,但还是那个问题,智氏的工艺做不出能够灵活行动的板甲。 智瑶说道:“如今,我家仅为节省工时,亦是减除保养工序,不求尽善尽美。” 没有一种甲胄是尽善尽美的吧?追求一种,必然需要放弃另外的更多。 再则说,需要大批量列装的甲胄,其实就是以追求物廉价美又保养简单为首要。 公输班大大松了口气,他们怕的就是智瑶要一种完美的甲胄,别说公输氏弄不出来,真就不相信谁能研究得出来。 “如此,便交予‘邺’城大批出产?”公输班问道。 智瑶略略有些迟疑,倒不是说瞧不上布面甲,甚至可以说对布面甲挺满意,只是金属拉丝技术已经被研究出来,是不是还能再改善一下布面甲,又或者弄锁子甲呢? 如果能再布面甲的内衬里加上一层锁子甲,是不是就能弥补对矛这种兵器的防御力?那样的话,两种防御效果相加,必然会有更强的防御效果。 “我以前对甲胄防御力一知半解,以为环型锁子甲是针对箭矢的防御,后来才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啊。”智瑶之前已经试验过锁子甲,只是暂时还没有大批量生产。 锁子甲竟然不是用来防箭?这个知识已经被现代人一再试验得出结论,是能够防御箭矢,但是威尔士的长弓和诸夏的各种弩、中亚的弓箭、鞑靼弓、满洲弓等等还是可以侵彻贯穿锁子甲。 公输班听了智瑶的讲述,思索了一小会,说道:“或可一试?” 只是,两种甲胄的结合,重量就要由二十五斤增加到至少三十五斤了。 智瑶说道:“如若难以减重,便取布面甲。” 还是那一句话,没有什么是尽善尽美,还是以物廉价美最为可取。 当前的时代,没有任何一个家族或国家在甲胄普及率上能超过智氏。 这么说吧,诸夏在甲胄的普及率上面是汉武帝时期最高,有些学者从各种文献一再考究,不止发现汉武帝时期的着甲率高到离谱,乃至于从各类人的骸骨进行研究,发现当时人们的身高也比其它时代更高。 汉武帝时期的汉军着甲率,普通的军队能达到八成,精锐的甲胄储藏量能让着甲率高达102%的程度。 智氏家族的传统部队着甲率大约有七成,常备军能达到百分百并且还有富裕。 像是汉武帝时期的期门军和羽林军着甲率也是百分百,超过100%以上的就是额外的储藏量。 “战场上最怕的其实是箭矢,着甲率决定了在远程武器覆盖下的存活率,防备近战武器的攻击其实就是一种附带的。”智瑶必须要明白这一点。 也就是说,追求能够防箭之外,对近战武器有防御力最好,没有其实也不是那么应该刻意强求。听着很操蛋,然而却是一个事实。 智氏的工艺领先于当前时代,智瑶在追求着甲率之后,应该关注的换成伙食方面。 所以说,一个族裔的历史足够悠久就是有那种好处,不知道答案还不能进行模仿……或者说借鉴吗? 智氏现在某种程度上跟汉武帝中期的状况很相似,冶炼以及各种工艺处在上升阶段,同时也获得了大批量的牧畜。 根据后世考古学家对西汉墓葬的研究,得出的结论是西汉男性的平均身高达到一米七二。 只是平均身高,也就是普遍在一米七二左右,肯定是有更矮或更高的人。 智氏二十年前的平均身高约是一米六五,二十年过去的平均身高达到一米六八,处在一种稳步上升的阶段。 那些数据只证明了一件事情,智氏在智瑶的操作之下,起码在伙食的营养上面超过了以前。 这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智瑶的理解就是一个势力在增强各方各面的“种田”过程,看着没有太过于波澜壮阔,却是一个势力最需要的那一部分! “武力有了,一直以来也在普及识字率,接下来就是给予他们精神了啊。” 这是智瑶的循环渐进过程,先给予物资,有了物资的保证,再追求精神上的建设! ------题外话------ 最近查资料,各种沉迷文献无法自拔。亲们不想看的话,作者菌先道声抱歉,以后提一嘴就算完事。囧! 正文 第366章:智瑶?大好人啊! 冬去春来,一直到临近春季下旬的时间,晋国的智氏、魏氏和韩氏盟誓的消息才传播到足够远的地方,原先得到消息的列国则是开始在进行发酵。 可以将智氏、魏氏和韩氏的盟誓视作一种互相约定,极大程度上避免了内战再次爆发。 一直在盼着晋国再次发生内战的诸侯,他们不知道是该相信智氏、魏氏和韩氏的约定,还是会像之前赵鞅跟其余家族约定“始祸者死”那样。 什么样?就是赵鞅跟其余家族做出约定,转头却搞骚操作呀。 最先有动作的是郑国,他们一边派出使者前往楚国和吴国,另一边很突然地对宋国进行了入侵。 其实呢,郑国这几年就是一直逮着宋国使劲薅,哪怕是晋国正在入侵郑国,郑国也没有停止对宋国的入侵。 这一次有点不同,郑国执政罕达不再是为了自己的嬖人能有块封地,追求的是朝宋国方向扩张,使得郑国在晋国或楚国的侵袭下拥有更深的战略纵深。 郑国入侵宋国了?本来根据约定南方的动态不关智氏什么事,问题出在宋国派出使节到晋国来了。 宋国使节不去拜访晋君凿,没有找魏氏寻求帮助或合作,目标明确地来到智氏,一开口就是“伯国救我”。 其实,宋国这么做不合情但很合理,智申目前担任“元戎”的职位,智氏又是一门两卿位,怎么看晋国都是智氏说了算。问题出在智氏、魏氏和韩氏刚刚盟誓不久,同时宋国不在三个卿位家族盟誓的范围之内。 魏驹知道宋使来了“新田”第一时间去智氏宅院,并且还知道宋使到底来做什么。 要说魏驹对宋国的这种行动有什么不爽的话,还真的找不到理由。原因嘛?一国使节来晋国谈事,不找“元戎”还能找谁,程序首先就过不去。 某天,魏驹接到了智瑶的邀请,一个愣神之后露出了欢喜的表情,对左右说道:“智氏可信,瑶可交。” 左右各色人等中有反应快的人,讲出缘由给其余还懵着的人听。 众人听完,自然不会吝啬对智氏的赞美。 魏驹带着很大的性质来到老智家,果然见到宋国使节也在场,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一些。 “驹,此乃魋。”智瑶引荐道。 宋国来的是谁,魏驹事先已经打听清楚。 这个魋叫向魋,他是宋国左师向巢的胞弟,行礼问候道:“拜见晋卿。” 魏驹哪怕只是给智瑶面子,怎么都不能对向魋冷脸相待,回礼之后才坐下。 “宋使此来,为郑国无罪而伐。瑶以为交予驹接洽最为妥当。”智瑶开门见山地说道。 事实是什么?智氏有着很明确的战略目标,不到时候去各处瞎掺和。 当前,智氏对齐国的经略正在关键时期,他们其余几个新占领地也在消化阶段,别提第二个五年计划正在进行当中。 在这种情况下,智瑶对参与宋国与郑国的纠纷兴趣缺缺,尤其是里面可能存在一个大坑,指定不想跳进去。 智氏已经跟魏氏和韩氏盟誓,没有太具体的条约,纯粹就是约定三个家族各自的扩张方向,不瞎掺和等于守信用来增加互信,还有可能让魏氏陷入一个大坑,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了,有没有坑,坑没有被发现之前,不管魏氏是主动还是被动跳进去,有没有被坑到都不怪智氏。 毕竟,哪怕没有智氏的引荐,魏氏还能不参与进去吗? 换作智氏要掺和进宋国与郑国的纠纷,相反魏氏会更排斥和不爽。智氏已经主动避开,魏氏出现了状况再去怪智氏,合适吗? “两位请自便。”智瑶说完就站起来离开。 去年,还是前年?宋国借道给楚国,十万楚军入境宋国,分出五万去“鄢陵”跟魏氏打了一战。 到了当前的国际局势,早不是说借道就借道的岁月,各国也从建设城邑表达对当地主权归属,变成了根据山川河流的标志确认主权的相关归属问题。 相信不久之后,界碑这玩意很快就会被搞出来,立在各条道路上向各国表达越过界碑就进入自己的疆域。 不要小看界碑的出现,等于说诸夏这边又进入一个崭新的时代,各国不是那种没有靠近某国的城邑就等于不算过界的岁月了。 正因为时代处在变革阶段,宋国还愿意借道给楚军,证明了两国肯定有合作的需要。 那么,宋国跟楚国取得了某种程度上的互信,为什么这一次不去求援本就有互信基础的楚国,会来找关系一度破裂的晋国寻求帮助呢?这就是智瑶认为的一个坑。 “楚、吴皆有介入郑宋纠纷举止。如郑宋交战,恐有演变为四国大战局面。” “楚国因白公憎恨于郑国,合宋攻郑乃是所需。” “吴国短时并无北上之意,亦需拉拢宋国,且不愿郑国就此衰弱。” “独有一国合宋,事必可成。” “如若楚国、吴国皆欲争取宋国,事不可成,宋国或成楚国、吴国之敌。” “此乃郑国生机,郑国君臣怎会无有所动?” 宰予在侃侃而谈。他是两个多月前回到晋国再继续给智氏效力,期间智氏这边察觉到郑国有异动,智瑶也就派遣能说会道的宰予前往宋国。 郑国有异动,智氏却是关注宋国?这种操作方式看上去很奇怪,可是只要了解到郑国针对的是宋国,再来看智瑶的布置,事情就能说得通了。 目前还有一个门徒在南方为智氏做事,那就是曾经为智氏负责越国事宜的子贡。 这些门徒有点意思,参加完孔子的丧礼之后,颜回等以追求道德层面的门徒决定留下守丧,其余各有追求的人则是四散。 子贡、宰予、冉有、子夏、子游等一些人来到晋国,决定在智氏给予的舞台上各种发挥。 子路和一些门徒则是决定留在鲁国发光发热。 更有一些人去了宋国、吴国、齐国、楚国等一些国家,在诸侯或封号大夫给予的舞台各展所长。 必须明说的是,门徒的境遇要比原版历史好很多。在原版历史上,仅是少数的门徒能够获得舞台,更多不被录用;而这个版本的历史,智氏重用了门徒,并且智氏的崛起速度很快,导致很多诸侯还是愿意用一用门徒,接下来就看被任用的门徒堪不堪用了。 不管智瑶对门徒的印象是什么,采取用其才能的方式就好,何必纠结其它呢? 所以了,子路来智氏归还城邑等一切,智瑶虽然没有亲自出门,还是给予了好聚好散的处理方式。 听说子路在鲁国也成了封号大夫,只不过依旧是三桓中季孙氏的附庸模式? 智瑶对子路的关注会持续几年,一旦子路有拿智氏的知识用在鲁国的各项建设上,到时候就是智氏发兵鲁国的那一天了。 “如此说来,郑国多事矣。”智瑶讲了一句废话。 不正是因为察觉到那种趋势,智氏才不愿意多管闲事的吗?要不然的话,哪怕智氏需要处理齐国,还有其它的事项要忙碌,并不是完全无法插一脚。 宰予笑呵呵地说道:“如魏氏干涉,便是五国纠缠。” 智瑶愿意赌五毛,局面应该会演变成楚国、魏氏联合宋国对付吴国和郑国的联合,接下来郑国也将再一次变成互相拉锯的战场。 有了楚国与吴国的参与,仅是依靠魏氏根本摆不平,到后面免不了晋国其余家族的出力,届时无法取决于魏氏自己的意愿,必将会在智氏、魏氏和韩氏的盟誓上拉开一个口子。 这个就是实力不足够应付场面的尴尬之处,明明都获得了全部处理权,搞到最后要主动邀请别人再参与进去,不但丢了面子,连里子都要丢得彻底。 而毫无疑问,以当前的魏氏绝对无法单独扛住楚国或吴国的其中一个,邀请韩氏肯定不被魏氏视作第一选项,实力最为强大的智氏参与进去才有定鼎的可能,不就等于智氏拿到了干涉魏氏内外的门票了吗? 智瑶不会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盘算,参与做事的人哪怕猜到也要嘴巴足够紧,否则以布局的重要性,以后将产生的时局牵引,千万别怪智瑶一点情面不讲。 “现在的吴国远不是越国所能挑战,要不要在齐国勾引吴国一波,好让勾践浪一把呢?”智瑶最近在考虑这个问题。 当前的齐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以齐君顽为首的正朔派跟田乞为首的逆臣派打得不可开交,近一步让齐国出现了民不聊生的惨况。 在那种现状之下,很多齐人迁入智氏的势力范围,好的一方面是让智氏一再增加人口,坏的一面则是治安在逐渐变得恶化。 智瑶选取了相当数量出身齐国的新智人担任村长,作用一再被显现出来。 那一批获得上进渠道的新智人,他们比谁都在于时局的稳定性,不止用自己的新生给予更多“老乡”看到在智氏生活的盼头,还是镇压各种不服的急先锋。 最有意思的一点是这一批新智人,他们比谁都更着急想要彻底兼并齐国,利用各种渠道一再向智氏的高层进言,反正每天都认为出兵的时机到了。 智瑶面对那种情况要鼓励也需要压制,算是痛苦并着快乐吧? “要么等第二个五年计划完成,不然就是齐君顽或田乞一方倒下,或者是田氏复国。三个情况中出现一个,才是出兵的正确时机!” 正文 第367章:细思极恐,望而生畏 “已经有了上一次赵毋恤的篡国,再有田乞在东莱搞复国。我一旦有所行动,怎么都不能算作是始作俑者了。” 目前,田氏已经在干实际割据的事业,并且跟齐君顽的这一支正朔在打生打死,打从实际上就是没有多余的退路了。 让田乞继续当齐国的臣子?哪怕是他们愿意,问题也要齐君顽肯接受。再来是齐君顽同意,后面还有一个智氏。 智瑶为什么在那么操作齐国?除了一口吞下去会吃坏肚子之外,不就是想让田氏也扮演为王前驱的角色嘛。 “田氏很聪明,他们知道有人在推着田氏走到今天这一步,肯定知道了危险程度,才没有一举代齐,也没有复国。”智瑶真没有小看田氏的意思。 只是呢?智瑶认为田氏会按照既定剧本去走,一切只因为田氏不那么做,智氏会继续逼着田氏。 智瑶已经派夫僚秘密前往东莱。 夫僚这一次就一个任务,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让田氏进行复国。 剧本智瑶再一次给安排了个妥妥当当,大不了就是智氏表态支持田氏在东莱复国,承诺在田氏复国后给予安全保障。 为了达到那个目标,智瑶允许夫僚留下文字证据。 其实,证据什么的玩意都能被销毁,哪怕最后田氏拿出来进行公示,再是铁证也没什么用,只要智氏坚决否认的话,演变成互相扯皮是注定的事情。 “有必要的话,我不是不能亲自见田乞一面……”智瑶心想。 也许会有人不懂智瑶为什么执着于不当那个始作俑者,其实不是什么要不要脸的事,主要在于实力层面。 什么意思?就是智氏的实力还不足抗衡全世界,把柄越少越容易在干出大事之后瓦解可能出现的联合,再来就是保证起码的名声可以在大事完成之后有利于进行邦交。 智瑶看着不远处的一帮妻儿,心想:“我又不是立国了就要迎来大结局,立国之后才是事情更多的时候啊!” 当前,随着晋国和楚国的争霸落下帷幕,天下正是进入战乱多发的岁月。 礼崩乐坏的时代已经降临,诸侯频繁互相征战之下,黎庶越来越感受到战争带来的苦楚,即便是贵族和准贵族的日子也是一天比一天更难过。 不用智瑶去导演,列国就是纷争不止,每年都会开启大大小小的战事,大批大批的贵族失去自己的封地,转为落魄贵族之后又没有得到其他贵族的吸纳,他们想另寻出路就会开启百家争鸣的时代。 智瑶那么折腾齐国,不光是为了灭掉齐国再实施占领,深层的用意简直是太多了。 齐国再怎么都是第一个公认的霸主,他们还是诸夏体系的头号经济强国,一旦齐国彻底倒下,列国必然会产生极大的警惕,研究齐国消亡的过程,产生一些反思派去尝试改良自己的国家。 在列国的思潮泛起之前,智瑶已经在智氏内部进行引领,只是暂时还没有形成体系。这个也即是智瑶想要灌输精神的原因,他目前只在强调军功的重要性,时机到了则会是其它步骤,比如晋国很早之前就存在的“使命”论调。 约是在晋景公那一代,晋国就有相关的“使命论”了,强调晋国有保证天下稳定的使命,不管周王室是不是愿意就扛了大旗,偏偏还将不服的诸侯一一干挺,直至遭到楚国的挑战才让晋国的霸业变得起起落落。 “自从‘鄢陵之战’后,赵武率先抛弃了天命论,转入休养生息直至士鞅才重新追求霸业。我以后少不得拾人牙慧,用军功制配上天命论,再从武装肉体加上鼓舞意志,玩一把席卷天下!” 智瑶的目标一直挺明确,迈步踏进的期间拾遗补缺罢了。 期间,魏驹过来拜访,没有提到别的,说的是过几天就要再次踏上征程了。 “勿论事无有成,魏氏必有厚报!”魏驹觉得智瑶够意思,自己不能没有表示。 智瑶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还不断点头,表示很期待。 春播过后,魏驹离开“新田”前往“虎牢”了。 魏氏已经在智氏的牵桥搭线下成功邀请到白公胜,双方将在宋国的“黄池”进行会盟。 不出意外的话,向巢到时候也会在场,代表宋国参加晋国与楚国的会盟。 比较有意思的是,晋国与楚国会在“黄池”会盟的消息传出去,吴国和郑国也放出了要在“巢”会盟的消息。 那个“巢”还是在宋国的地界,不知道吴国和郑国有没有得到宋国的允许?如果没有得到宋国的允许,吴国和郑国选择在“巢”举行会盟的挑衅意味就太重了。 而在春播的半个月之后,秦国的使节团绕过韩氏的地盘,走白翟的路线又穿过狐氏的封地来到“新田”出使。 等于说,秦国使节团在冰雪融化之后就立刻启程,花了足足三个月才最终抵达目的地。他们避开韩氏的行为太明显,却不知道是担忧韩氏不允许通过,还是担忧遭到韩氏的截杀? 这一支秦国的使节团,正使是赵伯鲁,副使名叫赵稷。 一样都是“赵”没错,赵稷却是秦国正儿八经的公族,跟赵伯鲁的“赵”是两种成份。 韩庚得知有秦国的使节团抵达“新田”时,也知道了秦国使节团先去宫城谒见晋君凿的消息。 “秦国此举何意啊?”韩庚第一时间来找到智瑶。 说起来,晋国好几代国君身上可是有秦国的血脉,秦国那边也是这种情况。原因是同姓不婚,非姬姓的诸侯国就那么几个,够资格跟晋国联姻的诸侯国就更少,晋国跟秦国也就一再联姻,以至于留下了一个“秦晋之好”的成语。 因为多少能扯上一些血缘关系,秦国使节团抵达“新田”第一时间谒见晋君也就显得理所当然,各有所需为前提之下,说不定还能达成什么友好合作的项目呢。 智瑶说道:“三家盟誓,诸侯如何不惶恐?” 其实,智瑶牵头搞盟誓,以后要是出现了三家分晋,史学家少不得要拿三家盟誓当作分裂晋国的开端。 因为有智瑶率先歼灭了三万多秦军的关系,制定西扩计划的韩氏开局已经很好了! 韩氏偏偏在第二年折戟沉沙了一次,今年还没有正式发兵西征,结果是秦国的使节团先抵达“新田”了。 “如若君上重提盟好之事,奈何?”韩庚问道。 晋君凿到底还是一国之君,只要他开口承诺了一些什么,便是智氏、魏氏或韩氏的实力再强,阴奉阳违可以干,直接违逆则是不行的。 毕竟,维持晋君凿的体面就是维护国家的体面,晋国没有体面也就等于智氏、魏氏和韩氏不存在体面。 智瑶迟疑道:“君上不至如此罢?” 韩庚很郁闷地说道:“庚欲速离‘新田’往西。” 懂了,韩氏要用最快的速度造成既定事实。 智瑶问道:“不若我唤宵前来,询问宫内之事?” 韩庚之前还在迟疑,一有决定就显得比较有气魄的样子,说道:“西向已成事实!” 韩氏好不容易才拉上狐氏当打手,花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准备再次西征,哪怕发生波澜的事情机率极小,还是不愿意让一应准备付之流水。 智瑶只好说道:“若君上遣人追赶,必在庚之身后,两国交战方有会面之时。” 韩庚重重点头,行礼告辞了。 随后,事态的进展倒是显示出了韩庚的先见之明。 秦国使节团就是想走晋君凿的路线,先谈历代姻亲的美好,再拿出丰厚的礼物,意思就一个:好好管一管自己的臣子,别让他再来侵犯秦国了。 讲实话就是,晋君凿即位之后几乎没有品尝过权力的甘美,好不容易碰上了一次,越缺什么就越迫切想要得到什么,再被赵稷一阵忽悠,果然答应会约束韩氏。 “若寡人下令罢止西征,韩卿可会从命?”晋君凿完全是拿程宵当心腹看待的。 程宵很认真地想了想,老实巴交地答道:“韩氏或将不允?” 晋君凿先是瞪大双眼,随后气馁,沉默了一小会又问道:“如使下军将传令,可行?” 为什么不是让作为“元戎”的智申出动?晋国还有不知道智氏和代行“元戎”权柄的人是智瑶的吗??? 程宵又是想了一下,点头说道:“可行。” 晋君凿却是自己又迟疑了,一再欲言又止之后,比较丧气地说道:“下军将待寡人有礼。奈何寡人深怕下军将,畏之如虎,不敢与言也。” 智瑶才不会在一些小事上落人口舌,该优待晋君凿的一点没少,相反物质方面的供应极度充足。 然而,有些人就是那样,不吹胡子瞪眼,仅仅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偏偏就是一副极有威严的气质,使得人们打从心里感到敬畏,乃至于连搭话都不敢。 威势当然不是凭空得来,无非就是做成了太多的事情,再加上手里的实力太强,搞出了一圈又一圈的光环,越是了解这人做过又做成了什么事情,心里的敬畏感就会越深。 程宵深有同感地说道:“天下何人不惧瑶也?” 正文 第368章:濮阳适合当都城吗? 定时错误,漏了367章。已经订过这章的亲,返回上一章不用再订一遍。 …………………… 为什么就会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情发生呢?无外乎就是天子本身代表着名正言顺,以至于明明天子已经没有任何自己掌握的实力,有人挟持了天子在配合所拥有的实力,两相叠加可以行使天子一些本来的权柄。 说到底,名正言顺在任何时代都显得很重要,也能视作是一种大义压人。 最简单的比方,现代的货币脱离金本位,货币有多少价值变成与国家的各方面形成挂钩。 哪一类货币到底拥有多少价值需要估算货币发行国的方方面面,像是稳定性,或者是军事实力、经济实力等等,人们相信那一类货币有价值,该类货币的价值将会一再溢出,反之亦然。 天子的价值来自日久天长的威信累加,导致某些王朝末世的天子哪怕一无所有,天子还是有其价值存在。 又拿后面会出现的传国玉玺来当例子,明明就是一块印玺而已,在乎就有价值,不在乎重新刻一个也就是了。偏偏有太多人相信传国玉玺带来的附加价值,它自然也就一直拥有是块印玺之外的额外价值。 “为何不做劝阻?”智瑶问道。 程宵则是满脸无辜,答道:“瑶未有事先告知。再则,与我家无关,为何劝阻?” 说来也是啊?程宵担任阍卫的价值之一就是为智氏避免掉一些麻烦,没有给其余家族打白工的道理。 智瑶看着一脸无辜的程宵,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送宽往‘黄父’一事,兄长及早落实。” 程宽是程宵的嫡长子,也是智瑶的大侄子,不出意外会是未来的程氏之主。 说起来,程宽比智开大了四岁,早过了启蒙的年龄,一直以来待在“荀”地那边,教导方面是走以前的老路子。 程宵闻言大喜。 目前的“黄父”是晋国学习氛围最好的所在,没有之一。 每年光是从“黄父”学成外出就业的人数,多则几百,少则数十。不要小看这个数量,算起来已经是当前时代量产识字人员最高的数值了。 智瑶一再经营的“黄父”不止是智氏的人才培养基地,同时也是诸夏大地,乃至于当前小破球最大的人才培养基地。 同等地位的学府在当前岁月只有一个,也就是在希腊的雅典,它不以教学为目标,更像是一座用来做学术讨论的学院。在更后来,约在两百年后,希腊才会出现一座以教导为目的的学院,叫缪斯学院。 所以,智瑶真的不是只给这个世界带来破坏和死亡,平时的建设不算少,育人也一直没有落下。 当然了,智瑶的办学招生有局限性,不像之前搞教育事业的孔子那般不计较学生来历,智氏接收的学生必须是来自智氏的子弟,外人根本无法入学。 同时,位于“黄父”的学院只是一种启蒙,也就是教导识字,其余的学科则是以外派实地学习与实践为主,以后会不会出现理论创作者,可以肯定的是会有。这个也是识字之后的一个必然过程,代表着学术进步的一种体现。 随着卫地那边趋于平稳,智瑶已经打算前往“濮阳”,实地考察一下关于选作“都”的可行性。 智氏当然有建“都”的资格,现在“都”也专门指拥有宗庙,不一定是“首都”。 类似于智氏这种祖上是一国之君的贵族不少,基本上都有属于自己的宗庙,十分符合灭国不绝其祀的规则。 智瑶之前选了几个“都”的位置,齐地的“临淄”一度成为首选,后来觉得过于偏僻给放弃了。 一旦确认“濮阳”可以作为智氏的“都”,学术中心肯定是会进行转移,届时智瑶就要在“濮阳”开始更高一级的学府了。 在智瑶的设想中孙武非常适合担任兵学院的祭酒。 与此同时,智瑶也察觉到了公输全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公输氏的权柄可以慢慢交给公输班,公输全可以来担任工学院的祭酒。 “以为我会把老子忘了吗?不可能!”智瑶知道老子在准备西向,本着老子没走就应该发光发热的本意,老子在学府的职位被安排妥当,会担任管理学院的祭酒。 那些什么学院之类,名字当然是由智瑶在命名,也就有着更明显的现代味道,换作由当代人去命名则会更玄乎一些。 比如管理学院,以老子的命名估计就叫“道法自然”这个名字;工学院让公输全选名字,极可能取名“公输秘技”或“鬼斧神工”的名字;兵学院也许会取名“止戈殿”或“尚武堂”之类? 早就得知会有下一步改革的程宵当然希望自己的嫡长子前去“黄父”就学,其实哪怕学不到什么,仅仅是认识更多未来会在智氏有一席之地的人,对程宽未来也一定是会有帮助的。 人呀,除非是想孤独终老,要不然怎么还能脱离社会?想在社会混迹,人脉的重要性早被痛定思痛的程宵想明白了。 程宵肯定会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输,其它在天赋上的各项无法跟智瑶相比,难道要让程宽因为人脉不够广,吃了跟老爹一样的亏吗? 半个月后。 智瑶来到“濮阳”了。 作为曾经卫国的都城,其实“濮阳”的地理位置非常不错。它位于大河南岸的边上,相距大河约是二十里左右? 卫国之前有开出一条水渠链接“濮阳”城外作为农业灌溉,只是过于国小民寡的因素,水渠不但不宽,并且次干道的数量也太少,听说还会时不时发生堵塞? “如若选此地为‘都’城,便是直面诸侯。”孙武说道。 这个没有错。 以地理位置来算,郑国算是中原腹心,卫地的“濮阳”则是直面宋国、鲁国和郑国。而这还是齐地被智氏占了五分之二后,不然要再加上一个直面齐国。 “此地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卫国之亡,便亡在国力贫瘠亦是无险可守。”孙武又说道。 所以,孙武是认为“濮阳”不适合作为都城的所在地吗? 智瑶说道:“此地相距郑国、宋国、鲁国皆不足百里,如若用兵可朝发夕至。” 同样的道理,郑国、宋国和鲁国要攻打“濮阳”也能玩一手朝发夕至。 智瑶又说道:“此地今时无险,日后未必。” 这么说吧,在“濮阳”以南的一百三十里之外就是连绵的山丘,智氏吞并了齐国和鲁国也能选择地形建立关隘,北面则是有大河进行拦截,剩下一个西面可以作为出兵通道。 智瑶不相信自己有生之年拿不下齐国和鲁国,未来也会将宋国纳入兼并的目标,等于说“濮阳”一开始可能是前线,后来则是会随着一再扩张变成腹地。 选择“濮阳”作为智氏的都城当然有不合适的地方,锐意进取意志坚强如智瑶来说却是一个很好的王图霸业出征起始之地。 如果智瑶选择稳妥,拿“晋阳”当都城最好,次级的选择还有“邯郸”、“鲜虞”和“临淄”,问题是选来选去都有其优劣,仔细思考之后才决定选择“濮阳”作为下一阶段的都城。 现在,孙武看智瑶意志坚定,之前虽然有劝谏,内心里还是佩服智瑶表现出来的锐意进取之志的。 其它的不说,以智氏当前的实力,肯定不怕一旦爆发战争就会变成前线,乃至于有可能勾引敌军到“濮阳”再一举歼灭。 孙武想了想,问道:“如此说来,宗子意欲大肆督训骑兵?” 跟聪明人聊天就是这么愉快。 首先“濮阳”真的是一马平川,非常适合大兵团作战,也能让骑兵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孙武思考的还有更多,看出智瑶的进取之心太强,从而忽略了一代人过后的格局。 简单来说就是,包括孙武在内,他们认为一代人能做的事情总是有限,要是智瑶这一代没有将“濮阳”周边清理出足够宽广的空间,选择将都城设在“濮阳”会是一个遗祸后人的决定。 “赵鞅经略‘晋阳’实乃深谋远虑,奈何宗子非常人也。”孙武说道。 智瑶听得愣了愣神,反应过来说道:“先生以为魏氏乃是首要之敌?” 什么意思啊?明明在谈选择都城的事,怎么先提到赵氏,后面又扯到了魏氏身上。 看看地理位置就知道了,“濮阳”位于大河边上,同时大河上游是魏氏的地盘。智氏能利用水攻解决看似坚城的“晋阳”,魏氏就不能用相同的办法对付“濮阳”吗? 用黄河决堤的例子在漫长历史上就发生过三次大规模的以水代兵,分别在秦国水淹大梁城,李自成与大萌的互灌,冥国炸开花园口。 为什么只有这三次?一来是想保密太难,再来就是工程量太大且后患无穷,但凡不是失心疯的话,哪怕知道可以玩,还是会让大多数人下不了那个手。 自身的安全可不能寄望于别人的仁慈。这个道理要是不明白,某天敌人会教导怎么去明白。 智瑶不可能会忽视水淹的隐患,一听孙武讲完,诧异道:“‘濮阳’地势之高,高于它处。如魏氏欲水攻与我,岂非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可能还不止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该是智氏受损三成,魏氏自己玩儿蛋至少七成。 这一下孙武有些尴尬,他并非不明白水攻要看地形,只是真的没有机会亲自去魏氏的封地实际进行考察…… 正文 第369章:一个不小心就是天灾人祸 理论派不可避免的就是会出现许多的假说,也就是没有实际数据,根据可能发生的事情提出假设。 孙武当然不是纯粹的理论派,只是更趋向于战略高度,缺乏了实地走走看看的数据考证。 站得太高,看不到山脚之下,类似的情况不会只发生在一个人身上。因为这样而导致的战略失误,历史上屡屡有所发生。 智瑶决定了,拿“濮阳”当作“都”的级别。 现下的“濮阳”城,城墙长度约四里、宽三里;城墙最高九米、最低七米,厚度一般在四米以上;城墙并不是完全的笔直,还是有一些弯曲,总体看上去还是直线;哪怕大河在边上,城池还是没有护城河这种玩意。 根据历史记载,前629年卫成公迁都“濮阳”,自此“濮阳”成为卫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当然了,以智瑶当代的历史记载,卫国的迁都是从“朝歌”迁到“帝丘”,后世的史学家一再考证与核查,鉴于太多的文献遗失,根据发现的城池遗址是在“濮阳”附近,使用“濮阳”的频率比“帝丘”更多一些。 “历史上‘濮阳’有发生过什么大战吗?”智瑶心想。 发生在“濮阳”的战事肯定有不少,特别被铭记的有三场,分别是上古时期的黄帝与蚩尤爆发大战,秦末项梁与章邯的一次较量,东汉末年曹操跟吕布打过一场。 那些大战中,没有一次提到“濮阳”有被水攻的记录。 智瑶能够记住的就是项梁与章邯,曹操与吕布。至于黄帝与蚩尤的一战属于远古,更多的是被当成神话故事。 发生在“濮阳”的旷世大战次数太少,某种程度上也能侧面证明“濮阳”不算什么兵家要地。 很多兵家要地,它们在漫长的历史中一定会一再爆发旷世大战。 原因是当地太有战略价值,属于必争之地就肯定会极力相争,一再发生大战也就在所难免。 智瑶跟孙武在周边走了一圈,讨论的内容并不少,包括哪些地方必须有城邑来作为都城的屏障,建设城邑也能作为据点将当地的农业建设起来。 “如以‘濮阳’为都,连通两岸乃是重中之重。”孙武说道。 现在只有一座横跨大河两岸的大桥,它在周王室地盘的“孟津”那边。 智瑶看着滔滔河水席卷向东,站在南岸看向北岸已经是模糊一片,目测河面宽度至少八百米,着实是有点心里犯愁。 大河啊,宽度最夸张的能达到二十公里,它位于河南长坦县大车集;最窄的则是只有十余米,位于野狐峡。 在接下来的几天,智瑶亲自在“濮阳”附近的大河南岸一再巡视,一仔细阵勘察下来,宽度最窄也超过四百米,尤其还离“濮阳”有些远,并不是适合当做修建桥梁的所在地。 为了解决桥梁的问题,智瑶不得不将公输班和窦朔召唤过来。 “瑶欲修桥横跨大河。”智瑶开门见山说道。 公输班和窦朔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等着智瑶的后文。 智瑶接着往下说道:“需窦氏位于‘濮阳’周近勘探河床,寻河床略高河段,施以大船载石填之作屿,倾斜泥沙以成岛。如何不使河水阻碍,以至雨季漫水两岸,仰仗窦氏多矣。” 智氏对水利工程专业的就一个窦氏,智瑶不仰仗他们还能仰仗谁呢? 窦朔完全沉浸在智瑶说要用大船承载大石头填河上面,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开创历史先河的办法,并且绝对有实际的可操作性。 当然了,每一个关于水利的工程都有牵一发动全身的特性,某处河床突然增高,不可能对河床高度没有影响,确确实实是需要理性又严谨地进行考量与设计。 窦朔很有把握地说道:“勘探河床易也。只是不知宗子欲在何处修桥,修何等桥梁?” 修什么桥梁?可以像“孟津”那边一样,巨石加木材结构,就是河面越宽,修建起来难度就会太大。 智瑶说道:“巨石填河以作屿,屿之上积泥成岛,勿用过广,二十余米长宽即可。每岛间隔需以长度,窦氏与公输氏同力而定。届时或砌石,或立木,抑或施以铁索以作支撑。可否?” 这一套办法算是傻瓜式的操作。主要是无法像现代,河段修桥的时候还有诸多技术支撑,可以修建位于河中的桥墩。 正是因为要人工造岛,才有了智瑶之前的要求,也就是不能因为出现人工岛,导致两岸有漫水的可能,要不然就是人为制造天灾了。 窦朔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说道:“或可夏季在‘曹’先行修坝,使河水灌于北河段,南河段水位下降,填石更易?” 现在大河是有两条出海口,大约是在现代的滑县一分为二。这个是黄河改道之后出现的新状况,一度让卫国和齐国经受水患的困扰,一影响就是超过两百年之久,后面在战国末期被河水漫过的地方才慢慢复苏。 智瑶就是提出一个构想,行不行需要技术人员进行讨论,少不得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再构建出相关的模型,反复试验才能得出一个大致靠谱的结论。 模型?其实就是像比沙盘更精细的玩意,只是比军事用途的沙盘更加讲究。 另外,沙盘本来就不是兵家首创,其实是搞水利工程的家族先创作出来。后来用于战事的次数多了,很多人误以为是兵家首创出沙盘。 智瑶需要等一等,等窦氏和公输氏讨论一个可行方案,包括在哪个河段,预计需要多少劳动力,耗时多久之类。 “我也算是弥补了‘智瑶’是中原地区第一个建造大船的操作啊!”智瑶心里中觉得有什么怪怪的。 什么?智瑶竟然是中原地区第一个造大船的人?这个的确就是! 原版历史上的智瑶利用吴国使节团到晋国出使,造了一艘能够容纳两千多人的大船,打算借送吴国使节团经由大河的机会去偷袭卫国。 吴国使节看破了智瑶的计谋,不愿意乘坐晋国的大船,使得智瑶光有计谋却无法施展,让卫国逃过了一劫。 能够装载两千多人的大船该是多大?史料上也就是提了一嘴大船,并没有记录大船的相关数据。 智氏目前当然有造船的工厂,一个位于“邺”城东南方向的“戏阳”,另一个则是在靠近燕国的“舒州”边上。 到目前为止,智氏造出来最大的船只,长二十四米宽十六米,造型分为两类,第一款似于两宋时期的福船,第二款则是诸夏比较传统的楼船,一致的是都拥有龙骨。 两种不同款式的船只,设计理念皆是来自智瑶,其中楼船是平底船,福船则是尖底船。 建造楼船的工厂位于“戏阳”,福船的建造地则是在“舒州”。 对了,“舒州”是一个全新的行政单位,那边其实并没有多少黎庶,地理方位是在大河北河段的出海口附近,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将福船的建造安排在那边。 以当前的时间段来说,智瑶更加重视的是楼船。 毕竟,奔向大海什么的不是主要,内陆河段对船只的需求显得更加重要,怎么能够干出不分轻重的事情呢? 时隔三个月后,公输班和窦朔才结伴过来求见智瑶,看来是给的任务有结论了。 “如何?”智瑶等了三个月,一次都没有催过,事实上早就等得急不可耐了。 公输班和窦朔对视了一眼,由前者说道:“填石造屿,公输氏与窦氏以为可行。” 听到答案,智瑶大大松了口气。 窦朔低下头说道:“若是建坝拦水,需以考究年份。另,行填石造屿之事,两岸或需建堤坝以防不测。” 早有心理准备的智瑶松了口气,又将眉头皱了起来。 修建大河两岸的堤坝啊?可以想象工程量会多么大,动用的劳动力又该是多少。 窦朔顿了顿,接着往下说道:“朔以为,或可先行造屿一二,届时勘探水位以作确认?” 河面宽度超过六百米,其实造二十米直径的岛屿,产生的影响不至于太大。困难的地方在于人工建造岛屿到底会对河床造成哪种程度的改变,要是底下的基座涉及面积不大,造成的影响自然极小。 智瑶可不敢拿大河开玩笑,一旦大河出现问题,绝对会是一个祸害许久的大麻烦。 “再行勘探,若离‘濮阳’略远,亦是无碍。”智瑶做出了妥协。 桥肯定要造,采取难度最低和产生的后患最小的方案,肯定是第一优先选择。 得到示意的公输班和窦朔心理压力变小,谈了该谈的事情就离去。 智瑶搜肠刮肚回忆了许久,想了老半天竟然没有想出历史上谁在河北大河造桥的记忆。 这里智瑶却是错了,历史上在春秋晚期有在一个叫棘津的地方建造跨河大桥,后来桥梁虽然出现损坏,可是一再修葺使用,用到了隋唐时期,名字也从一开始的“棘津”到战国改称“宿胥口”,到了西汉改称“白马津”,后面西晋又使用“棘津”这个名字几年,搞到东晋又变成“白马津”,反反复复变着名字玩。 智瑶这一次发愁不到一个月,放宽了条件之后,公输氏和窦氏果然传来了好消息。 并不是什么偶然,其实就是地理位置的环境就是那么回事,两个家族勘探完现在还没有名字的那个地方,也就是棘津河段,给智瑶带回了好消息! 正文 第370章:给个青史留名的机会? “臣与族人连日勘探,乃知此处河床虽广,极深处不过八米,极浅处约有四米。” “若施以宗子填石之法,立桥墩极易,便是修建石桥亦可。实是建桥绝佳之地。” 前一句是窦朔讲的。 后一句则是公输班补充。 得到这样的消息,智瑶当然高兴,哪怕是十分信赖窦氏和公输氏,该去实地观看探勘的程序一样不能少。 公输氏和窦氏觉得修桥的绝佳地点正是“棘津”,只不过当地现在还没有正式的名字。 这里距离“濮阳”约有百里之远,倒是离“沫”不足三十里。 智瑶不是在冬季的冰雪季节到来,要不然站在远处的山头看向“棘津”的话,能看到周边环境看上去就像是一匹奔驰的白马。 想来,以后“棘津”被改称“白马津”正是因为冬季景色看似白马的关系? 窦氏在勘探河床的时候调来了船,还有着数百架的舟。 