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第一嫡长子》 第一章 皇长子刘据 元朔元年,公元前128年。 屹立东方六十年的年轻王朝大汉帝国,京都长安,皇城内,一声婴儿的嘀哭声,在这安静又压抑的皇城,回荡开来。 吱呀! 大殿高达数丈的木门,被人缓缓拉开一条缝隙,从内走出一名老妪,满脸的喜悦,可见她此时的心中是无比的高兴。 老妪快走两步,朝一名身穿袞服中年男子弓身一拜:“恭喜陛下,夫人诞下龙子,母子平安!” 此时的中年男子,一身睥睨天下,俯视万生的气势陡然一变,一双眼睛中的凌厉慢慢转变成柔情,以及一丝的兴奋。 哈哈! 我刘彻有儿子了! 没错,这身穿袞服的男子,就是这个年轻的大汉帝国,此时的天下掌舵人,刘彻!也就是后世所说的汉武盛世的缔造者。 老妪的话语,也让刘彻身边的妃子、宫女太监等反应过来,一个个弓身行礼。 “哈哈,赏!”刘彻大袖一挥,脸上极为兴奋,走了两步,顺势就想打开房门,突然怔住,双手也放在房门上不动。 刘彻悠悠转头,一双寒厉慑人的眼睛,看着身后一名稍显肥胖,怀中抱着一柄八面汉剑的太监说道;“春陀,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太后,母子平安,让她也高兴高兴!” “诺!”春陀身子一抖,心中暗想,到底是亲生母亲,断了骨头连着筋。 “还有,召关内侯卫青!” “诺!” 春陀再次应了一声,小跑中一转身,不见踪迹。 “子夫,子夫,” 刘彻的凌厉的脸庞,随着一声声呼喊,脸上顿时柔情了起来,帝王的气势,瞬间变变成了好相公的姿态,也许,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能让他安心不少。 与此同时,宣室殿台阶之上,一名身穿朝服的男子,英俊的脸庞,一双剑眉皱起,脸上愈发凝重,看了看手中的奏简,心中不知道盘算这什么? “恭喜关内侯,贺喜关内侯!” 不知不觉中,卫青来到宣室殿,正要整理衣服准备朝见皇帝时,突然从转角处出来一名小黄门。 卫青转头,一愣,抱拳道;“你说什么?” “哎呀,正巧接到春陀大总管命令,正要去请将军!”小黄门一笑,拱了拱手,又道;“卫夫人为陛下生了个大胖小子,陛下召将军前往西殿!” “真的!” “卫将军,这边这边!” 卫青的慌不择路,体现了他此时的心情,卫青连忙一转身,拱手笑道;“多谢公公!” 此时的卫青,心情真的激动无比,自从姐姐进宫后,遭受了打压,他们姐弟二人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身陷囹圄。 可是,此时再也没有任何担忧,皇子啊?当今陛下第一位儿子,只要自己这个外甥不夭折,妥妥的下一任皇帝。 而自己的姐姐,真的是苦尽甘来,连续生下三个公主,这次终于诞下了皇子。 母凭子贵,不,是子凭母贵。 当今陛下,对自己姐姐的情爱,那是有目共睹的,就算生下三个公主,当今陛下都没有任何气恼,反而是是恩宠不断,更别说这回生下了皇子。 饶是他卫青经常以小心侍君,可此时不得不承认,他们卫家,要崛起了。 卫青矫健的步伐,很快便来到了西殿,这所殿宇属未央宫,距离宣室殿也不是很远。 此时此刻,春陀就在西殿殿门处垂手而立,看见卫青之后,连忙迎了上去。 “关内侯,陛下在里面等您呢?” “春公公!” 卫青微微一笑,拱了拱手,连忙把房门推开一条缝隙,隐隐约约听见里面的欢笑声,又夹杂这婴儿的嘀哭声,心中暗自一乐。 卫青轻轻关上殿门,转头拱手:“春公公,军中还有一些琐事,在下就不进去了,免得冲撞里面的贵人,麻烦将这奏简呈交陛下!” “哎卫将军!”春陀看着卫青离去的背影,摇摇头苦笑,又看了看殿内;“关内侯,这又是何必呢?” 卫青的小心,让他春陀都有时候不理解,你说别的时候还好,这自己姐姐诞下皇子,还是这么谨慎。 春陀转身进得殿中,来到刘彻身边,弓身行礼;“禀陛下,关内侯已经走了,他让我把这奏简呈给您!” 刘彻听见这话,剑眉一挑,从春陀手中接过奏简,惊讶道;“什么!走了!” 刘彻粗略扫了一眼奏简,知道了大概的内容,一副冷里冷气的声音说道;“这个卫青,哪哪都好,就是这点不好…总是小心翼翼” “彻儿,快把皇孙抱来给我看看,我也有孙子了!”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人未到,声先到,殿内嫔妃众人一听这声音,连忙一惊齐齐行礼。 “妾身(奴婢)见过太后!” “儿臣见过母亲!” “都起来吧!快把孙儿给我看看!” 王太后的到来,让殿内更加欢声笑语,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小不点,此时一双眼睛瞪的老大。 子夫、彻儿、卫青……我去 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奶奶王娡,那个高大威武的身躯,是自己这辈子的父亲,汉武大帝刘彻,床上躺着的女人,是自己这辈子的母亲,一代贤后卫子夫!” “天哪!自己是刘据?” 刘勋本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家境滋润,活得也算不错,但是倒霉的遇到了一次疫情… 刘勋慌不慌,他真慌了,他历史虽然不好,但也不算差,但是这个比自己都倒霉的太子刘据,他是真知道,生生被人诬陷,死于巫蛊之乱。 “不过还好还好,开局不算难,后面弄死江充和那个太监苏文,还有那个刘屈氂,贰师将军,钩弋夫人!” 刘勋的心里,他是真恨啊!他所说的这些人,没有点猫腻他是真不信,反正他们是敌人没跑了。 “皇帝,孙儿的名字可曾想好!”王太后逗了一会孙子,见小不点咿咿呀呀的叫声,转头看了一眼在不远处站着的儿子。 “母亲,论语有云;志与道,据与德,依与仁,游与艺,就叫刘据吧!” 刘彻不假思索,其实名字他早就从卫子夫有第一胎那时候就想好了,只是偏偏就生了三位女儿。 “据儿,妾身谢过陛下!” 就在这时,床榻上突然传来卫子夫的声音,刘彻连忙走了过去,看了看床榻上虚弱的女人,刘彻眼中尽是柔情,轻轻的拉起被子调整了一下方位。 卫子夫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母爱泛滥,轻声道;“陛下,我想看看孩子!” 王太后听见这声音,连忙将孩子递给奶娘,奶娘缓缓上前,轻轻把孩子放在床榻之上。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刘彻转头看向众人,挥了挥收,说道。 “臣妾告退,” 众嫔妃连忙行礼退去,一屋子人,现在只剩下王太后以及奶娘和一些奴婢。 “咿呀~哇哇!” 刘据看着眼前自己这辈子的父母,眼珠子瞪的溜圆,嘴里吐出一些泡泡,让刘彻忍不住惊喜,就连王太后此时都围了上来,惊讶这看着此时躺在襁褓中的小不点。 刘彻哈哈一笑,一双手捅了捅刘据的脸蛋,说道;“哈哈,天佑大汉,此子灵动,类朕!” “哀家的皇孙果真聪慧!”王太后也忍不住一赞,这小不点还真是聪明。 刘据心中一紧,这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孩子啊!怎么能表现出这种表情呢?坏了坏了,万一宫里有坏人就完了。 不过转念仔细一想,按照历史,自己这母亲应该马上就是皇后了,而且自己的这番表现,自己这父亲此时这么高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再说了,身为刘彻第一位儿子,可不得使劲保护。 第二章 《长门赋》 “啊啊~哇!” 卫子夫这两天身体也慢慢恢复过来,把刘据照顾的那是无微不至,这不,又听到刘据的必杀技,小不点的干嚎声,这八成又是尿床了。 根据刘据的想法,他堂堂大汉皇太子,什么困难都不是困难,如果硬要解压,必须是流尿不流泪。 “臭小子!”卫子夫拉开被褥,看着一大团小不点的杰作,顿时苦笑。 刘据心中一笑,嘴上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实在是他发现这个母亲真的太温柔了,太体贴人意了,就拿前两天的事来说。 当初刘彻来看望他的时候,身边居然还跟着一名女子,刘据在他们谈话中才知道,这女人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李夫人,对,就是那个昌邑哀王刘髆生母,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他的仇人,贰师将军李广利之妹。 在刘彻这一生,四个女人尤为重要,前陈皇后,刘彻小屁孩那么大的时候,就知道给人家盖个金屋子,金屋藏娇这一手泡妞功夫简直玩的炉火纯青。 其次卫子夫、李夫人、邢夫人,这三位,后面那个刘据不甚了解,就拿自己母亲卫子夫来说,恩宠不断,大汉有名的贤后。 而这个李夫人,刘彻对那个痴情啊?据说当时李夫人去世后,刘彻命人从苗疆专门找来一种药物,可以使人在梦中相见。 还有一点,根据野史中记载,那个钩弋夫人长相,有三分神似李夫人,可见在刘彻心中的地位。 不过就是有点可惜,这李夫人命薄了些,据说生下昌邑哀王刘髆之后,不小心染上天花,给死了。 刘据这两天想了很多,虽然有时候费脑子,但没办法,以后的路,真的很危险,卫青霍去病的离世,才引发了后面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不过目前对于刘据来说,现在他也考虑不了那么多,反正按照历史自己肯定是能安安全全长大的,这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与此同时,御园中…… “春陀,知道这怎么回事吗?”刘彻剑眉横挑,瞥了一眼李夫人,说道。 春陀微微一笑,拱了拱身道;“启禀陛下,此赋在宫中的确广为流传,听说是阿娇,噢也就是前陈皇后,整日在长门中冷落寂寥,就花了一千金,请大才子司马相如做了这首《长门赋》。” 刘彻凌厉的眼光,一股压抑的氛围突然袭来,春陀打了个激灵,更别说李夫人,此时的李夫人面色苍白,她是真不知道,别人唱她才跟着唱的,天知道居然跟前陈皇后有关,要知道这点,打死她都不敢。 实在是,在这整个皇宫,谁不知道陈阿娇是刘彻的一块逆鳞。 刘彻看着花容失色的李夫人,连忙拍拍其肩膀,抚摸这肩上的长发,喃喃道;“可惜了司马相如的才学,真是可惜了!” 春陀听见这话,身子弓的更低了,实在是这话能杀人啊! “春陀,朕以后不想再听到了!” 刘彻说着,一把松开李夫人,快步走了两步,冷不丁回头看了李夫人一眼:“以后不准再唱。” “诺!” 李夫人身子一低,看着离去的那黑色身影,直至远去,身子好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瘫坐在地上,帝王之心,深不可测,此时的她真正才有些明白。 未央宫,宣室殿。 刘彻端坐在首座,面色阴晴不定,黑红色的殿中,更是给其添加了一股肃杀之气。 而此时下方的韩焉,眼睛时不时瞟一眼坐在首位的皇帝,心中更是紧张,这位小时玩伴,龙威更甚从前。 “司马相如,亏得朕提拔了他,他却贪财忘本!” 韩嫣一拱手,躬身道;“陛下息怒,不就是一篇赋吗?不值得陛下大动肝火。” “不对,这么一副凄凄切切的情绪在抱怨谁,靡靡之音,乱人心智,利用人们对失宠者的同情,夸大冷宫之怨,这首赋作代表的含义,发人深省。” “司马相如,安敢如此!” 说着,刘彻在其旁边的剑架上,一股寒光扫射,拔出剑来,将旁边烛火架子,劈成两半。 扑通!韩焉腿肚子一打颤,跪在地上! “怪不得卫青如此小心翼翼,他怕的就是这是是非非,”刘彻用手指弹了弹剑身,剑身发出一声轻吟声。 “如果朝廷倚重的战将,都是被这种情绪所左右着,那么军威何在,又怎么能够号令三军!” “陛下圣明,居然从这一首小小的赋词中,联想出军国大计,卑臣拜服!” “朕绝不会被这舆情所左右,你去把丞相叫来!”刘彻起身,慢悠悠把剑插进剑鞘,紧接着又道;“皇长子已经降生,朕要册立卫子夫为皇后。” 韩焉刚想起身应答,想马上先逃离这里,可听到刘彻后半句话,整个人猛的一愣,脸上顿时一脸惊愕。实在是先前那陈皇后,才废了没多久,这又要立皇后了,这位陛下,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再说了,想想卫子夫的出身,韩嫣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陛下,您不是随便说说的吧!”韩嫣结结巴巴,一脸的愕然,问道。 “你看朕像在随便说说吗?朕是那种随便说说的人吗?” 刘彻的这话,韩嫣果断的低下了头,心中暗骂,自己这是在干什么,质疑皇帝,长了几个脑袋。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朕既然敢让一个奴隶做大将军,那就敢让一个歌女做皇后,哼,朕就是要告诉世人!” 刘彻冷里冷气,双手叉腰,挥了挥衣袖,又道;“你马上去通知,告诉那些王公大臣以及命妇们,让他们都给朕进宫来,为新皇后朝贺,也贺关内侯。” “诺!” “娘的那些个草包呆鸡,整天在朕的背后叽叽喳喳,说朕不遗余力的要确定卫青在朝中的地位,他们说对了” 刘彻脸色冰寒,一双眼睛狰狞的杀意,韩嫣心中为之一颤,他知道这是皇帝真发怒了,这个司马相如真是该死,好好当你的大才子就对了,偏偏在这上面掺和。 第三章 君臣交心 “陛下,卫将军到了!” 宣室殿中,刘彻手捧这一捆竹简,聚精会神的看着,眼睛时不时看向龙案旁放着的一本奏章,一双透着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就打个寒颤的眼睛,时而皱起,时而舒展。 刘彻放下竹简,缓缓道;“哦,叫他进来吧!” “卑将见过陛下!” 不多时,从前方缓缓进来一身穿甲胄的男子,不是卫青又是谁? “行了,你这个提议朕看了,朕看不错,朕相信你卫青的眼光,不过你还是必须给朕说说,此人如何?” “诺!” 卫青不假思索了一番,弓身又道;“启禀陛下,赵信此人,原名阿胡儿,乃是匈奴军臣单于帐下一卑小王,因其父与军臣单于交恶,死在军臣单于手下,后来在元光六年龙城之役中,投降我汉军,此人骑术射猎颇为了得,可为我汉军教授骑术,这样一来,我汉军骑兵兵团自可大大提升!其人在投降我汉军之后,又屡立战功,可委以重任。” “嗯,朕知道了!”刘彻缓缓点头,又看向一旁站立的春陀,招了招手道;“春陀,你马上拟诏,加封赵信为翕侯,听命关内侯帐下!” “诺!” 春陀拱身,看了看下方有点不知所措的卫青,脸色惊讶,这平平凡凡推荐个人,在别人身上无非就是夸两句举荐人才的话,可在这位关内侯身上,居然直接给封侯。 不要说春陀,就连卫青此时都慌了,他一向谨小慎微,小心侍君,可此时推荐个人居然能让皇帝给其直接封侯。 “行了,别人的是都说完了,说说你吧!”刘彻看着下方一副不知所措的卫青,摆摆手示意春陀先下去办事,又缓缓说道。 卫青一愣,拱拱身抱拳;“聆帝训,请陛下示下!” “卫青!你我君臣自建元元年伊始至今元朔元年,相交十二年有余,朕有必要得给你上一课,你资历尚浅,必须用一些仪式,体现朕对你的恩宠,因为你在军中,代表的是朕,代表这大汉天子的意志!” “臣惶恐,臣知道陛下的苦心,陛下了解臣的为人,臣不喜热闹,因为臣往往喜欢背对名利,正对强敌!” “朕知道卫青不喜热闹,但是卫青,朕心里有句话,一直想问你,朕恩宠你们卫家,你我已是亲戚,你卫青为何与朕始终保持距离,你告诉朕,是什么让你卫青这么怕的。” “是朕刚愎自用,惨薄少恩,还是疑心深重,你回答朕!” 扑通,卫青心中一惊,连忙拜倒在地,他是小心翼翼,可是没想到今天皇帝会说出这话。 他明白,这是皇帝在跟他交心,可是怕,这不能明说,谁能不怕至高无上的皇帝至尊呢? “陛下,臣惶恐…” 刘彻挥挥手,示意卫青先不要说话,慢慢起身走下台阶,盘腿坐在卫青的面前,说道;“卫青,你告诉朕实话,朕今天就想听实话,到底是什么让你这样防范朕,但说无妨!” “陛下,臣自入宫以来,无不感激涕零陛下对臣的教诲和爱护,如臣小立寸功,蒙陛下赐为关内侯,臣及整个卫家,感念皇恩,诚惶诚恐时刻想要报答陛下,因此臣不得不惜福,臣本一介骑奴,德薄才弱,人人都以为臣是靠姐姐所得来的恩宠,然臣知道,这样的谣言必会不攻自破,十二年来,陛下的阻力,臣感同身受,因臣不得不在朝廷小心翼翼,不敢有任何须臾造次,这样才能不使陛下为难!” 卫青说到此处,缓缓抬头看了眼刘彻,又低头道;“臣的今天是陛下给的,臣只想勤勤恳恳,不懈努力来报答皇恩,也只有这样,才能使臣不辜负陛下。卑将今天,承蒙陛下提携,号令三军,如没有真才实学,仅凭陛下恩宠,又如何才能服众。” “卫青不才,臣深知陛下乃是一代圣主,卫青有幸,生逢盛世,又怎敢不勤勤恳恳,效犬马之劳,助陛下开创我大汉之万世基业,如因此,引起陛下的误会,臣罪当诛!”说完,卫青深深一拜,俯首道。 “哈哈!” 刘彻听见这话,说不高兴那是假的,他知道卫青可能是怕功高震主,可卫青哪里知道,他今天需要的就是这种武将,来开创大汉之万世基业。 “行了,你的这些世俗念头,朕知道了!不过卫青,今天朕给你交个底,朕看中的不是因你姐姐是子夫,而恰恰看重的是你统帅之才!” 刘彻说道此处,停顿了一下,又微微一笑道;“朕再给你说个事,皇长子已经出生,朕打算立子夫为皇后!” “陛下,姐姐何德何能…” “休要多说,这件事朕考虑了很久,诏书自元光五年就已经拟订,只是那时候朝局动荡,因此推迟,再说皇子已经出生,不能一拖再拖了!” “臣叩谢陛下隆恩!”卫青再次一拜,说道。 “启禀陛下,丞相和众将军求见!”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春陀的声音,不多时,从在进来一身边褐色服装的男子,山羊胡,表情僵硬,后面跟随这三名身穿甲胄的男子。 “臣等拜见陛下!” 刘彻挥挥手,慢悠悠回到座位,说道;“今天叫诸位过来,是有两件事交代?” “臣等聆听帝训!” “丞相,皇长子已经出生,卫氏子夫,贤良淑德,为我大汉诞下首嗣,劳苦功高,当母仪天下,立为皇后!”刘彻慢慢悠悠的说着,时不时瞥一眼下方众人。 “嘶!”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看着上位的皇帝,眼中透着一股凌厉的寒意,身穿褐色服装的男子,心中苦笑,这么个眼神什么意思,谁现在还敢忤逆此时的刘彻。 现在的这位皇帝,已经不是六年前只知道在上林苑狩猎的少年天子了。 窦婴的死亡,导致朝廷加剧动荡,想想前丞相田酚的下场,平棘侯薛泽忍不住打个冷颤。 更恐怖的是,这位主,连自己母亲监国的权利都给夺了! 而且,薛泽他自己有自知之明,他知道,他能做丞相,无非就是刘彻想要个吉祥物,所以他也不管那么多,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只能体现出自己吉祥物的价值。 说实话,他这想法很正确,纵观汉武帝在位52年期间,丞相就是高危职业,窦婴也好,田酚也罢,还有那个许昌,不都是死的死,贬的贬,只有这个平棘侯薛泽,得以善终。 “臣…臣遵旨!臣马上安排司监挑选良辰吉日!”薛泽拱了拱手,说道。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刘彻点点头,看向卫青,又缓缓道;“众位将军,朕刚刚和关内侯谈过,匈奴肆意猖狂,是时候筹备一番了!” 刘彻说着,眼睛示意了春陀,春陀手疾眼快,马上拿出一张地图,铺开挂在地图架上,眼前的地图,刘彻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从建元元年开始,他的使命,就是灭了这困扰大汉六十年之久的匈奴王庭。 “诸位,这个地方,河朔地区,这个地方在匈奴手中一日,朕在这长安,就睡不了一个踏实觉!” ————分割线———— 说个事,开门红三炮已发,此书需要支持,哈哈! 第四章 帝国双壁 小不点最近这段时间非常调皮,就这样的日子他也不知道过了几天,也许三天,也许一周,也许又是半个月。 反正小不点每天的任务就是吃喝拉撒,无聊的时候撒娇卖萌,而小不点在卫子夫眼中,恐怕小不点放个屁都是可爱无比。 而就在今天,卫子夫整个人趴在床上逗小不点时,一个侍女前来禀报:“启禀夫人,关内侯和霍公子求见。” 小不点听见侍女这话语,内心一震,关内侯?霍公子?难道是自己舅舅卫青和霍去病来了,小不点内心惊喜,从出生到现在,他还没见过这个舅舅呢?尤其是霍去病,这个后世时常让人惋惜的少年冠军侯。 卫子夫起身,整理了衣物,微微一笑:“请进来吧!” 说完就有侍女前去开了外屋的门,一个身穿褐色服装的男子领着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走进外屋,面向内屋拱了拱手;“臣卫青(霍去病)见过夫人!” “呵呵,弟弟进来吧!”卫子夫微微一笑,透着窗间隙看着外屋行礼的二人,无奈道。 这一对帝国双璧,刘据是打从心眼里佩服,敬重,卫青不用说,这位杰出的军事家,为后世历代兵家所敬仰,而霍去病,英年早逝,天妒英才,更是让人唏嘘不已。 卫青和霍去病听见这话,也没有任何犹豫,两步并三步就走进了内屋,在当前这个时期,并没有后世皇宫明清时期那么严格,就拿有些事来说,汉景帝宠幸刘彻生母王娡,这王娡当初曾已经嫁为人妇,后来还不是照样位列极品,更别说弟弟见姐姐这种小事了。 “哇~突阿喜!” 刘据眼珠转了又转,看着眼前的两人,嘴中吐出了泡泡,一双眼睛瞪的溜圆,紧紧盯着两人。 卫青和霍去病看见刘据此时的模样,喜爱之情尽言于表,霍去病伸出小手,捅了捅刘据肥肥的脸庞。刘据眨眨眼睛,看着年前的少年,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霍去病,自己以后坚定的太子党,想到此处,刘据忍不住心中暗淡。 霍去病死于元狩六年,也就是公元前117年,目前是公元前128年,也就是元朔元年。那也就是说,他还有十二年可活,他目前也就十一岁,刘据记得他是二十三岁,虚岁二十四岁死的。 不行,绝对不行,自己绝对不能让霍去病死,他记得霍去病的死因是暴毙而亡。 据后世猜想,霍去病应该是元狩五年时,出征匈奴,在途中染上了瘟疫。由于体质稍好,发病晚,班师回朝后,身体愈发严重。 而在元狩六年正要计划与匈奴一战定乾坤时,身体突然病倒,愈发不可收拾,仅仅数天,这位帝国的冠军侯,轰然倒塌! “卫青也在啊!” 就在刘据思索之时,耳边传来阵阵脚步声,刘彻一脚踏进内屋,众人见刘彻的到来,齐齐弓身拜见。 “免礼!你这小子,不好好完成学业,怎么也来了!”刘彻挥挥手,看着一旁的霍去病。 “启禀陛下,学业我已经完成了!”霍去病嘿嘿一笑,起身说道。 刘彻点点头,坐在床头,一伸手把刘据抱了在怀中,转身走到内屋中的桌案前,吩咐道;“春陀,去让膳食房备着酒菜,正巧都在。” 春陀弓了弓身,应答道;“诺!” “那臣妾去准备一些糕点!”卫子夫听见刘彻要在这吃饭,心中一喜,连忙道。 卫青看着刘彻此时的目光,有些恍惚,心中暗想,这陛下抱孩子的姿势怎么这么熟练。他可不知道,这刘彻自从刘据出生之后,几乎天天来,而且还嚷嚷这要卫子夫教他抱孩子。 这一回生,二回熟,想不熟练都难。 刘彻此时的转变,这还要归功于咱们的小不点,这家伙不知道前世是不是闷骚男,一手撒娇卖萌的表情,饶是一块石头都能给融化,更别说刘彻,将近三十岁,迎来人生中第一个孩子,而且这个孩子还跟他亲的要死。 而小不点这么做,那肯定是有目的性,据他了解,在后世他可是听说刘彻和刘据的关系很是微妙,虽然在刘彻心中,刘据是第一继承人,可是在刘据的心中,是非常惧怕自己这个父亲的,生怕他废了自己。 所以说,此时不卖萌,不紧抱大腿,来父子关系,难道还要等长大以后吗? 到时候史书上再写上那么一笔;“武帝太子刘据,心有疾,喜抱大腿。” 一道奇景?那可真的要贻笑大方了。 刘彻伸出手指,点了点小不点的嘴唇,看了看愣在旁边的二人,他明白此时二人的心情,微微一笑;“都坐吧!” 看着两人的落座,刘彻敲敲桌案,冷声道;“卫青,河朔地区的备战,一切要准备好!有什么问题写个奏简呈上来?” “诺!陛下,此次卑将命赵信为团练,正在教授我汉军骑兵之术,半年之内,可迅速拉起三万骑兵,加上我汉军现有的骑兵,总计能有八万,争取在今年年底,迂回纵深上谷,渔阳,马邑,右北平东线以防匈奴年底的袭扰。” “不,此次骑兵,朕另有安排,上谷一带有韩安国替朕守这,朕心安!”刘彻摆摆手,剑眉一挑又道;“朕唯一担心的就是河朔,一旦河朔边境失守,匈奴可直捣黄龙,其兵瞬息可至长安!” “陛下,卑将明白陛下的意思,但是对河朔的用兵,不能操之过急,匈奴右北平东线的牵制,会更加使战局混乱。” 刘彻透着一双冷眼,挥了挥衣袖,又调整了一下屁股,沉声道;“哼,牵制,朕偏偏就不受他的牵制,他打他的,我打我的,卫青你当初的提议朕看就很不错,北出北郡,东下西河,而后在西岳,来个大迂回,由五原渡黄河,在五原对匈奴展开包围的态势,打一次骑兵大会战,!” “妙啊!陛下,绕到匈奴后方占领高阙切断白羊王和楼烦王同匈奴单于的联系,使其首尾不能相连,完成对楼烦王和白羊王的战略合围!”一旁的霍去病,听见刘彻的这番言论,整个人顿时精神。 霍去病抱拳,看了一眼卫青;“可是陛下,舅舅的担忧是有道理的,这样会使右北平态势会更加紧张!” “那就召回李广,反正明年,必须要收回河朔地区,这样一来可以使我汉军掌握战争的主动权,二来彻底解除匈奴对长安的威胁!”刘彻略加思索,冷冷道。 小不点眼睛眨的可爱,刘彻几人的谈话,他是知道的,公元前127年,也就是元朔二年,匈奴对渔阳上谷发动战争,刘彻命卫青率领骑兵军团,在河朔形成大包围圈,彻底减除楼烦王和白羊王对京师长安的威胁。 从此,河朔彻底掌握在大汉帝国的手中,憋屈被动挨打长达六十年的大汉帝国,彻底把对匈战争主动权,紧紧掌握在自己手中。 小不点刘据的思索,相比他刚刚出生的时候,要好了许多,那时候想一些东西,没一会就觉得头晕的厉害。而此时,可能是经常费脑子的锻炼,那种不适感再没有出现过。 呀,小不点心中一惊,感觉一股熟悉的热流从腿间流出,水势正在缓缓的透过襁褓流到刘彻的腿上。 第五章 立后 小不点心中惊愕,两世为人,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把撒尿撒到皇帝身上,怎么有种很爽的感觉,不过他真的不是故意的,这东西,它憋不住。 而此时的刘彻,正在研究聚精会神的想着一些事情,就突然感觉腿一热,低头一看嘿嘿一笑。 “这个混账小子,居然撒尿撒到天子的身上,哈哈!”刘彻拍拍了小不点的屁股,笑骂道。 “…” 卫青和霍去病顿时双眼对视,眼中透出惊愕,这还是那个英武果断的大汉天子吗?他们能想得到刘彻很喜欢这个儿子,可没有想到这么喜欢,两人瞬间就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欣喜。 如不夭折,这太子没跑了。 刘彻缓缓起身,把小不点身上的襁褓解开扔到一旁,抱着光这屁眼的小不点,就走到主坐旁边悬挂衣服的地方,一把拽下卫子夫的披风,用手摸摸材质,很软,才把小不点给裹了起来。 小不点心中暗笑,他觉得他把刘彻的脾气好像给改正过来了。 而此时的刘彻,正巧对上小不点的眼睛,心中顿时苦笑,这小子居然这么欢快,真不亏是他刘彻的种,天资聪慧,这个孩子就是大汉的福音,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心中紧紧的下了一个决定。 此时的霍去病,看着刘彻龙心大悦,偷偷看了自己舅舅一眼;“陛下,学生有一请求?” “不行!” “不行!” “…” 而刚刚说出这句话,刘彻和卫青居然同声异口的反驳,君臣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一丝默契,这就让刘彻更加兴奋。 说实话,他不怕将领功高震主,他就怕将领没本事,对于他来说,征服敌人,征服臣下,没有比这更好玩的事了。 刘彻深知身为一名皇帝,如果都驾驭不了臣下,那得多昏聩! 不过,他们君臣二人是默契了,可把霍去病给吓了一激灵,他这一生,最怕的最敬的都是面前的两人。 “陛下,学生身子不适,先告退了!”霍去病脸上的表情很是幽怨,想出宫去战场见识见识,就这么难嘛?朝刘彻卫青二人弓弓身,说道。 刘彻一愣,笑骂道;“这臭小子!” “陛下,恕卑将之言,当日曾听闻,主父先生评价于去病!” 卫青心中叹口气,他对于这个外甥,真的是担忧加喜悦。得皇帝之恩宠,又是天子之门徒,他们卫家的势头已无人可挡,可霍去病的骄纵,也让他甚为头疼。 “怎么,卫青,难道你也觉得主父偃说的对吗?”刘彻冷冷一声,听不出喜怒哀乐。 “陛下,臣惶恐,陛下,您恩宠我们卫家,提高我们卫家的势力,臣是高兴的,可臣有些话,臣要是不说,臣就是不忠啊陛下。”卫青听到刘彻的这话,深深一拜,头紧紧挨着地面又道;“陛下,去病他的确有些恃宠而骄了!往后一旦惹出祸端,于陛下来说都是有一定的阻力,悠悠众口,难调啊陛下!” 刘彻看着殿外的门口,想起主父偃曾经的一番话语,小不点此时也聚精会神的听着,他觉得,霍去病也有点恃宠而骄,当初主父偃曾言;刀子磨的太快太锋利,用起来顺手,可容易折断。 别人不知道,可小不点清楚,这位主父偃的箴言,在元狩五年,也就是公元前118年,成为了现实。 史料记载当初李广因在卫青帐下听命,因迷失道路自杀,其子李敢将父亲的死归咎与卫青,一怒之下打伤卫青。 结果可想而知,霍去病必然不会放肆属下对自己舅舅出手,一箭穿心而过,李敢死于霍去病之手。 小不点叹息一声,可惜啊!堂堂关内侯李敢竟让一只鹿给挑死了,可气这鹿的野性忒大了些。 “行了,朕知道了!用膳吧!”刘彻摆摆手,谁也不知道他想些什么,紧接着又道;“春陀,拿着饭菜,送去未央宫给霍去病。” “诺!” 春陀应了一声,卫青听见刘彻这话,心中微微叹口气,他有时候真希望这外甥是个庸才。可偏偏,其天赋之能,比起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更恐怖的是,皇帝的有意指导,使其更上一层楼。 这一顿饭吃的非常压抑,卫子夫也发觉出不对,抱着小不点离开了宴席。 没一会,天色暗了下来,卫青也起身告退。 元朔元年,皇长子刘据的出生,这个首嗣给整个大汉帝国带来了喜庆。 同年三月,夏,一道册立卫子夫为皇后的诏书更让这件事更加哗然。 未央宫,前殿! 这个集西汉历代皇帝朝会的地方,此时兵甲林立,庄严肃穆,一张数丈长的红色地毯,从前殿一只铺到未央宫宫门。 “陛下临朝,跪!” 随着礼官清雅的嗓门喊出,前殿下方一排排王公大臣,嫔妃命妇齐齐俯身在地,额头紧紧挨着地面,一道洪亮的声音更是响彻九霄。 “臣(妾身)恭迎皇帝陛下,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声音刚刚喊完,好巧不巧刘彻从上方龙案旁缓缓坐下,头戴皇帝冕冠,十二梳遮于其面,透着一股压抑,身穿土黄色冕服,以玄上衣、朱色下裳,上下绘有龙纹,当真是至尊无上。 “平身!”刘彻的沉重的声音,眼睛目视前方,帝王之怒,伏尸百万。 “皇帝诏令,宣卫夫人进殿!” 咚,哒哒哒铃铃 整座前殿,礼乐齐鸣,众人连忙弓身,卫子夫身穿华服,整个人跟平时大变样,更加可人,缓缓进入未央宫前殿之中。 “臣妾拜见皇帝陛下,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卫子夫整个人俯身拜倒,轻声道。 “平身,晋位!” 卫子夫听见刘彻的话语,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向龙案,她心中不欣喜那是假的。历代深宫中,多少人为了那个位置而争得头破血流,可是今天,居然轮到了她。 “坐!”刘彻挥挥手,示意道。 卫子夫微微谦身,慢慢和刘彻坐到了一起,在当今这个时期,皇帝和皇后都是一体共休,没有向后世那般,干什么都要女的低人一等。在这个时代,女性的地位,还是很高的,更别说一国之母,该有的体面,必须要给的。 “皇帝诏令,跪!” “臣(妾身)等聆听帝训,” “大汉皇帝诏,曰;皇后之尊,与帝齐体,上奉天地,下承宗庙,母临天下。 故有萃兴殷,姜任母周,二代之隆,盖有内德。 皇嗣延绵,螽斯衍庆,今有卫氏子夫恭谨谦让,仁德善良,不以显贵而自矜张扬,秉淑媛之懿,体河山之仪。 威容昭耀,德冠后庭。应有司奏议,宜称绂祖,以母兆民。 今立卫氏子夫为皇后,永终天禄,母仪天下。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进皇后绶玺!” 礼官的声音,在这落针可闻的前殿,显得极为洪亮,听着礼官的话语,顿时有一名小黄门,弓着身子,手中举着一个盒子,缓缓走向卫子夫的面前,跪倒在地,高高举起。 一些必要的礼仪,卫子夫都知道,一双白质的小手慢慢打开纹这山川河流的盒子,小心翼翼从里面取出,这皇后绶玺颇为小巧,玉色纯净无瑕,晶莹润泽,玺体为正方形,四侧雕刻云纹,钮为高浮雕的匐伏之螭虎。 卫子夫双手将皇后绶玺向右前方高高举起,这也是一些规矩,在中国,左右之尊的观念自古有之,而且在不同的时代,左右观念又有所不同。 “皇后登极,贺,” “臣(妾身)等拜见皇后,皇后千秋!” “平身!”卫子夫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玉玺,挥手道。 “谢皇后!” 第六章 张骞 两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小不点随着时间的流失,在别人口中,也知道当前时期的一些变化。 说实话,人在婴儿时期的时候变化是最大的,毫不夸张的来说简直是一天一个样子,从刚刚出生,身体一副近似猴子的模样,渐渐的,婴儿肥棱棱的脸庞,羡煞旁人。尤其是一些宠妃,看着小不点的眼光,透着火热羡慕嫉妒的眼神,隐隐的,这目光中更有一丝狠厉之色藏与其中。 刘据没有慌乱,他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可那又怎样,卫子夫立为皇后,他的安全也水涨船高,如果说以前他只是一个长子,那么现在就是嫡长子。 嫡长子,太子储君之位,虽然没有明发诏书,可实际众人都有目共嘱,有实无名罢了。 因为大汉帝国祖制,嗯,不要说大汉帝国,就算是历代: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历朝历代都是这种继承法,而继承人的选择嫡子中最大的一个,更别说小不点此时还是嫡长子。 这就是中国古代的嫡长子继承制,它不是以聪明才智来分别,而是以继承人身份高低来选择。 嫡长子继承制指宗法制度最基本的一项原则,即王位和财产必须由嫡长子继承,嫡长子是嫡妻(正妻)所生的长子。 如果嫡子有好几个,那么按照祖制来说,就是“以长为尊”,“长兄为父”。谁最大,谁就有权利继承家族的财产和爵位,只要活着就享有优先继承权。 也只有嫡长子才有资格继承财产和世袭爵位,即使庶子比嫡子早出生也没有僭越或者窥伺的权利。除非嫡子死了,才轮得到庶子继承。所以又叫“以贵不以长”。 此时此刻,长安东南方,淮南国! 淮南王宫中,王案后端坐这一名老者,此人面色红润,闭目养神,老神在在,下首位一二十出头的少年,来回渡步,眼中透着焦急,时不时看一眼上位的老者。 “哎!父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年轻人叹息一声,朝老者拱手道。 此人姓刘名迁,大汉刘姓宗亲,淮南王刘安之太子。而恰恰,此时上方的老者,正是此人之父亲,淮南王刘安,汉高祖刘邦之孙,淮南厉王刘长之子,刘安初封阜陵候,文帝十六年继承其父王位,封淮南王。 抛开刘安的身份不谈,此人更是有传奇色彩,后世家家户户吃的豆腐,就是这刘安发明的,更是后世著名书籍《淮南子》的作者。 刘迁很是清楚,他这个父亲太优柔寡断了,当初先帝病逝,太皇太后窦氏对刘彻有不满,他们本来是有机会的,可就是父亲的犹豫,错失了这个绝佳的机会。 不然,此时那未央宫内,坐的就不是刘彻,而是他了! “父亲,难道你还想在等刘彻死了,再侍奉他的儿子吗?”刘迁整个脸色狰狞,丝毫不顾忌礼仪。 “住嘴!” 刘安一声怒吼,紧紧盯着这个已经疯狂的儿子,心中一叹,他也知道自己当年错过何等机会,可是这种事情不动则矣,一动不是万丈深渊,就是至尊宝座。 刘迁此时也回过神来,拱手道;“父王,儿臣鲁莽了!” “唉!不过你说的有道理!”刘安叹口气,不假思索了一番;“这样,迁儿,你马上进京,恭贺皇帝得子,贺皇后登极,拿上孤的典籍,奏请小皇帝御览!” “是父王!”刘迁心中一喜,只要父王动心思就好。 刘安看着自己儿子离去的背影,脸色抽出了一下。不为别的,就是那些典籍,可是他这辈子所有的精力纂写而成。可仔细一想,这跟未央宫的位置比起来,一些外物算不得什么。 刘安少年好读书鼓琴,辩博善为文辞,不喜欢嬉游打猎,很注意抚慰百姓,流誉天下。曾招致宾客方术之士数千人,其中有苏非、李尚、左吴、陈由、雷被、毛周、伍被、晋昌等,在其主持下编写《鸿烈》后来称《淮南鸿烈》,也称《淮南子》)。 当时汉武帝喜好文学,对父辈刘安较为尊重。每次给予书信,常召司马相如等文士看过草稿才发出。 刘安每每入朝献上新作,往往为汉武帝喜爱而秘藏。曾受命写《离骚传》,早上受诏,日食时就献上。又献《颂德》及《长安都国颂》。每次宴见,谈说政治及方技赋颂,直到黄昏才罢休。 元朔元年,匈奴王庭! 大帐中气氛热闹,欢声笑语,美女歌姬,靡靡之音,当真好一个温柔乡。上首处军臣大单于端坐上方,左怀右抱,右边的喂一口酒,左边的喂一口肉,好一个齐人之福,真是羡煞旁人。而下首处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依次而坐,歌谣美酒,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而就在这匈奴王庭几百里之处,后世青海那个地方。遥望去,一座座军帐,中军辕门,高高挂起一杆大纛,上书“羌”。 这是一座羌人的军帐,匈奴那个伟大的冒顿单于,草原上的雄鹰,天神的眷顾者,他统一了北方草原部落。 可是经过老上单于之后,部落之间,又分分合合。 “陛下,臣张骞叩北而拜,恭喜陛下,为皇子贺,为皇后贺!呜呜呜!” 军营中,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男子,头发乱糟糟一团,也不顾周围环境,双手颤抖捧着一道符节,跪在地上,头紧紧的贴着地面,随着话语的传出,哽咽之声回荡开来。 “呜呜呜,陛下!” 张骞,这个就连此时的匈奴人、羌人,打心眼里佩服的汉子,趴在地上哭着。 张骞,这个后世丝绸之路开拓者,杰出的外交家,民族英雄。从建元二年,也就是前139年,奉汉武帝之命,由大汉帝都长安出发,甘父做向导,率领一百多人出使西域大月氏国,商讨共同夹击匈奴的战略合作。 可是,他却失败了。 这时大月氏人,由于新的国土十分肥沃,物产丰富,并且距匈奴和乌孙很远,外敌寇扰的危险已大大减少,改变了态度。 当张骞向他们提出建议时,他们已无意向匈奴复仇了。加之,他们又以为汉朝离月氏太远,如果联合攻击匈奴,遇到危险恐难以相助。张骞等人在月氏逗留了一年多,但始终未能说服月氏人与汉朝联盟夹击匈奴。 在此期间,张骞曾越过妫水南下,抵达大夏的蓝氏城,元朔元年(前128年)动身返国。 归途中,张骞为避开匈奴势力,改变了行军路线。计划走塔里木盆地南部,昆仑山北麓的“南道”,从莎车,经于阗、过鄯善,通过青海羌人地区后归汉。 但出乎意料,羌人也已沦为匈奴的附庸,张骞等人再次被匈奴骑兵所俘,而这一俘虏,又扣留了一年多。 后世张骞,被誉为“第一个睁开眼睛看世界的中国人”。他将中原文明传播至西域,又从西域诸国引进了汗血马、葡萄、苜蓿、石榴、胡麻等物种到中原,促进了东西方文明的交流。 他无疑是有功,但同样的,他也是苦命的。 张骞出塞,苏武牧羊,他们都是不辱君命、持汉节不失。 ————分割线———— 呼,这章我是带着情绪码的,想起张骞苏武,不由得想起飞将军李广孙子李陵。 又爱又恨,但是恨又大于爱,司马迁为李陵辩护,也许他说的有道理,但是这是耻辱。 我感觉彻哥做的么错,他全家活该被灭。彻哥这个人,他是最痛恨匈奴的,终其一生不是再打匈奴,就是在打匈奴的路上。 简直跟平头哥一样牛,,哈哈……剧透一下,后面李陵会在刘据手下干事,纠结中想把李陵的遗憾补上,可是好恨,又想把他写的更可恶 第七章 太子储君 未央宫,椒房殿! 这个历代大汉帝国,皇后的寝宫!空置长达一年左右的椒房殿,迎来了它新的主人,刘彻躺在软榻之上,微闭着眼睛,卫子夫在其身边,双手搭在刘彻的太阳穴上,轻轻揉着。 此时此刻,咱们的小不点,正在旁边的看着这对父母,此时真想大吼一声,能不能不要这样,我还是个孩子。 秀恩爱,死的快!呸呸,不当人子,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父母。 可是,他们真的很过分唉!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当真一大快事。 “子夫,朕问你个问题?”刘彻一把抓起卫子夫白脂的小手,一双眼睛透着迷茫。 卫子夫看到刘彻的眼光,微微一愣,这种眼神她已经数年没有见过。犹记的当初太皇太后窦氏在时,刘彻这种眼神非常常见,可随这太皇太后窦氏的离去,大权在握的皇帝,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卫子夫脸庞轻轻靠着刘彻的心房,听着这伟岸的男人咚咚的心跳;“陛下,请问?” “元光六年,主父偃曾经箴言,说朕对去病太过宠爱,言说刀子磨的太锋利,用起来顺手,可容易折断,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 卫子夫闻言一愣,微行一礼:“陛下,臣妾不敢妄议朝政!” 刘彻微微闭起双眼,说实话主父偃曾经的箴言他倒觉得没有什么,可是前几天卫青的话语,让他心中深深埋下了一颗种子。 这几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此事,有时候觉得也没有什么,可仔细一想这句话还真有其恐怖之处。 “无妨,朕让你说你就说,朕与子夫,一体同休!”刘彻摆摆手,顺势把趴在肩膀中的人儿,抱在怀中。 卫子夫躺在刘彻的怀中,一双玉手搭在其胸口处;“陛下,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陛下恩宠我们卫家,不留余力的提高卫青在朝中的地位,来使弟弟增加军中威望,臣妾及卫家自然是无比欣喜的。可是陛下,皇恩盛宠之下,难免骄纵,卫家自然有弟弟应付,又有臣妾的打压,方能不使陛下为难,可去病这孩子,陛下,堂堂天子之门生,足以让王公大臣都难免骄纵,更别说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了,去病又是血气方刚之辈!” 卫子夫其实和卫青的想法一样,只是卫青毕竟身为臣下,只能说的比较委婉。可卫子夫的身份,就恰恰合适了,她一说,性质就变了,因为霍去病是她的外甥,她又是陛下的正妻,这就是家事。 毕竟这时候,卫青还没有娶平阳公主,如果说卫青此时已经娶平阳公主过门,那说起这事,完全可以适量给自己加入一点皇帝姐夫的角色。 卫子夫也清楚,刘彻毫无顾忌的提高卫家的身份,一来是因为自己,二来就在卫青和霍去病两人的身上。 霍去病不用多说,天子门徒,都能想到他是何等的睿智与聪慧。其弟弟卫青,刘彻一眼就看出了了不凡,其统帅之能,龙城之战足以体现出卫青的领军能力。 可越是这样,刘彻还是要不遗余力扶持卫青的地位,他深知,卫青本一介骑奴,战场中战势因为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失误,都能使战局扭转。 刘彻恰恰就怕,怕在战场中的将领阳奉阴违,所以,刘彻必须要把卫青,树立成军中,大汉天子的代言人。 更何况他刘彻从来没想过卫青会功高震主,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一个皇帝连自己臣下都驾驭不了,那基本可以去死了。 这,就是他刘彻的自信! 这,就是他刘彻的皇威! 而事实证明,这对君臣,的确是为后代留下了一段佳话。 “哈哈,朕得子夫,如得百万大军?” 刘彻听着卫子夫的话语,逐渐的,一双剑眉时而皱起,时而舒展。刘彻此时看着怀中的人儿,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呢!这个女人居然如此睿智,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他感觉,这是上天给他的恩赐。 “陛下说笑了,臣妾如何能比得百万大军!”卫子夫微微一笑,吐气如兰,眼中透着一丝调皮;“臣妾要是百万大军,瞬息间灭了匈奴,让陛下再也不为此而烦恼!” 刘彻大袖一挥,抱起怀中娇小的身影;“哈哈哈!真是没想到,朕的皇后居然有如此豪情壮志,颇具妇好之风!” 天哪! 小不点一阵无语,不行了不行了,看着自己父母秀恩爱,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必杀技,颤动吧! “呀~哇哇咿呀呀,” 果然,必杀技一出,顿时把在一旁秀恩爱的二人拉回了现实。卫子夫连忙从刘彻的怀中起身,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把小不点抱了起来,慢慢翻动襁褓,见这臭小子没有撒尿,卫子夫内心松了口气。 小不点看着自己母亲的动作,心中苦笑,看这动作,自己这母亲好像被自己整怕了。 “子夫,朕有个事想跟你说说!”刘彻看着眼前的这对母子,内心真是越来越欢喜。 卫子夫一愣;“陛下请讲!” 刘彻逗了逗卫子夫怀中的小不点,嘴里喃喃道;“朕想册立据儿为皇太子!” 轰! 刘彻的言语,一石激起千层浪,卫子夫也好,小不点刘据也罢,卫子夫心中还是好一点,她知道这天会来,可就是没有想到这么快,而小不点,此时的心情更是用惊涛骇浪来形容都不为过。 “这不对啊!这刘据好像是在七岁的时候被立成皇太子的,历史不会有错,我明明记得刘据被立太子时的年龄,好像和刘彻被立太子的年龄是一样的,都是在七岁时被立的皇太子。妈妈呀!这难道自己撒娇卖萌,与自己父亲拉进关系也能改变历史,天哪,那岂不是说,自己随时随地都有危险加身。” “陛下,臣妾谢过陛下皇恩,可是陛下,在臣妾的家乡,有福大压身之说,据儿还这么小,德行不足以承受如此大的福分,对据儿来说不一定是好事,臣妾罪当诛,臣妾请求陛下收回皇命……” 拒绝了! 小不点看着俯首跪在刘彻身边的母亲,听这其说话的话语,从激动到担心,从担心又到惊恐,甚至其身体都发抖了起来,哭泣声也随之传出,小不点没来由一阵心疼。 刘彻心中也是一紧,他其实心中是打着商量的姿态,他知道这事一说卫子夫反差会很大,可没有想到会如此巨大。 “起来吧!” 而就在小不点怀疑历史真假问题时,刘彻的声音又传出;“就算不册立太子,朕也要感谢上苍,朕以明发诏书,让枚皋与东方朔二人纂写祷书!” 卫子夫依偎在刘彻的怀中,弱弱抽泣;“臣妾谢陛下恕罪。” 第八章 赐几杖 京都,长安! 这座对于后世文化影响极其深远城市,历朝历代,由于建都的周、秦、汉、隋、唐这五大王朝,是中国古代最为强盛和文明的黄金城市,至此奠定了它十三朝古都的名号。 汉高祖五年置长安县,在渭河南岸、阿房宫北侧、秦兴乐宫的基础上兴建长乐宫,高祖七年又动工营建未央宫,同年国都由栎阳迁移至此,因地处长安乡,故名长安城,取意“长治久安”。 而在此时,长安城南官驿内,刘迁在房中来回渡步,时不时走到窗前,透着窗户焦急看着外面。 “咚咚咚!” 约过了一柱香时间,房门突然咚咚响了起来,不等刘迁开门,门吱呀一声打开,从外面进来一名身穿淡黄色服装的娇小的身影,女扮男装,刘迁看着此人,脸上顿时透着欣喜。 “姐姐!”刘迁向前两步,拱手道。 这女子,姓刘名陵,乃是淮南王刘安之女,至于她为何会在京城,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刘迁礼毕,微微一笑;“姐姐,京城中最近如何!” “可曾向宫中问安?”刘陵没有回答其弟的话语,反而坐下,漫不经心的问道。 刘迁点点头,应声:“已经递过,估计用不了多久宫里就会有人来通知!” “哦!”刘陵冷冷的应答了一句,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喝了起来,然后便没有了下文。 刘迁心中不喜,他最见不得这个姐姐,事事都要装一下神秘。他不知道,他看不起人家,人家刘陵更看不起他,身为淮南国太子,虽然是诸侯王太子,那也是太子啊!遇事毛毛躁躁。 “哎哟!我的好姐姐,你就说说吧!”刘迁还是懂得变通的,蹲在刘陵身边慢慢敲打这其姐姐的腿。 刘陵缓缓放下茶杯说道:“刘彻前些天想立皇子刘据为太子…” “什么?” “不过被卫子夫给拒绝了,” “拒…拒绝了” 刘迁愣愣的起身,这什么脑回路,这当今皇后怕不是个傻子吧!皇帝立她儿子为太子,她还给拒绝了! 开玩笑吧!这太子之位,自高祖时期,嫔妃中你争我抢,可今天皇帝给你,你还不要。 我们这刘家,倒是出了个大圣人皇后啊!你这不是阴沟里崩出个棉花球吗? “听朝中说,刘彻又要对匈奴用兵了!”