船当然是从“戏阳”调来,水手也是那边借调,智瑶乘坐其中的一艘观看窦朔实际探测水深,一个白天忙碌下来,确认之前的探勘数据没有出错。 “班以为可建牢,填之砂石,以船运至河中,吊之入水……”公输班反正就是被智瑶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了。 所谓的牢,其实就是一种沉箱。说白了就是用木头打造固定框架,里面再填上砂石。 智瑶听公输班那么一说,可算是记起来还有另一种围堰法。 后面,公输班越讲越多,说得智瑶一愣一愣的。 智瑶完全听完才听懂公输班说的就是沉箱法、围堰法和打桩法的一种结合,要先围堰堵住不让水漫入,再在四周砌上巨石,随后中心充填进入足够的泥土,并且还要一再夯实,随后再运来巨木打桩成为桥墩。 听完的智瑶不得不赞叹,果然只要给古人打开一种思路,他们很快就能举一反三,乃至于想出靠谱到不能再靠谱的方案来。 “需以劳力多寡?”智瑶问道。 公输班立刻答道:“凿石、转运、伐木,修桥,五千足矣。” 修桥这种工程就不是人越多越好,更重视的是技术工人。 幸好,智氏有搞过一次大型的水利工程,还真不缺相关的技术人员,哪怕没有两千人那么多,识字为前提学什么都会更快一些,边学边做更容易上手。 那么,修桥的整体劳动力不用太多,等于不会耽误在“邯郸”以东进行的第二个五年计划。 智瑶唯一需要注意的地方是“棘津”处在魏氏封地边上,并且距离宋国也只有百里左右。 至于说就在“沫”边上这种事情。卫国提前变成一个袖珍型的诸侯国,他们能干嘛呀? “魏氏在‘虎牢’设卡收过路费,等这边的桥梁建设完毕,我也设卡收费,不过份吧?”智瑶确认了建桥的可行性,不由开始进行畅想了。 历史上,位于“棘津”的桥梁到底是谁修建,没有相关的文献记录,倒是能够确定是桥梁与渡口并持的操作方法。 智瑶回到岸上,说道:“若此处便于修桥,还需窦氏查勘仔细,连同两岸桥梁多多益善。” 一条桥是修,还不如趁着机会再多加几座,免得只有一座桥在以后拖慢兵力的调动。 在场的人听了大受震撼。 类似的工程周王室搞过一次,结果一吹就是两百多年,刚开始还对谁都收费,后来被逼着才供人免费通行。 现在,智瑶不止要修一座桥,张口就是多多益善,闹呢? 只是吧?人心情激荡说点吹牛逼的话,好像也是人之常情。 公输班跟智朔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地点了点头。 什么多多益善绝对不存在,以探勘的实际情况来看,修三条桥是比较可行的切实方案。 他们见智瑶那么大方,琢磨着是不是能够抛弃掉修建石头与木材的混合型桥梁,改为修建石头桥。 窦朔一听公输班的话,赶紧说道:“先成一座,随后再请示宗子。” 大量使用木材的桥梁能维持多久的寿命?其实还是要看平时的保养。 可以肯定的是石桥的寿命绝对比混合型的桥梁更高,只是光寻找石材再运输就是一个很浩大的工程。 知道有史以来用石头造桥,长度最长的石桥在哪吗?它在福建省的南安市水头镇,始建于宋绍兴八年(1138年),桥长度达到两千两百五十五米,最宽度三米八。称作五里桥,亦有别称安平桥。哪怕是到现代,它依旧保存完整,也就是见证了九百多年的四季轮换。(就在作者菌的故乡,去过几百次,海风吹来老冷了) 公输班满是希冀地说道:“‘沫’以东北遍处巨石,我家亦有巨船,造桥所需不缺,水运亦是无忧。” 满是巨石的地方在现代叫鹤壁,目前那里一片荒凉。 如果是陆路运输巨石,公输班绝对不敢开那个口。 这不是智氏有充足的船只可以运输石头吗?大批的船只以及水手平时也没有紧要的事情,不利用简直太浪费了。 窦朔知道公输班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要么不干,真的话就奔着青史留名而去。 讲实话,真的在大河修建一座石桥的话,还真会青史留名,并且智瑶桥在使用一天,往来的人就要念着造桥人的好。 最大的荣誉当然归于智氏,可是作为实际操作人的公输班和窦朔肯定也能跟着分享荣誉,并且占比还会很高。 “何时动工,几时可成?”智瑶问道。 这个一时半会给不出答案,看的是材料的收集速度,再来还要看真正修桥之后的技术难度。 牵扯到技术的工程,除非是经验充足,要不然任何的假设工期都是在耍流氓。 智瑶既然来到这边,索性也就带人往南燕旧地一游。 所谓的南燕在智瑶某地率军出征时给顺手灭掉,土地则是被魏氏、宋国和郑国给瓜分了。 后来,魏氏抢夺了郑国的那一份,宋国却是死咬住“虫牢”不放,搞得宋国在当地有着魏氏觉得很碍眼的一个突出部。 现在智氏已经吞并了卫国,打从实际上就是跟宋国有了疆域的接壤。 尤记得智氏在经略卫国时,宋国可是感到十足的紧张,害怕智氏复立曹国。 当时宋国倒是没有干出集结重兵再摆出严阵以待的架势,干了集结六七万大军在“沙随”跟郑军血拼了一场的举动。 郑国其实是被宋国吓了大跳,后来才知道宋国不是要跟郑国拼命,纯粹就是被智氏经略卫国吓到,不敢去挑衅智氏,借着郑军入侵搞了一次亮肌肉的行动,用意是向智氏展示:智氏,你们别过来呀!俺们也有七八万兵,打不赢也能崩了你们一嘴牙? 别说,宋国军队的战斗力真不弱,要不然也没有可能独力扛住楚国数十年,直至晋国南下才让宋国开始装小白兔。 在智瑶逛着逛着来到一个叫“长丘”的地方附近时,宋国的子申和魏驹竟然过来了。 “瑶来此为何呀?”魏驹本来在‘黄池’,听到智瑶到了‘长丘’急赶过来。 智瑶说道:“我家欲在大河修桥,事毕忆起南燕风光,故而前来游历。” 说起来,魏驹南下已经是三四个月的时间了,魏氏、楚国和宋国也已经会盟完毕。 完成会盟的楚国转道回国。 魏氏来也来了的心思,不打算浪费出征将士的纳赋额度,与宋军合兵正在入侵郑国的东部。 郑国也完成了跟吴国的会盟,只是吴军同样在会盟完毕之后回国了。 没办呀! 楚军怕的是回去晚了,吴军会去偷家。 同理,吴国也担忧楚军回去之后搞事,肯定不愿意长期逗留在郑国这边。 这么一搞,吴国刚跟郑国结盟,转头就立刻让郑国独自去面对晋国和宋国,搞成了像是吴国把郑国卖了似得。 而从实际情况来说,吴国好像就是把郑国卖了,楚国会不会履行跟魏氏、宋国的盟约也是两说。 魏驹捕捉到了关键词,问道:“修桥?于何处修桥?” 智瑶将要修桥的地点提了提。 魏驹还是废了点脑筋才知道智瑶提到的地点在哪,一下子充满了兴趣,说道:“如事成,大河之桥不独‘洛邑’持有。” 当纯粹听众的子申则是心里一突,想道:“在那边修桥,岂不是三日内就能杀进我国?” 这还是宋国不知道智氏有意将重心转移到“濮阳”,要不然子申听后就该更加忧心忡忡了。 智瑶转了话题,问道:“怎不见楚人?” 提到这个,魏驹就有点来气,更多的是无奈,说道:“楚令尹病逝,白公会盟方罢,便归国而去。” 子西死了? 这个对晋国来说并不是好消息,对魏氏则是好坏参半。 子申觉得自己不能完全没有存在感,开口说道:“申闻公子申病故留有遗言,恳求白公以祖宗基业为念。” 所以,子西是号,名是申,出身则是公子。这很楚国,公族的势力最大,高官基本上也是公族。 只是吧?楚国基本上是一家人掌权,内乱却是不比其他国家少,真没有看出同出一脉就可以有多么团结。 类似的情况也一再发生在中原列国身上,他们却一再暗地里嘲笑和非议晋国的权柄被非公族侵夺。 智瑶听懂了子申要表达的意思,一脸无语地说道:“如何,会盟何用?” 当然了,子西交代白公不要只想着报仇,要拿楚国的实际需要当出发点来决定国策。 可是,能听劝的白公,还是白公吗? 所以,智瑶觉得魏驹大可不必发愁,该愁的是楚君章才对啊! 正文 第371章:好像什么事都赶上了 结盟却是没有履行盟约在当前时代是极少见的事情,总的来说不止是失分,乃至于可能转眼立刻互相为仇。 同时,结盟之后哪怕要悖盟都要明明白白找盟友解除盟约,不可能是自己不认就算完事。 拿曾经的郑国来说,他们的反复横跳并不是冒冒失失就那么干,每一次都能找到理由解除盟约,转头却跟之前的盟友的敌人结盟了。 当然了,以其说郑国是结盟,不如说是被逼着当马前卒,几十年反反复复下来不止名声彻底臭掉,国家也是被折腾得不轻。 越是大国,对履行盟约的义务就越加看重,并且会极其爱惜自己的名声,很多时候哪怕知道会吃亏,还是忍着恶心将盟约履行完毕。 这一次魏氏无疑是代表晋国跟楚国、宋国进行结盟,盟约的内容大概是一起针对吴国和郑国,没有太明细的条约,只是一种大方向上面的合作。 虽然是那种盟约,总的来说晋国和楚国结盟还是破天荒的一次,甚至可以说是代表历史走向出现大拐弯的大事件。 “进行了百年战争的晋国和楚国结盟了?虽然不至于说代表晋国和楚国的竞争全面结束,整体格局却是真的出现重大改变了。”智瑶很清楚这个改变是将吴国推上风尖浪口。 魏氏代表晋国跟楚国结盟当然是得到智氏的支持,只要智氏和魏氏站在一起,两个家族共同拟定国策,基本上也就代表不可扭转。 现实就摆在那里,智氏和魏氏联合起来占了晋国约七成的实力,其余家族再是叽叽歪歪又有什么用呢? 曾经的两个霸主国联合起来,针对的却是吴国,简直是太给吴国面子了。 简单来说吧?白头鹰和毛熊某天突然联合起来对付兔子,其它动物根本不会去深究,脑海中出现的想法应该是:兔子干了什么,或者兔子取得了什么成就?竟然让白头鹰和毛熊联合起来针对兔子。 一定是事出有因,并且因由还足够大,否则不可能是那样的呀。 那种事情发生,哪怕就是单纯被针对,其他不明真相的看客,他们绝对会产生忌惮感,以后不敢再轻易去招惹了。换作是被推着当炮灰,事情就得另外说。 魏驹不是那么明白智瑶到底是闲逛才过来,还是有什么不能明说,需要用隐晦释放信号的做法。 总之,智瑶根本没有跟魏驹多聊,见了一面之后就北上回去封地。 智瑶有什么用意吗?当然了借此机会看一看“濮阳”周边的地形,免得以后发生了什么事,连当地基本的地形都不了解。 然而,魏氏和宋国都不那么看,他们因为智瑶一个小小的举动各种伤透脑筋,思来想去就是想不到为什么,又会因为摸不着头脑继续瞎猜,直至某天忘记,或者干脆去问智瑶本人。 一点点没有特殊意义的小举动,还是会引起他人足够重视,强者就是拥有这样的待遇。 智瑶逛了大概两个月,先回“濮阳”又待了四天,再次踏上转往它处的路途。 智氏的政治中心再次转移,不是简单的挪个地方就算完事,有着太多的准备工作需要进行了。 首先就是“濮阳”到底是修葺就足够,还是需要一切推倒重建? 再来,智氏的中心移到“濮阳”的话,周边的黎庶是不是应该换一茬?将原本是卫国的那一批人迁徙走,换上在老智家生活了祖祖辈辈的群众? 当前年头的大量迁徙不是什么稀奇事,更早之前的迁徙更为频繁。 在约一百五十年前,列国的都城都还会时不时的挪动一下,各家贵族频繁更换居住地就显得更正常。 原因是长久生活在一座城池,没有完善的垃圾处理制度,是条水沟就散发着恶臭,导致生活环境逐渐变得恶劣,肯定无法忍受生活在一座臭气冲天的城池里,迁徙也就成了其中的一个选择。 后来为什么不再时不时搬迁这种事情,肯定是有时不时的整肃和清理了呀。 拿晋国都城“新田”来说,秋收之后一般就会清理一次,当时包括晋君和其余大臣、贵族都会离开一趟。 列国或各个家族选择什么时间去整理自己居住的城池,时间基本都不固定。 知道踏青吗?很长一段时间里就是家里的老爷和家眷出去游玩,仆众负责大扫除,等老爷和家眷回家就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居住环境了。 到后来,腊月的末尾出现一个节日,也就是腊月二十四就会掸尘扫房子。 智瑶再次来到“邺”城,脚刚踩到地面,有人奉上了齐国最新的情报。 大约在半月之前,齐君顽集结三万大军与田氏为首的叛逆集团在一个叫“夹谷”的地方爆发激战,齐国正朔这一次不止大败,齐君顽还身中两箭,当下已经退往“马径”,同时齐君顽生死不知。 智瑶表情有点迷。 不久前,也就是齐国正朔与叛军爆发交战之前,传到智瑶这边的消息显示齐君顽打算对杞国动手,怎么会是演变成田氏在“夹谷”伏击了齐君顽呢? 这一下,智瑶非但无法在“邺”常驻,停留了一晚在隔天就再次启程,必须前往“临淄”实地监控事态的发展了。 “因何出此意外?”智瑶到了‘临淄’第一时间召见司马穰苴。 之前,智瑶将齐国大小事托付给司马穰苴,实在是给了司马穰苴足够大的信任以及权限。 司马穰苴一点都不慌,语气平稳地说道:“宗子欲使田氏复国,臣正是依此行事。” 所以,明知道田氏要伏击,还是让齐军一头栽进去? 至于说齐君顽中箭?这种事情除非司马穰苴一开始就提供情报,避免齐君顽率军从田氏伏击地点路过,要不然绝非是司马穰苴所能控制的事情。 智瑶也不知责怪,纯粹是司马穰苴搞得有点突然了。 当然也不能责怪司马穰苴,很多机会就是一瞬即逝,不及时抓住机会,转眼间就让机会给溜了。 智瑶需要考虑的一点是,若齐君顽薨逝的话,智氏应该推谁继任齐君,又或者说该不该一举将齐国给兼并了。 司马穰苴说道:“我家此时可一事不做。” 什么意思? 智瑶直勾勾地盯着司马穰苴在看。 司马穰苴笑着说道:“欲大治,必先大乱。” 想用常规手段彻底摧毁齐人对齐国的眷念,几乎是办不到的一件事情。 如果齐国的朝堂彻底崩坏,没有人再组建出一个中枢,或者组建出一个不被认可的中枢,乃至于好多个中枢一块并立,齐人不是要被折腾得精神错乱,便会变得无所适从了。 司马穰苴现在就是那个意思,总之就是让原本效忠齐君顽的区域乱起来,并且一边鼓励田氏复国。 “魏氏南下,会盟楚国、宋国,吴国与郑国会盟。诸侯此时各有牵绊,无有插手齐地余力,正是我家经略齐地之时。且,得齐地,如何不灭莒国,得莒国之地,可为屏障,亦可威胁吴国。此一事两利也!”司马穰苴说道。 智瑶感觉摊子越来越大。 只是呢,山川地利就是那样,智氏不抢先一步去控制,等某天落到他人手里就该后悔莫及。 “我家四岁之内,可用之兵约有一‘军’。多便影响它事,望先生知晓。”智瑶只能这么说了。 司马穰苴信心十足地说道:“足以!” 智瑶问道:“田氏如何?” 现在的田氏是集中来自陈国力量最多的一支,也是齐国的叛逆。 愿意跟他们合作的人,看的是田氏能复立陈国的理由,类如正在与田氏接洽的吴国。 出于本身利益,对田氏感到排斥的是大多数国家,压根就不想看到田氏在齐国的尸体上重建陈国……或是其它什么名字的国家。 智氏对田氏属于利用完了就要进行解决的一个。 司马穰苴说道:“我家现在可坐视。” 是吧?反正有吴国上场,不管吴国是为了恶心楚国,还是为了让东莱有一个亲善吴国的国家,他们一定会推着田氏往前狂奔的。 让田氏复国这么就恶心楚国了?那是陈国被楚国覆灭掉了呀。 智瑶到“临淄”的消息传开,时隔不到五天之后,陆陆续续有齐国公族前来哭诉,请求智氏帮忙主持公道,发兵讨伐田氏。 一开始智瑶还会接见,后来干脆避而不见。 讨伐田氏?智氏现在非但不会讨伐田氏,还会隐性鼓励田氏搞事搞大事。在这一点上,智氏与吴国在现阶段有共同利益。 不久之后,传来了齐君顽重伤不治的消息。 那么,齐国就是在短暂二十年不到的时间内没了五名国君?其中,在位最长的不超过六年,在位时间最短的一年多。 讲玄乎一些,好像是老天要灭亡齐国那般,短短时间内更换了那么多国君,没有稳定的中枢朝廷,国家肯定是一年比一年更乱。 原本历史上的齐国需要田氏全面控制朝堂才让局势稳定下来,只不过姜姓吕氏也进入到灭亡倒计时,田氏妥妥的就是齐国台前和幕后的主人,只等待哪天彻底篡了姜姓吕氏的国祚。 这个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历史版本,田氏正在面临着两难的抉择…… 正文 第372章:田氏的骚操作 陈国其实拢共灭亡过两次,前次被楚国灭亡之后,碍于晋国南下的势头太足的关系,楚国不得不复立陈国用于稳定陈地;最后这一次楚国灭掉陈国发生在周敬王三十八年(前482年),灭就真的彻底灭了,国君也死于兵祸。 必须说明的是,楚国灭亡陈国拢共用了将近一百六十年的时间进行布局,也就是从上往下进行渗透,最后再像是摘取成熟的果子那般,伸伸手就将陈国给灭亡了。 当前面临灭国危机的还有蔡国,他们一样是被楚国从上往下渗透得彻彻底底,只要楚国想灭掉蔡国,几乎就是城头改换旗帜的事情,压根就没有什么难度。 陈国分离出去的公族不止田氏一家,他们的公族成员向各个列国迁徙,混得比较最好的当然是齐国田氏,其余几支也在列国有大夫爵。 “智氏为何可灭我,迟迟不发兵来灭?”田恒看上去很激动。 田氏刚刚送走吴国的使节团,少不得又是大大贿赂了伯噽一批礼物。 田恒激动的理由挺多,包括吴国表态支持田乞复立陈国,使得陈国成为两次灭亡又成功复立的国家。 作为吴国正使的伯噽将话讲得很好听,什么存亡续绝是身为霸主应该做的事情,看不惯楚国在南方横行霸道之类。 历史上干过存亡续绝的齐国,也就是在齐桓公那一代。可是需要了解齐国是怎么来做存亡续绝这件事情的。 首先,齐国的盟友遭到攻击,请求齐国发兵前去救援,当时齐桓公问管夷吾要不要发兵去救,管夷吾的回答是可以先等一等。 为什么等?当然是齐国现坐视盟友灭亡,后面发兵去光复盟友的国家,好将盟友变成彻底的傀儡呀。 伯噽一定是在欺负田氏不懂历史,当着田氏父子的面讲什么存亡续绝,不等于明白说吴国要拿田氏建立的国家当傀儡国吗? 至于为什么田恒会用那种激动的神态提到智氏,其实就是智氏的使者子贡正在“介根”这边。 子贡不提田氏再次弑君的事情,过来像是纯粹跟田氏谈生意,像是不经意间又威胁田氏不要跟吴国走得太近。 现在田氏很缺布匹,智氏愿意拿布匹跟田氏换取食盐。 话说,晋国并不缺食盐,甚至晋国出产的食盐还有剩余,能够向周边的邻居贩售。 这样一来,田氏哪能不明白智氏其实是在接济,尤其智氏还愿意向田氏有限的贩售一批兵器,想要粮食也可以少量供应一批。 智氏是个什么样的家族,不可能展开慈善活动,对不对? 所以了,田恒算是看透了智氏想要什么,就是真的搞不明白智氏为什么希望田氏复国。 田乞已经闭目沉默了很久,能看出有着比较大的眼袋,明显就是休息得很不好,精神压力也是极大。 说起来,田氏真不是故意要杀掉齐君顽,他们就是错误的以为齐君顽要亲征东莱,抢先去“夹谷”那边设伏,哪里知道齐君顽真正的目标是杞国,并且齐君顽会中箭不治身亡呢。 如果不是智氏在旁边虎视眈眈,其实田氏这一波都能将齐君顽治下的大半疆域收入囊中,可惜的是田氏根本不敢做出任何刺激智氏的行为,深怕一旦刺激到智氏就要举族出海避难了。 那种时时刻刻面临生死存亡的感受,心理承受力差一些就要立刻精神崩溃,田氏还能顶住,并且立足于东莱,着实是非常不错了。 “东海之外有陆,陆广不知几里,其上有猿?”田乞没有睁开眼睛。 他说的东海其实是渤海,所谓的陆地就是朝鲜半岛,至于猿则是当地跟原始人差不多的土著。 那么看的话,田氏去朝鲜半岛登陆的地点绝不是箕子朝鲜的势力范围。 他们应该是登陆了西汉时期设立的乐浪郡,或者干脆是史学家所称的无文土器半岛土著族裔?(前者北棒,后者南棒) 无文土器文化这一批就是三韩的前身,他们目前习惯居住在山顶的洞穴之中,平时以采集和打猎为生,再来是还过着“果身”的生活,碍于生活条件太差身材太矮又披头散发,真心不怪田氏过去的人拿他们当猿看待。 田恒的激动褪去,换上了难过的表情,说道:“大人欲效仿箕子?” 田乞可算是睁开了眼睛,只是一种半眯,缓缓说道:“箕子出奔而活,国祚亦可保存。既已得知域外有土,为何不作效仿?” 听说,只是听说,当时箕子只是带着数百人逃亡,去了一处化外之地全面重来,期间不断搜罗和吸纳当地的野人,花了十数年的时间就有了不错的局面。 关于箕子,目前可不是什么传说,周王室那边还有典籍记载可以查询。 田乞有了举族迁徙的念头之后,派人去了周王室的典藏室,后面甚至派人去楚国的“郢”查证,还真给他们找到了相关的记录。 既然箕子带着几百人都能混得风生水起,田氏拉上几万人去到化外之地岂不是能够横行无忌? 田恒明显感觉到了老父亲精神状态的不同。 如果说之前田乞像是埋藏在阴影之中,等待决定居住迁徙去朝鲜半岛之后,整个人看上去就是卸下了万斤重担,又因为找到了新的出路有了新的斗志。 田恒沉默了一小会突然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道:“夫差与智瑶若知大人决策,必将目瞪口呆。” 这田恒笑着笑着,笑得掉了眼泪,并且还开始手舞足蹈。 现在不讲究什么故土难离,可是作为失败者逃离,任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田乞脸上闪过一丝苦涩,重新变得面无表情,对着还在手舞足蹈的田恒说道:“与智氏往来,可透露复国之念;遣使往‘吴’索求舟船。若夫差问及,推脱粮秣不足,以渔猎补之。” 齐国当然也有造船技术,只是以往跟楚国和吴国没法比,现在则是智氏的造船技术诸夏第一。 讲实话,仅仅是智氏造船会铺设龙骨,不用再加上其它技术,其实以质量而言就是当前时代的天下第一了。 田氏目前的日子说难过不至于,反正齐国的正朔势力奈何田氏不得,要说好过则是在决定举族出海之后的换了心态。 “果真?”子贡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 刚才田恒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他们已经派遣使者前往“洛邑”谒见周天子,进行了相关的复国请求。 这个没有毛病。 田氏也是以妫姓的名义前去请求名份,想必周天子会很愿意三恪之一的陈国得到复立,尤其是齐国眼见没救了的现状之下。 子贡还是很乐意看到齐国完蛋,只是对田氏真的要在东莱复立陈国还是感到诧异。 不管怎么说,肩负使命过来的子贡得知田氏要复国,心里的复杂不足道,更多是为了能够完成使命而感到开心。 田恒说道:“齐人并不爱我,欲使之不做反复,唯有使其广受恩惠。” 这个是田氏的老本行,之前就在做收买人心的事业,中间被晏婴打断了一次,后来干脆连黎庶也一块收买,要不然想在东莱成功立足光靠投奔过来的贵族是远远不够的。 子贡明白田恒这是在求援。 后面,田恒搬出了吴国,提到夫差在启动几个大工程的同时,愿意在粮食上支持田氏。 关于这点子贡很难相信,可是又不得不信。 要知道吴国可是拉了五十多万人在挖掘运河和筑城,可以想象对粮食的消耗会是多么庞大。 可是呢,吴国一直攻打齐国,甚至干出了跨海作战的套路,为的就是打服齐国,使得吴国北上争霸能够在北方有一个盟友。 后面,吴国见齐国难以争取,轮到齐国几乎被智氏玩废,转为争取中看不中用的鲁国。 虽然子贡是鲁人的出身,恰恰因为是鲁人才更知道鲁国有多么废。 这么说吧?哪怕是齐国一再遭到沉重打击,还是比看似完整的鲁国更有用一些。 所以,吴国争取鲁国完全就是昏招,关于这一点能从晋国收鲁国当小弟之后出现多少麻烦,甚至鲁国还一再恶心晋国,寻找到一个深刻的历史教训。 这一次吴国确实争取到了鲁国,他们被鲁国坑了一把,随后鲁国又要重投晋国的怀抱,吴国一定也是被鲁国给恶心到了? 子贡觉得吴国连鲁国都拉拢,先帮田氏复国,再跟复国之后的田氏结盟,显然是极具可行性的操作。 “赐需禀告宗子。”子贡说道。 田恒立刻说道:“此是自然。” 事实上,田氏能骗到吴国就感到很开心,跟子贡的接触不奢望能从智氏骗到多少资源,纯粹就是想让智氏放缓监控,免得让举族出海的事情有更大暴露的可能性。 他们现在已经送了一万多人往海岛,正在加快速度探明前去朝鲜半岛沿途可作支点的其余岛屿,一旦从吴国欺骗的船只到手,想要的是三个月内不折手段拉至少五万人到半岛那边。 当然了,能欺骗智氏和吴国更久的时间最好,好能够收集更多的资源和人口,届时在溜走之前一定会留书嘲笑众人的! 正文 第373章: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田氏绝对打不过智氏,关于这点根本不用有丝毫的疑问。 在确认铁定打不过之后,田氏还会思考其它,比如智氏都已经把齐国折腾成那样,有多大的可能性会放弃东莱不做吞并。 以己度人之下,田乞百分百肯定智氏不会放弃东莱,那么他们也就有了延伸出来需要思考的下一个问题了。 如果吴国北上,再加上田氏复立的国家,两者结盟有可能扛住智氏吗? 又或者说,哪怕吴国加上田氏可以扛住智氏一两次,吴国愿意每次都北上帮助田氏抗击智氏的入侵吗? 那是用膝盖骨去想都能想得出来的事情! 吴国帮助……或扶持田氏复国是想要利用,两者之间是吴国作为主导,哪有吴国一再无条件帮助田氏的可能性?真成了这样,该是田氏成了吴国的爹,完全是一种本末倒置的错乱了。 说得再难听一些,吴国有需要田氏的地方,真让吴国一再付出难有收获,还不如吴国直接吞了东莱,再去直面智氏的威胁,凭什么吴国要像儿子孝顺爹一般的去对待田氏呢。 所以了,田氏在大陆其实已经失去了未来,没有找到退路当然只能死撑着,直至灭亡那一天的到来;他们寻找到退路,并且有了箕子的前例,完全确认无法跟智氏相抗衡为前提,举族逃亡其实就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人在“临淄”的智瑶很快得到子贡的汇报。 子贡给的信息是田氏已经在做复国的相关行动,包括向智氏和吴国索求资源,派遣使者前往“洛邑”获得周天子的允许。 其中,田氏派遣使者去“洛邑”的这个行动最能展现态度,同时有心人去查也能轻易查得出来。 智瑶就派人前往“洛邑”进行查证,相信很快就能得到信息反馈的。 周天子会不会认可田氏在东莱复国呢?有楚国覆灭陈国的因由,再加上吴国和晋国会帮忙田氏进行公关,应该是会同意的吧? 那么,智瑶有没有察觉到田氏那边的异常举动?他又不是全知全能,哪怕有细作汇报田氏正在整合物资和调动人手,没有相关的“灵感”在前,大概很难猜测到田氏想要举族跨海迁徙。 事实上就是那样,做什么判断都要有相关依据,诸夏历史上还没有举族跨海迁徙的前例,有也是箕子带着族人从陆路远窜辽东,不是有太明显的迹象,有太多事情需要关注的智瑶哪可能整天光琢磨田氏到底想干什么。 目前,智瑶正在面临一个难题。 “齐君薨逝,公族为君位争论不休,乃有动武之举。”司马穰苴真心觉得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横行。 齐国都那样子了,一帮公族好像对恶劣到极致的现状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眼看着君位出现空缺,再有齐君顽不是公室的嫡系都能上位,他们忙着争取智氏的支持,一边又互相争吵与乱战。 智瑶有些头疼地说道:“我若并之,必惹诸侯侧目。” 以现在的实际情况来看,智氏并不那么适合立刻兼并除了东莱之外的齐国疆域,诸侯的感官只是一方面,主要的是智氏目前不适合有大动作。 很明摆着的道理,智氏启动了第二个五年计划,光是动用的劳动力就有二十二万,会消耗多少粮食就摆在那里,相关的管理人才也集中了过去。 一个集体的精力并非无限,有了一项大动作之后,不免是会忽视其它方面,事情越多就越容易出现疏漏的道理,怎么可能被忽视呢? 另外一点,以当前人们的三观和思维来说,哪怕智瑶有那个精力能够管得过来,还是会让大多数人无所适从的。 司马穰苴说道:“如此,使之乱战,可也。” 智瑶某种程度上觉得司马穰苴是一个狠人。 一句“乱战”而已,多少齐人会因此而丧命? 不过,司马穰苴现在是智氏的家臣,站在智氏需要的角度去思考和提出建议,符合当代的三观。 司马穰苴继续说道:“大乱,方得大治。” 道理是这样的道理,只有让那些没有归入智氏治下的人,他们先看清楚齐国公族都是些什么人,再遭到齐国公族为了权力而各种作为,经历了各种战乱,才会期盼安稳日子的到来。 到时候智氏带给他们安稳,并且带去更先进的管理体系,不是吃饱了没事干的话,相信不会有多少人怀念姜姓吕氏了吧? “这个未必不是一种新的扩张策略。”智瑶心想。 使用各种手段搅乱某个区域,使得那里的人陷入各种民不聊生,再充当救世主入场,类似的手段被某国玩得很溜,就是很快就又玩脱了。 智氏不是谋夺一番利益就会跑的类型,实施占领之后是奔着长治久安而去,不会出现那种剥削过重,并且还不顾未来的事情。 只是呢,先苦一苦黎庶这种手段,就实而论显得非常不是人。 司马穰苴不知道智瑶在想什么,就实说道:“如今我家虎视,齐公族如何作乱,皆在我家约束。” 智瑶听懂了。 也就是说,司马穰苴还没有为了达成某个目标不顾黎庶死活的地步,会一再进行微操,控制齐国公族生乱不过度殃及黎庶。 智瑶觉得话容易说,真正操作起来的难度却是极大。 当然了,智氏会是最大的获利者,智瑶没有无耻到既用人,罪恶还让臣下去背的程度。 “其间有罪,罪皆在我。”智瑶说道。 那是司马穰苴近期第二次表达了相关的观点,智瑶需要表现出应有的担当! 其实也是司马穰苴还有用,要不然…… 多少人主干出过拿人才当柴火烧的事情?简直是太多太多了。 比如酷吏,他们真的是为了自己而去干各种事情的吗?还不是为了服务君王。最后却一定会被君王推出去干掉,为的就是灭一灭某个群体的火气。 智瑶不是担忧留下什么刻薄寡恩的身后名,其实就是大目标还没有影子,人才哪可能嫌多? 更真实的是,智氏不是秦国,也不是汉帝国,更不是其余有足够资本的势力,干了一次利用完就丢的事情,以后想招揽人才就难了呀! 所以,什么有情有义之类的,智瑶没有打算给自己立这种人设,纯粹就是没有资本去浪费人才。 因为出现了意外的关系,智瑶短时间内当然无法离开,只能坐镇“临淄”来监控齐国公族的内乱。 有那么一件事情,智瑶起初看田氏面对齐国公族内乱没有行动,着实是迷惑又怀疑了那么一下下。 “动了吗?动了才正常,不动是最大的不正常。”智瑶看到线报,内心里还是有些狐疑田氏在搞什么,后来归咎于信息传递速度过慢上面了。 智氏这边也不是完全没有动作。 直接将地盘吞了不可取,趁机收容一些齐人则是可行,还有显得那么点势在必行。 齐国公族自己在打生打死,另一边不断派人或是亲自到“临淄”这边,为的就是求得智氏的支持。 只要智氏一开口,其余公族哪怕再不情愿,他们都要接受某个人继任君位的事实。 智瑶当然不能完全无视,只是没有干出多头下注的行为,一再以各种原因推脱了出去。 齐国公族当然能够从智氏的反应察觉到不对劲,要命的是已经有了实际的冲突,不是谁想要停下就能罢手,相反会害怕一旦罢手就要被某个竞争对手干掉。 他们能做的就是对智氏一再加码,承诺自己即位之后会对智氏怎样又怎样,并且开出的价码是越来越重。 因为着实太乱的关系,根本不用智氏刻意将相关的消息透露出去,齐人总是能够听到某个公族干了什么,又给哪个势力做出什么承诺,之类的消息。 不堪到某种程度的齐国公族越来越令人失望,智氏接收人口的规模越来越大,乃至于开始出现一些无心竞争君位的齐国公族举家投靠的事情。 齐国公族投奔他国在很早之前就相关的例子,比如被戴了绿帽子的那个家族,他们被逼得举家出奔投靠了晋国,目前还是晋国的大夫爵之家呢。 “齐国亡矣!” 那话是出使过来的闵子说的。他是非常出名的大孝子,目前在鲁国任职,效力的对象是叔孙氏。 闵子一路过来看到齐国的太多乱象,想不听到齐国公族的群魔乱舞都难,见到智瑶却是讲轱辘话,搞得齐国乱象都是智氏害得一样。 话又说回来,齐国有这番乱象还真跟智氏脱不开关系。 只不过,没有智氏插一脚,原本历史上的齐国在现阶段也是乱得不行。 智瑶听得脸色变黑,问道:“子骞此来为何?” 两人其实认识,闵子一度还想将孔子的思想灌输给智瑶呢。 闵子正色道:“为国事而来。” 那倒是说呀! 事情是这样的,周王室那边已经通过了田氏的恳请,也就等于田氏可以在东莱复国。 然后呢,周王室不是没有那个实力实际管理什么事情,当前又没有霸主国代管吗?周天子也就委托鲁国这边帮忙操作田氏的复国礼仪。 老实说,周公旦时期的鲁国非常狂霸酷拽吊炸天,还真担负过相关的职责。 只是,现在的鲁国嘛? 智瑶听清楚闵子的来意,给了一个谜一般的表情。 正文 第374章:再不提桶跑路就晚了 有点意思呀! 鲁国曾经怎么是曾经的事情,以目前的状况看来,哪怕晋国不再是名正言顺的霸主国,中原还有比晋国更强大的国家吗? 好家伙! 周天子怕是忘记晋国的专横,又忘了晋人的小鸡肚肠,极可能也是怕鲁国不赶紧灭亡,选择将田氏的复国大业委托给了鲁国。 智瑶能不迷吗?他就在“临淄”这边,并且智氏已经全面侵入齐国,结果被无视了。 “好像……周天子也是好意啊?”智瑶想到了什么,得出了新的结论。 再怎么说,齐国都是周王室的分封国,尤其还是姜太公后裔的国家,当下被智氏折腾得那么惨,周天子当作没有看见已经算是给了智氏极大的面子,要不然哪怕说什么都没有用,申饬一下表表态总是应该的吧? 别看周天子成了一块招牌,派遣公卿申饬诸侯的事情还没少干,只是诸侯越来越不当回事。 当然,诸侯不拿周天子的申饬当回事,丢面子还是会丢。 那么一看,周天子不拿智氏折腾齐国说事,说明智氏每年给周王室送去厚礼还是有用,并且效果好像挺好的。 “听说姬匄已经病重,极可能短时间内就要薨逝了?”智瑶心想。 目前称姓的就天子,其余人不是称氏就是号。 当代的周天子一旦薨逝,智氏前期的投资也不算打水漂,像这一次关于齐国就发挥了用途。 周王室的太子叫仁,是一个身子骨很差的人。 智瑶琢磨着等姬匄薨逝,姬仁即位之后立下太子,智氏就该开始好好收买了。 未雨绸缪这种事情,智瑶一直以来都很重视。 收买周天子看似用处不多,某天能买来一个侯爵的爵位,起码立国就存在凭证,到时候无论是分裂或独吞晋国,怎么都算不上是“篡”,算是能让人接受的立国方式。 这一次,闵子脸黑的就是周王室漏过了晋国的智氏,下令让鲁国负责田氏的复国礼仪操办。 总的来说,鲁国是专门干这个的没有错,以现在的时局插手却不是什么好事情。 如果智氏有意见,等于是鲁国插手智氏对齐国的处置,鲁国就要惹火上身了。 为什么闵子一见到智瑶就断定齐国要灭亡?其实就是试探智瑶的态度,一试探下来有点不美,果然能从智瑶的态度预见齐国的下场。 说白了就是,智瑶没有反驳齐国要灭亡,不就等于明示态度了吗? 话又得重新说回来,智氏想要灭亡齐国,不止是田氏的处境会变得很尴尬,可以预料到鲁国的未来也将变得堪忧了。 “子骞尚有何事?”智瑶看着闵子光顾着发呆,问出这话其实跟赶人没区别。 闵子先是茫然地看了智瑶有两三个呼吸的时间,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慢吞吞说道:“寡君遣使晋都商谈贡献一事,晋卿(智申)言告需晋卿(智瑶)定论。” 贡献?进贡啊! 也就是说,鲁国终于明白中原由谁说了算,吴国用几次败在晋国手里证明是一条假的大腿,鲁国想要重新抱上晋国这条真实的粗大腿了。 其中略略有些尴尬的是,鲁国没少讲晋国的坏话,刚刚认了新老大,并且还坑了新老大一次,转头又要重投旧主。 这就那什么,大概就是鲁国不尴尬的话,尴尬的就是其他诸侯。 智瑶现在就很尴尬,尤其是面对闵子这种反应比别人慢一拍的人,搞得说话都被弄得需要放缓语速,怕的就是对方听漏了。 “贡献一事不急。鲁使或可先往‘介根’,届时与吴使一会。”智瑶说道。 闵子像是没有听出智瑶言语中的嘲讽,认真地说道:“如此,子骞先往‘介根’一行,事罢再拜访晋卿。” 这时,子贡在外面求见。 智瑶看了一眼还没有打算告辞的闵子,出声让子贡进来。 之前,子贡并不知道闵子在场,甚至都不知道闵子充当鲁国的使节要去东莱当礼仪官,看到闵子有点意外。 “宗子。”子贡先对智瑶行礼,又对闵子行了一礼,随后又重新面向智瑶,说道:“吴使已入城中,于府外求见宗子。” 伯噽就是吴国使节,来“临淄”之前先派人过来问询智瑶,得到同意才亲自过来。 智瑶又看向了闵子,见还是没有告辞的迹象,眉头稍微皱了起来。 子贡倒是很了解闵子这位同门,出声邀请道:“日久未见子骞,可否往之一叙?” 闵子并非不了解智瑶在见吴国使节时自己不应该在场,纯粹就是又慢了一拍而已,向智瑶行礼之后,与子贡并肩离开了。 “呵呵?哈哈!”智瑶不是被戳中笑点,纯粹是被整得很无奈。 没有多久之后,伯噽过来了。 智瑶提前来到门口等待,看到伯噽就迈步迎上去,笑着说道:“路途劳顿,何不先行歇息,见之急也?” 这种不见外又带着亲切的话,听得伯噽喜笑颜开。 “身有重任,不敢有负。”伯噽回应道。 近些年来,智氏可没少给伯噽送礼,所以无关晋国跟吴国到底怎么样,总之伯噽对智氏还是非常有好感的。 作为晋国卿位家族的智氏一再给伯噽送礼,看着好像是挺掉份,了解到智氏跟越国的生意做得有多大,想跟越国做生意不能没有伯噽帮忙掩护,其实就能明白为什么了。 伯噽认为自己在乎的不是财帛,享受的是众人对自己的尊重,更明白他人对自己的尊重是因为什么,侍奉夫差就更用心了。 “得闻智子在此,噽觉不往晋都亦可。晋国之事,智子便可一言而决。”伯噽奉承了一句。 听说过隐相吗? 晋国的事情确确实实是智瑶能够拿主意,就是给伯噽那么一讲,智瑶妥妥的就是一个嚣张跋扈到不行的权臣啊! 智瑶的回应是一串“哈哈”大笑。 “智子,国事且先不论,噽方闻智子与田氏有所往来?”伯噽问道。 智瑶之前就有所猜测,现在更是笃定伯噽为了田氏的事情专门过来。 伯噽自顾自往下说道:“田氏奉重礼予噽,索舟船多也。” “田氏贿赂伯噽要获得大量舟船?”智瑶第一次知道有这事。 讲道理,东莱那边不是没有水系,只是能称得上大型水系的也就尤水和姑水,并且不算运河级别,好多河段根本无法提供船只航行。 以军事用途来说,尤水和姑水根本无法作为屏障。 那么一来,田氏搞大量舟船究竟是什么用途? 伯噽笑呵呵说道:“寡君极为看重田氏复国一事,田氏有所求,无不应允。今次噽北上,乃行水路,交付田氏大船三十余艘,舟三百余。” 吴国跟齐国倒是有一条沂水贯通,只是沂水并无法全程提供船只通行,并且沂水也不连接东莱。 那么,伯噽如果是走水路北上,他们只能是走近海的航线。 “……”智瑶不得不承认吴国牛逼,当前年代动不动就走海上,并且还能安全抵达。 吴国确确实实已经开始在征服大海,并且两次利用海上航线对齐国搞抢滩登陆,就是两次都被齐国赶下了海。 智瑶盯着伯噽一直看,看得伯噽有些发毛。 “田氏因何需求舟船?”智瑶问道。 伯噽答道:“言及乃是甚缺粮秣,需以渔猎补之。” 是吗? 智瑶倒是知道齐国的海上渔业挺发达,就是造船技术一直那个样,没人刻意追求造船技术的进步。 “难怪有情报显示田氏不断向沿海集中人手,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智瑶有些释然的想道。 田氏不可能隐瞒所有调动,只是智瑶没有往要跨海迁徙的方向想罢了。 现在,伯噽来那么一提,倒是让智瑶多留了一份心思。 接下来,智瑶肯定会着重关注一下田氏在东莱的沿海搞什么,重视渔业到什么程度之类。 眼见着夜幕就要降临,智瑶吩咐设宴。 中间又有插曲,几个齐国公族分别来求见智瑶,他们碰上了之后干了起来,听说还死了一个。 这事情恰好被伯噽听到,当时提了一嘴:“齐国亡矣。” 智瑶近期经常能听到有人预言齐国要灭亡。 对局势有所了解的人,做出那样的论断并不稀奇,怪就怪在齐国公族好像自行蒙蔽了双眼,又好像是集体失智了那般。 不过话又说回来,王朝末世出现什么事情都不奇怪,有些人不是看不明白,可能是自暴自弃想带更多的人一块死,反正就是群魔乱舞到一起入土方才罢休。 宴会之上,伯噽提到了一件让智瑶听后愣神的事情,讲的是他们从海上去东莱的沿途发现一些海岛上有田氏的据点,并且数量还相当不少。 智瑶奇怪的不是其它,讶异怎么现在就有家族会去特别经营海岛,心里想的是:“大海的物产远比陆上丰富,并且现在的渔业收获绝对比后世更好……” 那是肯定的事情。 目前开展海上渔业的才多少?一网下去必定会收获满满。 智瑶琢磨着自己家是不是也应该搞海上渔业,哪怕无法让鱼活着到处卖,光是制作各种腌制过的海产品都能进一步改善治下的伙食。 正文 第375章:谁都不懂的情怀 小破球的海洋占比高达百分之七十一,资源远比陆地要多得多。 如果技术过关的话,海洋的资源简直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哪怕仅仅是开展渔业,一样是一笔大到难以想象的财富,并且还是科学规划就能一直循环利用的资源。 智瑶没有想过要开展什么大航海,也就一点寻找北美大陆的念头都没有,思考的是怎么建立渔业相关的产业,利用怎么都用不尽的海产资源。 实话啊!陆地都搞不定,展开对海洋的征服,岂不是将有限的力量在分散使用?哪天智瑶的脑袋又要被人制作成为酒器了。 在智瑶这一代,或许没有那个机会展开对海洋的征服? 如果智瑶创建霸业,国祚能够持续下去,也许三代人之内想都别想,哪天将草原的隐患解决,失去了陆地扩张的方向,才会想着探索海洋吧? 他先将一些基础慢慢建设起来,比如研究出合适的航海船只,再掌握对海洋的初步认知,基本上也就够了。 智氏对齐国乱象有限的控制之下,齐国公族的攻杀越加残酷,民不聊生不至于,死掉的公族以及其中坚力量则是数量不少。 哪怕有那么几个明眼人,杀红了眼的齐国公族,他们根本无法用语言去制止战乱,只能成为那个清醒却是痛苦的人苟活着。 对于这些头脑清醒的人来说,还不如像其他蠢货那般,免得明明知道在一步步走向深渊却无力阻止。 其实也是能力不足,要不然还是有人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将一个沉沦的群体从深渊中拔出来。类似这样的人,有想法又有能力,真真就是当之无愧的伟人。 季节到了秋季中旬。 混战了将近四个月的齐国公族可算是消停了一些,不是他们快角逐出最后的胜利者,纯粹就是杀累了,几乎没有能力再互相攻杀下去,不想消停都不行。 经过四个月的互相攻杀,本来就状况不堪的齐国公族势力再一次被大放血,搞到都不用明眼人警示,谁都能看得出齐国真的没有救了。 而在这个时候,智瑶可算是察觉到田氏的不对劲。 “沿海的人太多,集中过去的资源也过量,再加上他们在海上经营了那么多的海岛……”智瑶用种种结论就想到了一个原因。 田氏这是要跑,并且要从海上跑! 以前诸多的情报被智瑶重新翻出来,找到了田氏最早暴露要跑的迹象时间点。 智氏的细作在一年多前就传回了相关的情报,报告田氏退往东莱就立刻向莱山以东派去人手。 莱山在什么地方?大约是在现代的黄县。这里的东边就是蓬莱,而蓬莱的沿海有着很多的岛屿。 在那一片被称为渤海海峡的海域,分散着大大小小的岛屿,最大面积的岛屿能达到将近十三平方公里。 有了一些猜测,智瑶掌握远超这个时代的信息就发挥作用了! “这是要迁徙向朝鲜半岛啊!”智瑶很笃定这个。 如果田氏只是想转移几百数千人,动作压根不用那么大,能够做得相对隐秘,最大程度减少暴露的可能性。 一开始田氏还做得相当小心翼翼,后来动作越来越大,从而也就显露出更多的端倪。 智瑶不知道在自己发现之前,田氏到底向海上运输出去了多少人和物资。 事实上,田氏已经转移出去了两万多人,其中大部分人还在近海的各个岛屿,约有三千多人已经踏上朝鲜半岛的土地。 在转移期间,田氏并不是任何时候都一帆风顺,哪怕是没有遭遇到恶劣气候,仅仅是海浪大一些还是会造成船只的颠覆,舟更是葬身大海不少。 这样就对了! 以当前时代的造船技术,航行在近海都不安全,何况是远离近海呢?不用说田氏还大量使用了体积更小的舟。 诸夏的沿海毕竟不是加勒比,不是南洋沿海,更不是地中海。这三个地方的海浪稍微小一些,要么是散落的岛屿数量众多,不然干脆就是内海,好些海域仅是依靠舟就能往来通行。 在智瑶发现田氏想干什么之后,有了针对性的情报收集,慢慢窥知到更多的信息。 当然了,智瑶并不止是收集情报,该有的动作肯定要实施起来。 “大约六个月的时间,田氏向外投送出去两万多人,接下来还有将近七八万人等待向外输送?”智瑶看着相关的情报陷入了沉思。 很明显的事情,田氏在愚弄所有人! 田氏向所能求得支援的势力都开口,明面上追求复国,暗地里却是想要跑。 吴国和智氏都想看到田氏复国,为了能达到目标分别给予田氏不同的支援力度。 其实,智氏这边还好,没有无偿支援田氏,进行的是一种有优惠的以物易物。 吴国那边要是知道田氏明面上追求复国,暗地里却是一直在做跑的准备和展开了实际行动,一定会气炸的。 一切只因为吴国在自身资源紧缺的情况下,不止支援了田氏大量的舟船,还赠予了大批的粮食以及武器。 智瑶将司马穰苴请了过来,先让夫僚讲清楚情况,随后问道:“我家当如何?” 最近,智瑶一直在犹豫之中。 直接调集军队杀过去吧?哪怕是能灭掉田氏,东莱也不在智氏短期内想占领的目标之列。 再则,田氏暗地里在干的是举族跨海迁徙这种事情,智瑶其实比较想看到田氏能够办成。 说白了,田氏撑死了也就带走几万人,他们去的地方是朝鲜半岛,别说是对智氏无法再造成威胁,田氏花多少时间才能缓过气来,还有着许多需要面对的严峻难题。 那里是朝鲜半岛啊!一个狭隘又多山地的区域,并且还非常寒冷。 多山地代表着可供开垦的土地就不多,交通的状况更加可想而知。有点基础常识都该知道这样的地形想发展,面临的难度该是多么大。 在气候方面,朝鲜半岛十月份左右就开始下雪,一直到来年的三月都还能接着下雪,等于一年十二个月份有近五个月份处在下雪季节气候。 糟糕的多山地形,再加上一年有五个月份都在下雪,乃至于每年的六月份到到八月份时不时会有台风来袭。从字面去理解,当地的生存条件就是那么恶劣。 “原来是南棒,不是北棒……”智瑶既然知道田氏在干什么,想要获得有针对性的情报也就不难了。 直白说,田乞对田氏的控制再怎么严密,恐怕很难让所有族人接受举族迁徙的结果。 在事情没有暴露之前,受于三观以及思维的约束,田氏的族人不至于主动出卖家族。 可是事情暴露,再加上智氏的各种威逼利诱,直接让田氏的某些族人跟家族势不两立有点难度,从他们嘴巴里了解到一些信息则是难度不大。 如果是朝南半岛的南部,气候会比北部暖和上不少,只是遭到台风袭击带来的破坏会更大一些。 “直接让田氏灭掉棒子的祖先,好像不是无法接受?”智瑶承认就是这个因素让自己打算放田氏一马。 目前智瑶无法做到太多,比如为族裔开拓更大更广的生存空间,有那么一支想去异地开拓,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大业,多少是会有一种乐见其成的想法。 这里是智瑶不了解一点,其实历史上每每中原发生战乱,屡屡有人漂洋过海去朝鲜半岛,以东汉末年和两晋时期最多。 另外一点,哪怕是倭列岛,他们因为“度种”文化的存在,隋唐时期就开始向中原“取种”,两宋时期最为频繁,怀孕的倭女回去会被妥善照顾,生出来的孩子不出意外会成为“大名”。 所以是,人种什么的就是一个情怀,主导采取什么行为的是文化特性。 相同的人种能够在面对外敌时有更容易认同并展开合作的基础,但真要是相同的人种就会各种互助友爱,仅以中原地区来说,哪来那么频繁多发的战乱,是吧? 智瑶愿意放田氏走,前提是走之前把该办的事情办了。 果然,司马穰苴见智瑶对田氏举族跨海迁徙采取放纵的态度,尽管不是完全明白智瑶的想法,思索的方向会根据智瑶的要求进行。 讲真话,司马穰苴尽管是这个时代的高尖端人才之一,受于时代的局限性,该是不了解智瑶的一些思维,还是会觉得莫名其妙。 “复国之余,田氏如何作为皆不做干涉,乃至给予支持?”司马穰苴问道。 智瑶颔首。 司马穰苴沉默了一小会,控制不住好奇,问道:“此是为何?” 智瑶也就稍微讲了一下关于族裔开枝散叶的理念。 当然了,不是讲的人种,当下说人种很难被认同,乃至于同处诸夏体系下的文化都存在差异。 不过,仅仅是文化上的大致相近,智瑶提到田氏去欺负野人,扩展诸夏文化圈的一些理念,还是让司马穰苴略略能够听懂。 在司马穰苴的想法中,认为智瑶更多是遵从存亡续绝的既定游戏规则。 智瑶从跟司马穰苴的对话中明白对方还是没有理解,索性也就不再多讲了。 “我家现在不适合全面占领齐国。吴国也启动大工程,夫差有可能北上吗?”智瑶觉得自己需要注意的是这个。 正文 第376章:吴国君臣 如果吴国没有在“艾陵”损失惨重,后来也没有再次败给智氏,夫差发现齐国彻底不行之后,怎么可能忍住不北上? 历经“艾陵”一战折损五六万兵力,后面又有三万吴军葬送在智瑶手中,等于说光是葬送再智氏手里的吴军就接近十万,致使夫差明显看到了吴国的不足,必然也会对智氏产生极大的忌惮。 某种程度上来说,之前的顺风顺水让夫差过度膨胀,直至在“艾陵”先是在齐军身上获得大胜,没得来及喜悦却遭遇大败,怎么都该让夫差产生强烈的警惕了。 若说智氏在“艾陵”击败吴军是取巧,那么后面在济水上游一战总归不是了吧? 当时智氏也就出动了一万多的部队,以少打多歼灭了三万吴军,再找借口岂不是自欺欺人。 发生在“艾陵”的第一次惨败敲响了夫差心中的警钟,后来再次的大败则是让认清吴国不足的夫差重新换发的斗志。 重新恢复明君姿态的夫差,一方面整理吴国的内政,另一方面在做进行再次北上的准备,何尝不是在干削弱周边邻居的事情呢? 怎么个削弱法?光是越国就被调动了四五万劳力参与对运河的挖掘,别提还有相关的粮秣等物资的剥削了。 类似的事情夫差时隔七八年才继续在干,要不然之前鉴于勾践表现出来的服顺,夫差不止没有继续打压越国,乃至于进行了某种程度上的照顾。 “甚?”夫差瞪大了眼睛,看上去就是在酝酿怒火。 刚才太子友进行了汇报,讲述了田氏大肆经营海岛的事实,并且有吴人发现田氏好像是在向更远的海域运输人口和物资。 他们当然没有想到田氏要跨海迁徙到朝鲜半岛,思路大概是田氏以海岛为退路,并且有种随时会跑的迹象。 这个跟吴国暂时不知道有通往朝鲜半岛的航线有关。 其实哪怕吴国知道蓬莱那边能顺着洋流轻易抵达朝鲜半岛,估计也想不到田氏的决心会那么大,乃至于有那种魄力进行举族跨海的迁徙。 吴国在半年之内支援了田氏两三万石粮食,还是从运河工程所需的粮库里硬抠出来的粮食,仅是田氏随时都会跑这一点就足够让夫差怒火中烧了。 夫差为什么要支援田氏?不就是希望北边能有一个靠得住的盟友嘛。 至于什么是靠得住的盟友,吴国可是跟楚国学了不少,掌握了将一个诸侯国搞成傀儡国的玩法。 吴国君臣已经有了清晰的思路,没等对还没有成功复国的陈国或什么国号那么干,得到吴国帮助的田氏竟然想着要跑? 别提什么叔叔婶婶了,反正夫差完全不能忍! 太子友了解夫差是什么样的人,能想到夫差已经在酝酿派军北上的念头,极可能还是海陆并进去攻打田氏。 “父上,太宰(伯噽)想来得见智瑶,必卖弄沿途见闻,智氏或将有所举动?”太子友语速极快地说道,说完还扫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的文种。 话说,文种怎么会在吴国这边?他是勾践的执政来着。 这个就要提到近期勾践的新举措,也就是夫差对女色有了克制,为了完成复仇计划,说服文种到吴国为夫差效力这一点了。 所以是勾践除了搞出卧薪尝胆,后继在范蠡建议下对夫差玩女色误国之外,又开始在玩起了新花样。 仅是从那些套路来看,玩还是勾践会玩,以当代而言的话,着实是玩得老高端了。 满心怒火的夫差看到了太子友的举动,视线跟着移动到文种身上,心里却是极为懊恼地想道:“着实不应该坐视伍子胥被逼死,真的是悔不当初啊!” 突然安静下来的场面让文种下意识看向夫差,发现对方正饱含怒火地看着自己,恰当地露出茫然之后又恍然大悟的表情。 “大王,智氏必不放纵田氏逃脱?”文种虽然是用疑问语气,表情却显得很笃定。 至于说伯噽喜欢卖弄什么的?文种很清楚自己在夫差心中的地位远低于伯噽,才不会轻易给伯噽上眼药。 更重要的一点,文种能在吴国这边站稳脚跟得到了伯噽的不少帮助,就是需要一再花钱,想让伯噽支持某项举措更是得加钱。 伯噽对越国的重要性不止是这些,他的存在直接关乎到勾践的复仇大业能不能进行。 所以了,越国君臣对伯噽的看重是实实在在,绝对不存在任何的虚假,更是显得方方面面存在需求,怎么可能会让文种去说伯噽一言半语的坏话呢? 夫差深呼吸几下平复情绪,挑了挑眉头,问道:“若智氏发兵东莱,岂不使我邦交之策尽毁?” 文种说道:“智氏短时并无兼并姜姓迹象。姜姓尚且如此,何有吞并东莱意图?” 关于智氏在干什么,以前的吴国并不会刻意探查,后来连续两次败在智氏手中,着实让吴国不得不时时刻刻注意智氏的动向了。 因此,吴国这边其实知道智氏同样启动了一个大工程的事情。 因为吴国自己有在进行大工程的关系,哪里不知道一旦启动何等规模的工程会产生多么大的消耗呢? 恰恰是了解,吴国君臣很能理解智氏表现出来的克制,他们自己也被搞得挺难受,尤其是好战的那批贵族都快被憋出病来了。 文种继续说道:“如今所需,乃是告知田氏无有安全之忧。待来日智氏复有出兵迹象,大王即刻有所动,增使田氏心安即可。” 夫差听懂了。 按照文种的意思,目前非但不能给田氏施加压力,还要好言好语地安抚田氏。 文种又说道:“虽不知为何,智氏愿见田氏复国。此亦我所需?大王或可利用一二?” 有些事情夫差并不会告诉文种,比如说以后虽然会北上挑战晋国的霸权,伯噽这一次出使却是为了缓和与晋国的关系而去。 现在想要影响晋国的国策,无论怎么看都撇不开智氏,乃至于最应该接触的就是智氏。 事实就是只要能够影响到智氏,不止能够影响到晋国的国策制定,直接的体现就是在齐国的博弈上即便情况不会变好,反正不会往更糟糕的趋势滑坡。 吴国应该怎么影响智氏呢?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晋国卿位家族的贪婪,再思考出既不会让智氏获得太多好处,又能够让智氏受到勾引的方向。 这一次伯噽身负使命前去求见智瑶,会提到的就是吴国与晋国的布匹交易,再来就是打算商谈一块从宋国谋取利益。 什么?魏氏代表晋国跟宋国结盟,吴国还怎么邀请智氏对付宋国? 对晋国的卿位家族来说,他们防着对方远比对国外的戒备心更大,一切只因为晋国没有出现过被外部势力灭掉的卿位家族,但凡有卿位家灭亡一定是在内斗中失败。 历史也一再证明一点,只要利益足够大的话,没有什么是晋国卿位家族干不出来的。 夫差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文种,看向了公孙圣。 这个叫公孙圣的人上次因为智氏而逃过一死。 什么原因呢?主要是公孙圣反对夫差出兵齐国,其中就提到智氏早就对齐国虎视眈眈,一旦吴军北上的话,哪怕吴军战胜了齐军,智氏也一定会出兵攻击吴军。 当时非常生气的夫差本来是要杀掉公孙圣,或许又觉得那么就处死公孙圣不够解气,打算在出征北上的军队得胜而归之后,好好嘲笑公孙圣再杀死。 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公孙圣说对了。 也许是夫差认知到想跟晋国争夺霸权没有那么容易? 可能也是夫差发觉自己变得有些飘飘然,意识到身边不能全是只会说好听话的臣子?公孙圣逃过了一死,从那之后也一直扮演着谏臣的角色。 公孙圣看到夫差视线转移过来,马上问道:“大王以为智瑶何许人也?” 老实说,还真没有人对夫差问过这个问题。 智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夫差并不知道其他人会有什么答案,自己一时半会也无法说出什么来。 “瑶,智氏次子,自幼得其祖、父宠爱。听闻总角之年便参与家务,十二岁初次领兵战胜诸侯,十四岁二次领兵再胜诸侯,随后便是战无不胜。齐国如今此般,大王以为乃是为何?”公孙圣说道。 太子友有些郁闷地看着公孙圣,觉得前面还说得好好的,后面为什么要问那么一句,有被押出去砍了的可能性呀。 夫差不会去回答公孙圣刚才的提问,回答的话,不能睁眼说瞎话,说是吴国造成齐国现在的局面,讲是智瑶的布局又会显得自己很无能。 其余人也是用各色的表情看着公孙圣。 那么多人之中,文种看似表情肃穆,心里却是在想:“公孙圣不死,大王(勾践)的复仇大业便有阻碍。应该想办法除掉啊!” 公孙圣停顿了一小会,期间看了在场众人一圈,视线重新落在夫差身上时,说道:“如原国有瑶,何至有晋?” 也就是说,智瑶不止可以作为一名力挽狂澜的人物,还是一位能使国家变得无比兴盛的大臣,要是智瑶出生在原国没有被晋国吞并之前,还不知道会是谁吞并谁。 夫差能明白公孙圣是什么意思,不耽误越来越想把公孙圣干掉,一边又在想:“正是因为智瑶能力强又聪明,或许……才有可能在对待田氏上面进行合作?” 正文 第377章:过于骇人以至无法相信 合作的话,各取所需是最佳的方式,只是轮到国家之间的合作,更加理想的是己方多得一些,不能让对方占更多的便宜。这个就是层次的不同。 子贡再次带着使命来到“介根”,一起到来的还有吴国使节伯噽以及鲁国使节闵子。 三个势力的使节一块到来让田氏有些措手不及,并且还感到了惶恐。 伯噽是带着吴国的怒火而来,正式场合进行套路的邦交礼节,私下则是另一种做法了。 向海上转移的事情败露?谁让吴国也有海上航行的船只,田氏对此有着一些心里准备、 “晋国绝非我家可能抗衡。”田乞很直白地说道。 伯噽当然知道田氏不是晋国的对手,别说是晋国,光是一个智氏就能从头到脚将田氏灭个干干净净。 别人有什么难度,关自己什么事,对不对? 身负使命的伯噽面无表情地问道:“田氏无可抗衡晋国,便可愚弄我王?” 哪怕田氏真的愚弄了吴国,怎么敢直接说愚弄了又怎么样。 田乞一脸苦涩地说道:“不过以防万一。” 伯噽说道:“不日将有人前来,烦请田氏予以接待。” 什么人,又来干什么?人当然是吴国的贵族,为了监督田氏而来。 也就是说,田氏复国之后,会有吴国的贵族在这个复立的国家担任官职。这些吴国贵族一方面是监控田氏,再来就是组建架空田氏对国家的控制权。这个套路楚国玩得很熘,吴国有没有学会,暂时还没有经过实践。 田乞脸色变得很难看,说道:“有客前来自是以礼相待。若吴王另有他意,恕我家难以承受。” 这一下,伯噽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了。 田乞语气僵硬地说道:“便是田氏覆灭,陈国之亡绝不可重现。” 直接掀盖子了。 就实而论,陈国灭亡了两次,同样灭在朝堂被楚国控制之下。 陈国第一次灭亡时,好歹是晋国送回了储君,楚国碍于晋国的压力不得不让陈国复立。 第二次?没有外部的干涉,陈国灭亡得那个叫迅速,几乎可以用眨眼之间来形容。 事实证明了一点,国家实力不如人,朝堂再被渗透,平时日子过得憋屈就不提了,生死也不在自己掌握之下,但凡有点挣扎能力,或是有尊严的人,谁愿意那样呢? 田乞将态度表达得很清楚,他们宁愿被智氏覆灭,同样的屈辱绝对不愿意再经历第三次,直接就让伯噽无计可施了。 要不然还能怎么样。伯噽继续威胁田乞,说田氏不答应就给予支援吗? 田氏都不怕被覆灭,伯噽的那点威胁又有什么用。 威胁说吴军会北上亲自对付田氏,别说吴国现在不敢轻易北上,真的北上到底是跟田氏打,还是面对晋军,着实有点不好说啊。 至于伯噽威胁要断了田氏的退路,吴国就该担忧田氏彻底倒向智氏。 说到底,伯噽是为了让田氏继续对抗智氏……或者说晋国,并不是吴国想让田氏灭亡。 所以了,伯噽觉得自己应该另外想个办法,用来增强田氏对抗智氏的决心。 暂时无计可施的伯噽后面开始跟田乞聊起了可能合作的项目,问题是双方之前近乎于撕破脸,气氛不对之下哪能谈出个什么,话没有讲几句就让伯噽选择了告辞。 田乞等伯噽离开后稍微平复了心情,马上就接见子贡了。 讲道理,智氏把齐国折腾成那样,并且田氏有现在的窘境也是智氏一手造成,可是田乞还真不知道该不该怨恨智氏。 怎么说呢? 国家与国家的博弈就是那么残酷,胜势一方在怎么蹂躏劣势一方都是一种弱肉强食。 智氏拆穿了田氏对齐国的图谋,再用一种碾压之势把田氏逼成现在这种惨样。 如果是一种双方历经很久的博弈,还是有来有往的较量,田氏不甘心之下有一个算一个绝对恨极了智氏。 要命的是田氏从头到尾就是被智氏碾压,田氏肯定是会怨恨智氏,只是智氏给予田氏众人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 那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实力差距大到离谱的话,好好想一想怎么求存才是正经事。 田乞现在满脑子都是怕智氏得知田氏要熘,可能已经出兵正在往东来急赶的忧虑感。 不管怎么样,田乞认为见一见子贡,该有什么的结果,便是什么结果了。 子贡进入室内先行礼,等待坐下才慢吞吞地说道:“赐此来,为恭贺而来。” 那到底智氏知不知道田氏要跑啊? 田乞努力让自己笑得看上去正常些。 子贡看着田乞,问道:“如田氏欲迁徙,可有智氏相助之处?” 一句话而已,直接让田乞和在场的田氏族人炸毛了。 面对变了脸色的田氏众人,子贡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语速极缓地继续说道:“诸位以为我家一无所知?” 可能是过于心惊,过了一小会还是没有田氏的人吭声。 子贡脸上泛起笑容,说道:“宗子仁慈,诸位需以使宗子仁慈有所回报。” 消息过于震撼和不可思议,包括田乞在内的田氏众人需要时间来好好消化一下。 那么就是说,智氏很早之前就察觉到田氏在寻找退路,只不过就那么看着? 田乞现在就想知道是真是假,真的话,智氏为什么不阻止,到底是无力阻止,还是不想阻止,或者究竟要怎么利用田氏。 如果说智氏无力阻止田氏?田乞知道智氏开启了一个大工程,还知道齐国公族以及其它几个方向牵制了智氏,可是不至于让智氏连三个“师”的兵力都抽不出来。 事实就是那样,其实都不用三个“师”的兵力之多,智氏出动两个“师”就能横扫东来了。 所站立的高度让田乞知道智氏在顾虑什么,无非就是军事占领难度不大,牵扯到的却是方方面面,包括晋国内部其余几个卿位家族的反应,外部列国的新一轮联合,等等。 “克制的智氏才最为可怕。因为足够克制,他们就能稳扎稳打,偏偏其余人受到的刺激不够大,没有那个决心动手……”田乞的政治智慧不允许连这种基础道理都不懂。 其实,魏氏、韩氏、吴国、楚国……等等各方,他们同样不应该没有窥视到那种道理,可是一家都没有对智氏动手,无外乎是不想被其他势力捡便宜,想联合起来针对智氏又暂时没有足够的基础。 因为知道智氏潜在的威胁立刻联合?真有那么容易的话,着实是把人心看得太简单了。 牵扯到多方势力的抉择,出现无数的勾心斗角才显得真实,哪怕到最后真的进行联合,别奢望勾心斗角就没有了。能将各自的小心思压制到哪种程度,还得看盟主的手腕。 良久过后,田乞出声了,一出声都被自己那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不知智氏欲使我家如何?”田乞问道。 子贡对田乞立刻屈服有着比较大的意外,心里倒是认为这样的田乞威胁更大,琢磨着回去后怎么都要建议智瑶不可放纵田氏。 家主瞬间认怂倒是让田氏在场的人出现了哗然之声。 田逆着实忍不住,说道:“主……”,只是说出一个字,遭到了田乞非常凶恶的怒瞪。 “反对吧,越是表现得不想屈服,倒是能让智氏对我家的压迫放松一些。”田乞在怒瞪族人,心里则是这样的想法。 现在的情况太过于明显,田氏绝对不是智氏的对手,哪怕是争取更多的时间迁徙走更多的人口和物资对田氏都是赚。 至于说智氏愿意帮助田氏进行迁徙?由于太过于离谱,田乞是怎么都不敢相信,乃至于会因为智氏表现出来的善意生出更大的警惕心。 智瑶不可能忽略的人心的复杂,哪怕真的想帮助田氏迁徙,知道田氏不会同意,特意让子贡提议纯粹是一种警告罢了。 事实上,只要智氏坐视田氏一应作为,其实就是对田氏最大的帮助了,其余什么行动大可不必。 当前的年代,再加上世人的三观和思维,着实没人能够理解智瑶的想法。 关于那一点,智瑶已经从司马穰苴和孙武这种精英身上得到了反馈。 子贡接下来提到的事情不少,着重暗示田氏老老实实复国。 代表智氏那样暗示的子贡让田氏众人没有多少意外。 毕竟,要是智氏不允许田氏复国的话,大军早就开过来了。 “吴国想让我家复国可以理解,智氏为什么也是相同的态度?”田乞不止一次有过这个疑问。 田恒倒是提过一次,比如智氏先坐视赵母恤要篡了代国,面对田氏复国也是坐视,可能是想干相同的事情。 然而,由于思维方面的固化,田乞将田恒讲出的正确答桉给排除掉了。 在田乞看来,智氏不过是想暂时稳住田氏,好在后面军事手段占领之后,得到一块经过梳理就能有产出的土地。 到现在,田乞都是相同的看法,思考的方向是怎么趁机占更大的便宜。 田恒正在跟子贡聊着,越聊觉得之前自己的那个猜测越明显,奈何自己的老爹就是不相信。 “我要是将智氏的盘算透露出去,有多少人愿意相信呢?”田恒当然不会轻易那么干,真干了田氏就要一大家子整整齐齐入土了! 正文 第378章:今年过后是战国 不是脑子有坑,或是极其的自暴自弃,谁会去干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 田恒觉得自己找到了智氏种种不正常行为的真相。 等待子贡离开之后,田恒刻意请田乞到没有旁人的地方重新提了一次。 “仅有如此方可解释智氏种种举措。”田恒真的很希望老父亲能相信自己的判断。 比较要命的是,年纪越大的人,他们不但思维固化,并且会比年轻人更加倔强。 田乞说道:“如若魏氏亦有此念,智氏或可成真。仅智氏有此念,内外皆敌也!” 等于说,野心真那么大的智氏怎么可能会透露给外人知晓,不可能跟魏氏有所合谋。 那么,智氏真的想做复国或立国的事业,到时候面对的就是内外皆敌的下场。 现在的智氏是晋国当之无愧的第一家族,对外部更是能够作威作福,对吧? 以晋国的特殊国情,是个卿位家族掌握的封地就比好些诸侯国大,治下的一应权利都在家族不归国有,除了没有一国之君的名份之外,跟一国之君又没有太大的区别。 在那种前提之下,智氏享受了所有的一切,能够安稳地将权势传承下去,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国君的名份打破既定格局呢? 田恒被田乞说得有些愣住,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错了,想道:“也对啊!智瑶除了不是一国之君外,要什么有什么,权柄跟一国之君也不差,乃至于比大多数国君的权威更重,着实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国君的名份,打破现有的格局,增加无数未知的风险。” 怎么说呢?现在是“家国”天下,等于说家族的利益高于国家的利益,尤其是晋国可没有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死”的那一套。 晋国的卿位家族,他们有自己的封地、人口、资源和一应立法、执法的权利,看似是一个家族,国君被架空为前提之下,其实跟一个国家根本没差。 既有的格局是那样,不出现意外会一直持续下去,作为一个利益既得者,为什么要去改变,再给自己的家族带来难以预料的危险呢? 田乞说道:“吴国崛起之势或因几次失利有所受挫?然,绝无就此不前可能;楚国或是衰弱,若有明君必将乘势再起;外有两大强敌,晋国在尚可抗衡。” 所以是,智氏真的有那种野心,晋国免不了要再次大乱,几个卿位家族互相打生打死之后,怎么去对抗吴国或楚国? 田恒怔怔地说道:“或如我家,数代经营,一举成势?” 田乞听得稍微一愣,心想:“这样的可能性……,不能说没有啊?” 那种“不甘人下”的潮流在目前几乎没有,绝大多数人早就习惯了“王侯将相有种”的社会规则。 田氏这种处心积虑想要篡国在原版历史上算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并且也不是完全没有因由。 首先是晏婴提醒了田乞,再来就是陈国灭亡了。 为什么是晏婴提醒田氏呢?或许田乞一开始只是想要通过收买齐国贵族,搞那种拉帮结派来增加田氏在齐国的话语权,结果晏婴说田氏百年之后会取代姜姓吕氏成为齐国的主人,可不就会打开田乞的一种新思路,使得田氏有“眼放宽,心放大”的顿悟嘛? 而陈国灭亡确确实实又给了田氏复国的由头,他们哪天取代姜姓吕氏的话,补足三恪的格局,继续为帝舜祭祀,理由简直是太充分了! 所以了,为什么历史上三家分晋之后还要保留一个晋国,田氏干了田氏代齐却不用留下一片地盘给姜姓吕氏,因由之一就是上面提到的那个;再来就是晋国遭到瓜分,导致当时真没有谁能够干主持公道的事业了。 两父子很清楚自己讲那些根本没有什么用,无论智氏要做什么,田氏反正没有那个实力去左右,乃至于话太多会导致获得更惨的下场。 临近冬季时,一个从“洛邑”传出的消息代表着另一个时代将要来临。 不是别的,在位四十三年的姬匄驾崩了。 后世的历史学家将姬匄的薨逝认为是春秋和战国的分界线,原因是就此之后,诸侯的征战越来越频繁,并且规模也是一次比一次更大。 老的周天子薨逝,哪怕周王室再是招牌,诸侯总归是要派人参加葬礼,顺便再参加新王的登极仪式。 另外,再怎么装模作样,讲道理是应该罢止征战,吃喝玩乐什么的躲着暗地里干。 然而,郑国和宋国、魏氏的战事并没有因为多了周敬王停止下来,好些发生冲突的诸侯也是继续开打。 原版历史上,同样没有因为姬匄的薨逝而让战争消弭,或许这就是史学家区分春秋和战国分界线的原因? 多了一个周敬王对不对?指的是上了谥号。 作为鲁国使节的闵子本该终止田氏的复国,赶紧收拾细软回国,后来得知哪怕自己归国田氏依旧会举行复国仪式,处在犹豫不决阶段的闵子被鲁国那边的来人告知田氏的复国需要如期举行,只能留下来进行主持。 这里有很大的问题,等于鲁国没有得到周王室正式通知参加周敬王丧礼之前,选择对周王室那边发生的事情装聋作哑。 最应该表现出周王室尊重的鲁国这样?其他诸侯会怎么样就更加可想而知了呀! 其实,田氏倒是想尊重一下周王室,非常要命的是被吴国和智氏双重逼迫,他们要是不如期举行复国,不止陆上有智氏的大军要杀过来,更为严重的是吴国威胁要进攻田氏在海上的岛屿据点。 吴国有能力从海上出兵吗?他们已经用两次从海路攻击齐国证明,愿意承受海航无法确定的损失攻打齐国,怎么下不了狠心去攻打田氏海上的据点呢? 明知道海航的危险,夫差在一次之后继续干第二次,名副其实就是诸夏第一个敢于挑战大海的君主啊! 所以,吴国不止是诸夏内河第一场规模浩大水战的参与国,他们还是诸夏第一个使用海路攻打他国的国家。要是吴国没有突然灭亡的话,好像会有很多可能性的啊? 在一个天上飘雪的日子,田氏的复国仪式举行了。 以恢复对帝舜祭祀理由的话,其实应该有更多的诸侯派人前来参加才对,可是田氏对列国发出邀请,仅有吴国的一些小弟过来,更多的国家只当没有这么一回事。 另外,子贡虽然代表智氏出使田氏,人却是不会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仪式上。 这个是智氏虽然希望田氏复国,却不会增强自己的存在感。 倒是伯噽当天盛装出场,尤其还高调代表夫差进行祝贺,着实是大大出足了风头。 站在不起眼角落的子贡看着闵子面无表情地念完了贺词,又执行自己的其余职责,很能理解到底为什么会那样。 虽然闵子没有其余几个追求道德的同门那种精神洁癖,受命干出这种事情还是心情会异常复杂。 一方面,闵子觉得恢复对帝舜的祭祀是好事。 另一方面,闵子则是觉得周天子薨逝期间这么干简直是太不附合礼法了。 仪式比较简陋,主持仪式的闵子全程木着一张脸,应该很高兴的田氏一众族人大多是一脸便秘表情,观礼的诸侯使节几乎无法掩饰看笑话以及排斥,使得这一场仪式的气氛诡异到了极致。 当然了,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直至后面宴请完毕,好些国家的使节当晚就走,搞得本来心里很堵的田乞一再昂天长叹。 不对,陈国复立,田乞应该改称陈君乞了。 好像又有什么不对?以春秋的读音来论,田通陈,只是田氏这一支在齐国这边用“田”这个字行于文字,后面才以田氏留存后世。 陈君乞简直烦透了越来越嚣张的伯噽,又对代表智氏的子贡没提什么要求感到迷惑。 直至子贡提出告辞,着实让田氏……,不对,要改称陈氏,反正就是增加了他们的急迫感。 子贡还是选择跟闵子同路,两个人在路上借机聊了不少。 期间,子贡得知留在鲁国的师兄弟过得都不好,并且三桓的当代家主越来越昏聩,着实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在路过鲁国时,子贡听到了一个消息,鲁国内部竟然发生了奴隶暴动事件,真心是有点被惊呆了。 领导奴隶暴动……或者说叫起义的人被称为柳下跖,他就是《庄子盗跖》里面的那位“盗跖”了。 当然,不管盗跖还是柳下跖都不是这位的名字。 叫柳下跖,是他出生在一个叫柳下的地方,而跖其实是“赤足奴隶”的简称。 至于叫盗跖,其实从庄子的描述就能看得出是一种不认可。 根据《庄子盗跖》的记载,庄子记录盗跖曾率众“休卒于泰山之阳”,另外有一段长文描述,也就是“从卒九千人,横行天下,侵暴诸侯,穴室抠户,驱人牛马,取人妇女,贪得忘亲,不顾父母兄弟,不祭先祖。所过之邑,大国守城,小国入保,万民苦之”来形容无法无天和充满残忍、暴行不断。 子贡就知道一件事情,发生在鲁国的奴隶起义成了烽火燎原的趋势,并且打得鲁国贵族各种嗷嗷叫。 礼仪之邦的鲁国竟然发生了姬周有史以来的第一场大规模奴隶暴动?不知道是怎么施行礼仪的。 不过,有周一朝的礼仪本来就吃人,奴隶阶层能忍那么久,其实就挺离谱。 等待子贡回国告知智瑶有奴隶暴动的事情。 智瑶听后露出了谜一般的表情,心想:“说好大泽乡起义是第一次有组织有力度对封建王朝的反抗,难道不是?” 正文 第379章:影响了历史进程的男人 智瑶倒是知道鲁国出现了饥荒。 鲁国出现饥荒的原因很多,其中包括他们自己的贵族囤积粮食,还有去年出兵无果,少不得要计算被吴国敲诈的那一笔,独独就没有受到天灾的影响。 所以了,鲁国的饥荒完全是出于人祸! 盗跖是鲁国人,关于这点毫无疑问,要不然就不会有一个“柳下”的前缀了。 那盗跖为什么会成为奴隶呢?他是鲁国人,不存在鲁军外出征战带回来的奴隶这一点,可能是失去了土地又把自己贱卖,也许父辈就是奴隶?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小,原因是世世代代作为奴隶没有那么强的反抗心理。 “何事致使隶臣起事?”智瑶问道。 奴隶就叫隶臣没错,某些方面也证明为人之臣毕竟就是下人。 子贡知道鲁国发生了大规模的奴隶起事,只是不知道盗跖为什么会是领导者。 按照道理来说,发生了某件事情不可能没有原因,关乎到个人就更加必定有其因由。 可以是盗跖的某个亲人遭到了悲惨的事情,刺激起了他的复仇心理,也能是自身与某个贵族有仇并且找到机会杀死,知道活不下去干脆疯狂一把。 能够确认的是,没有贵族会去调查盗跖为什么会暴起的原因,反思什么的并不存在,他们只会将一切的过错归咎在盗跖身上。 没有得到答案的智瑶还是觉得很困惑,说道:“如何成势,怎有数千之众云从?” 是啊,盗跖是奴隶,怎么经营出那么广的人际关系,起事之后的极短时间内拉起了将近万人的队伍呢? 不可能是盗跖已经准备了很久。他就是个奴隶,起点是那么低,准备的时间再久,一来没有号召力,再则没有掌握什么资源,靠一张嘴巴拉拢那么多人一块起事,不可能的嘛! 所以答案只剩下一个! 也就是,鲁国国内的奴隶生活状况极度糟糕,反抗的思想早就在酝酿,缺的就是一丝火星被点燃,一旦有人发出第一声怒吼,另外那些早就不堪忍受的奴隶也会立刻爆发。 子贡说道:“隶众所过,邑邦夷平,以妇为食,人皆不活。” 什么玩意??? 那一支队伍,他们竟然抓捕妇女当储备粮!? 妇女一定不止是他们的粮食,还会是泄欲工具。 智瑶听不得类似这样的消息。 倒不是智瑶的品德有多么高尚,纯粹是清楚女性的重要性,一旦某个集体的女性过于稀少,不止是生育率降低那么简单,带来的将会是各种各样的社会问题。 再则,发生吃人了啊,还是有组织有计划的吃人,谁听到都会打从心里排斥。 子贡又讲了不少,比如鲁国不是没有出兵前往镇压,很尴尬的是鲁军竟然打不过盗跖领导的队伍。 一旦鲁军数量达到一定程度,盗跖则是带着队伍逃窜进入山林再进行转移。 鲁国贵族的无能在这一次表现得更加彻底,他们非但打不过那一支队伍,还被带着耍了个团团转。 智瑶一系列听下来关注到一点,也就是鲁国虽然无法剿灭盗跖的这一支队伍,他们还是在将盗跖这一支队伍慢慢逼得流窜到边境,极为可能会逃窜出国。 “唤来程武。”智瑶吩咐道。 没有多久,程武过来了。 智瑶下令道:“携两千骑兵与一‘旅’往‘秦’。如若此隶有所逼近,可跨境击之。” 那个“秦”不是秦国,位于卫地的东北方向,原本属于齐国的疆域,目前则是智氏的城邑之一。 这一边看起来是盗跖等人的流窜方向,一旦让他们出了鲁国地界,接下来一定会进入智氏的封地。 智瑶才不管消灭盗跖这一支队伍有没有难度,第一个想法就是不准他们有进入自家封地的可能性。 “鲁国君臣无能可见一斑,心思之歹毒,可诛也!”智瑶看似恼火地骂了一句。 事实就是那样,且不论鲁国是不是真的无力消灭那一支奴隶组成的队伍,一再将他们朝边境驱赶,有意无意都是祸及他国。 