刘陵看着愣着一旁的弟弟,说实话,她接到这消息的时候也是无比惊愕。 “嗯,军臣单于曾给父王的信中,提起过这事!” 刘迁点点头,朝廷对匈奴的意思,从马邑之围、龙城之战就能知道。当今这个皇帝,肯定不能忍受与匈奴和亲的条件,对匈奴战略,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实在是搞不懂,和亲就和亲呗!又不是嫁的真正的公主,只是一个诸侯王翁主罢了,在他看来,就算是公主又怎样,生在帝王家,就要有帝王家的觉悟。 就在刘迁姐弟二人商讨之际,房门外突然传来小吏的声音;“太子,宫内有人来传旨了!” “好的,孤知道了!”刘迁转头应了一声,有朝刘陵说道;“姐姐,我此次前来,更有一件事,那就是迎娶王太后之女修成君的女儿。” “嗯,这件事我知道,王太后已经明发了懿旨!”刘陵点点头,看向窗外,催促道;“快去进宫吧!别让外面的人等急了!” 刘迁点点头,姐弟二人一先一后就离开了驿馆,刘迁心中郁闷,自己这怎么这么倒霉,娶修成君的女儿,你说别的时候还好,这自己都想着造反了,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刘迁越想越觉得憋屈,索性也不想了,大不了娶个祖宗回家,供着就是。 哎!你还真别说,这时的刘迁还真是聪慧,那修成君还真是个祖宗,甚至还是个定时炸弹,说不定哪天就给你淮南王宫炸上天。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太后赐婚,而且其还是太后的外孙女。 宣室殿,此时的刘彻聚精会神的看着地图,对匈奴的战役,不得不说很是棘手。脑海中闪过一段段画面。突然的,刘彻放在地图上的手也怔住了,因为此刻的他,脑海中闪现出一个瘦弱男子的身影。 刘彻嘴唇微微颤动,喉咙处一阵哽咽;“张…张骞,” 而就在此时,春陀慢慢走了进来,微微拱身;“陛下,淮南王太子,刘迁求见。” 刘彻定了定神,强压下哽咽;“朕倒是忘了,请进来吧!” 刘彻挥挥衣袖,顿时三五名小黄门忙碌了起来,收拾地图,放墙帘,一小会功夫,类似于后世的小军机处,收拾的干干净净。 “臣刘迁,拜见皇帝陛下!” 刘彻微微一笑,摆摆手;“平身吧!” 刘迁再次拜谢叩首;“谢陛下!” 刘彻看着眼前下方的刘迁,微微点点头,一副就好像丈母娘看女婿的神色:“不错,朕听说了,你与朕姐姐修成君之女的婚事,你们什么时候办喜事啊!” 对于刘氏宗亲,刘彻的心中还是宽慰的,更别说下方的年轻人还是自己那个叔叔,淮南王刘安的太子,又迎娶了自己姐姐修成君之女,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刘迁拱手,低了低头;“启禀陛下,臣此次来京城,一为我大汉皇嗣诞生贺喜,二为皇后朝贺,这三就是臣的婚事!” “哦!你父王淮南王如何,身体可好!”刘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语气不紧不慢问道。 “承蒙陛下挂念,父王身体康健,父王让我代他向陛下问安!”说完,刘迁迅速拜下,诸侯王朝贺皇帝,行稽首大礼。 刘迁礼必,拱手又道:“陛下,父王知陛下喜好书籍,特命臣将新作《鸿烈》带来,恭承陛下御览!” 刘迁的话语刚刚落下,就看见从门口进来四个小黄门,两人各抬一个大木箱子,看起来颇为沉重。春陀看着刘彻的目光,走下台阶,从其中一个箱子中捧出一枚竹简,送到刘彻的面前。 “好,好,好,淮南王文采斐然,朕收了!”刘彻连说三个好字,点点头又道;“朕也有一件礼物要送于你父亲,正好你可以带回去,春陀,赐于淮南王几杖,淮南王年事已高,准他以后,不入朝参拜!” “诺!” 刘迁听到刘彻的话语,内心一阵愕然,他没有想到刘彻所说的礼物居然是几杖,如此贵重的皇恩,纵观大汉,又有几人得此殊荣。 很快,春陀便从旁边举着一柄黄金色几杖,其上刻画的云纹,隐隐的一条龙纹蔓延而上,而就在龙纹消失的一端,一颗硕大的龙头,栩栩如生。 刘迁俯身拜谢,双手举过头顶,“臣代父王谢陛下皇恩!” 第九章 意外的孩子 时间的流逝,小不点也随着长大,原本只能在内屋活动的小不点。慢慢的,走出了外屋,走出了椒房殿,第一次见到了太阳,很久违的感觉。 可是,这时间的过去,一些事情的发生,让小不点的内心突然紧崩,。 距离诞下刘据八个月之久,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就连人生十分之零点零一都没有占到屁大的时间中,一件事,发生在了卫子夫的身上。 卫子夫,又怀孕了。 当初小不点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内心的悍然,都不能用语言来形容。 真是怕啥来啥,按照历史来说,卫子夫就生下了三女一男,分别是卫长公主、诸邑公主、石邑公主还有他刘据。 而恰恰刘据他最怕的就是这种变故,当然,他倒不怕多个亲弟弟相争,毕竟自己占据大义,又是嫡长子,资源方面肯定会王自己这边倾斜。 他更怕历史出现大的变动,如果说刘彻因为他的改变直接挂了,我去,那可就是天大的乐子了! 不可能,我除了比历史上亲近自己的老爹和促进一家三口的关系之外!什么事可都没做过,怎么可能出现这么严重的蝴蝶效应? 可是,刘据心里虽这么想,可还是有些发毛,他清楚的知道,如果按照历史来说,这一家三口的关系不是特别融洽。 然而自己的略微改动,使刘彻与卫子夫二人的关系更加恩爱,几乎一有时间就粘在一起,这没有少儿不宜的画面才怪。 刘据左思右想,他觉得这件事发生的可能微乎其微,毕竟自己还是个孩子,只是一些小改动罢了。 不急,且看看这孩子能不能生下来,如果说是夭折,那就说明自己这母亲是除了他们四个姐弟之后,确实还怀过别的,只是史料中没有记载,这也说的过去。 可如果生了下来,那就是代表历史确实是变动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这世间就是这样,刘彻知道这消息的时候,虽然没说什么,但其心中是高兴的,可这后宫中嫔妃,那就不一定了,这毕竟,刘彻目前的子嗣,都是卫子夫所出。 邻近未央宫西北方向一座小阁楼之中,李夫人面色僵硬,端坐在铜镜旁,看着镜子中反射中的自己,一双眼睛出奇的冰寒。 “为什么?” 李夫人这个盛宠之下的嫔妃,如果说卫子夫没有被册立当皇后,那么自己的确可以与之掰掰手腕,可随着立后诏令的下达,她的处境虽说不好,那也只是矮一头罢了。 她不幽怨,身为皇帝的女人,她反而非常清楚皇帝的意思,那就是必须要让卫子夫先诞下皇子,才能轮到他们。 这样的结果,她是可以接受的,毕竟这个皇帝乃是一代圣主,其功绩甚至可以直追大汉帝国开创者高祖皇帝。 可偏偏,偏偏就出了这样的事,如果说她以前只有羡慕嫉妒,那么如今,就要加上恨了。 “卫子夫,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给我们一丝活下去的希望!”李夫人的俏脸刹那阴沉下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镜子中的人儿,仿佛镜子里面的人,不是她,而是卫子夫一般。 “来人!” 随着其的一声轻唤,从外屋走进来一名妙装侍女;“夫人!” “去请我大兄进宫!”李夫人整个声音,充斥着冰寒之音,又补充道;“注意点,别让人看见!” “诺,奴婢晓得!” 随着侍女的离去,李夫人脸上又浮现出往常的神色,这李夫人家境,说起来和卫子夫相差无几。 其家世代为倡,兄妹四人,二兄李延年与李夫人皆出自倡门,能歌善舞,容貌喜人。李延年原本因犯法而受到腐刑,负责饲养宫中的狗,后因擅长音律,故颇得武帝宠爱。 其大兄更是名留青史,也就是后世所说的贰师将军李广利,还有一小弟,单名一个季字,史料记载此人仗着兄长和其姐姐的宠爱,颇为骄纵。 而此时,如果有人知道李夫人请其兄李广利入宫,肯定非常惊愕,虽说西汉时期,没有后世宫廷那么严格。但也有规制,那就是没有任何官职在身的草民,不管是你宫中谁的谁,哪怕你是皇后的爹,皇帝的祖宗,你没有任何官职,一律禁止入宫。 可见,此时的李夫人的心中,是何等的疯狂,这要是被刘彻知道,杀头都是轻的,弄不好还要牵连整个家族。 不过看其架势,发生这种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也对,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更别说一座若大皇宫,各种牛鬼蛇神,虽有明令禁止,但有钱能使鬼推磨更是一种真理。 而此刻,对一切还都一无所知的刘彻,正在宣室殿中,手中捧着一枚竹简,龙案上也堆满满的,而这些竹简,正是前些天淮南王刘安进献的书籍《鸿烈》,也就是后世所说的《淮南子》。 哒哒哒! 突然,安静的殿内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刘彻微微皱眉,不等他怒斥,春陀便跑了进来;“陛下,边关加急文书,匈奴犯境!” 刘彻表情一怔,连忙接过春陀手中的木盒,剥开上面用来封口的黄泥,这种黄泥是一种特别工艺制作,其工艺,也掌握在国家的手中,外人很难接触到,这也是目前社会用来防止机密泄露的手法。 刘彻从中取出一卷帛书,慢慢展开,看着上面的内容,整个人的脸色越来越铁青,上书;“臣雁门郡守,望北而叩,拜见皇帝陛下万岁,臣死罪,匈奴于元朔元年十月,军臣单于其弟左谷蠡王伊稚斜犯我边境,洗劫我雁门三县,中陵、沃阳、繁峙三县皆遭屠戮,军民死伤万有余人,掠我人货数千,损失粮草数千石,都尉发兵救援,陷于匈奴包围,以身殉国,臣俯首陛下驾前,臣请陛下发兵驰援,臣顿首!” “强盗,这是盗窃!”刘彻双手颤抖,猛地一挥手,龙案上的竹简“哗啦啦”掉了一地;“春陀,传关内侯与丞相太尉及众将军!” “诺!” ———分割线——— 说一下,后宫得嫔妃我都已经让她们出场了,她们戏份基本没有,王夫人和李夫人戏份多一点点。 第十章 匈奴犯境 “臣等拜见陛下!” 进得殿中,众人齐身拜下,匈奴犯境,其实刘彻不吃惊,因为自从马邑之围开始,匈奴关系破裂,每每都有犯境,而秋冬交际之时,更是肆意猖狂。可这回不一样,整整三县尽遭屠戮,军民死伤万余人,更可气的是,雁门军都尉,一位秩比二千石的封疆大吏,居然也战死沙场。 虽说以身殉国,死得其所,可是这次匈奴兵力也太强悍了! “平身吧!”刘彻脸色阴沉,缓缓起身,看向墙上的地图;“诸位将军,匈奴此次犯境,在雁门西线,云中卓资以南,其雁门中陵、沃阳、繁峙三地皆失守!” “陛下,此三县战线之长,中陵繁峙二县,邻近云中,沃阳处雁门中段,邻近西段!”卫青看着地图,眉头深深皱了起来;“敢问陛下,此次匈奴何人领兵!” 卫青看到刘彻递过来的边关文书,大致扫了一遍,也慢慢释然,匈奴左谷蠡王伊稚斜,这就不奇怪了。卫青虽然没有和这位交过手,可也是听赵信说过,其人乃军臣单于之弟,颇为了得。 刘彻此时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转头看向卫青;“卫青,此仗该怎么打!” “启禀陛下,臣愿率领骑兵三万,经上郡,辗转云中,在卓资以南,先扫荡小股部队,后挺近雁门沃阳,寻找匈奴主力决战!” 刘彻听着卫青的话语点点头,慢悠悠回到座位上,拿起龙案上刚刚拟好的诏书,递给身边的春陀:“皇帝诏命!” 众人齐齐拜倒! “大汉皇帝诏;今加封卫青车骑将军,领骑兵三万,赐天子剑,享便宜行事之权,授虎符,节制各地守军!” 卫青一愣,马上俯首;“臣卫青谢陛下皇恩,臣必肝脑涂地打好此仗!” 卫青内心惊愕,更别说此时的众人,龙城之战中,卫青只是一个代车骑将军,可此时转正不说,如今居然赐天子剑,享便宜行事之权,又是授虎符,节制地方军队。 天哪!大汉开国六十载,就是景帝时期的周亚夫,都没有如此殊荣吧! 刘彻没有理会众人,抬头扫了下方;“翕侯赵信来了吗?” “陛下!” 听见刘彻的话语,从众人后方中出来一名身穿甲胄的青年将领,脸色激动,缓缓上前两步拜倒在地。 刘彻看了一眼这青年将领,赵信脸上透着一丝丝高原红;“加封赵信为代前将军,听命车骑将军帐下!” “卑将谢陛下皇恩!” “丞相太尉!” “陛下!” “太尉,限你两日之内马上准备好军中一应物品,丞相下去后,马上着手准备誓师大会!” “诺!” 与此同时,距离千里之外的匈奴王庭,一名身穿胡服,骑着高头大马的戎装男子,朝着匈奴王庭,迅速奔驰。 “报,左谷蠡王伊稚斜军报!” 随着其高高呼喊的声音,刚刚还想要拦住此人的辕门守卫马上放行,马儿的速度,宛如一道闪电,很快就到王庭前,男子翻身下马,口中又喊出刚刚的话语。 “禀报大单于,左谷蠡王伊稚斜命在下前来禀报,我大匈奴在此次汉朝之战,破城三座,大胜!” “哈哈哈好好!” “左谷蠡王伊稚斜是我草原上的勇士!” 下方座位处听见来人的话语,大帐中顿时欢声笑语,赞扬之言,绵绵不绝。就连此时上首处的军臣大单于都欣喜不已,抚摸这手中一根节仗,三尺长短,黄金打造,其杖圆球上刻着一只大大的雄鹰。 军臣单于哈哈一笑;“好,马上命令左谷蠡王撤军!” “不,大单于,左谷蠡王让在下告诉您,这次雁门都尉战死,他正在回转雁门,现在雁门只有一个小小的郡守,左谷蠡王说他肯定独木难支,他要劫掠更多的城池,绑来更多汉人女子!” “哈哈!” “汉人的女子,本王都好久没碰过了,现在部落中的,都已经玩腻了!” “哈哈,” 整个大帐中的污言秽语,络绎不绝,军臣单于只是微微一愣,随之听见这男的的话语,心中顿时激动无比,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次左谷蠡王居然直接杀了一个雁门都尉。 全所未有之大胜啊!这是天神在庇佑我们。 而就在这时,下方中一个人的平静,与这气氛显得格格不入,此人颇为怪异,身穿胡服,一头束发却是汉朝人的打扮,。 说起此人的名字,在匈奴也就那样,不过一奴才尔,可要是在汉朝人中,那是声名远扬,响亮到那种是个汉朝人就想“食汝肉,寝汝皮”的状态。 此人叫中行说,原本是汉朝宦官,孝文皇帝时期随着和亲的队伍来到匈奴,因对汉朝派遣自己来匈奴不满,心存恨意,而投降匈奴。 就是因为这个人的投降,使匈奴对汉朝人更加了解,有野史中记载,说是霍去病的死,就是死于此人的一条毒计。 因霍去病与其舅舅不同,霍去病在对战匈奴,不是稳扎稳打,而是擅长闪电战这种类型的战术,后面给养往往跟不上。而此人的毒计就是把那些病死的牛羊,扔到有水源的地方。 不得不承认,这种计谋真的是绝,使霍去病暴毙而亡。 军臣大单于看到中行说,脸上陡然不快,抬手示意众人,帐中顿时寂静无声。 “你先下去吧!”军臣单于挥挥手,示意那男子退下;“中行说,你虽然是汉人,但是你现在身穿我们大匈奴的衣服,喝着我们大匈奴的奶酒,难道你心中还是对那个汉朝念念不忘吗?” 中行说听见军臣单于的话语,知道其应该对自己刚刚行为有所不满,微微拱手;“大单于,他汉朝天子视我为草屑,承蒙大单于不弃,给了奴才新生,奴才怎么可能心中想着汉朝。” “哈哈,你这个狗奴才!”军臣单于听见这话,哈哈一笑,端起桌上的奶酒喝了一口:“说吧!我知道你这个狗奴才心里有事!” “大单于明鉴,此次我大匈奴虽然大胜,可同样的,汉朝的反攻,肯定也会来势汹汹!”中行说拱拱手,顿了顿;“当下,是赶紧命左谷蠡王返回王庭。” “哈哈哈,你这个奴才,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左谷蠡王领兵数万大匈奴健儿,以连破三城,又是宰了那雁门都尉,当今时刻,就应该乘胜追击,你们汉人不是常说,大胜之下,军心也会大振!” 这时大帐中突然站起一名大汉,当真生的雄壮威武,中行说心中不爽,跟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他也懒得跟其反驳。 “大单于,请让我前去驰援左谷蠡王!”说着,这大汉跪倒在地。 “好,左大都尉勇气可嘉,本大单于命你率领你本部五千人马,马上驰援左谷蠡王!”军臣单于站起身,沉声道。 “是!” 军臣单于看着这汉子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中行说,其实中行说说的他都懂,可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马上又要入冬了,物资的匮乏,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牛羊饿死,人人互啃吗? 再说了,又不是真正的攻打雁门城关,只是几座小城而已。等他汉朝来人,他们已经卷这人货都回来了。 ———分割线——— 小高潮,下午还有一章 第十一章 出征 未央宫,前殿! 早朝,汉朝时期的早朝没有明清时期那么严格,在明清时期,那是皇权巅峰时期。在当下,除了一些重要的朝会严格之外,其他的都不是很繁琐,就拿皇帝单独见臣下来说,他跪不跪拜皇帝都可以,只要微微拱身,已示尊敬就成。 而这种早朝,有汉以来,都是五天一大朝,也就是后世所说的星期一开早会,总结上周的一些要点,其他的时候都在宣室殿议事。 更别说汉武时期,立明堂,分化相权,设置内朝,加强皇权,军国大事皆出内朝,早朝更是形同虚设。 “启禀陛下,我大军已整装待发,臣故请陛下祷告天地,明发诏令,誓师出征!”卫青出班,手中捧着笏板,俯首拜倒。 太尉在这时也连忙出班,虽然他也是形同虚设,但该有的态度必须要有,顺着皇帝走,肯定没错;“陛下,车骑将军所言甚是,臣以备好一应军中物品,匈奴肆虐,宜及早出征为好!” 卫青和太尉俯首,静静的等待皇帝的下文,而这时太常出班奏请出征前的誓师仪式。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为君者,不可不察也。 有汉而来,凡国家大事,必然祭祀,在祀与祭,祭祀之力传承到现在,不仅要祭祀祖宗神明,还要祷告天地太一大神,还要祭牙旗,也要祭六纛,建坛位,张帷幄,设旗纛之神位。 这是不能拒绝的,刘彻言说三天后誓师出征,众人山呼“恭送陛下”,也就纷纷下朝。 三天后,位于长安城内南郊,旌旗遍地,兵甲林立,刘彻身穿袞服,腰间别这一柄天子剑,猛的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斜指天空,随着校尉将士们干嚎的呼喝,整个校场就只能听到被风吹动的旗帜飒飒作响,夹杂马匹的嘶鸣声。 下方的卫青看到刘彻的动作,调转马头,看着身后的将士,单手举起一柄八面汉剑,剑柄刻着龙纹,乃是天子之剑。 卫青高呼:“汉军威武!!” “噢噢,将军威武!” “陛下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卫青的高呼,将士们的回应,其声势壮如虹,响彻九霄,肃杀之气宛若一道利剑,隐隐的上空之中好像盘踞这巨龙,夺射人的心魂,甚至跟随刘彻的宫廷人员,有好几人都晕厥过去,很快的,被人拖死猪一般拖了下去。 这时太常从下方大臣中缓缓踏出;“大汉皇帝诏;自吾高祖斩白蛇起兵,抗暴之秦,灭西楚霸王,传朕至七代矣。朕以薄弱之躯,上承天命,下泯恩厚,臣下恪尽职守,任劳任怨。 然,漠北之地,匈奴肆掠,贼势浩大,狼子野心,窥我河山,屡次兴兵,扣关夺寨,杀戮官民。 呜呼!蛮族匈奴,侵天朝边关,天朝大军,步甲眩目,剑戟如林,铁骑汹涌,旌旗遍地。军臣单于者,匈奴之主也,鹰目狼面,贪婪嗜杀,穷奢极欲,繁刑重敛,朕兴仁义之师,匈奴鼠辈,侵犯天朝,布告天下,征讨匈奴。太一大神为证,共泄人神之愤!” 太常檄文说完之后,就默默的退了下去,能听到他声音的将士们会一级一级的向下传达他的话语。当然,其实他的话更多的也不是为了给士卒听的,他们也没那个理解能力。 在出征之前,关于将士的杀敌奖励和物质奖励方式就已经制定完毕了,战争动员只是一种补充,离开了这些实际奖励是行不通的。 这些奖惩制度都是以明文规定张贴到军营各处,出征前保证每一位战士都知晓的内容。 不多时,一阵阵高呼;“汉军威武,汉军万胜,陛下万岁,万岁。” 随着气氛的升高,呼喊万胜的人由百人到千人,再到全军齐声大喊! 刘彻紧紧的抿住了翘起的嘴角,闭上眼睛听着一声声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万人齐声呐喊,感觉肺腑都在跟着颤动。 “授旗!” 又是太常的一身呼喊,卫青翻身下马,小跑中上了祭坛,刘彻从祭坛旁拿起一杆红黑色的大纛,其上书“汉”。 刘彻看着拜倒在地上的卫青,轻声道;“朕预祝将军凯旋!” “敢为陛下效死!”卫青接过大纛,低头道。 卫青转身,高高举起大纛;“出征!” 听见卫青的话,众将士井然有序的各自归建,后队变前队,齐声的脚步中,陆续的走出了营门。刘彻翘头遥望,看着万余人走远的身影,坐上皇帝銮驾,起身回宫! 椒房殿,卫子夫抱着小不点,站在殿门前,微微出神,虽说卫青这不是第一次出征,可难免的心中还是会有一些担心。而小不点眼中则透着一丝兴奋,雁门之战,史料中也没有特别的记载,只记载元朔元年,卫青率领骑兵三万,出雁门。大胜,斩敌数千,俘获牛羊财货无数。 想着想着,小不点心中有些暗淡,为什么不是穿越成长大的刘据呢?说实话他也想去见识见识,以前只是在电视中看过《汉武大帝》,那时的自己心中都异常兴奋,更别说此时此刻了。 不过也就是想想,要是真穿越成长大的刘据,他都不知道怎么办,毕竟一个人的性情,别人还好说,其父母是最了解的。 说不定到那时候,因为自己的性情大变,会加速使刘彻对其的放弃,毕竟对于一名皇帝来说,性情大变是硬伤。 母子二人的出神,从远处刘彻的身影慢慢浮现,刘彻看着站在门口出神的母子,脸色一笑。 刘彻上前,抚摸这卫子夫的脸庞;“怎么,还在担心!” “见过陛下!” 卫子夫回过神来,刘彻伸手扶起;“外面风大,先进去吧!” 小不点内心吐槽了一会,他真是后悔了,这近一年的时间,他都不知道吃了多少狗粮。 怪不得刘彻历史上那么多宠妃,十足一个花心大萝卜。 其经历,也怕只有后世金庸笔下的段正淳,也能与之比较了,毕竟大家都是皇帝,跟别人比也不合适。 不过刘据心中清楚,这种感情也是会变的,因为刘彻不仅是一位丈夫或者父亲,他更是一名皇帝。 帝者,天下臣民之父,口含天宪,言出法随,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若干年后,刘据也有些佩服这个父亲。 当然,这是后话! 第十二章 进军雁门 卫青率领数万骑兵出北门而去,其声势浩大引的长安城中百姓纷纷侧目,其中甚至有不少人高呼“汉军大胜”之词。 大汉承秦制,其军制大概是分三类,其一为郡县地方守军,其二为京都长安南北军等,其三为战时组建的军队。 大汉地方守军以郡守为主,都尉副之,以都尉辅佐掌管兵员征集、训练、维持治安、率军出征,以及武器装备的制造、管理,其与郡内的诸侯王国,以相为行政长官,兼掌军事,王国中尉、郎中令、卫尉等统领军队。 而京都长安,分南北两军,武帝时期,后又增加期门军、羽林军、八校尉等部队。由光禄勋统领诸郎,卫尉统辖卫士,中尉统率中尉卒,共同负责皇宫和京师治安。地位显要的军事长官还有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前后左右及各种名号的将军,皆掌征伐。 刘彻在位时,为削弱丞相为首的“外朝”权力,罢太尉官;加重内朝地位,置大司马以冠将军之号。大司马大将军、大司马骠骑将军参与宫中机密,平时参与决策、处理军国要务,战时统率大军出征。 汉朝沿用古代监军制度,多遣中朗官和近侍,如太中大夫、谒者监军。凡有大的战争,则由皇帝颁诏,以虎符或“符节”为凭,征调各地军队出征;择全军主帅和各路统帅,以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充任;将军开府置幕僚,组成指挥机构。 至此以后,大将军及其幕府长期设置,战时指挥作战,平时参须朝政,实权甚大。 而战时组备军,也叫临时军,是由战时统帅抽调而来。下设有长史、军司马,校尉,军侯,军队分若干部,一军为五部,部由校尉或军司马率领,二千五百人为一部,部下设曲,曲由军候率领,五百人一曲,曲下有屯设屯长,五十人一屯,屯下设什长,十人为一什,什下设伍长,五人为一伍,一军一万二千五百人。 三日后,云中郡! 卓资城关平原之上,随着城外一座座军帐拔地而起,这三天对于卓资的百姓来说很是慌乱,还好有县长官安抚,才知道外面的这些军队是从京都长安来的。 中军大帐,卫青正在帐中与长史讨论下一步的打算,这时走进来一名校尉:“启禀车骑将军,代前将军率领部队到了!” “哦!”卫青点点头,不假思索又道;“去传令军司马及各校尉,中军大帐议事!” “遵命!”那校尉抱拳,便走了出去。 这时,卫青身边身穿灰衣的中年长史,抱拳道;“将军,代前将军已到,我军已经集合完毕!可迅速挺进雁门,出兵至今,一耽搁三天了,昨天斥候来报,在沃阳东面,出现一只大概三千人的匈奴军队,其乃是押运财货俘虏的骑兵!” 灰衣中年的话语,让卫青把目光再次放在了地图上,盯着左边一块写着沃阳大字的地方。 卫青来这里已经两天,他也不是第一个到的,自从离开长安之后,他便下令大军化整为零,分化五路人马,其中一支部队由他率领,剩下的四路由各校尉及军司马、代前将军赵信统领,分路逼近。 要不然,三万多人的部队,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到。 卫青转头回到首座,不一会,便看到身穿甲胄的将领慢慢走了进来,微微拱身朝卫青见礼;“见过车骑将军!” “诸位免礼!”卫青呵呵一笑,抬头看了灰衣中年一眼;“下面由长史给诸位说说近期的消息!” 灰衣中年微微朝卫青行礼,又转头面向众将领,抱拳笑道:“诸位,军臣单于命左大都尉驰援雁门,此次匈奴兵力保守估计两万八千人有余,与我军旗鼓相当,昨日接到军报,沃阳东面出现一支押运财货俘虏三千人匈奴骑兵,,我和大将军商议过,其应该还在沃阳!” 这时,位于右前方的赵信出班,抱拳道;“启禀车骑将军,左大都尉此人非常勇猛,卑将在匈奴时,其常常被人夸赞为匈奴勇士!不过…不过…”说到这里,赵信脸上突然透出异样的目光! 卫青一愣,轻声道:“不过什么!” “不过此人颇为一根筋,不懂得变通,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遇到敌人上去干就完事了!”说到这里,赵信忍不住苦笑;“不然匈奴堂堂一勇士,不可能只是区区一左大都尉!” “哈哈哈!” 整个帐中,众人哈哈大笑,就连一向稳重的卫青,此时脸上都忍不住透出一丝笑意,看着下方赵信的,心中暗暗摇头,这个赵信,啥时候学会这个了。 他知道赵信说的是真话,可其如今的表达方式,到真有点像朝堂上那些滑头的王公大臣。 赵信看到卫青的眼光,心中一惊,随后也没有在意。他一个匈奴降将,走到现在,又是翕侯,又是前将军,虽说只是个代理的前将军,但他深深知道,都是眼前这个卫青的存在,他才有的今天。 “好了!”卫青摆摆手,大帐中声音鸦雀无声,思索一番沉声道;“众将听令!” 众人面色一正,动作整齐划一,双手抱剑齐齐弓身;“请将军示下!” “午时造饭,申时拔营,进军雁门,务必亥时到达沃阳!” “遵将令!” 卫青目光一转,看向下方军司马;“军司马,本将命你率本部人马,午时之后马上出发,延卓资平原而下,本将料定出现在沃阳的匈奴骑兵,此时肯定还在沃阳境内,两路人马,合围之!” “遵将令!” 卫青将令的下达,整座军营开始忙碌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陆续的开始拔营,从云中这里,视野开阔,根本再也不需要分化兵力,而卫青也没有想分化,他这回的战术,是各个击破。 匈奴劫掠人货,其队伍必定分化若干份,而就目前来说,再也没有接到各地的军报,说明匈奴依稚斜现在还没有攻城。 哒哒哒……哒哒 “噢…哦喔…噢…” “驾!” 数万的的骑兵,在这卓资平原之上,骑着高头大马,手中挥舞这刀剑,沉重的马蹄声,踏得地面仿佛都在震动,溅起飞扬的沙尘。 其声势之大,古今罕见! 第十三章 夜战 天空中,皎白的月光,照耀在这大地,秋天的夜晚,冷风瑟瑟。 沃阳城东面三十里处,有一座树林,当地人叫东阳林,林中此时齐齐站立的一些兵甲,甲胄身上披着一些棉衣,但即使是这样,这些人牙关也咂咂做响。 “驾!” 就在这时,突然在这安静的夜晚传来一道声音,就好比惊雷一般,不由得让树林中的每一个人都打起了精神。 远处人影晃动,渐渐的出现一名骑兵,只见这骑兵嘴唇发紫,身上甲胄居然布满淤泥,身体打颤,时不时就好像要在马背上掉下来一般,可其居然硬生生又挺了过来,而就在男子目光所及看到那个树林时,脸色一笑,再也坚持不住,掉下马来。 树林中的军队,正是卫青所率领的骑兵,见远处人影晃动的他,马上翻身上马,众将领一看,也是紧随其后。 “禀禀将军,军司马发现匈奴骑兵!” 卫青看着晕过去的斥候,这段时间他一直和军司马在联系,自己以为今天晚上没戏了,所以才钻进树林遮风挡雨,没有想到军司马那边居然发现匈奴部队。 “马上抬下去给他取暖!”卫青指着地上的骑兵,话音刚落,来了两个人便把这人抬了下去。 “赵信!”卫青翻身上马,没有理会这斥候;“率你本部人马,从南边迂回纵深!” “诺!” 平原上,一马平川,虽有道路崎岖、易守难攻的关隘,但对于骑兵来说,能施展拳脚的地方就那么几个。 不过进入匈奴腹地,那才是牧野草原,骑兵真正的天堂,卫青率领军队一路策马奔腾,距离匈奴营地不远处,卫青便命令军队缓慢进行,又派出十多个斥候,用来执行暗杀匈奴附近暗桩以及赵信和军司马的联系。 “启禀将军,以清除暗桩!” “启禀将军,军司马就位!” “启禀将军,前将军就位!” 三路人马,卫青留守2万,而在这里总计一万兵力,对于这三千人马的匈奴部队来说,那简直是老鹰抓小鸡,一点困难都没有。 这不是卫青欺负人,战争就是这样,能早结束一场战役,就不能拖延。 说起欺负人,匈奴杀戮手无缚鸡之力的汉朝百姓,一次侵略就杀戮数千人,劫掠数千人。 “将士们,跟着本将,杀光这些狼崽子!” 卫青翻身上马,拔出手中的长剑高高举起,卫青的喊“杀”声一出,身后数千将士也紧随这卫青身后的大纛。 而另外两路人马在听到卫青的喊“杀”声之后,率领各自的部众,策马狂奔。 “噢噢噢!” “杀!” 方圆几里,杀声一片,马蹄的践踏声震耳欲聋,而此时的匈奴营帐,本是一片赛歌赛舞的欢快场面,可渐渐的一声“杀”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是汉军!” “汉军来了!” “快快…敌袭!” 他们本已经处于下风,甚至其有一些人还有些茫然,突然的袭击,他们仰慕的天神都难以应付。时间的推移,卫青军团的逼近,几乎瞬息间卫青军团便离他们营地只有数百米的距离,但不得不说匈奴之强悍,此时居然有数百人马齐齐朝着卫青迎击而去。 杯水车薪,螳臂当车,仅仅在几个呼吸之间,那数百骑兵,便踪迹不见。 “嗤!” “扑哧!” 有的人反应过来翻身上马想要反击,有的人还在原地,有的人落荒而逃,一声声刀剑插进又拔出的声音,络绎不绝。 “扑哧!” 卫青骑马冲锋,看着面前一个十七八岁匈奴骑兵,双腿跪地,正在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卫青右手一挥,割喉而亡,鲜血如天河倒卷,喷在卫青本就已经染红的红色战袍之上,使其身影更透着一丝妖异。 此时的这里是一个绞肉机,汉军往往这一轮冲完,紧接着又一轮来临,如卫青刚刚的杀戮,在这里,同样发生着。 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数轮的围杀,有人憋屈死亡,有人眼中透着后悔,有人又跪地求饶,也有人奋力反击。 尸横遍野,只有那遍地旌旗还在随风飘动,那马儿低头啃着地上的干草,它们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卫青骑着马儿,双腿在马儿肚子上踢着,示意让其走动,左手扯着马缰,右手提着一柄通红色的长剑,剑尖上一滴鲜血“嘀嗒嘀嗒”落下。 “大胜!” 不知谁喊了一句,四周的将士顿时骚动,卫青单手举剑;“汉军威武!” “将军威武!” 卫青卷起战袍,擦了擦手中的鲜红的血剑;“军司马,伤亡如何!” “启禀将军,我军伤三百人,死一百三十五人!” “走走!” 就在这时,赵信的声音突然传来,只见前边走着一名匈奴骑兵,身体唯唯诺诺,双腿打着冷颤。 “将军,此人乃伊稚斜帐下千骑长,是这部人马最大的官!”赵信在卫青面前弓身,指着那匈奴骑兵说道。 卫青看着那匈奴男子,匈奴的官职他知道,千骑长这个官职,在匈奴非常小,可在汉军的又与汉军的校尉相同,因为这两者,都是可以领军数千人,但也要看所在其部队在匈奴的地位。 匈奴军制,很是繁琐,因为其本身与汉朝就不同,更不能与之比较了。 匈奴大单于庭,单于总揽匈奴军政大权,下设左右贤王庭,左右贤王各自辖区实行自治,左右贤王之下设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胥等候等二十四长,他们这些被称为“万骑”,万骑之下各设千长、百长、什长,郫小王、相、封都尉、且渠等官,而这些也是带兵官他们各以权力优劣、部队多少分高下,但往往,左字将领权利比右字将领要高,因为匈奴以左为尊。 卫青看了看手中的长剑,将其“嗤”一声插入剑鞘,沉声道;“依稚斜在何处?” 听见卫青的话语,那匈奴千骑长忍不住打个哆嗦,这个卫青的名号他是听说过的,那个捅了大单于祖宗之地龙城的狠人,汉朝皇帝的小舅子。 “禀将…将军,在下离开的时候,左谷蠡王正在善无休整!”匈奴千骑长抱拳,弓身道。 “去告诉伊稚斜,让他等着本将军!”卫青轻轻的声音,顿了顿又道;“去给他牵匹马来,让他滚!” “谢将军,谢将军饶命!” ———分割线——— 18:00以后还有一更 推荐票啊!收藏啊兄弟们搞起来 发书三天才一百多收藏,推荐四十多 丫丫个呸,没成绩搞毛线哦,难道写的很辣鸡吗? 我好像发错站点了,本来发创世的,这回完犊子,掉深渊里了 第十四章 阴馆城破 雁门郡! 其云中、代、雁门合称赵北三郡,乃是西汉时期重要的军事战略重地。 而雁门郡,自战国赵武灵王置,秦时治所在善无,汉承秦制,亦为雁门郡治善无,郡辖善无、沃阳、繁峙、楼烦、中陵、武州、剧阳、阴馆、崞、平城、埒、马邑,疆阴等县。 昨日,卫青派出一千人后护卫匈奴所劫掠的人货,让其返回最近的城关。略加休整一番后便拔营起兵,当初那匈奴千骑长曾说,伊稚斜在善无休整,他当时随没有说什么,可内心却很是吃惊。 因为善无乃是一郡之治所所在,他伊稚斜不会要攻打善无吧! 不可能不可能,善无虽不及雁门城关,可那也是一郡之首城,乃是一郡中最繁华的中心城市。 可心里虽然是这么想,难免还是担心起来,要老命了,这要是把善无给丢了,那皇帝就算不处理自己,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皇帝。 浩浩荡荡的大军,卫青身后的大纛随风而动,后面紧随这长史和赵信军司马,这三人在后面议论纷纷,卫青听得皱眉。 而这时,灰衣中年长史抱拳;“将军,这伊稚斜在善无干什么?” “将军,那伊稚斜不会要攻打善无吧!”随着长史的开口,军司马也按耐不住,问道。 而此时的赵信眉头深皱,随之说道;“我觉得不可能!” “哦,何以见得?”卫青眉头一挑,沉声问道。 “将军,匈奴不善攻城,卑将在匈奴时,往往会采用两种方法,其一便是强攻,很难,但若兵力布置得当,也只是时间问题,其二偷渡入城杀城中长官,这往往会一本万利,我汉朝和匈奴虽交战,但也认识一些投机商人,这些商人,给其最大的好处,他们什么都愿意做,毕竟他们也不是良民,贩卖粮食兵甲,本是刀口舔血之徒!可就算这样,我们也会打一些小县城,对于这一郡之治所,不是不敢,以伊稚斜三万兵力,恐怕困难,就算给他五万,我觉得都够呛!” 卫青听着赵信的话语,深深点点头,和他想的八九不离十,可新的问题来了?他伊稚斜知道打不下来,那还在善无干嘛?吃饱了撑着。 “驾!” 几人的商讨中,大概又行军半柱香时间,从后方突然跑过来一名斥候,卫青心中一惊,他记得他没往那边派斥候啊? “禀将军,大事了!” 那斥候翻身下马,脸上表情惊恐,身心不稳一不小心坐在地上,他甚至都没有起身,快速爬了几步就跪在卫青的面前。 “说,怎么回事!”卫青勒住马缰,又沉声道;“你怎么会从阴馆方向而来?” “禀将军,属下奉命前往善无,途中遇到流民,他们言说匈奴在攻打阴馆,属下前去查看,那伊稚斜已与昨夜开始攻打阴馆!” “什么!” 卫青大吃一惊,那匈奴千骑长骗了自己,不不不,应该不是,这应该是伊稚斜的计谋,他这是想要声东击西。 “传我将令,后队变前队,全军前往阴馆!” 随着传令官一声声的下达,卫青便率领军队前往阴馆,早先他就觉得不对,堂堂匈奴大将,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好啊!这是跟自己玩计谋啊! 不过匈奴毕竟是匈奴,不服王化,我中国之历代兵家圣书,岂是你们能理解的,你倒是把那流民都杀了啊! 卫青好一阵恨铁不成钢! 匈奴,别小看这个骑兵部落,高祖皇帝时期,率领三十二万大军御驾亲征,也就是在这雁门,落了个身陷白登的下场。 从此,汉朝在这六十年之间,采用和亲政策,可那又怎样,年年扣关夺寨,杀戮军民,也只是使匈奴能稍加收敛罢了。 说句实话,匈奴虽然勇猛,但其也是俗人一个,欺软怕硬,卫青霍去病不用多说,打的匈奴愣是喊出“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的叹息。 李广更是让匈奴闻之色变,而在这六十年中有一人比起李广来也是不遑多让。 其人号“郅都”,乃是景帝时期有名的酷吏,以致执法不畏权贵和皇亲著称,连列侯和皇族之人见到他,都要侧目而视,称呼他为“苍鹰”。 郅都后来因得罪窦太后被罢黜免官,后启用为雁门太守。匈奴人听说郅都守卫边境,便领兵离开汉朝边境,直到郅都死去时,一直没敢靠近雁门。 后来窦太后把郅都处死,后世把他与战国时期赵国的廉颇、赵奢等名将并列,被誉为“战克之将,国之爪牙”。 冒顿大单于至今两代,老上单于算不上明主,也不是庸主,何况当今军臣单于,其人也有祖父冒顿三分才干,这两代虽不及,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弱,那也是强悍无比。 而此时此刻,阴馆城。 这座小城,处于沃阳西北以沃阳、平城为犄角之势,可是随着沃阳的沦陷,这样的优势也随之瓦解。 匈奴数日前攻打沃阳,郡守都尉就想仗着这三城的犄角之势来防守攻伐,可很可惜,身陷囹圄,以身殉国。 此时的阴馆,守军不过八千,自昨晚匈奴的攻势,连续七个时辰,形态愈发紧张,人困马乏,甚至在其城墙之上,隐隐的一些手脚铐这链子的囚犯,甚至还有一些妇女。 城破家亡,匹夫有责! 在这里,这句话的含金量比任何时候都让人信服。 可是,随着第一个匈奴兵延着云梯爬上城墙,紧接着第二个、第五个、第一百个、第五百个,城墙上杀喊声一片,每一个呼吸之间就有鲜活生命倒下。 呜呼!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瘦弱的老人,只觉得身体的一处传来阵阵冰寒,身体好似放了气的气球,鲜血如天河倒灌,喷洒在地上亦或者人身上或是城墙上。 随着杀戮,随着阴馆城门“轰轰”之声,匈奴人打开了城门。 这一刻,阴馆城破! 这一刻,城破家亡! 等待他们的,是一场来自恶魔的盛宴,他们的尖叫,他们的惊恐,会使这些恶魔更加疯狂。 “杀!” 城外,匈奴的军阵,一杆大纛之下,随着下方披着头发的中年男子喊出,高高举起手中的弯刀落下。 他们要去吃人,他们是一群吃人的人! ———分割线——— 三万字存稿三天发完,现在没存稿了,好任性哦! 要上班的,明天开始一更,每天中午十二点更新,等我存点存稿再来任性吧! 最后求推荐收藏,谢谢大佬们,大佬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十五章 险胜 阴馆城内! 一场吃人的盛宴,这时的城中满目狼藉,各式各样的东西洒落一地,尸横遍野,他们或趴着,或被刀剑插在墙上,又或是身首异处、衣衫不整。 城中点将台,卫青高高在上,看着这已经成为炼狱的城内,一双凌厉的眼球,脸色愈发铁青。 血还是热的,可身体却是冷的! “将军,匈奴定是没有走远,应追击他们!” “是啊!将军!” “将军,下令追击吧!” 将军校尉们的呼和,引来前方士兵的同仇敌忾的声音,络绎不绝。 “将士们,匈奴破我四城,此等血仇不共戴天,跟着本将杀光他们,倘若看到本将掉下马来,不要哀悼,不要停止冲锋,本将最后一道将令,杀光他们,不破敌军,誓不回转!” “愿为将军效死!” “不破敌军,誓不回转!” “不破敌军,誓不回转!” 三军的呼喊声,卫青留下五千人,后叫过来一名校尉,交给一样东西,又附耳说了几句。 卫青骑上青鬃马率领两万有余的大军,追击而去,根据城中活口的交代,匈奴只有离开了两个时辰,这样追击的效率会大大提高。 所过之处,鸟兽惊起,尘土飞扬! 卫青心中此时焉能不怒,他急行军六个时辰,就想着要早点到达,可到底还是晚了些,这个伊稚斜真是疯狂,人心不足蛇吞象,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下场吗? 难道他想和自己决战? 你还真别说,卫青这回真是猜对了,依稚斜还真想和卫青打一场。 就在距离卫青不远处,一座军阵正在肃穆以待,大纛之下的伊稚斜,此时脸色嘴角翘动,闭着眼睛,竖起耳朵静静的听着,仿佛他已经听到此时卫青军团的策马狂奔的声音。 卫青,这个捅了其祖地龙城的家伙,汉朝皇帝的小舅子,他恨不得生啖其肉,他对卫青的恨,甚至比卫青恨他都要强烈。 当他知道卫青驰兵来援的时候,就已经谋划以久,他那个哥哥军臣单于,就是个懦夫。 大匈奴,只能在他的带领下走上强盛,甚至他要超过那个爷爷,他要灭了汉朝,他也要坐在未央宫那座椅子之上。 “报,卫青军团距离此处不到两里!” “报,卫青军团距离此处不到一里!” 斥候的来报,伊稚斜没有在意,他眼睛静静的盯着前方。突然的前方尘土飞扬,踏踏的马蹄声中夹杂这阵阵嘶鸣之音。 两军对恃,各方黑压压一片人影,整个战场静的可怕,只有旌旗猎猎之声,双方两杆大纛之下,卫青冷眼看着伊稚斜,伊稚斜同样如此。 “杀!” 随着伊稚斜的率先杀出,卫青军团同样冲锋而去,双方兵力,旗鼓相当。 这是一场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战势,这是一场最原始的杀戮,单纯的杀戮,置之死地而后生! 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战争是残酷的,这里面没有谁对谁错,只有你死我亡,随着双方骑兵的展开,喊杀声响彻九霄,一轮的冲锋,卫青所率领的骑兵勇猛异常,而伊稚斜也不遑多让。 这两位,就像是有宿命一般,不是你把我干掉,就是我把你干掉。 杀戮,还在持续,战场之中,汉军砍向匈奴骑兵,那人只有轻微受伤,可还没等起身,就葬命于马蹄之下。 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地,此时的天空之中,也夹杂的一股肃杀之气,冥冥中,好似两军的军魂也正在厮杀。 一轮的冲锋,卫青浑身上下又布满了鲜血,使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压抑,卫青脸色透出一丝不屑,刚才的冲锋中,他遥远看着伊稚斜的眼神,同样那时候伊稚斜也在看着他。 而就在两人短短对视的刹那,他突然有些明白了,明白这个伊稚斜为什么犯兵家大忌讳。 因为恨,他痛恨自己! “恨吗!有意思?”卫青脸色冰寒,喃喃道。 为将者,不能被情绪所左右,这是兵家大忌! 本就已经连续攻城数个小时,疲惫不堪,可伊稚斜此时又要和自己血战,他这是在干什么,送死吗? “大匈奴健儿们,杀光这些汉狗!” 卫青思索瞬间,伊稚斜举起弯刀,率先冲出,其身后大纛飒飒做响,卫青也没有犹豫,指挥这大军便迎了上去。 伊稚斜此时已经杀红了眼,面色狰狞,手中弯刀“刷刷”两声,两名汉军骑兵应声而倒,甚至其在挥舞弯刀时,弯刀上的鲜血如泼墨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血线。 四五个回合,这方圆几里,都是尸横遍野,有些人甚至已经被马蹄践踏的不成人样,血肉模糊,令人作呕。 而此时,两军的骑兵数量也骤然减少,本来两方都有两万余众,可现在,目测也有一万七八有余,仅仅瞬息之间,双方各有五千人战死。 这就是战争,万人命,不值一提! “哦…哦…驾” 就在这时,本就在这两军最紧张的时候,突然的,从匈奴后方传来一道道声音。 “啊!是汉军!” “天哪,汉军怎么出现在我们后方!” 伊稚斜军阵哗然,此时的伊稚斜脸色也有些铁青,这是腹背受敌,此时的他真的慌了。 伊稚斜振臂一呼;“结阵,突围!” 伊稚斜的呼喊,让正在惊恐的匈奴骑兵反应过来,瞬息之间军阵变化,而此时的卫青也是脸色欣喜,这是他的援军,平城的援军。 “援军到了,将士们,杀!” 又是一轮的冲锋,由于汉军的来援,让整个战场的态势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前后的腹背受敌,对于匈奴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伊稚斜骑着一匹白马,身边围着数千人策马狂奔,时不时瞥一眼后方传来厮杀的声音。 “左大都尉,误我!” 伊稚斜面朝天空大吼,脸色极其不甘,他本来是想用疲惫不堪来引诱卫青,然后与左大都尉率兵夹击,可此时居然反了过来。 他不知道,在此时这里的西北处,二里外的地方,同样展开这一场厮杀,在这里,有汉军两千骑兵,硬生生抵挡住了左大都尉的五千骑兵。 匈奴,败局已定! 数日后,平城城外! 卫青端坐与大帐中,将案上放着一张帛书,眼睛盯着帐外,不知过了多久,眼光回转,盯着案上的帛书,拿起笔挥洒自如。 “臣卫青,望北而叩,拜见皇帝陛下万岁,臣于元朔元年秋十月奉皇命出征,经上郡,辗转云中,进雁门,于沃阳歼灭数千匈奴。然,臣死罪,中伊稚斜之计,致使阴馆沦陷,匈奴又杀我数千军民,臣率众追击,于阴馆北郊,会战匈奴伊稚斜,辛县都尉驰兵而援,杀一万八千于众,伊稚斜率领数千人逃遁,不知所踪,臣下长驱直入,救我军民半数,险胜!臣顿首,附各有功将士名单,恭承陛下御览!” ———分割线——— 今天收到站短,可以签约了,大喜之日,求推荐求收藏,需要守护 第十六章 五载光阴 春去冬来,东流逝水,叶落纷纷。 五年的时间晃晃而过,小不点此时已经长成大不点,他已经五岁了,虽说只有五岁,但毕竟身为皇子,比那些贫困之家的孩子要好上不少。 其身姿挺拔,一头束发盘与头顶,再配上那华贵的服装,风度翩翩,又帅,又有钱又有权,多少少女怀春的对象,后世多少丈母娘梦寐以求的女婿,大大的金龟婿啊! 这五年,对于刘据来说,很是惊讶,尤其是元朔二年,他母亲卫子夫给他生下一个臭弟弟。 他臭弟弟的降生,刘彻就像是开挂一般,三年内,又有三子来临。 这三子刘据知道,后世也有所记载,因为历史的变动,所以这孩子排行也发生了变化。 老二是他的臭弟弟刘乾,老三齐王刘闳、老四燕王刘旦,老五广陵王刘胥,刘闳母为王夫人,其中刘胥和刘旦是亲兄弟,母亲同为李姬。 而恰恰,那个李夫人居然也怀孕了,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流产了!刘据记得,李夫人好像生昌邑王刘髆,其人是在天汉四年,受封昌邑王。 当刘据听到这消息时也是愕然,他是真怕变着变着,把刘彻给变没了。 那时候,自己到哪去找一个汉武大帝,这玩笑就开大了! 后来李夫人的流产,他渐渐松了口气,虽然不清楚昌邑王刘髆是啥时候生的,但绝对不是这时候,元朔三年到天汉四年,整整29年。 天哪!这得多受待见? 再说了,汉朝虽然没有明文规定说几岁几岁皇子必须封王,但从高祖到现在,也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绝对不会超过十岁。 古人早慧,十五岁左右都可以成家立业,十岁的年纪差不多什么都知道,二十岁行冠礼,才是真正的成年人。 这六年间,发生了很多,自元朔元年,卫青出雁门之后,就在第二年,也就是元朔二年,匈奴大举入侵上谷、渔阳,先攻破辽西,杀死辽西太守,又打败渔阳守将韩安国,劫掠百姓两千多人。 武帝大怒,这匈奴欺人太甚,雁门一场战役还没有把他们打痛。 也是,毕竟这雁门之战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挠痒痒。 不可否认,武帝是痛恨匈奴的,别说武帝,就是历代汉朝天子,都是无比痛恨,可是没有办法,高祖皇帝那么厉害的人,都身陷白登,只能采取和亲的政策。 而恰恰也是因为这个政策,文景两代君主呕心沥血的治理,使汉朝愈发繁荣,秦留下的弊端,在这两代君王的治理下烟消云散。 景帝时,封刘彘为太子,景帝为其改名刘彻,这个名字中所照射的含义,可见汉朝天子的坚定。 彻彻底底,扫荡匈奴,去大汉心腹之患! 而他确实对得起这个名字,继位之初,大刀阔斧进行各种改制,可迎接他的是当时有监国之权太皇太后窦氏的阻拦,硬生生把这个少年天子,逼得整整六年在上林苑狩猎,暗中却经营这对匈奴的战略。 太皇太后能不知道吗?她知道?她只是想压一压这个少年孙子的势头,须知兵者,国家大事,可是随着一些事情的发生,也让这位历经三朝的太皇太后也发生了转变。 