诸夏大地上不是第一次发生奴隶大规模起事了,曾经的夏以及商都有过。 其中,西岐之周就非常惯用争取奴隶转投的手段,一度还瓦解了殷商十数万大军,使之隶军干了临阵倒戈的事情。 殷商确确实实有不少奴隶军团,一般是被征服势力的青壮组成,再使用他们去征讨下一个攻略目标。 从姬周成为天下共主之后,可能是玩惯了相关的手段,搞出了一套先进的管理体系,倒是没有再爆发过大规模的奴隶起事。 鲁地发生了大规模的奴隶起事,真的就是几百年之后的第一遭,偏偏还是发生在自称“君子国”的鲁国身上,着实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智瑶多少是感到有些紧张,紧急调阅了自家的相关资料。 目前的所有家族,或多或少都有奴隶,并且每一个国家的奴隶来源都差不多。 晋国拥有的奴隶数量是列国之冠,原因当然是晋军一再战而胜之,每一次都能带回一批奴隶。而晋军带回的奴隶可以是那一战的俘虏,也能是各诸侯给的赔偿,后者就是诸侯从各处收集,可能本就是奴隶的身份,也许是他们的治下黎庶。 当然了,像鲁国的本国黎庶大量成为奴隶这种事情,其余国家并不多见,也能猜测出鲁国内部的土地兼并是多么夸张。 这一次的盗跖起事,其实就是将鲁国的脸丢在地上反复践踏。 如果鲁国真的美好,哪会发生大规模的奴隶起事呢?并且还是一个鲁人率先反抗,带起了一股鲁国自己压制不下去的奴隶起事风潮。 一再被痛骂是残暴之国的晋国,智瑶三十多年来真没有听说哪里有什么奴隶起事的事件发生。 “我家有隶五十余万众。”智瑶看到这个数据,着实一点都不意外,还觉得数量有些少了。 只有五十余万?只有??? 着实是“只有”没错,还是智瑶每年会放归自由一批的剩余。 这个是智氏除了战争手段获得奴隶之外,每年都会向外大批采购的原因。 事实就是那么个事实,当前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多少东西,增加劳动力才是智瑶的最大追求。 智瑶的意志就是智氏的需求,行走列国的负责人,他们能不想尽办法购买劳动力吗? “每年采买的奴隶在三万到五万之间,释放的奴隶基本上也是这个数字。总的来说比较健康。”智瑶心想。 目前的时代,每年放归三五万奴隶只有智氏独一份! 讲一句大实话,仅仅是智氏每年释放的奴隶,比好些袖珍型诸侯国的总人口还要多。 同样不是智瑶为人多好才会大规模释放奴隶,他的格局比现在的任何都要大,很清楚看似吃亏的作为,带来的好处是多么大。 仅说一点,重获自由的那些人,他们每年的生产比在当奴隶时多出三五倍,可以看出差距了吧? 还有另外一项,一再增加自由的黎庶,智氏男女结合的比例也是大为上升,带来了足够的生育率。 大实话是什么?除非是足够优秀的奴隶,要不然根本没有生育权,有生育权也是如牲口一般配种。更多的奴隶,他们注定不会有后代,基因链的苦难在自己永远闭眼后就结束了。 在智瑶确认自家总体健康之后,内心的成就感很充足。 不管这一次盗跖的起事会带来什么风潮,智氏被影响的可能性无限小。 在智氏当奴隶,不说过得多好,吃喝的供应不至于饿死,还能够重获自由,大多数奴隶肯定想用正规渠道获得自由的。 像是盗跖等奴隶那种状况,只要贵族体系没有全面崩溃,或者他们无法自己创建能够立稳脚跟的政权,注定不会有什么未来。他们必然也清楚那一点,才会各种无恶不作,享受最后的疯狂。 智氏的程武率军将盗跖这一支队伍堵回了鲁国,听说他们正在往南边逃窜,会是继续在鲁国席卷下去,还是跑到宋国地界肆虐,着实有点不好说。 原版历史上,盗跖是带着队伍在大河流域一再肆虐,遭到最大破坏的就是卫国,间接加速了卫国的衰败。 “如果不是这群家伙像极野兽,我都想偷偷支援了。”智瑶还是很希望有那么一个群体能在列国左冲右突的。 不管怎么说,盗跖的这一次肆虐还是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不是让鲁国在列国丢了大脸,或是史书上记下一笔,其实就是让各个家族对奴隶的生活进行改善。 史书记一笔?鲁国的三桓表示跟自己无关,一切都是国君的锅。 另外,等待儒教成立,徒子徒孙会想着法子美化祖师爷母国的。 智瑶知道自己的有些想法不对头,还是希望盗跖带来的混乱能够持续得久一些,再影响到更多的国家。 其实,除非智瑶去支援盗跖,要不然盗跖在某些国家做了什么,跟智瑶关系不大吧? 智瑶会有那种想法,主要是智氏四年内不想有什么大动作,出现了某人带来的大局部意外,没有推波助澜为前提,己方不受到影响,坐视一下又怎么了? 某种程度上来讲,智瑶正在进行第二个五年计划,却是出现了那种事情,好像是一种运气……或者说是气运的体现啊! 正文 第380章:爽一把就死 盗跖如果知道因为自己的起事让奴隶主们改善对奴隶的待遇,会感到骄傲吗? 因为不公正而进行反抗,本身是一件值得肯定的事情,然而那些被杀死或吃掉的人,该怎么去看待呢? 后续的消息一再传到智瑶手中,仅是鲁国就有近三百个村落被席卷,少数成为盗跖麾下的一份子,绝大多数不是死了就是逃了,更有几千人被吃进了肚子里面。 知道盗跖这一伙人还干了什么事业吗?他们大批量的挖掘贵族的坟墓,从里面获得大批的武器和财物。 这个还真没有毛病。 贵族下葬会有很多陪葬品,并且每一个国家的陪葬品或多或少会有一些区别。 比如鲁国,他们的贵族死后会有活人殉葬,大批的陶器和青铜器一块跟着入土。 关于用活人殉葬,鲁国可没有觉得这样做一点都不附合“君子国”该做的事情,身份越是尊重殉葬的活人就会越多,好些贵族还极为喜欢让美女一起陪葬,认为她们就该到地下继续伺候自己,甚至还有带上喜欢的儿子一块入土的贵族。 贵族的陪葬品中或多或少会存在一些武器,至于甲胄真不是每一个贵族都能跟着埋进土里。不是有相关的禁止,纯粹是甲胄远比武器更贵。 哪怕墓葬中武器比较少,贵族的陪葬品里面不可能缺了青铜器,挖出来熔了再锻造成武器也就是了。 盗跖这一支队伍一再挖贵族的坟墓,着实是慢慢武装起了自己,面对鲁国贵族的进剿打得更加有声有色了。 “我闻其势已成,所过之处众家闭门而守?”智瑶在问子贡相关的问题。 到目前,盗跖不止让鲁国丢进了脸面,同时也成了鲁国三桓不想去解决的大麻烦。 什么情况呢?如果鲁国真的重视,集结出数万军队前去进剿,其实并不是无法将盗跖这一支队伍剿灭,只是鲁国一开始就陷入各种扯皮,后来演变成各扫门前雪,更后面干脆只顾着互相指责,想要解决的时候发现盗跖手下的实力强到去解决会令自己损失不小了。 “如兽食人,众家避之不及也。”子贡讲出了其中一个原因。 总的来说就是,鲁国的贵族从不拿盗跖一伙人当回事,到后面想利用来打击政敌,到后面被盗跖等人的行为吓得只想驱离了事。 人吃人是一种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耸人听闻的事情,别说一伙数万人的队伍都会吃人那么恐怖了。 正常人面对会吃人的凶残之辈都会感到害怕,再有各种离谱的传闻叠加在那么一大股人身上,没有谁会愿意迎头上去血拼的。 智瑶摇了摇头,说道:“三桓如此,无异于葬送鲁国。” 子贡很认同智瑶的说法。 鲁国已经是三桓的鲁国,三个家族却是只想堵住盗跖一伙人,只要他们不进入三桓的封地,其余地方干什么都当作没看到。 能不能将三桓这种做法视作拿盗跖一伙人当害虫在清理一个又一个区域,好让三桓能够在随后去侵夺那些地方呢? 发生了类似的事情,头部的利益集团想要利用起来剪除异己这种操作,历史上着实是屡见不鲜,并且还必须承认很好用。 会不会玩脱之类?没有玩脱之前,利益集团肯定是对自己能够控制感到信心满满,真到了大难临头那天到来才会追悔莫及。 智瑶无法不去关注盗跖,除了不能让盗跖带人向北流窜之外,肯定还需要关注盗跖等人对鲁国造成多大的破坏之类。 这一场在鲁国爆发的奴隶起事,影响到的已经不止鲁国,并且不限制在贵族赶紧安抚自己家族的奴隶。 比如说,宋国察觉到盗跖有带人南下的迹象,不顾魏氏的反对停止对郑国的用兵,转为将军队调到跟鲁国的边境,摆出了严防死守的架势。 宋国的堵截简直是太及时了,成功吓得盗跖带人转向。 当然了,盗跖不敢北上,他们上一次稍微靠近智氏的封地,遭到程武率军攻击,不到三天的时间丢了近万人,着实是明白了晋人的不好惹。 得益于鲁国三恒的各怀鬼胎,盗跖好不容易才在后面重新裹挟又将麾下增加到五万多人,得知宋军严阵以待,试探了几次丢下数千人,果断向着东面逃窜了。 盗跖选择的是有着几个小型诸侯国的区域,那边的大邾、小邾、滕国、薛国都是小国,人口从近万到七八万,着实是他们及时行乐的好所在。 那么,盗跖有可能灭掉某个国家吗?比如全国总人口不到一万的袖珍型诸侯国。 可以很肯定的说,盗跖并不具备灭掉某个国家的能力,哪怕那个国家再怎么小型。 答案在于盗跖这支队伍没有攻城的能力,只要有城墙再将城门一关,他们这种连基础管理体系都不具备的队伍,能干的只有低级的破坏行为,协同能力未必比蝗虫更有组织力,不可能攻下一座城池的。 “黄巾之前,来自底层的反抗行为,从来没有什么组织力。”智瑶当然知道前面还有陈胜吴广,但性质并不一样。 陈胜和吴广的话,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底层,起事后也很快得到旧贵族的加入。 黄巾?张角三兄弟花了很多年的时间做预先准备,没有真正起事之前就有很明确的纲领和队伍组织结构了。 智瑶很清楚一点,以当前的时代来说,别说盗跖只想爽一把就死,哪怕是有很强的能力,最后也逃不过败亡的下场。 这么说吧,换作智瑶没有一个好出身,穿越后以奴隶的身份开局,那么除非是能手搓出热兵器,要不然也只能是爽一把就死的下场。 为什么?因为现在的奴隶想恢复自由无比困难,几乎是一种不可能,即便恢复了自由,想要跻身既得利益阶层也不是一代人能够做到。 打从事实上来说,别看盗跖现在蹦得欢,纯粹就是有能力解决的那些家族没有认真而已。 “我怎么记得只有《庄子》提到盗跖,其余史书……,不对,其余史书只留下一本《春秋》,其余都被焚毁了。所以,真的有盗跖这个人,鲁国丢大脸干脆没有记载,其余有记载的史书因为被焚毁,只能从《庄子》里面看到?”智瑶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反正吧?前466年之后,列国不断有国人暴动、奴隶起义、“民溃”事件以及“役人”、工匠的反抗斗争在各诸侯国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其中以鲁国最严重。 在所有的热闹之中,智氏内部显得最为平静。 “我家亦效仿智氏,每岁放归隶臣。”魏驹刻意到‘濮阳’拜访智瑶来了。 所以是晋国这边也有家族出现了不稳,魏氏等家族开始学习智氏的先进经验,用以平复奴隶的蠢蠢欲动。 如果历史没有被改变,其实第一个大批释放奴隶的人是赵鞅。 在这个历史版本,智瑶将赵氏驱离,接过了赵鞅手上的交接棒,不止是大批量释放奴隶,并且延续了针对卫国的攻略。 话说,魏驹来找智瑶做什么? 第一件事情是楚国跟吴国在“钟离”爆发大战,以楚军率先撤退而终止交战。所以是楚军再一次败在吴军手上了。 再来就是韩氏与狐氏今年的西征取得了一些成果,只是两个家族的损失有些惨重。 韩庚亲自去“虎牢”求见魏驹,寻求获得魏氏的支援。 碍于一旦韩氏支撑不住会让魏氏跟着倒霉,魏驹再怎么不爽还是决定援助韩氏,就是觉得必须跟智瑶好好聊聊,怎么都不能只让魏氏被韩氏给坑了,必须拉上智氏垫背。 “不是吧?秦人天生克制韩氏,还是韩氏真就那么无能。秦国都那么样子了,韩氏还能再一次落得个损失惨重的结果?”智瑶心想。 关于韩氏和狐氏今年西征的结果,人一直在“濮阳”这边的智瑶还真不清楚。 毕竟,狐氏虽然要抱住智氏这根粗大腿,讲道理不用事事汇报。 有鉴于秦国离智氏的封地有点远,智瑶对西边的关注力度最弱,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东部和南部。 情况就是那样,智瑶有那个闲工夫去关注西部,还不如留出来重视北部的赵毋恤怎么样了。 按照魏驹的意思,建议明年组织一次针对秦国的国战,并且表达了希望智瑶能够统兵出征的诉求。 智瑶听了之后眨了眨眼睛,心想:“韩氏这个小老弟,历史上三家分晋之后就一再请魏国或赵国帮忙。现在分晋的事没干,开始轮到我家和魏氏一再帮忙收拾烂摊子?” 明年西征? 还是国战模式? 智瑶没有忽略魏驹刚才提到的一件事情,也就是秦国竟然越挫越勇。 “秦君刺乃是有为之君?”智瑶问道。 魏驹琢磨着该怎么回答,想了想才说道:“听闻甚是残暴。” 呃!? 秦君刺的残暴是哪些方面,该不会秦国从这一代国君开始有点虎狼之国的趋势了吧? 智瑶也就不知道原版历史上的事情。 在原版历史上,秦君刺虽然在薨逝后得到一个秦厉共公的谥号,可是在位期间列国却是频繁前往进贡,很是有恢复穆公霸业的景象。 “西征什么啊?我就想安稳几年,等第二个五年计划完成,再缓上一两年进行积累,寻找机会来个大爆发。”智瑶开始思考怎么拒绝参与西征。 正文 第381章:稍等,我憋个大招 秦人在很早之前就表现出了凶悍的一面,要不然他们怎么能够独自在西边独扛那么多异族,没有遭到灭亡的同时,还能够日益壮大。 一直以来,秦人就很凶残,并且还相当没有底线,缺乏的只是更先进的管理制度而已。 不是诋毁秦国,历史上第一个有组织又大规模屠杀平民的就是秦国。 讲的不是长平之战后坑杀四十万赵军,说的是在约前600多年的秦军侵略晋国,发生了秦军大规模屠杀魏氏属民的事情。 至于后面?不管是变法前的秦国,还是变法后的秦国,哪一次出征不是走一路无差别的杀一路呢! 后世人们在赞叹秦军牛逼的同时,殊不知有多少平民死在秦军的屠刀之下,变成了秦军将士换取爵位的脑袋。还真应了那句话“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怜”了。 智瑶坚持认为除非秦国强力东出,要不然西边的事情跟智氏关系不大。 事实上,当前的秦国根本没有大举东出的实力,哪怕他们杀入晋国的疆域,顶多也就是进入韩氏或狐氏的境内肆虐,很快魏氏就会顶上去,轮不到智氏去操心。 在智瑶借口自己在“濮阳”的事情还没有做完,短时间内无法回去“新田”之后,了解智瑶在婉拒的魏驹苦笑几声不再提那事了。 可能,只是可能,魏驹还巴不得智氏不插手呢? 晋国内部的格局简单又复杂,智氏独强没有任何疑问,魏氏和韩氏不是担忧动一发而牵全身的话,可能早就联合了。 那么,有更多的合作,其实对魏氏和韩氏都是好事? 在这个世界上除非是爹妈,否则谁有义务时时刻刻进行看顾呢? 目前智氏、魏氏和韩氏是盟友,他们却是一种各自划分了扩张方向的盟约,真的不是那种守望相助模式。 魏氏想要帮韩氏一把,无非就是一旦韩氏顶不住会让魏氏跟着遭殃,他们都有自己的需要,无关于责任或义务。 当然了,事态的演变就是愿意帮忙是人情,不想帮忙也跟其它无关,看各自的选择罢了。 孙武了解情况后,说道:“宗子如此,魏氏与韩氏恐将愈行愈近。” 人的交情就是从一次又一次接触中培养出来,今天你帮我一把,明天我帮你一次,互有往来很容易产生互信,再互相之间越走越近。 智瑶当然懂那个道理,更知道以实际情况来论,以几个家族的封地位置,魏氏和韩氏不是矛盾越来越大,便是合作会越来越紧密。 所以了,智氏除非是魏氏或韩氏每次出事都帮忙,要不然一次没有帮忙就会让事情出现新变化。 怎么说呢?要是智氏每次都帮忙,是不是魏氏或韩氏的爹另外说,到底要付出多少才是个头? 再来,哪怕智氏在韩氏或魏氏有难时一次次都帮忙,真的能够换来韩氏或魏氏的什么回报吗? 如果是个人的话,智瑶还真敢奢望一下能够有恩必报;上升到家族这种层次,历来讲的就不是什么恩情,看的是需要,衡量要帮到什么程度则是看利益,个人的感情反倒是最为无关紧要的。 因此是个什么情况?智瑶很清楚智氏不可能永远能够及时帮助韩氏或魏氏,与其享受到那种帮了很多次忙,一次没有帮上被埋怨乃至于怨恨的烂事,不如一开始就表现出绝对的理智,关键时刻该帮忙就帮,其余时候还是省省。 很显然的是,韩氏目前没有危急到智氏不帮忙就活不下去,他们想要的是国家力量去继续削弱秦国,好让韩氏攻略西边的行动难度降低。 不得不说的是韩氏的想法很美好,很有郤氏和赵氏的风范,他们却没有郤氏或赵氏的实力,无法逼迫国内各家族帮忙打白工。 智瑶扫视着卫庭留下的宫殿,有点嫌弃着实太小,并且太多装饰物不附合晋人的审美观。 当然,智瑶并没有进入“濮阳”的宫城内居住。 哪怕智氏这么强大了,一些不能做的事情还不应该去做,比如住进宫城。 老实讲,别说是卫国的原宫城无法吸引智瑶,哪怕是晋国的宫城对智瑶的吸引力都十分缺乏。 目前还没有人提过“非壮丽无以重威”的时代,列国的宫城基本上也就那样,可能会比其余住所多了一些宫殿,再有一些额外的设施,无论从建筑物再到格局,其实真的不怎么样。 拿卫国的宫城来说,它看上去占地面积是有点大,里面除了少量的一些宫殿以夯土成墙,屋顶有瓦砾之外,更多的建筑物其实就是比较寻常的茅草屋。 有限的几座宫殿,它们的主体材料是木头,可能是碍于建筑工艺不发达的关系,室内的空间显得比较狭窄。 要说宫城内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顶多就是一些卫国公室没有搬走的青铜器,类如镶在墙壁上的铜灯台,摆在议事大殿君位后面铜质屏风。 必须说的是,君位后面的屏风很大,好像还是全铜材料,重量约在近千斤,看上去也显得历史非常悠久。 有这么一块屏风,估计是哪一任卫君担忧子孙不争气,哪天能熔了铸钱,或是宫城被围困熔了做成兵器?只是,当代卫君反正是没有用上。 智瑶已经决定将智氏的“都”迁过来。 这一次可不是简单的政治中心挪动,还会将“智”地那边的祖坟迁过来。 关于这点,彻底佛系了的智申犹豫了不到半个月已经同意,并由他去说服族人。 迁徙祖坟是一个不输给第二个五年计划的大工程! 倒不是说工程量会有多么浩大,纯粹是对智氏全体族人来说非常重要,一些该事先做的礼仪流程,乃至于在“濮阳”的新陵墓怎么建,每一个细节都马虎不得。 至于说“濮阳”这边卫氏的祖坟?卫国一开始的都城是“朝歌”,也就是现在的“沫”,智氏让卫君重回“沫”等于是还都。 卫氏在“濮阳”也不过才百年不到,以卫国的国力修建不了什么大陵墓,几位国君的梓宫起出来再运往“沫”的祖坟下葬,过程中智氏会支援相关人力物力的。 虽说智氏迁徙祖坟和定都已经确认,事情却不是马上就会进行。 智瑶这一次再来“濮阳”的原因,一来是帮卫氏迁坟和见证,再来就是择地修建智氏的祖坟,同时也要对自家的“都”该是什么规模做考察。 很早之前“濮阳”被称为“帝丘”,卫国宫城却不是殷商时期的那一座,属于后面新建。 智氏如果将自家的“都”选在“濮阳”,或许应该把“濮阳”这座旧城拆了? 孙武跟着智瑶看了一圈,建议道:“或可为子城。” 现在兴建一座城池的难度太大,已经有一座现成的城池,哪怕是废弃在那边几年,过后再进行利用,怎么能够说拆就拆了呢? 再则说,以实际情况来看,卫国建立“濮阳”之后有在进行一再的维护和修葺,城内的卫生状况并没有多么糟糕,着实不到废弃或拆掉的程度。 孙武倒是赞成智瑶新建城池的想法,并且认为智瑶的说法非常正确。 智瑶要筑的城池,取得就是“壮丽以重威”的特点。 简单来说,智氏的都城,它的外围城墙起码要十三米高,有着各种犀利的城防设施;城内需要有贯通全城的大道,无论是居民区还是其它区域必须有规划,决不能像目前各座城池那样杂乱无章。 在府邸……或者说智氏的宫城上面,智瑶要的就是宏伟,任谁来看一眼,马上心生“自己原来那么渺小”的既视感。 那么事情就很简单了,智氏的第二个五年计划完成之后,可能缓上个一两年的时间,不出现其它意外的前提下,智瑶马上就会启动都城的修筑。 届时,不会再去顾忌什么周礼的限制,城池的四周边长一定超过十里,城池具体会是多大,反正不会比目前任何一座城池小。 “到时候,跨河大桥应该也该修成了?”智瑶心想。 目前,公输班和窦朔在负责修建跨河大桥,他们花费了九个月的时间才将一座桥的桥墩给完成,正在科学的验证到底是使用铁索链接桥面,还是搭设木质桥面。 智瑶并不是什么都会,源于着实不熟悉,觉得自己还是少插手为妙。 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人去做,道理就是这样的道理,外行领导内行只会搞出一个烂工程。 九个月完成桥墩,不止没有显得漫长,相反应该说速度极快! 那个是智氏有足够的人力物力……,其中物力对这种工程更有帮助,自然也缺不了专业人才的贡献,不然光有那些物力没什么用,两相结合搞出了春秋时代的快速度。 智瑶很明确地知道一点,自己已经一再经营和夯实智氏的基础,缺的就是一个累积的过程。 当下的列国,有一个算一个都面临自己的麻烦,他们不但没有在踏步前进,相反正在面临倒退。 晋国内部,对智氏最为威胁的魏氏南扩缓慢,韩氏干脆就是一再碰壁。 总体来说,形势对智氏非常有利,智瑶知道不能过于心急,一定要有足够的耐心! 憋上个几年,换来十年之内横扫天下,智瑶真的有这个信心! 正文 第382章:这个上位者过于靠谱 当然了,智瑶在建设内政,军事训练同样是内政的一部分。 在当前的时代,拥有常备军的国家并不多,更别提有常备部队的家族了。 太过遥远的国度不提,诸夏这边只有楚国存在常备军,也就是那一支“左右广”,家族的话仅是智氏拥有一支常备部队。 另外,随着楚国内部越来越乱,属于君主的“左右广”早不是楚共王时期的那支精锐常备军,非但兵源越来越差,平时的训练也早荒废,甲胄和武器的维持量就更堪忧了。 所以,诸夏能够算是正儿八经常备军的部队仅剩下智氏的这一支,尤其是在智瑶的重视之下,智氏常备军的装备能够称得上绝对的精良。 智瑶很清楚要追求质量更要重视数量的道理,倒不是要增加常备军的名额,主要是抓紧智氏每年两个月会集结青壮训练的事情。 这个有相关术语,智瑶称之为义务兵役。 其实并不是什么高大上的玩意,同时复杂不到哪去,智瑶借鉴西汉的更卒政策,要求各地在每年夏季下旬和冬季上旬,将本地的青壮集中起来,随后在当地进行军事相关的训练而已。 在晋国,每年召集青壮训练仅在于“羡”这个阶层,其余的黎庶并没有相关的要求。 因为晋国对“羡”有那样的制度,智氏内部的青壮对被召集进行训练很有热情,家族外部很诧异智氏怎么能备下那么多“羡”罢了。 像是魏氏,他们在诧异之后很快学习跟进,只是碍于认知上的差距,或是后勤比智氏弱一些,有增设更多的“羡”,规模方面却是比不上智氏。 随后,韩氏、狐氏、钟氏以及少数保持独立自主的中等家族,他们同样开始增加预备役人员,抄智氏的答案,一样在夏季下旬和冬季上旬召集青壮进行军事训练。 为什么会选夏季下旬和冬季上旬?简单的因为这两个季节没有必须做的事情,并且是刚刚干完农活不久,非常便于进行集结。 同理,很多列国会选择在春季下旬和秋季中旬过后出征,同样是因为当时干完了农活,不会影响到农耕,集结方面比较便利。 说到底,诸夏虽然有好些国家处在有农耕也有游牧的阶段,对农耕的重视力度会更高一些,做什么都是以不影响农耕为前置条件。 因为是在卫地的关系,智瑶免不得视察当地下半年的军事训练情况,只是显得略微招摇。 比如,窘在某天突然看见一支军队来到村落之外,看到的瞬间直接呆住了。 倒不是窘以为发生敌袭,智氏的旗帜已经见过几次,哪能分辨不出来的是什么军队,纯粹就是被大量的骑兵以及看上去大多数身穿黑甲的士兵惊到了。 那些骑兵,他们骑着比平常更高大的战马,胸甲反射着银光,马颈一侧悬挂弓、箭囊、小圆盾,手里则是拿着一杆约有四米的骑矛。 什么玩意?矛竟然还有步矛和骑矛之分?当然有啊! 首先,步矛的杆会粗一些,并且矛头会显得更硕大一些,也就是“骱”会更大,呈现锥形的“脊”更凸出和半圆的“翼”向外扩张幅度更大。 骑矛的杆比较细,选材方面也更讲究,要么是韧性极好,不然就是容易脆碎的木材,同时矛头会更小来减轻重量。 打从事实上来说,骑矛的出现已经足够说明问题,证明智氏对骑兵的研究又取得了新的进步。 智氏骑兵会装备骑矛的原因挺尴尬,其实就是骑弓太软,射没有穿甲的士兵还好,碰上有穿甲胄的敌军杀伤力近乎于无。 更尴尬的是,骑弩制造困难且造价太贵,导致能装备骑弩的智氏骑兵太少。 所以,弓骑兵这兵种在合适的骑弓没有研究出来之前,远程攻击其实就是一个骚扰作用,真正能发挥出来的杀伤力非常有限。 智瑶之前根本不知道那些事情,当了一回“懂的都懂”的大聪明,智氏骑兵几次实际运用骑射下来,及时进行战术上的调整。 装备骑矛的骑兵已经在往突骑兵的方向训练,有多大的威力只有真正投入交战才能看到实际成效了。 “甲片怎么变成黑色了呢?”窘还是第一次看到穿上黑甲的智氏士兵。 甲片变黑是因为增加了一种涂漆的工艺,目前只有智瑶的近卫队身穿这种铠甲。 给甲片上漆并不是什么黑科技,东周……或许殷商时期就已经在使用了。 当然了,漆很难获取,诸夏虽然早有出漆的树,并且还早就有人工栽种的记录,还是有“百里千刀一两漆”的说法,明显就是跟南洋或南美那边的树种存在较大差距。 智氏上了漆的铠甲并不是为了增加防御力,一般也就一毫米的厚度,主要是为了防锈。 如果不缺漆的话,好些地方的军队其实在防具上的使用很广泛,并且会往厚了去上漆,用以增加铠甲的防御力。 诸夏这边全面在甲胄上漆需要到西汉的文帝时期了,并且当时的甲胄数量并不多;一直到汉武帝时期可能是获得漆的渠道增加,极可能也是文景两帝积累的库存足够大,不止军队列装涂漆的甲胄数量猛增,宫阙使用的漆也是数量极为庞大。 智瑶可不会搞什么微服私访那一套,拿自己的小命不当回事的同时,更是一种弃祖宗基业于不顾的行为。 直白点说,搞微服的君主都是脑子有病,一万次没事,只要出一次事,自己死了一了百了,没死还不知道要害多少人的项上人头不保。 其实吧?上位者的巡视更多是一种敦促作用,让更多的人知道上位者在巡视,效果远比偷偷摸摸去某地寻找下臣的错处好很多。 道理挺简单,各处知道上位者在巡视,但是又不知道上位者会去哪里,肯定就会更加重视一些,哪怕管理者在装模作样,效果一样是出来了。 如果是为了抓队伍里的害虫,上位者没有几个亲信吗? 或者说,派出更多的人手暗中走访与探查,好过上位者去玩瞎猫撞上死耗子吧? 这里并不是智瑶第一个进行视察的地点,他们以“濮阳”为出发点,花半个月绕了卫地一大圈,总体看下来比较让智瑶感到满意。 “宗子?”窘看到了智瑶,瞬间后脑勺有些发胀,人也呆住了。 不独窘是那样,认出智瑶的人都是一副呆滞的表情。 这种情况怎么说呢?普通人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看国家领导人,心跳瞬间加速,脑子“轰”的一声之后失去思考,大概就是这样了。 当前年代,上位者的权柄无限大,一言可决人生死,一语可令人飞黄腾达,权威性之高超乎想象,给予人们的敬畏感就是个超级加倍的效果。 村落的村长是原卫人,很早之前被俘到智氏,后来从奴隶成属民,再从属民成辅兵,跟齐地那边的灌有着相同的经历。 这是智瑶玩的一种套路,花几年的时间融合一批人,再对他们进行一定的培训,随后派回原地当基层。 必须说这种方法很好用,总是能够用极短的时间消化某个占领区,并且更容易让当地的人对智氏产生期待感。 那种期待感就是普通人得知努力能改变命运,对未来生活有更大的盼头。 有目标,还是能够看到和实现的目标,人就会更有干劲。 不得不说的是,以前的普通人真没有什么目标,他们就是浑浑噩噩地活着而已,一切只因为目标什么的都不可能实现。 初次有人生目标,还是可以实现的那种,没有过类似体会的人,压根就形容不出来。 智瑶视察了村子一圈,没有提什么意见,甚至都没有跟村庄说过话,走的就是“我声势浩大的来了,一声不吭地走了,走时带走一两个幸运儿”的路线。 跟在队伍离开的窘全程懵逼,直至当夜驻营才有点回过神来。 “我、我……成为宗子的护卫了?”窘感觉自己在做梦。 什么情况?情况就是智瑶在视察时,会随机从一些村落或城邑带走一两个人。 智瑶带走他们当然有自己的目的,类似于打造一种“郎官”系统,能培养就培养起来,某天在军队担任军官,不能就荣归回乡去当基层,近一步帮助智氏加速对当地的融合。 这一套很多上位者都使用过,一再被证实有效到夸张的程度。 根据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人阐述,他就是依靠这种办法第二次从某个小岛结束流放生涯,成功搞了一次复辟。比较惨的是百日之后,再次玩儿蛋了。 智瑶当然不是为了搞复辟才那么玩,主要是发现行之有效,为了总结出更多的经验,不止对齐人、卫人这么玩,近期更是在加强对鲁人培训。 智氏一旦完成吞并齐国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鲁国没跑了。 所以,智瑶吞下了齐国、鲁国,再迅速灭掉燕国,智氏俨然也就有了排除曹魏排除掉关中之外的格局。 呃,似乎除了疆域面积不如之外,智氏的人口比之曹魏要少? 正文 第383章:新一轮军事竞赛(二合一) 智瑶现在颇有一种坐看他人风云跌宕起伏的心态,不到了非要插手的程度,一点都不想有多余的动作。 怎么说呢?主要还是智氏不够肥,并且还启动了一个超大型工程和另一个中型程度的工程。 哪两个工程?就是“邯郸”以东链接大野泽和大河的那一个,再来就是建造跨河大桥的这一个了。 启动了那两个工程的智氏,能不搞其它动作,最好就是消停一些,免得一动之后带来各种不确定性。 天大的实话,想要开启一场战争挺容易,什么时候结束战争则不是单独一方说了算。 什么事情最容易发生不可控意外的话,反正战争绝对是排在前端的类型。 突然间不需要为了攻击哪个目标做谋划,着实也是让智瑶有点不习惯了。 当前时代就是那个样子,要说什么最忙当属战争与祭祀。 智氏迁徙祖坟的相关祭祀有智申在忙碌。 战争则一直是由智瑶负责。 目下智氏的目标非常明确,各项已经展开的事宜除非发生意外,要不然根本不用进行更改,哪可能让智瑶不变的闲了下来呢? 忙碌了一二十年,尤其是近几年忙得脚不着地的智瑶突然变得比较闲,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他的事业已经走上正轨,并且各项事宜的进展非常顺利。 进入冬季之后,智瑶在初雪开始下之前,回到“新田”了。 “我闻魏氏欲行赵简子之法。”智申给智瑶来了一颗炸弹。 赵简子就是赵鞅,没死之前干了不少大事,死后留下不少有方桉却没有实施的计划。 智瑶一时半会没有理解,问道:“大人所提何事?” 智申说道:“分田。” 呃? 这个难道不是智瑶在施行的“法”吗?怎么变成赵鞅的了。 智申看出了智瑶的疑惑,说道:“无功亦可获田。” 这…… 确实,当初赵鞅有过一个提议,展开了废除“井田制”的讨论,认为应该将无主的土地分给没有土地的人。 当时的大多数人以为赵鞅不过是想借机扩大赵氏的地盘,碍于赵氏的强大和赵鞅的强势,采取了“我听到了,但是不参与讨论”的态度。 智瑶听说魏氏打算“散财”就有点迷了,问道:“新军可得,抑或皆可?” 智申一脸莫名其妙地说道:“自是新军,若人皆可得,魏氏何来如此多田亩。” 重新整理了一下信息的智瑶有点懂了。 算起来并不是智氏第一个操练新军,魏氏才是晋国的那个第一。 魏氏不止是晋国第一个对军队进行改革的家族,还是诸夏的第一家。 他们摒除了战车,专门弄纯步兵的部队,并且建立起了一支重步兵的队伍。 如果魏氏要分田,应该是走“魏武卒”的路线,也就是进行选拔,给予被选中者分配土地,随后这些被选中的人自行准备甲胃以及武器,他们得到分配的土就是前期的雇佣费,后面立功了另有赏赐。 在走这一条路线的同时,魏驹直接将“武卒”的数量定为一五万名,每人分配给了八十亩的土地。 这些土地需要“武卒”自行去开垦,大多集中在晋国的内部。 “不是吧?‘魏武卒’提前出现了。”智瑶真的感觉挺意外。 魏氏这是在弄新军,不是像智氏建立常备军。 智氏的常备军,装备是由家族进行提供,不像魏氏的“武卒”需要自行准备,同时智氏常备军的吃喝以及其它也是家族提供,魏氏的“武卒”一样需要自行备妥。 这么看,魏氏除了给予“武卒”土地之外,还规定了每年三个月集中起来的训练周期,其余跟以往的纳赋制度并没有区别。 智瑶心想:“历史上魏氏给‘武卒’的土地好像是每人一百亩?” 可以将魏氏给“魏武卒”的土地视作一种“永业田”,也就是这一批土地不能买卖,只是让“魏武卒”有足够的收入用以支撑纳赋时的支出。 智瑶想要了解魏氏的新动向更具体的情况,指定不能直接去问魏驹,派人手窥探则是可以做的。 一系列的信息再次汇集到智瑶手上,他发现魏氏的选拔标准非常严格,想要成为“魏武卒”身高必须在一米七五以上,并且还要是体格健硕者。 魏氏在身体素质上有硬性要求之外,选拔的标准之一就是负重五十斤能跑三十里再立刻投入作战。 其中让智瑶比较关注的是“魏武卒”不止要能使用长短兵器,魏氏还要求武装一张两石以上的弓。 等于说,魏氏想要的是能穿重甲,可以使用长短兵器,也要掌握射艺的士兵。 这样的一支军队,不止注重防御力,乃至于将奔袭和远程攻击能力都考虑了进去,一旦被练成的话,无疑是魏氏所有敌人的噩梦! “看来……,我必须想出应对方桉了!”智瑶知道一点,新的一轮军事竞赛又开始了。 智氏的常备军数量从一开始的三千,增加到后面的五千。 其实,五千个脱产者真不是随随便便哪个家族养得起,再加上需要提供军事装备以及平时的耗费,好多国家都不一定能负担得起。 智氏负担五千数量的常备军,不算是到了极限,只是智瑶认为再增加数量就真的要考虑能不能负担了。 既然不能再增加常备军的数量,面对魏氏搞出了新花样,智氏该怎么去应对? “我家或可效彷一二?”智徐吾说道。 怎么效彷?学魏氏也搞选拔,制定自己的标准,再分配土地吗? 搞重步兵方面,智氏的条件要比魏氏具有更多优势,仅是甲胃的生产速度和成本就能全面碾压魏氏。 毕竟,智瑶建设“邺”城不是白搞,三天的装备出产量,顶得上魏氏一个月卖力的制造。 至于说装备质量什么的?魏氏走的是皮甲路线,跟智氏走铁甲不是一回事。 然而,上面那点,很快就会证明错了。 智瑶比较郁闷。 学魏氏先分配土地,岂不是跟立功得赏起冲突?肯定会打击智氏内部的立功热情。 “魏氏那样弄,到底是征兵制,还是义务兵制啊?”智瑶着实困惑这点。 目前时代的各个国家,搞的是义务兵制。也就是无偿为国家效力……,不对,也不是无偿,原因在于不是谁都有资格成为士兵,军官或士兵的纳赋是抵消该交的税。 硬要有个称呼,春秋时代的军队或许该称为“赋役制”。 魏氏这一次的动作不止智氏关注,其余家族肯定也会进行重视,到底会有什么举动则是看各自的硬实力了。 比如说,狐氏想要相彷魏氏,他们一来缺乏足够的人口,再来就是持有封地严重不足,根本无从效彷。 这个也是其余家族都知道智氏有常备军,他们却是没有跟着搞出一支常备军的原因。并非不想模彷,纯粹就是他们的家族生产力根本无法支撑。 简单的一个比较,智氏生产一套甲胃花费是一,其他家族哪怕能生产,他们的花费则是三以上。这个就是技术带来的成本问题,别说他们根本没有像智氏那样掌握先进的冶炼技术以及相关金属配方了。 上述那点可以从着甲率来比较。 在布面甲正式出产之前,智氏的着甲率达到七成左右,以纸甲的装备数量最多,再来是铁甲,相反皮甲、木甲、藤甲几乎看不到。 以追求防御力着称的魏氏,他们的着甲率其实才三成,精锐以皮甲为主,其余则是木甲或藤甲、竹甲。 魏氏都只有三成,其余如韩氏、钟氏、狐尤就更少了。 其余的列国也是那样,着甲率并不太高,并且穿甲的士兵并不被集中,分散在各个家族充当自己的绝对精锐。 在这种情况下,智氏成了最不怕箭雨覆盖的家族,没有之一 武器装备的打造只是其一,其余家族可没有智氏的富足,等于根本无力养一支常备军。 一次饮宴之上,智瑶听到魏驹对自己讲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大约是他们在铁甲的研究上有了突破,希望智氏不要有所误会之类。 铁甲? 历史没有被智瑶改变的话,中原地区率先大批使用铁器的确实是三晋,以赵国的铁器质量最好。 智瑶觉得莫名其妙不是其它原因,老智家又不能阻止其他家族对铁器进行研究,他们想用铁打造甲胃也不可能阻止。 当然了,其余家族可以研究和制造,一旦想要抢夺市场份额则是另一回事。 产生竞争这种事情,别奢望现在有什么公平竞争的环境,更没有第三方来约束什么框架之内的竞争方式,适用的规则就是弱肉强食。 魏驹看智瑶有点反应过来了,邀请前往户外。 在外面有一排魏氏的士兵在等着,他们身穿胸甲款式的甲胃,要说跟智氏有什么不同,看上去好像有比较多的波纹? 铁上面有波纹,其实就是锻打时留下,技术不过关不止是脆的问题,凹折会成为“千层饼”了。 智瑶看了几眼魏氏士兵身上穿的胸甲,转头似笑非笑地看向魏驹,说道:“扯平矣!” 之前,魏氏主动提出放弃对市场的管控,等于智氏想要卖军事装备可以入场。 现在,魏氏模彷起了智氏的板甲,不投入市场为前提,智氏就是将魏氏给的人情还上,不是扯平又是什么。 也等于说,智瑶代表智氏不追究魏氏复制板甲款式的甲胃。 事前魏氏就想到了这点,要不然魏驹怎么会坦言相告呢? 魏驹想要的是智瑶以专业角度评点一下, 该怎么说呢? 魏氏打造的这一款胸甲,厚度约是在五毫米左右,坦露的甲面被磨得很光滑,内衬学习智氏用皮革隔绝,只是好像没有发现“中空”的奥秘,绑得紧实是贴在躯干上面。 以为像是胸甲或板甲,看上去有点圆滚滚是穿甲的人有啤酒肚,还是长得胖吗?并不是的。 这么说吧,诸夏款式的扎甲一般是合体……,也就是贴紧身躯;胸甲或板甲看上去肿胖,除了很难做到合身之外,一些“中空”位置是故意那么设计的。 打个比方,扎甲就像是防弹衣,外力打击之下,哪怕没有损坏防具,其实遭到打击的部位也是会受力带来被打击效果;有“中空”的胸甲或是板甲,它们则像是人躲在坦克里面,没有破坏防具的话,受打击点是不会带去打击效果的。 关于需要有“中空”设计这一点,智瑶才不会告知魏氏。 智瑶很想知道魏氏的胸甲质量怎么样,便说道:“仅以肉眼,恐难详查?” 他就不信魏氏没有拿智氏的胸甲和魏氏自己的胸甲进行试验,肯定会有各种打击尝试的。 魏驹得知智瑶要试,带着比较雀跃的心情让几名士兵脱下甲胃。 接下来就是各种试验,包括刺、砍、锤。 