建元三年(前138年),闽越出动军队包围东瓯,东瓯向汉朝告急求救,当时汉武帝不到二十岁,就此事问太尉田蚡。 田蚡认为,越人互相攻击,是他们的平常事情,又多次反复背叛,不值得大汉前去救援,从秦朝时就抛弃了那里,不隶属于大汉,严助则不认同其观点,武帝其实也认同应该救援,可是没有调兵“虎符”。 于是派遣严助凭“符节”到会稽调兵,会稽太守按法规拒绝,不派兵,严助就杀了一个司马,把汉武帝的意思告诉太守,于是出动军队从海上前往救援东瓯。 当时的汉武帝还没有实权,只能以“皇帝符节”下诏,可高祖祖制,调动地方军队必须要“虎符”和“皇帝符节”,又要明发诏令,三者缺一不可。 可“虎符”此时正在太皇太后的手里,这位太皇太后,本身对于这件事就是不支持的态度。 可是武帝毕竟是武帝,硬生生居然杀鸡儆猴,愣是以“皇帝符节”出兵救援,结果大胜。 当窦漪房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大惊,从这一刻她明白,这个孙儿要做的是开天辟地的大事业。 这场胜利,让整个汉朝振奋起来,军人,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皇帝,而且新朝,也要有这类似的开疆扩土的消息来宣告天下,同年,太皇太后窦氏碍于皇帝不能亲自带头违反法规,后交“虎符”于皇帝。 从此,这个少年天子也算可以龙腾九霄,慢慢的在窦漪房的有意无意的授意开始一些政事的处理,直到建元六年,太皇太后窦氏的去世,真正做到龙腾九霄,得以掌控大权。 公元前133年,谋划两年之久的马邑之谋,由此拉开序幕。 马邑之围,又称马邑之谋,汉武帝第一次与匈奴的对战,元光二年,公元前133年六月,汉武帝派遣精兵30万,命护军将军韩安国、骁骑将军李广、轻车将军公孙贺率主力部队埋伏在马邑附近的山谷中。 武帝又命将屯将军王恢与材官将军李息率3万多人出代郡,准备从侧翼袭击匈奴的辎重并断其退路,一举全歼匈奴主力。汉武帝同时派遣商人聂壹前往匈奴诱敌。 聂壹此人也是青史留名,他乃是商人,爱国的商人,在那个时期这种商人可不多见。而且他虽以出塞经商为名,但其实是一颗棋子。 聂壹见匈奴军臣单于,他欺骗军臣单于说,他有手下数百人,能斩杀马邑县令,举城而降,牲畜财物可尽归匈奴,但匈奴一定要派大军前来接应,以防汉军。 马邑,这个边关要塞,其战略意义非常重要,它是除了雁门郡善无和雁门城关外,最重要的交通要道,邻近右北平,其城中更是储备无数财货。 而恰恰军臣单于贪图马邑城的财物,亲率10万大军进入武州塞,并派使者随聂壹先入马邑,等斩杀马邑县令后进兵。聂壹随后返至马邑与县令密谋,杀死一名囚犯,割下首级悬挂在城门之上,伪装为县令头颅,用于欺骗匈奴使者。 也可能是天不灭匈奴,军臣单于得到使者的报告后,率领大军向马邑方向进军。大军来到距马邑百余里的地方,发现沿途有牲畜,却无人放牧,引起了军臣单于的怀疑。匈奴在此时攻下一边防小亭,俘获了雁门尉史。在威胁下,尉史将汉军的计谋全部说出。军臣单于听后大惊,下令立即撤军。 而此时王恢、李息率领的三万大军已出代郡,准备袭击匈奴的辎重,在得知匈奴退兵后,非常惊奇。 王恢自思自己的军队敌不过匈奴大军只好退还,韩安国等率领大军分驻马邑境内埋伏,但好几天不见动静,遂改变原先的作战方案,率军出击,结果已无匈奴踪影。 马邑之谋,胎死腹中。 第十七章 收复河套(加更) 马邑之谋,胎死腹中。 随后武帝以王恢提出战争却临阵脱逃,将王恢下狱,廷尉判处死刑,后开王恢买通田蚡通过汉武帝的母亲王太后求情,但仍无法平息汉武帝的愤怒,王恢被迫自杀谢罪。 “马邑之围”的计划虽未成功,但却使汉朝结束了自大汉初年以来奉行的屈辱的“和亲”政策,同时也拉开了汉匈大规模战争的序幕。 大汉朝开始主动出击匈奴,后派卫青、霍去病征伐,解除匈奴威胁,保障了北方经济文化的发展。 马邑之谋的失败,大行令王恢的死,就能看出武帝的恼怒,经过这次的大败,他大胆启用骑奴出身的卫青。 于公元前129年,元光六年(也有一种说法是公元130年),匈奴兴兵南下直指上谷。 汉武帝任命卫青为代车骑将军,分派四路大军出击,任命车骑将军卫青出上谷,骑将军公孙敖出代郡,轻车将军公孙贺出云中,骁骑将军李广出雁门。 四路将领各率一万骑兵,迎击匈奴,卫青首征,果敢冷静,深入险境,直捣匈奴祭天圣地龙城,并在龙城之战中,首虏近一千人,取得胜利。 然而另外三路,两路失败,一路无功而还。汉武帝看到只有卫青胜利凯旋,封卫青为关内侯。 这场龙城之战,是有汉以来对匈奴首次大胜利之战,打破了匈奴不可战胜的神话,也是这个为后世历代兵家敬仰的卫青初露锋芒之战。 龙城战役之后,刘彻积极备战,这一刻的他深深明白,仅凭一两场战役绝对不能打败匈奴,事实上也是如此。 就这样,和匈奴数年的较量中,突然的一个机会摆在了刘彻的面前。 元朔二年,公元前127年,匈奴大举入侵上谷、渔阳,先攻破辽西,杀死辽西太守,又打败渔阳守将韩安国,劫掠百姓两千多人。 在此之前,将军韩安国曾屯兵渔阳。韩安国在和匈奴作战中,从抓获的俘虏口中得知,匈奴军已远去。 因而,韩安国在上书武帝时,请求撤去屯兵,还兵于农。但是,刚刚罢军一个多月,匈奴大军即至,当时,韩安国只有七百余人,韩安国率军出战匈奴,终因兵力弱小,被匈奴击败,韩安国又率军退入城内坚守,匈奴军虏掠千余人及大量畜产而去。汉武帝很气愤,派使臣责备了韩安国一番。 汉武帝见匈奴军在东北的上谷、渔阳等地区进掠。于是抓住战机,命李息从代郡出击,卫青率大军进攻匈奴盘踞的河套地区,采用“迂回侧击”的战术,西绕到匈奴军的后方,迅速攻占高阙,切断了驻守河套的匈奴白羊王、楼烦王同单于王庭的联系。 而后,卫青又率精骑,飞兵南下,进到陇县西,形成了对白羊王、楼烦王的包围。汉军活捉敌兵数千人,夺取牲畜数百万之多,彻底控制了河套地区。 因这一带水草肥美,形势险要,听从主父偃建议,武帝在此修筑朔方城,设置朔方郡、五原郡,又从内地迁徙十万人到那里定居,还修复了秦时蒙恬所筑的边塞和沿河的防御工事。不但解除了匈奴骑兵对长安的直接威胁,还建立起了进一步反击匈奴的前方基地。 此战,汉军全甲兵而归,卫青立有大功,被封为长平侯,食邑三千八百户。跟随其作战的苏建、张次公以校尉从卫青有功,被武帝封平陵侯、岸头侯。 这场战役,虽是小规模战争,可其意义之大、之深远,彻底解除了匈奴对京师长安的威胁。 此次作战的河套地区,秦始皇统一战国诸国后,曾派大将蒙恬统一河套地区,但为时不久,蒙恬被赵高、秦二世假冒秦始皇诏令陷害,匈奴卷土重来,使河套地区又从统一政权中分裂出去。 此次的胜利,解除了匈奴贵族从西北方向对京都长安的威胁,长安地处秦川八百里的中心,且本为“四塞之地”,攻可进,退可守,是大汉帝国理想的京都。 可由于河套地区被匈奴贵族统治,做为京都屏障的上郡,北地郡等地区,常被占据河套的匈奴骑兵突袭,大汉帝国几度紧急调兵遣将,保卫长安的安全,劳师动众,既耗费国家大量资财,又严重影响人心的安定。 此次战役之后,大汉王朝把自己的疆界恢复到黄河西北岸,使长安距西北部边境的距离增大至近一千多里,从而解除了长安长期面临的战争威胁,大大有利于京都的繁荣和发展。 河套地区的回归,为大汉对战匈奴有了一个前沿战略重地,匈奴在失去河套地区后,更加与大汉为敌,汉王朝虽然将上谷郡靠近匈奴的斗辟县造阳地区划给匈奴,但丝毫也没有缓和汉王朝和匈奴统治者的矛盾。 不得不服,武帝恶心人是有一手的,造阳地区的贫弊,怎么能和河套地区肥沃的土地相比。 其匈奴更是在元朔三年(前126年)夏,伊稚斜单于遣数万骑侵代郡,斩代郡太守及其部下千余人。秋天,又攻雁门郡,杀千余人扬长而去。 元朔四年(前126年)夏天更大举进犯,各以三万骑攻代郡,定襄郡及上郡,右贤王欲夺回河套地亦进攻朔方郡。 然而就在这场河套战役过去没有多久,守备渔阳地区的韩安国,由于在渔阳作战中的失利,在受到汉武帝的责备之后,即被派往右北平郡当守备,这就更加远离了京师,韩安国由御史大夫奉行丞相职务的显赫地位,被贬斥渔阳右北平。 同年,一代名将韩安国去世,这位为后世留下了“死灰复燃”典故的奇人,其在景帝时期为梁孝王多次化解与朝廷的危机,后因七国之乱有功,从此武帝时进入汉朝核心圈子,到最后落了个抑郁成疾,吐血而亡的下场。 虽有能耐,可偏偏遇上了周亚夫卫青霍去病等人,可悲可叹! 韩安国为人有大韬略,也有一点小毛病,他的才智足够迎合世俗,但他贪嗜钱财,可是他所推荐的都是廉洁的士人,比其自己高明。 期间推荐了壶遂、臧固、郅他,这些人都是天下的名士,士人因此也对他很称道和仰慕,就连武帝也认为他是治国之才。 也许大才,都有其特点。 同年,军臣单于死,匈奴因大单于之位,陷入政变。次年,伊稚斜发动政变,击败了军臣单于继承者儿子淤单,自立单于,而那淤单因惊恐,逃亡汉朝,汉封淤单为涉安侯,数月而死。 就在刘据两岁的时候,公元前126年六月庚午日,刘彻生母王娡,也就是刘据的奶奶,崩与长乐宫,举国哀悼。 同年,从建元二年,公元前139年出使西域至今,整整长达13年之久,在匈奴整整被扣押8年之久张骞,乘匈奴内乱时逃离,回到了中原。 张骞的回归,联合大月氏夹击匈奴的计划,他失败了,可是此时的汉朝,哪里还需要什么盟友。 在他回来之后,武帝任命他为太中大夫,而一路忠心跟随张骞的仆人甘父,则被封为奉使君。 ———分割线—— 好多人都说是夺取河套,怎么能是夺取呢!有秦以来,河套就是我大汉帝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感谢书友,(征战洪荒)推荐票,单次破十,加一更,谢谢,你们的支持就是我动力。 求推荐求收藏嘿嘿 第十八章 万石君 刘据很苦恼,他觉得还不如不长大,那时候是出不了椒房殿,可现在,出不了这皇宫,别说这皇宫,整个未央宫他都没出去过。 哦不对,他奶奶王太后去世的时候,他还真出去过! 刘据伸伸懒腰,这个时代没有电脑没有手机真是难熬,无聊的时候看看书简,两世的灵魂,这些书简对于刘据来说就是毛毛雨。 刘据也没有藏拙,他也不需要,他大汉堂堂皇太子,只有这样他的皇太子之位才能更加稳固。而且古人早慧,前秦有甘罗,当今有霍去病,这两人那个不是十一二岁的时候,就已经位列极品了,所以他这么个状态,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比同龄人高出一个个头,称早展现出自己的不凡罢了。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书籍晦涩难懂,尤其是那些字体,这个时期普遍使用篆体字,如果说是隶书对于刘据来说也不是啥困难,可是篆体还是有些难度的,但其中也有一些规则可以摸索,问题也不是很大,稍稍有点难度罢了。 可随着刘彻给他派来一些老师,其中就有大名鼎鼎的东方朔、严助、司马相如、枚皋等,教他识字解文,教着教着后来这些人都连连惊讶的,实在是刘据天赋之高,往往说个一两遍就已经能解答出来,连连声呼天佑大汉之语。 废话,这些古文虽然难,但是后世语文的中心思想他刘据可没少写,他唯一困难的就是这些篆体字。 这天他刚刚看完《鸿烈》,而就在此时有敲门声传来,进来一名十岁左右的妙装侍女,刘据一愣,这不是自己母亲身边的侍女云秋吗? 这个云秋是半年前来的,之前自己母亲的侍女霜儿,已经出宫嫁人了,听说丈夫是守卫皇城的一个小队长,说实话,他跟霜儿关系还是很好的,自己的衣食起居都是这个大姐姐来安排的。 “大皇子,皇后请您过去!”云秋进来,微微弓身。 “吾知道了!”刘据点点头,整理了一下桌案,缓缓起身。 刘据出得阁中,门外数个小黄门恭敬站着,手中提着一盏盏长长的灯具,见他出来微微弓身。 他现在住的地方还是去年从刘彻那求来的,不然他现在还住椒房殿,虽然椒房殿也有数个内屋,可刘据他总觉得别扭。 前方自有侍女云秋领路,在刘据身边还有两个小黄门微微扶着他,生怕他滑倒一样。 刘据心中没有任何波澜,他早已经习以为常,甚至他都喜欢上了这种被人簇拥的感觉,非常爽。 刘据一路来到椒房殿,也就三四百米的路程,他住的那所阁楼就在椒房殿的西侧,以前没有名字,直到自己住进去之后,慢慢的就有人叫西阁。 大殿里面灯火辉煌,空气中充斥着各种香味,除了卫子夫之外,还有三女和一个小屁孩,这三个女的是他的姐姐,那个小屁孩则是他的臭弟弟刘乾。 “大皇兄!”臭弟弟刘乾看见刘据进来,轻轻的唤了一声,撒丫子便跑了过去。 刘据没有理会他那个臭弟弟,牵着刘乾的手,走的卫子夫跟前;“儿子见过母亲!” 刘据的拜见卫子夫微微一笑,示意了身边侍女云秋一眼,云秋递上一条布巾,刘据拿来擦了擦手,又递了回去。 “大弟,快坐吧!”卫长公主轻轻一唤,夹起一块鹿肉放到一块碗碟中;“这可是母亲亲手做的!” “谢谢姐姐!”刘据微微一笑,夹起肉放到嘴里便嚼了起来。 刘据和这三位姐姐,关系还是比较好的,卫长公主属于后世那种女汉子类型,而诸邑和石邑两位公主比较静,刘据有时候讲个后世的笑话之类的,往往把别人逗的喜笑颜开,这两位愣是雷打不动,刘据对此也颇感无奈。 一家人其乐融融,臭弟弟啃着一块鸡腿,满嘴流油,刘据笑骂了一声,再吃就成胖猪了,引的刘乾的一阵幽怨的表情,就连二姐三姐都笑声不断。 吃完饭之后,刘据便逗了一会臭弟弟又返回西阁,而就在他刚刚坐下,门外有突然传来一道敲门声,紧接着春陀的声音传了进来,说是刘彻召见自己。 刘据也没有说什么,皇帝老爹要见自己,不管你白天还是黑夜,屁颠屁颠跑过去就行了,有什么好说的,一路跟着春陀来到宣室殿,春陀禀报了一声,刘据慢慢的走了进去。 而就在刘据进入宣室殿,突然看见刘彻的下首位坐着一名耄耋老者,白发苍苍,刘据心中虽疑惑,也没有在意,便向上方的刘彻见礼。 “儿子拜见君父!” 刘彻目中透着满意,轻轻点点头,伸手指着下方的老者;“据儿,见过万石君!” “当不得陛下如此称呼!”那老者听着刘彻的话语,连忙抱拳,声音中透着沧桑。 刘据一愣,万石君,这名字好像有点熟悉,随也没有多想,朝着老者见礼。 可这老者此时吓得慢慢站起,连呼不敢不敢之语,刘据心中更是疑惑,不就是行礼吗?至于吗?更别说皇帝都说了让自己行礼,至于吓这样吗? “万石君,请坐!”刘彻摆摆手,示意让老者先坐,随后又道;“万石君,朕皇儿如何!” “陛下,皇子殿下人中龙凤,仁慈宽厚、温和谨慎,我大汉之福也!” 那老者缓缓落座,听见刘彻这话后微微拱手,刘据的名声要已响彻八方,其勤奋好学,仁义恭德,早已在朝中流传开来。 而此时的刘据,听着这老者吹捧自己的话语,他也没有在意,他的名声是刘彻替自己打出去的,还有那些教他识字解文的老师,目的就是使自己进入王公大臣的眼中。 可就算刘彻没有做这事,自己肯定打生下之后,就已经进入了这些人的眼中,他更相信,刘彻是要把自己打造成仁德的人,这是在为自己造势,刘彻的杀伐果断,而刘据则给了这些朝臣一点希望,他们可不希望下一任皇帝,也是像刘彻这般。 自从小时候刘彻提过立太子之事,后来被卫子夫拒绝,也不知道这事是怎么流传出去的,当时愣是引起了一些哗然,有些人对此不屑,有些人则从这件事中读出一点信息。 堂堂一位皇后,拒绝了皇帝册立太子的想法,恰恰这皇后还没有因此失宠,反而愈发得势。 刘彻看着老者,轻轻叹口气;“万石君,自高祖时至今,以历经七朝,您这样的老臣,所剩无几!” “老臣区区薄弱之身,怎敢劳陛下挂念!” 老者听着刘彻的话语,眼中虽透着一丝得意,但还是微微行礼,刘彻说的不错,自高祖时期的王公大臣,可能还真有其一人了,今天得到皇帝的认可,这辈子足了。 刘据听着两人的对话,刚开始还没有在意,可听见这老者居然侍奉过高祖,心中顿时吃惊起来,这高祖至今六十年,快七十年了吧?这老头真能活啊!算算时间,最少八十岁了吧?在高祖时期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啊?刘据的心中杂乱无比。 “万石君,万石君”刘据心中默念这名字,这名字还真有点熟悉,就是想不起来。 他历史虽然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而已,他实在是没有听说过这个封号? “万石君,朕听说你有四子,其第四子石庆现任沛郡太守,恭德谦让,满腹经书,朕请他担任太子太傅,如何?” 第十九章 简在帝心 宣室殿,只有刘彻的声音慢慢落下。万石君突然眼睛一瞪,满脸的惊讶,他实在没有想到,今天照例来觐见皇帝,会发生这事。 这就让他吃惊了与兴奋了,自己的种自己了解。虽说石庆继承了他一生为人处世的原则,其也算满腹经纶,当个太子太傅还是可以的,可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天大的好事居然再次落在自己家头上。 依照这今上对刘据的宠爱,刘据是铁定的皇太子。百年之后今上崩逝,这简直就是帝师啊?虽说没有什么实权,但顶着这头衔,也够他含笑九泉了。 而此时的刘据,听见刘彻的话语,尤其是“石庆”这两个字眼。压抑这心中的惊愕,可身体却出卖了他,整个身子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刘据想起来了这个万石君是谁了,这个人是历史上刘据的老师,石庆之父,的确是经历了七朝。文帝时官至太子太傅、太中大夫,而其家四子,皆是秩比两千石,所以才号“万石君”。 后来石庆死了之后,其子石德继承爵位,更是被武帝任命太子少傅,这一家子简直是大汉帝国王公大臣中一朵奇葩。 相比以上还不算啥,更让刘据感觉憋屈的是,巫蛊之乱发生前,就是在这个石庆之子石德的,当时这坑比怂恿刘据,他才兵变杀江充等人。 “陛下,小儿何德何能得陛下肯定!”就在刘据思索之间,万石君突然起身,深深拜倒。 刘据看着眼前的二人,一直没有说话,其实他也没有插话的机会。两人之间无非就是拉拉家常,刘彻对这万石君还是很尊敬的,毕竟他的父亲景帝也比较尊崇此人。 就这样随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中,渐渐过去有半柱香时间。万石君起身告退,刘彻也慢慢起身,让刘据代替自己送一下,刘据也没有拒绝,怪不得叫自己过来,原来是以示恩宠。 “据儿!万石君此人你如何看待!” 刘据送出殿外,便又走进宣室殿,而就在刚刚走到刘彻的下方,耳边中传来刘彻的声音。刘据一愣,他明白这是老爹在考效自己,既然问出这话,当然不能用常理来回答。 “父亲,无非就是名利之事!”刘据微微弓身,抱拳道。 “哦,何出此言!”刘彻眉头一挑,眼中压抑这一丝异样的目光。 “父亲,我高祖时,萧何避祸,为自保而自污,今万石君听说其子封太子太傅,虽谦让,可从其身来说,无非名利二字,一门两太傅,古来何有之!” “哈哈哈!”刘彻哈哈一笑,指着龙案上的一本奏简:“不过石庆还是有些本事的,你上来看看这个!” 刘据也没有犹豫,他也相信石庆也是有本事的,不然怎么能做太子太傅,拿起手中的竹简。 “父亲这是?”刘据眉头一皱,问道。 “你怎么看?” 刘据又慢慢的看了一遍,他刚刚以为这竹简的内容是关于石庆的,结果不是,这是廷尉张汤的奏简。 “元光五年朕的舅舅田蚡身死,那时廷尉传来消息,曾说田蚡与淮南王有书信往来,言朕死,无子,何人继大统!”刘彻看着自己儿子,换了个姿势,口中喃喃道。 “父亲是说淮南王有谋反之意!”刘据微微一笑,把奏简放到桌上;“父亲,这很正常,我刘家人要没有这私心,还是高祖的后代吗?” 刘据的话语让刘彻好一阵惊愕,心中仔细盘算了一下,说实话刘据这番言论还真是一点没错。这天下,要说刘家人没有私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君不见七国之乱、君不见高祖歃血为盟,白马之盟就是这样的私心,非刘氏不王。 “哈哈,对对,确实如此!”刘彻微微一愣,随即开怀大笑;“那这事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刘彻心中吃惊,他倒是没有想到刘据居然会说出这话,大善,高祖皇帝曾为草莽,见始皇巡游,喊出“大丈夫当如此”之声,可见其心中的傲气。 “身为皇室,本要以身作则,无非是派使者训斥罢了,就说其阻碍有志之士报效国家之愿,略加惩处!” 刘彻听见自己儿子的话语深深点头,其实这件事可大可小。 淮南王刘安有谋反之意,刘据他知道,可没有真凭实据你能为之奈何,而且刘据清楚,这淮南王虽然谋反,也是谋反未遂。 就这奏简而言,其子刘迁与雷被舞剑,不小心伤了刘迁,害怕刘迁报复,被免官后便跑来朝廷,说是淮南王阻碍他参军。 “那个雷被,你觉得如何处置!” 刘彻深深点点头,食指敲着龙案,一双眼睛凌厉的吓人,淮南王不反也就罢了,如果真的反了,那就要看朕的剑利不利了。 刘据心中一惊,如果刚才的话是老爹考效自己。可现在的话,须知由廷尉上奏的奏简,那是朝廷的事,他刘彻没必要问自己,可现在他居然问出这话,他刘据要是还听不明白,那基本就是废人了。 这是自己老爹要让自己学着处理政事了,发展的有些快啊?历史上刘据是立为太子后,因刘彻喜欢巡游天下,才在王公大臣的辅助下监国的。 可现在自己老爹居然亲自来指导自己,那岂不是说自己又在他心中加深了形象。刘据他深知,太子这个高危职业,不类己可是硬伤。 他这些年来,别看一直都是顺着刘彻的意思,可这不是顺,他已经不是历史上的刘据了,看事情也比较全面,他有时候也觉得刘彻的法子好使。 可是别的一些立场,仁德之心肯定是不能扔的,毕竟有一个好口碑是非常有用的,技多不压身吗? “父亲,听说这雷被是有名的侠士?”刘据拱拱身,问道。 听见儿子这话的刘彻,愣了一下,转头看了刘据一眼,笑了笑;“怎么,你是起了爱才之心?” 刘据也没有隐瞒,他确实有这么个想法,雷被此人乃是侠士,他这次跑来朝廷告淮南王的状。其一是害怕刘迁报复,其二就是想参军跟卫青打匈奴,结果淮南王认为他有叛心,将其免官。又因为与刘迁的一些事情,害怕被报复,所以才逃出淮南国,来到朝廷,而且其人也是好学之徒,著《鸿烈》一书,也有他一份子。 “请父亲成全!” “朕打算于今年册立你为皇太子,前些日子命将作大匠在覆盎门为你建了一所别苑!”刘彻没有回答自己儿子的问题,略加沉思一番;“唔,就叫博望苑吧!” “谢父亲!” 刘据也没有吃惊,刚刚太子太傅的人选已经拟订了,册立皇太子也没有什么惊讶的,于情于理都是要册立的,只是比历史早册立了两年,他记得历史上的刘据是在七岁是册立的皇太子。 刘彻看了下方儿子一眼,这种不急不躁,怎么看怎么满意;“你的请求朕知道了,朕会给廷尉下诏,你去提人便可!” 不等刘据言谢,刘彻慢慢站起身子,伸伸懒腰;“这几日好好休息,过些天来听听议事!” “诺!” 第二十章 表兄弟 第二天早上,刘据刚刚醒来,就进来一群黄门伺候刘据洗漱,他也没有不好意思,从小到大就是这么来的,万恶的封建社会,刘据此时都已经沦陷了。 而就在他打算吃点东西的时候,大侍女云秋领着一个高挑少年走了进来,刘据深深一愣;“表兄,你怎么来了?” 卫伉径直走到刘据的下方,赶忙弯腰;“卫伉见过大皇子殿下!” “兄长太客气了,快请坐,”刘据从案桌后走出来,伸手拉起他:“来人,给兄长备餐!” 随着刘据的话语,连忙有小黄门搬出一张桌子和坐垫,迅速摆上几道餐食,卫伉也没有拒绝,走上前去便落座下来。 卫伉眉头皱起;“听说姑母前两天身体不适,所以才来问安。” “娘前些天有点着凉,现在好多了!”刘据轻轻点点头,扒拉了两口饭;“对了表兄,舅舅出征有消息吗?” “没有!”卫伉摇摇头,军国大事他怎么能知道,不过他也明白,这是刘据再向自己父亲问好。 刘据深深一点头,他和卫伉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卫伉是公元前130年(元光五年)生人,而自己是前128年(元朔元年),他们两人都有些了解,有些事说说两人都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他也知道卫伉不可能知道这些事,可是没办法,他想知道。 漠南之战的爆发,就是后世都如雷贯耳,更别说自己还处于这个当下时代。 经过河套的失败,匈奴又多次劫掠边境,史料记载元朔五年匈奴依稚斜和右贤王率领队伍,对朔方郡发动攻击,卫青远程奔袭右贤王部,大胜而归。 虽说他刘据知道会胜利,可他也想听过程啊!而且后世著名的漠南之战后,更是传出“漠南无王庭”佳话。 刘据看了看下方吃着东西的卫伉,应该用不了多久,这个表兄就要封侯了,这位舅舅大胜后,被封大将军,统领全部汉军,其子卫伉、卫不疑、卫登都陆续封侯。 “表兄,待会我们出宫一趟!” “出宫?”卫伉一愣,当下直接站起;“今上知道吗?” “知道,昨晚跟父亲说好了!” 卫伉松了口气,如果刘据让自己把他偷偷带出宫,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皇帝饶不饶自己不说,就是让自己父亲和那个霍去病知道了,自己不死也得扒层皮。 而就在这时,一个小黄门突然走了进来,言说有一位自称郎卫的赵破奴求见,刘据听见这话的时候,猛地一惊,自己老爹居然把期门派来了。 不多时,从外面走来一名身材干瘦的青年将领,身穿甲胄,虽说身材干瘦,但其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郎卫赵破努,拜见大皇子殿下!”说着,赵破奴俯身拜地。 刘据出桌连忙扶起;“郎卫甲胄在身,还是免去这些虚礼吧!” “礼不可废,多谢大皇子体桖!”赵破奴起身,抱拳道。 刘据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个赵破奴虽然不如自己舅舅和霍去病,也是个难得的将才,后来在霍去病手下大战匈奴,封鹰击将军,姑且也算是自己的太子党。因为他是卫霍集团的,随着自己身死,为了刘弗陵继位,刘彻大肆清洗,所以也是受巫蛊之乱而死。 “大皇子,我们这是去哪?”卫伉此时也走了出来,郎卫赵破奴他知道,乃是期门郎卫。 “去廷尉?” 卫伉一愣,去那破地方干嘛?卫伉想起廷尉,就觉得双腿打颤,别说是他了,任何一个人说起汉武时期的廷尉,那个不是闻之色变。 刘据没有管卫伉的心思,进到内屋又换了一身衣服后,便和赵破奴卫伉两人走出椒房殿,而在椒房殿外,树立这十个兵甲,威风凛凛,让人一看不由得心中升起一丝不敢与其对视的眼光。 “强军!”刘据看着这十个军士,隐隐的他觉得这几人手上肯定沾过血;“赵郎卫带兵有方!” “多谢大皇子赞赏!” 下了台阶之后,刘据便钻进一两马车里面,马车四面丝绸装裹,窗牖被一帘黑色的绉纱遮挡,这只是一辆普通的马车,前面只有两匹马再拉。 《王度记》曾言;天子驾六,诸侯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 如果硬要把刘据的车辇拉出来,那就得是用浩浩荡荡来形容了,当初皇太后王娡去世时,刘据见过一些诸侯王的车辇,简直豪华的要死,后世的兰博基尼、玛莎拉蒂的都要靠边站。 他有时候真怀疑,到底是人类发展退步了,还是进步了,这古人怎么这么会享受。 出了宫后,刘据拉起车帘看了一下外面,路上行人很少。也是,廷尉府就在皇城边上,那一带都是一些达官贵人、王侯将相的住所,哪里是像那些电视剧演的那样,出了皇宫就是市井之地。 “廷尉张汤率廷尉长史等,拜见大皇子!” 就在刘据微闭这双眼的时候,车辇突然停了下来,耳边传来一阵阵拜见的声音,刘据没有多想,慢慢的便走了下来。 “快快请起!”刘据伸出手,在空中虚扶了一下;“倒是吾打扰诸位了,诸位还是请各司其职吧!” “皇子严重了!” 众人说完,张汤便起身挥手让众人散开,其实他本来也不用这么做,毕竟只是皇子不是皇太子。 可实在是这件事让他非常惊愕,他那天上奏完皇帝之后,那雷被明明被皇帝已经下了诏说要处死。可就过了两个时辰,春陀突然来说皇帝又不杀了,他当时就觉得很奇怪,这皇帝可不是朝令夕改的主。 侍奉了这么多年,他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皇帝的,后来在春陀的隐晦下才明白原由,敢情是这位大皇子给保住了。 虽说都传皇帝宠爱这大皇子,可那时候也没有在意,这次的事情,让他不得不重新认识一下刘据。 能改变皇帝的诏令人,他张汤还真没有见过,谁不知道这位皇帝,其手段比起高祖皇帝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刘据也此时打量这四周,这就是著名的廷尉府,那个让无数人胆寒的地方。 “皇子殿下,雷被就在这件屋中?” 张汤领着刘据,站在一所屋子的面前,刘据闻声看去,隐隐的,房中有一个人正在焦急着走动。 而此时的雷被,内心的确是无比焦急,他现在是真猜不透朝廷的意思,这到底是让自己死不死。 ———分割线—— 走签约了,刚寄完合同 第二十一章 父父子子 刘据看着旁边的张汤,他知道这个人,有名的酷吏,但也是忠臣。 历史上,刘彻因为信奉公羊学,而刘据后来和谷梁派搞在一起,因为一些政见的不和,刘据在监国时期,平反诸多冤案,渐渐的引起了一些人的不适。 对于那些有大复仇思想的臣下来说,刘据就是再扇他们耳光,你这不是自己装好人,把他们这些人当做垫脚石吗?就算你是太子,也不能这么做啊?这要是让你继位,他们还有活路吗? 那时候,支持刘据的大臣走不进刘彻的视野,加上卫青和霍去病的死,这些人开始疯狂的反扑,各种污蔑太子的话语,在刘彻身边层出不穷。 所以从出生到现在,刘据是变着法的在刘彻心中留下良好的形象,实在是这些谗言,就算是个铁人,都能听化喽!更别说有江充这个畜牲还是个导火索。 而今天这件事,就是他想试试他目前和自己老爹的关系,也算是进一步谋划吧!毕竟不能坐吃山空,霍去病肯定是要救的,可是自己舅舅卫青,他是一点没有印象,也不知道啥时候去世的。 反正应该是娶了自己姑姑平阳公主后才死的,现在还早着呢! “吱呀!” 刘据推门走了进入,仰入眼帘的是一名中年男子,长相英武。在雷被听见房门被推开后,连忙转头,看着陆续的进来四人,廷尉张汤和一位身穿甲胄的男子,还有两名六七八岁的小孩。 而其中一名小孩更是有一股华贵之气,雷被看的真切,其中那三人的脚步不自觉会落后半步于那小孩,顿时明白过来,这是正主来了。 “淮南雷被,拜见大皇子殿下!” “请起!”刘据用手虚扶了一下,慢慢走到上位处一坐;“吾读《鸿烈》一书,博大精深,雷先生大才!” “大皇子缪赞了!”雷被起身,拱拱身抱拳说道。 两人又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客套这,雷被此人素有“淮南第一剑客”之称,与苏飞、李尚、左吴、田由、毛被、伍被、晋昌七人号“淮南八公”,淮南王能请他从事著《鸿烈》一书中就能看出其有大才。 “吾听说先生想效力军中?”刘据客套了一番,看着下方的雷被。 雷被拱拱身,双手举起行礼;“今上乃是一代雄主,雪我大汉六十年之耻,在下不才,愿效犬马之劳,听命军中,为我大汉之万世基业贡绵薄之力。” “君父曾言,淮南八公皆是有志之士,果真不假!”刘据呵呵一笑,他那老爹哪里说过这话,只是吹捧一下罢了。 “今上缪赞了!” 刘据点点头,他来这里不为别的,就是想把雷被送进军中,用来看看皇帝老爹对自己的态度,他知道自己这件事做了之后,皇帝老爹一定会有一些反映。 而且刘据深知自己现在人微言轻,雷被肯定不会报效自己,他只需要把雷被送进军中就可,因为他是自己送进去的,不管他是不是愿意听命自己,他头上顶着的就是他刘据的人。 刘据给了其一竹简,上面是写给他舅舅卫青的话,无非就是推荐人才之语,后面再关心了卫青身体一番,他便命雷被前往朔方。 随后刘据也就离开了,他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待的,很简单的一些事,从廷尉府出来之后,刘据便回了皇宫,他没有回椒房殿,而是去了宣室殿。 “禀陛下,大皇子求见!” 刘彻正在处理政事,听见刘据来了之后,微微一愣;“叫进来吧!以后据儿来不用通报了!” “诺!” 春陀应了一声,他也没有惊讶,要说这普天之下最了解皇帝的,不是皇后卫子夫,也不是刘据。恰恰是这春陀,他侍奉景帝几十年,说句大不敬的话,那是看着刘彻慢慢长大的,皇帝对于刘据的喜爱,他从刘据刚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过来了,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喜爱之情是日盛一日。 刘据走了进来,微微行礼:“儿子拜见父亲!” “去过廷尉了!”刘彻整理这手中的奏简,看了一眼刘据,挥挥手又道;“来,到朕这里来!” 刘据行了一礼,便走了上去,边走边说:“去过了,儿子让那雷被去舅舅手下听命去了!” “唔!”刘彻点点头,也没有什么反映,只是轻轻沉吟了一句。 刘据看的真切,自己老爹这什么反应也没有,这是个好兆头啊?那也就是说,自己的这番举动,在皇帝老爹这里,他是早就猜到自己会把雷被送入军中了。 也对,这没有什么不好猜的,那雷被本来就是想从军,更别说试探了,这根本就是无用功啊! 试探个毛啊!真是当局者迷,自己舅舅已经是自己坚定不移的太子党,还试探个屁,刘据此时也是恍然大悟,他突然觉得自己就是吃饱了撑着。 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刘据心中一阵诽谤,自己这是傻了啊!只要自己舅舅和霍去病活着,那些跳蚤绝对不敢跳出来,如果说巫蛊之乱卫青和霍去病其中一个活着,那就是另外一种结局了,他们肯定会支持自己的。 刘彻平静的整理奏简,他虽然平静,可心中却泛起了嘀咕,刘据把雷被送军中,他能猜的到,可是这儿子为什么这么做,他就有些疑惑了。 刘彻想了想,他还真有点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了,反正这儿子自己挺满意的,他愿意折腾就折腾吧?做错了也有他这个老子给兜底。 “这是朕下达的诏令,你看一下!”刘彻看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儿子一眼,拿起旁边的帛书,递给刘据。 刘据连忙接过,一行行笔正的的篆书,大致扫了一眼,脸色一惊:“这是?父亲,舅舅打胜了!” 这是加恩的诏书,上面是写着封卫青为大将军。这就说明,这一年的匈奴大规模反攻,汉朝胜了,厉害啊!从春天出征,仅仅也就数月的时间。 “嗯!卫青此人朕当初真是没看错眼!”刘彻点点头,又一次的开疆扩土;“匈奴,朕定要灭之!” 刘彻说着,眼睛深深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与刘据对视几秒,沉声道;“据儿,这江山,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等我把这些事做完,交给你一个崭新的帝国。” 刘据眼眶一红,鼻子就是一酸,哪怕知道皇帝老爹宠爱他,但是也一直不能确定宠爱到什么地步,所以会有先前的试探。 可直到现在,他终于不为此而担心,一个皇帝轻易不能说出的话,可恰恰这老爹就说了出来,可见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肯定高于历史上的刘据。 “父亲!” “身为朕的儿子,怎么女儿姿态!”刘彻脸色佯怒,指了指桌上的数十个奏简;“看看这些奏简,朕不满意,今天不许吃饭!” “……” 刘据微微苦笑,看着龙案上的奏简,父子两人埋头苦干。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感谢兄弟们,明天女主就来了, 第二十二章 立太子 转眼两个多月过去,天气慢慢冷了下来,刘据跟着刘彻这段时间学习,她觉得处理这些政事倒是挺好的,不明白后世为什么出了那么多昏君。 漠南之战已经爆发了三个月有余,刘据现在也可以经常看到这些战报,一切都随着历史的车轮前进着。 这天早上,刘据匆匆忙忙起床,随后便有人进来伺候穿衣,天气转凉,但是屋内的气温却丝毫没有下降,反而火热热的,还有两个月的时间,马上就要过年,自己来这个世界已经快六年。 “今天有的忙了!” 刘据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尚黑,这是他来这里起的最早的一天,因为今天皇帝老爹要册立自己为太子。 洗漱完之后,刘据身边仆从一大堆浩浩荡荡的前往承明殿,刘据有些庆幸,这亏是来到了西汉,这要是去了明清,这天气还不得冻死。 这个时代皇帝多少讲点人情味的,早朝前大多人都前往承明殿等待,看时间差不多之后才会前往前殿,也就是举行大朝会的地方,承明殿和前殿不是很远,也就几步路的时间。 “拜见大皇子!” “拜见大皇子!” 等到刘据进了承明殿之后,发现众人也已经来了不少,众人齐齐拜见,他们知道今天的主人公就是刘据,虽说今天就封皇太子了,但是皇帝毕竟还没有下诏,这种忌讳是个人都不会犯。 “丞相!” “皇子殿下!” “拜见大皇子!” 刘据和丞相公孙弘同时行礼,旁边还有东方朔、严助、朱买臣汲黯等这些内朝官员也同时向刘据拜见。 自从五月平棘侯薛泽被免去丞相之位后,公孙弘便被刘彻任命为丞相,纵观自己老爹一朝,他能叫出名字的就有七八人之多,前有窦婴田蚡,后又薛泽公孙弘庄青翟,还有那个刘屈氂田千秋李蔡等,换丞相简直比后世5g网络都快。 没办法,自从内朝渐渐形成格局之后,丞相就属于外朝了,管的都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像对匈奴这种国策,都是从内朝发出的。 刘据和众人闲聊了一些事情之后,见时间差不多了,都往前殿走去,刘据不自觉的走在前面,从今天开始,自己就是这大汉的皇太子,以前有名无实,今天过后,就开始了实权的日子。 可以入朝参政了,前殿之上,也有他一个位置了,六年,不容易啊! “陛下临朝,跪!” 礼官的声音响起,下方王公大臣就是后世上班打卡一样,齐齐跪拜;“臣等拜见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平身!”刘彻身穿冕服冕冠,挥挥衣袖。 “陛下诏令!宣皇长子刘据!” 刘据微弓着身体,一脸庄重的走进前殿,在百官的躬身行礼之下,从文武官员的中间缓步走到最前方,俯身跪拜“儿臣拜见君父,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彻看下下方自己的儿子,微微一笑;“起来吧!” 刘彻这是转眼看了礼官一眼,那礼官微微朝刘彻行礼,面向群臣;“大汉皇帝陛下诏令,” “聆帝训!” “大汉皇帝诏,曰;自朕继大统,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仰天地祖宗之灵,付托至重;今皇长子刘据,为宗室首嗣,乃皇后卫氏所出,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祷告天地神袛太一神明,祖宗宗庙,立为皇太子,以重万年之统。” 刘据一脸郑重的接过册封诏书和太子玺,后又一小黄门来到刘据身边接过,刘据深深拜倒,行跪拜礼。 “臣等拜见皇太子,殿下千秋!” 等到刘据行完礼之后,在刘彻的示意下走到御座下方台阶处,享受大臣的拜见;“诸位平身!” “陛下,臣有奏!”这时,太常捧着笏板,拜倒在地;“今皇太子立,请皇帝下诏,命太子祷告天地祖宗!” “准!” 刘彻说完话,便起身下朝,众人呼“恭送陛下”之语,接下来的事就不是刘彻的了,想想他刚刚被立太子时,一天下来差点没把他给累趴下,想到这里,刘彻突然暗笑。 刘据亏是不知道刘彻的想法,他此刻反而挺高兴,皇太子哦!虽说这是迟早的是,可此时真的当上了之后,刘据心里越发高兴。 可随着下朝,随着太常走到他面前说了一大堆话之后,他整个人都要疯了,这也太繁琐了吧! 祷告天地神袛,祖宗神明,还要祭祀三皇五帝,我去这一天下来岂不是要累死。 下午,刘据猜的没错,他真的快被累死了,跑太庙,跑祭坛也就算了,因为有车辇,所以还好,可随着祭拜开始,跪拜就没停过,到现在他膝盖还是一股麻麻的疼痛感。 “母亲,我要被累死了!”刘据还没到椒房殿,哀嚎声就传了进去。 “哟,朕的太子回来了!”刘彻见到走进来的儿子,微微苦笑,就这,朕还给你简易画了,你怕是不知道当年你老子我被立太子的那会,那才叫累。 “咦!父亲母亲,你们在看什么?” 刘据走进来椒房殿后,见到自己父母坐在桌案前,聚精会神的看着一些竹简,案桌上堆着高高一摞。 卫子夫深深看了刘彻一眼,转头看着刘据,轻声道;“你现在已经是皇太子了,当然是给你物色妃子人选了!” “啥!” 刘据一脸惊愕,真是惊死人不偿命啊!这怎么就开始物色太子妃了;“母亲,我还不到六岁!” “嗯,朕看这个鲁国史氏就很不错!”刘彻点点头,听见刘据的话语,脸色微微一怒;“不到六岁怎么了,朕当年和……” “…” “…” 卫子夫和刘据一愣,卫子夫还好一点,只是看着这对父子,感情愈发深厚,她心中难免也有一点欣喜的激动。 可刘据就不同了,对于这个皇帝老爹的历史,金屋藏娇,他可是很熟悉,心中也夹杂着一些开心,这种状况非常好啊!就是越来越认可自己了。 可难免心中也会腹黑,你倒是说啊?你怎么不说了?说说你当年怎么了?你说了我照着学不就得了吗? 可等刘据平静下来之后,细细的回味了刚刚没听清楚皇帝老爹的话,鲁国史氏,应该是那个史良娣吧? “陛下,不封太子妃是不是有些不合祖制!” 第二十三章 迁民 刘据听着自己母亲的话,微微有些皱眉,就连刘彻此时也是眉头一皱,随即也舒展开来,刘据看到自己老爹的状况,暗暗松口气,这要是放在自己没有出现,刘彻铁定会大怒。 因为太子妃,就是未来的皇后,刘彻心中对“皇后”这两个字眼是非常不顺的,自己父亲景帝时期的薄皇后,无子被废。 同样的,这件事也轮到自己身上,前陈皇后无子被废,这就好比一个诅咒,深深埋在他心里,他可不希望自己喜欢的儿子,也发生这种事。 而刘彻这种想法,刘据是知道的,因为后世专门有学者研究过,太子刘据的女人史良娣,出自齐鲁大地。 其有一妹妹更是嫁给了鲁王刘光,后来史恭的孙子又与刘氏联姻,娶了济北王刘胡的孙女为妻,由此可见鲁国史氏名望,但为什么不能被封太子妃,后世学者猜想问题很有可能出在刘彻的身上。 刘据连忙弓身行礼,赶紧解围;“母亲,有道是德不配位,人言千好万好,不如觉得自己好!” “哈哈,”刘彻听见自己儿子这话,深深点点头;“不错不错,据儿,你能这么想,朕心甚慰!” 刘据对于老爹给自己找女人,他确实是很惊讶,主要是后世观念在作祟,他过了年也才六岁而已,后来想了想也就算了,有女人就有女人呗,又不是现在就结婚。 古人结婚早,通常十五六岁就已经可以结婚了,而这个时期大多都在十二三岁,更别说他这国之储君,什么政治联姻之类的,而等自己真正结婚,最少最少也得十三十四这样子。 关于刘彻的想法刘据也是同意的,两人都没有见过面,太子妃之位也太高了些,历史上虽然记载说史良娣很是贤惠,但谁知道是真是假。 而且要是真以太子妃之礼娶进来,品行不端先不说,长的丑怎么办,难道废后?这还真是个办法,祖孙三代连续废后,这以后给后世之君开了先河,皇后至尊之位岂不是如草屑一般。 刘据想了想,废后是绝对不能废后的,以后不管是史良娣坐皇后也好,还是别人也罢,如果品行不行或者是那个不行,就让她摆在那里做个吉祥物吧! 等到自己以后要死了,就不能留着了,学学自己老爹,一杯鸩酒把其送上天就成,免得以皇后之尊干预国事。 什么,放了? 身为皇帝的女人,就要有觉悟,富贵你享受了,就要付出绝对的代价。 随着刘彻的诏令下达,因为不是迎娶太子妃,所以这诏令并不是明发,是以传诏的方式送到了鲁国,但就是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以“举国哗然”这四个字形容都不为过。 而当史良娣哥哥史恭知道这件事后,更是出奇的惊讶,虽然不是赐婚,但也相差无几,虽然只是个良娣,那也是天大的好事,良娣的位子,只是次于太子妃。 而且更是因为这件事,他被册封为中郎将,他目前也仅仅是在鲁王刘光手下做事,随着诏书的下达,史恭一家搬迁前往长安。 “搬迁朔方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宣室殿,刘彻下方站着公孙弘、朱买臣,汲黯东方朔等,个个恭敬无比,刘据此时也站立在西侧,静静的看着。 公孙弘微微弓身,行礼;“禀陛下,迁移的民众还是有些不愿,故土难离!” “故土难离就不离了吗?啊!告诉朕,是不是!”刘彻脸色不悦,靠着御座处:“春陀,去找廷尉过来!” “诺?” 刘彻看了看下方的众人,脸色铁青;“诸位,移民朔方乃是我汉朝百年大计,查办豪强,他们不是很能闹腾吗?给朕去边关,统统给朕滚到边关去,那里有的是地方让他们闹腾,朕就不信了!” 下方众人听见这话,头低的更低了,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刘据父子两对视一眼,相继一笑,这是他们两昨天晚上就计划好的。 朔方的迁民是现在的重中之重,刘据也知道有些困难,但是有困难也得办,只能再次打压这些豪强。这帮人在关内就是祸害,但去了朔方那就不一样,还可以带带朔方的发展,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而且朔方有大量屯兵,他们翻不了天。 这时,春陀从外面走了进来;“陛下,张汤到了!” “臣张汤拜见陛下,拜见皇太子!” 刘彻点点头,示意张汤起身;“张汤,命你查办各地豪强,以充朔方,但切记,不可欺压良善之家,不然你就可以滚了!” “诺!”张汤听见这话,浑身就是一激灵,偷偷看了旁边站立的刘据一眼,低头又道;“禀陛下,淮南王刘安不使其子前往河南郡受审,特请陛下定夺!” “汲黯!”刘彻听见张汤的话语,看着下方的一名老者。 “臣在,” 刘据看了一眼汲黯,这汲黯乃是皇帝老爹时有名的大臣,初为谒者,后来出京做官为东海太守,有政绩,被召为主爵都尉,列于九卿。 这主爵都尉,是专门管理主要负责诸侯国各王及其子孙封爵夺爵等事宜。 “淮南王刘安阻拦天子诏令,该当何罪!” 刘彻的话语让众人一愣,这话不是该问廷尉吗?但是众人也都不傻,在场的那位不是精明无比,这皇帝要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张汤斜这眼看了一下身边不远处的汲黯,这老家伙,但是他也没有办法,皇帝意思都这么明显,他能怎么办,按照他的想法,废其王位都是轻的。 “禀陛下,废其五县封地!”汲黯也知道皇帝的意思,皇帝要真是大举屠刀,他还真得要劝劝一番。 “禀君父,儿臣认为不妥!”听见汲黯的话语,刘据向前走了一步,行礼道。 “说!” “禀君父,淮南王年事已高,不理政事也可以理解,儿特请废其两县,派使者问罪一番,略加惩处其教子不严之罪!” 众人一听这话,偷偷看了皇帝刘彻一眼,不出意外这事没跑了,皇太子都开始求情,按照皇帝以往的惯例都会同意,毕竟皇帝也打算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因为随着刘据的处理政事,往往有些小事情冒犯皇帝,有些人都不自觉求到刘据这里,而刘据这里往往求情,虽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但也总比死了的好。 “禀陛下,臣附议!”这时,张汤出班奏道。 “臣等附议!” 刘彻点点头,先前自己这儿子就给过建议,这件事本来就是可大可小,再说了,自己也和刘据想的一样。 “准!” “张汤传诏中尉段宏,让他去淮南国跑一趟!”刘彻坐在上方,脸上看不出表情;“朔方的事也要马上办,记住朕的话!” “诺!” 张汤又偷偷看了一眼刘据,他知道这件事肯定是刘据给皇帝建议的,不然以皇帝的行事风格,他才不管三七二十一。 汲黯这时候也看了刘据一眼,他是越看越满意,这位皇太子,真是宠爱如日中天,如果说这件事皇帝真的交给张汤,他肯定还会死谏一番的,毕竟张汤这个人就不是个东西,高祖皇帝制定的律法,他愣是修改成了酷法。 ——分割线—— 关于史良娣,有两种说法,其一是跟随鲁王刘光进长安,认识的刘据,刘据欲立太子妃,皇帝不肯。其二就是皇帝刘彻给其精挑细选的。 我个人认为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女主本来很晚出现,我略微改动,提前冒个泡泡(˙︶˙) 求收藏求推荐,支持就是动力啊兄弟们,本书慢热,可养肥再宰 第二十四章 孤不喜这个名字 张汤见皇帝吩咐完之后,行礼又问;“臣愚钝,陛下,中山国迁民之事如何安排!” 刘彻沉思了一番,没有回答张汤的话语;“丞相,可以把你的人撤回来了!” 公孙弘脸色一喜,连忙行礼;“诺!” 因为这次的迁民,河南郡、河内郡、颖川郡这三个虽然困难,但阻力不是很大,就是有些人故土难离而已,可唯独这中山国比较难搞,他派出人已经快一个月了,连中山王刘胜的面都没见着。 其实也正常,自从武帝削弱相权利,加强皇权以来,就属于外朝了,要是搁在以前,什么狗屁的中山王,分分钟让他跪在脚下唱征服,目前能在这里议事,无非就是有些后备确实是绕不开丞相。 “张汤!” “臣在!” 刘彻又停顿了一会,手指“哒哒”敲着龙案:“中山国你亲自去跑一趟,你去告诉中山王,让他不要那么小家子气,堂堂宗亲王室,吃喝玩乐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缺什么少什么了,写个条子上来,朕给他!” “诺!” 刘据在旁边微微一笑,这中山王刘胜真是个牛人,在位期间愣是生了一百二十位儿女,比起周文王都不遑多让,人家这主满打满算也就一百个而已。 这简直就是给老刘家诸侯王做了个榜样,天天赛歌赛舞,刘据也是纳闷,这也不怕被掏空身子,可人家这位大神,硬生生活了五十多岁,比后世那些整天沉迷酒色的昏君都长命。 至于丞相派出的人为什么连面都没见着,那就更不奇怪了,因为刘彻要的人,正是他中山国的,那些人就好比是人家的私产,给了朝廷,谁来养活他。 朔方的移民,肯定不能动北地、云中、上郡等这些地方的,因为这些地方以前作为边关,郡内人口本身就不足。上郡和北地现在还好一点,已经不是边境,而云中又是边境又是邻近雁门,就更不能动。 所以只能在关内迁民,现在关内的人,经过文景两代的治理,也是一种超负荷的形态在运作。所以刘彻就把目标瞄在了河南郡、河内郡、颖川郡以及中山国,这四个地方各出三万人,总计十二万前往朔方。 这时春陀走进殿内,站在门口微微弓身;“陛下,将作大匠求见!” “让他进来吧!” 刘彻的话语刚刚落下,从殿外进来一个山羊胡的老头,弓这身子慢慢走了御座前五步远,然后拜倒;“卑臣拜见陛下!” “平身!” 老头刚刚起身,不等刘彻发问,又是行了一礼;“禀陛下,臣奉命修建宫苑,业已全部完工,特向陛下复命!” “哦!”刘彻面无表情,像是已经提前知道了一番;“将作大匠修建博望苑有功,赏百金!” “卑臣叩谢陛下皇恩!” “行了,都下去吧!”刘彻看着手中的竹简,摆摆手说道。 “臣等告退!” 刘据看着众人离去,心中却是有些吃惊,这才过去不到五个月的时间,博望苑就已经建好了,暗暗咋舌,怪不得后世有“基建狂魔”称号,原来在当下也是这么快速。 “怎么,是想去看看!”这时,刘彻看着下方的儿子,喃喃道。 刘据微微行礼,他确实是想去看看,毕竟是自己的房子,而且还是豪宅。前世的他虽然家境不错,那也是不错而已,哪能住起那么大的房子。 “唔!”刘彻沉思了一会,看了看外面;“想去就去吧!让卫尉护送你去,记得不要耽误了晚上的家宴!” “谢父亲!” 刘据行了一礼后,脚上好像踩了风火轮一般,一溜烟就没影了。 刘彻看着儿子的背影,笑骂了一声,其实博望苑前些天就已经建好了,后面刘彻又命人打扫装饰,又派了一些黄门、将士在那里看守,今天将作大监来禀报,就说明已经没有任何遗漏了。 刘据拿到了刘彻的旨意之后,便叫来未央宫卫尉护送自己,卫尉也没有犹豫,虽然是口头诏谕,他相信刘据不会因为这个事欺骗自己,故而也没有请示皇帝。 卫尉下去之后,点了五十多名的兵卫,一些人浩浩荡荡的便出了未央宫,覆盎门就在长安城南,也是在王侯将相住所的区域内,他距离未央宫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博望苑作为一所宫苑,其占地之广,他之前看过构造图,前有前殿属于会客,前殿左右又有两间配殿,东西各有四间配殿。后院正殿有2间,两侧有耳房,东西还有配殿各四间,邻近东南角还有一座小型的御园,简直豪华的不要不要的。 其实也正常,毕竟这里是刘据成年之前的住处,也就是后世所说的潜邸。 虽然不如当下的太子宫庞大,那也是不遑多让。 当刘据来到博望苑不远处时,琼宇楼阁,正前方是前殿的位置,前殿上面还有一个四面为空的赏月台,左右后三方各有楼廊链接这另一处楼阁,绕是他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此时也是一惊,这真的就是用了五个月建成的? 而此时就在博望苑大门前,兵甲林立,大门台阶下方站着一名青年将领,他的右侧旁站着一名大宦官,后方也领着一些侍女和小黄门,正在恭恭敬敬的站着。 “期门!”刘据一愣,期门驻守这里,应该是自己父亲派来保护自己的。 “期门从骑率领八百骑卫,拜见皇太子!” “家令丞率领博望众人等,拜见皇太子!” 两人迅速走到刘据车辇下拜倒在地,后面的人也是迅速拜见。 刘据走出车辇,这将领英武不凡,从骑在期门郎卫之下,不过现在郎卫也换人了,赵破奴跟随霍去病出征匈奴。那黄门面色白净,身材有些干瘦,家令丞属于太子詹事麾下,掌管太子府中一些琐碎事物。 现在自己的太子班底,也没有几个人,就一个太子太傅石庆而已,他只是负责教导自己,自己真正的手下,恐怕只有眼前的这两人了。 而且有汉以来,太子班底就没有全乎过,都是太子太傅、太子少傅、太子舍人、太子洗马,都有人领这些官职,其他的官职虽置,但也没有设。 “平身吧!孤就来看看,”刘据下了太子车辇,打量了四周,又慢慢转头;“你们俩叫什么?” “卑将程更,家父程不识!” “唔!”刘据点点头,程不识他知道啊?号称不败将军,后世人都说;宁可学程不识,不可学李广。 因为这两人就是两个极端存在,李广打仗往往不是大败,就是大胜。而反观程不识就稳重多了,其人无论什么事都谨慎无比,打仗往往不深入险境,所以才有不败将军称号。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两人在当下都是齐名的名将。 “你呢?” 那白净的小黄门见刘据看向自己,连忙弓身行礼;“奴才叫苏文!” 轰… 刘据脑袋中一阵天旋地转,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刘据此时紧紧压抑这心中的怒火,逐渐平静了下来。 他没有想到,两人会以这种见面的方式,因为自己的缘故,这苏文居然被皇帝老爹派来打理这博望苑,而且其还担任了家令丞。 刘据此时也平静了,他深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他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后面再改变霍去病和卫青的命运,他的地位将更加稳固。 “孤不喜这个名字?”说完,刘据甩了一下衣袖,径直走进了博望苑。 苏文听见刘据的话语,白净的脸庞显得更加苍白。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本来以为要飞黄腾达了,可居然出了这样的事,这位皇太子,好像有点不喜欢自己样子。 扑通,苏文一个身心不稳,跪在地上。 第二十五章 权柄 刘据走进博望苑,他也没有理会外面的众人,对于他来说,现在皇帝老爹逐渐认可自己,他的地位比历史上的刘据,肯定要高出不少。 其自身在老爹心中地位的上升,他已经没有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惊愕、惧怕等这些情绪。同样,他确实不喜欢苏文这个人,可是其今天来到自己手下,难免会有些情绪在作怪。 杀了!不不不。 刘据不杀他,他倒要看看这苏文来到自己身边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隐隐的他心中有一种猜测,这个苏文肯定和春陀脱不了干系。 因为春陀在宫中担任常侍之职,总管宫内大小事物,其侍奉景武二帝,深受宠信,其人别看忠心耿耿,但心中却奸诈无比。刘据记得他当初看《汉武大帝》的时候,因为窦婴说错话,就说了句阉人,其人就记恨在心,后来在田蚡扳倒窦婴的事件中,可是出了不少力。 别看只是电视剧,可这种表达的意思,发人深省。 正史中有无记载刘据不清楚,可从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大忠之人往往心中必有大奸。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要不然那些忠臣怎么应对奸臣,分分钟还不得干趴下。 就比如那个窦婴,大忠臣吧!的确如此,但其借着削藩策,借着七国之乱,联合袁盎,还不是把晁错给干趴下了,落了个腰斩东市的下场。 刘据在博望苑转了一圈后,看看时间不早了,也就起身回宫,他倒是想住在这里,为之奈何他皇帝老爹肯定不同意的。 不过就在他走出博望苑前门的时候,看见那苏文居然还跪在地上,一张脸色苍白的吓人,天气已经转凉,他额头上愣是还有一些汗珠渗出。 刘据走到苏文跟前,斜着眼睛看了其一眼;“起来吧!” “谢皇太子!” 苏文不经意间看到刘据的眼神,冷不丁打个冷颤,他都不知怎么得罪了这位主,他可从来没有跟刘据打过照面。 “唔!”刘据点点头,轻吟了一声,缓缓又道;“孤希望你能安分守己,以后叫苏安吧!” 苏安浑身一抖,连忙拜谢;“谢皇太子,谢皇太子赐名!” 刘据上了车辇浩浩荡荡离开了博望苑,耳边隐隐的还有苏安的拜谢声,刘据苦苦一笑,这叫什么事,刚来这世界的时候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生啖其肉,这会送到面前,恨瞬间就烟消云散,反而有一丝莫名的激动。 苏安看着刘据的车辇慢慢离去,在浑身颤抖之下被后面的小黄门扶起,不自觉摸摸脖子,心中顿时劫后余生之感。 程更斜这眼看了苏安一眼,眼睛中说不出的异样,非要说的话,就是有羡慕也有解气。 “安分守己,难道我做的事情被皇太子知道了!” 苏安心中吃惊,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这个词,可就算是第一次,从字面上的意思拆分出来,也明白过来其中的含义。 他慌了,他确实做了一些事,但也不是啥大事,就是被派来照顾皇太子,心中有些得意忘形的姿态。无非就是训斥一些人,当然也包括那个程更,然后就发了一些小财而已,这在他看来很正常啊?下面人孝敬自己一些东西而已。 不行不行,得进宫找找大总管探探口风!苏安心中杂乱无章,不知不觉中他被扶进了自己的房间,跪坐在桌案前也不知道还想着什么事。 刘据坐在车辇中,一直手托这下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窗牖上绣着的金丝图案,他自从在博望苑出来之后就一直保持的这个姿势,脑海中想起博望苑的事。 他突然想从皇宫中搬出来了,可是他也知道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说好听点自己现在是六岁,因为这个时代是按虚岁算的,实际上自己只有五岁。 虽然说距离过年还有不到两个月,可那也只有五岁。 “禀皇太子,到了!” 刘据被小黄门的声音拉了回来,起身便缓缓下了辇车,径直朝着宣室殿走去。 “拜见皇太子!”就在这时,春陀的声音传了过来。 刘据点点头也没有理会,可刚走两步脚步就是一顿,他想起那个苏文了,他刚才猜想苏文肯定和春陀脱不了干系。 “春陀!”刘据皱了皱眉,缓缓道;“苏文你知道吧!” “禀皇太子,那是老奴调教的几个不成器的家伙,” 春陀弓弓身,他对别人可以端一点架子,就连那些夫人级别的宠妃他都可以傲气,可唯独对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三人,他打从心眼里怕。 “可是皇太子不满意!” “不不不!”刘据摇摇头,微微一笑;“孤就给他改了个名字,安分守己的安字。” 刘据话语刚刚落下,便一脚踏进宣室殿,得到他的答案之后,他也不想知道春陀的脸上的表情,刘据之所以会说出,他只是想敲打敲打而已。 至于为什么不是刘据亲自去敲打,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果然,春陀听见刘据的话语之后,整个人打个哆嗦,心中回荡这刘据这个新颖的词。 侍奉两帝的人物,他可不是啥子,顿时就解读了出来。 他太清楚这个苏安了,虽说有点小聪明,可就是用不到地方上,这八成手又痒了。同样的,他也从刘据的话语听出一些端倪,这位皇太子是想让自己去敲打一番。 苏安手不干净这些刘据不知道,他就算知道也不说什么,前世公司上班的时候,他也拿到过不少好处,这没有什么,是个人都有私心。 人有私心,就好办了,对于自己目前扮演的角色来说,他还真怕那些没有私心的。 你说你什么都不图?你图什么?未央宫的位置吗? 呵呵,你也配! 这天下,什么都可以推倒重来,可唯独那个位置不行,那个位置是他刘据的,是他儿子的。 两世为人的刘据,经过皇帝老爹的言传身教,他已经完全代入了这个世界,看人的眼光也是毒辣无比,更别说这个苏安在历史上本就不是个啥好东西。 老话说咬人的狗不会叫,而恰恰苏文就是这种人,唯一不同的是,其会咬人也会叫。 杀了!不不不。 把这种人掌握好了,那就是一把利刃,反之则噬主。 而在掌握这种人的过程中,是有非常大的成就的,刘据可不想失去这种成就感,因为这些年他已经深深爱上了这种感觉。 每每看到自己皇帝老爹那股气势时,他真的羡慕的要死,权柄真是个好东西。 苏安这种人,刘据也不得不承认,其真是得了春陀的真传,可他唯独没有学会春陀一点,那就是度! 做什么事,都要有一个度。 所以历史上,巫蛊之乱后,他死。 ———分割线——— 新的一周,继续征战,兄弟们冲压,嘎叽叽………杀啊 第二十六章 太学 “回来了!” 正在首案上看这奏简的刘彻,听见殿门被推开,自己儿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嘴角一笑。 刘据弓身行了一礼;“儿拜见父亲!” “朕知道你的意思,你想去博望苑住!”刘彻看一眼儿子笑笑,拿起一份奏简展开,缓缓又道;“等过了年你就七岁了,那时候再搬出去!” 刘据脸色一喜,惊讶道;“真的!” 刘据实在是没有想到,他觉得刘彻要等到最起码十岁才同意让自己出去住,可真是没有想到这么快,这个时代普遍是用虚岁来计年龄的,因为古人认为,虚岁就是大数。 “朕什么时候骗过你!”刘彻脸色佯怒,低着头看着奏简。 “爹最好了!” 刘据撒着欢跑了上去,连忙使出浑身解数,敲打刘彻的肩膀,揉揉肩捶捶背,一副小人得志献殷勤的模样。 刘彻看见儿子这动作一笑,自己这个儿子从小就比别人聪明,也更加老练。如果说没有封太子之前,年龄确实有些小。可封了太子就不一样了,一国之皇太子,怎么还能住在西阁中,搬到太子宫也不合祖制,自己父亲景帝也是成年才搬进去的。 想着想着,刘彻脸上泛着一丝玩味的笑容;“对了,要让你母亲先同意,朕说了不算。” 果然,刘据一听见这话愣住了,敲打刘彻的肩膀的手也停在半空。不过他是谁,从后世穿越而来,皇帝老爹这点腹黑的想法他能不知道。 刘据露出一副恃宠而骄的表情;“爹,你就让我出去吗?只要你同意了,我娘肯定会同意的!” 就在刘据软磨硬泡的时候,春陀的声音又传了进来;“陛下,胶西王刘端国相,董仲舒送来奏简!” “进来吧!” 刘据赶紧起身站好,自从高祖登基,叔孙通制定礼法以来,虽然是去繁从简,但该有的君臣之礼也要有的,父父子子君君臣臣,他和皇帝老爹私下可以喊父亲、爹之类的称呼,但是一旦有外人在就不行了。 春陀走在御座大概五步远,弓身行礼,手中捧着一份奏简,刘据连忙下去接过,递到皇帝的手中,刘彻挥挥手,示意春陀先下去。 “唔~”刘彻展开奏简,轻吟了一声,把奏简给到刘据。 刘据也没有犹豫,拿过奏简后大致一扫而过,前段句都是一些废话,问候语而已,中间和后面得才是正事。 “爹,董相国提议可行!”刘据点点头,把奏简放到桌案上;“我朝已经恢复过来,建立太学也在情理之中。” 这是一份董仲舒劝告刘彻建立太学的奏简,其言就明确表明了汉朝自文景两代圣主治理,大汉已经蒸蒸日上,选拔官员制度也不断完善,建立太学已经是迫在眉睫。 不过说起选拔官员制度,让刘据忍不住想起后世的科举制。 刘彻点点头,关于太学的事他也是同意的,毕竟关乎人才,朝廷现在就是用人之际;“可,拟诏。” 刘据听见皇帝老爹的话语,连忙拿起桌案上空白的帛书,拿起笔就等待的皇帝老爹的下文。 “朕闻上古君,帝入大学,承师问道,朕今设五经博士,博士弟子者五十,立太学,掌育人之则。” 听着皇帝老爹的话,刘据下笔如有神,篆体字在这个时代是官方字体,汉承秦制,政哥一统天下之后,书同文、车同轨,以大篆籀文基础上改革,小篆出世,到了西汉末期,逐渐被隶书所取代。 以圆为主,圆起圆收,方中寓圆,圆中有方,使转圆活,富有奇趣。这是篆书的一大特点,就好像帛书上的这不是字体,而是一个个九天仙女,赛歌赛舞。 刘据有时候觉得这趟穿越真的是没有白来,吹吹帛书上的字迹,使其加速风干,心中难免有些得意。这手书法,后世王羲之什么的都要靠边站,比之后世自己鬼画符的字可好了千倍万倍。 如果能来回穿就好了,分分钟成为国学大师、古董大师,发财了…… “不错,有长进!”刘彻接过儿子手中的帛书,点点头,一副似笑非笑模样;“朕觉得给你找太子太傅有点多余了!” “…” 刘据听见皇帝老爹的赞赏之语,心中有些得意,刚想得瑟两句,可听见后半句之后,话到嘴边,愣是说不出来,难道让他说这本来就是多余吗? 忤逆君父,他是不敢的,大汉以孝治国,孝字看的尤为重要,更何况他是一国之皇太子,更要以身作则。 而且他知道,这是父亲跟他在打趣,太子太傅不止要教自己学问,更要教仁义礼智信。 “父亲,太学的建址选好了吗?”刘据没有在这个话题上逗留,坐在刘彻的右侧,说道。 “唔~”刘彻沉思了一会,点了点头又道;“可以在聚贤馆基础上进行修建,扩大一番则可。” 刘据点点头刚想说话,就听见春陀的话语传了进来,说是母亲请他们爷俩过去,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相继一笑,说着说着把这事还给忘了。 “行了,你先过去吧!朕这里在处理一下!”刘彻摆摆手,示意刘据道。 “儿告退!” 今天的家宴,是他三弟刘闳,也就是后世所说的齐王刘闳的生辰宴,皇室子弟。年龄到四岁就会办,而这场生辰宴,其寓意就是说过了这个年龄,夭折的几率就会大大减少,再过个一二年就可以封王。 刘据对于这四个弟弟还是很好的,小时候整天缠着自己给他们讲故事。不过人都会长大的,渐渐的这几个小屁孩心中都有一点小心思了。 人小鬼大,接触的事物比较多,再加上有心人的教导,心性也渐渐成熟起来。 刘据对此也没有在意,自己占嫡占长,占尽大义,只要自己不死,他们全都没有机会,有点心思能怎么?自己都能容下那个苏文,哪能容不下他们。 话说回来,有心思就有心思,可他们真要是想造反,刘据还真不介意亲手送送他们。 他历史中不了解这几人,对于皇帝老爹的儿子,他了解的就是昌邑王刘髆,那也是因为他儿子的原因刘据才知道的,大名鼎鼎的昌邑王刘贺,就是被霍光废掉的那个皇帝,就是刘髆儿子,还有两个就是他自己和那个刘弗陵。 第二十七章 家宴 家宴的场所在椒房殿偏阁中,那是专门用来皇室举行大型聚会的,刘据就这么一路走到了椒房殿,途中遇到刘据的人,弓身行礼之后便退到一边。 这个时候的皇太子权利是很大的,它不像后世,皇帝与太子权利的冲突,在南北朝以后,皇太子的权利被渐渐收回。 大殿内灯火通明,一屋子莺莺燕燕,或安安静静,或欢声笑语,整个大殿充斥着一股食物的香味。而就在这时突然跑进来一个小黄门,言说皇太子马上就到,卫子夫挥挥手表示知道,示意那小黄门退下。 里面四十几个女人,有孩子的拉起孩子,没孩子的赶紧站好,虽然说刘彻儿子也就五个,可女儿多的吓人,除了卫子夫三个女儿外,还有七八个女子,小的三四岁,大的十三四。 卫子夫没有动身,就算他儿子是皇太子,那也是从自己怀里掉出来的,更何况她还是皇后呢! 卫子夫是没有什么关系,可对别的嫔妃就不一样了,一年前刘据不是皇太子的时候,她们还可以心安理得的受的起。可今时不同往日,刘据现在给她们行礼,她们是必须要回礼的。 不多时,一个满身贵气的少年慢慢走了进来,神态温和,眼睛清亮,面色红润,脸色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整个身体散发出一股不同年龄的稳重。 穿着黑红相间的深衣,其上绣着山川河流纹路,身后披着黑色的披风,被一群小黄门簇拥了进来。而刘据刚一脚踏进来,身后的小黄门在刘据身上缓缓取下披风,退到一旁。 刘据脸色一笑,看着自己上方的母亲:“儿子拜见母亲!” “拜见诸位夫人!” “妾身等拜见皇太子” “行了,诸位妹妹们都坐吧!今天是家宴!” 卫子夫环视了周围,众嫔妃听见卫子夫的话也陆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众人看着这对母子,心中没气那是假的,可有气又怎样,皇帝陛下还不是隔三差五就夜宿椒房殿。 这时候,五岁的刘乾领着弟弟妹妹们走了过来,齐齐拜见:“拜见皇太子兄长!” 随着弟弟妹妹们的拜见,卫长公主这时也领着人走了过来,刘据连忙制止;“行了,姐姐们就免礼吧!都是家宴,不兴这个!” 刘据往往这场合是很无奈的,没有做皇太子的时候,这礼法非常简单,无非就是小的给大的见礼,晚辈给长辈见礼。可自从做了皇太子后就更加繁琐,其实说到底就是自相矛盾。 因为汉朝是以孝治国,皇帝的嫔妃那就是长辈,刘据固然是皇太子,那也是必须要执礼的。可刘据又是皇太子,等于就是下一任皇帝,哪有皇帝给他们行礼的,所以她们又要起身迎接,但等到刘据行完礼后,她们就要还礼。 “学业怎么样了你们!” 刘据缓缓落座,这座位也是分名次的,皇帝皇后一体同休,共用一桌案,在父母的右侧就是自己的位置,一家三口坐在首位,其他的人都是按名次排序,右边坐着皇子公主,左边是命妇嫔妃。 刘乾几个兄弟一听兄长这话,浑身都是一激灵,刘闳还是比较喜欢学习的,就是刘乾刘旦刘胥这三人,整天就知道疯,就是不肯坐在堂中听课。 目前在教他们四人的老师,可没有刘据那么好的待遇,那些老师是由太子太傅的弟子教的,也就是石庆的弟子。 因为石庆现在守孝,他老爹万石君前一个月去世了。说起来,刘据这个老师,他就见了七八面而已,听课的次数绝对超不过十次,一来自己要跟着皇帝老爹学习政事,二来毕竟给他教东西的人,那是他皇帝老爹的智囊团,一个人虽然比不上石庆,但也架不住人多。 所以他有时候觉得没有这个太子太傅也可以,可话又说回来,一个皇太子没有太子太傅,总归是说不过去的。 ”刘闳这时向前一步,弓身行礼;“禀兄长,老师这几天在讲《礼》。” 刘据点点头也没有追问,他知道这几人不喜读书,问了也白问,尤其是那个刘旦,整天舞刀弄棒,听说在他的房间,还有一个练功室。 这时,卫长公主走了过来,身后的侍女连忙把坐垫放在刘据的身边,卫长公主缓缓坐下;“大弟!我听说你的博望苑建好了!” “嘿嘿!”刘据眯着眼睛笑了一声,缓缓道;“姐姐真是消息灵通,父亲已经答应我,过完年就可以搬进去了!” “真的!” 卫长公主眼睛一亮,就连此时再身边坐着的几个小屁孩都打起了精神,出皇宫阿!这是他们的梦想。 刘乾眼睛闪过一丝光芒;“皇兄,你带我出去看看吧!” “对啊皇兄,也带我一起!”刘旦也连忙挤到刘据身边,一双眼睛眼巴巴看着刘据。 刘闳这时也道;“皇兄,带上我,从此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皇兄,不要带刘旦,这家伙不尊兄长,他打我!”刘乾气呼呼一声。 “皇兄,你可不能听二兄长胡说,他是闲我偷吃了他的东西!” 刘据被这几个小屁孩吵的脑袋嗡嗡作响,一张脸色拉拢下来,也亏是生长在皇家,从小耳熟目染一些事情,这些小屁孩都能看懂脸色,顿时一个个赶紧老实下来。 卫长公主看着刘据摆出的威势,那群弟弟一个个老实下来,微微一笑;“大弟,什么时候来姐姐家玩玩!” “姐姐我现在出不了宫啊!” “哼哼!大弟你不能骗姐姐哦!你都出宫两三次了,别以为姐姐什么都不知道。”卫长公主听见刘据这话,脸色不悦,哼哼两句。 “下次有时间就去!” 刘据看着卫长公主的表情,他知道这位姐姐是真生气了,话说自己姐姐自下嫁之后,还没有见过他那个姐夫呢?历史中他也不是很了解卫长公主到底嫁给了谁,反正他记得嫁了两三位,具体是谁他还真不知道。 卫长公主脸色一喜;“说定了哦!” “你们真想出去玩!”刘据见卫长公主离开的背影,转头看了这帮弟弟,俗话说打一巴掌还给一甜枣呢? “是啊兄长,这都憋死个人了!” “兄长,你就带我们出去玩玩吧,保证听话,乖乖的!” 随着刘旦和刘乾的声音,刘乾这个家伙更恐怖,就好像得到刘据真传一样,捏捏肩膀捶捶背。众兄弟一见刘乾这动作,也加入了献殷勤大队,刘乾心中得意一笑,这招他是跟刘据学的。 有些事往往父母不同意兄长的时候,兄长就会放出这个大招,偏偏还屡试不爽。 第二十八章 王夫人 刘据想了想,带他们出去玩问题应该不大,自己跟皇帝老爹求求情,还是可以的。 可是问题就是到哪里去玩?让他有些懵了,实在是没有地方可去啊!上林苑,不行不行,那地方是游猎之地,就他们这些小身板也骑不上马啊? “骑马…骑马!” 刘据嘴中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眼,想着想着,他脑海中好像抓到什么要紧的事。 “对啊!马蹬!” 刘据想起来了,这个时期还真是没有马蹬,心中暗暗气恼,一个穿越者怎么还能把这件事给忘了。 他现在虽然没什么权利,但是命令少府中的器匠还是有点用的,目前这个时期挑选骑兵是非常严格的,后世马蹬出现后,渐渐的是个士兵都可以加入骑兵。 如果给他们汉军加上马蹬,那岂不是如虎添翼,别说一个匈奴,就是统治整个西域都不在话下,甚至还可以进步一下,什么大夏身毒,就跟小蚂蚁一样。 刘据心中歪歪,是越想越激动,他深知道自己虽然是皇太子,但没有几个人是服自己的,自己只是比他们会投胎而已。 往往历朝历代,开国之主那才是真牛逼,没有几个大臣会触犯其逆鳞,可后世之君就逊色多了,没有功业的加持,其只是一个比较会投胎的家伙。 众弟弟一见刘据这又惊又喜的模样,心中透着疑惑,这哥哥又想到什么主意了,不会又要拿他们开涮吧! 刘据此时也反应过来,说干就干,明天去趟少府就行了,眼睛看着众弟弟嘿嘿一笑:“等过些天,我带你们去吃火锅!” “火锅!” “什么火锅!” 刘据见众弟弟一脸茫然,嘴角一笑,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了,虽说是锦衣玉食,但吃惯了后世的美味,在当下可没有那么多弯弯肠子。虽说他没有体验过布衣百姓的生活,可也知道他们过的苦,那种苦自己不说感同身受,心里也有点惆怅的。 “火锅啊!就是……” “妾身拜见皇太子!” 就在刘据刚想卖弄一下后世文化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刘据一愣,紧接着便有一贵妇显入眼帘。 “拜见母妃!” “拜见王夫人!” 众兄弟看见女子过来,刘闳率先拜见,这是他的母亲,刘乾刘旦刘胥三兄弟也齐齐拜见,刘据也弓手行礼,但没有站起。 “妾身见聊的欢快,冒然打扰,请皇太子勿怪!”王夫人微微欠身,笑道。 “夫人多虑了!”刘据这时也如坐针毡,起身行礼。 这个王夫人,历史中刘据不是很了解,可随着这些年渐渐的接触,这王夫人是平凡人家子女,在宫外也没有依靠,可这个人确实恭谨谦让,为人处世上处处小心。 “咳咳!”王夫人咳嗽两声,刘闳连忙上去扶住其母亲,脸上甚是担忧之色。 “让皇太子见笑了!”王夫人脸色渐渐缓和,她身子确实不好;“今天来打扰,是想拜托皇太子多多管教闳儿!” “母妃!” 刘据脸色一紧,他已经从这句话中读出一点信息,这位王夫人今天是来求自己的。虽说是“管教”二字,可从她的话语以及脸色中,她是来求自己以后做了皇帝之后,放过她儿子刘闳。 刘闳此时眼圈一红,他岂能不明白自己母亲的意思,这是在为自己铺路。 王夫人心中忐忑不安,她心中没有一丝的气愤。她已经看透了,就冲着这位皇太子如今的恩宠,只要不出现早逝,皇帝之位迟早是他的。 她那些年还有一些非分之想,觉得大家都是儿子,未尝不可争争那个位子。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放弃了,更何况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了解,苟延残喘罢了。 “夫人多虑了,闳儿乃是孤的弟弟,孤自然会多加管教!”刘据点点头,尤其是管教二字,咬的特别重。 “那就多谢皇太子了!”王夫人欠身一礼,苍白的脸色一笑;“妾身就不打扰了,告退!” 刘据看着王夫人离去的背影,悠悠叹气,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刘闳,你母亲的病可找医官看过!” 刘闳弓身行礼,低头看着地下;“禀兄长,看过,医官说需好好调理!” 刘据点点头慢慢坐下,这种事他也帮不了,他又不是医生。 随着王夫人的离开,几个兄弟兴趣也减少了不少,除了那个最小三岁的刘胥外,刘乾和刘旦看着刘闳也有些感触。 刘据看着众弟弟这表现,心中乐呵起来,谁要是把这些臭小子当成啥都不懂的孩子,那就大错特错了,身长在皇家,就算是个废物都能明白出一些局势,更不用说还有一些有心人的指导了。 就拿自己亲弟弟刘乾来说,他固然是自己母亲卫子夫生的,可他的待遇可比自己差远了,皇帝老爹有意训斥,母亲晚上的语重心长,都是在告诉他,不要乱来。 别把人都当成傻子,尤其是皇家,他们的父亲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天下的主人。这种事情在他们记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除了天地,他爹最大,近距离的接触,你说这些小屁孩心中能没点心思吗? “皇帝到!” 就在这时,春陀的声音传了进来,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都赶紧起身,刘据也缓缓站起。 不多时,刘彻身影浮显在众人眼中,直到慢慢走进殿来,众人齐齐拜见,刘彻脸色一笑挥挥袖子上众人免礼,走到首座上坐了下来。 刘彻落座后,见刘据身边围着的孩子;“围着你们哥哥做什么?” “他们呀!”卫子夫微微一笑,手中拿起小勺,在旁边的酒坛中尧起一勺酒,倒在刘彻的小杯中;“刚刚聊的可欢了!缠着据儿让带他们出去玩!” “哦!”刘彻眉头一挑,不知道再想着什么,喝了口酒缓缓又道;“不好好在堂中听课,就知道玩!” 众兄弟一听这话,吓得噤若寒蝉,连忙弓着身子准备挨训。 刘据嘴角一笑,恶人还须恶人磨,这帮小屁孩,在整座皇宫就是霸主的存在,也就只有在皇帝老爹的这里,才能露出这种表情。 ———分割线—— 西汉就有了布马蹬,主角光环太强,它们都要让路。 没有辣椒就吃不了火锅吗?有兴趣的书友可以查一下,后面会讲的。 第二十九章 平阳公主 刘据暗自一笑,他们在自己身边虽然守规矩,也有点怕自己,可比起皇帝老爹那就微不足道了。对于在母亲卫子夫面前,就更别说了,那还不如自己,可是这位母亲大人会来事啊!都对他们宠爱无比,事事也都惯着他们。 “父亲!” 刘据弓身行礼,这可是自己老爹送来的福利,不要白不要,他也知道皇帝老爹的意思,无非就是让自己求情,来加深自己的地位。 “弟弟们还小,让他们玩两天再去上课,过些天儿亲自盯着他们!” 下方的众嫔妃听见刘据求情,也渐渐松口气,那些生了女儿的则一脸不屑,可眼中却深深透着羡慕嫉妒及恨。 李姬和王夫人同样如此,两人心中门清,这皇帝哪里是在敲打那些孩子,明明是敲打她们这些嫔妃。 王夫人微微一笑,她现在觉得自己浑身轻松,刚刚刘据的话已经明白的告诉她了。 她清楚刘据话中的意思,只要自己儿子不造反,一生的富贵是无忧无虑的,就像当今陛下的哥哥中山王。 “可!” 刘彻点点头答应,众兄弟脸色如重释负,眼睛中透着笑意,他们在这皇宫虽好,可外面的世界也不差。 “谢父亲!” “儿谢父亲!” 随着刘据的一声感谢,那几个小屁孩也连忙道谢,刘据缓缓坐下,他知道皇帝老爹肯定会同意的,这是一个让自己“兄友弟恭”的表现,皇帝老爹能不支持自己吗? 刘据越想越开心,这就非常好了,再也没有人威胁他的地位了,等后面那个钩弋夫人的儿子刘弗陵生下,他们母子安分倒也罢了,真要是和江充等人勾结,那就不要怪他斩草除根了。 刘据想起那个江充,不由得又想起那个苏文,也不知道春陀去敲打了没有,要是还不起作用,那种驾驭人的感觉不享受也罢,等明年出宫将其随便找个理由打杀了就是。 小人物而已! “奴婢拜见皇帝陛下!” 这时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刘据有些疑惑,这不是李夫人的大侍女吗?环视了四周,心中暗自奇怪,这个李夫人为什么没有来? 李夫人刘据还是认识的,这屋子里面的宠妃,或多或少刘据都见过面,名字虽然叫不出来,人却都认识,就这么大的未央宫,想不遇到都难。 “哦…是你啊!起来吧!”刘彻坐在上首,看了下方侍女一眼:“夫人为什么没有来?” 侍女听见这话,脸色一紧,连忙低头看着地上:“夫人身体不舒服,特遣我来向陛下请罪!” “去请医官看看,”刘彻点点头,脸色没有一丝表情;“行了,下去吧!” 刘据眉头一挑,这个侍女他总觉得不对劲,好像非常怕刘彻一样,尤其是在回皇帝老爹话的时候,看着地上眼睛躲闪,很奇怪的感觉。 虽说皇帝老爹隔三差五就夜宿椒房殿,可时不时还是会去李夫人那里的,这个侍女应该不是特别怕皇帝老爹啊?毕竟时常见到,她又没有犯错,只是来替李夫人告罪。 这些宠妃中,除了自己母亲,李夫人、王夫人是最受宠的,王夫人现在生病,皇帝老爹肯定是不会去打扰的,只是偶尔去看看。 “平阳公主到!” 刘据愕然,平阳公主怎么来了,疑惑的转头看了自己父母一眼,刘据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模样,看来应该是自己老爹和老娘请来的。 “拜见陛下,皇后!” 仰入刘据眼帘的是一名贵妇,嘴角带着甜甜的笑容,一头秀发披肩,这就是自己姑姑,也是以后自己舅舅的老婆,平阳公主。 刘据心里盘算了一下,老爹娶了舅舅的姐姐,也就是自己老娘,然后舅舅又娶了老爹的姐姐,就是自己姑姑。 嗯他好像想起来了,自己的姐姐卫长公主好像嫁过一个叫曹襄的,这个曹襄,好像就是自己姑姑和平阳侯曹寿的儿子。 我去,这关系真的是,刘据顿时无语,这那是亲上加亲啊!这是斩断骨头还连着筋! 而且,这位姑姑那是相当的厉害,说她是政治家都毫不为过,投资自己老娘所带来的影响力,在皇帝老爹这里是非常受尊敬的。 “姐姐来了,免礼吧!”刘彻一笑,挥挥手又道;“摆案,赐座!” “谢陛下!”平阳公主缓缓落座,她就在刘据的下方。 “刘据见过姑姑!”刘据起身,微行一礼。 “据儿又长高了!”平阳公主笑笑,紧接着看向刘彻;“陛下,据儿真像你小时候!” “哈哈!”刘彻听见其姐姐的话,声音哈哈一笑,在整座大殿回荡开来;“朕儿,当类朕!” 当刘彻说出这话的时候,平阳公主一愣,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了,他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他更像是一名天生的皇帝,没有什么七情六欲。可今天居然能说出这话,那就代表刘据在这个弟弟心中的位置,已经不能用常理来看待了。 最了解刘彻的平阳公主都心中吃惊,更别说下方的众人了,都低着头咬这牙,心中固然愤愤不平,都是儿子,为什么会区别对待。可是她们丝毫不敢流露出来半分不悦,在这个场合皇帝这样说,不是敲打是什么,突然的一股无力之感席卷全身。 下方的几个小屁孩神色各异,刘乾刘旦低着头不知道想着什么,而刘闳此时非常轻松,他看向刘据时,端坐身体微微行礼,刘据心中一笑,点点头也算是回礼了。 刘据可不管那些宠妃,皇帝老爹今天连续两次敲打,量她们也没有这个胆子。 刘据看着自己亲弟弟刘乾和刘旦,脸色一笑,他知道这两人心中肯定会不服气,可那也是孩子心性在作怪而已,纯粹的不服输精神罢了。 等他们长大些,或者是经历一些刘闳的事,他们绝对会放弃这种想法。 因为如果他们不放弃,那么迎接他们的就是屠杀。 虽说对于刘据来说,这些弟弟只要不是明目张胆起兵造反,刘据才不管他们心中的那些心思,可这种事刘据可以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不在意。 那些个臣下,肯定往死了挑这二人的毛病,因为对他们来说,皇帝那是不得不顾及亲情,没办法下手。 这就是揣测,历朝历代死在揣测皇帝心思上的人简直数不胜数,可那有怎样,还不是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 第三十章 马蹬 第二天清晨,刘据在床榻上端端坐着,身上披着被褥。入冬了,就算室内有火盆也起不到啥作用,冷风从窗隙间渗透进来,吹到身上也觉得凉飕飕的。 “大功告成!” 刘据双臂展开,被褥也随之落下,双手中捧着一份帛书,刘据满意的看看。这上面是他画的马蹬,看了看旁边因没有画好而废弃的四份帛书,刘据脸上一阵肉疼。 当下时期,帛书是很金贵的,用起这玩意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就算他是皇家,要是被他皇帝老爹知道这么乱用帛书,肯定会吹胡子瞪眼。 “我怎么感觉我还有好多事要做?” 刘据愣了半晌,他以前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可自从心中泛起制作马蹬的想法之后,他发现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做,替代竹简的纸、发展民生等等等等。 想着想着,刘据脑袋中越来越乱,他觉得现在想这些没用,他自己都没有手下,谁会去听一个小屁孩的话。只有等自己出宫了,那时候就代表有了一点权威,皇帝老爹会稍稍给点自己权利,招人应该不是啥困难。 反正纸是必须造出来的,这玩意太重要了,什么都离不开它,擦屁股也是。其实刘据主要是想用来擦屁股,皇宫中擦屁股的东西虽然不硬,可总觉得不舒服,哪怕a4纸就比它强,虽然也有点扎人。 “咳咳!” 刘据咳嗽一声,瞬间便从外屋进来几个小黄门,陆陆续续伺候刘据洗漱穿衣,双手展开,任由这些人上下其手。 刘据洗漱完毕之后,有人端上一碗羹汤,刘据草草吃了两口就离开了椒房殿。而那几份画废了的帛书也顺手被他扔进火盆里面,刘据可不想让他皇帝老爹知道,这可是他昨晚偷偷去宣室殿拿的。 少府虽然是在外面,可宫中也有专门给皇家制作兵器的器匠,同为少府管辖。刘据一路来到未央宫最南端,这里就是皇宫中少府所在。 刘据一路进去,路过的人弓身行礼,有人见到刘据的到来,连忙跑进去叫人。不多时一位老者走了出来,皮肤黝黑,额头珠珠汗水,老者走到刘据面前,率领众人弓身下拜。 “卑臣考工室,拜见皇太子!” 刘据连忙扶起,这么大的岁数拜他,他还真有点受不起;“老丈快快请起!” “多谢皇太子!” 考工室起身弓身行礼,偷偷看着刘据,这位皇太子今天怎么来了,难道是皇帝陛下有什么诏令。 “老丈让他们去忙吧!” 考工室老者听见刘据这话,连忙挥挥手让众人各司其职,刘据在前面走着,耳边传来打铁“哒哒哒”的声音。考工室弓着身子在后面跟着,时不时看一眼刘据,一脸的茫然,这位主今天来难道不是下达皇帝诏令的? 逛够了之后,刘据缓缓从身上取出帛书;“老丈,这个东西可以打出来吗?” 考工室连忙接过,其实刘据就是问了句废话,皇宫这里的器匠,是这行业中的翘楚,外面的少府中那些个老练器匠,也都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这里不光是为皇宫打造兵器的,也是类似一个学校,每年都会招收布衣良家子弟。经过层层筛选后,来到这里的无不是家世清白,亦或是精英中精英。 毕竟在当下时期,冶炼技术可是非常重要的,于个人来说就是吃饭的家伙,轻易是不能外传的。于国家来说,这种技术就是一个国家的命脉,一旦这个命脉泄露出去,被别人知道还好,如果是敌对势力,就比如匈奴,那是非常恐怖的。 历代匈奴单于频繁犯境,掠走人货先不说,他们最看重的就是这大汉朝的铁匠,他们匈奴的技术怎么比的上中原王朝。自商周,青铜器鼎盛,冶炼技术也水涨船高,说句自大的话,大汉冶炼技术已经领先全世界。 “禀皇太子,能打!” 考工室看了一眼就点点头,刘据上面画的很详细,第一步怎么怎么样,第二步怎么怎么样。他要是连这都打不出来,怎么对得起六百石俸禄,再说了这个东西实在是太简单了。 刘据听了也点点头,又走了两步回头;“多久能好!” “两个时辰…不不不一个时辰就好!”考工室算了算时间,脑海中瞬间确认。 “这么快!”刘据一愣,他以为起码要三四个时辰。 考工室一愣,他是不知道刘据的想法,他刚刚说两个时辰其实是保险一点。其实这个东西连一个时辰都用不到,真是太简单了,比起他们现在打的东西,属于毛毛雨之类的。 刘据脸色一喜,连忙就问:“老丈,一天能打多少副!” 考工室老者看了四周一眼,嘴中微微颤动,像是在计算;“禀皇太子,以卑臣这里的人来算,一天最少800,算上手法熟练之后,一天1000副!” “嘶!” 刘据倒吸一口凉气,他是真没有想到这么多,他估摸着一天能有五六百副就已经算很不错了,一天一千副,十天一万副,三十天三万副。那要是多增加一些人数,一天一万副都不在话下,紧急生产之下,半个月之内,可装备数十万大军。 他们现在汉军的骑兵能有多少,刘据猜想应该不会超过二十万,满打满算一个月下来,全部的骑兵都可以配上马蹬。这想着想着刘据心中难免得意起来,这将会是他第一次名声传遍全军。 刘据对于匈奴会不会学这个办法,他还真没有在意,来一次大会战,装备上这个东西,就能把他们打的哭爹喊娘。 再说了,他匈奴虽然厉害,但老天有眼,它不是做啥都厉害无比,就比如这个冶炼,他们是肯定不行的。 退一万步讲他们学会了又怎样,到时候给他们沉痛的一击,就算学会了也没有啥大不了的。 而且他们没有足够的铁矿,他们兵器制作原材料,还都是一些不法商人偷偷带出边关卖给他们的,数量有限。 “好好好!”刘据点点头,满脸的笑意:“你先去打吧!孤就在这等着!” 第三十一章 汉蹬 “哒哒哒” “拜见皇太子!” 宣室殿外,春陀正在低头看着地下,老神在在不知道想些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异响。 转头一看,发现刘据牵着白色的小马驹,连忙走上前去行礼。 刘据点点头,看了看宣室殿;“父亲在里面吗?” “在的!”春陀点点头,连忙打开殿门;“皇太子请!” 春陀也没有阻拦,上次皇帝都特别交代过,皇太子前来不必通报,他也没有问刘据带马见皇帝做什么,毕竟他也管不到人家。 刘据没有犹豫,拉起小马驹便走了进去,小马驹“哒哒哒”的蹄子声,在这安静的宣室殿显得极为突出。刘彻此时也回过神来,看了看走进来的儿子眉头轻皱很是疑惑,随即也舒展开来。 刘据走到首案下方,弓身行礼;“儿拜见父亲!” “起来吧!”刘彻点点头,眼睛看着那白色的小马驹,声音有些惊讶;“咦,这是?” 刘据看着皇帝老爹的表情脸色一笑,皇帝老爹应该是认出来了小马驹的身份,这小马驹是他老爹的坐骑“夜嘀”所生。 刘据趁着打马蹬的时候,去找了一下掌管皇帝车马的太仆,精挑细选之后才选择了这头小马驹。性情温顺,又是皇帝老爹喜爱的“夜嘀”所生,继承了他妈妈的优良,纯白色的毛发,脖子上鬃毛显得非常威武,干嚎的声音也和她妈妈一样,像是婴儿嘀哭般。 “父亲看出来了!”刘据微微一笑,行礼道。 “这是夜嘀生的小马驹吧!”刘彻点点头起身,边走边赞;“不错,非常不错,健壮,养的好啊!” 这时刘彻眼睛一亮,看着马鞍下方的马蹬;“咦,这是什么装饰?” 刘据嘴角一笑,这个时期虽然没有马蹬,可马鞍是有的,不过一般人家也用不起。他皇帝老爹坐骑“夜嘀”的马鞍,装饰的那叫一个华丽。 “父亲,请看!”刘据说着脚踩马蹬,迅速翻身上马。 刘彻见儿子居然要骑马,脸色一惊,连忙伸手想要去扶。可还没等他手触碰到刘据,就见刘据已经自己翻身上马,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这个小马驹虽然小,但养的却非常健壮,驮起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还是可以的。刘据上马之后,手中抓着鬃毛,两只脚站着马蹬上,敲打着小马驹的肚子。 刘据在后世的时候,同事带他去骑过马,那时候奔驰马场非常惬意。 “这……这是!” 刘彻见到自己儿子这副模样,他何等的聪明,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刘据踩在脚下的马蹬。此时的他心中无比愕然,刘彻已经明白过来,使自己儿子上马的东西,就是这个。 这匹马虽说只是小马驹,可那也比刘据高出不少,他想上马是非常困难的,可偏偏有了这个让人借力的东西,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刘据在给皇帝老爹演示一边后,翻身下马:“父亲,这个东西怎么样?” “哈哈哈,好好好!”刘彻点点头,哈哈一声大笑又吩咐;“春陀,去把夜嘀牵来!” “诺!” 刘彻围着小马驹转了一圈,这个东西确实是太好了,要是给骑兵装配上,那其战力将大大提升。 不多时,春陀牵这一匹高大雄壮的马匹走了进来,纯白色的毛发,隐隐的有些光泽,头上的鬃毛搭拢而下,就好像狮子头一样,看起来非常霸气。 刘据连忙从小马驹马鞍上取下马蹬,这种安装原理非常简单,马蹬上的环扣是考工室另外打的,可以使其任意拆卸,任意安装。 刘彻翻身上马,刘据曾经说过,千好万好,不如觉得自己好,虽说看着自己儿子演示了一遍,心中非常认可这个东西,可自己不亲自试试,总觉得有些遗憾。 “给朕拿剑来!” 春陀连忙从剑架上取来一柄长剑,刘彻拿在手中,空中挥舞,前刺后挑,左劈右砍,行云流水。刘据暗暗吃惊,皇帝老爹的马上功夫可以啊?也是,这老爹好歹在上林苑待过六年,天天狩猎练兵,自身能差到哪里去。 而此时的春陀也是一惊,微微观察一番,便注意到刘彻的脚踩在一个铁环之上。 他顿时明白过来,这位皇帝这些高难度的动作,都是因为脚下的这个东西。随着这个想法一出来,毕竟是侍奉两代帝王,何等的聪明,脑海中瞬间联想到对阵匈奴。 “这…这!”春陀面色惊愕,弓身行礼;“恭喜陛下,得如此神物!” “哈哈!好啊!好好!”刘彻点点头,看着刘据满脸大笑;“朕年近三十,得据儿,乃是天赐!” “春陀!你去叫少府过来,还有宫中的考工室!” “诺!” 刘彻翻身下马,径直走向首座坐了下来,这个东西真是太好了。他没有体验的时候虽也觉得不错,可等真正体验了一番,这简直就是专门为骑兵而设计的。 刘据弓身,向前几步走到刘彻的身边:“父亲,考工室曾说,这个马蹬一天能打八百副!” “马…马蹬?” 刘据再次行礼,缓缓又道:“是的父亲,这个东西儿取名叫马蹬!” 刘彻剑眉一挑,脸上有些不悦之色,嘴唇微微颤动。刘据看见皇帝老爹的表情,有些疑惑,难道老爹是对这“马蹬”的名字不满意。 “据儿,如此神物,怎能叫这名字!”刘彻脸色一笑,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好名字;“就叫汉蹬,如何?” “……” 刘据差点晕倒。 他心中苦笑无比,这皇帝老爹也太霸道了吧! 汉蹬,也亏想的出来,要是他以后弄出玻璃、肥皂、纸张这些东西,是不是也要加个“汉”字。 汉玻璃、汉纸、汉肥皂……我去。 刘据弓身行礼,脸色一笑:“一切听父亲的,那就叫……汉蹬吧!” 刘彻看见儿子脸上的苦笑,也没有在意,拿起奏简慢悠悠问道;“这东西你怎么想出来的?” 刘据也没有隐瞒,便把自己想带着自己弟弟去上林苑玩耍,因而想起上林苑是游猎场所,必须要骑马,然后添油加醋一番说怎么如何如何辛苦琢磨出来的。 刘彻苦笑一声,摇摇头也没有在意,这也恰恰证明这个儿子的聪慧,略加思索一番道;:“据儿,替朕拟一份诏书,让卫青先回来一趟!” “是父亲!” ——分割线—— 书友大佬,求收藏求推荐,啊啊啊求月票来者不拒(晚上还有一更) 第三十二章 父子密谋 皇帝老爹召回自己舅舅卫青,刘据没有任何惊讶,这个事情必须要让卫青知道的,召回卫青在所难免。 其次两方大战召回主帅固然有些突然,也不是没有准备,皇帝老爹又不是第一次召见,每次都是用密诏召回,军中其他将军也会保持卫青离开时的态势,不使匈奴察觉。 刘据行礼,上前按按皇帝老爹的肩膀,他好久没看到军报了;“父亲,舅舅现在打到哪了!” “唔,朕也好几天没接到军报了?”刘彻沉吟一声,摆摆手:“春陀,拿輿图来!” “诺!” 刘据一愣,他还以为皇帝老爹又不让他接触军报。 不多时,两个黄门抬着近两米的輿图从后面走了出来,刘据没有惊讶,这个輿图是张骞回来后,命令画匠重新画的。 其上详细描画了西域的内容,大月氏、大宛、乌孙、龟兹,大夏等国。张骞目前虽还没有再次出使西域,可上回的耳闻,也让他记住了这些国家的具体位置。 輿图缓缓展开,小黄门恭敬退到一旁,刘彻起身走到下方脱去鞋子,刘据也跟了下去。 “朔方,卫青现在的位置!”刘彻走在輿图上,脸上沉思一番,指着輿图上两个名字:“应该在这。” 刘据随着皇帝老爹的手指看去,两个硕大的字眼仰入眼帘;“父亲是说舅舅现在在定襄!” 刘彻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刘据的回答,又道;“朔方数十场战役,右贤王应该会往北退却,而根据卫青送来的军报,猜测依稚斜主力应该在定襄、云中、雁门附近!” 二出定襄! 刘据想起来了,历史上曾经记载;元朔六年春,大将军卫青率军大战依稚斜,同年夏,再次出军对战。 定襄北之战,这是定襄北之战。 卫青两出定襄击匈奴获胜,重创单于主力,大大减少了东部匈奴对汉边郡的威胁,使河西匈奴更加孤立。 定襄北之战要爆发了! “哈,父亲!”刘据脸色激动,脱了鞋子也站了上去;“父亲,这样河西的匈奴就完全孤立了,也就是说,右贤王现在已经失去对河西诸王的控制!” 刘据卖弄起后世的知识,那是如数家珍,右贤王现在已经溃败,对河西失去了绝对的掌控。趁胜追击,打通河西走廊,再谋划西域诸国,进军大夏、身毒。 印度阿三,这个在后世蹦哒很欢的国家,居然在新中国建立之后犯境,不把他教训一下刘据心里过不了那坎。 而就在这时,刘据突然发现这輿图上没有印度(身毒),脸色有些疑惑,印度不就是张骞发现的吗?怎么没有?难道还没有发现?奇怪? 不管了,印度必须打! 刘彻听着儿子的话语,眼睛猛的一亮;“据儿,你也觉得张骞说的对!” 