豫让第一次锤击直接让胸甲变形,反复几次都是那样,搞得想要试一试金属硬度都不能。 不是什么金属锤,纯粹就是木槌而已。 太专业的验证方式?智瑶反正不会用出来。 大实话就是,掌握专业验证方式的就智氏一家,其余家族根本没有太科学的手段。 智瑶如果用出来,岂不是在教魏氏? 去砍胸甲?其实哪怕是甲面不光滑,除非是厚度太低,要不然用砍的方式基本上不会破防。 豫让拿智氏的矛去刺,好几次都是矛尖触碰到甲面就滑开,其中一次不知道是运气还好还是什么情况,竟然是被刺穿了。 当时,智瑶看得有点好笑,显然是早就想到会发生那种情况。 毕竟,魏氏既然模彷,应该是搞清楚了打磨光滑的作用是什么。 并且,魏驹拿出来试验的胸甲,它们真的显得比较光滑。 “多次刺击,肯定会留有凹点啊。”智瑶心想。 看上去的话,魏氏的胸甲是比较“软”那么一点点,重复捅刺之下会内凹。 一旦有内凹的话,等于受力点变大,武器的硬度足够,再加上基础力量和冲击带来的加力,捅穿属于正常情况。 智瑶就知道一点,悬挂起来试验是静止状态,跟士兵穿着会运动和躲避是两回事,试验有用,可真不能就视为必然结果。 看上去魏驹也没有觉得多么意外,显然魏氏在试验时已经出现过那种情况了? 其余家族的人,他们在旁观的同时,能看出是在进行思考。 智瑶心想:“哪怕是板甲发展到极致,东方和西方又有了频繁的交流,诸夏这边一样没有使用板甲。不是技术达不到给造不出来,纯粹是东西的军事追求不一样。一旦晋国大多数家族搞胸甲,会不会对诸夏甲胃的演变史造成影响?” 正文 第384章:大变法时代降临 胸甲在诸夏这边可能行,板甲在诸夏则是基本没有市场。 怎么说呢?诸夏对军队的要求比较高,也就是很难去追求单一用途,仅是一个灵活机动就让板甲不容易被接受。 再来说大腿和小腿的防护,西方走的是在胯部以下装备金属护腿,诸夏走的则是裙甲路线,原因当然是腿部安装护甲会让太多动作变得不灵活。 说白了,诸夏的地域真的太广,尤其还是一个多山的地形,欧罗巴的军事思路真的不能套用在诸夏的军队上面。 智瑶对于魏氏急切想要做出改革很能理解,换作智氏看到其他家族有新动向,并且还一次次展现了成果,一样会心里非常着急。 魏氏有现成的思路,看到了具备的可行性,凭什么不去进行尝试呢? “我也算是引领时代发展了。”智瑶心里当然有压力。 原版历史上的“魏武卒”各种吊炸天,甚至打出了五万“魏武卒”狂虐五十万秦军的战役。 智瑶再怎么不了解春秋战国的历史,不至于连“阴晋之战”都不知道呀。 当然了,没有变法之前的秦国,好像就秦穆公在世时比较顶,后面连续拉垮到了秦孝公那一代,有了商鞅变法才变得高大上。 智氏在引领时代,晋国内部的魏氏已经加紧脚步在跟上,其余的家族不可能无动于衷。 后续也证明了那一点,甭管是有多大的动静,几个家族反正是开始了自己的一些新举措。 比较有意思的是,狐氏和钟氏全面在智氏的框架内进行模彷,他们甚至与智氏协商之后,派遣人手前往“黄父”进行学习。 换作是其余人,交情再好也不愿意其他家族的人来自己这边学习,智瑶则是见识过“进修”带来的一系列影响。 近现代之初,阿美愿意贴钱让人去他们的国家学习,到底是为了什么;后来脚盆鸡也大量吸收外来留学生,搞出了某政府十个官员里面起码六七个有去脚盆鸡留学的经历。 去到某地,因为他们着实先进,多么认清现实就会越加感到敬畏,再出现思想被同化的趋势。 说白了,慕强是一种天性,大多数人的意志还是很容易出现动摇的。 狐氏和钟氏想来智氏学习?他们会历经无数的见闻,双方差距越大,越有可能变成“智吹”。 智瑶本身就想将狐氏和钟氏吞了,两家也表现出靠拢的姿态,增加合作也就成了很理想的方式。 讲实话,狐氏和钟氏在现有的卿位家族里面就是个凑数的。他们很显然也清楚这一点,非常理智地不跟谁起冲突,抱大腿就抱最粗的那一根。 当然了,狐氏和钟氏肯定想不到智瑶是奔着代晋而去。 如果哪一天智瑶真的把事情干成了,整个国家不可能方方面面都是智氏的族人去把控,还是需要一些“外人”存在的。 智瑶经过多方打听,得知“魏武卒”是魏驹自己亲自抓训练。 在期间,魏驹对智瑶提过想要聘用子夏,智氏有什么要求可以随便提。 这就让智瑶有些诧异了,后来才知道子夏原来是晋人,出生在“温”地那边。 别问之前智瑶为什么不知道。这个就跟一国政要为什么非得去知道一个县级官员那样,压根就没有必须知道的理由呀。 经过智瑶的了解,比较纳闷魏驹看重了子夏什么。 在智氏的人才档桉中,子夏是一位对文学造诣很高的“儒”,硬要说有什么特点的话,大概就是不那么遵从孔子的那一套道理。 目前子夏并没有在智氏,他是完全的自由身,回到了故乡“温”地,有点像是要教书育人的意思。 有鉴于子夏曾经在智氏担任过职位,不想让智氏有所误会的魏驹才会特别找智瑶提起想聘用子夏的事情。 其实就是智瑶不知道子夏后面收了两位弟子,他们分别叫李悝和吴起。 如果智瑶知道的话,说什么都不会那么轻易放了子夏,有用没用都会拴在手里。 因为智瑶不知道,自然也就不会阻止魏氏招揽子夏了。 至于说智氏从魏氏那边获得什么?当下魏氏并没有太杰出的人才,要点其它什么又会显得市侩,只能是留待以后。 包括智瑶和魏驹都没有意识到的是,他们为新时代的到来加了一把力气,有了子夏的这个前例,先是晋国内部人才流动频繁,后来干脆带动了列国的人才流动。 “已经进入大变法的时代了啊!”智瑶怀抱智可,说了一句谁都听不懂的话。 不是听不懂大变法时代是什么,纯粹是智瑶用普通话讲出来。 晋国的赵氏最先迈出变法的一步,后来智氏在智瑶的操作下迈出的步子最大,魏氏等家族跟上,等于晋国正在进行变法。 强大如晋国都在寻求改变,其余国家就不想有更多的自保能力,乃至于某些国家不想超越晋国吗? 近期跟晋国联络频繁的楚国率先跟上,楚君章委托新任令尹白公胜全权主持变法。 白公胜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邀请各地的贵族来到都城,设宴款待时突然摔杯为号,呼啦啦一大群武士冲出来杀死了前来参加宴会的一部分贵族,其余则是按照名单进行抓捕。 事情是发生在楚国,哪怕楚国挺不讲规矩,还是会令人听到之后惊掉了下巴。 曾经的赵鞅杀死执礼上门的赵午被骂了那么久,也成了赵简子无法回避的黑点之一。 白公胜一杀就是二十来个受邀参加饮宴的贵族,还囚禁了三十来人,能说事情不够大吗? 后面更离谱的事情发生了,白公胜联合屈氏、景氏和昭氏出兵,一家又一家地横扫过去,比较轻易地扫灭了群龙无首的各个家族。 屈氏、景氏和昭氏之中,屈氏出现的时间最早,昭氏则是刚刚崛起,他们现在并不算楚国最大的权贵,不过有了这一次行动,真的让白公胜剪除掉那些不听话的家族,屈、景、昭三家的崛起会成为一种必然趋势。 白公胜那么做就一个原因,想用这么激烈的手段结束楚国内部的割据局面,重新加强中央对地方的控制。 “吴国就那么看着?”智瑶很不懂这个。 讲实话,智瑶真被白公胜的狠辣和果决给惊到了! 大肆杀戮贵族一定会背上恶名,关于这点根本就是毫无疑问,原因是话语权掌握在贵族手中,贵族看到那么多同类被杀,不会去管什么原因,首先就会产生一种“物伤其类”的共情。 这种事情,干成了不会留下什么好名声,没干成就是爆发大规模的内战。等于说风险着实太大,白公胜也是拿自己在当柴火烧,想要照亮楚国啊。 现在的情况是楚国遍地烽烟,吴国不可能没有察觉到楚国的情况,夫差怎么还光看着呢? 这一天,智瑶又来参加宴会了。 地点是在韩氏的宅院,参与宴会的人并不多,主要是互相之间的等级差距摆在那里。 这么说吧,人与人都有阶级差距,会各自形成自己的圈子,真的不是说想进就能进。 再则说了,互相的差距太大,到时候难受的会是弱势的一方。 讲一句良心话,知道自己弱势就别硬凑,奉承话什么的别人早就听腻歪了,稍微磕到碰到就会迎来灭顶之灾。 今天组局的是韩庚,到场的不是“卿”就是“卿”的子嗣,算得上是一种高端局。 一开始韩庚就点明了主题,交流一下各自革新的心得。 这种饮宴智瑶的兴趣不大,不来又不行。 但凡老韩家的菜式有点新意,不至于让智瑶动了几下叉子,后面干脆坐着听他们讲一些可行或不可行的花样。 大多数看着能执行,其实真的执行会有很大的问题。 比如说,魏驹提到全面废除“井田制”,只是又没有说拿出什么新方桉来替代。 然后,韩庚提到了对奴隶的释放,不免要提起在鲁国那边闹得极凶的奴隶起义了。 在传闻中,盗跖带着队伍在鲁国境内到处横冲直撞,几度击败鲁国前来进剿的部队,一再肆虐之下已经靠近几个小国的区域。 不出意外的话,鲁国三桓应该进入到发力阶段,逼着盗跖带队伍进入几个小国? 这一波,鲁国的损失最为惨重,其余各国也不是完全没有影响,奴隶的起义规模没有鲁国大,要命的是屡次频发,再来就是国人刺杀贵族的事件一再增多的问题了。 老智家借着鲁国的大乱,不到七个月的时间吸纳了十来万的鲁人,着实是狠狠地赚了一波。 “我闻吴国亦有大乱,掘河越隶暴起,云从者众也。”韩庚说道。 智瑶的注意力立刻集中了起来。 原来吴国没有抓住机会搞楚国是因为也爆发了奴隶起义? “怎么是韩氏最先得到消息的?”智瑶比较困惑这点。 智氏对南方的关注度很高,尤其是夫差重新振作起来,眼见着勾践各种暴躁,还不知道情况会是怎么样。 韩氏会先于智氏将消息传回,主要是他们派人前往吴国寻求获得冶炼技术,似乎还有了什么成果。 不开玩笑,冶炼技术方面还真的是一开始南方比较领先,老韩家去吴国取经,老魏家不也派人去了楚国取经吗? 为什么不向智氏寻求先进技术?这个问题过于深奥,不方便给予答桉…… 正文 第385章:老子认证的圣人 从周敬王做了古之后,中原地区开始出现各种光怪离奇,没有想到南方也会先后曝出那么大的事件。 不管是楚国的新任令尹白公胜展开对割据贵族的清算,又或是吴国的运河工程出了问题,总之对晋国就是利好的消息。 其中,老智家的受益最多。 难道不是吗? 智氏刚启动第二个五年计划,先是鲁国暴雷,并且还引得列国也出现频繁的国人暴动和奴隶起义,明显就是让各个诸侯国陷入自顾不暇的窘境。 随后,楚国和吴国也各自出现了状况,代表着最可能打断智氏既定计划的两个国家,他们也陷入了自己的麻烦。 那么看的话,除非智氏自己不甘寂寞,要不然三五年内没有什么能够打断智氏的既定发展计划。 在冬季中旬时期,周王室那边突然有公卿来到“新田”,随行的竟然有秦国使节团。 “甚?求和?”智瑶的老爹是晋国的‘元戎’,邦交一定会进行汇总的。 没错,秦国拜托周王室当中间人,很诚恳地想对晋国服软,结束韩氏一再的西侵。 站在智氏的角度,老韩家的西侵并不能算是成功,相反是屡次遭到秦国的挫败了。 可是作为当事者一方的秦国绝对不那么看,他们先折损了三万大军,甚至储君还遭到俘虏,后面在抗击韩氏的入侵中被打断了生产,先后又折损进去一两万士兵。 战争是发生在秦国的地界,再有那么多能看见和看不见的损失,秦国君臣都不用太会算账,看着越来越空旷的国库,摆明了就是会越打越难受。 智申咳嗽了有一小会,缓过气来才笑着说道:“自曝其弱,绝非明智之举。” 刚才智瑶看到智申咳得那么厉害,着实是一颗心跟着提了起来。 每一到冬季,智申就会这样,怎么预防都没有效果。 “大人,来年往‘濮阳’常驻,便于督造地宫。”智瑶说道。 要不是老智家没有一块不下雪的封地,智瑶都想把智申长期塞在那边了。 “怎可如此?”智申知道智瑶关心自己,可是作为‘元戎’哪有长期不在国都的道理。 智瑶摆出事实,说道:“我家迁都,如何无有大人主持?再则言,盟誓之余,各行其是,非有国战,无有国事。” 看上去划分各自的扩张方向让把持“元戎”宝座的智氏挺亏的?事情却不能只是看一方面。 在晋国担任“元戎”的家族不光只占便宜,一旦爆发战争的话,出兵最多的就是担任“元戎”的家族。这个叫有付出就得有收获,谁付出最多理所当然拿最多的那一份,才不是单纯的以官职压人。 轮到各个家族搞自己的事情,固然是智氏放弃了一些权柄,同时也不用参与西征或南征,出了什么事情由韩氏或魏氏自己去负责,智氏也能集中力量东扩或是北扩。 因为“元戎”的职位还是老智家担任,随时都有掀桌子的前置条件,掀起桌子还能干得名正言顺。 那种现状之下,谁吃亏或是谁占便宜,着实是一眼能看得出来的。 最后,还是智申说不过智瑶,只能接受明年春暖花开去“濮阳”坐镇的任务了。 “开随我同往。”智申说道。 也行。反正智开已经七岁,确实是时候出去转一转见见世面了。 智瑶其余的子嗣?他们的出生与长兄智开隔得比较远,年龄相差了五岁,目前最大的就两岁四个月。 年龄小的孩子不适合出远门,乃至于平时多吹风都有忌讳,怕的就是有个发烧感冒,于当前医疗条件下容易夭折。 话说,智瑶还没有把医疗搞起来吗? 事实情况是,老智家对外伤的治疗领先世界,只要不死哪怕是肠子都能缝合,独独就是在药品的进步上非常缓慢。 并不是智瑶不重视对药物的开发,乃至于一再三令五申,很现实的是有些事业并不是靠行政指令就能快速推动起来。 动刀子的医疗手段能发展迅勐没太复杂的因素,纯粹就是素材着实太多。 能不多吗? 一次大战下来,敌我双方受伤的人几百数千上万,没有伤及内脏的伤势就是缝合,干多了总会手熟,其余则是一次次尝试治疗,过程中再进行记录,慢慢累积经验了。 冬季时分,绝大多数人进入到无所事事的阶段。 有条件的话,一些人会猫在火炉边看书,及时地汲取知识带来的营养。 这一天,智瑶正在跟老子闲聊,主要是听老子讲一些自己的理论。 老子其实是一个挺厚黑的人,提倡无为而治,又主张无所不为,同时极其追求小国寡民的生态。 小国寡民是个什么生态?用现代的理解方式,大概就是各自过自己的小日子,能不互相打扰就老死不相往来。简单归纳就是小农循环经济,一切追求自给自足,认为这样才能够消弭战争。 在军事角度上,老子主张“被动反击”的理念,也就是不追求主动扩张,一旦有谁来招惹,要么不打,一打就彻底将对方打死,也就牵扯到了“谋而后动”的理念了。 需要承认的是,智瑶图谋齐国时用了不少老子的主张,只是绝对不会赞同“小国寡民”那一套。 真的那么搞,看看西汉也就大体清楚,各地方绝对会出现各种大老,其中郭解就是佼佼者之一,也是一个反面教材。 按照智瑶的理解,老子对民生的主张更多是趋向于有针对性的控制,并且官方不会自己下场,扶持一个或多个代言人,引领当地的发展,也是为了随时杀肥。这一套是不是很熟悉?好多王朝就是这么玩的。 春秋时代提出来的主张到很久的以后还能使用,后面战国的各种理论更是那样,怎么都能将春秋战国视为一种理论大爆炸的时代了。 智瑶一直挺好奇的是老子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养生,纯粹就是作息很有规律,平时该喝就喝,能吃就吃,顶多就是在固定的时间做运动,其余真没有了。 他俩正聊到秦国,主要是智瑶好奇老子为什么非得西出,以前老子并没有给予智瑶答桉,今天却是想说了。 以老子的说法,秦国已经在逐渐胡化,需要有一个人再次带去文明。 “……”智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答桉。 秦国确确实实是在胡化!那是他们兼并的异族数量太多太多,本身的数量不足以稀释兼并进来的异族,搞得秦人反而被异族带偏,生活习惯和饮食习惯,乃至于三观和思维都在偏向胡化。 智瑶问道:“先生如何使秦人重归文明?” 老子笑眯眯地说道:“赠书。” 好吧,还真没有什么比带着一些书去秦国更合适,要是老子去了再搭上秦君的线,赠书的同时育人,累积足够的声望再向秦国君臣谏言,怎么都能让秦国君臣意识到自己胡化的严重性。 原版历史上,老子到底有没有进入秦国?反正关于老子的记录在出函谷关之后就没有了。 在这个历史版本,显然老子并没有完全断绝西出的念头,只是智氏这边的很多事情太过于吸引老子,想要参与,或者是进行见证,一直给拖了下来。 智瑶看到台狐出现,知道这是韩庚来了。 韩庚早就跟智瑶约好,老子过来才是一个意外。 “为秦国之事而来?”老子得到答桉,缓慢站起来告辞。 智瑶尊重老子的学问和年纪,肯定是要送到室外的。 恰好韩庚过来,迎面跟老子碰上……,不是身体上的碰撞,只是互相照面。 韩庚很有礼貌地率先行礼问候。 讲道理,老子今年已经九十六岁的高龄,妥妥的就是祥瑞,别说学问那么深,韩庚表现出尊重是应该的。 韩庚看着老子远去的背影,说道:“此,大德也,亦是贤人也!” 这一点还用说? 仅仅是老子在智氏默写周王室的那么多典藏,其余家族简直是要羡慕到质壁分离,乃至于老子还在智氏留下属于自己的着作,别说参与到智氏的各项建设之中了。 其中,智瑶“创造”简体字期间,就有老子参与进来,算是某种程度上的背书。 智瑶在干的是复制,可是老子并不那么看。 在老子看来,智瑶就是在造字,结合智瑶造纸以及弄出印刷术,直接被老子断言无论智瑶做了什么,或者是往后什么都没有做,后世的人一定是拿智瑶当圣人看待。 关于这点智瑶有不同意见,造纸术和印刷术的发明者是谁,史书上并没有记载,哪怕蔡伦和毕升也只是被认定在前人取得的基础上进行改良。而这两位并没有立地成圣。 智瑶等韩庚坐下才主动提问:“为秦国使节所提之事而来?” 知道秦国使节是谁吗?他叫刘阳,也就是范氏的小宗之一刘氏,只不过刘氏是在秦国那边发展。 根据记载,刘阳是刘邦的十八世祖。 当然,他现在不叫刘阳了,也不是刘氏,因为在秦国得到新封地,改为妣钟氏,并且以“文”为名,应该称呼为妣钟文,或叫妣钟卷。 有意思的是,他的儿子叫士云。等于说对老范家的灭亡很是耿耿于怀。 韩庚点头。 在韩庚想说什么之前,智瑶先开口了…… 正文 第386章:准备化家为国了(二合一) “彼之有哀,我之幸也。如若为秦国求和之事前来,韩氏不征,我家自可助之言语搏利;韩氏西征之意坚决,我自善从韩氏。”智瑶说道。 秦国怎么样了跟智氏无关,哪怕韩氏能够杀进秦川并站稳脚跟,短期内跟智氏的关系也不大。 韩氏有可能杀进秦地并站稳脚跟吗?看上去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并且秦地里面也有智氏的封地,魏氏和狐氏、钟氏也有封地在那边,不会成为韩氏一家的舞台。 韩庚其实很纠结,几次入侵也就智瑶率军西征的那一次取得大成果,韩氏自己西征或是带上了狐氏,效果只能说是几近于无。 “我家西征必不可断,然……,攻之难也。”韩庚说道。 智瑶干脆露出了一脸的无语表情。 秦国经不起年年大战,其实韩氏也承受不起。 毕竟,战争不是只有一方在消耗和损失,一再打下去,短时间内又不会分出胜负,比的不就是谁的意志更强和家底更厚吗? 智瑶开解道:“秦国亦有难处。彼之西疆戎狄未平,北疆义渠异动频频。” 秦国还没有完全打崩戎狄,双方一直在进行小规模的交战。 义渠?这是一个很古老的部族,很长一段时间里跟秦国没有交集,后来双方成为邻居就是摩擦不断。 韩庚知道那些,只是以为只有秦国难受吗? 韩氏更要悠着点,避免跟秦国拼得太狠,致使晋国内部的谁盯上他们,乃至于展开实际的行动。 当然了,那些话韩庚才不会说出来,自己多一些警惕心也就是了。 韩庚说道:“我欲遣人出使义渠,不知瑶以为如何?” 什么玩意? 韩氏派人出使义渠,肯定是想要进行合作。 当前历史阶段,正儿八经与异族有过结盟的国家独有秦国,他们也因此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 智瑶看出了韩庚的羞涩,显然是觉得跟异族合作是一件挺羞耻的事情。 有那种羞耻心就对了。 倒不是说义渠太弱,与之合作很令韩氏感到羞耻,单纯就因为义渠是异族的身份。 当前年代并不是完全没有民族观念,只是跟现代一比比较模湖罢了。 韩氏会感到羞耻,更大的原因是那样做会显得韩氏比较饥不择食。 有得选的话,韩庚更希望能够在晋国内部找到强力的队友一起西征,奈何上一次韩庚自己跟智瑶聊,后面又拜托魏驹出面,智瑶都是婉拒率军西征的提议。 如果说智瑶当时的真实心情是什么?绝对是是韩庚在想屁吃了。 韩氏自己没有能力或实力摁着秦国打,怎么想的才会认为智瑶应该帮忙打工? 遭到智瑶的婉拒之后,韩庚变成提议以国战形式,还是遭到了智瑶的婉拒。 国战形式?等于说,西征有了什么收获,以功劳来进行分配,谁都不会吃亏。 智瑶拒绝的原因太简单。 世界上没有那么美好的事情,哪有能打得过就自己占便宜,打不过了提出利益均沾,一下子要将风险平摊给其余人? 如果韩氏愿意拿出先期的好处给各个家族分一分,再来提以国战模式进行西征,才是表达出了真正的诚意。问题是老韩家没有,给人一种实力不足又没有担当,并且还显得极其没有逼数的印象。 这不,魏氏都被韩氏的做法给惊到,后来不再搭理韩氏的西征邀请,只答应一旦秦军反驳会增援进行防御。 想来魏氏也是被韩氏给恶心到了,很郁闷自己为什么是韩氏的邻居? 韩庚再次来拜访智瑶前重新调整好了心态。 这一次,韩庚总算愿意拿出好处先行分配,再邀请智瑶作为西征的总指挥。 “非我不往,乃是东境正处要紧之时。”智瑶再次婉拒。 那样让韩庚很尴尬。 毕竟,韩氏拿出了很大的诚意,并且是第三次遭到智瑶的拒绝。 智瑶看出了韩庚的尴尬,想了想说道:“庚亦知晓我家动‘邺’城以东工程,乃至无力出兵甚多。如以国战,庚何不邀众家同往?我家可出一‘师’,再遣孙武为‘将’。” 单纯以名声来论的话,孙武比不过智瑶。 这个是智瑶有着多重身份的加持,再来是战绩也着实彪悍。 攻破一国都城是吧? 孙武跟伍子胥合作攻破了楚国的“郢”都,并且是作为副手。 光是被智瑶率军攻破的一国都城就有四座,别说智瑶还是晋国智氏的宗子,目前更是晋国的六“卿”之一。 干成同一件事情,不同身份带来的效应并不一样,肯定是身份比较高的那个人获得更多的光环,带来的轰动也会更大。 “孙武?好像也是可以……”韩庚心想。 如果智氏这边是由孙武统兵,西征主帅当然是由韩庚担任,孙武可以作为副手或是参谋啊。 智瑶就是上面那个意思。 韩庚从智瑶这边离开之后,不做歇息去找到了魏驹,没有讲跟智瑶是怎么个沟通方式,单纯说出结果。 划分扩张的方向之后,智氏、魏氏和韩氏的战略目标都挺明确,各自也有无数需要忙碌的事情。 魏驹对智瑶答应智氏可算愿意出兵并没有感到意外。 这个就是韩氏愿不愿意事先拿出好处分配的区别了,之前不愿意没人愿意鸟,后面肯拿出来必定变得不一样。 不单纯是有没有好处的原因,其实跟态度有关。 大实话则是,有好处更关键一些! 说白了,谁都不是谁的爹妈,想要寻求帮助,尤其是出兵这种凶险难料的事情,张张嘴就想别人付出,着实是想太多了。 有一个冬天让韩氏去理清楚明年西征的计划,后来请求智瑶让孙武来到“新田”实际参与谋划。 看上去很闲的智瑶并没有参与谋划的念头,每天不是陪一陪家人,便是外出或邀请其他人来家中饮宴。 “秦人凶悍,不畏死也。”中行錡不久前才从封地来到都城。 今天,智氏的重要族人都在。 他们看上去一个个神采飞扬,足够体现出智氏的蒸蒸日上。 中行錡在讲秦地那边的见闻,不免提到秦人会去袭扰封地。 根据中行錡的说法,秦人骑马不断袭扰晋国各个家族在秦地的封地,采取的是一种打了就跑的战法。 那种战法无疑就是利用机动性的优势,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熘,显得很流氓的同时,实际上也是相当有用。 智瑶说道:“明岁瑶调三千骑兵往西常驻。錡可与近邻相商,雇佣我家骑兵确保不被秦人袭扰?” 中行錡着实没有想到家族能这么给力,尤其是东面正在紧要阶段,还能派遣三千骑兵西向。 这个就要提到智瑶长年来对骑兵的建设了。 诸夏现阶段真不缺会骑马的人,只是他们真的无法骑马作战而已。 有了马镫和马鞍的出现,越来越多的人起码能够骑马射箭,哪怕是没有装备马蹄铁,不过是让战马的折损率居高不下罢了。 骑射对着甲率高的军队杀伤力不强,参战也就是起到袭扰作用,再来就是敌军崩溃之后的追杀。 绝大多数军队的着甲率就那样,反正别奢望全员着甲,着甲率有个两三成都能算作豪华。 因为河北以及中山南部有着广袤的湿地和平原,无法开展农耕只能鼓励放牧的关系,智氏肯定是会增加善于起码的人群,他们也会变成智瑶征召骑兵的兵源。 现阶段智瑶对骑兵的建设就是放养模式,顶多就是集中起来前往某处征战,没有战事则是集中起来训练,暂时没有采取更进一步的建设方桉。 三千骑兵而已,下令给北方或东面,有的是骑士乐意接受征召,再去战场上建功立业。 中行錡的开心之处还有一个,家族……或者说智瑶没有对他们区别对待。 老实说,智瑶都想要让狐氏和钟氏在未来的国家中有一席之地,着实没必要去区别对待中行錡,别说当前正是需要中行寅出力的时候了。 什么情况呢?就是齐国那边的事情有新变化。 目前齐国虽然健在,可是他们不止没有一国之君,并且历经一年的大规模内战之后,人口大量流失到智氏,幸存下来的公族也几近要将血流干了。 人在齐国的中行寅担负重要责任,是他一再挑拨齐国公族内斗,同时也是他负责智氏接下来吞并除了东来之外的齐国疆域。 智氏本打算一切条件具备,也就是第二个五年计划最好完成,再去实施对齐国的兼并。 然而,计划总是没有变化来得快。 当下是各个阶层都抛弃掉了姜姓吕氏,请求智氏赶紧将他们纳入统治之下。 关于吞并除东来之外的齐国疆域,中行寅迫切希望在自己死之前完成,明确向智瑶进行汇报,时机已经成熟得不成再成熟,继续拖下去反而可能坏事了。 今天,智瑶召集核心族人,要谈的就是关于吞并齐国的事情。 话题真正开启之前,智瑶需要先了解各区域封地的情况,其中仇由、中山、卫地这些新兼并区最重要,再来就是一旦吞并齐国的话,哪些地方能够抽出多少人口迁徙往齐地。 智瑶让博览道介绍完,再说道:“诸君可畅所欲言!” 现在没有“诸君”这个称呼,并且不是用词错误,主要是智瑶需要将一些核心计划透露给族人了。 比如,立国! 老智家现在从封地到人口,乃至于科技实力和生产力,其实远比大多数诸侯国要强大许多。 到底有多么强大,不是常年闭门不出,作为智氏的族人,他们其实能够从日常的社交得到深刻体会。 怎么说呢?因为是智氏的族人,他们哪怕没有多么嚣张跋扈,与之交往的人就会更加礼让。 最为能够展现出实力的在于武力,老智家屡战屡胜不提了,军队的装备看上去更是无比精良。 智瑶扫视着在场族人,内心里其实颇为无奈。 老一辈的族人大多平庸,好一点的地方在于没有乱搞事情,然而平庸就是对不起他们的出身了。 普通人平庸没什么。 出生在大富大贵之家,能力再显得极其平庸,打从事实上就是一种原罪。 道理不难理解,家族事业太大,外人时时刻刻都在窥视,他们帮不上什么忙,等于就是一种拖累了。 智瑶将视线转到坐在后排的同辈身上,心里倒是有了一些安慰。 老智家的后辈还是出现了一批人才,以中行錡、程武和智林、智英最为优秀,只是目前还稍微显得有些稚嫩。 不过,其实没有关系,只要有可塑性的话,老智家有的是舞台让他们去锻炼,总归还是有那个资源能够栽培起来的。 从智瑶开始布置之后,第二代已经在涌现人才,再继续重视教育下去,以后的第三代还是值得期待的。 “诸君。”智瑶第二次招呼。 这一次可算有人察觉到称呼的不对劲了。 程武既是疑惑也是劝解,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宗子,不可妄言君字。” 智瑶要的就是有人给予反应,说道:“瑶闻楚国有君,赐予封地,得以封建,为疆域之君。” 这事情是白公胜在主持。 楚国的内战还在如火荼毒,大量的家族被消灭,土地和属民却是分配给了愿意合作的公族,以屈氏、景氏和昭氏最受优待。 因为中枢对地方失去控制的时间有点久了的关系,楚君章与白公胜都没有办法将大量土地收归管辖,只能大肆进行封赏中央派系的公族。 那样一来,楚国的“封君制度”算是正式被拿了出来。 现在刚刚诞生的封君需要来自中枢的支持,总得来说对中央还算是一种助力,本着再好的制度都有被玩坏那天的这个真理,目前看似能极大加强楚国中央力量的封君制度,封君的后代成为楚国掘墓人,着实没什么好觉得奇怪的。 众人听完智瑶的介绍来了个面面相觑。 老一辈能力或许平庸,人活得久了不免会对利益比较敏感。 辅果很是惊疑不定地问道:“宗子坐视赵母恤篡国,陈氏复国,便是为此谋划?” 楚国再一次展开封建,他们内部称王,才有再次封建的基础。 智氏如果也想有自己的封君,摆明了就是需要家主更进一步,起码要成为一名国君吧? 听智瑶表达出来的意思,成为一国之君只是一个开始,某天也会像楚国和吴国那般称王,只有那样才能将封建名正言顺地进行。 本来不是那么确定的族人,他们听完辅果提问,有那么点被彻底惊呆了。 同样惊呆了的人还有智申。 智瑶事先并没有跟智申沟通,等于就是很突然有了这种表态。 并非智瑶不愿意跟智申沟通,纯粹是清楚仅用沟通方式很难让智申同意。 类似的沟通,智瑶已经明示或暗示了智申好几次,一次次智申都表达出反对的态度。 现在的局势已经不允许智氏没有一个远大的目标,仅仅是为人臣子这一点,其实对智氏就是一种危险。 为什么要那么说呢?说白了还是名不正则言不顺的道理,并且小命也是被捏在别人的手里。这个就是权臣最后不是成为叛逆就是被设局杀掉的原因,主要是着实太过强大,强到有进无退的地步,一旦退了就是全族死无葬身之地。 智瑶有些心疼地看着智申,等对方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才站起来阐述家族面临的状况。 其实就是上面那些原因,致使老智家在为人臣子这条道路上已经走不下去。 另外的选择?继续维持晋国臣子的身份,哪天不是某任国君清算智氏的子孙,便是跟其余卿位家族再继续打生打死,不会有第三个可能性了。 为了让智申与其余族人有更深刻的认知,智瑶回顾了晋国那些已经灭亡或是曾经遭到驱逐、消亡的卿位家族,很详细地阐述卿位家族为什么会一再爆发激战。 当然不是智氏立国之后就没有了敌人,只不过是免除了来自更上级的操作,无论有什么敌人都将摆在明面,与之拼命的目标也会更加明确。 大多时候是智瑶在说,偶尔会有人提问。 渐渐的,认知达成了一致……,或者说他们被智瑶提出的立国吸引,并且也认同帮别人打工不如奋斗自己基业更有前途的观点。 在后面,智申全程就是在思索,不得不承认智瑶说为人臣子无法避免面对两条路下场的观点。 “好像真的退无可退了?我家衰弱,其余家族会扑上来。一直保持强盛,以前的赵氏就是未来的智氏。”智申没忘记晋景公是怎么玩死赵氏的。 以前智瑶没有对智申讲得那么清楚和透彻。 其实也是智瑶没有精心思考,更多的是想持续经营,再用蛮横的实力造成既定事实。 说得更难听一些,智瑶完全是想等智申有了谥号,老智家由自己去名正言顺做主之后,再一一实现那些谋划。 现在是齐国远比预料中更早完蛋,并且是到了不马上“接收”会有更大麻烦的危机情况。 出现了那些变动,智瑶认知到是时候让内部思想进行统一,立国也进入到了必须该有的准备阶段了。 正文 第387章:我真的没想彻底灭卫啊(6K,二合一) 周王室东迁之后,历任周天子都有一个共同点,也就是很缺钱! 这样就造成一种现象,没有一任周天子不贪婪,近乎于有钱就收,想要得到什么殊荣看出什么价钱。 以前也就是没有人的心太大,顶多就是出钱请周天子刷一刷声望,花钱购买爵位这种事情,着实不是人人都有那种脑洞,再来就是他们的实力基础不允许了。 新任的周天子名叫仁,身体状况一直挺糟糕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因为身体着实太差劲的关系,没有人认为姬仁会长命,连带愿意给献金的人也就变少了。 “僚往‘洛邑’一行,祝贺予一人登极,另行它事。” 智瑶知道平时维护交情的重要性,尤其是事关重大,临时再展现出突然间的热情,对方觉得突兀的同时,少不得一个“得价钱”的环节。 立国已经提上日程,老智家真的应该时刻做好准备,其中就包括从周天子那里获得爵位。 如果老智家有一个侯爵的爵位,不管是篡国还是自行立国,着实是都有说头。 某天智瑶获得侯爵的爵位,打从事实上就是跟晋君平级,还是得到周天子允许下的一种从晋国解套,有骂声也是骂乱来的周天子,针对智瑶的说法该是手腕高超。 智瑶跟晋君平级,双方有了各自的国度,其实也不能算是篡国,将会变成是一种国与国之间的竞争。 到时候智瑶灭掉晋国,或是从晋国抢夺了大量的疆域,怎么都算不上智瑶当了乱臣贼子。 这一个套路不是凭空杜撰,历史上三家分晋就是这么一种做法,后世怎么骂是一回事,当时的世人对赵、魏、韩的感官并不是那么恶劣。 关于要立国这件事情,知晓消息的只是家族的核心族人,哪怕重要家臣都没有告知。 还是那一个观点,有些事情只能做不能说,别人自行去知道消息,跟直接从当事人嘴巴里听到,性质方面真的不一样。 简单说,不直接承认还能否认。直接承认之后,还否认个屁啊! 智瑶透露出大目标之后,老智家的核心族人全面亢奋了。 他们被告知一点,平时低调再低调,不想跟谁结下善缘也不要胡乱欺压,还是与人为善最好,把老智家的风评维持住。 其实,哪怕是最贪婪的智罃在任家主之位期间,以及最可能让老智家掉进坑里的智盈给英年早逝,老智家的风评并没有差到哪去,一直以来没有多么大的黑点,同时也没有多少好名声就是了。 本来智申过去“濮阳”修养的前提下,智瑶不应该再离开“新田”外出,问题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智申前去“濮阳”的计划不变。 智瑶却是无法待在“新田”不动弹了。 在春暖花开的季节到来时,智瑶参加了城外的誓师出征大会。 西征的主将是狐解,韩庚充当副手,孙武作为参谋。 这一次,韩氏将会出动三个“师”的兵力,智氏、魏氏、钟氏和狐氏各出一个“师”参与,合起来就是一个“军”又三个“师”的总兵力。 因为是国战模式的关系,西征主将自然是中军左狐解来担任,只是看各个家族出兵的规模,显然话语权是会掌握再韩庚手里。 这种套路是从智跞担任“元戎”之后才出现。 当时老智家能低调就低调,风头全被老赵家抢了去,搞出了智跞主内,赵鞅主外的晋国政治格局。 诸夏就是这样,一旦发生过了什么事情,很容易被拿来当作“祖宗之法”对待,慢慢就成了需要遵守的规矩。 有了智跞和赵鞅的例子,就此以后哪个家族出兵最多就由那个家族说了算,着实是太过自然而然与合情合理。 其实,合情合理个蛋蛋! 列国拿晋国一再发生权柄倒悬当笑话看,并且没少非议什么礼崩乐坏之类的。 话又说回来,南子的私生活怎么样不提,她确实在努力维持卫国朝堂的平稳,一样是被骂得极惨。 现在卫国成了那样,骂南子的话好像都坐实了,变成卫国的一切都是南子害的。这样看的话,南子还真的是厉害,一己之力把卫国搞垮了? 为什么提到南子?这不是智瑶要前往“邯郸”的半路途经“沫”,南子亲自出城十里迎接嘛。 这件事情搞得智瑶既尴尬又无语。 无论卫国的境况再怎么差,南子都是卫君起的祖母,有人带节奏就是智瑶欺人太甚,乃至于带带节奏都能变成智瑶窥视南子什么的。 毕竟,南子艳名在外啊! 卫君起年幼无法做主,才有了南子需要在这种场合出现。 别看卫国变成这样子了,他们的内斗还是非常严重,短暂四年不到的时间之内换了三位国君,其中两任卫君是南子的孙子辈,还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了。 南子很老了,说智瑶会窥视南子的人,除了中伤就是中伤。 有一件事情,其实南子应该在几年前病故。这个被改变的历史版本,她还极力硬撑着。 智瑶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南子,模湖地喊了一声“夫人”后,转向卫君起行礼致意。 卫君起也不知道是被人授意,还是自己的意思,问道:“晋卿可知先君近况?” 哪一位先君? 智瑶稍微思考一下,搞清楚是在问卫辄,用摇头当作是在回答。 这个卫辄在周敬王四十年(前480年)被迫逃亡……,当然也能视作是被南子流放,随后一直在齐国寄居。 现在,老智家不是把齐国折腾得够呛吗?并且“临淄”还是处在老智家的控制之下。 乱象频生之下,卫辄并不觉得关自己什么事,该吃就吃,该喝就喝,甚至还找老智家任命的“临淄”邑宰要美女和财帛,一副君位可以丢,享乐不能停的架势。 老智家没有丝毫可以利用卫辄的地方,出点钱养着也不算什么。 原版历史上,齐国搞了一出帮助卫辄回国复位的大戏,为的就是控制卫国。后来卫国确实也一再帮齐国挡灾,直接被延续了赵鞅国策的智瑶搞得濒死。 然而,卫国却是成了那个一直苟延残喘到秦帝国末年才灭亡的诸侯国,着实是比其他诸侯国的国祚要绵长。 自然了,像卫国这种苟延残喘的话,想必不是大多数君主所想要的?并且绝大多数君主也办不到。 智瑶进入“沫”接受卫国君臣的接待,只是后面卫君起以及南子并没有继续亲自招待。 主持招待智瑶的人是卫国大臣曾参,听说是孔子的门徒之一? 智瑶从未见过曾参,并且对曾参怎么会从一名鲁人变成卫国的大臣,着实是一点了解的兴趣都没有。 只是呢?曾参这个人其实一点都不简单,孔子临终前有对曾参托孤,目前孔鲤就是由曾参来进行照顾。 至于说曾参为什么会在卫国担任大臣,主要是鲁国比原版历史更乱,乱到几乎无法安稳生活的地步。 那个是因为盗跖被堵在鲁国境内,给予鲁国造成的破坏和影响都比原版历史更大,别提智氏在期间也扮演着一些不光彩的角色。 南子得知孔子的很多门徒在晋国智氏做事,考虑到卫国不堪的现状,想尽办法才将曾参邀请到卫国,为的就是一旦智氏想针对卫国的话,鉴于孔子门徒的团结好歹有人能给曾参通风报信。 其实,姒姓曾氏到卫国是迟早的事情,曾参不过是提前过来了而已,并且因为种种原因关系才在卫国的发展起点挺高的。 “鲤?”智瑶后面得知孔鲤被曾参照顾,彻底明白卫国在搞什么了。 纯粹就是随行的门徒后面一窝蜂跑去曾参那边,很难不令智氏的其余人诧异,一问之下很容易找到答桉。 辅果不无担忧地问道:“此些人等私情过甚,会否阻碍我家大计?” 自从知道智瑶要搞化家为国之后,辅果着实是热情高涨,从本来单纯的惧怕智瑶,演变成为惧怕中带着绝对的尊敬,做事卖力到超乎想象。 智瑶觉得肯定会有妨碍,只是……,卫国也就那样,一点浪花都翻不出来。 事实上,除非是具备横扫天下的实力和契机,要不然智瑶真不会对卫国再接着怎么样的。 留下卫国挺好,能够体现出老智家尊重传统,以后再兼并他国时,诸侯想着还能有混吃等死的日子能过,抵抗意志怎么都会降低一些。 智瑶略过辅果的问题不答,视线看向了坐在对面的中行寅,说道:“如若兼并齐地,齐人可能爱我?” 饱含做事热情的辅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多时候,上位者没有下达命令就是下了命令,对吧? 