刘据表情一愣,原来张骞已经跟皇帝老爹说过了。也对,这样打通河西走廊,对张骞来说那是太重要了,会使其出使西域再无困难。 对吗?简直太对了! 刘据拜身行礼,一脸郑重其事道;“父亲,打通河西走廊,会使我汉朝更加了解西域,掌控诸国!” 刘彻点点头从輿图上走出,挥挥手示意小黄门收起輿图,走到首座缓缓落座。张骞曾经给他说过这件事,目前攻打匈奴财政都逐渐紧张,而匈奴又不是一次两次能解决的,估计最起码还要打个十年,本就是在犹豫。 可今天自己儿子又来劝说,那就让心中不得不再次沉思,攻打匈奴财政本就紧张,要是在谋划西域,那就是捉襟见肘了。 可这种开疆扩土的机会,他更不想失去,他要打造一个强势的国家! 刘彻沉思一番,看着下方的儿子;“据儿,你知道吗?攻打匈奴就已经使国家财政紧张,更何况这匈奴可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打败的!” 不等刘据回话,刘彻又慢悠悠说道;“要是谋划西域,国家财政定会短缺!” 刘据听见皇帝老爹的话语,脸色微微一愣,这确实是个问题,他确实没有考虑清楚。还是有些冲动啊!想事情不周全。 皇帝老爹说的不错,匈奴绝对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打败的,和匈奴的对战,最起码还要打个数十年。 可打通西域也是重中之重,这将会使汉朝看见一个新的世界。 刘据虽然是穿越者,可此时也是犹豫,他心中有一些后世发展民生的想法,可其虽然显著,但是要慢慢来。 毕竟当下才公元前2世纪,后世21世纪那些想法虽然好,可要慢慢来,不然王莽就是后车之鉴。 突然的刘据眼睛一亮,他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刘据走到刘彻身边,弓身行礼;“父亲,儿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说!”刘彻摆摆手,心中有些疑惑,办法就是办法,什么不是办法的办法。 “可以将盐、铁、酒官营!” 刘彻眼睛一亮,一双目光猛地看向刘据,脸色满是震惊,不要说刘彻,就连此时在一旁站着的春陀都愕然无比,其他两位小黄门倒是老神在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就在春陀震惊的时候,突然感觉背后一凉,春陀忍不住打个哆嗦,因为皇帝在看自己。 “春陀,这件事不准传……” “啊陛下,你说什么,啊老奴刚刚在想事情,老奴真是该死,请陛下治罪!” 刘彻眯着眼睛看了会春陀,嘴角突然一笑:“老东西,就你奸!” “是是是,陛下说的是!” “行了,下去吧!” 刘彻说完这话,眼睛盯着两名小黄门,又瞅瞅春陀。春陀此时看见皇帝的目光,脸色顿时有些苍白,瞬间明白过来,这是皇帝让自己做掉这两人啊! 也是,谁让他们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还好自己聪明,还好自己受宠啊! 而此时的刘据,他在刘彻身边待了快一年了,什么能瞒的过他的眼睛,看着皇帝老爹和春陀的对话,又看了看小黄门,这两人就因为自己这些话要死。 不至于吧! ——分割线—— 求收藏求推荐求月票,兄弟们呜呜呜周五了 第三十三章 盐铁官营 刘据摇摇发懵的脑袋,他有点想不通,盐铁酒官营这件事,在他看来很正常,后面历朝历代也都是这么做的,毕竟这是一个让国家来钱最快的方式。 而且说句大不敬的话,自己这老爹也做过这混账事,那是桑弘羊提出来的。因为后面自己老爹不光打匈奴,又建宫室,建章宫就是其中之一。 文景两代帝王存下来的东西,被老爹一度挥霍,虽说身为儿子,说自己老爹确实不好,可这就是事实啊! 就算是这样,都被后人喷的体无完肤,要是没有攻伐匈奴,打通西域,南征百越这些功业,我去,恐怕就是一昏君。 言归正传,因为后期的财政紧张,刘彻采纳桑弘羊的建议,将盐铁官营,开始横征暴敛。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皇帝老爹以前的盐铁,尤其是盐,是允许商人制作贩卖的,虽说价格昂贵,可还在平民接受范围之内的。 可自从皇帝老爹下达这个政策之后,盐的价格涨了几倍不说,质量也是相当不好,这也是导致他下轮台罪己诏的原因之一。 盐铁官营这个办法,确实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也是比较适合当下国情的,他刘据可没本事在短时间内搞出制造业、纺织业这些东西,他又没有系统加身。 至于刘据为什么会提出这个想法,其一它这东西确实有用,来钱快。其二就是他不想快要拉屎的时候才去找茅房,那样的话免不了会发生他老爹以前的路数,横征暴敛,民生更加艰苦。 这个东西有利有弊,谋划得当,提前布置,绝对不会出现横征暴敛的事情。 他记得这件事是发生在老爹死的前几年,具体是记不清了,应该是元鼎太初亦或者是征和那个年间。 反正应该是皇帝老爹后期,这肯定是没错! 这个时候对匈奴用兵还不到六年,那个奢侈的建章宫还没有修建,文景两代帝王的积蓄应该还剩下不少。 刘彻看着下方的儿子,微微叹口气;“据儿,朕曾经有过官山海这种想法,可是朝中反对声一片,尤其是董仲舒,其言:宠而载高位,家温而食厚禄,因乘富贵之资力,以与民争利于下,民安能如之哉。” 刘据眉头一皱,官山海他知道,又称管山海,主张由国家专营盐业、矿产及采取各种方式控制山林川泽的思想。 可董仲舒的这话让他就顿时不爽了,屁的与民争利,这帮儒生也好意思说什么与民争利。刘据知道董仲舒这个人还算不错,可后世那些儒生那就他妈太不是东西了。 口口声声奉圣人孔夫子,孔老爷子要是能从棺材里爬出来,分分钟咬死这些徒子徒孙。 刘彻又看了刘据一眼,缓缓又道;“据儿,你要知道,你这番言论流传出去,对你仁德的名声可是有非常大的影响的。” “谢父亲!”刘据点点头,皇帝老爹考虑事情就是周全,方方面面,自己就是头莽驴,啥时候才能成熟点。 “可是父亲,盐铁自古就是一个王朝的命脉,肥了那些商贾,使我汉家失去这么大的机会,不划算的!”刘据深深一拜,俯首在地。 刘彻眼睛一闭,这是刘据第一次这么看重的事情,往往儿子都是弓身行礼,只有大朝会才行跪拜之礼。 当然,他刘彻则不在乎这些,可也从这件事中,他看的出自己儿子非常认真。 “启禀陛下,少府及考工室和廷尉正求见!”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春陀的声音,打断了刘彻的话语,刘彻也没有犹豫,吩咐让他们进来。 “起来吧!”刘彻见众人进来,伸手扶起跪在身边的儿子,吩咐一番;“据儿,你回去写个条子上来,具体怎么实施,拿出个章程来!” 门外三人进来之后,虽说不敢抬头看,可眼角中还是扫到了殿中的情况,心中都狐疑无比,什么事情能让这皇太子求皇帝,刘彻对刘据那是无比宠爱的。 刘据懵了,这好像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了,别看他说的头头是道,他哪会那些啊! 不过还好,有了这个理财大家,自己说出个大概意思,应该不是很困难。 “卑臣等拜见陛下!” “平身吧!” 刘据看着下方的三人,脸色一笑;“少府都知道了吧!” 中年少府走出一步,弓身行礼:“禀陛下,考工室已说与臣听,聆帝训!” 刘彻摆弄这手中的奏简,又瞟了一眼下方;“那就按考工室报皇太子的数量开始制作吧!加些人手,年初朕要二十万副!” “诺!” 听见皇帝老爹的年初,刘据看了一眼刘彻,难道老爹要把马蹬用到定襄北之战上。刘据想通了这个,心中微微一惊,历史中记载定襄北之战匈奴大溃败,这要是把马蹬给装上,不灭也得脱层皮啊! 高,实在是高,老爹这手玩的六啊! “廷尉正有何事啊!” 三人听见刘彻的问话,这时最右边的中年走出两步,弓身行礼;“禀陛下,八万移民已准备妥当,请陛下下诏!” “哦!”刘彻惊讶这看着下方中年,沉声问道;“张汤回来了吗?” “陛下,廷尉还没有回来!” “嗯!”刘彻点点头,这才过去七八天而已,张汤应该没有那么快;“下去吧!” “诺,卑臣告退!” 那廷尉正也没有催促,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他知道皇帝是让他下去等,诏书肯定会下来的。 这是一个常识,皇帝不可能给你说,朕马上下诏之类的话。 对于迁民的事,刘据也是一愣,他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这廷尉真是老爹手中的王牌,干什么事都很利落干脆。 迁民到朔方也是有福利的,国家分房分地,免费发放农具,各种免税,什么都给他们安排的好好的,去朔方之后好好生活就行了,有了免税,还可以在免税期间过的滋润一些。 刘据看了皇帝老爹一眼,有点泄气;“父亲,盐铁官营这件事…” “朕知道,你明年出宫,也该让你处理些事情了,这件事你在后面跟着就行!”刘彻打断其儿子的话语,这件事肯定不能让刘据去干,名声会受损的,又吩咐道;“春陀,去找大司农桑弘羊过来!” “诺!” 啥! 刘据有点心虚,正主来了! 第三十四章 兄友弟恭 人各有不同,桑弘羊有他的优势,刘据同样有自己优势,虽说他的后世专业与这个时代来说不顶毛用,但他身为穿越者,先知便是他的优势。 桑弘羊这个人非常厉害,放到后世那就是理财行业的翘楚,他在从元狩二年开始推出一系列经济改革,急功近利使的弊端非常大,但不得不承认也是有用的。 椒房殿,西阁。 这是刘据第一次亲自处理一件政事,跟其父亲学习近一年多时间,刘据是有长进的,大司农九卿之一,总领全国财政。 下方的桑弘羊,表情疑惑,弓身行礼;“禀皇太子,臣不是很明白,盐铁官营,酒为什么不能如此进行!” 桑弘羊确实有些不解,盐铁酒官营他之前就给刘彻提过,后来刘彻任命他为大司农准备改制,可随着朝中反对声一片,也就不了了之。事实的确是这样,因为刘彻前期不是很缺财货,毕竟有两代圣主留下的家业,也足够支持起来。可是后来建宫室一度挥霍后,到了元鼎年间便着手准备盐铁官营的改制。(具体时间没有查到相关文献,估计在元狩年间后) “再等等,”刘据沉思一番,缓缓又道;“辛苦大司农回去好好准备,下设盐铁丞,总管全国盐铁经营事业,于各郡县设盐官、铁官经营盐铁产销。” “诺!”桑弘羊应声而答,又弓身行礼;“敢问皇太子,价格如何定取!” 桑弘羊见刘据没有问答他的问询,也没有惊讶,想起刚刚在宣室殿,那位皇帝陛下的话语,明白这是让自己好好辅助,一切听从这位皇太子的。 “价格?”刘据一愣,联想到后世一些事情;“不可横征暴敛,尽量在平民接受之内!” 刘据也不是很懂,依照他的身份也不需要懂,命令下去一些规范,让手下之人行有所止便好。他乃是一国皇太子,不可能永远干这一件事,对于桑弘羊的能力,刘据是非常相信的。 为人吗?只要不是太过分,私心是可以接受的。 他提出盐铁官营也是有私心的,可是这点私心比起河西走廊就逊色太多了,那是关乎丝绸之路的发展,绝对不能马虎。 “诺!” “还有,盐的质量一定要把控好!”刘据想了想,脸色一股凌厉之色;“若发现,夷三族!” 下方的桑弘羊听见这话,脸色一惊,这位皇太子跟他爹是一样狠啊!其实想想也对,这件事本身就是对国家运转之计,要是有人从中作梗,那还真是坏了大事。 “诺!” 刘据看着桑弘羊离去的背影,这件事的一些规矩和后世让人诟病的事情,他已经做到了最大化,实行起来应该不是很困难,可难免有人使坏。 关于刚刚桑弘羊的问题,酒为什么不实行官营,刘据不是不想回答,实在是吃相不能太难看,只能先把盐铁收回来,酒必须是要收回的,但不是现在。 盐铁官营现在只是放出个信号,目前现在还是草创阶段,人手必然不够。这个政策要想真正落地,应该会在明年,其次这件事必须要在大朝会上议论的,反对声肯定一大片,但现在的朝会形同虚设,只要皇帝老爹的内朝全体同意,他们也叫嚣不起来。 而董仲舒这个家伙,他目前还不在朝中,刘据对这个董仲舒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说其好吧!的确是个人才,可就是有些迂腐,狗屁的与民争利。 国家要运转,哪能不需要钱!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名小黄门,弓身行礼;“禀皇太子,诸位皇子求见!” “哦!”刘据眼睛一亮,这帮小屁孩是他刚刚让人去通传的,摆摆手;“让他们进来吧!” 不多时,从小黄门的带领下,缓缓从门外走进来三名少年,一身贵不可言的气势。 “弟弟拜见皇太子兄长!” “起来吧!”刘据点点头,脸色有些不解问道;“刘胥怎么没有来!” 这时,下方的老三刘旦出身,行礼道;“禀兄长,胥弟这两天有些风寒!” 刘据点点头,一副关切的语气;“啊!严重吗?” “医官开了方子,但需要静养!”刘旦连忙一笑,连忙应答。 刘据是真有点担心,他的地位已经稳固无比,没必要心存恶毒。再说了那毕竟是自己老爹的儿子,也是他刘家的子嗣,他对别人都可以容忍,对这些弟弟那就更不用多说了。 刘旦此时也是客气无比,一反常态,自从上次皇帝父亲得敲打,他们的母妃回去后又是一顿告诫。各种厉害言论,听得他们心惊胆战,早已经没有先前的不服。 服了好,服了说不定有个安好诸侯王的命,再说了这个哥哥确实是对他们不错,他们心中也是敬重的,虽然这敬重夹杂这一丝怕意。 刘据慢慢起身,抓起桌案上的白色袋子;“行了,就不带他了,我们走吧!” 刘乾这时嘿嘿一笑,询问道;“兄长,我们去哪里?” 刘据率先一步走出,嘴角一笑;“去卫长公主家,吃火锅!” “啊!又是火锅?” “兄长啥是火锅啊!” “对啊!什么是火锅。” “好吃吗?” 刘据的身边顿时叽叽喳喳,身后的七八个小黄门脚步也放慢跟着。 卫长公主都邀请他好几次了,前天两人通过信,刘据让她姐姐准备了一些食材,特地还让考工室打造了一口铁锅。刘据看了看手中的白色布袋,这里面装的是花椒、胡椒。 自从搬到这椒房殿之后,他那时候就闻到一股花椒味,吃火锅这个想法他已经有很久了。 在后世,没有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事,如果真的解决不了,那就两顿、三顿、四顿。 就是没有辣椒,花椒虽好,没有辣椒不是很相得益彰啊! 但花椒配胡椒也是不错的,说起这个胡椒,刘据还是偶然发现的,因为他一直以为胡椒是从唐朝才有的。后来在他发现胡椒之后,专门找少府的人问过,说是胡人从家乡带来的。 不过说起这个胡椒,原产地在哪里刘据忘记了,其好像就是从印度传来的,印度这个地方必须要打通,大量引进胡椒种植,不然就误了他的赚钱大计。 花椒肯定不能用来赚钱,虽说达官贵人也在用,可这东西是他母亲的象征,刘据是绝对不敢的,这些花椒还是他偷偷拿出来的。 他母亲卫子夫的椒房殿,后世词语“椒房之宠”说的就是这个。 不当人子的事,刘据还真干不出来。 ———分割线—— 大司农是武帝太初年设置的,也算是提前出场吧! 关于胡椒,西汉确实就有了,一说是张骞带来的,一说是胡人自己带来的,具体不详。 第三十五章 大将军卫青 这两天的时间匆匆而过,刘据带着三个小屁孩都差点玩疯了,亏是有刘彻的诏令传他们回未央宫。 这两天住在卫长公主家,这位姐姐软磨硬泡想要刘据告诉他白色袋子中的调料,刘据也忍住了一些冲动,他没有告诉花椒的事情。 刘据心中诽谤无比,闻闻那味道难道就没觉得有印象吗?母亲椒房殿她隔三差五就要去问安,那种味道她难道就不觉得熟悉? 不知道也好,刘据心中也比较放心,不管后面怎么办,但是目前来说,母亲的那种象征,刘据是不想破坏的。 其实刘据是想把胡椒说出来的,可想想还是算了,不说就不说!骗人是什么意思,别人倒还罢了,卫长公主毕竟是自己姐姐,一母所生的亲姐姐。 这两天带弟弟们玩,刘据也同样在处理盐铁官营的事情,一般都是在晚上,桑弘羊都会把一些奏简送来。 要说专业就是专业,凭着自己给出的大概意图,桑弘羊写的章程头头是道,刘据心中满意无比。 不过有一件事被刘据驳回了,这桑弘羊建议郡国实施同等政策,刘据想都不想就给驳回。在郡国实施这件事还不是时候,虽说现在郡国诸侯王没有什么实权,但也不宜太快。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其实刘据心中门清,这是桑弘羊的一些小心思,桑弘羊是何等人,他难道就不明白吗?恰恰相反,他是最清楚的,至于为什么这样做! 呵呵,无非是表现出一丝愚钝而已。 要说这些臣下,刘据是非常无奈的,明明一副很聪明的模样,但在有些事上表现的很愚蠢。你说你明哲保身,用你自己的愚蠢来展示上位者的聪慧。 那好啊!刘据毫不留情就把其叫来训斥了一顿。 非常爽………非常巴适 “禀皇太子,陛下召见!” 就在这时,刘据正在首案上看着奏简,门外传来春陀的声音。 刘据缓缓起身走了出去,他早上刚刚去过皇帝老爹那里,说了一些盐铁官营的事情,这才过去了不到两个小时,怎么又要见自己。 春陀见刘据出来,弓身行礼;“禀皇太子,是大将军回来了!” 大将军,自己舅舅回来了! 刘据也没有犹豫,快步就往宣室殿走去,四天的时间不快也不慢,从朔方到长安,也很正常。这要感谢政哥修建的秦直道,那可不是吃素的,作为中国第一条高速公路,是有其战略意义的,内蒙古到西安,长达700多公里的交通要道。 刘据走进大殿,皇帝老爹坐在首座,一名身穿甲胄的男子跪坐在下方,不是自己舅舅卫青又是谁,面色有些疲惫,在看到刘据进来后脸色一笑。 “儿拜见父亲!” 刘据向刘彻弓身行礼,退两步又转身,微行一礼;“刘据见过舅舅!” 卫青连忙起身,行了一个军礼;“皇太子礼重了!” “好了!卫青,据儿是你的外甥,哪有你向他行礼的份,皇太子那也是你外甥!”刘彻摆摆手,脸色有些不满;“据儿,扶你舅舅坐下,四天时间也够劳累的!” “诺!” “卑将多谢陛下体桖!”卫青突然觉得鼻子一酸,看着扶自己坐下的刘据,又向刘彻行礼。 他是真有点感动了,历朝历代领军将领,谁得过这种殊荣,他虽然也是有点怕,但是喜更多于怕。 这位皇帝对自己这外甥,那真是恩宠无比,能让外甥对他手握军权的大将军行礼,卫青也明白刘彻的意思,这是真正对这个外甥的认可。 刘彻微微一笑,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卫青啊!这六年的时间,还是没有把你这世俗毛病去掉!” 卫青也是一愣,他没有想到皇帝会旧事重提;“陛下,人言;父父子子君君臣臣,据儿固然是卑将外甥,但也是一国之皇太子,规矩便是规矩,臣岂敢!” “呵呵!”刘彻脸色一笑,看着刘据又道;“据儿,看到你舅舅的小心谨慎了吗?” 刘据对于皇帝老爹和舅舅卫青的关系,那是非常了解,后世就留下了一段佳话,更别说这些年的亲身体验了。 刘据苦笑一声,回礼应答;“父亲,您这话让儿怎么接!” 这话根本没法接啊! 皇帝老爹恩宠臣下,舅舅深知伴君如伴虎,这话题就是个送命题啊!固然知道皇帝老爹这话只是缓和气氛,可就是没法接。 刘彻和卫青对视一眼,相继一笑,他们两人也反应过来,这话确实是个送命题,因为他们俩做的都对,皇帝的恩宠,臣下的规矩。 历史中,刘彻和卫青的关系,在君臣之间,是非常友好的。刘彻成就了卫青,但同样的,卫青又何尝不是成就了刘彻呢? 刘彻、卫青、霍去病。 铁三角吗?抛开君臣关系,也许是吧! 刘彻沉思了一番,也没有再继续闲聊;“卫青,战事如何了!” 随着刘彻话语落下,两名小黄门抱着輿图从后方走了出来。缓缓展开,刘彻和卫青同时起身,刘据站在卫青的身旁,顺势扶了一把。 卫青弓身行礼,看着輿图说道:“陛下,右贤王已经北退,卑将现在休整定襄、云中!卑将和依稚斜主力交战数次,各有所损!” 刘彻点点头,也没有在乎卫青说的“各有所损”字眼,打仗本不是一两场就能分胜负的;“卫青,你觉得打通西域如何!” “打通西域?”卫青一愣,连忙行礼:“陛下,太中大夫张骞曾跟卑将说过,臣觉得可行,匈奴河西诸王已经群龙无首,拿下不是很困难,只是…只是” 刘彻眉头一皱,沉声问道;“说!” “陛下,我军正与依稚斜主力交战,恐怕有些顾不上!” “哦…”刘彻点点头,走了两步又道;“这件事不急,反正河西就在这里,也跑不了!” “诺!” 卫青对于河西走廊,还是很看重的,尤其是张骞给他言明了一些事情之后,他则觉得应该要打通,这会使他们汉朝重新看看这个世界。 第三十六章 言传身教 “哒哒哒!” 刘彻回到首座,輿图也被小黄门收起,缓缓落座,就从门外传来一道异响。 “吱呀!”殿门应声而开,春陀牵着刘彻坐骑“夜嘀”走了进来,健壮无比,肌肉壮实,全身纯白色惹人爱怜。 卫青从建元年间,一直跟着刘彻在上林苑,他还担任过刘彻的骑奴,一眼就认出这“夜嘀”的身份,眼中透过一丝爱慕。 美女爱英雄,英雄惜宝马! 往往叱咤疆场的武将,宝马就是他的女人,君不见吕布之赤兔、刘备之的卢,皆灵马也! 刘彻脸色一笑,他看到了卫青的眼神;“卫青,今天朕送你一件礼物!” 卫青心中一惊,他这个心思刘彻从以前就知道,他的坐骑和刘彻的坐骑是同源,但是比起刘彻的“夜嘀”来说,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陛下,卑将……” 刘彻挥手打断卫青的话语,顿了顿道;“朕天子剑都拿了,无非就是一匹马罢了!” 卫青弓身下拜,俯首在地:“卑将谢陛下厚爱!” 刘彻说的不错,天子剑都赐予卫青了,夜嘀虽说是他喜欢的坐骑,可他喜欢的坐骑多了。这些在他眼里,只是一些玩物,偶尔有心情的时候可以拉出来骑骑,放在宫中确实有些浪费了。 刘彻脸色一笑,示意卫青道;“卫青,上去骑骑,让朕也看看大汉大将军威风!” “卑将冒犯了!” 卫青连忙弓身行礼,嘴上说着冒犯之语,身体可一点都不冒犯,他是真喜欢这匹马。卫青来到夜嘀身前,春陀后退两步让开地方,卫青刚想上马,突然怔住。 “这……这这是!” 父子相继一笑,刘据心中更多的是无奈,这皇帝老爹的恶趣味真是与众不同,这件事本可以告诉舅舅就行,可非得让其自己发现。 “卫青,骑上去试试!”说话之间,刘彻从旁边剑架上取下一柄长剑,顺势扔给卫青,卫青则是伸手接住。 他本就要跳跃上马,可此时有了这个铁环,脚踩这马蹬就坐上马背,非常轻松。卫青心中也是惊愕无比,这个东西居然这么好,这简直就是骑兵的翅膀。 骑兵卫青是最了解的,可今天的这个铁环更让他明白,他一眼就看出了不凡,更是联想到了装备上这个铁环,骑兵战力将更加不俗。 卫青也是没有客气,此时的小心谨慎已经去了九霄云外,可见他此时遇到这个马蹬是多么兴奋。以往骑兵作战双腿夹紧马肚,才能不使其在作战中掉下去,可有了这个东西,双腿就有了支撑点。 刘据看着卫青拔剑上挑,侧身突袭,马上功夫精彩绝伦,丝毫不下于自己皇帝老爹,隐隐的还有一股子杀气。 “陛下,好东西啊!”卫青翻身下马,春陀连忙接过长剑,拱手行礼;“敢问陛下,此物何名!” 刘彻呵呵一笑,也是满意点头;“据儿取名马蹬,甚俗,朕取名汉蹬!” 刘据整个脸色就跟吃了苦瓜一样,这个皇帝老爹还不忘挖苦自己。 卫青表情一僵,看了一眼刘据;“陛下是说,这东西是据儿做的!” 卫青见刘彻的肯定,脸色再次一变,就算他知道这个外甥自小聪慧,可真的没有想到居然会鼓捣出这个东西。 别看这东西简单,其形状就是一个铁环,可对骑兵来说那就是天大的优势了。 “陛下,有了这个东西,去匈奴之患不远矣!不过……不过” 刘据微笑一声,拱手道;“舅舅是在担心被匈奴学去!” 卫青点点头,他确实是有点担心,这个东西被匈奴学去那就得不偿失了,可这东西已经鼓捣出来了,又不能不用。 纠结…… 刘彻摇摇头道;“朕已经下诏边关,禁止铁器出境!匈奴那边肯定会出现少量装配汉蹬的部队,朕只能做这么多了!” 刘彻的话语,卫青和刘据也同样认可,再怎么查的严,肯定会流出去的,不然匈奴制作兵器的铁矿,为什么从来没有出现过短缺。 刘据心中也是复杂无比,匈奴肯定会学去的,可边关又猫腻太多。虽然自己也知道一些节制骑兵的方法,可是这种方法,只能起到那么一两次的作用。 后世坦克牛逼吧?反坦克堆还不是应世而生,节制骑兵的方法虽多,可要出其不意,这样才能使成果最大化。 不管是何等方法,最终问题还是会回到原点,那就是控制铁矿出境! 突然,刘据身子忍不住一哆嗦,眼睛就是猛地一亮! “据儿,你想到了办法?” 刘彻看着下方儿子的反应嘴角一笑,这一年间,这个儿子往往有主意之后,就是这副模样。 刘据脸色一喜;“父亲,可以加派人手守境!” “何意?” 刘彻眉头皱起,心中有点疑惑,他知道这个儿子肯定想出了好办法,不然觉不会是这种表情。 因为这种方法他早年间就试过,成果不是很大,更可气的是派出的人居然慢慢也干起了这事,他也不相信自己这儿子会想出这种蠢办法。 刘据笑了笑道;“父亲,我们可以建立一种机构,集侦察、逮捕、审问、情报于一体,特令其掌管刑狱,赋予巡察缉捕之权!向天下各郡派出人员潜伏收集一切官员、商贾等不法之事,直接可由父亲掌控!” 静,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除了刘据外,殿内的三人满脸的惊愕,尤其是春陀,他都已经快吓趴下了,他都有些怀疑这个皇太子是不是因为苏文的事,在存心和自己过不去,怎么啥事都当着他面说,这不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吗? 真的,他不想知道这么多!尤其是关于这个皇太子另一面,像及了其父亲。 卫青的表现和春陀差不多,尤其是刘据说去“收集一切官员、商贾不法之事”这句话,他身子都忍不住打个哆嗦,这个官员,甚至有可能包括他自己。 他真的是惊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个外甥的另一面,偷偷看了上方的刘彻一眼,心中更是感叹万分。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狠人啊! 而此时的刘彻,像是在思考这什么!其实不然,他使劲压抑这心中的激动,这个儿子的主意真的是太好了,简直就是量身定做的一样。 刘彻悠悠出口气,仿佛身体放下了大石头似得,这个儿子哪哪都让他满意,可是他有时候也怕,怕这个儿子读那些圣贤书给读傻了! 刘彻大挥衣袖,面色激动一副自得的模样;“卫青,看看,看看,这就是朕教出的儿子,这才是朕的儿子!” 第三十七章 镇抚司 惊愕虽惊愕,可刘据的办法确实是有用的,卫青心中固然有些别扭,因为他以后恐怕也会被监视。 可他不怕,他半生殚精竭虑,他不相信皇帝和自己外甥会对他下手。 皇帝把他打造成其在军中的旗帜,他已经位极人臣,如果刘彻猜疑的话,他绝对不会这么相信自己。 赐天子剑,又是赐虎符,真那样的话他早死千百回了。 “据儿,你来说说?”刘彻手指哒哒敲着桌案,看着下方的众人;“都没有外人!” 皇帝的话让卫青和春陀松口气,卫青还好,他已经和刘据绑在了一起,一根绳上的蚂蚱。 可春陀听见这话,那是真松了气,这次的事情不同于上次,这件事比起上次刘据提出的盐铁官营那可严重多了,春陀还真怕刘彻让他现在也出去。 果真要是等到他出去,那他也就离死不远了,查办一切官员,这事太严重了。其心中也暗暗下了决心,以后一定要老老实实,全部官员也包括他啊?他是总管宫中一切大小事物的。 “父亲,可以把诏狱在廷尉中摘出来,廷尉以后的职责不改变,掌刑事,略加改变,总管千石以下官员,但有一点,诏狱行事,事无论大小,不得多加干涉,此机构直接向父亲负责。其掌千石以上官员违法犯罪之事,不在三公九卿之列,因其特殊,毕竟有监察之职!” 刘据说话偷偷看了皇帝老爹一眼,他心中也不愿放下这么大权利,可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有些不现实的。 他可不愿意走明朝的老路,后面各种杂七杂八的机构,什么东厂西厂,要是这样还不得把大汉玩出火花来。 所以现在给权,也要有所压制,后面必须要步步为营,分化权利。 刘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刘据的意思他明白,总归就是一句话,明面上虽说千石以下官员犯罪可以归廷尉,但只要是诏狱人员查的案子,人在廷尉审讯,廷尉必须让路。 而诏狱所负责千石以上官员违法之事,这就是实权,可以说权利非常大。 刘彻见自己儿子停下,催促道;“继续说?” 刘据想了想,搬出明朝那套说法,又稍加改变一番;“父亲,可设镇抚司,总领诏狱,由镇抚使统辖,置副使,下置左右佥事,负责教导、训练,置千户、百户、总旗、小旗、卫士等。” 刘据的话语让刘彻三人一愣,前几句他们是听懂了,也有解释。可后面的职位让他们有些费解了,而就在这时,卫青的表情突然一亮。 “据儿,这千户就是校尉,百户就是军侯,总旗应该是队率,小旗是什长,对吗?” 刘据有点吃惊,他没有想到自己舅舅居然能猜出个大概,自己舅舅说的确实不错。 对于这个机构,刘据名字也只是用了镇抚司,锦衣卫的名字没有用。而且那些同知、万户之类的官衔刘据也去掉了,人数太多了反而不好掌控,因为他目前就想设置五千人左右,现在对匈奴用战,开销有点大。 后世的锦衣卫在朱元璋和朱棣的时期,都是一直克制这锦衣卫的数量,因为只有这样才方便管理。可到明朝中后期时候就不一样了,其数量大肆增加,导致其中的人员参差不齐。 刘据点点头,弓身行礼;“父亲,舅舅说的不错,儿认为先置五个千户,人数控制在五千左右,因其权利太大,但又不得不给,所以只能在人数上压制。” 刘彻经过卫青的讲解他听清楚了,后面又有自己儿子的劝解,其实他觉得权利也有点大,会让那些王公大臣如履薄冰,虽说这样是好的,可万物都有极致,逼的太紧绝对会出现一些相反之事。 而刘据所说的控制人数,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一来可以做到压制的作用,全国那么多郡县,五千人肯定是不够的。二来其实也简单,打造成一种物以稀为贵的错觉,来使那些人更加忠诚。 刘彻沉思一会,顿了顿道;“那这俸禄如何定取!” “请父亲定夺!”刘据弓身行礼,又说道;“父亲,镇抚司特殊,俸禄应有所高出!” 俸禄他就管不到了,这是皇帝老爹的事,说白了这俸禄就是代表皇帝的恩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刘据还是知道的。 虽说自己皇帝老爹不在意,可君子慎独! “这镇抚使,谁可担任!”刘彻也没有在俸禄的问题上纠结,又道。 “父亲,儿首推廷尉张汤?” “陛下,卑将附议!” 镇抚司的设置,廷尉肯定只能处理一些芝麻绿豆的事情,张汤这个人还是有些本事的,自己老爹手中的王牌,刘据也是有些认可张汤的,所以张汤担任镇抚使理所应当。 再说了,把人家的权力拆卸,不给人家一些好处,肯定是行不通的。 刘彻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张汤这个人还算不错,其能力也算翘楚,这些年干的事也和设立镇抚司的初衷是一样的。 “准!” 刘据这时又拱手行礼;“父亲,关于镇抚司的人员,儿认为应该从小培养,难就难在这第一批人员,需是忠心之人不可!” 卫青这时也走出一步,行礼道;“陛下,卑将认为皇太子说的不无道理,尤其搜集情报勘察等事,稍不注意就会反投敌国。” “据儿,这件事你来做,要隐秘!” 刘彻点点头示意,培养人员他是不能放手的,尤其是这第二批,第一批人员可由张汤自行招募。刘彻心中清楚张汤,他这些年的作为,手下还是有一帮可靠之士的,不然他也没有能力来给自己处理很多棘手的事。 刘彻交给别人也不放心,自己儿子是提出这想法的,其中的一些细节他肯定比别人明白。 “诺!”刘据脸色一喜,连忙又道;“父亲,可以在民间招收一些精通语言之辈,为我汉军打通西域做些准备!” “这件事等张骞回来再说?”刘彻深深看了刘据一眼,又转头看向卫青;“卫青,目前与依稚斜主力下一步怎么打!” 卫青拱手应答;“陛下,卑将认为可以深入,寻找战机!” 刘彻点头,又询问了一句;“先修整军队,边境那边无碍吧?” “依稚斜主力目前已经远去,边境短时间不会遭到侵扰!” “朕知道了,那就这样吧!”刘彻沉思,换个舒适的姿势;;“既然回来了,就先过个年!” “诺!” 这时,殿外传来“哒哒哒”的声音,一名小黄门蹑手蹑脚走了进来,俯首在地。 “陛下,廷尉张汤求见!” 第三十八章 第一任镇抚使 “陛下,廷尉张汤求见!” 刘据心中暗笑,这张汤来的真是时候,这人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知道其升官马不停蹄便跑了回来。 张汤虽是廷尉,也是九卿之一,可与此时他们讨论的镇抚司不同,掌生杀大权,比起廷尉不知高出几个纬度。 刘据之所以向皇帝老爹推荐张汤,一来此人在皇帝老爹心中还是有分量的,忠心耿耿,颇受宠信。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刘据想救下他,其死因是被朱买臣、王朝、边通等人陷害至死。死后抄家,堂堂九卿之一的廷尉,家中居然只有五百金,可见其为人? 虽是酷吏,可以身作则,节操何其之广! “臣张汤,拜见陛下!” “起来吧!”刘彻满意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事办的如何了!” 张汤起身弓身行礼:“禀陛下,中山国三万移民已经启程,这是中山王让臣带来的奏简!” 张汤话语刚刚落下,其从衣袖中掏出一份竹简,双手捧在半空。 春陀手疾眼快连忙伸手接过,弓身上前递到刘彻手中。 “喔~!”刘彻展开奏简一看,发出一丝轻吟,脸色有些奇怪;“这个中山王,真是一点都不跟朕客气!” 刘彻将奏简转手春陀,春陀也领会刘彻的意思,接过后便送到刘据和卫青的身边。卫青也没有客气,接过奏简一看脸色皱起,刘据有些疑惑,从其舅舅手上也接过一看,嘴角撇出一丝笑意。 打劫打到皇帝老爹这里来了,自己这个叔叔是真厉害啊! 虽说老爹曾经许诺过,可也不至于这么多吧!这清单上的数目简直庞大的吓人。 “春陀,清单减半,让少府亲自去办!” “诺!” 刘据和卫青相继一笑,清单减半还是可以接受的,而皇帝老爹居然是从自己的腰包掏钱,这也代表了说话算话的意思,毕竟这件事可把人家中山王的底子都差点掏光。 刘彻看了看下方的张汤,脸上看不出表情,若无其事道;“张汤,你麾下有忠心之人几何?” 来了! 刘据心中有些激动,这是他目前为止做成的最大的一件事,跟先前的盐铁官营就不在一个档次。 虽说这个镇抚司是听命皇帝老爹,可自己这个皇太子在这个机构中,还是有那么一亩三分地的,从他老爹把培养人员的权利交给自己,那就代表了他在这个机构也有一定的发言权。 张汤闻言一愣,他有点不明白皇帝的意思,不对……他又有点明白皇帝的意思。 因为这位皇帝的意思很明显,他在问自己麾下忠心之人,忠与自己的人在他心中可不是廷尉府那帮家伙,那是他自己真正的麾下。 可是自己的这帮手下,都是没有任何官职在身,所以他有些疑惑皇帝问这个干什么?以往皇帝可都是不过问的,他们君臣二人都心知肚明。 皇帝默许让他发展势力,他也不含糊。 张汤弓身行礼也没有犹豫,皇帝问起了那就说呗;“禀陛下,记录在册有四千五百人,编外人员不详,估计千八百之数!” 刘彻翻转桌案的手停在半空,脸色有些微变,六千人左右,这就是他也没有想到,他虽然默许张汤自己发展势力,可按照他的想法,也就一两千,最多超不过三千。 这是整整多了一倍还不止,他清楚张汤的为人,虽然说是千八百之数,可绝对超过了一千。 刘据和卫青两人也是一惊,尤其是卫青,他对人数这个字眼太敏感了。将近六千人,一军才一万两千人,这位廷尉倒好,独掌半军之数。 刘彻收回停顿在半空的手,脸色有些疑惑;“六千人,张汤朕有些疑惑,你是如何养活这六千人的,别拍什么马屁,朕想听实话!” 张汤听见刘彻的话语,心中陡然一惊,他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这件事一发他很有可能会死,可人都是这样,明明知道有危险,可偏偏还是会做。 张汤此时倒是轻松了不少,俯首在地;“禀陛下,臣死罪,麾下所用开支,皆是陛下厚赐臣之物品亦或是灭族抄家之时偷偷扣留之物,臣有罪!” 刘据看着跪在中间的张汤,怪不得历史上搜家的时候只有五百金,原来是都用在了这些人身上。 难怪历史上皇帝老爹非常后悔杀了张汤,把其构陷之人都一一处死,就连那个庄青翟都没有幸免。 后来更是把其儿子张世安破格提拔,这个张世安也是个人物,后世有名麒麟阁十一功臣,其中就有他的位置。 “起来吧!”得到答案的刘彻,脸色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又道:“廷尉你不能再做了!” “诺!” 张汤缓声应答,这件事要嘛自己死,要嘛就是皇帝开恩放过自己。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对于丢了廷尉一职,没有任何惊讶和奇怪。 有的只是庆幸,这位皇帝还是念自己好的!毕竟自己给他干的都是脏活。 刘彻看着下方一身轻松的张汤,一点点小心思他怎能不知道。张汤对于他来说就好比自己父亲时期的郅都,他刘彻也一直希望张汤做好郅都,事后杀人堵悠悠众口,他不屑做。 “廷尉的人选让朱买臣兼这,你另有重任!”刘彻看着张汤嘴角一笑,又道;“你来给朕担任第一任镇抚使,总领诏狱,赋予巡察、缉捕、审问之权,监察百官之权,加封御史大夫,进内朝参与机要!” 张汤脸色陡然一变,刘彻每一句话就像是钉在他心窝子一样,咚咚作响。 他就是做刑事的,虽说他没听说过镇抚使这个字眼,可御史大夫、监察百官、巡察缉捕那是实打实的大权利啊?虽说廷尉和御史大夫俸禄一样,可那是两码事,廷尉可没有监察百官之权,更别说后面的参与内朝。 自己这是又要起飞了,皇帝根本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反而把自己爪牙的身份提升了。 “臣张汤谢陛下!” “行了,起来吧!”刘彻摆摆手,缓缓又道;“可以把你的人编写官册,后面你和皇太子商讨出个章程递上来!” 而此时的刘据,心中五味杂全,别人是坑爹,这老爹是坑儿子啊! 他刚把张汤从那个深渊中捞出来,目的就是不使其和朱买臣等人接触,以此来化解这件事情。 这老爹倒好,直接让朱买臣兼这廷尉,这顿骚操作。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帝王手段…… 第三十六章 廷议 这两天刘据非常忙碌,盐铁官营的事情这段时间查缺补漏,大致章程已经准备妥当。 而镇抚司的事情刘据也和张汤商议,服装到兵器杂七杂八,大事小事两人统统商议了一遍。刘据也是搬出后世明朝锦衣卫的服装,毕竟身为皇帝的爪牙,现在更是编辑官册,体面是一个重点。 关于镇抚副使和左右佥事等官职,刘据都给张汤讲述。但这三位官员都没有任命,现在草创阶段,一切从简,关于张汤会不会一家独大,刘据也没有在意。 本来就是如此,人家现在就是一家独大! 放权就放权,反正张汤他绝对心里有数的,不然前几天皇帝老爹问他那些话的时候,他不会是那一身轻松的模样。 此时此刻,宣室殿。 整座大殿落针可闻,刘彻坐在首位,右手边下方站着刘据,父子两人看着下方众人,静静等待这下文。 盐铁官营的章程已经备好,拿上来议事也在情理之中,皇帝老爹也没有放在早朝上,现在的早朝已经无所谓了。 这件事必须是要马上落实的,这个时代没有后世所谓新政策试验区,皇帝老爹明发诏令,全国都得行动起来。 这时,下方的汲黯走出一步,弓身行礼;“陛下,我文皇帝在位,与民休息,开放民营,此乃祖制!” “好了!”刘彻一摆手,脸庞凌厉;“盐铁乃是国之命脉,娘的被那些商人垄断,文皇帝一代圣君,念及民生艰苦,逐渐开放,可恶商贾,不感念圣君之仁德也就罢了,可其变本加厉,哄抬物价,致使怨声载道,不急天下之所急,贩卖铁矿与匈奴,致使我大汉连年兵祸,实属可恨!” 刘彻越说脸色越是铁青,刘据在给他的奏简中详细介绍了商贾暴利之事,他说不羡慕那是假的,文景两代圣主留下的积蓄再多,总有一天会用完。 刘彻又看了下方的汲黯,这个内朝本就没有汲黯的,可这个人是个直言敢谏之士,他刘彻不是昏君。更别说这两人的关系是亦师亦友,汲黯侍奉其父亲景帝时,任太子洗马,他们君臣相交十二年有余。 他喜欢汲黯,其直言敢谏往往能使自己清醒,刘彻也时常对别人说汲黯乃是他的社稷之臣。 张汤这时走出一步,该自己出场了,这个汲黯老家伙不识好歹;“陛下,我文皇帝一代圣君,天地可鉴,可难免诸多憾事,臣自任镇抚使以来,各地奏报,皆是不法商贾违法乱纪之事,恭承陛下御览!” “张汤,你大胆,你既然敢污蔑我文皇帝!” “陛下,请治镇抚使张汤之罪!” “陛下,张汤此人无君无父,该斩!” 汲黯、朱买臣还有一些内朝侍中等人,一副义正言辞、群情激奋,上窜下跳,整个宣室殿好不热闹。刘据心中一乐,张汤被皇帝老爹任命镇抚使,又加封御史大夫,监察百官,这些人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危险。 虽说不会使其下罪,但是给皇帝老爹上上眼药还是可以的。 “哼,我何曾污蔑我朝文皇帝,陛下说的你们难道没有听见吗?” “哼!”汲黯没有理会张汤的意思,弓身行礼;“陛下,盐铁之事,乃是民生,不可轻易改变,变则生乱。” “陛下,臣不敢苟同。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我高祖皇帝举正义之师,当时海内空虚,审时度势,我文皇帝仁义爱民,民生艰苦,不得已才定此策,愿以国家之命脉救助厮民,可恨商贾,居然放肆垄断,大敛钱财!” “陛下,擅动祖制,扰乱国本,天下大乱,七国之乱就在眼前啊陛下!”汲黯弓身行礼,整个脸色铁青盯着张汤。 “陛下,不断更化才能进步,当年夏桀暴虐,商汤兴起仁义之师夺了他的天下,纣王残暴,周武兴起仁义之师也夺了其天下,旧制不更,新法不立,那今日还不是夏桀商纣之天下吗?” 汲黯听见张汤这话,脸色顿时一黑,猛地挺起腰板;“此言大谬!” 汲黯走到张汤跟前,微行一礼;“镇抚使,桀纣如何暴虐,但仍是国君,汤武身为臣下,出兵打国君,本就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张汤这时候也是行了一礼,最看不惯这个老家伙;“敢问主爵都尉,那依你之见,汤武该有何作为?” “鞋子再破,也要穿在脚上,帽子再烂,也要戴在头上,这叫上下有分,尊卑有序,须知天命不可违,不可改!” 张汤看着汲黯咄咄逼人的架势,脸色一变;“此乃谬论,请问主爵都尉,当年秦王暴虐,我高祖起兵诛除秦王暴政,是不是也是违背了天命呢?难道我高祖皇帝起兵不对,是以下犯上,是大逆不道!难道今日,还要顺亡秦的天命吗?” 汲黯结舌,指着张汤一脸恨意;“你……你你,大胆张汤,你既然敢提本朝之事!” “哼!”张汤冷哼一声,转头向刘彻行礼;“陛下,我高祖起兵诛除秦王暴政,行的乃是大有为之革命,所谓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今时今日之革新,也是大有为之革命!” “张汤你大胆,你既然主张废弃我汉家六十年的祖制,你……你大胆!” 刘彻摆摆手,看着下方两人如临大敌的模样;“行了!” 精彩啊! 刘据看着张汤和汲黯两人,心中惊涛骇浪,一个小小的盐铁官营屁大的事,居然能扯到改朝换代上面去,这古人互喷也是够可怕的,刀光剑影。 张汤和汲黯不对付,这在朝中是人尽皆知,两人只要是在一起议事,总会因为一些观点不合大吵大闹,甚至有时候还会撕打在一起。 刘据也见识过两人的互喷,可像今天这般的情景,那还真是不多见。 “朕看镇抚使和主爵都尉说的都不错!”刘彻起身,脸上挂着笑意,慢慢走下台阶又道;“你们说呢?” 众人连忙弓身行礼,心中同样门清,刘彻这是跟他们在打哑谜,你能说不对吗?你敢说不对吗? 汲黯心中此时也叹口气,他知道皇帝这事情肯定是干定了。如果这件事按照规制来说,就是应该放在大朝会议论的,可此时皇帝说出来,就代表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刘彻回到首座,看了看下方众人:“桑弘羊,张汤!” “臣在!” “马上开始改革,盐铁收回国有,胆敢私煮盐炼铁者,夷三族!”刘彻脸色铁青,缓缓又道:“桑弘羊,盐的价格设置在平民接受范围内,质量也要把控好!” “诺!” 第四十章 仁德之名 刘据漠然看着下方众人,这帮臣下一个比一个精明,明明知道皇帝老爹绝对会做这件事,可就是拼了老命的阻拦。 当然,也不能说拼了老命,皇帝老爹肯定不会随便屠戮,这也证明了他们的精明之处。 他们深知张汤此人,就算皇帝让他杀自己父母,其人也会毫不犹豫。 刘彻见众人哑然无声,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朕今欲立太学,尔等都是饱学之士,可有建议!” 众人眼中闪过光芒,尤其是严助(又称庄助)、东方朔、吾丘寿王、朱买臣、枚皋等人,整个脸上神采奕奕。他们这些人之所以在这里,就是因为这位皇帝喜好文学,今天听到刘彻要建立太学的意思,他们能不高兴。 严助从后方一步走出,拱手行礼:“陛下,今我汉家天下,历文景两代圣主治理,国泰民安,陛下今立太学,臣为陛下贺,为大汉贺!” 汲黯这时也一步走出,行礼道;“陛下,中大夫忠心之言,臣附议!” “臣等附议!” 众人皆是弓身行礼,就连张汤此时也是一副很愿意的模样,可要是和他刚刚比较,显得就有些格格不入。 刘据心中暗笑,这个张汤还是比较明事理的,其一生虽杜绝交友,以此来坚定自己的信念,可还是有那么一两个知己,就比如那个赵禹,后世有名的“见知法”,就是两人齐心协力共同制作的。 而且张汤这个人还有些小奇葩,他的上位之路就是在这文学上,虽说他和文学没有半点关系,可人家懂得进退啊! 因为皇帝老爹喜欢文学,所以他也往这条路上靠,其人小时候审问老鼠,名声大噪。 这位主那就是天生做法官的料,经过一些大案要案之后,尤其是前陈皇后案,成功抱上皇帝老爹的大腿。 所以张汤这个人,刘据还是很喜欢的,这就是他为什么偏偏推荐张汤担任镇抚使。 其人那是要能力有能力,明事理懂进退,心甘情愿沦为皇帝爪牙,这样的人试问有哪位君主不喜欢。 刘据心中叹息,皇帝老爹的骚操作,不过救还是必须要救的,他是真喜欢张汤。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除了救霍去病之外,至今冒出第二个救人的想法。 再说了,如果就算他以后当上皇帝,张汤其人也老了,可他就是要让张汤站在那里。 老虎就算奄奄一息,也余威尚在…… 刘彻这时从桌案前拿出一卷帛书,春陀连忙上前接过,缓步走在刘彻的左方,将帛书缓缓展开。 “大汉皇帝诏!” “聆帝训!” 刘据和众人俯身下拜,春陀扯着鸭声般的嗓子;“大汉皇帝诏,曰;朕闻上古君,帝入大学,承师问道,朕今设五经博士,置博士弟子者五十,立太学,掌育人之则。” “陛下圣恩,臣为万民贺!” 刘彻摆摆手,脸色一笑;“平身吧!” 刘据心中一乐,他以前还在狐疑皇帝老爹让自己拟完诏后,为什么迟迟不明发诏令。好吗?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这老爹目光真的看这久远啊! 刘据扪心自问,如果拿他和皇帝老爹比,那真是萤虫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穿越者也不是万能的,尤其是没有系统的悲催穿越者。 嗯……又学到了。 吾丘寿王嘴角一笑,连忙出班行礼;“陛下,太学今立,可授何科?” “嗯…”刘彻脸色凝重,这他倒没有想过,若有所思一番;“可设诗、书、礼、易、春秋!由五经博士专门教授!” 枚皋这时也一步走出,拱手行礼;“陛下,五经博士何人任选?” “可各以家法教授!”刘彻点点头,又看了刘据一眼,沉思一番;“太子太傅石庆守孝,传朕诏令,命公孙弘为皇太子教授春秋公羊学,加封太子少傅!” 嘶! 下方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其他人还好,尤其是汲黯和刘据,满脸的震惊。 就在这时,汲黯突然一步跨出,脸色急躁;“陛下,不可!” “哦,”刘彻有些惊讶看着汲黯,眉头轻皱;“主爵都尉有何高见?” “陛下,臣惶恐!”汲黯弓身行礼,看了上方刘彻一眼;“陛下,臣愚见,皇太子者,国之根本也,太子少傅者;太子师也。陛下,公孙弘此人德行不足,其人欺世盗名,此等奸诈之徒,安能教导太子!” 刘彻一脸疑惑看着下方的汲黯,有些不解:“哦?奸诈?有何奸诈?” 汲黯脸色有些愤愤不平;“陛下,弘位三公,奉禄甚多,然为布被,此诈也。” “是吗?”刘彻眉头轻皱,放下手中的竹简;“春陀,传公孙弘!” “诺!” 刘据有些疑惑,公孙弘真的有这么不堪吗?不对啊!历史上公孙弘评价很高的。就比如元朔三年请求皇帝诛杀游侠郭解,这件事为公孙弘赚足了名望。 不过想起公孙弘赚名望,刘据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君父,儿臣有奏!” “说吧!”刘彻看了下方儿子一眼,脸色渐渐缓和。 刘据弓身行礼;“君父,儿臣认为应再增设受业如弟子,由郡、国、县、邑推荐好文学,敬长上之弟子,经郡守、王相审查属实后送报太常,可为旁听生。” 刘据说完连忙俯身下拜,又道;“君父,此旁听生,为大汉念,可多为寒门子弟或布衣子弟,使我汉朝人才不断,国运昌盛!” 刘据的这些话语,刘彻双眼中带着一丝狂喜,不由自主的点点头,一年的教导这个儿子是越来越让他满意了。 帝者,用人不问出身,大善! 众人心中也是愕然,尤其是朱买臣这些寒门子弟,心中那是欣喜若狂,此时的汲黯也是如此,心中暗暗下决定,一定不能让那个奸诈之徒教导皇太子。 朱买臣此时也俯身下拜,跪在刘据身后,拱手行礼:“陛下,皇太子仁德,臣附议!” 严助这时也走出,跪在刘据的左边;“陛下,皇太子为苍生念,此乃大汉之福,臣也附议!” 哗啦啦! “陛下,皇太子仁德,感念苍生,臣等附议!” 而这时随着朱买臣和严助的走出,众人也是齐齐拜倒,虽说有一两人不愿,可此时就是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皇帝都甚是满意,谁敢触其龙威! “准!” 第四十一章 翁主刘陵 “陛下,公孙弘到了!” 随着春陀的禀报,缓缓的从殿外进来一人,不是公孙弘又是谁。众人心思各异,汲黯的脸色有些铁青,好像就要冲上去生啖其肉。 公孙弘走在御座五步远,弓身行礼:“臣拜见陛下!” 刘彻摆摆手,顿时有一名小黄门拿着坐垫跑了出来,公孙弘拜谢,便和众人跪坐在一起。汲黯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公孙弘,冷哼一声,公孙弘表情一愣,他这又是怎么得罪这位主了。 汲黯这个人眼中见不得半点沙子,也可以说是愚忠。就拿公孙弘来说,人家位列三公,生活简朴,他就说人家在装,沽名钓誉。 刘彻见公孙弘落座,身子向后一靠;“公孙弘,主爵都尉曾说你位列三公,奉禄甚多,然为布被,可有此事。” “额…”公孙弘有些结舌,看了一眼身边的汲黯,转头行礼;“回陛下,主爵都尉忠心之言,确有其事?” 刘彻脸色有些惊讶,他还以为这事是假的,退一步讲就算是真的,他估计公孙弘肯定会狡辩一番,可没有料到居然这么痛快承认。 你说你承认倒也罢了,居然还夸赞了汲黯一番,刘据心中也是一乐,这个公孙弘有点意思。 刘彻脸色一黑,声音有些冷淡;“为何如此啊?” 公孙弘微微行礼,拱手道;“陛下,春秋时管仲越礼、晏婴勤俭,臣感念陛下皇恩,陛下提拔臣为丞相,不惜破立祖制,封臣平津侯,因此臣不得不以身作则,时时刻刻警醒自己,不使臣辜负陛下皇恩!” 刘彻哈哈一笑,刘据心中也是无语,他还以为多大的事。他就说吗?这个公孙弘在历史上名声还是很好的,不亚于汲黯,怎么可能有汲黯说的那么不堪。 汲黯吹胡子瞪眼,就算公孙弘说出天来,他也是在装,再说了他刚刚都大大方方承认了,其人就是沽名钓誉。 “陛下……” “行了!”刘彻摆摆手打断汲黯的话语,沉声道:“丞相,由你给皇太子教授春秋公羊学。” “诺!” 汲黯刚想说话,见皇帝也没有了下文,渐渐松了口气,他知道这是皇帝妥协了。只要不让这个沽名钓誉之辈担任太子少傅,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刘据心中叹息,皇帝老爹的意愿是好的,现在自己也不是历史上的刘据,那就也不会出现历史上发生的事,反正自己以后伺候好皇帝老爹就行了。 就在这时,从外跑进来一名小黄门,弓身行礼:“陛下,衡山王刘赐前来拜见!” “哦!”刘彻轻吟一声,脸上有些惊讶,沉声道;“让王叔进来!” 没一会,从外面走进来一名男子,身材有些单瘦,大概四十多岁,脸色红润,步伐矫捷。 刘赐走在刘彻下方,弓身拜见;“臣刘赐拜见皇帝陛下!” “免礼!”刘彻挥挥手,脸色看不出表情,沉声道;“来人,给王叔赐座!” “谢陛下!” 刘据看着这个男子,这个刘赐他知道,淮南厉王刘长的第三子,也是淮南王刘安的弟弟,其后来因为与淮南王密谋造反,事发败露,自杀谢罪,这也是挺惨。 而且这个人最惨的不是这个,而是其家庭,怎么说呢?他家里人都不合,一家人就好比仇人一般,哥哥告弟弟乱伦,父亲告儿子不孝。 啧啧…… 刘彻看着下方落座的刘赐,脸色一笑;“王叔此来,有何要事!“ 刘赐拱手行礼,缓缓说道:“陛下,臣乃是来告辞的,臣打算于明日返回衡山!” “喔…”刘彻点点头,一副我知道了的模样:“严助!” “臣在!” 刘彻见严助出班,脸上没有丝毫犹豫;“替朕送送王叔,顺便去趟淮南国,替朕问淮南王好!” “诺!” 众人见刘彻吩咐完之后,也都起身告退,衡山王前来请辞,那就也没有什么事要议论了。他们也都知道,这位皇帝虽然对宗亲王室的态度有所转变,可还没有到信任的程度,估计这辈子也不会发生这件事。 严助一路出了未央宫,坐在马车中脸色有些兴奋,他对这件事没有任何的惊讶。这些年来,除了两年自己外放出任会稽太守,一般刘彻派人问候淮南王都是派自己前去的。 严助还是比较尊敬刘安的,其人是诸侯不假,可文采斐然,两人就想多年知己般,从建元开始,相交至今。 严助拉起马车上的吊帘,看着马夫;“严成,去城西!” “诺!” 马车调转车头,严助两只手互相搓搓,脸上一阵欣喜,就好像想到了什么美丽事物一般。 长安城作为大汉帝国京都,四方拱卫,八百里秦川,如众星捧月般,也造就了其繁华。街道商铺林立,酒肆客栈,勾栏青院,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不到半柱香时间,严助便来到城西一座小别苑前,牌匾上书“雅陵居”三字,苍劲有力,严助刚刚上前,就有人从门外走了出来。 那小厮弓身行礼,脸上献媚之色;“拜见中大夫!” 严助点点头边走边问;“翁主呢?” “在西厢!”小厮恭敬跟着,应答道。 “吾知道了,你下去忙吧!” 严助说着快步走动,小厮撇撇嘴也没有跟上前,眼中甚至有一丝羡慕。严助他对这里很是熟悉,三拐两拐便走到一座小院之中,脸上有些欣喜,轻轻推开房门便走了进去。 严助进得房去,一脸的郑重其事;“臣拜见翁主!” 话语刚落,不多时从后方慢慢走出一名女子,脸颊两朵红云,一双柳叶眉,眼中透着妩媚。其人樱桃小嘴,朱唇皓齿,身材凹凸有致,花枝招展,妖娆多娇,身披白色纱衣,隐隐透着一丝春光。 刘陵一声轻笑,轻身走到严助身边,两只手搭在其脖子上,吐气如兰;“哟,中大夫这就不认账了,叫陵儿的时候难道都忘记了!” 刘陵嘴角轻笑,小手渐渐滑落,搭在严助胸口之处,此时的严助面色通红,隐隐的一股酒香气扑面而来。 “小妖精!” 严助憋着通红的脸,轻轻抿嘴,也不知那来的勇气,拦腰抱起走向床榻,一场研究生命奥秘的探索拉开序幕。 共赴巫山,床帘也应声落下…… ———分割线—— 求推荐求收藏,求月票,兄弟们,推荐票走起,来者不拒 第四十二章 大舅哥 清晨,高阳渐起! 屋内芬香四溢,床榻之上刘陵轻枕在严助胸膛,脸颊晕红,双目妩媚。严助此时被刘陵的动作惊醒,揉揉发晕的脑袋,双眼含情脉脉。 刘陵一声轻笑缓缓起身,伸手拉起裹在半身的轻纱,盖在肩头;“天亮了,严中大夫请回吧!免得叫有心之人瞧见。” 严助见刘陵送客,一张脸拉胯下来,心中就好比猫爪子挠似的,奇痒无比。有时真是搞不懂这个女子,把自己伺候舒服之后就开始送客,这是把自己当成工具了? 严助讪讪而笑,一只手搭在其肩膀上,嗅这迷醉的芬香;“嘿嘿,陵儿你要不要跟我回淮南国?” 刘陵脸色有些诧异,嘴角一笑;“哦,皇帝又要让你去问候父王?” 严助也没有隐瞒,拦腰抱起美人;“衡山王刘赐回封国,陛下令我和其一起,顺便再拜访淮南王。” “哦,三王叔也要回衡山!” 刘陵有些惊讶,脑海中浮现一个人影,这个衡山王刘赐是她的三叔,不过其人和自己父亲不和,屡有间隙。 刘陵顺势躺在严助怀中,轻声细语;“那这么说,三王叔是要借道淮南返回衡山!” “嗯,今上对宗亲王室态度渐渐好转,”严助点点头,衡山淮南两国相邻,借道很是正常;“不过陵儿,吾不在京城时,万事小心,今上建立镇抚使,加封张汤御史大夫,监察百官。今上要是知道你在京城,肯定会对你父淮南王多加斥责,你弟刘迁的事,今上多有怒火,言淮南王有教子不严之罪!” 刘陵脸色有些微变:“监察百官,陛下怎敢如此,难道不怕天下倒覆!” 刘陵的话语让严助有些不爽,面色有些微怒,冷哼一声;“今上乃大有为之雄主,何等奸诈之徒敢趁此祸乱天下,不过近期朝中肯定有些不稳,今上要收回盐铁之权,难免会有些宵小作乱。” 刘陵表情有些冷淡,心中却是震惊无比,这位皇帝居然又要破坏祖制,他们刘家老祖宗制定的规矩,罢斥无为而治还倒罢了,其破坏和亲打破了其父的所有计划。 刘陵想到此处心中更是气愤,如果不是他破坏和亲,她哪里会是现在的样子,匈奴阏氏之位,必有其一席之地。 刘陵嘴角轻声一笑;“是是是,今上乃是大有为之雄主,普天之下,何人胆敢作乱!” 严助也没有深究,脸色渐渐缓和;“好了,不聊这些了,吾先回了!” 严助起身下榻,声音猛地咳嗽两声,从门外进来三四名侍女,低着头条理有序伺候严助洗漱,严助也没有任何表情,任由这些侍女上下其手。 刘陵侧身躺在床榻之上,透过床帘的间隙看着严助离开得背影,嘴角一笑…… 与此同时,宣室殿! 刘据缓步走进殿中,眼中还带着睡意,他昨天和皇帝老爹看奏简看到半夜,现在真的是累的跟狗一样。这不一大早皇帝老爹又让春陀传召,刘据也不敢懒床,匆匆忙忙赶来。 刘彻见儿子进来,摆摆手示意:“行了,不用多礼了!” 刘据也没有客气,嘴角讪讪一笑走到首座;“父亲,可是盐铁官营有了什么困难?” 刘彻看了刘据一眼,面无表情:“不是!” 刘据稍许愣神,盐铁官营没有出现问题叫他来干什么,现在马上就要过年了,政事反而有些少。 皇帝老爹和自己舅舅最近在谋划定襄的战役,准备从定襄一带出兵,寻找匈奴作战。 刘彻看着自己儿子的模样,嘴角一笑;“待会跟朕见个人!” 见人? 刘据有些狐疑,见个人而已至于搞得这么神秘吗?不过同时也有些费解,这到底是哪位大人物,居然能让皇帝老爹这么看重。 不多时,春陀领着一名男子走了进来,刘据看见来人,眉头有些皱起,这位大概也就二十五六的年纪,脸庞棱角分明,看起来颇为稳重。 男子俯身行礼:“臣史恭拜见皇帝陛下,见过皇太子!” 刘据心中一乐,怪不得皇帝老爹刚刚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他这时明白了,原来是让他认认人。这个史恭乃是史良娣的哥哥,皇帝老爹从几个月前下诏让其迁往京都,又任命为中郎将。 刘据对于这个刚刚冒出的大舅哥,说不出的感受,历史上记载他的孙子,也就是后来的汉宣帝,就是其人照料养大的。 而那个史良娣(史婕),刘据同样如此,毕竟都没有见过面,还不知道其心性咋样,但也无妨,就是一个良娣而已,又不是太子妃。 刘彻摆摆手,呵呵一笑:“免礼吧!赐座。” “谢陛下!” 史恭很是谦逊,弓身言谢之后跪坐在下方,他昨天向宫中递过奏简,本来想着应该还要等个一两天,可没有想到皇帝今早就来传召。 刘彻端坐上首,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中郎将千里而来,府中一应物品可曾齐全!” 史恭弓身行礼,应答道;“臣多谢陛下体恤,多谢陛下恩赐!” 刘据也没有多大惊讶,自从皇帝老爹下诏之后,就命令宗正府专门从城中挑了一座宅院,家中一应物品也是宫中的人置办的。 这不想还好,刘据依稀记得宗正给他看过长安城的輿图,好像和自己的博望苑很近,估摸这也就两条街的距离。 “嗯!”刘彻点点头,身体缓缓挪动了一下,又道;“有什么缺的,回头写个条子上来,朕让宗正府去办!” 史恭突然有些感动,他没有想到皇帝居然这么照顾他们家。 他来长安之前,还以为自己要置办家宅,结果让他有些愕然,朝廷这边居然已经备好,而且家中物品一应俱全。 “臣谢陛下!” “无须多礼,所谓长兄若父,两家已是亲家!”刘彻摆摆手,脸上甚是满意;“据儿,由你替朕为中郎将设宴!” “诺!” 刘据也没有惊讶,皇帝老爹虽说很是客气,但想让老爹亲自设宴,呵呵那就无异不是痴人说梦。寻常百姓之家都要讲究个父父子子,更别说帝王之家,规矩更是苛刻无比。 虽然说长兄若父,那也只是说说,当不得真。再说了,只是一个良娣罢了,又不是太子妃,就算是太子妃家人也没有资格。 而且皇帝老爹对这个史家已经够好的了,在刘据看来根本就不需要如此。 ———分割线——— 史良娣名唤史节,节感觉不好,叫婕吧?同音不同字。 第四十三章 前夕 “父王,姐姐信上说什么?” 淮南王宫,刘安手中拿着一份帛书,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刘迁在后面跟着,脸色满是焦急之色。自从雷被的事情之后,他已经快要崩溃了,削去封国的两县不说,自己也被父亲禁足。 刘安走到首座,缓缓落座;“你姐姐说严助要来,你叔叔衡山王要路过淮南境,陛下要收回盐铁之权,恐怕这次事件不小啊!” 刘迁听见这话,满脸的震惊;“父王,这皇帝就不怕天下皆反吗?我高祖打下的天下,要毁在这个刘彻的手中!” 刘安连忙起身,走到侧方的墙壁旁,上面挂着一副大汉輿图,刘迁也跟上其父的脚步,一脸凝重望着輿图。 他这个人虽然脾气暴躁,有时候经常口无遮拦,心中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刘迁盯着輿图看了一会,脸色有些铁青:“父王,他刘彻背弃祖宗,人神共愤,父王可以去信大单于,两方合力,等大单于下朔方,逼近长安,父王就可以利用我淮南的地位号令东南,姐姐同时联络豪侠和朝中支持父王的人,实行暗杀!” 刘安看了一眼儿子,又看了看輿图,脸色有些凝重。 刘迁见其父没有说话,连忙又道;“父王,三王叔乃是您亲弟弟,父王可以说服于他,与三王叔结盟,我们就可掌握半壁江山,逐鹿中原!” “嗯,说服你三叔这点不难,为父担心的是各国诸侯王目前都没有军力,如果能在汉军中找到一两位加盟的将领,那就更有把握了!”刘安手中拿着帛书,又略加思索;“七国之乱一个重要的教训,就是汉军的主力十分强大!” “父王圣明,”刘迁微微弓身,连忙又道:“父王,姐姐近来和岸头侯张次公打的火热,还有皇帝的近臣严助!” 刘安若有所思点头,这点他是知道的,张次公不用多说,和自己女儿两情相悦。可那个严助虽对自己比较尊敬,但往往在自己面前说话有些骄纵,总是皇帝长皇帝短,心里不舒服。 刘安又走到輿图旁,看着这个简易的天下:“张次公威望不够高,先前只是卫青的一个校尉,缺少登高一呼的声望,不行不行!” 刘迁也煞有其事点头,跟在刘安的身后问道;“那父王心中的名将,又是谁呢?” 刘安抬手敲敲墙上的輿图,脸上有些追忆之色:“你觉得飞将军李广,有没有可能?” 刘迁面色一愣,有点结舌;“李广!” “父王,自从皇帝实行军事改革,喜欢的便是如卫青那般的年轻将领,恐怕最为失望的要属这位老将李广了!” 刘迁说着上前一步,脸色有些激动;“年轻的像张次公都封了侯,李广却未能如愿!” 刘安不由得点点头,其儿子的话让他觉得非常在理:“这一点,我们可以利用,迁儿,你马上去信依稚斜大单于!” “诺!” 刘迁弓身行礼,脸色顿时一喜,自从这位皇帝登基,他们父子两一直谋划。而此时此刻,这位父王雄心重起,他哪能不开心,连忙走了下去。 刘安盯着儿子离去的背影,整个脸色布满狰狞。如他儿子所说,他已经失去了太多的机会,如今自己身体更加老迈,有时候他真不想这样做。 而在今天,这个机会又来到了自己面前,自己若再不抓住时机,那就真的只能带着这个抱负走进坟墓里了。 单于王庭! 自军臣单于死,依稚斜击败淤丹自立单于至今已有三年,依稚斜单于端坐首位,面色凝重,下方坐着中行说,其人也是一脸的凝重。 因为刚刚接到军报,说汉军在云中、定襄、雁门、右北平有频繁调动军队的迹象。 依稚斜双眼愕然,整个脸色青筋暴涨;“全乱了,全乱了,这汉朝的皇帝,他到底要干什么?全线都在增援调动,他是想要决战吗?” 中行说看着首位暴怒的依稚斜,拱手行礼,有些咬牙切齿道;“大单于,万万不可轻举妄动,此时更要看重我们根本目标所在,切不可乱了心智!” 中行说的话语还是有用的,依稚斜渐渐平息下来心中怒火,把玩这手中一杆金杖,金杖顶端有一只硕大的雄鹰展这翅膀,蹬足而立。 这是他们匈奴的昆仑神赋予他的权利,他是匈奴的王。 依稚斜眼睛盯着帐外,也不知道在看着什么;“我大匈奴的主力,现在靠近右贤王部,万一卫青的主力,直逼中路攻击我王庭所在,别忘了我的祖宗圣地龙城,就是被偷袭的!” 中行说一声轻笑,眼睛透着狠辣之色;“大单于,奴才认为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集中力量突破河朔防线,直逼京都长安,整个战局就活了!” 中行说连忙起身走到依稚斜身边,行了一礼又道;“退一步讲,如果汉军置京都长安于不顾,来进攻我单于王庭,大单于想想那是一种什么局面。大单于,您没有见过长安的繁荣和鼎盛,未央宫的辉煌和奢侈富贵。而一旦我大匈奴突破河朔,长安便不在话下,只需要一把火,汉朝的损失……呵呵,大单于,就是给其二十年修养,也无法复原!” 说着,中行说深深一拜;“所以重中之重还是河朔,大单于,万万不能在此地和汉军周旋!我匈奴王庭没有城池的拖累,有的只是这些军帐,让汉朝人来好了,他们所能得到的无非是这一片长着野草的草原,就算他们得到,我大匈奴骑兵也可时常光顾,他们带来的正是我们需要的粮草兵器。” 中行说的话让依稚斜陷入沉思,河朔地区的重要他是知道的,可是右贤王这个蠢猪,愣是不相信自己的消息。导致影响整个战局的河朔地区,全部陷入汉朝皇帝的手中,从此他们匈奴开始被动挨打! 依稚斜缓缓起身,从帐中走动;“左贤王现在正在来的路上,还有一个月时间,现在已经入冬,等到来年春天,我看他汉朝的皇帝有多大的能耐!” 第四十四章 部署 这几天刘据过的非常滋润,马上就要出宫了,皇帝老爹也不太管自己,他请了出宫的旨意后又去了卫长公主家,狠狠搓了两顿火锅。 非常巴适…… 盐铁官营的事运转正常,但总有那么一两个贪财的人,从张汤送给皇帝老爹的奏简,刘据看到过居然还有人在练铁,结果可想而知。 杀鸡儆猴,夷三族! “据儿见过舅舅!” 未央宫,邻近宣室殿楼廊,刘据正想去找他皇帝老爹,迎面而来撞见卫青。刘据走上前去见礼,这两天这个舅舅忙的热火朝天,备战匈奴,出击定襄的战略皇帝老爹非常在意。 卫青脸色洋溢,呵呵一笑;“据儿,这两天学业如何?” 刘据和卫青并肩而行,背影一大一小;“还好吧!舅舅,定襄的事情怎么样了?” 卫青嘴角苦笑,这个外甥是非常关心战事的;“陛下想要改变军制!” 刘据一愣;“改变军制?” “陛下想把临时组建军替换,增加前后中左右五路大军,准备歼灭依稚斜单于主力部队!” 刘据看着卫青的脸色,他有些明白过来这个舅舅为何一脸苦涩,这次皇帝老爹的动作,代表他对这场战役非常看重。 漠南之战,从元朔五年至元朔六年夏,这里面包括大大小小的战役,刘据对这场战役是非常清楚。 历史上皇帝老爹则非常看重,可在这场战役中舅舅的表现有些不好,他把赵信和苏建合为一部,后来遇到依稚斜主力,导致赵信叛变,苏建率领三千骑几乎全军覆没。 而且更值得一提的是,霍去病随军出征,独自率领本部八百骑,追击数百里,斩获两千余人,杀伊稚斜单于大行父藉若侯产,俘单于叔父罗姑及匈奴相国、当户等高官,全身而返。 漠南之战总体上是取得了胜利,但是并没有完成皇帝老爹歼灭匈奴主力的战略目标。战役结束后,皇帝老爹对霍去病褒奖有加,但却未给其舅舅赐封行赏,这也就说明了皇帝老爹对其的不满。 刘据面色有些凝重,连忙说道;“舅舅,右贤王已经北却,左贤王部现在在右北平一带,只要不使其合兵,胜算几率如何?” 卫青缓步走着,低着头思索了一番;“胜算会很大,陛下下诏拨我十五万汉蹬,只要遇上单于本部主力,歼灭有些困难,但使其遭受重创还是可行的!” 刘据也是点点头,马蹬的作用是非常大的;“舅舅,你要小心那个赵信!” “嗯?”卫青点头,面色猛的一愣,他刚刚没有听清,连忙问道;“据儿你说什么,赵信?” “对!”刘据一脸的郑重,靠到卫青的身边又道;“舅舅,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卫青满脸的惊讶,沉声道;“据儿你是说赵信会叛变?” “是也不是,舅舅,赵信本就是匈奴人,何来叛变之说,外甥担心的是其人心侍二主,难免在遭到挫折之后,谁能保证他不会回到匈奴,毕竟那才是他的家乡!” 卫青心中有些沉思,这个外甥说的确实不错,如果刘据只说让他小心之类的话,他可能会有些重视,可经过刘据后面的解答,是非常合理的。 这个赵信本来就是匈奴人,他是因为和自己对战时落败才投降。同样的,也因他是匈奴人,这难保不会回到匈奴的怀抱。 刘据看了沉思的舅舅一眼,两人背影拉长,往宣室殿走去。 漠南之战的结果,虽然是胜利,可没有达到皇帝老爹预期内,这种状况刘据是必须要改变的。 刘据同样明白,舅舅肯定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赵信什么的他不在意。赵信这个人投降匈奴,用处有限,顶多就是熟悉他们汉军的打法而已,尤其是卫青的战术,赵信是非常了解的。 这个事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把!也就那样。他们汉军又不是只有卫青,霍去病也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 再说了,刘据他已经和自己舅舅说过了,这方面舅舅肯定会采取一些措施的。 宣室殿! 刘彻看着下方的两人,这是自己最亲近之人;“行了,坐吧!” 舅甥两人也没有客气,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他们就是一家人,而且等到自己姑母平阳公主嫁给舅舅卫青,那更是亲得没边。 嗯,刘据脑海中歪歪想着,要是自己再当上皇帝,那就更完美了。 卫青落座行礼;“陛下,臣已经准备好了!” “嗯嗯!”刘彻点点头,手中得奏简扔在桌案上;“本来朕想让你过个年的,但局势紧张,左贤王有调兵迹象,大将军,朕等着你凯旋班师!” 卫青拱手行礼,连忙说道;“不破匈奴,誓不还师!” “汉蹬朕已经送往朔方,大将军到时候去领就是!” 刘据微微一愣,这就已经谋划好了,这再过半个月就要过年了,他还以为最起码过完年之后才会行动起来,的确是没有想到这么快。 刘据这时拱手行礼,心中打了腹稿缓缓道;“父亲,舅舅目前出征,儿认为可以派出镇抚司情报人员,来帮助舅舅搜集情报,才不使战局延误!” 这个想法刘据刚刚已经想好,这是皇帝老爹对匈奴用兵以来,军队编组最为严密的一次,可见老爹重视的程度。可偏偏这场战役中,由于通信联络不畅,未能协调好赵信苏建部,导致其单独遇上匈奴单于军,三千骑与匈奴数万人大战,铁人都能给你干趴下。 这场战役和马邑之谋有些相似,都是重视无比,可现实很是残酷。 关于镇抚司,刘据本就是打算让这个机构来做间谍之事的。不要说现在,就是以后对战用兵,刘据都会建议派出。 虽然说军中有斥候,能力方面也出众,可人力有尽时,相对比较专业的情报人员来说还是较为逊色的。 而自从镇扶司的架子立起来,因为人员都是张汤以前现有的手下,所以干起事来没有所谓的不熟练,反而现在他们一个个都摩拳擦掌。 以前是在下水道里走,这突然走到街道上,他们能不兴奋吗? 刘彻眼睛一亮,看着下方的卫青;“卫青,你觉得呢?” 卫青抬头看了一眼刘彻,拱手道;“陛下,臣也觉得可行!” 卫青心中也是认可,军中的斥候虽然不错,可对比张汤手下那些人就有些不够看了,自从这位皇帝登基,那帮人给皇帝不知道干了多少脏事。 同样的,刘彻也是满脸的笑意,他太清楚这帮人的能力了。 第四十五章 冠军侯霍去病 夏,烈日炎炎。 “驾,驾!” 长安城外,身穿甲胄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面色黝黑,挥汗如雨,策马奔腾,所过之处尘土飞扬。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整座巍峨的长安城尽收眼底,男子毫不犹豫,从腰间拔出一杆小旗。 “捷报,捷报!” 长安城守卫刚想拦截,听见这话退在一旁,四周百姓也纷纷让路。进华阳街,宣平门,转未央宫,男子一路呼喊,畅通无阻。 此时此刻,宣室殿。 刘彻父子二人正在处理政事,刘据此时聚精会神的看着奏简,身上隐隐的有一种威压,耳熟目染,这短时间也学到了其父身上那点韵味。 这时,春陀从外面走了进来,连忙弓身行礼,满脸喜悦之色;“陛下,前线送来捷报!” “什么?” 刘彻父子同时出声,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一些情绪。自从去岁卫青出征,前两个月还好,时不时有战报送来,可这大概一个多月的时间,愣是没有半点消息。 刘据心中估算了一下,舅舅卫青最后一次送的战报,是一出定襄那个阶段。 “快,快拿来!” 刘彻接过春陀手中的小盒,动作很是熟练,拿起盒中的帛书展开,眉头上挑,渐渐升起一丝狂喜之色。 刘彻将帛书放在桌案,哈哈一笑;“好,打得好,好一个卫青,好一个霍去病,没辜负朕的厚望!” 刘据看的真切,这估计是舅舅打胜了,而且应该还是大胜,不然以历史上记载的来说,皇帝老爹绝对不会是这种表情。 刘据上前拿起桌案上的帛书,暗道一声果然,这上面是卫青与依稚斜主力大战的事情。自己舅舅说的没有错,虽然没有直接将其歼灭,可依稚斜主力损失惨重。 刘据心中唏嘘,历史上的漠南之战,之所以没有达到老爹的预期,后世学者认为是卫青故意的,其原因就是他的外甥刘据,也就是自己。 因为在当时,卫青已经是刘据最坚强的后盾,所以不敢冒险也在情理之中。 卫青返回前线的时候,刘据还为此和其舅舅讨论过,让他不必担心,打好这一杖。 今时今日,皇帝老爹谋划这么久的事情,终于是得偿所愿了。 俘虏三万,斩单于主力虏首六万余级,收获牛羊数百万计,单于依稚斜远遁漠北。 大胜,前所未有之大胜…… 刘据拱手行礼,微微一笑;“父亲,我河套地区威胁已经彻底根除,京都安全了!” 刘彻平复心情,从他登基至今,河套的匈奴就是他头上的一把利剑,时时刻刻在威胁这自己,时时刻刻不再警醒着自己。 高祖至今七十年,大汉从憋屈中和亲政策走出,一步一个脚印。自元光二年马邑之谋到今天整整十年,彻彻底底去掉了那把悬在头顶的利剑,更是迫使其远遁漠北。 “好啊!”刘彻点点头,看了一眼刘据;“卫青不日就要班师!” 刘据点点头,他从帛书上看到了,算算捷报送达的时间,估计他那个舅舅应该已经起身了。 不过那个赵信,他还是回了匈奴,刘据也没有在意,小人物尔…… 刘彻缓缓起身,一脸的赞赏之语;“去病这小子不错,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魄力!” 刘据心中暗笑,这个老爹是夸霍去病还是在夸他自己,不可否认这个霍去病真的是牛人,十八岁就开始建功立业。 不对,十七岁就已经开始叱诧疆场了,刘据想想自己后世十七岁在干什么,顿时脸色一红。人比人气死人,自己十七岁的时候,还和小姑娘牵手逛街呢?那时候的自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惬意无比。 狗屁惬意无比,这是耻辱……… “据儿,拟诏!” 刘据听见这话也没有犹豫,连忙走到首座,提笔静静等待皇帝老爹的下文,有功将士必然是要赏赐的,将领可能还有点忠君爱国的思想,可那帮泥腿子就没有了,这帮人谁给他们吃饭他们就跟谁走。 后世那些小说,动不动什么爱国之言,感动着这些士兵稀里哗啦,一个个前仆后继报答皇恩,纯属就是放屁。 这个时代上承秦朝和战国时期,思想较为开放,有些大臣都未必有这种思想,更别指望那些士兵了。 屁大点字都不识一箩筐的人,你能指望什么,还有就是当下处于农业社会,温饱都是个问题,谈个毛的爱国。 等真正老刘家养不起这些人的时候,呵呵……一个个能把你活撕了。 “据儿,你自己润色着写就行!” 刘据点点头,开始下笔如有神;“儿明白!” 刘据开始落笔,前面都是一些祷告天地祖宗的话,中间又是一些表彰将领功绩的段落,后面才是重点。 刘据停笔,看着皇帝老爹;“父亲,好了!” 皇帝老爹接下来的话也和历史上没有什么出入,因为张骞留匈奴久,为其舅舅卫青做导军,封博望侯。 霍去病也没有什么意外,封冠军侯,不过食邑好像变了,刘据记得好像是一千多户,现在是两千六百户。 刘据有些疑惑,怎么没有他舅舅卫青的消息,眼角偷偷瞄了皇帝老爹一眼,见皇帝老爹脸色正常,刘据心中更加不解。 刘彻好像感觉到了儿子的目光,转头一看,刘据也没有躲闪;“卫青是个好样的,你舅舅回来再说!” 刘据有些愕然…… 与此同时,长安千里之外。 浩浩荡荡的匈奴部队,真是兵败如山倒,依稚斜和赵信、中行说三人坐在小山丘之上。 瞭望看去,仰入眼角的是一个个无精打采的匈奴骑兵。 依稚斜铁青的脸色,环视两人一眼;“自次王(赵信),说说吧!” 赵信抱拳行礼;“大单于,小王还是那个意思,大匈奴进入漠北,诱惑汉军深入戈壁沙漠!” 中行说这时也抱拳行礼;“大单于,奴才也觉得自次王说的对,这次我们不是败在汉军的手里,而是那个装在马上的汉蹬!” 中行说的话让依稚斜更加愤怒,厉声询问;“自次王,这个汉蹬是怎么来的?” 赵信叹口气,这个东西就是神物;“军中有流言,说是汉朝皇帝的皇太子发明的!” 依稚斜猛地站起,他此时真的是暴跳如雷,输给汉朝皇帝和卫青还倒罢了,这回居然败在一个屁大的孩子身上,这真的是他的耻辱。 依稚斜猛的拔出弯刀,大声呼喊;“儿郎们,我们还会回来的,昆仑神会保佑我们,跟着本单于进去,在那里我们等着汉军,让他们给我们陪葬!” 依稚斜扔出手中的弯刀,双臂展开跪在地上大喊;“昆仑神!” “昆仑神!” “昆仑神” 匈奴数万人众有一个算一个,跟着依稚斜的动作,齐声呐喊,声动九霄。 第四十六章 造纸术 覆盎门,博望苑。 卫青漠南之战的胜利,给这个年轻王朝添加太多的自信。刘据同样兴奋,皇帝老爹在历史上不光是打造了一个汉武盛世,他更是打造了一个名族的自信。 自年初告祭宗庙,刘据真正做到了天高任鸟飞。在他出宫的时候,卫子夫给他配备了大侍女云秋,这个侍女在其母亲手下培养一年半,就好像专门是给他自己培养的。 其实想想也对,母亲把云秋派给他,就已经是他的人了,收下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比起他皇帝老爹给的人,那就不值一提了,司马迁任太子詹事,苏武任率更令,而那个后世投降匈奴的李陵,也被自己皇帝老爹派来。 不过因其年龄小,也没有任何官职加身,无非就是陪自己打发时间。但就算这样也让他兴奋了好一阵,自己这个太子宫的配置,那可是远超汉朝历代太子。 就算是自己爷爷景帝,他当太子的时候,太子宫配置虽说不差,可没有这么全乎过。 就目前来说,打上自己标签的卫霍集团,其他的就比如司马迁、苏武、李陵、程不识之子程更、雷被,还有那个苏安(苏文)。 好吧!也不是很豪华,但总比历史上那个自己要好些的。 博望苑,前殿! 刘据端坐在首案,手中捧着一枚竹简,这是桑弘羊送来关于盐铁官营的事,顺便还建议着要不要把酒也收为官营。 刘据有些沉思,盐铁官营的事情很顺利,就前面把两家人夷三族之后,那些人也安分了不少。可那也仅仅是安分罢了,背地里肯定也在做,这帮人都是刀口舔血之徒,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放弃这等暴利行业,但也毕竟是少数。 关于桑弘羊的建议,刘据也是在考虑,酒这个东西其中的利润也是非常大的。 而这东西不能看眼前,盐铁官营是刘据提出的没错,可那是没有办法,总好过历史上皇帝老爹的横征暴敛。 刘据看下手中的竹简,抿抿嘴角似在自言自语;“要不要收商税?” 刘据确实有过这种想法,可这个商税不同于盐铁,这个东西会要了人家的亲命…… 而就在这时李陵突然走了进来,面色有些激动,他是刘彻派来照料刘据的,因苏安被刘据派出去专门培养镇抚司后续人员,所以身边也没有人照应。而这博望苑除了刘据,也就他可以畅通无阻。 不过以后刘据有了家眷之后,那这个博望苑可就不是人随随便便能进来了。尤其是后殿,那地方除了刘据,是所有人的禁地。 刘据见李陵进来,放下手中的竹简,面无表情;“有什么事吗?” 李陵此时平复心中的激动,微微弓身行礼,话语中却掩饰不住喜悦;“皇太子,造出来了,造出来了!” “造出来了!”刘据双眼一亮,身体猛地站起,脸上也是激动;“你是说纸造出来了!” 李陵毫不犹豫点头,自从这个皇太子给他说了纸这个东西后,整整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几十次的失败导致他自己都有些怀疑,可今天居然造出来了。 刘据内心狂震,纸张这个东西实在是太重要了。当下时期普遍用的是竹简,耗费材料不说,还不利于保存,从上个月开始他就一直谋划,只要纸张一出来,马上发展印刷术。 关于纸张的流程,刘据是知道的,可知道归知道,更多的是一种实践。 这半个月来,造是造出来了一些,可这几批的纸张都是残次品,呈蜡黄色,张面非常粗糙,拿它用来擦屁股刘据都觉得扎人,更别说推广了。 后来经过一次次的实验,纸张的质量也渐渐提升,少府至今为止送来的最后一批纸张,那比前几次都好多了,刘据前些天已经用来擦屁股,倒也不是很扎。 刘据连忙从首座走出,一脸的焦急之色;“走,随孤去少府!” 而就在刘据刚想走出殿门的时候,李陵将其拦住,弓身行礼;“禀皇太子,纸随后就到,臣先行禀报!” 刘据一愣,表情有些费解;“你不会先拿几张过来吗?” 李陵突然有些愕然,脸色更是无比懊恼,这纸造出来后他赶紧来禀报,他一时想到的就是这个皇太子肯定会非常高兴,还真是把这件事给疏忽了。 刘据摆摆手也没有在意,他知道李陵是太激动了,一时可能给忘记了,这个人办事还是很谨慎的。 这东西的厉害他跟李陵闲聊过,替代竹简,携带方便,关键制造还不是很难。而李陵那时候满脸的疑惑,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这种神物。 关于造纸的事情,刘据给他们讲解了一些知识和流程,他也就再没有管过这些事。 造纸术对于后世的人来说,那是十分的简单,属于毛毛雨的事。无非就是三个关键条件,一是造纸的工具、器械,二是造纸的流程,三就是一些必要的知识。 虽然不够全面,但是这对于少府来说,要想把这些工具制作出来,并不是很困难,毕竟还有刘据给他们画的图纸。 其次就是造纸的流程了,制浆、抄造、干燥、加工等主要步骤。 对于刘据来说,他可不想事事躬亲,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堂堂一国皇太子不研究国事,跑去管那些工匠的事,别说那帮王公大臣,就算是皇帝老爹那一关,刘据他也过不了。 而且造纸术讲解的如此清楚了,如果少府还造不出来,那也就不是少府了。要知道,它们可是代表着汉朝最高水准的工匠技艺啊。 不多时,在一个小黄门的带领之下,两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前面的是九卿之一的少府,后面的人抱着一个小木箱。 少府脸色激动,拱手行礼;“见过皇太子” “少府辛苦了!” 刘据点头摆手,那抱着箱子的青年和小黄门便走了出去。 李陵上前打开箱子,从里面抱出一捆纸张,刘据眼睛发亮,这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纸,比起前几次的残次品那是好了无数倍,纸张洁白,刘据手中拿起一张,质地良好,软软的很贴心。 “哈哈哈,好好,”刘据大笑一声,连忙又道;“你们二人有大功,随孤进宫!” 李陵和少府身子猛的一抖,皇太子的意思很明显,这是要为他们请功。 青史留名的大机会,他们怎能不激动。 ———分割线——— 关于造纸术,西汉历史上就已经有纸了,叫麻纸,有兴趣的书友可以查查,主角光环太强,都要让路!!!!!! 第四十七章 霸道老爹 未央宫,宣室殿。 刘彻坐在上首,眼睛撇了一眼下方众人,将竹简轻轻放下;“丞相,关于卫青大军凯旋之礼,准备如何了!” 公孙弘连忙弓身行礼,面无表情;“禀陛下,已经准备妥当!” 刘彻点点头,刚刚卫青送来消息,其已经出了北地郡,两三日就可到达。这回班师不同龙城之战,今时使匈奴依稚斜主力遭受重创,退却漠北,彻底解除长安的威胁,卫青是有首功的。 刘彻又看了下方众人,沉声道;“春陀,下诏让皇太子出城迎接!” “陛下不可!” 汲黯起身,连忙弓身行礼;“陛下,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皇太子虽是大将军之外甥,也属小辈,可也是一国之太子,怎能让君出城相迎?” 刘彻看了一眼汲黯,脸色看不出什么,他知道汲黯的为人,他这个人本身对匈奴是采取和亲措施的。就这出军的将领而言,自己儿子出城相迎就代表了自己的恩惠,他汲黯不反对刘彻才觉得奇怪呢? 刘彻斩钉断铁,不容置疑道;“就这么定了!” 吱呀! 就在这时,殿门突然被人打开,众人也没有回头去看,能来到这里还不用通报,就属那个皇太子了。 果然,刘据慢慢走进殿中,弓身拜见,其后的少府和李陵也同样行礼拜见。 刘彻见自己儿子进来,略加惊讶;“有何事啊!” “正好,朕这里也有点事!”刘彻摆手示意让刘据先不要说话,缓缓又道;“卫青两日后班师,据儿你代朕出城相迎!” 刘据拱手行礼;“诺!” 这场的战役,本就很让皇帝老爹满意,出城相迎没有什么惊讶的。刘据这两天想了一下,皇帝老爹对自己舅舅的奖赏肯定会很高,八成有可能提前加封大司马。 “少府来所谓何事啊!” 刘彻的话语又传了出来,他心中有些疑惑,这段时间他没有给少府派事情啊? 刘据心中暗爽,这次自己一定会青史留名,这纸可是划时代的产物。它最早的出现是东汉蔡伦发明的,因为自己的穿越,提前一百年出现,只能先对不起蔡伦了。 少府弓身行礼,皇帝问他,他也不能不回答;“禀陛下,皇太子命臣制作纸,今已成功造出!” 刘彻一愣,轻声道;“纸?” 公孙弘、朱买臣、汲黯等内朝官员也是一愣,他们不知道这个纸是什么东西。可听说是刘据命少府制作出的,还是有些期待的,毕竟这个皇太子可是制作出了汉蹬。 刘据微微一笑,连忙从木盒中拿出一些纸张;“君父,这便是纸?” “纸,什么东西?为什么叫纸?” “…” 刘据听见皇帝老爹的话,一时突然有点结舌,这个深奥的问题他还真说不出来,自己总不能说,一百年后有个叫蔡伦的发明的,鬼知道他为什么会取名叫“纸”。 众人也同样疑惑,看着刘据手中的纸,这是干嘛用的。 汲黯微行一礼,有些费解问道;“敢问皇太子,这纸有何用处,难道也能增加我汉军的战力?” “…” 你怕是疯了吧! 拿纸打匈奴,你这不是拿着泥巴和冲锋枪干仗吗? 刘据尽管心中诽谤,可看见众人的眼神,尤其是皇帝老爹,那简直是两眼放光,就好像这个纸真的能打匈奴一样。 不过汲黯问的好,这个问题自己还是能回答的,纸不就是用来书写的。只是还不等刘据说话,汲黯起身走了过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纸张。 “这东西,真的能打匈奴吗?” “对啊!薄薄的,这怎么打?” 公孙弘走到刘据的身边,拿了一张纸,摸了摸质地,轻轻的,薄如绢,光洁无比,似绢又不是绢,一时倒是看不出此物是作何用处的。 众人一脸疑惑,你看看我,我盯盯你,一个一个拿起纸张摸摸。 “唔,应该不是用来打匈奴的?”汲黯若有所思,这的确没有什么攻击力。 刘据看着汲黯,这老头怎么和匈奴杠上了,这家伙不是一直不希望开战吗? 公孙弘拱手行礼,他实在看不出所以然来;“请皇太子解惑?” 刘据也没有犹豫,再让他们猜下去那还了得;“君父,儿臣取名叫纸,因其可以书写,其作用和竹简帛书一样!” 啊,书写! 众人满脸惊讶,看着手中的纸张,刘彻此时也从首座上走出,拿起刘据手中剩余的纸张,也是非常震惊。这么个东西能写字,这薄薄的,墨汁一沾岂不是都湿了。 刘彻疑惑不解;“据儿,这真的能书写?” “禀君父,是的!” 刘据说着走到首座之上,下笔如有神,写了几个大字,吹吹未干的墨汁,刘据便走了下来,缓缓将手中的纸张展开,六个大字仰入眼帘;大汉国运昌盛! “这……这!” 众人此时都惊呆了,他们和皇帝的想法一样,这东西很薄,墨汁一沾岂不是都烂掉了。可是随着刘据写出的大字,他们不可置信地看着刘据,整个人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这个纸用作书写,简直就是世上最好的书写材料了,什么帛书、竹简在此物面前,都将黯淡无光了。 尤其是,他们可是看见刘据在上面写字,它与帛书有很大的区别,帛书是由丝织制作,墨汁附于上,墨汁会有所发散,造成字迹不清楚,而这种叫纸的东西,却没有这种缺陷。 汲黯一脸的激动,双手颤抖拿过刘据手中的纸张,面色发红;“陛下……陛下,此物此物天赐啊!” 刘彻何尝不知道纸张的作用,这纸张的出世,必然会引起天下人集体追捧,尤其是那些读书人,这将会是一件名留青史的事! “传诏,少府、李陵助皇太子造纸有功,赏千金!” “臣谢陛下隆恩!” 少府和李陵同时拜谢行礼,有赏金就不错了,而且还是千金,可以比之那些中级将领了。他们别的还真不敢奢望,这件事本来就是沾了皇太子的光。 “据儿,这个东西就叫汉纸吧!” “…” 他就知道…… 刘据猛一咬牙,当初搞出马蹬的时候,就被皇帝老爹改成汉蹬,他从那时候就隐隐有种感觉。 刘据内心有点愧疚,印刷术啊?对不起了,你这要是出世,绝对也是“汉印刷术”。 第四十八章 通敌 内朝众人脸色也有些微变,皇太子搞出了个马蹬,皇帝改名汉蹬。这回出了纸张,又改名汉纸。 不过他们也没有在意,皇帝愿意就好,这纸加“汉”字,在后世也能跟他们汉朝扯上关系不是。 不过想想,这纸好像已经扯上关系了。 刘彻走到首位落座,自己儿子搞出这个纸张,他内心不喜悦那是假的,这东西可比汉蹬不知道强了多少。 刘彻看着放在桌案上的汉纸,脸上沉思之色;“据儿,汉纸造价几何?何材料所制?制作繁琐吗?”” 内朝官员听见这话,一脸期待的看着刘据,皇帝的话还真是问到点上了,这东西肯定是要大力推广的,这制作工艺和材料便是重中之重。 的确,这可是个十分关键的问题,如果它比帛书、绢这些物品都贵,那么用它,代价就有点高了,相反它如果便宜,那就必须要推广全国。 如此以后,谁还会用麻烦又笨重的竹简,更加没有人用贵重的绢或帛书,肯定全部改用这种易于书写的汉纸。 刘据表情一笑,拱手行礼;“禀君父,此造价低廉,其中木材、稻草,麦秆、竹秆都可作为材料,后过滤杂质数道步骤就可成纸!” 嘶! 此言一出,顿时哗然! 内朝官员差点惊的下巴都掉了,都被这话给惊得目瞪口呆,有些人已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可比竹简还要低廉啊…… 此物作用,直盖竹简帛书,说它是颠覆前人,造福后世都一点也不为过。 要知道这个文字,古有龟甲、钟鼎记载文字。可随着帛书竹简的发明,使得知识、思想及智慧更加容易流传,世人更加的开化。 汲黯这时从震惊中走出,弓身行礼;“臣恭贺陛下,皇太子所造汉纸,此乃我大汉之福,高祖庇佑!” “臣等恭贺陛下!” “哈哈哈!”刘彻一声大笑,汉纸的作用是非常大的,满意看着刘据;“据儿,你做的不错,朕很高兴!” 刘据满脸欣喜,被自己皇帝老爹认可,他不高兴那是假的。 这次纸张的出现,带来的影响比起马蹬来说是非常大的,马蹬毕竟是用作军队,可这纸张,那是造福天下的。 等到活字印刷术一出来,两两相配,那就更完美了! 刘彻这时眉头一皱,随即想到了什么,沉声道;“据儿,这汉纸一天能造出多少?” 刘据听见皇帝老爹的问询,脸色一愣,他这事交给少府之后就再没过问,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但是如果在各郡国全部开始造纸,其数量也是一个可观的数字。 刘据本来想问问少府,可看到这个少府也是一脸的懵圈,也就没有多问。 刘据拱手行礼;“禀君父,如果实行全国推广,建设造纸场所,可供日常所需,而且废弃纸张可以再次利用!” 什么! 可以再次利用,众人又是一阵惊愕! 刘据也看出了众人的想法,回收纸张肯定要再次利用的,不然天天砍伐树木,破坏生态环境,他可不想做历史的罪人。 刘据行礼又道;“君父,山川地理,各有各章法,胡乱砍伐树木,必破坏环境,导致灾害不断!” 刘据这是先发制人,造纸术虽然好,但绝对不能过多乱砍乱伐,十几二十年没有什么,可一百年后呢? 他刘据绝对能被后人钉在耻辱柱上,不过这个规矩毕竟是暂时的,等他后面把其他原材料搞出来,也就不会出现这事了。 众人被刘据的话说的一愣,随即则明白过来这个皇太子的意思,刘彻同样点点头,他刚刚想的确实是要用树木造纸,可听见刘据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 刘据看见皇帝老爹的脸色,渐渐松口气,这个时代有没有保护环境的说法他不知道,可他知道皇帝老爹只要一纸诏书,绝对能动员起全国。 不行不行,后面一定得给老爹好好科普一下保护环境,人人有责。 刘彻挥了挥袖子,整个人腰板挺直;“少府,你给朕兼着造纸令,统领全国造纸事宜,有什么困难写个条子上来,其他的事你可听命皇太子!” 少府浑身一抖,连忙弓身;“诺!” 刘彻又看了一眼公孙弘,沉声又道;“丞相可以多加配合!” “诺!”公孙弘弓身行礼。 而在这时,又有一个小黄门跑了进来;“陛下,镇抚使张汤求见。” 刘彻一挥手,随即又道;“叫他进来吧!” 随着那小黄门出去,不多时张汤便从殿外走了进来,连忙行礼拜见。刘据看了一眼张汤,他上一次见张汤,还是两人去了一趟城外,专门去看第二批镇抚司人员的。 刘彻面无表情,看着下方的张汤;“有什么事,说吧!” 张汤狐疑的看了一眼众人,又看看皇帝,内朝众人好像明白过来什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盯着张汤,有些人甚至都吹胡子瞪眼了。 刘彻和刘据此时也明白过来,这八成是什么要紧事。刘据还好,就是看着众人对张汤的不爽,有些哭笑不得,虽然想想也对,张汤毕竟有监察百官之权。 可都在一个屋檐下,至于吗? 刘彻摆摆手,剑眉横挑;“说吧!” 张汤也没有犹豫,手中高捧着一份帛书;“禀陛下,臣刚刚查获一家商号,发现一些伪造的边关文书!” 春陀连忙下去接过,刘彻拿在手上展开,脸色凝重,青筋暴涨,一双凌厉的眼睛扫过众人。 刘据心中一惊,伪造的边关文书,这不就是说他们汉朝有人再给匈奴传递消息。 刘彻一张铁青的脸色,把帛书扔在地上,咬牙切齿道;“怪不得,怪不得匈奴对我汉军动向非常明确!” 刘据上前捡起帛书一看,脸色也是一阵铁青,双眼好像就要喷出火来一般,这是在通敌。这时汲黯、公孙弘等一一也接过帛书,众人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 这种伪造的边关文书,目的也是非常简单,就是为了给敌人传递消息。 刘彻从愤怒中走出,厉声问道;“查出来了吗?” 第四十九章 帝王一怒 刘据心中冷笑,皇帝老爹可能知道的不是很全面,可他心中门清,这就是淮南王刘安做的。 淮南王有谋反之意,皇帝老爹在元光年处死武安侯田蚡时候就知道了,可没有露出反迹,老爹也不好下手。 再说了,就像自己去岁给老爹说的一样,这天下,老刘家的私心是最大的。但这个私心你可以有,毕竟都是刘家人,没有这心思那才怪,比如那个自己叔叔中山王刘胜,他难道也没有私心吗? 呵呵……不见得吧! 可偏偏这淮南王不单是露出反迹,而且其还通敌匈奴。 刘据心中怒火中烧,身为刘氏子孙,高祖白登之围,吕后书信之耻,不思雪耻也就罢了,竟然还敢通敌匈奴。 此人,该杀! 如果他淮南王刘安不是刘家人,刘据真想夷九族,这个若大的天下,是他刘据的,别人休想染指。 如果说,后面还是避免不了巫蛊之乱厄运的发生,自己孙子出生后,虽然说历史上其人也会登基,但他也要好好谋划一番,留下一些后手,助他早日登基,也算是圆了他和刘彻这一世的父子之情。 张汤弓身一拜,脸上有些愤怒;“禀陛下,臣查到这商号在岸头侯府名下,而且还和淮南王刘安翁主刘陵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众人脸色一紧,他们都不是傻子,这张汤所说的不清不楚虽只是一个含糊的字眼,可他敢来这里禀报,就代表了其人已经有了十成的把握。 “呵呵呵…”刘彻突然冷笑,两只手撑在桌案,布满杀意的脸庞;“从小到大,朕经历无数骨肉相惨,本来朕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诛除刘姓亲族,元光年间,他淮南王和田蚡有书信往来,言朕无子,何人承继大统,朕也没有过分追究?” “乱臣贼子!” 哗啦啦! 刘彻手臂一挥,桌案上的竹简等物品掉落在地,胸口上下起伏,刘据身子没来由打一哆嗦,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见自己皇帝老爹发怒的模样,众人比刘据也差不到那去,整个人都唯唯诺诺。 众人俯身下拜,拱手道:“陛下息怒!” “息怒,息怒什么,你们这帮人,除了这句话,还能干什么,息怒就能让那些乱臣贼子止兵戈吗?” “汝等皆腐儒尔!”刘彻指着下方的中人,心中的怒火随着发泄也减轻不少,冷哼一声道;“哼,这个刘陵,朕年轻时就见过她,风姿可人,才智过人,可是后来朕听说他与田蚡,甚至与郭解之流都不干不净,身为宗亲王室,安敢如此自轻自贱,这还罢了,可她还有野心,尽然敢参与淮南王谋反,是觉得头上这颗脑袋不够用吗?” “君父息怒!” 对于刘陵这个人,刘据眼角看了一眼身旁的严助,严助此时汗如雨下,刘据心中叹息,这个刘陵不光是和田蚡郭解有染,其和张次公严助也是不清不楚。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刘彻听见刘据的话语,站起身慢慢走到下方;“这件事朕本不杀他们,可是他们居然敢私通夷狄,置华夏于不顾,背弃祖宗,他们不能再活着了!” 刘彻的话语,一字一字敲打这众人的心房,就连汲黯此时也是一脸无奈,皇帝打匈奴他虽然不支持,可心中是认可的,这是在雪耻。而他不支持的原因无非就是劳民伤财,他不愿看到高祖皇帝打下的天下,再次走上秦朝的老路。 皇帝,这是又要血洗宗亲了? 众人没有人去阻拦,这是谋反,谋反能讲仁义那一套吗?而且这位主,本就不是善茬。 君不见其舅舅田蚡和王太后的下场吗?那是一个比一个惨!