辅果心想:“不行,我一定要好好盯着那些门徒,免得真坏了我家的大事!” 时隔十多年之后,中行寅看上去太老了,早就没有了在晋国担任卿位的意气风发,不止显老,还能看出历尽沧桑。 “齐人如何不爱?怎敢不爱?”中行寅在半个月前秘密抵达‘沫’这边,一直在等待智瑶的出现。 他们在这里见面的理由太简单,哪怕老智家就是要吞并齐国,一些装模作样总该继续进行下去。 之前,中行寅都跟智瑶商量好了,完成对东来之外的齐地兼并,要辞去所有的职务好好养老。 至于说,智跞那一辈答应要归还中行氏封地的事情?中行寅那是一个字都没有再提,相反得知智瑶要搞化家为国之后,变成不打算养老,还想着要继续发光发热。 一个家族搞化家为国不但对诸夏是大事件,其实对老智家无疑更是天大的事情,但凡属于家族的一员,得知有这么重事情谁不激动呢? 如果帮不上什么忙?他们得到提醒会老实低调地做人,为的就是无法帮忙,极致约束自己不给家族添加任何麻烦。 有做事能力的话,能喘气谁不想帮忙出一把力气? 其余不知道消息的族人怎么样不提,老智家的核心阶层很快进入状态,以至于一些人察觉到了不对劲。 所以了,智瑶干脆没有隐瞒自己这一次向东的意图就是要兼并齐国,用一项真实的行动掩盖老智家的某些不正常。 见面的短暂寒暄,之后就是中行寅在介绍齐国公族的各种乱象,免不了又会提到东来那边的情况。 姒姓陈氏的复国造成极大轰动,一开始谁都在关注楚国会有什么反应。 结果,楚国根本就对姒姓陈氏复国采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态度,搞起了内部的整肃,杀得那个叫尸山血海。 既然楚国没有动静,其余诸侯在想什么不重要,他们被国人暴动、奴隶起义和频繁刺杀搞得自顾不暇,只求没人去搞他们,哪有胆子再多管闲事。 “陈氏移民出海甚众,乃闻与吴血战于东海(渤海)。”中行寅讲了一个劲爆的消息。 什么啊? 海战??? 多稀奇的事情,早几年前齐国就与吴国在渤海爆发海战,当时是以齐国取得胜利落下帷幕。 那也是诸夏历史上的第一场海战。 所以,哪怕这一次吴国与姒姓陈国爆发海战,其实就是第二次而已。 有意思的地方在于,两次海战都是吴国与姒姓陈氏的较量,并且吴国两次都输了。 他们进行海战的主力是“舟”款式的船。 齐国的船最大,主力长约二十三米,宽约三点五米,能够装载士兵、船工近百人,其船身狭长,分为两层,下层是库房和船工划桨的舱室,上层运载作战士兵的大舟,正式名称叫大翼船。因为造型太长又狭窄,其实就是一种大型的舟了。 吴国的船与齐国一比则是比较小,只有吴国的也就有了吴国与齐国的海战是“水军与海军之战”的说法。 事实上,吴国的旗舰“余皇”号就比齐国的大翼船稍微大一些,水面有着两层的结构,也就是后面楼船的雏形。 所以“水军”是吴国一方,齐军是“海军”来着。 现在船只都叫什么?吴国的取名:大翼、中翼、小翼、突冒、楼船、桥船、戈船等不同类型。其中大、中、小三翼是吴国水军中的主力战船。 其余国家会有自己的命名。 对吴国比较要命……,或者说尴尬的地方还有一点,他们被姒姓陈氏骗了不少舟船和水手,双方展开海战的期间,属于吴国的水手操持着原本属于吴国的舟船与吴水军进行了激战。 “吴运河众隶暴乱,与陈海战亦败,短时不可北上。”中行寅就是因为这样才建议赶紧吞并齐国。 齐国最后的力量把自己彻底玩残了,外部没有谁能够去拯救他们,智瑶当然知道现在是吞并齐国的最佳时机。 “叔父可往‘濮阳’。”智瑶说道。 中行寅在齐国的使命已经结束,哪怕仅仅是掩耳盗铃,他在最后阶段不出现也能消除掉一些人的恶感与多余猜测。 “我往秦地。”中行寅有不同意见。 智瑶说道:“先往‘濮阳’,随后可往秦地。” 说起来,中行寅与中行錡已经十来年没有见面,互相思念还是挺正常的。 如果不是出于需要,再来就是不想刺激到老魏家和老韩家,中行寅其实早就能够回到晋国了。 这一次,老智家吞并了除外东来以外的齐地,着实是有点装不下去,中行寅出不出现在晋国成为一件极无所谓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智瑶不能凡事只看利弊,不去在乎他人的情感啊! 中行寅试探了一下智瑶,发现智瑶认定的事情无法被扭转,只能从命先去“濮阳”见智申一面。 叔侄俩在“沫”进行了交接,随后又分道扬镳。 在后面发生了一件让智瑶傻眼的事情,他某天夜里突然被求见,来人告知南子在睡梦中死去的消息。 “这……,我带来两个‘师’的兵力驻扎在‘沫’的城外,世人不会觉得是我把南子吓死了吧?”智瑶当然会尊重亡故者,该有的郁闷也会有。 真的是太巧了啊! 并且智瑶来之前南子好好的,他们来“沫”不到三天的时间,本来好好的南子突然死亡,外人不逼逼叨一些什么嚼舌根才是怪事。 “……”智瑶很是无语地看了一眼连夜过来的曾参,再看向得知消息前来的族人和家臣。 卫国没人了是吧?什么事都要出动曾参。 然而,卫国君臣现在简直就要吓尿,深怕智瑶趁机把卫国灭掉,求着有众多师兄弟在智氏的曾参过来告知消息,也是让曾参窥视智瑶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 但凡智瑶露出想要一举解决卫国的倾向,好些卫国贵族就会立刻右袒,原地变成“自己人”啊! 智瑶的选择是派出子贡代表老智家前往宫城吊唁,并且明确告知曾参自己明天就会离开。 如果是一国之君薨逝的话,智瑶既然恰好在,肯定不能马上离开。 南子再有权势也是一名女子,不是歧视女性什么的,主要是晋国的“卿”非常不适合参加这种丧礼,真参加了才是对卫国的一种侮辱。 以卫国当前的境况,讲实话就是哪怕齐军起原地薨逝,一样不适合让晋国的“卿”参加丧礼,真有晋国的“卿”在场,一定要会卫人各种战战兢兢。 没有来得及享受一把上国政要接受小国进一步超规格对待的智瑶,他真的在隔天就带着军队离开了。 有没有卫人怀疑南子的突然死亡跟老智家有什么关系?肯定有人会那么想,并且不限制卫人。 智瑶会途经“沫”就一个理由,老智家在附近的大河建成了第一座跨河大桥。 他们用一天的时间从“沫”来到被命名为“白马津”的地方,远远就能看到横跨大河两岸的那一座桥梁。 这一座桥梁有着每隔六米一座桥墩的设计,一条条铁索被固定在特地运来的巨石之上。 智瑶听说能把巨石吊上桥墩是公输班改进了设备,那些设备用好些船作为支撑,浮在河面上将巨石吊起。 “龙门吊啊???”智瑶亲眼看到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简直就是跨世纪的发明! 就是因为有龙门吊,工期被大大低缩短了。 四艘大船作为支点,支撑着木头和金属混合结构的龙门吊,滑轮方面怎么样需要靠近了才能观察,倒是能看到有绞盘的设计,吊绳似乎是金属材料? 智瑶才不会去思考用铁索怎么保养的问题,它们真没有想象中那么脆弱,哪怕是平时没有勤快维护,不至于几年就生锈到不能使用。 真实情况就是那样,以后诸夏大地的铁索桥不要太多,真没有频繁的事故发生。 “可有反复勘验?”智瑶就是在问废话。 建成之后肯定要查验,比如让载重极大的畜力拉货反复通过,一次次详细检查铁索以及桥面,包括通行时产生的晃动感之类。 “六米间隔乃是最佳,短则费工、费时、费力,多则重物承之晃动……”公输班开始飙各种术语,哪怕智瑶都有很多听不懂。 随后,公输班又说道:“有此吊,臣以为余下桥梁皆可以石为材。如若索桥不堪用,亦可拆除重建。” 其实,智瑶觉得木头桥就不错,哪怕是维护比铁索桥更难,走起来至少不用太过提心吊胆,造横跨大河的石桥……,听着怎么都觉得耗时费力。 事实是什么?其实铁索桥的承重比木桥高! 智瑶对于理科也就在普通人的等级,过于高深着实无力。 不过,公输班越讲越多,倒是让智瑶开始觉得造石桥的好处更大,就是不知道耗费以及耗时到底怎么样。 “公输班这么搞?最少十来年要扑在造桥事业上,会不会耽误他发明各种工具啊?”智瑶在思考这个。 如果跨河石桥真的被建成,讲实话就是耗时十年都不算多,并且还能惠及子孙后代至少一百年,乃至于使用更久的时间! 诸夏使用时间最长的石桥,足足使用了八百年之久,并且它的长度超过两千米! 比较惜命的智瑶让一部分辎重队先过桥,亲眼看到铁索桥的靠谱,中间才自己过去。 他们来到大河南岸,会去“濮阳”城外停驻三天进行休整。 在那期间,智瑶会接见事先投诚的齐国公族和贵族,挑选出一部分进行封建,也就是接纳成为家臣。 随后?当然是进入到各地齐人喜迎王师的环节了呀! 正文 第388章:入侵?不!这是接收(二合一) 齐国近二十来年一直诸事不顺,仅是在任国君就薨逝了五位还是六位? 一个国家频繁更换君主,哪怕外部列国没有做什么,利益驱使之下必然也会让内部生乱。 齐国的公族就是先乱起来的那一批,他们的实力遭到严重削弱,外姓贵族的机会也就来了。 田乞在很早之前就各种活跃,抓住机会更是极力作妖,要不然也不会被晏婴预言姜姓吕氏的齐国迟早会被颠覆。 本来就是内部动荡不休,先有晋国一再针对齐国,后来更有吴国盯着齐国可劲使力,齐国的状况肯定是要越来越差的。 所以了,老智家针对齐国有什么错?错就错在老智家的封地集中在晋国东部,一旦老智家的封地集中在晋国西部,信不信智瑶针对的国家变成了秦国。 新一年的播种季节到来,历经了长久动乱的齐人,他们想要活下去就继续想办法把春播进行下去。 然而,想要春播并不是动手就行。一切只因为没有种子,把土地伺候得再好,还是无法春播啊! 在那一种现状之下,智瑶带着大军以及大批的种子、农具来了。 这一次军队不是主力,只是一种保证安全的力量。 事实上,齐国已经无力抵抗任何的外敌入侵,不是晋国的智氏震慑着列国,不用吴国再次入侵,光是鲁国或划地复国的陈国都可以轻易把齐国最终灭亡掉。 “此些良种并非赠予,二三子夏收需得返予七成!” “取良种,需以登记造册,居于何处,家中口众,不可少也!” “口众不得少报,不得多报。如有作假,依法严惩!” 章涂很努力在辨识每一个字的音节。 非常要命的是,前来通知的人明明能讲齐音,偏偏要用那一口不地道的晋音喊话,只有被人问了才愿意用齐音再重复一遍。 可以讲齐音,为什么要用晋音去讲?并不是智氏的来人故意刁难,他们就是要让齐人明白世道变了。 收税竟然达到了七成?换作是其它时代绝对是心黑到一种极致,当前年代则是属于正常情况。 知道鲁国对自耕农的收税吗?这个自诩“君子国”的国家,税收普遍在八成往上! 常年身处动乱地带的人,他们很难获得收益,再有积蓄也会一点一滴地消费掉,能够继续活着就是赚到;无法也无力支撑的人,他们不愿意逃亡到智氏治下,硬撑到变成了一具无人掩盖的骸骨。 章涂一再品味下来总算搞清楚状况。 晋国的智氏这一次过来,他们的军队第一时间进行了治安维稳,干的事情是清理肆虐地方的任何人员。随后大批的辅兵进入到各城邑与村落,不是做单纯的占领,主要是想要恢复生产。 “武器不再是唯一利器,提供度日的口粮才是!智氏还带来了大批的种子、农具,它们给人们带来了希望,也将各座城邑与村落正式纳入统治之下了。”章涂现在比较落魄,祖上阔过这一点能从有氏看得出来。 不是以军队席卷的方式,拿出大量的粮食、种子与农具?这种占领方式并不是第一次在诸夏大地出现,不过那是上古时期的事情了。 智氏这一次进军无比顺利,各地的齐人根本没有成规模的抵抗,相反得知智氏在设厂施粥后,知道消息的齐人蜂拥而至。 没办法呀! 动乱之下难以安稳生产,很多时候不是没有生产,比如说播种,要命的是好些人活不到取得收获的那天,要么就是田亩没有收割之前被破坏了。 类似的事情在动荡的地区太过于常见,搞得负责记载历史的人见得太多,后来都懒得去严肃记载了。 “足下。”章涂追上了传达行政命令就要离开的办事人员。 柄停下脚步好奇地看向穿着落魄却有气度的章涂,看着对方行礼的姿势带着逼格,问道:“弄啥嘞?” 章涂能看出柄是齐人,郁闷为什么要操着一口不地道的晋音说话,问道:“诸夏乃是齐人罢?” 套近乎? 想要秉公办事的行政人员,他们其实很害怕被套近乎,热情回应会得到更大的热情,随后各种人情世故就来了,搞到不特别优待就变得没有人情味;若是真的优待家乡人,是不是对其余外乡人的不公平呢? 所以,真的想要将事情做得公正公平,其实就是根据规章制度对待每一个人。 “甚齐人晋人,柄乃智人!”柄遭到质疑很是愤怒。 柄的愤怒不是其它,以前作为齐人根本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新的一切都是智氏给予,着实也将自己当成了真正的智人,瞅着章涂多少有些要耍贵族做派,一下子就怒了呗。 这一下倒是让章涂愣了愣,有点郁闷那么愤怒做什么,同时讶异从什么时候开始,晋人竟然不吃香,非得强调自己是智氏的人。 换作以前,也就是齐国还行,章氏也有足够家底,信不信章涂让左右给柄几巴掌? 翻天了! 还有王法吗? 一介胥、皂敢对贵族老爷这么说话! 不是命人直接杀掉,仅是给几巴掌都还算是仁慈。 现在,章涂尽管还是有些家底,该明白什么叫“人在屋檐下”的道理也不能视而不见。 若说章涂之前还没有调整好心态,见识了智氏这一波对齐地采取的策略,很清楚脚下的土地必然属于智氏统治,一些该忍耐的事情肯定会忍耐。 “我跟这种人置一时之气做什么?”章涂还是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定位,不过总得来说很识时务。 章涂面无表情问道:“不知智氏可有宴请地方大夫?” “大夫?”柄就知道眼前的人出身不会低,要不然会更盛气凌人一些。 章涂自嘲道:“还甚大夫。” 可不是吗?齐国都要没有了,他们这种找不到门路事先投靠智氏的贵族,能保住基业都算幸运,等着接受裁决呢。 柄见章涂自嘲,一种心里好受多了的情绪泛起来,说道:“无有宴请。如若有报效之心,足下可往‘艾’,城门前自有分晓。” 张贴告示?不是的。 哪怕现在的贵族都识字,晋国的文字与齐国也有写法上的区别,别提智氏内部已经在使用简体字了。 智氏会在每一座城邑的每一个城门前派人常驻,既是招揽愿意为智氏做事的人,也是进行相关的记录。 同时,智氏会专门派人前往当地有名望的人家中,邀请他们为智氏进行效力。 这一套做法其实不好,用后世的一句话叫“会留下封建遗毒”,事实也是那样。 只不过,看看现在是什么年代,识字的人就那么多,真正有能力做事的人更少。不用他们的话,还能用谁?会变成几乎什么事项都没有办法开展啊。 章涂当然有进行登记,把该拿和能拿的东西给全拿了个遍。 “智氏要收买人心,我有便宜为什么不占?”章涂不知道的是好处拿了,家里有多少人又有多少土地,信息也被智氏所掌握。 拿了辅助的章涂没有离开,站在旁边进行观看。 每一个得知消息过来的齐人,他们不知道脚下的土地以后就要归于智氏治下,只知道活不下去的时候智氏带来了生存物资,同时赊借给了春播的种子,还能租用农具。 听说,只是听说,智氏后面还会弄来大批的牲畜,一样是会租给当地的人用以耕地。 用畜力耕地?这是贵族老爷才有的待遇,普通人都是用人力拉犁的! 当然了,绝大多数普通人其实并没有属于自己的土地。 齐国这边提前挺不错,没有属于名下土地,其实可以去一些繁华的地方打工,乃至于当街溜子混口饭吃。这个是齐国手工业发达的原因,好些行业还是需要劳动力的。 现在真不行了,没有任何打工的岗位,以至于好多打工人失业,要么回乡寻找出路,不然就是留在当地被街溜子组织收编。 “有一个漏洞啊?智氏根本不去调查那一块土地属于谁,谁说自己的就是谁的!”章涂好奇是智氏根本懒得调查,还是一种纵容。 毕竟,齐国现在不说十室九空,大批量土地真的没有了主人。这些土地的主人要么逃亡离开,不然就是干脆死在动荡之中了。 报上土地的齐人,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并不觉得那一块土地就此以后属于自己,单纯就是将之前自己负责耕作的土地报上去,一点那一块土地就此归属自己的想法都没有。 章涂后面站在了登记人员的边上,虽然看不懂书写的是什么字,但是有嘴巴可以问啊。 结果,一问之下章涂发现了槽点,智氏在登记的同时,显然是将某一块土地视作上报人所有,并且根本不管上报人报出的土地田亩数量多么不合理。 “甚?”柄也就是猜出了章涂的身份,并且知道章涂有心为智氏效力,才会被问一些问题时作答,说道:“土地自有随后核实。再则言,土地并非归于持有,仅可耕作罢了。” 什么意思啊? 也就是智氏并不是谁说某块土地归自己,真的就把那一块划归给了谁,土地只会归属智氏,提供给谁耕作,再进行一定会有的收税。 说白了,不就是国有佃户的那一套嘛。 更直白一些就是,所有权不归个人,他们只有土地的使用权,并且土地的用途被限制得死死的,该是做什么用途,变更用途要承担相关的追究责任。 章涂不会拿自己去跟普通黎庶比,他们这一类人再怎么落魄,还是会觉得自己跟普通黎庶不是一类人,有着出身带来的优越感。 能够看到的是前来的黎庶,他们一个个看上去兴高采烈,对智氏也是各种感恩戴德。 “如果各地都是这种情况,智氏入主已经不可扭转了啊!”章涂心想。 不是说章涂意识到人心的重要性,他们从来没有把普通黎庶当人。 章涂看到的是各地根本没有家族阻止智氏在做那些,发现普通黎庶就要全面归于智氏派来的队伍管理之下了。 一个人再厉害,总归要有很多工具人。不然一个人还能将所有活自己干完了? 贵族之所以是贵族,纯粹是他们依靠身份把持着众多的资源,再用那些资源去经营,随之又能利用名份和资源控制住黎庶。 人与人的区别很多时候就在于身份和地位,真不是人与人之间的能力或才干。 说白了,人都是赤条条来到世上,起码在睁开眼睛看世界的那一刻,他们是公平的。后来因为家世的不同,各自的起点不一致,有些人出生就站在了终点,有些人则是奋斗了一辈子只是往前走了那么一两步。 先是吃了智氏施粥的齐人,他们又领取了一定数量的粮食以及种子,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见证了那一幕幕的章涂其实有点本末倒置,不是因为智氏做了那些才能获得齐地,纯粹是智氏在用自己的一套获取齐地。 没有几天之后,有智氏的队伍过来。 柄被分配到了的一座人口约一百来人的村落,抵达之后才听说村落原本有四百来人,长期的动荡让很多人逃亡,一部分则是被饿死或是病死了。 “村中无甚老幼,便是妇女亦少。”柄知道为什么还是这种情况。 战乱的年代,处在时刻动荡的区域,老人和孩子这种没有自保能力又缺乏劳动能力的人,他们确实是熬不了多久的。 至于为什么妇女的数量也会急剧变少?原因着实是太多太多,碍于一些特殊因素,真的无法详细进行介绍。 这个村子的人口剩下一百二十六,男性八十四,女性四十六;九岁到十二岁的人口七人,十三岁到三十五岁一百一十八人,超过三十五岁的只有一人。 那个四十二岁的人就是该村落以前的话事人,身份还是某贵族派来村落收税的人。他们原本来了十三人,动荡发生后死得只剩下一个。 “一人独占二十余妇?”柄知道里面有故事,真实想法是羡慕多过于愤怒。 啥玩意?这个村落的女性只剩下四十六,其中的二十多变成那人的“后宫”了??? 篮说道:“便是你我,往常可敢如何?” 对,没错,齐国是不行了,没有特殊情况根本不会离乡的人,他们离乡也是在贵族管控之下的黎庶,他们即便知道也不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别说去对谁进行抗争了。 所以,代表贵族来收税的那个人,他依旧是人上人,甚至比在给贵族干活时有更大的权柄,一切只因为村里没人敢反抗。 经过培训的柄根本没有多想,说道:“必有其罪,公审杀死即可。” 做出决定之后,柄觉得心中生起了一种快意。 事实上,他们都只是经过短暂的培训,知道事情应该怎么做,同时也必须去那么做,不是经过培训之后,思想觉悟有多么高了。 这个也是当前时代的必然现象,有太多高大上的手段没有施展空间,只能是依照旧有体系徐徐递进,不可能搞什么一步到位的! 智氏要统治这一片土地,吸纳一些人才,清算绝大多数旧有权贵,肯定不能当平常的成王败寇去干,杀就要杀得有理有据,再让黎庶参与一波,互相之间信任感也就建立起来了。 类似的套路智氏已经在仇由、中山、卫地和齐国一些地方干过太多次,总结出了相关的经验。(碍于一些原因,同样无法详细描述。) 柄和篮等人,他们要干的事情就是弄死原先的话事人,再组织村里人重新生产。 一整套就是给村民带来新的秩序,使之纳入智氏的有效统治范围之内,再成为智氏的力量之一。 有了太多的前辈给他们打了样,再来就是智氏很重视宣传,一个个接收村庄管理的小组,哪怕一开始有些小麻烦,很快也进入到正轨了。 当然,其中必然会有牺牲,只是智氏各方各面占优的情况下,下乡的小组人员不太浪为前提,生命安全还是非常有保障的。 因为村落里面没有太多的达官贵人,处理起来其实比较简单,城邑级别的接收要复杂得多了。 章涂来到“艾”时,仅是从城门口值岗的士兵就能分辨出一点,当地一定发生过参与人员较多的事件。 “死三百余,七家除名?”章涂感到比较意外。 不是说死的人太多,相反是七个家族被灭,死亡人数竟然只有三百多? 知道吗?现在能够称之为家族,起码是“士”的身份。因为“士”需要纳赋,他们要有一定数量的恒产,又需要代为管理恒产人手以及武力,再小的家族从族人再加上吸纳的人手,怎么都要有个几十、上百、乃至于更多。 章涂想到了自己的情况,他们从三年前拥有近百打手,到四年后只剩下不到十人,大多族人也选择逃难去了智氏治下,以及事情发生各种死亡,整个家族的总人口从两千六百多人下降到不足两百人。 那仅仅是四年的时间,变化着实也是太快了一点。 然而,章涂知道自己的家族还算不错,怎么说都维持了下来,好些家族已经成了人们偶尔会提起了的一个名字,家主以及核心族人却是没有幸存下来一个。 “章氏?”铁锨看了几眼章涂,转头对一名同僚说了几句话。 没有多久,那名同僚拿来一本册子。 铁锨按照拼音字母的目录找到了记录章氏情况的书页,问了章涂不少问题。 全程看下来的章涂不免想道:“土地还是那一块土地,好多事情都变了啊。” 到目前为止,大量使用纸张的还就只有一个智氏,好些人只听说过有纸张,一直以来从未亲眼见过。 章涂在村落里看到了智氏的人用毛笔和纸张进行记录,当时其实就感到了极致的羡慕。 纸张啊,承载文字的媒介,一张纸就能够用毛笔写下很多的名字。 一张纸承载的文字,使用竹简起码要用几十册,两者的区别简直太大了! 对于其他人来说一张难求的纸张,智氏一个随随便便的胥或皂就能使用,可能一些人只光羡慕,有些人则是会进行深思。 智氏拥有纸张的那一刻起,仅是在文化的传承上面,其实就注定要将其余家族远远甩在后面了。 现在,章涂自报家门,看到智氏的人拿来名册,又问出了很多信息,哪能不明白智氏早就派楚人手在了解各地呢? 非常离谱的是,章氏并非什么大家族,要说有什么特殊产出也没有,一样被智氏掌握了大体的信息。 当然了,智氏掌握的信息其实是过时的。 不过,仅是显示出这点就真的相当了不起,乃至于暴露出智氏很早之前就对齐国有很大的野心了。 章涂在想东想西的时候,突然听到在问自己愿不愿意为智氏效力,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我家正值用人之际,足下投效可有所获。”铁锨说道。 章涂当然是想要为智氏做事,要不然过来干什么? 随后,章涂又被问了不少问题,主要集中在知不知道各处村落的事情,对那些事情有什么看法之类。 这些问题章涂刚才围观时已经听过,心里也打了不少草稿,自然是一一按照腹案进行回答。 “这个家伙看起来很聪明,只是那种急于想要寻找新出路的姿态太明显了。我家正需要一批愿意配合的齐国旧贵族,类似这样的人会很没有底线,看来可以推荐到甲字号营地?”铁锨一边记录,一边想着,随后写了一张条子递给章涂。 在后面,铁锨建议章涂还是多去一些地方走走看看,章涂愿意的话可以安排护卫随行。 看什么?章涂觉得没有意义,远不如赶紧搭上智氏内部某个谁的线,想各种办法给伺候舒服了。 只不过,现在有他们决定自己命运的可能吗?肯定是智氏怎么安排,他们按照安排行事了。 所以,接下来章涂会合了许多愿意给智氏效力的齐国旧贵族,又在智氏的护卫保护之下,开始了他们的走访之旅。 正文 第389章:除了我,没人有这魄力(二合一) 如果问智瑶对进军齐地有什么看法?他会回答:很费粮食! 真的是很费粮食! 老智家这一波有准备而来,搭进去了接近二十万石各类的粮食,为的就是收取人心。 这还只是一种面子工程,也就是按人头,每一个人发放十斤乃至于更少的口粮,再多真的就没有了。 十斤粮食能吃多久?再怎么省也就吃一个月,不可能撑更久的时间了。 所以,说白了齐地那些人会不会饿死还是要靠自己,旷野上收集能够作为食物的一切资源,努力熬到夏收之后。 “便是我家有百万石粮秣,何以养活八十万张嘴?”智瑶知道老智家现在没有百万石存粮,拿出二十万石粮食之后,剩下的三十万石说什么也不能轻易动了。 讲一句大实话,一颗豆子一粒粟都是老智家平时辛辛苦苦存下来,能存到五十万石的数量已经挺了不起,其余家族的存粮能够超过五万石都算夸张。 这个是现在不讲究大规模囤积物资,其实也是生产力不足导致根本无法囤积物资。 事实就是这样,每年都有征战,生产力又只是那样,哪来多余的粮食能够储存起来啊? 智氏能够开始存粮还是从将“邯郸”以东开发出来之后,包括“邺”每年出产大批的农具分发到各处封地,要不然以往的每一年都过得紧巴巴的。 智瑶所说的八十万就是上报信息的数据统计,等于说不计算土地面积,老智家这一波应该会增加八十万左右的人口。 应该会比八十万更少一些?原因是那些地方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减员,相反出生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战乱年代的背景之下,出生率确确实实会降低。 同时,人们的生活过得太辛苦,哪怕是怀孕生出来,大多数婴儿其实会因为母乳不足又或是没有其它辅助类的粮食导致夭折。 智瑶一直以来真没有以行政命令强制增高生育率,只因为生活条件跟不上为前提,多怀多生会是一种草菅人命。 所以了,生育率这种玩意真不是依靠鼓励能增涨,看得是人们的生活质量到底怎么样,小日子过得轻松谁还不想多子多孙。自己都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了,让孩子来到世上跟着自己受苦吗? 智瑶对于一下子要接收八十万人很头疼。 他的确也应该感到头疼,一开始齐人因为受苦愿意接受帮助,等待小日子重新变得好过,免不了会有一些人怀念旧时代。 等于说,哪一天各地区域渡过难关,老智家会迎接新一轮的考验。 当然了,轮到那些怀念旧时代的人各种乱跳,人心肯定会遭到不同程度的影响,届时看看能搅起多大的风云了。 “无有投靠之举,寻机剪除为上。”智瑶没有把那一句‘宁杀错,不放过’讲出来,意思则是这么个意思。 没有任何政权的交替是不需要流血的! 剪除掉尽可能多的不安定因素是在保护更多的人。这句话听着好像挺操蛋,然而情势不可逆转之下却是一句大实话。 司马穰苴充分理解智瑶的意思,并且持赞同态度。 对于可以争取的人给予春风一般的温暖。 对待敌人则是就该给予寒冰一般的冷酷。 人可以伟大,思想和准则一定要有立场,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人和更多无辜者的残忍,不懂这种道理还是关门过自己的小日子,不要出来试图祸害其他人了。 “吴国无有异动,列国亦无。”司马穰苴真心觉得连老天都在帮助智氏。 任何国家的灭亡都是内部忧患大于外部,齐国先是一再自己作死,又被外部威胁,走到了今天这一地步。 司马穰苴觉得老天在帮智氏,纯粹是鲁国那边突然爆发大规模起义,动乱向各国蔓延开去,乃至于启动大工程的吴国都遭到影响。 如果智瑶能听到司马穰苴的心声,会比较嗤之以鼻。 世界上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发生,老智家这一波却不是靠老天爷给面子。 好多诸侯国会受到奴隶起义的影响,老智家显得平稳是有自己对待奴隶的政策,关老天爷什么事? 但凡列国能对奴隶好那么一点点,不是让奴隶阶层感受到全然的绝望,会是一丝火星就被点燃吗? 至于说吞并齐国很顺利,不是老智家一直以来一步步努力完成的目标吗? 摆明了就是老智家比其他人做了更多,准备上也足够充分,轮到即将完成既定目标被认为是老天爷给面子,岂不是在否认为之奋斗那些人的努力? 应该用天时、地利、人和来定义智瑶选择时机的正确,去体悟他在布局上的能力。 智瑶其实挺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不是搞什么发明创造,也不是指挥军队上面有多么厉害,大局观上的优势罢了。 齐国不会灭亡,他们的公族中会被挑选出一个人当国君,只不过是成了一城之君。 “便由公孙夏即位罢。”智瑶随便说出了一个人选。 司马穰苴问道:“安置何处?” 反正不能是“临淄”,同时也不能是太繁华的地段。 智瑶说道:“可安置‘无棣’城。” 这一座城在“临淄”的北方,大河改道之后被摧毁,后来智氏尝试修葺起来,完成了一部分。 司马穰苴还是没有反对意见。 齐国跟卫国不一样,首先是历史底蕴方面齐国更足,归还“临淄”会给智氏形成比较大的威胁,产生威胁对智氏不好,其实对幸存下来的齐国也不好。 道理不复杂,残存的齐国不搞事还能继续祭祀祖先,一搞事就是逼着老智家将事情做绝。 那个公孙夏跟公子顽是同一性质,血缘关系上跟嫡系离得太远,并且还没有什么号召力。 智瑶这么搞也是一种常规操作了。 周王室分封之初有三千多个诸侯国,后来数量一再减少,内战被灭的诸侯国,战胜国一般就是选个无关紧要的战败国血脉留作祭祀。 在“临淄”处理了应该处理的事项之后,智瑶便离开了。 这一次对各地的占领,武力只是一种辅助,各种民生的处理才是重中之重。 智瑶在“马径”会合了一大批愿意给老智家效力的原齐国贵族,开始了自己在各地的巡视。 愿意投效老智家的人还是占了多数,只是他们算是比较晚上车,很难有什么一步登天的机会了。 像是崔氏,他们固然是第一批倒霉,及时看清楚局面,原地跳反立刻混得风生水起。 齐国内部对崔氏当然有意见,只是有多么大的恶感倒是未必。 说到底,晋国和齐国都是周王室下面的分封国,真的要论起来他们首先同样是周国人,什么晋人或齐人就是一个地域上的区分。 说了不那么恰当的比喻,周才是国家,晋或齐顶多就是个行政区。 正是因为大家首先是周国人,互相兼并也就更具备合理性。 换作是对上楼烦、林胡那些?看看有史可查的记载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止会杀光他们的高层,其余人最好的下场也是成为奴隶,几乎没有第三条路能选。 所以,排外什么的,自古有之啊。 “那就是智氏的宗子,我未来的效忠对象?”章涂心态还是变得挺快的。 现在的民族观念比不上家族观念,效忠个人才是主流,不是忠诚于国家。 谈不上什么思想的先进或落后,哪怕是到了长久的以后,效忠个人无视国家的例子也是大把。 让章涂心态快速改变的原因很现实,他所在的家族基业已经得到充分的保证,也就是不会成了别人家的。 贵族要的挺多,同时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满足,重新抖起来则是必然恢复贪得无厌的嘴脸。 索取更多利益是所有生物的天性,从拥有智慧的人,到一颗盘根在泥土里的草,不会有任何的例外。 智瑶特别接见了几个人,其中就有章涂这个人。 他们都是表现出最为积极效力智氏的齐国旧贵族,并且从一些考验上来看显得比较没有下限。 智瑶当然比较喜欢忠贞的人,任何一名人主都是这样,进行征服的过程中却是不免需要甄别出识时务者,再去极尽地进行利用,人主就要懂得控制住个人的好恶,不能因为鄙视或是讨厌进行明显的区别对待。 “臣以为,剪除地方乃在首要。”章涂开始表达自己的观点。 在过去,国家对国家的兼并一般会留下旧有贵族,哪个地方的哪个家族是当地望族,占领军非但不会为难,甚至会进行优待,除了因为“王侯将相有种”的规则之外,为的就是依靠这个望族去控制那个地方。 章涂将自己的观点表述,随后总结道:“权贵不除,何有安宁?” 干脆换个说法得了。 齐国的体系其实已经在一系列动荡之下被摧毁得差不多,原有的秩序遭到破坏之后,原先有名望的人,他们剩下一个名声而已。 既然那些人已经没有实力,为什么不趁机解决掉,反而要重新将他们扶持起来呢? 那么做,别奢望有多少权贵会感恩戴德,他们只会将重新能够作威作福视作一种理所当然,对待智氏也不用奢求会有什么感激之心。 得说,智瑶听得惊到了。 老智家当然已经在剪除个地方原有的权贵,只是这些被集中起来的齐国旧贵族,他们应该是不知情的吧? 在不知情的前提下,章涂竟然会有那种建议,显然是有在认真思考一些什么,狠下心来想在智瑶这里博出位,讲了那种完全不附合原有规则的建议。 “章氏,名涂?”智瑶还是瞧了一眼接待名单,才知道眼前这人怎么称呼。 怎么说呢?这是个狠人啊! “如若剪除,章氏如何?”智瑶问道。 章涂答道:“既是臣谏言,自当不得死。宗子需得重赏,以作罪人。” 这就表明了有那么一个人愿意为智氏卖命,智氏不能真的要么这个人的命,还要进行优待,不是树立榜样……,或许也有树立榜样的作用,更多则是吸引仇恨的用途。 就是那样啊! 智氏没想那么干,纯粹是有谁建议了,甚至进行了力谏,才有了那么多家族倒霉。 如果有谁要恨,是不是该去恨那个提出建议的人,怎么能够去恨本来没想过要那么做的智氏呢? 智瑶面无表情说道:“你即可往‘临淄’任邑宰。” 没有说到底要不要执行,章涂应该明白去“临淄”后自己应该做什么。 当然了,哪怕章涂后面知道智氏早就在那么干,事情的顺序也是先有自己的建议,才有了智氏的那些行动。 一系列的事情看呆了几个在场的齐国旧贵族。 有那么一个人像是等章涂离开了才反应过来了那般,站出来劝阻智瑶一定不能听信建议,并且还破骂章涂就是一个博出位的小人。 起初,智瑶还很有耐心地在听,后来听翻来覆去就骂那几句,没有提出什么观点,着实是感到烦了。 可以将智瑶接见这些人视作在收买人心,也就等于是某种程度上的接纳。 有脑子的人就该像章涂那样事先想个大招,不用去管智氏愿不愿意执行,能够成功让智瑶记住有这么个人,最好还是正面印象,才是他们应该谋划的事情。 认为章涂的建议不好,倒是讲得有理有据一些,到底怎么个不好法,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讲得再怎么老套,总归还算是思维上条理分明吧? 车轱辘话都不会讲,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嘛! 一群人中出现一个章涂已经算是智瑶这一次的收获,着实不能奢望更多。 这些人要是脑袋真的好使,之前没有门路提前投效智氏,学章涂来个一鸣惊人总是可以的。 机会时不时会有,能抓住的人却是极少。 智瑶用来很大的耐心一一问话,努力表现出平易近人的一面,后面差点就演不下去了。 着实没办法,有些人讲话不好听就算了,说话还充满既定套路的陈腐,任谁听得多了都会感到厌烦的。 “这个‘马径’,我怎么觉得在哪听过呢?”智瑶明显是将‘马径’和‘马陵’给搞混了。 如果说“马径”有没有发生过什么著名的战役,仅仅是赵匡胤欺负孤儿寡母篡位之后,新建立的北宋政权在“马径”与南汉的大军不大不小地打了一战。 而“马陵”则是爆发过一次比较著名的大事件,既庞涓在这里中了孙膑的埋伏。庞涓当场战死的同时,魏国主力在“马陵”被齐军歼灭,结束了魏国保持数十年的霸主国地位。 其实“马径”就在鲁国边上不远,往西走四十里左右就是鲁国疆域,西南方向是鲁国与齐国反复争夺的“艾陵”。 “我必得‘艾陵’,得之便可使鲁国失却门户,若有入侵直扑‘曲阜’易也。”司马穰苴这是建议智氏赶紧拿下‘艾陵’这个战略要地。 智瑶当然知道“艾陵”的重要性,只是要说对智氏有多么重要则是未必。 鲁国控制“艾陵”再掌握泰山能够借地利阻挡从东北和东部、东南的入侵,他们才会在失去“艾陵”之后尽全力想要夺回,一切只因为“艾陵”被齐国占领,等于鲁国失去了威胁齐国腹部的桥头堡,同时也让鲁国的防御体系洞开。 现在,智氏从三个方向将鲁国给包夹住,压根没有必要去死磕泰山防线,更不用从“艾陵”这个地方发起入侵,完全可以从卫地或济水流域展开入侵。 当然了,能够拿下“艾陵”也就等于切断了鲁国进军齐地的通道,避免鲁军去搅乱历经无数次动乱显得不堪受扰的齐地。 智瑶说道:“攻‘艾陵’之日,便是灭鲁之时。” 要么不打,真开打就是奔着灭国的目标。 到时候,智氏完全可以用攻打“艾陵”来吸引鲁国君臣的注意力,还可能诱骗足够数量的鲁军前往增援。 那个是齐国和鲁国针对“艾陵”的争夺太频繁,导致齐人和鲁人有一种“艾陵”很重要的固定思维,很难去忽视“艾陵”的得失。 现实则是如同上面那样,智氏有的是进军鲁国的路线,针对“艾陵”只会是整体战略部署上的一个小细节,不会是围绕“艾陵”来进行主要部署。 “到时候就看鲁国君臣有没有那么蠢,又是蠢到什么程度了。”智瑶心想。 很多不了解历史的人,会以为齐国跟鲁国打得那么凶,并且还有着那么多恩怨情仇,鲁国应该是会亡在齐国手里?其实还真不是,灭掉鲁国的是楚国。 并非齐国没有机会灭掉鲁国,主要是中原的诸侯国对灭掉大国有计较大的忌讳,可以尽情地蚕食,能不灭就绝对不会去灭。 楚国就没有那些讲究了,他们才不管有什么历史背景,又或是担负什么历史使命,周王室的三恪之二的陈国和杞国就是被楚国所灭,能灭得动宋国也绝对不会放过,问题是宋国比较不好灭。 智瑶这一路走下来,视察了沿途的城邑以及村落,看的越多就内心感到越加得意。 挑选齐人进行培训,教导他们必备的管理技能,再加上一定的洗脑,实施占领之后派他们回到齐地,以实际情况来看无疑是智瑶走的一步好棋。 这些新智人,他们在以前大多什么都不是,新的地位是智氏赐予,能不能将事情办妥决定前程,他们肯定会非常卖力,能不能将事情办好则是取决于个人的能力。 类似这样的机会用千年不遇来形容并不算过分,不是身处智瑶带来的变局之中,他们不光自己一辈子碰不上权力,有没有子孙后代都说不一定。本身不懂这个道理没关系,会有人反复强调给他们听,傻子是没有资格被挑选出来外派的。 “如此说来,春播已成,黎庶耕作用心?”智瑶看着眼前浑身一直在抖的柄,再看对方一脸讨好却明显进入失语状态,给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柄失态还是算正常的吧? 村干部事先不知道国家领导人会来,猛然间得知消息,后面更是被邀请前往对话,能保持平常心该是多好的心理素质? 可能是智瑶那一个笑容给了柄极大的心里安慰,可算是让柄能用结结巴巴的方式进行表达了。 他们刚刚抵达这个村子时,村民有一百二十六人,后来病死了七人,又从附近的山野里找回了三十四人,目前拥有人口一百五十三人。 因为劳动力不足够的关系,自然无法将以前的田亩完全春播,只是利用起了大约三分之二。 “口粮不足度日,仆等率人渔猎,尚可维持所需。待夏收,或无缺粮之忧?”柄说完又露出一脸讨好的表情。 关于渔猎,还是智瑶力主智氏开放山川河流的专利权,要不然一草一木都属于主家所有,任何地方的任何人不能随意获取。 相当多家族对智氏开放山川河流的专利权有很大的意见,认为那是在破坏既定规则,并且会加剧黎庶的索求。 魏驹就好几次规劝智瑶收回相关权力,还用一旦打开一个口子会让黎庶贪得无厌来力劝。 当时智瑶用智氏情况特殊给搪塞过去了。 晋国不是没有开放山川河流专利的前例,晋悼公在位时就多次开放相关权力,并且还制定了不少惠及黎庶的政策,可惜的是最终人亡政息了。 智瑶一路过来,了解到的民生情况都比较糟糕。 那是大环境使然,绝不是少量个体的不努力所导致。 “现在弄打土豪那一套明显不合适。真的分土豪,首先我自己就该被打了。”智瑶连山川河流的专利都放弃,还拿出了二十万石粮食救济,着实无法做到更多了。 仅仅是做那些,要不是智瑶早将自己化家为国的计划透露给核心族人知晓,甭管智瑶之前累积了多少威望,信不信关乎到实际利益的话,还是会有大批人进行反对? 现在好到是有一个远大且看得见的目标在吸引着智氏的核心族人,他们才能站在智瑶这边压住其余人,要不然智氏首先就要爆发内部矛盾。 然而,哪怕是那样,智瑶还是面临着极大的压力,要不然就不用亲自来巡视齐地,用这种方法震慑周边列国了。 正文 第390章:嘛时候化家为国呀? 现在好像没有国家能开展针对智氏吞并齐国的大规模军事行动? 老智家需要防备的是那个“只怕万一”的可能性发生! 历史上有许多开国之主或有为之主经常离开都城外出巡视,可能不是他们喜欢乱逛,完全是带着震慑的目的在舟车劳顿。 拿智瑶这一次巡视占领后的齐地当例子,他身边时时刻刻有一个“师”的兵力,到哪里都能轻易镇压不服,别说身份带来的震慑力度了。 这样干可以最大程度地震慑宵小,使得本来想做什么的人只顾逃窜,没有魄力发起颠覆行动的同时,他们努力经营的基业必将被最大力度的摧毁。 事实上,因为智瑶会去那里巡视,不止随行的队伍会事先清理地方,负责地方的人也会更用心去甄别善恶,两相合击之下除非暗地里的人足够强大,要不然面临的状况不是逃窜就是毁灭。 得知智瑶在齐地巡视,列国产生的第一个想法大约是:“智氏已经有了极大的防备心,没有十足把握绝对不能轻动!” 像是吴国可能会有另一层的计较,大概会思考:“有能力将智瑶困在齐地的某处,或是进行杀死吗?” 如果有可能的话,吴国必然会付之行动,导致智瑶想要学习嬴政、刘彻、乾隆的做法,得了一个杨广的悲惨下场。 “夫差才是杨广,我怎么可能是!”智瑶来到了与莒国、鲁国的边境线。 这里在后世被称为胶州湾,目前是一个看去荒无人烟的所在。 以风景来说的话,其实真的没有太值得称道的地方,类似的环境在当前多不胜数。 智瑶看向了对岸,那里一度被称之为“天涯海角”或“世界尽头”之类,正式的命名叫琅琊。 当然,不管“天涯海角”还是“世界尽头”什么的名称,其实就是战国或秦帝国时期的眼界限制。 后来的人们走得越来越远,见识也越来越广,很长一段时间里将现代的海南视为真正的“天之涯,海之角”,然而却是另一种受限与见识产生的思想狭隘。 信不信到未来,人们又会产生“小破球那么大,我想到处走一走”以及“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乃至于“这个宇宙已经困不住我,我要去游历多元宇宙”等等之类的思想革新? “此处需有移民,以设船坊。”智瑶说道。 在沿海走了一圈,能看到不少天然的靠岸深水区域,无疑就是适合作为天然的良港使用。 正常的海岸应该是一种从陆地慢慢向外海倾斜的大陆架。这种海岸的条件下,船只压根就无法太过靠近岸边,停在几百米外都不显得稀奇,上岸依靠小舟运送人员与物资。 船只可以直接靠岸的海滩?具备人工挖掘深港之前都被视为不可多见的天然良港,发现一处都算是赚到,不好好利用起来的话,不是傻子就是坏人。 司马穰苴有些头大了。 讲道理,潍水以东都算是陈国的地盘,是吧? 哪怕智氏开口就会让妫姓陈氏滚蛋,除非智氏能够争取到莒国,或是干脆将莒国灭掉再实施吞并,要不然当地会在长久的时间里变成跟吴军交锋的战场。 另外,哪怕是智氏争取到或灭掉莒国,难道忘记吴国可以跨海作战这一点了吗? 所以了,在这个天然海湾设立造船基地,注定会让吴国注目,但凡吴国君臣有点脑子,不可能没有动作的! 很大概率的可能性就是,未来智氏与吴国不止会一再发生陆战,海战也绝对不会少。 “‘舒州’便是良地,无有受袭可能。船成可由大河出海……”司马穰苴话说到一半自己停下来,感觉自己好像误解了智瑶的意图,或者说没有理解透彻。 老智家当前正在“舒州”研究航海用途的船只,眼见着妫姓陈氏已经做了跨海迁徙的事情,再有吴国屡次跨海出击的事实摆在那里,以情况论定会很快定型一类船只再大量打造。 为什么要那样?一切只因为智氏有了海防需要,不但要时刻监控或是威胁妫姓陈氏,更要防备吴国从海上来袭。 没有一支海防力量的话,以后智氏会有很多苦头受。这个是一种必然的事实! 司马穰苴的思维有些飘,想道:“吞并陈国之后,一定要第一时间从海上袭击吴国。用这种方式展现智氏也有跨海作战的实力,使得吴国投鼠忌器,不敢轻易跨海作战。” 这叫什么?叫你有我也有,你能我也能,进而形成一种相互威慑。 话说,智瑶怎么巡视到陈国的疆域里面了? 不是智瑶的临时兴起,纯粹就是一种态度的展示。 大概就是:你的是我的,我的迟早是我的。 陈君乞就很懂事,明知道智瑶率军过境,一开始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等智瑶率军返回才派人过来问候。 智瑶没有出面应酬。 负责跟田逆接洽的人是司马穰苴。 妫姓陈氏现在挺忙,之前在天气允许的情况下每天船队出海,一再迁徙人口和搬运物资前往朝鲜半岛,后来被吴国的海上袭击打断做业,近期打赢了海战才恢复对人口和物资的转移。 有人问过智瑶,比如明知道妫姓陈氏在做什么,怎么没有去阻止之类。 当时的智瑶只是给了一个意味难明的表情,没有开口讲点什么。 “田氏……,不对,是陈氏。他们能运出去多少,十万人就算是顶天。十万人或许能够横推朝鲜半岛,想要反攻中原是在做梦!”智瑶是这么想的。 再讲一句大实话,智瑶还是比较期待妫姓陈氏能够在朝鲜半岛站稳脚跟,进而把南棒的祖先灭个干净或是进行奴役。 今天,妫姓陈氏好好经营朝鲜半岛,把当地给建设起来并且诸夏化。 某天,会有跨海舰队或是大军从陆地过来,以碾压之势终结偏安一隅的陈氏小朝廷,再让这一片土地成为“自古以来”的一部分。 因为俺们有人在这里栖息过,土地理所当然是俺们的。道理没错啊? 当然了,那得是“俺们”足够强大,不然就是“埃及人的埃及只因为叫埃及”的情况。 “陈氏仅是经营莱山一角,它处放任自流。我并齐国,陈国来投者众,陈氏亦是无有所动。” 别看莱国在前568年被灭,长久以来齐国却是没那么在乎东莱,导致当地人对齐国没有多少归属感。 东莱人连统治这片土地百多年的齐国都没有归属感,怎么可能对妫姓陈氏有效忠的心思? 对东莱这边的家族来说,几乎是谁来掌握统治权都无所谓,不去打扰他们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好。 所以了,东莱当地的贵族已经从妫姓陈氏的所作所为判断出一些什么,并且很清楚智氏随时都会入主,拜访智瑶是一种示好,再来就是表达会交税,其余不要去打扰他们。 智瑶从司马穰苴那里得知东莱贵族表达的意愿,好歹是忍住才没有脱口来上一句“精神病”的骂声。 那些家伙怎么想的,要搞那种“国中之国”的操作。 即便是“国中之国”也不是那种形式,该交的税必须交,该纳的赋一次都不能少。 司马穰苴说道:“历来如此,齐国无可奈何。” 齐国是齐国。他们一直在遭受晋国的打压与威胁,不敢用强硬手段对付东莱贵族,害怕乱起来被晋国有机可乘。 可能是那样,几代齐国的国君没能解决,导致东莱这边的贵族成为历史遗留问题。 智氏不是吕氏,智瑶也不会是齐国的历代国君,东莱那些人想拒绝纳赋,只能说是在想屁吃。 第一次接触让智瑶对东莱的贵族感官极差,做点什么则是没有必要。 当然,因为智瑶对东莱的贵族有恶感,未来的东莱贵族肯定有罪受。 可以想象一点,以后被针对的东莱贵族,他们会觉得智氏很过分,怎么一点点小要求都不愿意接受。原因?他们从姜姓吕氏得到那种待遇,后来妫姓陈氏也不管不问,视作一种理所当然了呗。 几个月的巡视下来,智瑶并不是完全安全,仅是想要刺杀的谋划就多达三十余次。 可是,智瑶连“惊”都没有。那些谋划者没有真正展开行动就带着手下一块入土。 一直到临近冬季,智瑶从“临淄”动身,先去“濮阳”向智申汇报巡视的过程与结果,随后再返回“新田”。 当前“新田”已经到处在传智氏将齐国灭掉的消息,并且还知道一个叫夏的公孙被迁徙前往“无棣”继续祭祀姜姓吕氏。 晋君凿特意邀请智瑶进宫一见,想要询问怎么处置新到手的城邑。 智瑶却只是让程宵代为婉拒,丝毫没有想入宫的意思。 倒不是智瑶忧虑入宫得不到安全保障。 当前的阍卫是程宵,宫城里面充满了老智家的人,智瑶也不可能孤身一人入宫,甚至智瑶走到哪身边随时随地都有至少十名甲士保卫,问题是一些风险没有必要去冒啊。 “君上诸事不晓,安心享乐便是。”智瑶面对魏驹是这样说的。 回到都城之后,一些该有的社交肯定必不可少,智瑶第一个邀请同分量的客人便是魏驹。 面对智瑶对晋君凿表现出来的不尊重,魏驹的表情有些发木。 没错,是的,晋君凿已经没有实权,并且不是从晋君凿才这样,早在晋定公在任时就出现了相同的情况。 只是呢?一些表面上的尊敬,总该是要装一装的。 轮到智瑶连装都不装,搞得魏驹充分认知世道已经变了。 “吕氏迁都‘无棣’,齐地归于智氏,仅以此觥相贺。”魏驹说是道贺,脸色却是无比复杂。 齐国没了啊! 不对,齐国变成了一城之国。 如果没有出现大变,齐国的命运已经注定,跟退出历史舞台根本没有区别。 既然智氏要兼并齐国,没有可能留下占据东莱的陈国,是吧? 魏氏获取东部的情报会比较慢,重视起来之后则必然知道陈国的现状。 得到一系列情报的魏驹总觉得智氏和陈氏有所勾结,无法判断两家是什么时候搅和到一块,认定齐国的灭亡就是内外勾结导致。 魏驹唯一不明白的是,陈氏到底中了什么邪,搞来搞去好像什么都没有获得,还心甘情愿向外迁徙,把所有好处留给智氏。 有太多疑问的魏驹很想问,理智又制止开口问出来,结果在与智瑶见面时会一直出现失神的举动。 “鲁使前来,哭诉智氏有亡鲁国之心。”魏驹回过神来,比较突然地说道。 这事智瑶知道。 首先,智氏为了将盗跖所部堵回鲁国,进行了跨境作战,顺带还拐走了小五六万鲁人。 那五六万鲁人什么情况?他们因为盗跖四处肆虐失去安生过日子的环境,鲁国君臣又完全无视,智氏接纳是给他们活命的机会。 鲁国君臣不那么认为,他们只知道智氏跨境作战还掳走很多鲁人,并且智氏对齐国的行动将他们吓坏了,有用没用赶紧派人到“新田”哭诉,希望或恳请晋国另外几个卿位家族干预或劝诫智氏别太过份。 然后,智氏非常轻易就占了“艾陵”,近一步吓到了鲁国君臣,可算让三恒不再坐视盗跖所部的乱窜,出兵将盗跖所部逼向小国林立的区域。 智瑶根本不接魏驹的话茬,心中则是想道:“跳呗!现在跳得欢,日后拉清单。” 魏驹见智瑶不接话,脸色稍微僵硬了一下下,很快重新挂上笑脸,说道:“驹已驱离鲁使。” 这件事情,智瑶还是知道。 能算作是魏氏跟智氏想要建立一种默契,魏氏帮忙处理智氏的麻烦,智氏也在针对郑国上配合魏氏。 用一句很恰当的话来说,智氏与魏氏建立默契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是在干狼狈为奸的事业了。 智瑶对怎么跟魏氏相处的想法比较直接。 魏氏能跟上智氏的脚步?大不了就是两家一块把晋国分了。 如果魏氏落后智氏太多?代表着智氏已经有实力扫灭其余的卿位家族,凭什么不独吞呢! 魏驹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智瑶脸上的笑容,再看智瑶的眼眸,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正文 第391章:蠢蠢欲动 魏驹必须承认一点,自从智瑶接手智氏的管理权之后,智氏到底在干什么,又是在图谋什么,着实是越来越令人看不懂了。 只是进行扩张的话,其实并没有那么难懂,无非就是谋求更多的城邑以及人口,用来壮大家族罢了。 很多家族都会扩张,再寻求获得更高的政治地位,一旦政治地位足够高则是增加家族的底蕴。 类似的轨迹对每一个家族都适用,几乎都是相同的套路。 魏驹之所以闹不懂智瑶到底想做什么,纯粹就是智氏越来越不在乎“元戎”带来的权柄,仅是这点就让大多数人觉得陌生。 “家族强大会让其他人不敢与之争锋,完全不在于权柄……,是不是也就不在乎国家变得怎么样呢?”魏驹这样思考着。 真的,魏驹想了很久,怎么都想不明白智氏为什么会削弱“元戎”的权柄。 屁股坐在什么位置上,再怎么混账都要顾虑那个位置产生的影响,进而再影响到自己吧? 理智的人从来都会去维护位置带来的权威,那么做等于是维护到手的利益,只有傻子和另有图谋的人才会完全无视掉位置赋予的权柄。 魏驹并不认为智瑶是个傻子,谁将智瑶看作傻子,自己才会是真正的傻子。 “智氏到底在做什么,想做什么啊?”魏驹思考了无数次,想不出答案,或者想到了正确答案觉得太惊世骇俗,自己又放弃了那个正确的答案。 化家为国? 不管是赵毋恤篡了代国,还是田氏搞复立陈国,过程和轨迹都有自己的一套,无法生搬硬套在智氏身上。 魏驹想得太入神,精神恍惚间看到了智瑶那张脸,控制不住问道:“瑶究竟欲意何为?” 一个人在思考大概能从表情看得出来。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想猜测只有从近期发生的事件去进行猜测了。 莫名的,智瑶知道魏驹在问什么,回答也不会给予真实答案。 “唯晋图强罢了。”智瑶说道。 这个答案怎么样? 如果没有各自划分扩张方向,作为“元戎”的智申再抓权一些,会显得更有说服力一些。 智瑶干脆问道:“若无如今此般,智、魏、韩可能相处?” 晋国中了一个魔咒,卿位家族每隔上一段时间就会爆发冲突,很多次演变成了内战。每每晋国的卿位家族爆发内战,战事规模上面屡屡比国战还要大。 曾经的栾书说过,只要卿位家族能够合作,晋国就能轻易摘取中原霸主的桂冠,可惜的是卿位家族互相之间利益纠葛太多,不可能保持时间太久的友好。 后面,士燮认为晋国不能够将外部最大也是最有威胁的敌人彻底压制下去,要不然失去了外部威胁的晋国必然会发生内乱。 道理谁不懂?不过是懂了之后,能不能去做到而已。 绝大多数时候不是大家不懂,纯粹就是谁都想占便宜,又是谁都不想吃亏。 “是啊!如果不把注意力和扩张选择放在国外,魏氏只能跟韩氏结盟,进而刺激到智氏,国内就将陷入对抗,一点小小的冲突都可能突然变成大规模内战。”魏驹必须承认这一点。 那些是他们这些家主都不能控制的事情,一切只因为哪怕是他们都无法放弃对利益的追逐,退了一次只会让对方变得更强大,一次次之后就将毫无抵抗之力了。 魏驹再跟智瑶聊了一些其它的事情,随后没有讲出本来的来意,选择进行了告辞。 这一次,魏驹过来其实是想跟智瑶商讨合作对付郑国的可能性,后面醒悟到不能自曝其短。 智氏已经成功吞并了除东莱之外的齐国大部分疆域,陈国也没有挡住智氏继续扩张的可能性,不出意外最多再过上五年就没有什么陈国了。 魏氏对付郑国的行动并不顺利,仅仅是“新郑”就能够牢牢挡住魏氏的南侵,不把“新郑”拿下也就没有可能吞并掉郑国。 “也许……,我应该不计伤亡攻克‘新郑’,再拖下去……”魏驹在战车上精神恍惚,差点没有被一个颠簸给甩下去。 郑国的“新郑”是一座坚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到底有多么难打,只有真正实施攻打才会知道。 除了“新郑”不好打之外,郑国再怎么衰弱,底子其实还是比较厚的。 这么说吧,经过一再削弱的郑国,他们的总人口还是约有一百三十万,集中到南部与东部之后,生产力非但没有下降,还出现了一种上升趋势。 那个是人口集中,便于调配劳动力带来的生产效率提升,再来也是足够的危机感在鞭策郑人卖力劳作。 晋国的智氏还教了郑国君臣一个乖,搞得郑国开始尝试大批抽调青壮入伍训练,一旦被逼急了的话,不看质量看数量为前提,拉出十五万军队应该能做到? 以灭国为目标去开战?郑国君臣意识到爆发的是一场灭国战争,他们怎么可能不用心去打,形势越加不妙就会变得越加疯狂,拉着普通人一块当柴火烧是迟早的做法。 要不然,怎么说胜利容易,灭国之战难打呢? 正是因为一旦让某国知道自己面临生死存亡,他们很大概率会抛掉一切内部矛盾,转而一致对外啊! “魏氏接下了一定会尽全力攻打郑国?”智瑶正在看相关情报。 不止是魏氏的情报,他们的情报太简单,大多是围绕着跟郑国博弈,再加上跟楚国和宋国的邦交。 其中,楚国的邦交还是智氏帮忙牵线。 对魏氏来说比较郁闷的地方在于,楚国的新令尹白公胜将所有注意力转到国内的平叛,等于说短期内不可能跟魏氏有太多的互动。 “魏氏应该有心思跟楚国平分郑国?现在楚国那样,魏氏应该庆幸的是提议没有正式提出来。只是,魏氏想要单独灭掉郑国,看似难度不是一般的小啊?”智瑶很清楚机会来了。 什么机会?就是魏氏一旦在攻打郑国时兵力折损太多,恰恰就是智氏发动内战一举吞并魏氏的时机。 说到底,能够独吞的话,智瑶凭什么跟别人一起瓜分晋国? “韩氏……,他们先天不足,没有强力的盟友自己办不成什么大事。”智瑶翻到了韩氏新一次入侵秦国的情报。 不对,新一次是以国战形式攻打秦国。 这一次,狐解作为名义上的主将,全程却是孙武在发挥。 他们将秦军吸引到白翟境内,三方在各个地方展开了不下于三十次的大规模交战。 孙武事先得到了智瑶的嘱托,以消耗韩氏和秦国的兵力为主。 当然了,奔着消耗兵力而去,事情却要做到不留痕迹,很是考验孙武的办事能力。 智瑶从情报得出的结论是孙武将事情做得很棒,看上去所有的损失都合情合理,哪怕某个局部损失惨重,完全是负责指挥的人不按照命令行事所导致。 这种操作其实不难,洞悉到某人的个性或是行事手段,明知道会有问题又进行委派,肯定会出事啊! 至于为什么明知道会出现问题还委派?孙武只是提出建议,讲了可能发生的事情,怎么任命是由狐解或韩庚去决断了。 这一波,韩氏折进去了约一万左右的兵力,成果是歼灭了参战的将近两万秦军,以及约三万左右的白翟人。 智氏、魏氏、狐氏和钟氏当然也出现了折损,合起来约是六千左右,真不能算少了。 智瑶所知道的是,韩氏对这一次的出征非常满意,从头到尾礼遇孙武不说,大军没有归师就有人联络智氏,送来了一批礼物。 那些礼物并不是韩氏送给智氏,说白了就是韩庚无法直接赏赐孙武,需要走礼物转交给智氏,再由智氏去对孙武论功行赏。 其实,韩庚的做法才是当代最正确的操作手法,换任何一种方式都将引起纠纷。 智瑶看完了情报开始处理国事。 包括秦国再次委托周王室表达了对晋国的服软,愿意交纳贡品之类。 少不得宋国重新靠拢向晋国,只是负责邦交的对象变成了魏氏。 吴国比较有意思,他们抗议晋国对齐国的兼并,不止跑去周王室那边抗议,还号召列国一起谴责晋国。 “勾践重新在跪舔夫差了啊?”智瑶看到了一份情报,嘴巴里那样说,表情却变得凝重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勾践不待在自己的都城,跑去“吴”伺候起了夫差的日常,包括但不限制于刷马桶以及陪聊天。 堂堂一国之君做那些事情,任谁听了都会感到荒谬,偏偏勾践真的在做,并且还表现出趋之若鹜的架势。 智瑶觉得哪天勾践能够烹饪食物给夫差吃,基本上夫差也就离被毒死那天不远了。 或者,等待哪天勾践能够在夫差睡觉时待在卧室,那天估计就是夫差的死期。 不开任何玩笑,凡是作为君主却能忍到那种程度,哪一个不是会给当代带去剧变呢? 殷商末期,纪昌明知道肉饼里的肉是儿子的肉,还是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后来姬周取代了殷商。 后来,勾践能够面带讨好地帮夫差尝屎问病,中断了夫差的争霸伟业,灭掉吴国之后甚至断绝了他们的祭祀。 当然,在这个历史版本中,只是发生了前半部分,也就是勾践真的吃屎,也干了卧薪尝胆,暂时没有机会灭掉吴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去灭掉吴国。 讲实话,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智瑶并不喜欢勾践这个人。 为什么?单纯从智瑶的角度,觉得勾践凭借一己之力拉低了所有人行事准则的下限。 当然,那只是智瑶自己一个人的看法,不代表其余人。 另外,智瑶也从勾践的所作所为有了一些领悟,做事不折手段没有关系,可是不能缺了堂皇大势。 “种田,安心种上……,不对,我应该转变思路,随时准备发起内战,或是准备拉上谁瓜分晋国。”智瑶需要对东南的剧变有所计划方案。 如果能安心种田,智瑶当然希望等智氏准备好了再去引领时代。 问题在于哪有什么自己准备好了,才会迎来时代发生剧变的好事? 品味出时间越来越紧迫的智瑶干脆不待在“新田”了,冒雪赶路先去“邯郸”,随后又到“邺”长待。 新一年到来后,刚刚结束春播而已,人在“邺”城的智瑶收到消息,说是魏氏动员了两个军团的兵力,南下走“白马津”进入郑国疆域。 魏氏这一次为什么走“白马津”呢?还不是那边有智氏建好的跨河大桥,便于更快速地过河,再来就是试探智氏的态度了。 “魏氏请求以后的补给借‘白马津’调运?”智瑶看向了坐在对面的孙武。 当前有跨河大桥的只有两处,一处是“孟津”,另一处就是“白马津”。 “孟津”在周王室境内,走那边在手续上其实挺麻烦的。 孙武说道:“魏氏此举乃是示好我家。” 该怎么说呢?魏氏出动两个军团南下,补给线安排在智氏的势力范围之内,不是刻意展现出对智氏的信任,又是什么呢? 智瑶对魏驹的做法感觉挺迷。 该是心多大啊!要不然哪有将自己的生命线主动递到他人手里的做法呢? “哪怕还有一个‘孟津’作为备选,魏驹这一次也真的是拿出绝对的诚意了。”智瑶万般清楚这一点。 感动了吗? 智瑶是真的感到了蠢蠢欲动! 让智瑶感觉有点要命的是,他们启动大工程的时候,遇到了不得不吞并齐国,刚刚吞并齐国不足一年,迎来了魏氏可能会损失惨重的时机。 在这种现状之下,智氏再有大动作,不可能对其它没有产生影响。 “先看看,再看看,必要的准备先设下方案,免得到时候想要展开行动,真动起来搞得手忙脚乱。”智瑶心里既期待又感到忐忑。 看看魏氏能不能攻克“新郑”这一座坚城,能攻下又是损失多少。 或者,智瑶要不要在魏氏进攻郑国时做点什么。 那并不取决于智瑶,打从事实上是看魏氏给不给机会! 正文 第392章:智申逝世得太突然 首先,智瑶以年度总结为理由,春播之后下达了召唤令。 这个召唤令针对的是大夫以上的阶层,命令他们前往“邯郸”进行集合。 智氏当然有很多的大夫,包括依附智氏的异姓贵族以及作为家臣的家大夫,数量约在七十左右。 从拥有七十名大夫就能看出一点,智氏真的非常强大。 因为现在爵位真不是一个挂名,大夫哪怕没有属于自己的城邑,治下怎么也有个数千人,乃至于可能拥有几万人,要不然无法履行纳赋义务将会失去爵位。 召唤令带来的另一层效应是,大夫必然让治下进入警戒状态,也就等于会召集武士。 这样一来的话,大部分精英是处在纳赋状态之下,一旦有新的命令就能召集军队,省了很多事先需要做的流程。 智瑶完全是了解了当代的特性,能够在看似正常的情况下,做到最大程度的备战。 “甚!?”智瑶露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 是什么让智瑶一时间失态? 在刚才,本来应在待在“新田”监视晋君凿的程宵来到“邺”城求见智瑶,带来了智申突然间昏迷不醒的消息。 智瑶知道智申的身体比较差,特别是每年冬季都会咳嗽不止,只是出现突然昏迷不醒的症状还是第一次。 以年龄来算,智申今年六十岁。 认真来讲,活到六十岁在老智家已经算是高寿,要不然老智家多的是英年早逝的核心成员。 说句难听话,智申能活到六十岁完全是智瑶的关系,其中包括合理的饮食和作息,不用过多劳累,等等。 原版历史上的智申寿命是多少年?没有相关的记载,着实是无从得知。 当然了,只是传来智申昏迷不醒的消息,不代表智申已经死了。 不过,一旦年纪有点大再突然间昏迷,其实就代表着情况非常不妙。 消化消息的智瑶看上去有点呆滞,足足过了快一刻钟的时间才回过神来,向左右吩咐道:“叔父,武、穰苴往‘邯郸’奉行诸事,瑶即刻前往‘新田’。” 智瑶称呼的叔父是智徐吾。 得到吩咐的众人皆是行礼应:“诺!” 一个至关重要的计划正在展开,讲实话就是除非作为策划人的智瑶死了,否则方桉一定要继续施行下去。 再讲一句非常冷血的话,说不定智申出现问题是一个避免被察觉的最佳掩护。 智瑶当天就出发,以最快的速度向“新田”急赶。 本来应该耗费六天的路程,智瑶只是走了三天不到便抵达,回到“新田”的宅院大门前,远远地就看到门前摆出了举行丧礼的用具。 因为智瑶是急赶状态,着实是难以联络,以至于到了家门口才知情。 那一瞬间,智瑶直接眼前一黑从马背上栽倒,短暂失去意识再努力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金星直冒,一阵强烈的疲劳感和悲伤混着袭击而来,着实撑不住又再次陷入黑暗。 不知道过去多久,智瑶再次睁开眼睛,看到近在迟尺的智开,用茫然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房间里面的人着实有点多。 看到智瑶醒来,他们露出了激动的表情,稍微躁动之后很快安静下来。 “大人……”智瑶发现自己的喉咙好像火烧,思维也有点混沌,大致上猜测自己应该是发高烧了? 连续三天没有睡觉,一路上几乎没有吃多少东西,再加上骑马迎风赶路,中间还淋了一场雨,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别说看到自家在摆出丧礼用品遭到强烈刺激了。 施夷光拿了一壶水过来,伺候智瑶喝了一些。 智瑶让大部分人退下,只是留下了至亲与博览道。 “主于两日前故去,并未留有言语。”博览道讲述着。 那么,智申就是昏迷了一天左右,然后再也没有醒来了。 思维有些迟钝的智瑶想到了智朔,记得智朔也是突然昏迷再也没醒,一些没有在史书上留下名字的智氏族人,他们也是相同的情况。 如果只是一人两人那样,能算是一种小概率的偶然,数量一多则是问题有点大了! 那么,老智家到底是有什么遗传病? 智瑶让人去弄来湿巾垫在额头上,感觉思维稍微明晰一些,说道:“大人谥号为‘文’。” 那不是商量,完全是不管其余人愿不愿意。 当然,怎么决定谥号目前是由史官做主导,需要根据亡故者生平做的事情以及人格、品德,得出一个认为合适的谥号。 芬嬴小心翼翼说道:“谥号推举,或是拟定为‘宣’。” 这个“宣”当然是正面的谥号,并且排在前列。 不过,历史上几乎得到“宣”这个谥号的人,他们算是做了中兴的事业,然而他们的子孙一般都难有好下场,没落都算是一个好结果,以至于“宣”作为谥号像是一个魔咒。 当然了,目前不光天子、诸侯能有谥号,“卿”也有资格获得谥号,只是用“宣”做谥号导致子孙没落或没好下场的魔咒依旧存在。 智瑶面无表情说道:“便以‘文’为谥号。”,说着看向了博览道这位家臣,又扫了一眼程朔。 倒不是智瑶觉得用“宣”做谥号有什么魔咒,纯粹想要的是为自己的父亲争取最好的谥号。 能够人为干涉谥号拟定吗?说是不能,其实要看怎么去进行干预。 智瑶看博览道,用意是软着来;看程朔则是代表不排除使用武力。 当前的史官依旧有节操,他们却不像早几十年或更久之前的前辈那么硬,用什么谥号上面还是能够使用方法沟通的。 博览道身上有着很强的暮气,看着好像是要油尽灯枯一般,重重对智瑶点头,随后离开了。 程朔有点欲言又止,什么话都没有讲出来,跟着行礼告辞,赶紧追上早先离去的博览道。 当前精神状态下的智瑶并不适合主持事务,比较打紧的是赶紧退烧。 非常现实的是,哪怕最为重视医疗进步的智氏,依旧没有能够研究出快速退烧的医术,足足让智瑶昏睡了三天,再一次从睡梦中醒来才算是烧退尽。 并不是说一直维持高烧,退烧又发烧那样反复,病状有点像是某处发炎所导致。 在期间,智瑶骑马被磨破皮的大腿内侧每天都进行酒精杀毒,乃至于全身用酒精擦拭的退烧法。 不知道是不是起作用,或是用免疫力扛过去,反正智瑶是彻底退烧了。 酒精?不就是蒸馏法制造吗?智瑶以前没搞是暂时顾不上,迟早是会搞出来。 只不过,智瑶开始弄之后,其实就是少量地制作酒精用于医疗用途,真的没有去大搞什么酿酒行业。 现在吃饭都是一个问题,脑子有坑才会去大肆酿酒。 病了一场算是意外,着实也让智瑶的悲伤有被某种程度去除掉的效果。 在“新田”的贵族,包括韩庚、狐解、钟全早就前来吊唁,只是当时智瑶的状态非常不好,互相之间没有多余的接触。 魏氏的家主魏驹出征在外,过来吊唁的是魏斯。 这个纯粹是魏氏的老一辈不争气,以至于在家族根本没有地位。他们既然没有足够的地位,肯定是由魏氏的宗子魏斯出面。 在智瑶的极力坚持之下,再来也是智瑶立下太多功劳放在智申身上,谥号后面被确定为“文”了。 事实上,智瑶立下什么功劳都有智申的一份,智申的谥号本就是在“文”跟“宣”之中确定,真不能算老智家过多干预或是蛮横干涉。 停灵七天之后,智瑶带着智申的梓宫踏上了前往“濮阳”的路途。 那一天,作为都城的“新田”城内主干道一片黑色,城外干脆就是一大片黑色组成的海洋。 黑色?这就没错了。晋人的丧服就是使用黑色,连带缟素也是用黑色。 那是晋国与秦国在“崤之战”后带来的变化,其余诸侯国的缟素该是什么颜色就是什么颜色。 在智瑶离开“新田”之前,晋君凿以及其余“卿”都想把卿位再次确认。 狐解很害怕自己担任“元戎”,没有任何通气为前提,很直接提议由智瑶成就“元戎”的位置。 属于智氏这个派系的钟氏之主钟全,没有二话表示赞成。 轮到韩庚需要表态时,沉默了应该有近百个呼吸的时间才表示赞同。 因为上军将魏驹出征在外的关系,光有狐解、钟全和韩庚赞同不算走完全部的流程,哪怕是晋君凿也同意都不能算最终结果,还是需要魏驹的最终表态。 结果当然是初步确认由智瑶担任“元戎”的意向,哪天魏驹回到“新田”,其余该在的人也都全在,到时候自然是会出现分晓。 智瑶不可能留在“新田”等魏驹归来。 老智家的“都”已经确认更变为“濮阳”那边,家族的地宫也建好了一部分,其余祖宗没有正式迎接过来,安葬智申则是可以进行。 这一次,智瑶还带走了自己的全部子嗣,以后就是全部定居在“濮阳”城内。 同时,智氏的核心嫡系也会在这一次全部迁徙到“濮阳”,等于智氏正式启用“濮阳”来作为家族的“都”。 很长一段时间里,智瑶多少是陷入那种有点浑浑噩噩的状态,一直到正式举行丧礼的那天,南方传来了足够改变天下局势的情报,看完保持着发木的表情很久很久…… 正文 第393章:史书会怎么记载? “大王,果真行此事不可?”文种的眉头皱得跟麻花似得,能看出陷入迟疑。 勾践一脸的憋屈,说道:“若不如此,大仇如何得报?” 仅以现阶段来提,勾践在意的一直都是私仇,非常想要自己经历的那些让夫差也体验一遍。 在国家的相关方面,勾践当然也有提到。不这么做的话,很难吸引人才为自己效力,私仇也将无法得报。 报私仇以及重振越国,两方面并不存在矛盾,至少勾践是这么认为的。 “你可知我之屈辱?”勾践近乎于咬牙切齿地问道。 知道啊。 老实说,当世谁不知道勾践做了什么。 在勾践战败被俘之后,其实并没有遭到多么骇人的迫害,得益于身份上面的特殊,该有的待遇方面夫差一点没缺了勾践的吃、喝、穿、住。 这个是时代带来的待遇,除非是脑子有坑的君主,要不然着实很少见君主会苛待同等身份的敌人。 为什么?他们一样都是君主,一定会用相符的待遇去进行款待,一切只为了保持作为君主的特殊性。 如果作为君主都不去善待君主,等于说告诉世人一个道理:君主也是人生父母养,没什么太特别的地方。 归咎起来就是需要保住君主的逼格,维持世人对君主的尊敬或是恐惧,等等之类。 勾践自己愿意住环境极差的地方,甚至愿意帮夫差尝屎,完全没有任何人去逼迫。 俺什么都没有干。 你挖了个坑,不止自己跳了进去,还想将俺也拉下去,然后成了俺害你? 逻辑呢??? 以旁人的角度看来,勾践是为了增强自己的复仇意志,也是为了降低自己在夫差心中的评价,总结起来就是出于自己的谋略需要,什么遭到迫害等等之类,说白了就是勾践自行加戏。 文种沉默了很久才说道:“此事若成,不知史官如何记载我等。” 史官当然会如实记载,只是怎么个解读方式,看每一个时代的需要了。 两个人无法相处太久。 勾践从文种这里知道范蠡已经率军秘密北上,潜伏在了预设的地点,逢同也在国内做好了一应的准备,觉得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了。 两人分开之后,文种走一路低叹一路,倒是勾践陷入了一种亢奋之中。 那种亢奋或多或少会影响勾践的一些言行举止,吃晚饭时被夫差察觉到了。 “越君近来可有喜事?”夫差问道。 因为夫差与勾践在身份上平等,讲实话就是夫差很享受来自勾践的服侍,该给予勾践的待遇则是一点都不会少。 比如,夫差在吃饭的时候,会安排勾践坐在自己对面,两人隔着桉几用饭,聊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勾践稍微一愣,说道:“为吴王而喜。” 吴国刚刚平息了奴隶暴动,同时东海(渤海)传来好消息。 不久前,吴国水军再次北上,成功地占领陈国的一个海上岛屿,并且还趁着陈国水军靠岸补给时进行偷袭,一下子消灭了陈国一支舰队。 夫差听了一阵“哈哈”大笑,收敛笑容之后,有点愁苦地说道:“晋并齐,寡人仅是调六万兵北上,或将徒劳无功。” 事实就是吴国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齐国灭亡呢?哪怕不想引发大战,夫差一个该有的动作总要动一动,免得世人看轻的同时,落了吴国的威风。 所以,夫差命令茹曹率六万大军北上,会先去莒国逛游一圈,带上一万多莒军再前往鲁国。 如果晋国没有激烈回应,茹曹会带着吴莒联军揍鲁国一顿,展现存在感又取得缴获再归国。 换作是晋国有动作,茹曹则是会尝试修复与鲁国的关系,然后在晋军抵达之前回国。 以上的建议是伯噽告诉夫差,吴国已经在施行就代表接纳了意见。 伯噽则是从文种那里取得灵感,觉得可行才会告知夫差。 必须要说的一点是,伯噽完全没有害夫差或吴国的想法,仅是觉得意见非常不错,成与不成都不会对夫差或吴国有什么危害,才会想在夫差这边露一手。 察觉到重点没有? 因为运河那边的暴乱刚刚平息,肯定需要一批军队驻守,对吧? 同时,夫差还调集了六万大军北上。 吴国才多少人,又是能有效统治多少人,六万大军北上,有个三五万吴军在运河那边分散驻扎,等于说腹地近乎于空虚了啊! 拿吴国的都城“吴”作例子,包括宫城在内平常怎么都有三千驻军,近期却是下降到了不足八百,着实不怪勾践认为时机到了。 “前往晋国联系智氏的人到了吗?智瑶到底会怎么回复?”勾践现在非常在意这个。 长久以来的越国有明暗两个宗主国,明面的宗主国是吴国,暗地里的宗主国则是晋国。 不开玩笑的来说,吴国其实表面上也是拿晋国当宗主国,一点不耽误吴国想要挑战晋国的霸主地位。 类似的情况很多,比如齐国在很长时间里就是晋国的小弟,可是妨碍齐国给晋国捣乱了吗?没有的事呀! 郑国和鲁国也是那样的情况,他们承认晋国是自己的宗主国,明里暗里一样是在给晋国捣乱。 如果说有哪个国家坚定站在晋国那一边,只剩下一个宋国了。 别看宋国因为一些需要会做出倒向吴国或是楚国的举动,他们非常清楚一个事实,只有晋国才是宋国值得依靠的对象,真的到了必须做出抉择的那一刻,宋国哪怕是出现很大损失也会选择站在晋国这一边。 勾践在极力奉承夫差,时不时还会从自己的座位离开,跑到夫差这边帮忙切肉。 类似的情况着实发生太多次,搞得夫差习以为常,连带在场的吴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夫差感到很骄傲,认为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一名君主能将他国国君教导得这么服顺了。 其余吴人也感到骄傲,认为没有他国之君那样服侍自家国君,更能证明国家的强大。 “晋人偏于享乐,霸业如何不失?”夫差在嚼着嘴里的牛肉,感受着肥美与一些调料带来的口感。 吃东西就吃东西,怎么跟晋人开始享乐扯得上关系? 当然是勾践花了大代价从智氏那边获得新的烹饪手法,再购买到一些调料了。 煎牛排在当前并不算什么新式的烹饪手法,很早之前就有人用石板去煎牛排了。 新出现的调料才是关键,撒上一些不止能使食物闻上去更香,吃起来也是更加美味。 外面的走廊传来一阵踏步声,听上去来的人好像不少? 勾践太过用力握住切肉用的匕首,一直是手臂和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起来。 夫差转头看去,看到来的是文种与伯噽,比较纳闷为什么人有点多,眼角余光看到勾践手背上的青筋,稍微一个愣神,眼睛无法捕捉那支快速袭来的手臂,脖子被匕首捅了进去,血瞬间就飙出去了! 