其手段真是狠辣无比。 “他们绝对不能再活着了,身为宗亲,这样置高祖皇帝于何地?”刘彻又慢悠悠的回到首位,像是在自问一般,冷哼又道;“张汤!” 张汤拱手行礼;“臣在!” 刘彻没有犹豫,咬牙切齿的表情;“你给朕全权负责此案,缉拿刘陵,逮捕张次公,给朕审问他们,问其同党,他们不是都想死吗?那就成全他们,让他们统统去给朕死!” “诺!” 刘据和众官员也没有说话,皇帝老爹肯定是要杀人的,这点是没有任何意外,这是谋反,而且还是通敌。 刘据扪心自问,如果放在自己身上他也会这么做,堂堂宗亲王室,你说你谋反也行,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能通敌,这样一搞,性质就变了。 关起门来,咱们自己打自己,你联合外人干什么! 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严助此时的内心紧绷,他是真的怕了,皇帝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揪出同党,他怎么就色迷了心窍,偏偏和那个刘陵搞在一起。 刘彻摆摆手,沉声道;“皇太子和张汤留下,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起身告退,朱买臣脸色阴沉看着张汤,自从皇帝建立镇抚司,把自己调到廷尉之后,他这段时间和那个张汤都不知道打过多少次照面。 其原因还是盐铁官营,虽说没有什么大案,小猫小狗还是有那么一两只的,可这个张汤硬是仗着皇帝爪牙的身份,动不动就来自己廷尉拿人。 而且就这件事,这本是他先一步得到的消息,可硬生生被张汤抢了先。 张汤此时也看到了朱买臣的脸色,心中不屑一笑,他自从任廷尉以来,便是皇帝的爪牙,那就要有爪牙的觉悟,一定要向皇帝摆正自己的身份和价值。 不然的话,那就离死不远了。 刘据也瞧见了两人剑拔弩张的态势,廷尉和镇抚司肯定火药味十足,这从他建立镇抚司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在意的。 张汤的行为他是同意的,这是在给皇帝老爹表忠心,没有什么奇怪,等到时候把张汤救下来就成。 而且这个镇抚司威胁不是很大,张汤是个聪明人,他肯定明白背弃了皇帝老爹,他落不了什么好下场,只能依附皇权,也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也只有这样才值得自己救他。 不然,他也会成为弃子! 刘彻见众人下去之后,缓缓又道;“张汤,派出你的人去淮南国和衡山国一趟,刘安不是蠢人,他肯定有帮手,给朕去查!” “诺!” 刘彻点点头又道;“据儿,好好准备,替朕出城迎接,顺便见识见识我汉军的威风!” 刘据一愣,啥威风?军队肯定威风啊?也没有多想;“诺” 第五十章 诏狱 镇抚司,诏狱! 昨天下午刘据和张汤从未央宫出来之后,淮南王之女刘陵和岸头侯张次公两人,就被镇抚司人员押解到这里。 刘据端坐在镇抚司的前堂,身边站着李陵,这个夜晚是注定不会平静的,他来这里只是看看,倒也不会参与什么。 诏狱中,张汤坐在首座,下方站着四个千户,四周火盆熊熊烈火,照亮这诏狱暗无天日的场景,张次公身穿囚服,一脸漠然的看着张汤。 张汤心中暗暗赞赏,这个张次公虽是阶下囚,可其一身的胆子,倒是让张汤有些敬佩,不管是以前的廷尉也好,还是现在的镇抚司,能进来这里的,无一不是吓得屁滚尿流。 张汤微微一笑,沉声道;“岸头侯是叱咤疆场的将军,但凡调兵之人,都是应坦率直言的,说吧?你跟刘陵究竟是什么关系?” 张次公站在下方,冷哼一声;“哼,我已经说过了,翁主跟小女很合的来,闺房之事,怎么,镇抚司也要管!” “大胆张次公!” 张汤到没有什么,身旁的几个人都不干了,顿时拔剑。张汤随即摆手,众人也都停下了动作,他们是真讨厌这个张次公,别人来这里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可这张次公居然一身轻松。 这不是看不起他们吗?要知道外面还有一位大人物等着呢? 张汤冷笑一声,走到身边的火盆,拨弄这火苗,若无其事道;“是,但本使觉得,将军说的小女应该是你自己吧?” 张次公眉头上挑,质问的语气;“镇抚使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汤轻笑了一声;“呵呵,对于将军来说,床事风流也不算什么大事,可在刘陵那里,她在和你的房中之乐,刺探军机,我看将军还是说出来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张次公突然有些慌了,摇着头道;“不,我没有,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我怎会做!” 张汤突然走了下来,手中拿着一些帛书;“将军也不好好想想,将军每逢出征,那刘陵必要和你幽会,难道这是巧合?” 张次公像是想到了什么,张汤的话语给了他一些警示,当初自己出征,这刘陵还真是如张汤所说一般。后来自己被皇帝加封岸头侯,掌管北军,其人也是在自己进宫面见皇帝之后,也会前来? 张次公觉得自己无形中掉进深渊,一时结舌;“镇抚使,我原以为陵翁主是爱我的,这里面难道有什么阴谋吗?” “哼!”张汤冷哼一声,举起手中的帛书;“将军请看清楚,这是本使在城内匈奴建立的联络点,查抄出的物证,其联络点就在你府下!” 张次公这回真的慌了,这是铁证啊,面色惊恐;“镇抚使,冤枉,本将绝没有叛逆朝廷之心。” 张汤脸色一笑,缓缓回到主座;“呵呵,也许是吧!但是将军想想,不管你有意无意,泄露军机,身为将军,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扑通! 张次公身心不稳瘫软在地,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这张汤的话语是一点没有错,而且那家商号的确是自己送给刘陵的,这其中虽然是有意无意的,可那也够他死个千百回了。 张汤摇摇头叹息,古来多少英雄折在这里;“岸头侯身为大将军倚重的大将,因你身心不检,导致国家机密泄露,说说吧!将军和淮南王刘安是否有过接触。” 张次公叹息一声,脸色惨白;“只见过两次,对了,其中有一次李广将军也在场!” “哦!”张汤眉头深皱,面色一凝;“此言当真?” “真的!” 张汤听完张次公的话,起身离开房间,这里面居然牵扯出了李广,张次公虽然是将军不假,可比起李广就差远了,他封侯,那是皇帝看在卫青的面上,想树立其卫青的威望。 张汤到诏狱前堂之后,便把审问的情景都告诉刘据,听到这里面居然又牵扯出了李广,嘴角一笑,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刘据听完这事后也就回去了,他就想知道一些事情而已,也不会干扰张汤做事。而关于张次公说李广这件事他也没有在意,这件事也不算啥大事,皇帝老爹应该能明白过来, 只是李广为人方面有一点愚蠢而已,不妨事! 他今天也要早早的休息,卫青的大军已经进了京畿之地,最迟明日下午就可以到长安,这两天造纸的工厂也在办,刘据打算先把长安京畿地区先搞起来。 纸张现在肯定要抓在国家手里的,刘据打算招收百姓,提供一些就业的机会,后面纸张国家放权,他们也可以靠着这个手艺吃饭。 就业岗位虽然不多,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还有盐,这个时期可没有后世那么好吃的盐,当下普遍使用海盐提取卤水,卤水中分离出盐结晶,不过这时候是没有提纯技术的,当下只会通过简单的加热卤水,让盐自己析出,形成结晶。 刘据摇摇发懵的脑袋,想的太多也不好,回到博望苑后,云秋便领着一群侍女走了进来,后面又进来一个年龄稍大的宫女。 刘据看着那宫女,嘴角忍不住一抽,他这博望苑只有十几个侍女,这也是老娘怕自己胡来给缩减的。而这宫女,就是他母亲派来的,她的工作很简单,盯着刘据而已。 “皇太子见谅!” 刘据摆摆手,呵呵一笑;“青姨客气了” 刘据也没有什么想法,这个青姨是陪着自己老娘进宫的,小时候还经常陪他玩,而且自己小时候还吃过她的奶。 一奶之恩,算是自己奶娘了! 唯一让他过不了那道坎的,就是明明知道被人盯着,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刘据穿着单衣,沉声说道;“云秋,苏安这两天有消息传来吗?” 云秋帮刘据整理这头发,一张稚嫩的脸庞,显得尤为可爱;“今早苏安来拿了一百金!” 刘据想了想,估计是苏安那边是没有资金采办物资,随即也没有多想,等过些天自己再去看一看。 第五十一章 大军凯旋 翌日,清晨! 刘据乘坐车辇前往未央宫,今天舅舅卫青就要到长安,班师之礼也已经早早准备就绪,他现在进宫是要请诏书。 关于皇帝老爹册封舅舅的诏书,刘据还是比较好奇的,他猜想老爹八成会提前册封舅舅为大司马,可心中不是很确定,他又不是皇帝老爹肚子里的蛔虫。 “儿子拜见父亲!” 刘据进得宣室殿,弓身行礼,皇帝老爹此时正在就餐,也招手示意刘据吃饭,刘据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已经进过食了,但老爹让他吃他也不能拒绝。 父亲的爱,当然不能拒绝了…… 早上的餐食也就那样,额其实这个时代的餐食都那样,没有后世那么好吃,刘据拿起一张酥饼细嚼慢咽。别以为皇帝都是锦衣玉食,那是昏君干的事,皇帝老爹的餐食也是比较简单的。 刘彻嘴里嚼这面饼,若无其事问道;“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刘据微微一笑点头,父子温馨画面真好;“还好吧!儿子就是有点激动。” 刘彻脸色一笑,他同样如此,一想到卫青今天班师回来,他昨晚也好一阵激动,后半夜才悠悠睡去。更别说别人了,这是大汉开国以来,最值得高兴的事。 “喽!”刘彻拿起一份帛书,递到刘据的身边;“这是诏书,看看!” 刘据放下面饼,双手连忙接过一看,脸上也说不上惊讶,这上面的内容和他猜想的一样,皇帝老爹真的提前册封舅舅为大司马了。 刘彻看了一眼儿子平静的表情,心中有些讶然;“据儿,你猜到了?” “父亲自去岁罢黜太尉一职,儿就有些预感了!”刘据说到这里,面色突然一紧,连忙又道;“父亲,舅舅得此一职,虽是加冠,无甚实权,可如若以后再立战功,将封无可封!” 刘彻脸色一笑,儿子的考虑非常深远,若无其事道;“什么封无可封,以后之事,以后再议?” 刘彻的话让刘据有些吃惊,心中惊疑不定,皇帝老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封自己舅舅为王。 开什么玩笑,高祖白马之盟可不是闹这玩的,有自己这个穿越者的蝴蝶效应,刘据还真不敢保证这件事,皇帝老爹要真搞这么一出,那就要出大事了。 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若无功上所不置而侯者,天下共诛之。 不是他刘据舍不得王位,这只要一封王,绝对能把自己舅舅给吓死。 “据儿,怎么了!” 刘据连忙弓身行礼,脸色有些苦涩;“父亲,儿再想一些事!” 刘彻盯着刘据看了好半晌,挥挥手示意旁边的春陀收拾餐具,春陀也没有犹豫,连忙吩咐几人进来,等收拾完之后一起便走了下去。 几十年的侍奉皇帝,他已经清楚接下来的事,自己绝对是不能听到的。 刘彻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帛书;“据儿,为父知道你在想什么!” 刘据面色凝重,他本来就不希望出这档子事,也没有丝毫的掩饰,皇帝老爹看出来也很正常。 “父亲……” “你先听朕说!”刘彻打断其儿子的话语,缓缓又道;“据儿,非刘氏子孙,不可为王,这点你想的很好,朕心甚慰,卫青已位列三公,你说的对,他将封无可封,你那舅舅是个聪明人,朕有生之年,他将再无加官进爵的可能,等朕死了,据儿你承继大统,可以等卫青死后,可加封其为王,也算是了了其一生为大汉出生入死的功绩!” 皇帝老爹的话让刘据松了口气,还好是他杞人忧天,皇帝老爹还是比较理智的,高祖皇帝的白马之盟,是绝对不能随随便便破除的。 就算他刘据是穿越者,那也不行,一旦将舅舅卫青加封王爵,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刘家人,那时候自己必然把大汉搞得鸡飞狗跳。 他刘据可以控制自己,但影响不到皇帝老爹,这种蝴蝶效应是很严重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刘据弓身行礼;“父亲,儿子明白!” 刘彻看了刘据一眼,这个儿子的想法他看出来了,就是怕自己会把卫青加封为王,其实也对,自己刚刚的话语就是容易被人联想到这件事。 这个王是绝对不能封的,这会把卫青架在火上烤,那帮宗亲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这是他们刘家的底线。 而且,这关乎他们刘家的统治,一旦开此先例,后果将会很严重。 他和儿子刘据可以控制的住,他也相信卫青不会造反。 可这皇帝和臣下,不可能一直都是明君忠臣,一旦出一两个昏君和奸臣,那这天下就完了。 正午时分,刘据从未央宫前往城外,等到他来的时候,王公大臣也已经陆陆续续赶来,他都被皇帝老爹吩咐相迎大军凯旋,这帮王公大臣是绝对跑不了的。 约莫一柱香时间,终于从不远出看到凯旋而来的大军,人影晃动,就好似一条巨龙在地上行走。 目光所及全是旌旗翻动,“汉”“卫”两杆大纛若隐若现,一股一股惊天的气势震动这刘据的心房,他终于明白皇帝老爹要让他见识什么了? 为君者,这么一只吃人的军队,如果不能驾驭它,那么终究都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帝王。 高祖皇帝为什么能得天下,就是因为这样的军队,历史上刘据为什么会遭受巫蛊之乱,也是因为卫霍集团的倒塌,再加上他一些作死的行为,活该倒霉。 刘据心中振奋,他知道这就是自己的权势,只要能保住卫青和霍去病,就能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然而振奋归振奋,知道归知道,望着一步步走来的军队,一股血腥味已经涌入口鼻。 刘据有些怕了,两世为人的他,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但他不能退缩,前有吃人的军队,后有如狼似虎的王公大臣,旁边又有黎民百姓,他们都在死死的看着自己,他们中或多或少的人都在等自己出丑。 刘据死死咬住牙关,前进一步,前进两步,三步四步五步……直到看到卫青的身影,刘据心中就好像有了盼头,压在心中的大石头轰然碎裂。 “舅舅!” 此时的卫青,看着跑过来的刘据,一脸的满意之色,皇帝让自己外甥来这里相迎,其苦心,他又何尝不知道呢? 本来以为自己外甥能站在那里就已经很不错了,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跑过来。身后的将领也是一脸讶然,霍去病在旁边看着这个表弟,心中更是赞赏, 刘据,就是他们这只部队真正的主人,他们希望这个主人,能喜欢他们,认同他们,支持他们。 他们,能为刘据做任何事,包括未央宫那个位置。 “臣卫青,拜见皇太子!” “臣霍去病,拜见皇太子!” “臣张骞,李广,公孙敖、公孙贺,苏建,李沮拜见皇太子!” 随着卫青翻身下马拜见,身后诸将也同时弓身行礼拜见。 第五十二章 大司马大将军 “大将军接诏!” 就在刘据和众人相互问候之际,春陀手捧着诏书,众人听见这话,皆是弓身拜见,卫青则俯身下拜。 诸将心中同时惊讶和期待,他们这些人的奖赏早在几天前就下来了,唯独卫青的封赏迟迟不到。 当今皇帝陛下搞这么一出,他们还真没有料到! 春陀缓缓展开诏书;“大汉皇帝诏,曰;昔高祖斩白蛇起兵,抗暴之秦,灭西楚霸王,问鼎中原,天命有归,至八十载有余矣。 朕仰二代圣主仁德之威,民感厚德,奋耕养桑,休养生息,库府充沛,粮溢万仓。 匈奴者,本夏之遗民,北上流离,合百蛮之丁,故谓夷狄。随水草而牧,其族人骁勇。自冒顿单于始,南下河套,西驱月氏,东破胡部,兵威乍盛,引弓之民不计其数,覆甲之士六十余万,纵横于大漠南北,驰骋于峻山百川。 自马邑事毕,朕仰祖宗之灵,历有文臣武将辅佐,君臣同心,匈奴铁骑,乃心头大患,朕兴举仁义之师,讨伐贼子。 大将军卫青,携中国之威,大战匈奴于漠南,重创单于依稚斜,匈奴远遁漠北,解大汉八十载之危,于国有大功。 今加封卫青为大司马,位同三公,赐金印紫绶,统领全部汉军,赏万金,加食邑万户,赐宫中骑马佩剑行走,以示威风。” “臣卫青,叩谢陛下天恩!” 卫青双手颤抖接过诏书,这是皇帝对他的肯定,他卫青本是一介骑奴,今日居然位列三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众将脸上也是布满惊讶,这等恩宠也只有卫青能享受的到了,皇后的弟弟,皇太子的舅舅,无时无刻不再显示他的恩宠。 “吾等拜见大司马大将军!” 听见皇帝的诏书,王公大臣一脸的讶然,齐齐拱手拜见。 大司马大将军,位同三公,又是皇帝倚重的战将,他们不得不低头,就连那些内朝官员也是黯淡无光,他们知道,从今天开始,他们内朝官员头顶上,又有一座大山了。 这时,太常一步跨出,大声道;“礼乐!” 哒啦啦啦…… 大军自有后面的人安排,卫青翻身上马,一把抱起刘据放在自己前面,刘据的身高比起同龄人要高出不少,和卫青坐在同一匹马上,他的头正好对这卫青的额头。 刘据心中叹息,这就是舅舅的谨慎之处了,皇帝老爹专门下诏宫中骑马,可此时居然把自己抱上去,这不是谨慎是什么? 哒哒哒! 五路诸将也翻身上马,跟在刘据和卫青身后,齐齐进入长安城,他们几人可没有卫青的福分,未央宫宫门口便翻身下马步行走入。 刘据坐在卫青的前面,面色一笑;“舅舅,赵信回归匈奴你也不用过多在意!” 卫青叹口气,脸色有些愧疚;“据儿,你说的不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赵信此人都怪舅舅瞎了眼!” 赵信的回归就好像冥冥注定,除非他刘据直接让舅舅把赵信杀了,可人家毕竟没有反叛,擅杀大将,必然会引起一些不好的负面影响。 有自己的提醒,所幸的是舅舅卫青有所准备,自己派出的镇抚司人员起到了很好的作用,苏建所部也没有像历史上全军覆没,只是损失了一些兵马。 刘据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讨论,转头看了卫青一眼;“舅舅,你现在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匈奴经此大败,一年之内觉不敢再犯!” 卫青点点头,匈奴人也不是铁打的,也需要修养;“唔,对了,河西之事如何了!” 刘据心中一乐,武将爱打仗,这是自古的传承,这个舅舅也没有逃脱这个诅咒,河西之战他就别想了,这是人家霍去病的,他刘据可不敢阻拦霍去病的风光。 宣室殿中…… 刘彻端坐在首位看着奏简,下方数十个小黄门忙忙碌碌,整个殿内弥漫着食物的香味。不多时,卫青和刘据便走了进来,卫青弓身行礼拜见。 刘彻见卫青落座之后,嘴角一笑;“卫青啊!这场仗打的不错,” 卫青拱手行礼;“陛下天威!” 刘据暗暗摇头,这就是自己舅舅聪明之处了,反正皇帝老爹说什么赞赏他的话,他直接一个踢皮球踢过去,也不管皇帝老爹愿不愿意听,反正他都一概不受。 这是一个态度的问题,很深奥…… “苏建所部损失你不用太过在意,这件事是有人给匈奴传递消息,其人就是淮南王之女刘陵,还有那个张次公!” 卫青心中一惊,脸上不可置信;“陛下,张次公此人……” 刘彻摆手打断卫青的话,脸上讥讽之色;“朕知道你的意思,张汤前来禀报,说是无心之举,可是不管他有意无意,他都泄露了军机,身为一名将军,朕可以宽怒他的不检点,但泄露军机,不可饶恕!” 卫青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张次公此人虽是有些小毛病,但也不至于联合诸侯王谋反。 皇帝说的没有错,虽然他是有意无意的,但泄露军机,本就该死。 卫青都要暴走了,一个赵信也就罢了,现在又出来一个张次公,这两人还都是自己亲手提拔的。 这帮将领是闲自己太过仁慈了吗? 卫青拱手行礼;“陛下,臣有罪!” “舅舅,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舅舅不必往心里去!” 刘彻嘴角一笑,摆手示意;“据儿说的不错,这是他们在找死,赵信反叛,也是一个警示,卫青,下去之后把匈奴的士卒分散,防止此事再次发生。” “诺!” 对于张次公,他们父子两是持同一个想法的,这件事也不是卫青的过错,张次公他的确是在找死。而那个赵信,虽说舅舅也有一定的责任,可这东西,千防万防你也防备不住。 而皇帝老爹让舅舅打散匈奴士卒,那也只是预防罢了,尽量把损失减到最少。 就在三人有一阵没一阵聊天时,霍去病等诸将,内朝官员和公孙弘也走了进来,皇帝老爹赐宴,亲自作陪,以示恩宠。 众将领在此时也是开怀大笑,一些礼仪还是知道的,也没有丝毫的逾越,毕竟对面还坐着一些文臣,喷口水都能把他们淹死。 刘据给皇帝老爹添酒,他这个年龄肯定是不能喝酒的,看着下方那一个个别扭无比的将领,刘据心中苦笑。 老爹宴请众人是好的,他们也是从心里高兴的,可就是喝不痛快…… 第五十三章 谋划河西 皇帝老爹的宴请,一直到晚上才散去,数日后,皇帝老爹诏书下达,命彊弩将军李沮守云中,郎中令李广前往右北平任太守,乐安侯李蔡守上谷,南奅侯公孙贺守定襄,苏建前往朔方主持屯兵事宜。 刘据在听到这道诏书时,倒也没有什么惊讶,舅舅肯定是不能出去的,接下来的河西备战都离不开他。 而这些将军恰恰就是人员,培养一个将军,就是用来镇守边关。 虽说匈奴短时间不会南下,但也要派兵驻守的,豆如意李息等诸将本就没有回来,如果全部将军都回来参加班师之礼,边关谁来守,再说他们也不够格参加这等高英才聚会。 目前皇帝老爹取消临时组建军制,实行前后左右中,除了这些个将军之外,其他人只能算是中下游行列。 博望苑,前殿。 刘据此时坐在上首,左右分坐着卫青和霍去病,这一国之皇太子和手握军权的将领谈声说笑,在别的朝代虽然是在挑战皇帝的底线,可在这西汉倒没有太多剑拔弩张的气氛。 在当下时期,太子的权利还是很高的,不像南北朝之后皇帝和太子权利的冲突,尤其是像老爹这种皇帝,他也在潜移默化中告诉自己一些事情。 历史上的自己是如何傻,刘据不管,这一世绝对不能走历史上的老路。 霍去病面色一笑,用刀子割了一块鹿肉放在嘴里,细嚼慢咽道;“舅舅,我听说博望侯张骞建议陛下打通河西?” 卫青闻言点头,这件事虽说只有个别人知道,但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喝了一口酒,表情有些凌厉;“是有此事,匈奴依稚斜远遁漠北战略意图很明显,这个事情肯定是赵信建议的,此人对我汉朝和匈奴的差距非常清楚!” 霍去病也没有在意,呵呵一笑;“舅舅无需担心,赵信这点伎俩还不够看,相反我觉得我们可以先打通河西,彻底剪除匈奴右翼!” 刘据瞄了霍去病一眼,这个人也不是个善茬,从小就嚷嚷上战场,深得自己老爹的喜爱,简直是把他当儿子来养的。 霍去病的死因后世众多纷纭,有三种说法,其中最大的一种可能就是感染了瘟疫。还有就是说被人谋杀的,而谋杀霍去病的源头,直指李家。 因为李广是在漠北之战迷路,贻误军机,被舅舅卫青差使训斥,恼羞自杀,其子李敢当时在霍去病手下听命,因父亲原因打伤卫青,霍去病能容忍部下这样吗?结果直接把其给宰了。 还有一种就是卫霍论,因为当初皇帝老爹对自己舅舅恩宠逐渐退却,而霍去病的恩宠则是直线上升,这就导致很多原本舅舅麾下的将领改换门庭,卫氏忠心一派就开始谋害霍去病。 刘据觉得后两种可能是在放屁,因为他本身就是经不起推敲的。 刘据面色凝重,语气缓和道;“舅舅,我觉得表兄说的不错,匈奴想引诱我们进入漠北,那我们可以反其道而行,彻底剪除匈奴在河西右翼部队!” 刘据卖弄其后世文化那是一点也不觉得臊,他觉得这就是自己的金手指,不用白不用。而且河西走廊的重要程度不必言说,想要建立起丝绸之路,必须要打通河西走廊。 就在这时,李陵从外面走了进来,弓身行礼道;“禀皇太子,陛下有召,命皇太子和大将军、冠军侯前往上林苑,刚刚传召的人去了大将军府,听府上人说大将军在博望苑,才又赶了过来!” 刘据三人连忙起身,一同走出了博望苑,皇帝老爹这时候召见让刘据有些不解,上午的时候他们刚刚从宫里出来。 上林苑,这是皇帝老爹的崛起之地、尚武之地,老爹在这里带着大汉走向一个崭新的历史舞台。 刘据还是第一次来,这种类似后世动物园的皇家园林,还是比较好奇的。去岁虽然自己想到上林苑玩玩,可后来一直没有时间,天天跟在皇帝老爹屁股后面。 在三人走进宣曲宫之后,刘据发现博望侯张骞也在,三人连忙弓身行礼,刘彻挥挥手让三人落座。 卫青落座之后,拱手行礼;“不知陛下传召有何要事,可是匈奴有什么动向!” 刘彻面色一笑,摆摆手;“大将军多虑了,朕心血来潮,想来在此狩猎,朕一人无聊罢了!” 卫青内心松口气,他还真怕边关出了什么变故,毕竟早上才跟皇帝会过面,短时间没有想到刘彻会传召。 刘彻看了一眼下方众人,轻声道;“去病啊!朕命将作大匠给你修了座宅院,等来年就可以搬进去了!” 霍去病闻言一愣,表情有些凝重;“臣拜谢陛下天恩,可是陛下,臣以为,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刘据心中一颤,他这算不算是见识了一个豪言壮语的出世,在后世读起这句话的时候,他都心神澎湃,更别说现在还处于这个时期,更是见证了其出世。 霍去病的一生就如他战术风格一般,奔如闪电,他只给后人留下了一段传奇,更是留下了悲哀? 刘彻嘴唇喃喃,像是念着这句话一般,脸上的表情也越发光彩,卫青和张骞心中也是有些感触。 “好!”刘彻赞赏看了霍去病一眼,脸上一直挂着笑意;“博望侯,朕打算让你再次出使一趟西域,你还敢去吗?” “敢为陛下效死!” 张骞有些激动,他上一次出使被困十来年,去过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今天皇帝让他再次出使西域,他怎能不激动。而且他上一次给皇帝说过西域和河西的一些事,这就代表皇帝有打通河西走廊的意思了。 “匈奴远遁漠北,想引诱我汉军与其决战,朕偏偏不给他这个机会,朕打算剪除匈奴在河西的势力,让大汉的文明得以远播西域!” 刘彻说完这话慢慢起身,在上首位走了两步;脸上讥讽之色;“诸位将军,进军河西,一举歼灭匈奴右翼,给朕打通河西走廊!” 第五十四章 游猎上林 张骞拱手行礼,询问道;“陛下,臣斗胆,何人可为将?” 期待! 卫青和霍去病双眼泛光,刘据偷偷一乐,这个舅舅还真是中了诅咒,你这不能抢你外甥的功劳,这场战役是人家霍去病的! 武将爱打仗这是天生的,就好比李广,做梦都想要当一次前锋将军,可皇帝老爹就是不给他。 刘彻缓缓落座,看了卫青一眼期待的目光,苦笑道;“大将军这次就不用去了,你给朕坐镇朔方,统领大局!” 卫青露出一丝失望,拱手行礼;“诺!” 定襄北之战舅舅胜利之后,没有像历史上发展的那样,皇帝老爹更加倚重舅舅,这也是刘据希望看到的。自己渐渐在老爹心中越来越被看重,但多个保险也是好的,没有人会闲这种保险多。 刘彻嘴角微微一笑,轻声道;“去病啊!” 霍去病浑身一抖,连忙起身,脸庞凌厉,整个人显得极为激动,大声道;“臣在,” “这场朕让你去!”刘彻弯腰,指着下方的霍去病,挥挥手又道;“带你本部八百骁骑,命你在全军挑选一万轻骑,给朕去,打通河西走廊!” 霍去病脸色郑重,拱手行礼;“敢为陛下效死!” 刘彻微微一笑,挥手示意让霍去病落座,然而让刘彻和众人有些疑惑,就连刘据也有些呆滞,这表兄居然俯身下拜,嘴唇蠕动,好似要说什么话,可总是话到嘴边就生生咽下的感觉。 刘彻也发觉出霍去病的异样,有些疑惑道;“怎么,还有什么事?难道一万不够?那就再带一万!” “不不,人数够了陛下,”霍去病摇头,带着试探的话语问道;“那个,陛下,臣斗胆,真的可以在全军挑选?” 刘彻有些皱眉,脸色微怒;“怎么,难道朕还能说笑!” 霍去病心中似猫爪挠,整个人带着亢奋;“陛下,臣,那个,臣想在期门挑选,也可以吗?” “去病,放肆! 卫青的一声大喝,让霍去病有些惧怕,连忙低下头,除了眼前这位皇帝,他这辈子最怕最尊敬的人,就数眼前的这个舅舅了,他俩虽是舅甥关系,可那是情同父子。可是皇帝都说了,可以在全军挑选,全军之中,期门的战斗力那真是强的离谱,他小时候见过卫青率领期门的威风,一生都难以忘却。 刘据暗自点头,这个霍去病的脾气和以前不同了,小时候基本有什么说什么,后来被自己皇帝老爹一顿敲打,也变得老实不少,现在至少知道规矩,也知道吞吞吐吐了。 高祖皇帝登基的时候,臣下没有规矩,叔孙通站了出来给他们教规矩。 皇帝老爹这里易服色,建明堂,就是要告诉世人,不要在这论什么辈分和德行。 君便是君,臣便是臣,习得文武艺,货于帝王家,这是天理。 体桖臣下,君臣有礼相待,那是文景二代圣主干的事情,想让皇帝老爹吃那一套,怕是在想屁吃…… 这些事情,从皇帝老爹一生换了十多位丞相就可以看出,皇权和相权斗争,那是腥风血雨。 所以对于皇帝老爹敲打霍去病,刘据是从心里支持的,这种敲打也是爱,不然被那些王公大臣借着霍去病骄纵狂妄之事,给老爹天天上眼药,而且主父偃的箴言那不是闹着玩的。 刘据看着自己父亲,眼中透着一丝崇拜…… “行了!”刘彻摆手示意卫青,看着俯身在地的霍去病,半晌突然咧嘴一笑;“你们俩个,一个记挂朕的夜嘀,一个还想要朕的期门,真是好大的贼胆,不过朕准了,朕话先说在前面,河西走廊你霍去病要是打不通,朕要了你脑袋!” 刘据给皇帝老爹添了些酒,偷偷一乐,皇帝老爹的为人他还是了解的,放在别的帝王身上,就好似要谋朝篡位,肯定会记恨在心。 可老爹这里绝对不会,他从来不担心将领功高震主,反而无时无刻不在提升舅舅军中的地位。 因为他怕舅舅想到功高震主的原因,不肯卖力打仗。 霍去病连忙挺直身子,一脸信誓旦旦说道;“陛下放心,臣如果打不通河西,愿自谢于陛下驾前!” “好!”刘彻点点头,脸色有些郑重;“卫青!” 卫青拱手行礼;“臣在!” 刘彻看了一眼两人,这是他最倚重的大将,语气有些发寒;“有一点去病说错了,朕不要你们自谢于朕,朕要你们北擒单于,问罪于朕前!” 刘据突然喉咙一紧,他被皇帝老爹的话感染了,心中不由得升起豪迈之感,他突然发现自己离皇帝老爹好遥远,他又发现只有这样的绝世狠人,才能不拘泥于那些条条框框。 刘据突然不由得想起后世一些视频,也不知道是不是政哥说的话,言说他若在,定大秦万世之基,他亡,愿护佑华夏永世不衰。 刘据坐在这个伟岸的男人旁,或许只有这个老爹能和政哥掰掰手腕,最少能坚持几个回合不是。 卫青三人弓身拜见;“臣愿以薄弱之躯,助陛下开创我大汉万世基业!” 就在这时,春陀从殿外走了进来,拱手一拜;“陛下,狩猎已准备完毕!” “好!”刘彻起身,嘴角一笑;“卫青,朕和你再比比?” “敢不从命!” 刘据连忙起身,跑到刘彻身旁;“君父,儿臣也想去,” 刘彻点点头,他把刘据叫来就是因为要让他涨涨见识,这个儿子班师之礼的表现,让他非常满意。 刘彻转头看了一眼春陀,吩咐道;“春陀,准备一匹温顺御马,挑选五十名期门跟着皇太子!” “诺!” 刘据撒着欢跟上了春陀,骑马他没有什么困难,他就是纯粹想要玩玩,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他就骑过两次马,一次是小马驹,一次是和舅舅卫青。 刘据出了宫门之后,先是坐车辇到了狩猎场所,这里已经被围了起来。旁边不远处有期门军等候,黑压压人影一片。 “卑将拜见皇太子!” 刘据本在观望四周,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居然是赵破奴,其身后带着四五十人,刘据顿时明白过来。 刘据拱手行礼;“赵将军,辛苦了!” ———分割线——— 求推荐求月票,兄弟们,作者码字很辛苦,支持一波行不行,自从开了书,感觉玩的时间都没有了。 第五十五章 瑞兽兕 上林苑作为一座皇家林园,东起蓝田、宜春、鼎湖、御宿、昆吾,沿终南山而西,至长杨、五柞,北绕黄山,经渭水而东折,其地达三百里。 其中可容纳千乘万骑,苑中包含渭、泾、沣、涝、潏、滈、浐、灞八条河流,后世鼎鼎有名的“八水绕长安”,说的就是这里。 山丘起伏,一眼望去就好似非洲大草原般广袤无比,刘据后世作为一名资深的宅逼,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驾!” 刘据踢着马匹的肚子,马儿慢悠悠向前走了几步,刘据心中唏嘘不已,这老天爷对他不薄,虽然自己得病死翘翘,但穿越到这里,身份更是牛逼。 赵破奴看着前方的少年,心中惊讶无比,这个皇太子马上的功夫真是让人汗颜,他这么大的时候在干啥? 赵破奴仔细一想,那时候好像自己跟着父亲在学习武艺,还真别说,他这么一想,赵破奴突然有些自得,比起这个皇太子,他觉得的他也不差。 而身后五十名期门,他们也是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刘据,他们乃是皇帝在全国各郡挑选的良家子弟或功勋遗孤,他们在这里接受了全国最良好的教育,说句吹牛的话,他们就是天子的徒弟。 他们这些人在刚刚被派来的时候,虽说以前听说过刘据,也知道他发明了汉蹬,可心中却是不服气的。 而就在今天,这个皇太子给他们深深上了一课,一个七岁的孩童,马术尽然如此老练,比起他们不遑多让。 刘据心中感触,闭着眼睛感受了一番,喃喃道;“男儿当如此!” “驾!”赵破奴驱使这战马,走到刘据身边,拱手道;“皇太子马术真是了得,卑将佩服!” 刘据心中一乐,这还不是积了后世的德,嘴角一笑道;“孤这算得了什么,赵将军为大汉出生入死,才是让孤佩服,孤替大汉谢过将军了!” 刘据这话他没有做作,他喜欢这样的战将,他也诚恳希望这样的将领越多越好,自古就是“文死谏、武死战”,他不喜欢后世那些个腐儒,他也不喜欢类似于李陵那样的武将。 他刘据和他父亲一样,喜欢像舅舅和霍去病那般的武将,只要你有能力,你要权给你又何妨。 赵破奴脸色有些郑重,心中泛起一丝涟漪,拱手道;“皇太子言重了!” 刘据摆手没有说话,静静看着这片天地,感受着自己的渺小…… 赵破奴看着少年的背影,心中五味杂全,刚刚刘据的话语他有些感动了,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战国时期的商君,为了找到识货的卖家,他一次次的戏耍了孝公,作为臣下,能被为君者夸赞之人,不多。 赵破奴这时又拱手道;“皇太子,要不我们玩玩!” 刘据惊讶的看了赵破奴一眼,有些苦笑;“将军说笑了,孤这力气,恐怕开不了弓!” 赵破奴脸色一笑,行了一礼;“皇太子,卑将自去岁随军出征,学到一招围而不歼,皇太子若想玩,卑将愿陪同。” 刘据眉头一挑,有些激动;“真的!” “敢不从命!” 刘据点点头,拱手道;“如此,就请将军教孤!” 刘据有些高兴,这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自己本是无心之举,赵破奴对自己居然升起一丝好感,他和赵破奴总共就见了两次,一次是面会雷被,一次就是现在。 赵破奴拔出长剑,一声大喝道;“儿郎们,围上去!” “驾!” 五十名期门一字排开策马狂奔,刘据也紧紧抓着缰绳跟在后面,他们只陪自己涨涨见识,这样的人数围剿一两只动物还是不在话下的,更何况这五十人还是期门出身,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这上林苑练习。 他们这一动,在他们周围的一些动物顿时狂奔,其中有狐,兔,麋鹿,赵破奴瞅着一只体型硕大麋鹿,领着众期门围了上去。 刘据此时奔如闪电,丝毫不亚于众人,他胯下的这匹良驹,是春陀精挑细选的,八成和他皇帝老爹有些关系。 “驾!” 刘据紧紧跟随这赵破奴,他始终落后一步,他也不懂这些,冒然上去之后肯定会打乱阵型。 “将军,你看!” “将军,是兕,是兕!” “将军,兕出世,大汉盛!” 就在这时,众期门突然勒马而停,五十多人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一座山丘之上,刘据此时也勒住马缰,闻声看去,只见土丘之上站这一只通身是苍黑色,一角,状如牛的动物。 兕,啥玩意? 刘据有些懵逼,这不是一头犀牛吗?虽然颜色有点不一样,但那也是一头犀牛。 “皇太子,这是兕,卑将要禀报陛下!”赵破奴向刘据拱手行礼,一脸的郑重,指着身边两名期门,转头一声大喝;“你马上去禀报陛下,就说皇太子发现瑞兽兕,你去附近调千名军士过来!” “诺!” 刘据看着两名期门远去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一抽,这干啥呢? 赵破奴剑指上空,脸色激动;“儿郎们,兕应世而生,跟着皇太子,擒下它,为大汉盛世降临而贺!” “驾!” 刘据看着众人狂奔,驱使良驹也跟了上去,他算是明白了,这些人是把犀牛当做瑞兽了。他实在有些搞不懂,这犀牛很是常见啊!这东西又不是龙和麒麟,怎么还能跟瑞兽扯上关系。 刘据这时候很想问问,但他还是比较理智的闭起了嘴,等有时间去看看类似的书简不香吗? 这样冒然问别人,显得自己多没文化,堂堂皇太子连瑞兽都没有听说过,丢不丢人。 刘据此时倒没有跟在后面,而是和赵破奴并行,人家赵破奴都那样说了,自己再不表现一下成什么了。 赵破奴见刘据策马上来,连忙驱使马儿落后两步,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和皇太子并行,他也是受过皇帝得点拨的,皇帝这个太子是如何的宠爱,他是看在心里的。 而且这个皇太子刚刚对自己那样推崇,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 第五十六章 改元元狩 兕,是不是瑞兽他刘据不知道,他反正是没有听说过,他觉得这就是一头犀牛,就只有一个角,不是犀牛是什么? 这种动物的名字,是绝对可以在书简中找到的,他就奇了怪了,一头犀牛怎么能和瑞兽扯上关系。 刘据感觉这不是他没有文化的问题,实在是他之前见过类似讲解异兽的书简,可总觉得荒诞不经,也就扔在一边没有看,身为红旗下长大的祖国花朵,怎么能看这些,看看治国的言论不香吗? “驾,驾!” 就在这时,从刘据得四方传来阵阵声响,不多时便看见有数千期门策马而来,加入了刘据的队伍。 这一千人的加入,整个队伍呈现u字形态,那兕此时也有些慌不择路,它现在已经被刘据等人围了起来,只有前方供它逃命。 刘据一声叹息,这万恶的人类,后世中国犀牛绝种,就是这帮人干的,好端端的一个犀牛,愣是说什么瑞兽。 “驾!” 众人还在追逐,兕此时也在拼命奔跑,它知道如果跑不掉,面对它的只有死亡。 啪嗒! 角逐还在持续,方圆几里,全是“哒哒哒”的马蹄声,震耳欲聋,好巧不巧,可能是天要绝它,或许真的如赵破奴所言,它的出现,就是为了大汉的盛世而来。 它踩空了,整个身子翻滚五米之远。 就在它刚刚摔倒之际,几乎瞬息之间,刘据这行人就围了上来。 “喔,喔喔!” 兕的失误,给了众人欢声鼓舞的气势,一个个前赴后继死死围住。兕趴在地上,声音气喘如雷,呲牙咧嘴的看着众人,恨不得就要冲上去咬死这些人类。 众人勒住马缰,他们或多或少见过,但更多的人没有见过这种动物,可不妨碍他们在书简中认识。 全身苍黑,一角,状如牛! 刘据眼中一亮,这个犀牛还是个多肢畸形,因为它有五个蹄子,赵破奴此时好像也看到了兕的异常,脸色有些红润,身子忍不住颤抖。 赵破奴举起长剑,大声喝道;“瑞兽,大汉盛,皇太子千秋!” “喔,千秋!千秋!” 一千人的呼喊,让刘据有些心神狂震,他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此时真是享受这种感觉。 兕的状态非常不好,它多出一个蹄子的腿上,白森森的骨头露出,它此时已经没有可能再站起,一双赤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众人,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它的不满。 它有些痛恨这些人类,自己只是在吃东西而已,又没有惹他们,你说你们不是在追那只鹿吗?怎么跑过来又要追它,它到现在还有些没有吃饱。 “驾!” 恰在此时,东南方向突然阵阵响动,刘据瞭望而去,渐渐的他看见了皇帝老爹和舅舅卫青,后面黑压压人影一片。 “拜见陛下!” 刘彻骑马走到众人身边,众人则是下马拜见,刘据也跑上前去行礼。 刘彻看了一眼儿子,激动之色遍布脸庞;“据儿,瑞兽在哪里!” 赵破奴这时走出,弓身行礼道;“启禀陛下,皇太子率我等将瑞兽围于此处!” 随着赵破奴的话语,众人慢慢让出道路,刘彻连忙上前,身后的卫青和霍去病也是跟了上去,他们虽是听说过,可真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刘彻此时激动无比,当他第一时间知道有兕之后,就连忙率领众人前来,别人不知道这个东西,可是他太清楚了,只要这个东西真的是兕,那么自己就是得上天眷顾,自己会打造一个盛世。 刘彻走到兕五米之远,仰入眼帘的便是趴在地上的兕,其全身苍黑,一角,状如牛!更有五蹄。卫青和霍去病等人此时也看到传说中的兕,脸色有些愕然,心中同时振奋,这真的是兕,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兕,居然有五蹄。 瑞兽,天降瑞兽! 刘彻双手叉腰,整个人显得极为亢奋;“好,好,果然是瑞兽,哈哈哈!” 卫青弓身行礼;“恭喜陛下,瑞兽出,大汉盛!” 刘据心中一乐,他真的是没辙了,虽然他不知道兕是什么,可知道这眼前的就是犀牛。也许是叫法不同,这还倒没有什么关系,可这多一个蹄子就是瑞兽了,那人要是多个手指头会是什么? 刘彻此时真的是太激动了,文景二代圣主都没有迎来这样的瑞兽,可偏偏让自己给遇上了,他岂能不高兴。而且这个瑞兽恰恰在此时出现,他可是刚刚和诸将谈论过河西之战,这岂不是提前预兆大吉。 上天如此待他,这是要告诉他,他会打造一个盛世,这如何能让他不激动。 刘据看见皇帝老爹一眼,心中暗淡无比,这个老爹还是逃脱不了有神论,刘据突然有种冲动,想要告诉老爹实话,可想想还是算了,这泼冷水可不好。 如果后面还是避免不了老爹想要羽化登仙,天天磕药,刘据肯定是不能接受的,就那些丹药,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刘据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东西就跟鸦片一样,是有一些亢奋的效果,可容易成瘾,他本身就是一些矿物质,更是含有重金属。 这不是找死是什么,铁人也不带这么玩的…… 而且刘据他也有办法让老爹戒了这东西,每个人的体质都是不一样的,所以这些丹药的最终结果也会不同,如过用一些小动物,那分分钟都得死。 刘彻此时脸色突然狰狞,猛地拔出手中的长剑,一步步走向兕,兕想要站起身来,迎接它的却是一次次倒下。 刘据看着皇帝老爹轻轻松松结果了其命,心中没有任何波澜,弱肉强食罢了,如果今天是他刘据一个人,这兕估计也会攻击自己。 刘彻长剑归鞘,手指沾了一丝瑞兽血抹到嘴唇,厉声道;“天降瑞兽,大汉盛,朕感祥瑞降临,于明年,改元元狩!” “万岁!万岁!万岁!” 数千的期门呼喊声,响彻九霄,隐隐的一些回音在耳边环绕。 刘据听见皇帝老爹的话语有些惊讶,这个事发生的出乎意料,猝不及防,心中同时有些狐疑,难道历史上老爹真的捕获过瑞兽? ———分割线——— 史记中记载是一角兽,五蹄,这特么是麒麟,我上哪去弄,先这样意思意思吧!反正都是一角,反正都是五蹄。 第五十七章 货币 皇帝老爹的改元,让刘据是有些吃惊的,他倒不是惊讶别的,因为元狩年间,标志这一个大反攻的开始。 伊稚斜引诱大汉的计划落空,就算没有他刘据,这次的计划也会落空。 瑞兽兕的降临,给了这个年轻的帝国更多的喜庆,大到宗亲王室,下到贩夫走卒,无不期盼着一个盛世降临。 可是这个盛世,只有刘据知道,它是建立在无数人的牺牲流血,贫困潦倒之上。 西汉初期连年兵祸,导致民生艰苦,高祖身为皇帝,车辇都是用牛车来拉,这根本不能用寒酸来表达。 文景二代圣主的治理,国力蒸蒸日上,国府充沛,粮溢满仓,这种盛况为皇帝老爹对战匈奴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但同样的,连年对匈奴的战略,也导致了穷尽国力。 可是不可否认,在刘据看来这些都是值得的,大汉和匈奴不可能和平相处,在匈奴眼中,旁边的邻居汉朝,就是他们的后花园,里面有无数财宝,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而在他们大汉看来,河套的匈奴,就是一把把插在头上的利剑,几乎每年同一时节,匈奴都会大举进犯,掠夺人货无数,屠城之事也屡有发生。 “皇太子,大司农到了!” 刘据抬头看了一眼李陵,点头示意让桑弘羊进来,刘据手中捧着一份竹简,他在补知识,经过瑞兽兕的事情,他觉得很有必要了解一下这个东西。 不多时,桑弘羊走了进来,弓身行礼;“臣拜见皇太子!” 刘据点头,挥手道;“李陵,赐座!” 李陵从旁边拿起一张坐垫,连忙放在桑弘羊对面,桑弘羊也没有客气,言说谢坐之后,便跪坐在下方。 桑弘羊有些奇怪,现在盐铁官营的事情发展的很顺利,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这皇太子找他来干什么。 桑弘羊拱手行礼;“不知皇太子传臣,有何要事?” 刘据放下手中的竹简,轻声道;“盐铁之事如何了!” 桑弘羊有些一愣,他昨天不是刚刚递过奏简吗?连忙道;“禀皇太子,盐铁之事没有任何问题,财政增加不少!” 刘据也没有惊讶,他昨天就看到桑弘羊的奏简,盐铁官营,尤其是盐,这东西就是暴利行业,见效是非常快的。 刘据眉头一皱,缓缓又道;“难道就没有什么违法之事?” 桑弘羊有些呆滞,他突然搞不懂这个皇太子,轻声道;“除了河内两家,其余无非是些小人物,镇抚司的人已经缉拿,其家产已经充公,判决这两天就可以下来,不出意外,应该和前几宗案情一样!” 盐铁官营从去岁开始,除了因为要杀鸡儆猴,灭了几家的族之外,现在也宽松了不少,可别以为是放过,主从犯肯定是要死的,家人就是充边,这可比死更难受。 刘据缓缓起身走到下方,脸色有些沉思之色;“大司农,孤想劝君父铸钱,将铸钱之权收回国家,你觉得如何?” 桑弘羊有些吃惊,他没有想到这个皇太子叫他来,居然是因为这事,而且还是这等大事,这稍微不注意传出去,会不会又导致一个七国之乱。 当下铸钱大权,全部是掌握在那些郡国的手中,这命根子在人家手里,刘据岂能同意。这个钱币和盐不一样,盐你私煮之后,最多让国家损失点财政,可铸钱这个东西就不一样了,一旦出现通货膨胀,不对,现在是已经出现了。 桑弘羊拱手行礼,脸色有些紧张道;“皇太子,陛下当年颁布三铢钱,就是因为盗铸横行,所以才不得不废三铢钱,又重新使用半两!” 刘据没有回答桑弘羊的话,皇帝老爹以前铸三铢钱这件事他知道,别说他皇帝老爹了,当年的吕后也改制过货币,可这钱币改制,本不是一次两次就能完成的,而且现在的半两钱已经是濒临崩溃,各级政府与商民都在争利,拼命铸钱,这还了得。 刘据拿起桌上的几份奏简,递给桑弘羊;“大司农,这是孤让镇抚司收集的情报,各郡国钱币混乱,这样下去,大司农,你是掌管国家财政的主官,应该清楚是什么后果?” 这些事情的调查,是刘据和造纸术一同吩咐下去的,这些情报,真是不看不知道,这样再继续下去,后果刘据真的不敢想。 虽说这种情况自己皇帝老爹会解决,可早一天能解决就是好的,这些情报如果摆在老爹的龙案,刘据清楚皇帝老爹肯定会非常暴怒。 桑弘羊此时有些结舌;“这……这!” 桑弘羊有些震惊了,身为商人出身的他太清楚其中的利益了,而且他现在虽知道半两钱币缺点,可没有想到这么严重,用家破人亡来形容都不为过。 刘据看了桑弘羊一眼,轻声道;“大司农,现在你还觉得孤在跟你说笑吗?” 如此下去,必会天下大乱! 桑弘羊有些紧张,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已有其父三分的气势,要不然他一个九卿之一,虽是有皇帝的诏命,可绝对不会如此小心对待。 刘据心中一笑,这些个臣下无非是觉得自己年少,别看西汉时期的皇太子权利大,可人家不鸟你,你也没有办法。 这就是事实,他目前的权柄,全来自于他皇帝老爹的授意,这帮文武大臣,没有几个人会服自己。 桑弘羊拱手行礼;“禀皇太子,臣虽知道这种情况,可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 刘据嘴角一笑,他知道桑弘羊的言外之意,回到首座;“大司农,如果是你,你会在京畿之地干这种事吗?” 桑弘羊脸色有点微红,这个皇太子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京畿之地,天子脚下,肯定是不会发生这些事的。 不说京畿之地,就算是长安附近的郡国也没有人会干这种事,要嘛是离长安很远,要嘛就是消息被人有意封锁了。