刚刚迈步进入室内的伯噽完全呆住,简直对自己看到的一幕感到不可思议。 文种高喝了一声什么。 同来的队伍之中,不少人没反应过来就被旁边的人杀死,他们之中一些人冲进室内,有三五人则是将看上去呆呆傻傻的伯噽控制起来。 室内的吴人炸锅了! 他们对发生的一切简直感到难以置信,反应过来就是疯了一般冲向勾践,随后被入内的越人挡住,双方随即展开厮杀。 勾践看上去冷静到可怕,确认夫差已经死亡之后,背上尸体走向文种,说道:“不可出宫!” 当然不能出宫了。 非但勾践现在不能离开吴国的宫城,还要极尽利用夫差的尸体,更不会忘了伯噽能够起到的作用。 他们需要用尽所有手段,待在宫城等待范蠡率军杀过来! 而范蠡确确实实已经率军杀进了城内,他们进城时没有遭到多么强有力的抵抗,入城后其实也没有遭遇有效抵抗,一切只因为城内的吴人处在懵逼状态。 直至范蠡率军杀入宫城跟勾践完成会合,看到夫差的尸体,还是露出了呆滞的表情。 事先做了什么样的准备和策划是一回事,轻易完成方桉就让好些人觉得不现实了。 “捉拿权贵,抵抗者死。”勾践干脆将夫差绑在自己背后,一直没有放下。 夫差都死了,还有什么用处?这个要提到不能伤害到君主这一点,哪怕君主已经死亡,尸体还是不能破坏,一旦谁伤到了君主的尸体,哪怕后面取得胜利,一样是要遭到处置的。 “怎敢,尔等怎敢……”伯噽到现在还是感到不可思议,很想从这个噩梦中清醒过来。 等伯噽回过神来,勾践都已经控制城池,到处都是越国的士兵。 其余人觉得事情的进展简直容易到不敢想象,独有勾践坚定认为那是自己的隐忍和谋划才得以实现。 从某种道理上来讲,勾践的自以为好像没有错?只是他们真的非常轻易就完成了这一切。 “调兵北上,假借夫差之令,诱使吴军中伏……”勾践发出了一连串的命令,看了一眼被押解过来的吴国储君友,视线转到范蠡身上,问道:“智氏何时可予回复?” 如果顺利的话,应该是一个月后? 勾践、范蠡、文种……等等人,他们坚信晋国知道南方发生大变,一定会做点什么的。 正文 第394章:全世界都安静了 夫差被杀? 吴国都城“吴”一天时间之内被越军攻陷? 越军伏击了吴军,吴军主将茹曹战死,六万大军被消灭两万余,其余吴军投降? 一系列的情报摆在智瑶的桉几之上。 其实,自从智瑶听说夫差敢让勾践住在自己的宫城,并且还能随意进行走动,从那一天起智瑶就知道夫差迟早会被勾践加害。 那么,夫差算是死在刺杀之下吗? 如果夫差算是死在刺杀之下,勾践就是第一个以君主之身干刺客事业的人了。 “果然,卑鄙、无耻又满腹阴谋算计的人更容易将一件事情办成啊!”智瑶这一刻的想法就是这个。 涉及到竞争,怎么可能满满的正大光明? 用什么手段成就大业历来会有多种说法,看就看能不能在大业竞成之后,做一些对大多数人有益的事情罢了。 使用阴暗的手段去做成了对多数人有益,自然会有无数人爱戴,再自发地去进行美化。 所以了,刀子还是那一把刀子,伤人的其实不是刀子,乃是握刀的人啊! 尽管智瑶还没有完全从智申逝世的悲伤中脱离出来,还是强自振作起来,召唤在“濮阳”的核心族人以及家臣。 众多人之中没有了博览道的身影。 博览道在智申的丧礼结束之后,选择就义去地下继续服务。 因为博览道的选择,他有了一个义士的称号,得到世人的赞赏和推崇,家族也必然会得到智氏的优待。 类似的情况并不少见,好些家臣在服务的家主逝世后会选择自杀陪伴地下,其中最为出名的义士就是程婴,也就是戏曲《赵氏孤儿》中用自己儿子代替赵武去死的那个程婴。 智瑶有在《晋乘》上看到关于程婴这个人的记载,只是不存在什么用自己的儿子代替赵武去死,记录的是程婴帮助赵武重新获得卿位,随后程婴自杀去地下告诉赵朔赵氏又重新获得卿位的消息了。 有那么一点,关于屠岸贾这个人物,反正智瑶没有找到一丝半毫的记录。 智瑶在真正了解晋国的权力架构之后,能够很负责任的讲,也就是没有屠岸贾这个人物,一切只因为晋国不允许有非卿位家族或公族却是那么牛逼的人物存在。 事实上,屠岸贾是杂剧的一个角色,大家认为存在的原因,无非就是流传度太广罢了。 差不多就是《三国演义》流传度太广,以至于好多人把小说内容当成真正的历史那样。 博览道会随着智氏越加强盛而获得更高的历史地位,并且不会像原版历史上的豫让那般成为悲情人物。 “越君勾践号召诸侯于‘黄池’会盟,处置失君之吴国。”智瑶说道。 关于吴国怎么失去君主,目前又面临着什么情况,刚才已经有人进行讲述。 听到勾践邀请诸侯去商讨怎么处置吴国,室内立刻就是一片哗然之声。 他们并不是惊讶勾践为什么要邀请诸侯一块去分享利益,纯粹是惊讶一代雄主夫差怎么就那么死了,尤其是死法那么憋屈。 勾践为什么邀请诸侯一起对吴国进行处置?其实这才是当前时代最恰当也是正统的做法。 原因之一,越国没有强大到能够独吞吴国,他们敢独吞必然会遭到围殴。 再来的原因,勾践需要吴人的仇恨得到分散,诸侯介入处置吴国也可以一起压制吴人的反抗。 更加重要的一点,一旦有诸侯前往分享勾践创造出来的利益,某种程度上也就让越国的盟主之位坐实,得到利益的诸侯或多或少需要在某些事情上回报越国,一个新的利益集团也就那么诞生了。 那个“黄池”在哪?它归属于宋国的疆域之内,有一张地图能发现几乎在“天下”的正中央。 会盟地点设立在那里,一来能够闹得人尽皆知,再来就是方便想参加会盟的诸侯前往。 说起来,几个强国举行会盟时,好像都喜欢将会盟地点定在宋国境内啊?这个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勾践没有刻意派遣使节到某个国家邀请,纯粹就是放出风声,属于去不去都是自愿。 “楚国、鲁国、宋国、郑国和莒国肯定会去参加的。”智瑶无比清楚这一点。 一些被吴国收为小弟的诸侯国,比如邳国、郯国、大邾和小邾也会自发到场。他们不得不去,去了还有可能保住国祚,不去就要随着吴国一起消失。 司马穰苴问道:“主往否?” 那就是一句废话了。 原版历史上晋国有没有前往?智瑶并不清楚这一点。 情况是,原版历史上晋国缺席了勾践举行的会盟,坐视吴国遭到多个国家的瓜分。那个时候的智氏与赵氏进入到势同水火的阶段,魏氏和韩氏正在酝酿着对智氏的背叛。 智瑶用低沉的语气说道:“我如何不往。” 仅仅是去帮宋国站台这一点,智瑶都必须人在现场。 倒不是智瑶不去帮宋国站台,会让宋国无法讨回原先被吴国侵占的土地。 很明显就是勾践无法独吞掉吴国,一定会归还吴国从列国那里抢来的土地,用以跟诸侯形成捆绑。 智瑶要说点什么,有人前来汇报,说是越国的使节团到了“濮阳”城外。 “越君行此手段方有今日,必邀主而往。”孙武讲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马后炮的话。 摆事实讲道理,勾践就是用阴暗手段复仇成功,并且这个历史版本不是晋国陷入内部麻烦无法干涉列国,可以让勾践无视掉晋国。 智氏兼并了齐国之后,晋国虽然没有跟吴国接壤,一旦晋国想要干涉吴国的事情,鲁国和莒国根本无法起不到一丝阻挡的作用。 有来自越国的使节团到了?智瑶肯定是要抽空见一见的。 越国使节看上去挺急,见到智瑶没有废话,直接提出晋国干涉越国与吴国纠纷的请求。 这是越国仍旧把晋国当宗主国看的表现,至于是不是真心,其实要看各自的实力,其它什么都是虚的。 “我父方才亡故。”智瑶再怎么简约,一定会服丧三个月的。 越国使节已经从智瑶穿着丧服看出智氏有人亡故,并且一定是核心族人,着实没想到亡故的人是智申。 其它事情还能商量,智瑶的父亲逝世,压根就没有商量的可能性。 智瑶不等越国使节再讲什么,径直说道:“于‘黄池’会盟一事,百日之后罢。” 等于说,智瑶要求不能早于秋季到来之前举行会盟。 越国使节很明显就是懵逼了,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话又说回来,排除掉勾践着实是急到不行,要不然会盟还真一般都是在秋季举行,搞得智瑶那么要求有点多余的样子。 然而,勾践绝对很急,急到恨不得会盟马上举行,邀请列国介入对吴国的处置。 那个是勾践使用的手段除掉了吴国的核心高层,哪怕伏击消灭了一支为数六万的吴军,不代表吴国彻底没有了翻盘的可能性。 长久的精神萎靡并没有让智瑶失去判断能力,本身勾践就挺急,能够想象宋国、鲁国和楚国会有多么迫不及待想要参与进去。 这么说吧?即便列国都有自己的麻烦,遇上了那么好的机会,再大的麻烦都不能阻止他们加入到这一场朵颐,一旦过错了机会,好几个国家的失土无法以和平模式重得不提,乃至于有可能让吴国原地复活。 越国使节回过神来,发现智瑶竟然不在了。他又呆了呆,不久后搞了一出脸色不断变幻的变脸,随后决定立刻踏上返程。 有点搞笑的是,越国使节还是从智瑶这里知道自家国君邀请诸侯会盟的消息,事先着实是一点都不知情。 智瑶需要在“濮阳”服丧,讲道理应该全心全意,其它什么事情都暂时放到一边。 可是呢?晋国很久之前就追求生人比死人的需要更重要,率先缩短了丧期的时间,服丧时也不会真的就什么都不做了。 作为晋人的智瑶在服丧期间也就办公,没有任何一名晋人会说什么闲话,甚至出现成果会赞赏智瑶以家族为重,认为智氏的祖先有灵一定会很高兴。 当然了,服丧期间不饮酒以及进行淫乐是硬性规定,一旦做了是绝对要受到唾弃的。 晋国目前的大多数“卿”待在“新田”那边,独有魏驹还在南方领兵作战。 智瑶派人前往“新田”跟狐解、钟全和韩庚商议怎么参加“黄池”会盟,同时也派人到魏驹那边告知最迟四个月后将率军南下的消息。 关于勾践干了什么事情,以及将要做什么举动,魏驹所处的区域应该比其他人更早知情才对? 目前,魏驹统率的兵马离“黄池”并不远,魏氏与宋国组成联军正在征讨郑国东部,联军遭到了郑人的拼死抵抗,每拿下一座城邑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以前还有吴国给郑国撑腰,哪怕夫差没有派出军队助战,魏氏和宋国都要随时留下一份力量应变。 吴国失去了君主?宋国边境的吴国贵族会不会脑子抽了,举兵攻打宋国,着实是一件令宋国君臣很担忧的事情。 在那种担忧之下,本来跟魏氏一起在攻打郑国的宋军再次撤兵了。 宋国这是第二次打到一半突然撤兵,尽管理由相当充分,还是让魏驹气得够呛。 什么吴军可能会入侵宋国?分明是宋国想要趁机会尝试夺回被吴军攻占的疆土,哪怕知道是什么原因,魏驹依旧不能有太过份的反应,乃至于需要询问宋国,关于魏氏能帮上什么忙。 自己的事是事,别人的事就不是事?魏驹可没有自恋到这种程度。 魏驹接到智瑶的将会南下的消息,一时间心情无比复杂。 晋人比较在乎活人没有错,魏驹是一个很清楚智氏父子感情的人,能够从智瑶的选择看出一点,也就是智瑶的自制力太令人感到害怕了。 三个月后。 智瑶从“濮阳”出发,前往“邯郸”带上一个军团的兵力,抵达“新田”只是逗留了七天,重新出发时麾下的兵力变成了三个军团。 三个军团当然不是全部来自智氏,其中的四个“师”属于韩氏,狐氏和钟氏分别出动两个“师”,智氏又增加了两个“师”。 那么就是说,南下的部队中,光是智氏就出动了一个“军”又两个“师”的兵力。 在之前,魏氏出动了两个军团南下,几个月的作战肯定会出现折损,还剩多少估计连魏驹自己都不清楚。 总之,晋国这一波南下的兵力着实太多,远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多,超过了四个军团的规模。 因为晋国一点掩饰的欲望都没有,列国第一时间得知智瑶携带的兵力,霎时间全世界都安静了。 太夸张也太强大了啊! 晋国的一个军团,战兵数量三万七千五百名,四个军团就是十五万战兵。 曾经,晋国也就两三次出动四个军团的兵力,似乎还是没有满编的情况?一样吓得列国集体失声。这两三次出动四个军团,没有例外都是跟楚军较量,侧面说明楚国的强大。 现在,楚国不是曾经的楚国,强势崛起的吴国眼见就要倒下,真的没有单独一个国家能够对抗晋国了。 那么,多个诸侯国联合起来对抗晋国呢? 很抱歉的说,多国联盟或许能在兵力上超过晋国,碍于是多国联合的关系,他们内部首先就是矛盾重重,说不定输得比单独一个国家去对抗晋国更惨。 多数想要参与“黄池”会盟的诸侯已经先行抵达,魏驹也是早早移师来到“黄池”这边。 在某一天,北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黑线,眼睛好使的人看去能看到那林立的旌旗。 随着晋国的大军距离“黄池”越来越近,地面开始出现了震动感,并且随着距离拉近让震动变得更加清晰。 一声战鼓突然被敲响,随后有节奏感的战鼓声持续响起,迈步踏进的晋军士兵,他们的踏步频率与鼓声重合,一声声好像是大地在呼吸那般。 “好整以暇的晋军啊!”勾践得到消息来到附近的山头,看着列成一个个方阵又踩着整齐步伐的晋军,满脸都是无法掩饰的羡慕。 正文 第395章:心不脏,何以成大业 魏驹在大军抵达的第一时间过来,讶异地发现晋君凿竟然也来了。 会盟呀,国君能到的话,肯定是应该在场的。 相反,重大的外交场合之下,国君不到场才会显得奇怪。 不过,晋君不出现在重要外交场合,好像在晋国那边都成了一个惯例? 这个惯例并不是智瑶一手造成,算起来是智跞和赵鞅的锅,而智跞只能算是背锅,真正造成那种情况的人是赵鞅。 一切只因为在当时智跞难以插手外部邦交,晋国的邦交全权掌握在赵鞅手里。 “君上。”魏驹反应过来对晋君凿行礼问候。 即位之后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的晋君凿看上去十分兴奋,要问是什么心情的话,大致上就是感到意气风发? 晋君凿觉得自己充分得到智瑶的尊重,能做主都想立刻任命智瑶担任“元戎”了。 可惜的是,晋国的权柄早就分散,一国之君连很多小事都无法做主,剩下的功能就是别人提议,由他盖章确认。 晋君凿笑呵呵地点了点算是回应。 魏驹用困惑地表情看向智瑶,又分别扫视了韩庚、狐解和钟全一眼,随后目光再次落在智瑶身上。 一次出动三個军团南下,尤其还带上了晋君凿,到底在搞什么呀? 其实,魏驹有相关猜测,只是觉得不那么好确认而已。 晋国动用庞大的兵力南下,为的是达到震慑列国的目标。这是魏驹的猜测之一。 看看晋军刚刚抵达,早先就到来的诸侯赶紧派人过来问候,能够证明诸侯确确实实是被吓到了。 晋君凿看着诸侯使者的恭顺,每一个使者讲话都那么好听,着实享受到了作为强国之君的快乐,一瞬间变得飘飘然起来。 曾经,晋悼公也享受到了强国之君的快乐,短短二十多年的时间之内搞了九次大型会盟,弄得列国那个叫苦不堪言。 为什么强国很喜欢搞会盟?其实就是用溜着诸侯玩来证明自己取得了霸权。 需要掌管全军的智瑶很忙,一道道指令从他的嘴巴里发出去,随后一二十万人忙碌起来。 首先,周边的森林肯定是要遭殃,大批大批的树木被砍伐,随后变成了营寨的用材。 再来就是原本驻扎在水源不远处的几个诸侯国军队,他们很自觉地拆除营地挪走,将水源的控制权交到晋军手上。 并不是智瑶下令在溪水或水潭旁边扎营。 在溪水边扎营还行,水是流动状态,只是蚊虫还是会多到难以想象。 在水源无法流动的水潭边上扎营?有点基本常识的人都不会去干那事的呀。 营帐立起来之后,几位“卿”聚到了一起。 “君上为何……”魏驹没有往下说,脸上的不解则是太明显。 智瑶笑呵呵说道:“君上长居宫城,不知恢复霸业之艰难,亦无与列国邦交过往。今次事大,君上如何不至。” 魏驹一直以来都相信智瑶想要恢复晋国的霸业,只是纳闷怎么想到要加强国君的威望罢了。 曾经的赵鞅一直在说要加强国君的权威,问题只是嘴上说说,涉及到可能增强国君威望的事情,一次次将国君撇到一边。 魏驹分别看向了韩庚、狐解和钟全,能看出他们心里的疑问不少。 这是什么情况? 说白了,削弱君权是历代卿位家族一直在做的事情,好几代人嘴上说什么不重要,削弱君权的默契总是没变。 好不容易将君权彻底削弱下去,演变到晋国由担任卿位的人说了算,智瑶却是突然搞这么一出,怎么可能不让传承没有断绝过的魏驹和韩庚不感到迷惑呢。 像是出奔又回国不久的狐氏,他们不知情就算了。 公族身份获得卿位的钟氏,他们知情却装傻也是属于情有可原。 最关键的在于智氏的传承一样没有中断过,不应该做出实际打破默契的行为才对啊。 众“卿”里面最郁闷的当属韩庚了。 韩氏在今年本来想要继续西征,该做的战争准备都完成了,只能一声令下出征,结果智瑶派人找到韩庚,要求韩氏集结起来的军队到“新田”城外驻扎,做好南下的相关准备。 好家伙,真的是好家伙。 别以为韩庚参加会盟愿意拉上四个“师”的兵力,着实是被智瑶给逮了个正着。 智瑶给韩庚的解释比较直接,言明即将发生在“黄池”的会盟非常重要,或许将会确定“天下”未来数十年的格局。 所以了,韩氏想攻打秦国,一次两次很难彻底将秦国打崩,不如先对诸侯展示力量,震慑诸侯对接下来想要继续西征的韩氏也有好处。 韩庚郁闷归于郁闷,不得不承认智瑶的说法成立。 晋国这一波展现一下实力,确确实实是吓住了诸侯。 本来就对晋国保持善意的诸侯,他们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 跟晋国关系不好,或是对晋国有敌意的国家,他们则是难掩如丧考妣。 因为晋军的抵达,哪个国家是什么成份,能从他们的营地挪动看得出来。 比如说,宋国在取得智瑶的同意后,他们将营地挪到晋军营寨边上。 想要挪到晋国边上的还有鲁国,可惜的是被拒绝了,搞得他们尴尬又惶恐,脑子昏了一样挪到越国营寨边上。 有另外一些国家也将营寨挪到越国旁边,只有楚国显得有些孤零零。 那是楚国把自己的附属国都吞了的原因,想要几个小弟摆门面都办不到。 此时此刻,晋君凿正在款待到来的诸侯,俨然就是一副盟主的架势。 如果晋君凿没有来,或者晋国依旧是那半死不活的模样,号召会盟的勾践不可能让出主动权,再来就是楚君章也不会凑上来。 讲道理,将吴国端上桌的勾践理应是这次会盟的盟主,由他去主持怎么瓜分吴国。 现在,晋国强势到场让事情变得比较麻烦,也就等于晋国强行从勾践手里抢过了对吴国的处置权,偏偏勾践不想跟晋国翻脸的话,几乎不存在什么可操作空间。 智瑶略过了为什么带晋君凿来会盟的事情,说道:“吴国不可亡。” 这一下,魏驹不由扫视其余人,想知道他们事先对智瑶的处置知不知情。 很显然,韩庚等人早就知道智瑶对吴国的处置,刚才又说一遍单纯是知会魏驹罢了。 韩庚赞同道:“越君行此手段,不义、不仁、无德、无道也。” 怎么说呢? 吴国与越国相争,两国交战之下谁胜谁败没有什么好说,凭借实力和谋略而已。 越国战败之后,夫差对勾践其实不薄,一来没有刻意的侮辱,再来就是给予了一国之君应有的待遇,同时还放勾践归国了。 以野蛮而闻名天下的吴国将事情做到那种程度,打从事实上已经比很多自诩文明的国家要好非常多。 夫差在能够灭掉越国的情况下选择手下留情,乃至于像对待亲密好友……,不,夫差对勾践都不止是当作亲密好友,至少亲密好友可不会有在宫城内随意走动的权利。 不管怎么说,或者说勾践用什么手段取得了夫差的信任,反正勾践就是辜负了夫差的信任,并且还用极其恶劣的手段杀死了夫差,甚至要让吴国断绝国祚。 故事的过程说起来其实挺简单的。无非就是吴国与越国因为利益相争而展开交战,以吴国获胜而告一段落,随后认清楚无法使用正常手段复仇的勾践隐忍期间运筹帷幄,各种能用的手段用了一遍,最后完成了复仇。 要说对错什么的?夫差和勾践都有自己的立场,不能单纯用善恶去区分,只能说勾践在跟夫差的较量中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不以过往轮对错,只以成败论英雄?当然,子孙也要争气,不然就呵呵了。 韩庚不是唯一一个那么评价勾践的人。 事实上,以韩庚的身份去评价勾践算是一种逾越,能让自小接受正统教育的韩庚那样做,只能说某种程度上的“公道自在人心”了。 然而,大多数时候公道比不过利益。 前来参加会盟的诸侯,他们不排斥勾践的所作所为吗?肯定排斥的呀!可是他们不在乎,只想获得利益。 智瑶解释为什么要保住吴国的国祚。 以前吴国能挑战晋国的霸业,尤其还几度打崩了楚国,说明吴国的统治范围内有称霸的基础。 如果让越国获得吴国大部分地盘,下一个挑战晋国霸业的国家就将变成越国了。 另外一点,南方保持三足鼎立对晋国才是一件好事,并且吴国因为晋国而能保住国祚,起码一两代之内的吴君不敢违逆晋国的吧? 众人听完智瑶的阐述,每一个人内心的想法都不一样。 几乎躺平的狐解和钟全只有高兴的份,他们甚至希望智瑶能够更睿智一些。 魏驹和韩庚则是感到忌惮和害怕。 简单说,智瑶拿出能够调控天下局势的方案,足以证明在大局观上面的认识远胜诸人。 无论是智瑶自己想出来,还是智氏群策群力,其实区别真的不大,会让有些想法的人深深感受到恐惧。 智瑶在等着众人消化,心里则是在想:“成与不成是以后的事情。这一次南下的大军会是这等规模,我还集结了另外的兵力,针对的是你们,不是诸侯啊!”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 正文 第396章:第二步谋划 这一次,智瑶想要玩一波大的! 成功的话,智氏可以代晋,诸侯也将得到极大的削弱。 失败了?智氏尽最大努力保住现有的势力范围,再慢慢跟他们玩耍也就是了。 当然了,任何的谋划都存在风险,真正展开行动不止是看努不努力,还要凭借那虚无缥缈却真实存在的运气。 列国的国君在“黄池”相聚,他们每天夜里都会进行饮宴,期间各国的大型乐团以及歌舞团轮番上场。 哪怕现在已经进入到礼崩乐坏的阶段,并不是所有国家都有自己的乐团,以至于好多没有乐团和舞团的国君将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晋君凿享受到了强国之君的快乐,随着跟列国的国君相处次数越多,看上去竟然有了一种自信,玄乎一些就是有了为君者的气度。 在这一段时间,勾践和智瑶都很忙。 勾践想要争取更多的国君进行支持,主要联系对象是楚君章、宋君栾、鲁君宁和郑君胜。 除了郑国之外,楚国、宋国、鲁国都有城邑被吴国占取,勾践当然是想用归还城邑的举动获得几位国君的支持,担任起瓜分吴国的操刀手。 至于为什么拉拢郑国?说明勾践内心里还是将晋国视作未来的大敌,开始有意识地在计划怎么组建联盟对抗晋国了。 晋君凿来参加会盟已经挺让勾践意外,晋国那么劳师动众则是让勾践感到愤怒又很是无可奈何。 南下了多少晋军来着?超过四个军团的规模! 不是说好的晋国陷入衰弱状态吗?这就是衰弱后的晋国??? 讲一个事实,晋国从未在实力上衰弱过,看似衰弱不过是力量被用在内斗上面,无力干涉外部列国罢了。 类似的情况对楚国也适用,不要看他们在跟晋国的争霸中落败,后面更是被吴国逮着打得满头包,真正受损的实力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出现一個强力的中枢就能再次展现出惊人的力量。 说白了,体量和国力摆在那里,能不能发挥出来看的是有效统治达到何等程度。 疆域足够大和人口足够多的国家都是那样……,好像有什么不对?需要略过某个国家。 智瑶并不比勾践清闲,今天见楚国令尹白公胜,明天见宋国左师向巢,后面就是见鲁国执政季孙肥了。 一次次见面都不复杂,保证各国被吴国侵占的城邑能够归还之外,再许诺出一些好处,比如让这个国家多拿几座城邑,或是多占点土地之类。 随后,一个强大的吴国不应该保留,另一个会强大起来的越国也不应该出现,不然对周边的国家会怎样怎么之类。 “吴国国祚不可亡?”勾践从文种这里知道楚国的要求,一下子就更愤怒了。 勾践就知道会出幺蛾子,没想到的是由楚国第一个出声。 文种说道:“此乃晋卿瑶提议。” 楚国那边没有义务帮智瑶保密,不卖得彻底都算有节操了。 勾践没有问为什么,更没有出声谩骂。 在很久之前,智氏就已经介入南方,并且是站在帮助越国的立场。 拿勾践这一次攻打“吴”的三千精锐说事,其中接近一千的甲胄是由智氏贩售,价格方面还挺优惠,尤其还愿意送货上门。 仅是甲胄就提供了一千套,其余各类武器的数量则是超过三万。 等于说勾践能够将复仇大计实施,得到了智氏的很大帮助。 花钱去买,不算帮助?那得勾践有另外的渠道采购,贩售方还愿意保密。 在那种事情上,得知情况又愿意保密,打从实际上就是一种很大的帮忙了。 勾践想到了一直比较不喜欢的范蠡,问道:“蠡何在?” 文种脸色开始变得有些怪异,一小会之后才答道:“蠡已挂印离国。” 啥玩意? 听了答案的勾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在范蠡为勾践效力之前,乃至于效力之后办成了不少大小事情,依旧得不到勾践的信任,乃至于可以说勾践一直挺讨厌范蠡的。 连勾践都不那么明白自己为什么讨厌范蠡这个人,或许是勾践觉得自己的所有阴暗面在范蠡眼里无法遁形,才会下意识讨厌? “挂印?离去?”勾践一脸的铁青。 文种心想:“范蠡不走,等着被你杀掉吗?” 楚国和智氏从帮助勾践的立场转变,接下来会针对越国,一直负责跟楚国和智氏联络的范蠡不跑?真的会被盛怒的勾践杀死的呀! 讲实话,文种也想离开,只是舍不得为之努力的一切,甘愿冒着哪天被勾践找个理由杀死的风险留下来。 范蠡那么一走,不止他自己走了,越国各个职位上离开的人超过三分之一。 那些人有一部分是范蠡的手下,更多是见识了勾践的做事手段,清楚勾践不是一个可以共富贵的君主,咬咬牙给提桶跑路了。 从古至今,类似的例子还是第一次,仅是这一点就足够勾践青史留名的。 范蠡用自己的离开将勾践钉在了历史耻辱柱,证明勾践不但是个行事不折手段的人,更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 话说,范蠡去哪里?他正在北上,不出意外应该是进入智氏的势力范围了。 勾践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捋一捋。 首先,勾践的复仇先是有大批楚人投靠,一些谋划才能够有人去执行。 后来,智氏加入进来,看似想要赚一笔,提供了大量甲胄与武器就是在帮助勾践进行积累。 那个过程中,楚国的各条线与智氏是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方式,有所接触也是对各自有益。 在以前,勾践当然希望楚国能跟智氏合作,那样有利于自己的复仇大业。 现在?勾践一圈捋下来,境况的改变也让一些想法变更,开始认为楚国跟智氏从一开始就在联合起来坑自己。 勾践那么觉得好像也没有错?只是时效方面有点自以为是了。 曾经的楚国和智氏希望勾践对付吴国,跟勾践已经终结掉吴国,不同的时间肯定会采取别样的策略。这个叫因时制宜。 文种说道:“晋国强势而来,列国皆已胆寒,无有违逆者。” 勾践瞬间失语。 尤记得那一天晋军到来,大地被踩踏着发出了呼吸的声音,一眼看去旌旗仿佛移动的森林一般。 只是人多势众的话,其实真不算什么事,他们之中的一部分人能够拉出那等规模的队伍,关键在于晋军是以军阵方式逼近,一个个方阵看上去不止整齐,且带着一种十足的杀气腾腾。 看到晋国摆出的架势,需要列国之君好好思量怎么跟晋国相处,惹到晋国又会是什么下场。 渐渐的,勾践开始明白了一个事实,后续怎么处理吴国的话语权转到了晋国手里,他这个创造出局面的人反而要听从安排了。 哪怕是大势已去,勾践还是完全无法接受。 不过,勾践并没有鲁莽行事。 隐忍过一次的人,他们碰上了无法力敌的对手会选择再次隐忍,并且对敌人表现出恭顺的一面。 “晋国势大,非我之敌,楚、郑、鲁与诸国,皆为敌也。”勾践说道。 了解勾践的文种知道一点,也就是勾践又有了复仇的目标了。 这一次,勾践的复仇对象变成了智氏! 正式举行会盟的当天,晋君凿成了盟主,勾践和楚君章共同担任副盟主。 君主负责祭天,念祷文的人却是智瑶。 祷文全篇没有祝愿就此和平的篇幅,只是向上天说明了吴国的过往,里面有对有错。 勾践听到祷文里面没有一丝自己的功绩,心里更是深恨智氏,对楚国也产生了比较大的恨意。 之前被吴国占取城邑的国家,除了莒国之外都拿回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城邑。 楚国和宋国有额外的获取,鲁国则是一座额外的城邑都没有。 越国在原有疆域上增加了一些地盘,其中包括原本作为吴国都城的“吴”。 而吴国的太子友被释放,他将继续作为缩水至少三分之二的吴国国君。 “我邀诸侯戏耍一二,无有应邀者。”智瑶说道。 魏驹等人则是一脸的无语。 什么戏耍?就是晋国出动两个“旅”,想玩耍的诸侯也出动相同规模的兵力,甚至智瑶允许诸侯出战的兵力是晋军的两倍,双方在诸侯的见证下进行拼杀。 这种提议在历史上很常见,是强国展现实力的场合,也是一些诸侯证明自己有实力的机会,真不是拿人命不当一回事,相反可以用少量伤亡提高自己的政治地位。 “智氏要出动的三千士兵,几乎连牙齿都被武装起来,谁毛病了上去送死?”魏驹无语的是这个。 真的呀! 这一次智氏南下的部队,超过三分之一穿了布面甲,其余也是各种甲胄在身,达到了百分百的着甲率。 仅是上面那点,有一个算一个得到了都要目瞪口呆,不是非打不可,脑子有坑才会招惹智氏。 智瑶看向了魏驹,说道:“我邀楚君、鲁君、宋君、越君、吴君……列国之君,往‘新郑’会猎。” 事先知情的魏驹立刻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魏氏今年本来就想强攻“新郑”,出现“黄池”会盟被耽搁了下来。 智瑶笑着继续往下说道:“郑君已先行返国。” 魏驹就想知道一点,诸侯到底有没有同意邀请啊! 正文 第397章:要出大事了! 智氏对齐国半壁江山的成功吞并刺激到的人太多了! 如果没有勾践突然间杀死夫差并将吴国抬上桌,说不定会有诸侯号召组建联军讨伐智氏,喊的口号会是帮助姜姓吕氏光复山河,再从中占一些便宜。 魏氏被智氏刺激之下,魏驹咬牙决定不计损失强攻“新郑”,没有来得及发狠却遇上了“黄池”会盟的事情。 实际上,魏驹不是那么敢发狠强攻“新郑”的。他们应该害怕一旦在攻打“新郑”时折损太大,自家会不会成了别人眼中的肥肉。 真的,魏驹才不相信任何人的保证,警惕着看上去没有想挑起内战的智氏,包括不相信与韩氏暗中约定的守望相助。 某种程度来说,不相信任何人就是一家之主该有的警惕,轻易就相信了谁的保证,哪天不止自己身死,家族也会被害得凄凄惨惨乃至于被灭掉。 曾经的先氏就是那样,为晋国可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奈何有赵氏的赵盾各种花样操作,出战将的先氏被玩得后面悄声无息消亡了。 如果说先氏不足以警醒魏氏,他们需要回想一下郤氏、范氏、中行氏和赵氏,每一个家族的下场都有可能变成魏氏的下场。 现在,智瑶觉得魏驹好像误会了什么。 没错,晋国这一次展现了力量,恰恰这样才不可能让诸侯完全服从,逼急了就是一个反晋联盟原地出现。 诸侯愿意去“新郑”只会作为看客而已,其余就有点想多了。 魏驹很期待地看着智瑶,非常希望能够从智瑶这里听到好消息。 本来还想逗一逗魏驹的智瑶,看到魏驹那副模样,知道开玩笑也要看时候,说道:“除却鲁君,诸侯皆愿往观战。” 本来鲁君宁也想去,奈何鲁国南部的几个小国着实顶不住,不想盗跖乘势而起的话,他们真的需要赶紧回去镇压。 两年的时间过去,盗跖还没有被扑灭? 这个要问三桓到底在想什么,一开始能够轻易剿灭盗跖以及九千众,偏偏坐视乃至于纵容,搞到现在几个小国像极了大海孤舟,随时有可能被壮大起来的盗跖集团灭国。 在“黄池”举行会盟期间,想要到场的大邾、小邾以及滕国、薛国都缺席了。原因是盗跖所部已经成了规模,并且还有了根据地,只要大邾、小邾、滕国、薛国的国君敢出城池,盗跖就敢围上去困住乃至于消灭。 魏驹稍微愣了一下,很失望诸侯是去观战,强自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主动转移话题,说道:“三桓所图甚大。” 所有人都听懂了魏驹在说什么。 本来只是奴隶暴乱罢了,在三桓的纵容下越闹越大,以至于盗跖都成了气候。 目前盗跖在几个小国的疆域内玩得挺欢,说不定哪天就有某个小国的国祚被除灭。 想来三桓还是很想有小国被盗跖灭掉的吧?那样他们就能出兵将盗跖驱赶走,再将那个小国的地盘收入囊中了。 尽管懂了,没人会去鄙视三桓,甚至不会去管那些小国的死活。 说到底,齐国能灭,吴国说亡国就亡国,一些鼻屎大的小国谁会在乎? 重新到了互相兼并的时代,道德底线也被勾践一次性拉低,大家怎么会去鄙视三桓,乃至于觉得跟勾践一比,鲁国想用那种手段获得扩张都方式算常规了。 确定有许多诸侯会前往“新郑”之后,魏驹还有许多事项需要确认。 “非也,无有合攻‘新郑’之意,乃是见证魏氏武勇。”智瑶说道。 魏驹有心理准备,听智瑶很清楚地讲出来,还是不免会愣住。 那么就是说,不存在联军,晋国的其余家族也不会参与攻打“新郑”这座坚城,一切需要靠魏氏自己。 “这样好像也不错?”魏氏怕的就是自家损失太大被谁逮住机会,有那么多诸侯见证,看似没什么用处,好像能够起到一种监督作用? 智瑶说道:“为表诚意,驹何不亲往邀约?” 毕竟,要攻打“新郑”的又不是智氏,对吧? 既然是魏氏要攻打“新郑”,有比魏驹亲自邀请诸侯前往观战更显得有诚意吗? 一时间,魏驹却是迟疑了。 郑国都城“新郑”真的是一座坚城,光是内外城墙就有九道,别提城内还布置了许多巷战工事。 之前,郑君胜先率军归国,不好说是担忧晋军趁着会盟结束攻打郑国,还是察觉到魏氏对“新郑”势在必得,反正他们在会盟结束后就一刻也不耽搁地回国了。 魏驹的迟疑不是郑君胜归国会不会加强驻守“新郑”的兵力,纯粹就是无法想象攻打“新郑”会让魏氏出现多少折损。 “瑶,助我!”魏驹知道可能不大,还是开口求助,其实也是一次试探。 智瑶先扫视了其余人一圈,随后看着魏驹慎重说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这句话出自《周易》,不是什么密藏,大多数人都有读过。 智瑶想要表达的意思挺直接,魏氏无法单独拿下“新郑”的话,等于谋得南扩资格就是个笑话,趁早认清现实,先去经营自身再谋求扩张。 事实也是那样,哪怕智瑶愿意帮助一次,还能每次都帮魏氏吗? 如果魏驹连那个道理都不懂,未免也太天真可爱了一些。 话是那么讲,魏驹脸上却有些挂不住,讪笑了几声,不再说话了。 智瑶却不能不再次确认,问道:“魏氏仍旧攻郑都否?” 不打的话,好赶紧通知诸侯各自收拾细软回国,他们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这一次魏驹没有沉默多久,先站起来,说了一句“驹拜访诸侯”就走了。 全程当看客的韩庚感觉右眼皮一阵乱跳,自己纳闷不知道看错了,有那么一瞬间看到智瑶露出了一个很诡异的表情。 韩庚在定眼看向智瑶,发现对方看过来,问道:“庚可否率军归国?” 智瑶安静地看着韩庚,脸上表情变得越来越玩味,有那么一小会才说道:“我自无妨。” 难道是韩庚察觉到了什么吗? 或者仅是韩庚刚才看到智瑶不留意露出的表情,给予了很大的警惕? 不管怎么说,韩氏是彻底跟秦国杠上了,韩氏不西征,秦军或许会东征,总之不得不防啊! 智瑶听了韩庚的解释,又是一小会的沉默,说道:“庚寻驹明言罢。” 这一下,韩庚却是迟疑了。 秦国可能会入侵,韩氏也不是完全放空了西境。 诸侯以及其余的“卿”要去“新郑”给魏氏壮威,缺了一个韩氏的话,会不会被魏氏记恨呢? 韩庚觉得魏驹能够理解,问题是有个万一呢? 再则,韩庚还需要考虑其余人的想法,一旦有人觉得韩庚不合群,或者不值得结交,产生的损害可要比被秦军入侵来得大。 韩庚决定留下之后,右眼皮又是一阵猛地乱跳。 现在并没有“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说法,韩庚内心却是感到一阵阵的不安,总觉得好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 在魏驹亲自前往邀请足够并得到热烈回应之后的第四天,以晋军作为前导,诸侯的部队紧随其后,看上去极为庞大的队伍出发了。 这么庞大的一支队伍逼近郑国,他们的君臣没有可能不知道。 郑君胜的选择是派来使节询问为什么向郑国靠近。 这一次智瑶没有给自己加戏,由魏驹出面正式告知郑国使节,为的就是前往攻打“新郑”。 魏驹玩了花样,没有告知只是魏氏攻打,其余包括智氏、韩氏等晋军在内,以及其余诸侯都会作为看客。 遭到驱赶的郑国使节亡命一般地回去禀告。 郑国君臣得知是来攻打“新郑”的答案,有那么一瞬间全部脸色变得呆滞了。 要不要那么狠? 仅仅是晋军就接近五个军团,算上诸侯的部队合起来将近三十五万,一起尿都能把新郑给淹了。 动用三十五万军队攻打一座城池这种事情,算是姬周取代殷商之后的首次! 很快,有来历不明的人传递消息,告知郑国君臣并不存在什么联军,攻打“新郑”将由魏氏独自进行。 尽管那人极力隐藏来历,还是能够从口音听出是东南那块的人,到底是吴人还是越人,需要进一步核实。 罕达猜测道:“当是越人?” 明明这一波是勾践的高光时刻,偏偏有晋国冒出来,晋国让勾践记恨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吧? 只是有件事情比较奇怪,看勾践不像那么沉不住气的人才对,怎么会迫不及待就冒出来呢。 没等郑国君臣想做点什么,告知消息的那人消失了。 不知道真假的消息让郑国君臣多少是怀揣希望,趁着还有一点时间,玩命地从周边调集兵力到“新郑”来。 他们的兵力调集在第二天就遭遇麻烦,有智氏和狐氏的骑兵出现并攻击了郑军,好些郑军被迫撤回原地,没能回去的不是被俘就是被杀,辎重则是全部被掠夺了。 智氏和狐氏的入场让郑国君臣直呼勾践是个骗子,感到绝望之下不是想着要寻求投降输一半,变成心怀死志决定顽抗到底。 罕达在郑君胜的命令下只是带着少数护卫出城,前往南方征召更多的部队。 用郑君胜的原话:齐国灭亡了,吴国也一度灭亡,郑国绝对不会像齐国亡得那么窝囊。 所以,郑国君臣不过日子了,他们要拉着敌人一块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