桑弘羊突然有种心惊肉跳,忍不住打个冷颤,这件事也代表了镇抚司的能力。 桑弘羊略加思索,拱手道;“敢问皇太子,这是何地的密奏?” 这些密报是镇抚司的人收集的,落款处是没有任何标明的,桑弘羊倒想知道是谁这么大胆,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刘据嘴角一撇,眼中透着讥讽;“衡山王!” 第五十八章 造纸律令 衡山王刘赐! 桑弘羊有些吃惊,这衡山王就是刘安的弟弟,刘安现在因为有谋反之意,正在被天子调查,这时候又崩出个衡山王刘赐,其中的意思就有些不寻常了。 刘据看着下方的桑弘羊,自己之所以叫桑弘羊过来,究其原因还是他不懂这些,历史上桑弘羊就是帮助皇帝老爹推行一系列措施的,这个货币改革也是有他一份。 退一步讲,就算不知道有些改革的具体事宜,自己比这个时代的人多出两千年的知识,事情的好坏他是能看的出来,更别说还有他皇帝老爹这些年的言传身教。 刘据想过用后世的纸钞和硬币,可就是难度太大,这个时期的人观念和后世不同,纸钞是什么?那特么说白了就是一张破纸,他们打心眼里就不相信,而且就算实行,这方面肯定是需要自己全程拿定主意。 可自己手底下屁大的人都没有,建立银行这无异于痴人说梦,还不如先把五铢钱搞出来,和盐铁官营一样,自己说出一个大概意思,让桑弘羊去按照这个办。 这就是一种保险的途径,也是他目前能走的唯一路线,冒险是绝对不能冒的,容易玩出火,这点他非常清楚,毕竟皇帝老爹还在未央宫那个位置上,他做不到独揽大权, 而且,现在只是推出的时间不一样罢了,他要是不知道这些那还好,自从苏安培养镇抚司第二批人员开始,他就开始接触钱,这越接触,就让他越是心惊,两枚一样的半两,有的穿孔大,有的肉薄,有的肉厚。 这种货币能用吗? 所以刘据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五铢钱,五铢钱这种货币从皇帝老爹开始一直用到唐朝,整整七百多年。 皇帝老爹的铁血手腕,他历史上实行五铢钱之后,为了缓解各郡国的心思,铸钱大权并没有收回朝廷。可那些郡国铸的五铢钱,后面也走起了半两的老路,这就让皇帝老爹颇为恼火,一举收回铸钱大权。 刘据并不支持这样做,他觉得根本不用顾及各郡国的感受,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了军队,就如同没有牙齿的老虎,是蹦哒不起来的。 刘据看着在思索中的桑弘羊,自从上次上林苑狩猎,自己的无心之举让赵破奴对其产生好感,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这个桑弘羊你别看只是有理财的能力,他更是一名法家,法家目前自老爹独尊儒术以来都处于下风。 这不是说他刘据喜欢法家,说句实话,他什么家都不喜欢,就算是后世的一些政策,他统统不喜欢。 他刘据只想借助这些人力物力,使自己不重蹈历史上发生的事,还有就是用来统治自己的地位,而且就目前的社会状况来说,儒术不一定是件坏事,如果其之后树大根深,拔了不就没事了。 很简单的事,只要军队在自己手里,这些人蹦哒不起来,更何况他还需要一些人来掣肘儒家,如果桑弘羊此人愿意,同样他也愿意给其地位。 “皇太子,朱买臣求见” 刘据看了眼门外的李陵,点点头道;“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刘据转头看向桑弘羊,拱手道;“劳烦大司农下去后写个章程,孤会告诉君父这件事的,早做准备!” “诺!” 朱买臣来这里,刘据并不惊讶,自己搞出镇抚司,朱买臣居然阴差阳错的成为廷尉,如果按照大概历史走向来说,他当几年中大夫就会被皇帝老爹罢免,其后赴任会稽太守,再之后就是九卿之一的主爵都尉。 因为有自己的蝴蝶效应,有些事会难免出轨,刘据早就见怪不怪了。 朱买臣找自己是肯定和造纸有关的,造纸现在归属国家,少府担任造纸令,在长安京畿之地开始全面建造场所,其中造纸术的一些规矩,也就是律法,也要全面发展的,虽然后面政策也会开放,扼制还是必须的。 就如刘据跟皇帝老爹说的一样,要是不出一些措施,别人还好,就那些商贾,那特么鼻子都比狗的灵,闭着眼睛都能看出这纸张的利润。 要人有人,要财有财,顺手再把造纸的技术偷出来,就这纸的金贵而言,哄抬物价是必然的。 所以不是不让他们做,商业肯定是要发展的,不然经济如何带动,可不是现在,只能先暂时把他们压制住。 “臣拜见皇太子!” 刘据摆手,脸色洋溢道;“廷尉来了,请坐!” 此时的朱买臣已经不是中大夫,而是九卿之一的廷尉,虽说权利下降不少,可那也是九卿,该有的体面必须要给的。 朱买臣落座后,手中捧起一份竹简;“皇太子,这是关于造纸的律令,还有您所说的职业守则!” 李陵这时连忙下去接过,刘据心中一乐,这职业守则就是对那些造纸人员的,他这次是要找一些家世清白或是家风良好的贫困子弟,让这些人来为自己造纸,等到造纸术放还于民的时候,这些人就是新起的商贾。 而这些商贾,就是他刘据以后发展商业的先锋部队,让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刘据是一万个不放心。 当然,不可避免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人肯定会有人背弃自己,那么到时候,怎么给他吃进去的,就要怎么吐出来。 人才,亘古不变的道理,是培养的,刘据可以培养,按照历史他还有三十多年可活,这三十年,他可以留下诸多后手。 刘据缓缓展开竹简,这些都是一些律法,比如私自造纸者杀,私自夹带者充边,私自泄露机密者杀等等。 他突然发现这个朱买臣还是有些能力的,虽然这里面有不少廷尉人员的帮忙,也恰恰证明了其能力。 可这个朱买臣与张汤的矛盾,是有些难以化解的,怎么才能有办法让他们和睦相处呢? 额,刘据突然有些惊愕,自己怎么希望臣下和睦相处了,要真是发生了这种事,那以后自己这个皇帝岂不是就是摆设。 该死的爱才之心…… “咦!”刘据轻声,脸上有些疑惑;“造纸木材的律法怎么没有?” 朱买臣这时捧着一份帛书,起身走在刘据下方,沉声道;“禀皇太子,这是关于乱伐木材用来造纸的律法,陛下让臣送过来给皇太子看看,陛下说,如皇太子说可行,臣布告天下,如不行,臣则更改!” ———分割线—— 有书友说汉朝是有这种保护树木的律令的,我没有找到相关资料,还设置了这种剧情,真的好巧,今天书友说了,我今天就要发这章, 第五十九章 淮南王案 皇帝老爹让朱买臣送来奏简,让刘据有些意外,自己的意思老爹心里就跟明镜似的。 刘据拿起帛书一看,这上面的一些内容,就是各地纸张厂所需的木材,禀报本地官府,官府上报少府,由少府差人核查校对之后,再由官府划出可以被砍伐的树木,进行砍伐,造纸所盈利的两成拿出来培育新的树苗。 刘据点点头,将帛书放在桌案;“那便实施吧,后续廷尉查缺补漏就行了!” “诺!” 凡法律法规,没有人能想全,有些人根据律法所漏出的缺陷实施犯罪,这种查缺补漏是最好的办法。刘据觉得朱买臣这边已经做的比较好了,根据这些条款,他一时也想不到缺陷。 反正说到底还是一句话,就是后世有名的霸王条款,最终解释权归朝廷所有,这也是必然的。 朱买臣离去之后,刘据洗漱一番就前往未央宫,他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想去皇帝老爹那里看看,身为人子,还是需要在老爹的膝下尽孝的。 未央宫,宣室殿! 整个殿中显得极为压抑,内朝官员跪坐在下方,卫青霍去病等一些将军也在,中间站着镇抚使张汤。 突然的,严助连滚带爬的跪在刘彻的下方,整个人脸色极为惨白,嘴唇蠕动,呜咽声顿时传出,他此时胆战心惊,他真的没有参与谋反。 严助看了一眼上方的刘彻,整个人跪在地上;“陛下,陛下,臣真的没有谋反之意!” 张汤一脸郑重,拱手道;“陛下,臣认为严助死罪,其身为天子重臣,却与诸侯王来往甚密,其人可诛,其人可恨!” 刘彻的脸色阴晴不定,淮南王谋反案本就让他恼火,可这严助身为自己的近臣,居然也和这件事牵连在一起,这如何能让他不气愤。 吾丘寿王这时走出一步,弓身行礼道;“陛下,臣以为此事不是这样,淮南王好文采,与严大夫有私交并无不可!” 张汤眉头一挑,冷声道;“难道侍中也和淮南王有私交?” 吾丘寿王眼睛瞪着张汤,厉声道;“镇抚使,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汤嘴角一笑,这帮人真是不知死活,身为皇帝近臣,那是最让皇帝信任的人,可居然与诸侯王来往甚密,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张汤拱手道;“陛下,严助此人不光与淮南王有私交,更是和刘陵有奸情私通,臣以为,不严惩严助,朝廷律法何在,陛下,张次公之事不可不防!” 还不等众人说话,张汤立马抢先,又道;“陛下,如不惩除严助,置天子尊严于何地,陛下如此信任于他,严助不思报答陛下天恩,却私通诸侯,其罪可诛!” 吱呀! 就在这时殿门应声而开,刘据进入殿中,有些惊讶看着众人,他倒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人在,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严助,刘据有些恍然大悟,这严助估计是事发了。 刘据上前行礼;“儿臣拜见君父!” 刘彻脸上看不出喜悦,平静道;“免礼!” 春陀在后方连忙取出一个坐垫,放在刘彻的身边,刘据抬脚走上台阶落座。 张汤这时又道;“陛下,严助身为天子心腹之臣,如若不诛,何以显汉律昭昭!” 汲黯这时嘴角一抽,整个眼睛恶狠狠盯着张汤,心中谩骂,你张汤也好意思说汉律,高祖皇帝制定的律法给你乱改一通,这时候你又摆出汉律,但他此时也不敢站出去,心中对张汤虽不耻,可这严助确实太过分了。 私通诸侯,置天子于何地! 刘据此时看着下方的严助,他心中也升起一丝恶感,虽说这个严助是很有能力的一个人,但他就是不自制,他好歹也是皇帝老爹近臣,你为什么要和诸侯来往甚密呢? 其他诸侯还倒算了,偏偏就跟淮南王刘安走的很近,这个淮南王刘安在自己爷爷景帝时期,也是不安分的一个人,拐着弯的讨太皇太后窦氏的欢心。 可人家这位太皇太后就是不鸟她,在人家眼里,她的儿子刘武,就是一位不错的皇位继承人。 刘彻看着手中的竹简,冷声道;“都查清楚了?” 张汤拱手行礼;“禀陛下,淮南王刘安和衡山王谋反,刘赐太子刘爽通过臣的千户告发其父大逆不道之罪,证据确凿!” 公孙弘这时也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臣请陛下诏告天下,其刘安背弃我高祖皇帝,其罪人神共愤!” “臣等附议!” 刘据漠然的看着众人,这里没有人是傻子,谋反之罪,这是最不能接受的底线,如果说淮南王刘安因为别的事,他们有些人还是会求情的,可是谋反这就不一样了,你这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春陀,传诏宗正,赐符节,问罪淮南衡山!”说着,刘彻又看了一眼严助,眼中露出一丝杀意,缓缓又道;“严助有谋反之嫌,交由镇抚司问罪!” 春陀和张汤同时应答;“诺!” “陛下,陛下,臣没有谋反之意,陛下,张汤其心可诛,陛下!” 严助整个人浑身一抖,他此时真的慌了,皇帝虽然只是说自己有嫌疑,可他在皇帝的眼中读出杀意,这镇抚司就是张汤的一言堂,自己是万万不能脱生的。 刘据心中叹息,他知道严助可能没有谋反之意,可严助他千不该万不该,就不应该和淮南王有私交,张汤说的没有错,其身为朝廷重臣,与诸侯王来往太过频繁了,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谁能救你,咎由自取罢了。 刘彻冷眼看着被期门拖下去的严助,一张脸铁青的可怕,他本来是不想杀严助的,可是张汤提出张次公,这就让他有些恼火了。 这个严助,他绝对和张次公一样,肯定泄露过机密,对于泄密之人,他刘彻不是一般的痛恨,马邑之谋就是因为泄密,导致错失一次歼灭匈奴主力的机会。 刘彻摆摆手,语气有些不耐烦;“都下去吧!众将军留下。” “臣等告退。” 第六十章 影帝加身 刘据清楚皇帝老爹现在要商议匈奴的事情,别看只是一次对战,可这东西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战场上的事情必须是要好好谋划,刘据虽知道肯定会胜利,可不代表别人知道。 刘彻起身走到侧方的墙壁,刘据也跟随了上去,卫青、霍去病、公孙敖、张骞、赵破奴等依次而行。 刘彻站在輿图下方的台阶,挥挥手道;“诸位将军,都看看!” 张骞看了一眼輿图,拱手行礼道;“陛下,匈奴的河西边界,与我大汉陇西郡长城相接,南面于羌族部落相邻,正好挡住了我大汉通往西域的道路!” 刘彻双手叉腰,听见张骞的话语,指着輿图上的陇西郡;“是啊!去病,你有什么想法?” 霍去病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皇帝会让他发表意见,每次的军前会议,自己只能干听着,虽然有时候也想说话,可总是插不上嘴。 今天就让他有些意外了,自己都没有想说的,这让自己说什么。 卫青板这脸,不悦道;“去病,陛下问你话?” 霍去病拱手行礼,思索了一番道;“陛下,臣以为,我汉军与匈奴的僵持原因,是因为我汉军循序出击,匈奴早就做足了准备,臣以为,匈奴致命的弱点就是土地辽阔,居住分散,兵力不足,大将军当年奇袭匈奴圣地龙城,就是很好的战法,因此对于此战最好的战法,就是长途奔袭,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刘彻嘴角撇出一丝笑意,刘据也是心中一乐,这位主就是天生的将领,十八岁,历朝历代能和霍去病比肩的人恐怕没有几人,刘据反正是想不出,他觉得中国所有将领在这个表兄的面前,都会黯淡无光。 卫青弓身行礼,轻声道;“陛下,此战去病所言不差,匈奴右贤王北却,臣接到陇西郡军报,河西匈奴诸王已经有些失控!” 霍去病这时也拱手道;“陛下,我汉军可以从陇西郡出发,进军乌戾山,横渡黄河,臣到时候穿插纵深,彻底切断河西诸王的联系!” “好,”刘彻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众人;“大将军可以去坐镇朔方,去病你这一年内给朕好好熟悉期门,朕要你一举拿下河西!” “臣明白,”霍去病弓身行礼,拱手又道;“陛下,臣想要一个人!” 刘彻一愣,轻声道;“谁啊?” 霍去病脸色有些尴尬,看了一眼赵破奴,拱手道;“陛下,臣想要赵破奴将军!” 刘据也有些惊愕,赵破奴之前担任过霍去病的司马,后来被皇帝老爹调去期门,漠南之战的时候和霍去病一起随军出征,回来之后,赵破奴又被皇帝老爹调入期门。 霍去病确实有些尴尬,这个赵破奴本就是他的部下,皇帝前些年下榻军营之后,就看上了赵破奴,把其调入期门。 “不行!”刘彻摆摆手,看了众人身后的赵破奴一眼,又道;“朕对他另有用处,皇太子身边只有程更一人,朕不放心,除了他,你再选吧!” 刘彻确实有点不放心,自己儿子这些年已经长大,现在更是搬去博望苑,其安全也是非常重要的,他从刘据第一次出宫的时候,派出去赵破奴就是因为这件事。 刘据突然眼圈一红,这个皇帝老爹对自己真是好的没边,居然还把赵破奴派给自己,怪不得守护自己两次的都是他,原来是在这等这呢? 刘据心中明白,赵破奴他在上林苑三番五次挺自己,自己就是再傻也都知道其意思,这就是除了程更外,第二位属于自己的武将。 霍去病有些惊讶,怪不得皇帝偏偏挑选了赵破奴,原来是给皇太子准备的,那就没有关系了,皇帝说的没有错,皇太子安危是最重要的。 扑通! 这时,刘据突然跪在刘彻的身边,声音有些呜咽道;“君父,请治儿臣不孝之罪,儿臣恐怕不能接受君父天恩!” 众将领有些惊讶,刘彻此时更是皱眉,赵破奴是自己精挑细选的,而且自己儿子看赵破奴的眼神不一样,他知道刘据可能喜欢赵破奴这个将领。 可刘彻他是万万没想到,今天自己把赵破奴派给刘据,自己儿子居然拒绝了,难道自己误会儿子的心思了?不可能!自己儿子这小心思,他怎么可能读错。 刘彻有些皱眉,轻声道;“为何?” 刘据心中一笑,就怕这皇帝老爹不问,此时的他犹如影帝加身,深深一拜;“君父,儿臣是喜欢赵将军这等武将,可儿臣深知赵将军乃是叱咤疆场之人,儿臣岂能因一己私利,就断送将军为我大汉建立不朽功业之功,还请君父让赵将军随军出征,征讨匈奴,雪大汉百年之耻,儿臣辜负君父天恩,儿臣有罪!” 哼哼,惊讶吧! 刘据心中得意,皇帝老爹知道自己喜欢赵破奴,这没有什么关系,自己本来就喜欢赵破奴这个人,而且皇帝老爹也对其有好感。 赵破奴身为武将,没有武将不喜欢打仗,他的确不想让赵破奴待在自己身边,把他放到军队不香吗? 其后升鹰击将军,统领一军,自己手里又多了一张王牌,作为穿越者,眼光一定要放长远,以备不时之需。 赵破奴此时心中激动,皇帝把自己派给皇太子,这是值得开心的事。 刘据对自己很是推崇,他也想去刘据的身边,可是自己一旦跟随皇太子,这也就代表自己不能再上战场,不能获得军功。 刘彻此时有些惊讶的看着刘据,脸上慢慢转变出高兴的表情,自己儿子的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他也喜欢霍去病,也想让其随时跟在自己身边。 可他刘彻知道,霍去病这人生来就属于战场,而且他更喜欢让其为大汉建功立业。 “起来吧!”刘彻弯腰扶起刘据,脸色洋溢一笑;“好,据儿,朕这些年没有白教你!” 刘彻满意的看着刘据,这个儿子是越来越像自己,怎么看怎么喜欢。 他这些年之所以会把刘据带着身边教导,就是因为他怕其整天窝在椒房殿读书,会被那些圣贤书读傻。 第六十一章 人心不足 刘彻心中突然感概,这儿子小时候给他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他的伶俐、好学,刘彻是看在眼里的,心中自然也是高兴的。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刘据读的书简越来越杂,他不得不慎重,这是他第一个儿子,他很爱惜。 从那时候他就想着,既然儿子这么好学,他何不亲自来教! 而随着他这些年的教导,不管是一些政事上的理解,还是自己偶尔的考校,刘据的回答都能说到他心里。 刘彻看着刘据面色一笑,这个皇太子是他亲自带出来的,他有些庆幸,还好他没有脑袋发昏,让那些臣下来教。 刘彻不自觉摸着刘据的后脑勺,重重呼出一口气,眼中带着欣慰;“朕后继有人矣!” 刘据心中有些不快,皇帝老爹的手法就跟摸小猫小狗一样,你这摸摸脸蛋或者拍拍肩膀也行啊! 这摸自己后脑勺是个什么意思…… 额,但不爽归不爽,可听到皇帝老爹的话语,刘据感觉老爹的手法非常不错,很舒适。 卫青和霍去病眼睛一亮,皇帝在他们这些人面前说出这话,其代表的含义就不同了,这是在给他们定心。 激动! 这所大殿里面的人,或多或少都和卫青有关系,公孙敖赵破奴不必多说,其本身就是属于卫霍集团,张骞应随卫青出征,和卫青的关系也是不错。 刘据的心中没有任何波澜,皇帝老爹对自己的喜爱,已经超出了历史上的自己,他这些年是深有体会的。 刘彻抽回放在刘据后脑勺的右手,看了下方众人嘴角一笑,也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回到龙案,众人也紧紧随后,各自回到位子落座。 刘彻手指敲着桌案,表情有些沉思,环视众人一眼道;“赵破奴!” “臣在!” 刘彻挺直身子,沉声道;“既然皇太子想要让你去征讨匈奴,你便在去病帐下听命吧!” 赵破奴脸色激动,弓身一拜;“敢为陛下效死,卑将愿以薄弱之身,誓死雪大汉百年之耻,卑将谢皇太子成全!” 刘彻摆手让众人退下,卫青等诸将也行礼退去,刘据起身则给皇帝老爹整理桌案,从这些书简乱糟糟的摆放,他知道皇帝老爹为了淮南王谋反之事,肯定发了一肚子火。 春陀这时从輿图侧方走出,看见刘据正在整理龙案,连忙上去想要帮忙,刘彻则挥手示意也让其退下。 刘据见皇帝老爹一脸沉思,心中也是一团怒火,这帮诸侯王真是一点都不省心,学学中山王不好吗?偏偏就要谋反。 皇帝老爹对宗亲王室已经慢慢转变态度,刘据觉得皇帝老爹已经够仁德了,就说那个刘安,你谋逆倒也罢了,可气居然私通匈奴,这不是丟高祖的脸面吗? 刘彻此时脸色渐渐铁青,冷里冷气道;“一个个都不安分,都是一群乱臣贼子!” 刘据脸色一笑,给皇帝老爹添了些茶水;“父亲不必动怒,淮南王刘安罪有应得!” 刘彻看见儿子递过来的茶水,脸色有些缓和;“朕不是说他,他刘安只有死,朕说的是胶西王刘端!” 刘据有些疑惑,这事情怎么跟这个刘端还扯上关系了,不等他问询,刘彻拿起一份竹简递到刘据身边,刘据展开一看,这上面大概意思就是,刘端认为朝廷应该诛杀淮南王。 刘彻冷哼一声;“一个个都想干什么,以为朕不知道吗?朝议也是他们能议论的!” 刘据一笑,这个刘端在后世他看过相关的资料,其为人贼戾,而且他还有些疾病。 刘据有些无语,好端端当你的胶西王就是了,偏偏来掺和这件事,他和皇帝老爹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老爹对别的宗亲王室可能比较狠厉,可这亲兄弟就有点下不去手了。 刘彻喝了口茶水,又是冷哼道;“朕这几个兄长和弟弟,都不是省心的主,就那个中山王,非要朕派去张汤他才肯同意放人,差点掏空朕的府库,哼!” 刘据真想替刘胜辩解一番,那是人家的私产,而且刘胜就靠这点人养活,这事换谁都肯定不同意啊! 不过刘据还是没有说出来,实在是他不敢,皇帝老爹现在正在气头上,说出这些话只是想把这口气出了,要是他真有杀意,这大殿中就不是他们父子二人了。 刘据拱手行礼;“还请父亲息怒,胶西王妄议朝政,训斥一番则可!” 刘彻此时的脸色也渐渐缓和下来,沉声又道;“据儿,镇扶司人员如何了?” 刘据将竹简放在桌案,点点头;“儿子前些天去看了,还挺不错!” 对于第二批镇抚司人员,刘据是非常看重的,隔三差五也回去看看,这些人都是一些二十七八岁的奴隶子弟,有这么一个机会为皇帝出力,那是他们家祖坟冒青烟了。只要他们好好听话,刘据也不是那种卸磨杀驴之人,后面给他们一些钱财,让其安详晚年就是。 刘彻点点头,他也是看重这批人,交给别人不放心,也只有让自己儿子先弄起来,毕竟这东西就是刘据搞起来的。 现在这个镇抚司,张汤他还是相信的,可张汤手底下那些人就不一样了,本就是大奸大恶之徒,跟他们讲什么忠义。 刘彻看了一眼儿子,点点头道;“朱买臣的律法朕看过了,非常不错,造纸也要加快进程,盐铁官营的事情现在很顺利,可以先让桑弘羊自己做主!” 刘据拱手行礼,脸色有些愤恨;“儿子知道了,不过父亲,儿还有一件事想跟您商议一下!” 刘彻转头看向刘据,有些疑惑道;“何事?” 刘彻拿出帛书递到刘彻的手中,语气有些不紧不慢道;“父亲,儿子前些天让镇抚使派了一些人去各郡国调查货币的事情,这事镇抚司人员送来的情报,请父亲过目!” 刘彻有些惊讶,这个儿子怎么跑去调查货币了,难道货币又出现什么问题?刘彻接过帛书一看,脸色布满寒霜,这上面的内容让他也着实吃惊。 第六十二章 虎父犬子 哗啦! “混账,大胆贼子,背弃祖宗的蠢人,这些,他们,他们想要干什么?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他们是觉得这天下还不够乱吗?这天下一乱,他们这些宗亲王室都要陪葬,愚蠢,无知,蠢货,可杀!” 刘据刚刚整理好的龙案,被刘彻一推,竹简、帛书、墨汁等物品全部洒落一地。刘据浑身一抖,他能想到皇帝老爹肯定会发火,可没有想到会发这么大。 “他们是不是觉得朕不敢杀人,他们是不是觉得这些百姓都是可欺之人,这帮蠢货,秦灭亡的教训,难道还不够警醒他们吗?” 嗤拉! 刘彻拿起剑架上的长剑,拔剑出鞘,一剑顺势砍去,旁边立这烛火的架子被劈成两半,整个龙案下方地面,一片狼藉。 刘据上前拉起皇帝老爹的手掌,很是冰凉,刚想要从皇帝老爹手中接过长剑,可就在他碰到剑柄的时候,刘彻突然双目一瞪。 刘据有些眼巴巴望着刘彻,可怜兮兮道;“爹,我是据儿!” 刘据的话语让刘彻顿时清醒,他刚刚真的被气得不轻,手掌一松,刘据从皇帝老爹手中接过长剑扔在地上,他突然觉得自己就不应该拿出来,这把自己老爹气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刘据扶着皇帝老爹落座,转头向门外喊道;“春陀,进来收拾一下!” 不多时,春陀便带着数十个人走了进来,一行人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皇帝发脾气,他们从殿外都听见了,一行人手脚非常利落,就一盏茶功夫,将地面收拾的干干净净。 刘据见众人下去之后,连忙安慰道;“爹,不值得为这帮人生气!” 刘彻听见儿子的话语,突然苦笑一声;“据儿,朕哪里是在生他们的气,朕是在生自己的气,朕还是太仁慈了,朕不忍屠戮宗亲,可这帮蠢货,送上门让朕杀!” “据儿,霸王者,屡有屠城,高祖起兵,兴仁义之师,朕高皇帝,本一介布衣,却能一统天下,他们难道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吗?非的要逼的天下皆反!” 刘据心中有些不置可否,皇帝老爹说的对,但也不对,就这些诸侯王巴不得天下大乱,到时候利用自身的地位来逐鹿中原。 这些人从来就没管朝廷的死活,在这些人眼中,朝廷只是属于自己一家子的,更别说那些百姓了,在他们眼里就是一群蝼蚁。 刘据拱手行礼;“爹,货币铸钱大权还是要收回来的,长此以往下去,物价飞涨,民不聊生,天下必定大乱!” 刘彻脸上愤愤不平,建元年间他开始改制三铢钱,当初因为太皇太后窦氏,并没有一举收回铸钱大权,可那些诸侯王铸的三铢钱还不如以前的半两,他后来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不得不又重新使用半两。 这件事过去之后,他又因为筹备对战匈奴的事情,一时也没有顾上,如果不是刘据今天给他送来情报,等这天下大乱的时候,他都不一定知道原因。 刘彻的怒火此时也消散了不少,点点头道;“据儿,货币改制的事情要好好商议!” 刘据点点头,这件事是挖那些个诸侯王的命根,人家岂能同意,不过他们想要反抗,刘据不是看不起他们,皇帝老爹的推恩令,已经把那些诸侯王分割的七七八八,现在只是案板上的鱼肉。 刘据拱手行礼;“爹,儿子已经和大司农商议过了,儿子想让他先立个章程!” 刘彻同样点头,这个事情必定要拿出来商议的,货币不是一件小事,不管是收回铸钱大权,还是后面的实施,都需要周详的计划才行。 与此同时,淮南王宫! 王宫内,刘迁手中提着一把血红色的长剑,周围横七竖八躺着数十个人的尸体,有男有女。 此时的刘迁整个人有些颓废,哪还有往日指点江山的气势,脸色苦涩,这是天不助他。 “太子,太子!” 就在这时,从不远处跑来一名中年男子,脸色有些焦急,他姓伍名被,乃是淮南王帐下首席谋士。 伍被在不远处看着刘迁,又看见地上的尸体,脸色有些惊恐;“太子,你这是做什么?” 刘迁苦笑一声,静静看着手中的长剑;“还能做什么,孤就是想和这个天下,做一个了断!” 伍被脸上气愤之色;“太子,你糊涂啊!只是来了一个宗正罢了,如此优柔寡断,怎么能成就大事,为今之计,就是赶快起兵!” 刘迁听见伍被的话语,脸色激动;“你以为孤想这样吗?那皇帝刘彻恐怕已经派兵进入淮南地界,绝对不可能只来一个宗正!” 伍被眼中透着一丝不屑;“本就是灭亡的道路,到头来却要自己了断,哈哈,真是可笑啊!” 嗤拉! 刘迁手臂挥剑,狠历之色遍布脸庞,长剑缓缓落在肩头,冰冷的剑身,让他心中有些打颤,他清楚自己只要再轻轻用力,就能和这个天下彻底告别。 伍被嘴角撇出笑意,语气更是讥讽;“哼,一个人如果没有点勇气,恐怕连最后这点事情都做不了,太子好好想想吧!” 啪嗒! 刘迁的手掌一松,长剑落地,他觉得这个天下还是值得留恋的,他还年轻,他不想这么快去死,冰冷的剑身,让他有些害怕,他不想做一个冰冷的尸体。 王宫前殿。 刘安此时坐在上首,王案上放着一杯酒水,下方跪坐这一些妇女,整个大殿显得极为平静,平静的让人有些害怕。 “大王,臣妾去了!” 五名命妇脸色透着绝望,端起地上的酒水一饮而尽,片刻之后,一个个捂着肚子,痛苦呻吟之声,而这种痛苦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的一个个成为冰冷的尸体。 刘安伸手端起酒水,整个人晃晃悠悠起身,;“寡人乃高皇帝嫡亲,皇帝啊皇帝,寡人比你更亲近祖宗,寡人绝不受此屈辱,寡人不后悔,做便做了,寡人绝不后悔!” 话毕,一饮而尽,共赴黄泉! ————分割线——— 感谢书友老旧楹打赏,老板大气 第六十三章 银行署 时间流逝的很快,匆匆一月而过,自淮南王谋反事败自杀,淮南王国除,置九江郡。 未央宫,前殿! 大朝会,刘彻端坐在上位,十二疏遮其面,处处显露这帝王的威仪,刘据此时跪坐在皇帝老爹的下首,静静看着下方分列文武的王公大臣。 刘彻身体前倾,沉声道;“诸位都议议此事,该如何实施!” 听见刘彻的话语,下方一些众臣交头接耳,都从眼中读出不可思议,今天皇帝居然把这么大的事情拿在大朝会议论,这可不多见,这位皇帝的处事风格,他们都已经习惯了,一时还真打不出腹稿。 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比如那些内朝官员,一个个从容不迫,货币改制的事情他们是听到了一些风声。 “陛下,臣有奏!” 桑弘羊拱手行礼,一步出班;“陛下,臣以为,货币乃是国家命脉,圣君不可不察也!” 汲黯这时也一步走出,拱手行礼道;“陛下,半两钱使用至今,深得民心,臣以为还是不变为好!” 桑弘羊看了一眼汲黯,转头又道;“陛下,臣不赞同主爵都尉之言,如今之半两,早已误国害民,所谓重症用虎药,若真如主爵都尉此言,何时才能救助斯民!” 汲黯一愣,随即看向桑弘羊;“大司农何出此言?半两使用至今,如何就误国害民了?” 刘据看着下方争辩的两人,摇头苦笑,汲黯所掌职责不同,货币他就算听到风声,也知道的不全面。 这时,桑弘羊拱手一拜;“陛下,恕臣无礼!” 汲黯此时也反应过来,连忙弓身行礼,他刚刚主要有些不解桑弘羊的意思,什么误国害民,半两钱自高祖使用至今,经过吕后的改制后,也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怎么就误国害民了。 桑弘羊拱手行礼,脸色一笑道;“主爵都尉有所不知,当下各郡国钱币混乱,其中好坏参杂,使用之时非常不便,甚至还有家破人亡惨剧出现,半两改制,已经是迫在眉睫!” 汲黯脸色一惊;“啊,怎会如此?” “陛下,臣有奏!” 李蔡的声音突然传出,弓身行礼道;“陛下,臣当初于军中任职时,货币之事甚为忧虑,臣以为,如今之半两,确实该革新了。” 朱买臣也随即起身出班,弓身行礼又道;“陛下,货币之事臣在廷尉也曾听闻,臣赞同大司农之言!” 汲黯有些吃惊,如果说桑弘羊的话语让他有些不信,可这连续一公一卿的附议,就让他不得不相信了。 “好了!””刘彻摆手示意众人,拿起御案上的一份帛书,沉声道;“春陀!” 春陀立刻会意,缓缓走下台阶,脸色一笑道;“诸位公卿,这是镇抚司送来关于各郡国货币奏简,请过目!” 汲黯连忙接过,展开一看,脸色有些震惊,他是掌管诸侯王分封爵位之职,对于这些货币不是很了解。 可他这些年因频繁接触诸侯王,诸侯王这三个字已经深深埋在他心中,高祖时期的异姓诸侯王作乱,后到七国之乱,再到刚刚发生不久的淮南王案,这一件件让他不得不慎重。 片刻之后,众人轮流看过,无不是脸色哗然,李蔡朱买臣二人虽然知道这件事,也没有想到会如此严重。 汲黯拱手行礼,脸色有些凝重;“陛下,此事还需好好谋划,淮南王之事不可不防!” 公孙弘这时也一步走出,有些焦急;“陛下,主爵都尉忠心之言,臣认为此事也需慎重处理!” 刘据暗自点头,这帮王公大臣虽然其中也有像严助那样的人,可大多数还是心向朝廷的。 汲黯这个人虽然有些迂腐,但在大事上绝不含糊,淮南王谋反之事就可以看出,这人也是有原则底线的。 就货币的事而言,定然是要一步步走,不管是铸钱,还是后面的发行,都要谨慎行事。 公孙弘汲黯两人说的话也是有一定道理,那些个诸侯王现在虽没什么权利,也就是案板上的鱼肉,可这种事情不是杀人就能解决。 皇帝老爹在刚刚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虽然被气的不轻,可那也只是气愤罢了,老爹绝对不会随便高举屠刀,毕竟是宗亲王室,吃相不能太难看。 而这次的商议之所以会拿到大朝会上,皇帝老爹就是想让那些诸侯王知道,朝廷这边已经决定了,货币之权必须要收回的,然后就是警告他们不要乱来, 刘据也同意皇帝老爹的想法,他也不愿意逼这些诸侯王太紧,他们其中也是有不少聪明人,要不然淮南王刘安在联系他们时,早就已经共同举兵了。 啪! 刘彻一掌拍在御案之上,语气有些冷淡;“难道他们还想学淮南王刘安不成!” 众人连忙行礼,刘据心中一乐,这帮人造反是绝对不会造反的,淮南王刘安之事已经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话又说回来,他们虽不敢造反,可使坏事必然的。 桑弘羊这时拿出一份奏简,又道;“陛下,这是臣起草关于货币改制的章程,恭承陛下御览!” 春陀连忙接过,刘彻拿在手里,装模作样扫了一眼,这个章程就是他和刘据、桑弘羊商议的,这件事虽然不能马上实行,可架子绝对是要立起来的,不然让那些诸侯王如何乖乖俯首听命。 刘彻将奏简放在桌案,沉声道;“朕今设银行署,置署长,领钟官丞、辩铜令、技巧丞,行政上林苑,掌货币铸造之事,大司农桑弘羊、乐安侯李蔡主货币改制!” “诺!” 刘据这段时间仔细想过,皇帝老爹在历史上搞出个水衡都尉,让其来主管铸钱之事。 嗯…他觉得叫银行比较好,等以后在这银行署的基础上改革,再把大汉银行拉起架子。 再有就是关于货币改制的事情,刘据完全是搬出三官五铢那一套,这种钱币在历史上口碑非常不错,其工艺精湛,难以仿造。 第六十四章 卫满朝鲜 银行署? 众人皆是一愣,这是个啥官名?刘据憋着笑意,他取这个名字一来就是想建立大汉银行,二来就是图个好听,他觉得比皇帝老爹的水衡都尉要强不少。 当然,这也许是他一厢情愿…… 刘彻看着下方众人的反应,被冕疏遮挡的脸庞,也是一阵苦笑,不过也不是啥要紧事,就一个官名罢了。 刘彻稍稍挪动了下身子,语气有些不紧不慢;“桑弘羊!” “臣在!” 刘彻没有停顿,随即又道;“银行署由你领辖,署长秩千石!” “诺!” 刘彻的话语让众人恍然大悟,这么一说他们就明白了,大司农下设有两丞,也是秩千石,只要这个银行署不要像镇抚司一样就行,不然他们头上又多了个中二千石的大人物。 镇扶司的成立就是压在他们心中的石头,其不单是直接听命皇帝,那个张汤又是加领御史大夫,监察百官,他们这些人现在看见张汤都忍不住会打冷颤。 “陛下,臣卫青有奏!” 刘彻眉头一皱,心中狐疑万分,难道匈奴又不安分了,刘据此时也有些疑惑,匈奴已经退却漠北,一时半会应该不会袭扰边境,难道那个依稚斜知道他们要攻打河西走廊的计划了。 卫青弓身一拜,表情有些凝重;“禀陛下,臣于昨夜接到辽东军报,卫氏朝鲜右渠王派兵袭我辽东郡,其大肆收拢流民,恐有不臣之心!” 卫氏朝鲜? 刘据心中一惊,大汉和朝鲜的关系一直都很紧张,卫满在位期间还比较好,因为其乃是大汉的外藩,还有就是这个卫满是推翻萁子朝鲜所建立的政权,在当时朝鲜朝局混乱,他也是没有办法,不得不称臣,不然就是腹背受敌。 而自从卫满死后,他的孙子卫右渠继位,其征讨各部落,导致诸多部落不服,自元朔元年朝鲜濊貉国王南闾率二十八万人来降,皇帝老爹以其地为苍海郡,元朔三年又罢除。 李蔡听见卫青的话语,有些气愤,弓身行礼;“陛下,朝鲜右渠王有不臣之心,自其继位以来,未曾朝见我大汉,臣于前些年在右北平时,臣听闻其有阻拦真番、辰国等君主朝见我大汉意图,臣请陛下发兵征讨!” 张汤这时连忙起身,站在李蔡的身边;“陛下,臣任廷尉时也曾听闻此事,臣赞同乐安侯之言,小小外藩,其心可诛!” “陛下,臣以为不然!” 这时,公孙弘连忙行礼,又道;“陛下,我大汉此时对战匈奴,实在支撑不起征讨卫氏朝鲜!” 刘据心中叹息,公孙弘的话是说到点子上了,一个匈奴就能拖住他们,要是再征讨朝鲜,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历史上皇帝老爹征讨卫氏朝鲜的时候,已经把匈奴给摩擦的不成样子,他记得皇帝老爹好像是元封年间出兵征讨卫氏朝鲜的。 汲黯这时也拱手行礼;“陛下,丞相所言甚是,我大汉此时的敌人不是卫氏朝鲜,而是匈奴,卫氏朝鲜者,小小外藩,其心可诛,可比起匈奴来就有些不足!” 刘据惊讶看着汲黯,这个汲黯确实可以,为了不让皇帝老爹征讨卫氏朝鲜,他居然认可了对战匈奴的战略。 刘彻眉头此时一皱,汲黯的意思他岂能不明白,卫氏朝鲜自卫满死,右渠王继位,他们就已经改变了对大汉的态度,这也就罢了,这个右渠王今天居然大肆收拢流民,侵扰边关。 这摆明了就是不想称臣了……… 刘彻脸色铁青,厉声道;“他们这是想要找死!” 公孙弘面色一紧,连忙又道;“陛下息怒,臣认为,可让辽东太守先和其交涉,当下河西战事筹备,不宜派兵征讨!” 这时,朱买臣偷偷瞄了一眼刘彻,拱手道;“陛下,臣也赞同丞相所言,卫氏朝鲜现在不宜征讨!” 刘据看着下方的众人,关于卫氏朝鲜,他觉得现在也不是时候,最起码这几年都不可能,现在皇帝老爹在筹备河西走廊的事情,而且右北平还有匈奴左贤王虎视眈眈,此时出兵征讨卫氏朝鲜,会让匈奴有了喘息之机。 刘彻一只手扶在御案之上,沉声道;“大将军有什么想法!” 听见刘彻的话语,众人皆是一愣,他们还真把卫青给忘记了,这位主可是总领他们大汉军队的大人物,他的意见是非常重要的。 汲黯、公孙弘、朱买臣等一些不赞同的大臣,有些紧张的看着卫青,武将天生爱打仗,他们还真怕卫青同意此事。 他们这些人能想的到,只要卫青在此事上点头,不管是赞同也好,反对也罢,皇帝是肯定会记在心里,有很大的可能还会同意。 他们这位皇帝,已经不是上林苑狩猎的天子了,从他登基后的一系列措施,其就是一位雄主,虽然被当初太皇太后窦氏压制,可人家倒好,一点风声愣是没漏,轻轻松松派严助解决了闽越兵围东瓯的事情。 卫青听见刘彻的话语,偷偷看了皇帝一眼,随即道;“禀陛下,匈奴战事吃紧,臣赞同丞相的提议,可以让辽东太守先和右渠王交涉,如若交涉失败,臣建议调李广将军可前往辽东!” 公孙弘等人听见卫青的话语,心中顿时松口气,同时也忍不住暗赞,他们这个大将军还是比较理智的,卫氏朝鲜不是不能出兵征讨,实在是当前条件有些不允许。 相反,如若以后彻底扫除匈奴,教训一下这些外藩他们还是可以接受的。 刘彻听见卫青的述说,脸上也没有表情,他也是有些犹豫,河西的事情现在已经在筹备之中,这河西走廊比卫氏朝鲜就重要多了,其不但关乎大汉万世基业,更是剪除匈奴右翼的绝佳机会。 刘彻挥挥手,看着下方的王公大臣;“就依大将军的意思办,丞相派人去把朕的意思告诉辽东太守,先行交涉,如若不行,派李广前去辽东戍边!” 公孙弘连忙行礼,应答道;“诺!” 第六十六章 中山王刘胜 翌日! 皇帝老爹对于卫满朝鲜的具体安排,刘据撒手不管,这种国家大事还是需要皇帝老爹来决策的。 这时,李陵从殿外走了进来,行一礼道;“禀皇太子,少府求见!” “请进来吧!” 刘据点点头,少府来他这里无非就是造纸的事情,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造纸场地应该是已经建好,要不然少府他不会来见自己。 不多时,李陵领着少府走了进来,老套的规矩,一番客套之后,少府落座。 刘据看着下方落座的少府,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少府来,有何事!” 少府拱手行礼,缓缓道;“禀皇太子,京师七地造纸场所已全面建成!” 刘据点点头,果然不出他所料,造纸场所现在已经建成,那么就可以全面发展造纸,等纸张出来几批之后,印刷术也就可以出世了。 刘据眉头轻挑,轻声问道;“辛苦卿了,造纸人员现在几何?” 从造纸术搞出来之后,再到建造场所,这段时间也是陆陆续续造纸,目的就是培养造纸人员,不然等造纸场地建好,会造纸技术的人没有几个,那到时候就尴尬了。 少府没有任何犹豫,这些事是他亲自做的,他岂能心中没数;“禀皇太子,人数有一万,其中两千人按照您的意思重点培养!” 一万? 刘据有些发愣,居然教会了这么多人,京师附近几个地区应该用不了这么多人,肯定会有所剩余的,不过也没有啥大不了的,就是多个吃饭的嘴。 刘据看了下方少府一眼,暗自点头,这个少府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都已经超出他预期人数。 刘据嘴角一笑,又道;“这两千人要好好培养,现在纸张的销售如何?” 少府此时脸色也是一笑,言语有些激动;“禀皇太子,每出一批汉纸,都被抢空!” 刘据心中一乐,不抢空才怪,这可是划时代的产物,现在纸张的价格被自己设置的很高,这也是没有办法,不过目前京师附近几个地区的造纸场所已建好,纸张一多,价格肯定也会往下降,但降的也不是很多,而且他也没有向下推广打算,先把那个王公大臣、商贾豪强坑一把再说。 刘据两人又商议一会,少府起身告退,刘据则前往未央宫,今天的廷议皇帝老爹肯定会说昨晚的事情,他觉得自己还是得去听听。 与此同时,中山王宫! 王宫内,王案后坐着一名三十左右的中年,脸色红润,精神饱满,此人乃宗亲王室,中山王刘胜,景帝九子。 刘胜手中此时拿着一份帛书,脸色有些气愤,心中熊熊怒火,这个皇帝真是心狠啊!现在居然又要收回铸钱大权,这不是把他们往死路上逼吗? 这时,下方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看见刘胜的表情,面色疑惑;“父王,朝廷又有何变故?” 刘胜摆摆手示意刘屈氂上前,将手中的帛书递给儿子,脸色阴晴不定,刘屈氂接过刘胜手中的帛书,面色也是一惊,这个皇帝叔叔居然要收回铸钱大权,这是在挖他们这些诸侯王的命根。 不过他虽是这样想,但心中深处还是有些兴奋的情绪,身为诸侯王的子嗣,他清楚这些诸侯王的勾当,但又因本身属于诸侯王集团,所以他心中也是很复杂。 刘胜冷哼一声,脸色透着不悦;“这个弟弟到底想要干什么,他为何不去为难其他诸侯,先是要了寡人的三万百姓,现在又要收回铸钱大权,三万百姓他为什不去找别人!” 刘胜此时真的很是气愤,自从把那三万百姓给了朝廷,他心里就在滴血,虽然皇帝后来补偿了他一些财货,可那有顶什么用,随便花花就没有了,而且还把自己要补偿的量,直接对折一半,这如何能让他不气愤。 刘屈氂看着他父亲气愤的脸庞,心中叹息一声,朝廷的这个决定就是要挖诸侯的命根,可这事情人家皇帝都已经决定了,现在改制的官员都已定下,之所以没有马上实施,就是想看看他们诸侯王的反应。 刘屈氂将帛书放在桌案,沉声道;“父王,皇帝这是在试探诸侯的反应!” 刘胜冷哼一声;“哼,寡人知道,可屈儿,这皇帝难道一点不顾及手足之情吗?” 刘屈氂听见其父的话语,嘴角一笑;“父王,儿不认为,儿认为皇帝是看重亲情的?” 刘胜表情一愣,语气有些惊讶;“屈儿,你的意思是…” “父王,皇帝之所以会这么做,就是想告诉宗亲王室他的态度,皇帝自继位以来,虽屠戮了不少宗亲王室,但父王好好想想,这其中那一位不是大奸巨恶之徒。” 刘胜此时听见儿子的话语,脸色有些缓和,他儿子说的没有错,这个皇帝自继位以来,对待宗亲王室虽然强硬狠厉,可死在他手下的确实都是大奸巨恶之徒。 而且现在这个皇帝,在对待宗亲王室态度也有所改变,不然以他之前作风,绝对不会这么软和。 刘屈氂这时行礼又道;“父王,儿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皇帝既然想要收回铸钱大权,给皇帝又如何,货币改制乃是大事,父王可以以此为条件,来使皇帝对您彻底放心,如果父王是第一献上铸钱大权的人,皇帝肯定会有所优待!” 刘胜不由得点头,他这个人唯一的爱好就是当诸侯王,当然这是在朝廷有明君的前提下,如果现在未央宫那个位置,此时坐着如桀幽般的君王,那就可以拼拼。 不过,现在那个未央宫之主,可不是一位简单的明君,他觉得自己还是当好诸侯王就行了。 刘胜脸色激动之色,眼中透着一丝贪婪;“可行,寡人可是听说皇帝的府库,有很多好东西!” 刘屈氂嘴角一笑,他明白这个父亲的考虑,皇帝虽然对诸侯王态度好转,可那也只是好转罢了,想让皇帝彻底相信诸侯王,那只有死了才会相信。 第六十七章 吃醋 “弟弟,我听说陛下想要让去病出征!” 椒房殿内,卫子夫和卫青两人相视而坐,中间桌案摆放这菜肴,卫子夫表情很是担心,皇帝让霍去病出征匈奴的事情,现在已经传遍了整个朝廷。 卫青端起酒一饮而尽,也没有任何隐瞒;“是的,姐姐,去病这小子确实是个好样的!” 卫子夫俏脸带着怒火,拿起旁边的羽扇敲打卫青一下:“你难道就不担心吗?姐姐将去病带给你,如若出现什么意外,我看你跟姐姐怎么交代?” 卫青挨了卫子夫一敲打,手上的酒水撒了一身,摇头苦笑一声,自觉的在旁边拿起一块白布,轻轻擦拭这衣物。 卫青放下白布之后,又添了些酒水,沉声道:“姐姐,二姐现在有自己的日子,去病如我亲生,我怎能不担心,姐姐,我卫家有今日,是陛下给的,就算陛下让弟弟去死,弟弟也无怨!去病得陛下教导,早已能独挡一面了,姐姐不必忧虑!” 卫子夫叹息一声,卫青的话说的没有错,她这个外甥自小得皇帝教导,那是一天一个样,可她难免还是有些担心,一来是担心辜负皇帝的天恩,二来就是担心霍去病的安危。 卫子夫给卫青添了些酒水,轻声道:“弟弟,你可不能夸赞他!” 卫青嘴角一笑,又道:“姐姐,去病这些年改变了不少,姐姐可以放心,弟弟不会对他有夸赞的!” 卫子夫点点头,去病这些年脾气的确改变不少,不像小时候那般无礼,虽然皇帝对其很是宠爱,可这不能把皇帝的宠爱一度挥霍,人心是最难测的,更别说一位帝王的心了。 卫子夫心中想着,突然叹息一声:“弟弟,这宫中又增加了不少人!” 碰…… “姐姐,休要胡说!” 卫青将手中的酒樽放在桌案,脸色一板,这本就是避免不了的事,自古帝王,哪一个不是如此,他岂能不知道这个姐姐的意思,就是想要找个人说说心里话。 卫青脸色缓和,语气凝重:“姐姐,你想多了?” 卫子夫叹息一声,她也没有别的意思,皇帝还是时常来椒房殿的,可难免心中也有些接受不了。 可是她也明白,这就是自古的道理……… “舅舅!” 就在这时,霍去病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脸上洋溢之色,朝着卫子夫行了一礼后,便坐在卫青的身边。 卫青表情有些疑惑,质问道:“你不在上林苑练兵,跑来这里干什么?” 霍去病有些结舌,姐弟二人看见霍去病的表情,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笑意。 卫青拿起一个酒樽,为霍去病添了些酒,笑道:“去病,河西之战的事情,你要好好备战,不能让陛下失望!” 霍去病脸色一笑,拱手行礼,端起酒樽一饮而尽:“舅舅,河西之战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担心,” “与匈奴的对战,你不能如此轻心,不管怎么说,你这是第一次独立出征,一定要带足粮草,深入敌后,没有粮草支撑,是万万不行了!” 霍去病有些不以为然,笑道:“舅舅不必担心,我的战法是打到哪吃到哪,外甥最喜欢轻装远行,舅舅你偷袭匈奴圣地龙城,不也是这样做的嘛?” 卫子夫脸上带着笑意,这个外甥今天可是真不同了,居然这么自信,当初她弟弟卫青之所以偷袭龙城成功,就是因为人家匈奴单于认为卫青能力不足,才导致龙城的败亡。 漠北,单于王庭! 依稚斜坐在首位,身边站着中行说,两人脸色都有深思之色,自从迁移漠北以来,他们匈奴就已经处在下风。 依稚斜用手中的金杖,重重敲了一下地板:“自从汉朝的小皇帝,清除了淮南王刘安,大匈奴在汉朝,就如没有了眼睛雄鹰!” 中行说这时拱手行礼:“大单于,自从迁移漠北,我大匈奴的民心已经安定,大单于还在担心什么?” 依稚斜脸庞沉思之色:“自次王的计划失败了,本单于昨天接到左贤王部军报,说是汉朝有调兵迹象!” 中行说表情一愣,汉朝现在又有调兵迹象,难道他们想要攻打左贤王,中行说心中有些狐疑,左贤王部在去年也是遭受了一些失败,可汉朝要是现在去攻打左贤王,他们这些匈奴肯定会全部出击,后面命令河西之地的大匈奴…… 突然,中行说脸色哗然,河西之地,难道汉朝皇帝要攻打河西。 中行说带着惊讶,拱手行礼道:“大单于的意思是,汉朝要攻打河西的休屠王、浑邪王!” 依稚斜点点头,他确实有些担心:“左贤王部在右北平一代,右贤王现在只剩下残部,如果本单于是卫青,一定会向汉朝皇帝建议攻打河西!” 中行说对于依稚斜的话,同样有些认同,汉军绝对会进攻河西,这是一个很好的良机。 中行说拱手行礼,思索一番道:“大单于,请恕奴才之言,休屠王和浑邪王二人,乃是一个部落中的小王,没有什么战略远见!” 依稚斜看了一眼旁边的中行说,心中同样认可,这休屠王和浑邪王,只是一个部落的首领,汉朝皇帝要真是出兵河西,就靠这两人是绝对挡不住卫青军团的。 可是现在右贤王、左贤王都在右北平一带,汉朝皇帝又派遣李广到右北平戍边,就像一颗钉子一样狠狠插在他们匈奴的心脏,只要左贤王有任何动作,河套的卫青军团肯定是要进军。 依稚斜此时心中很是愤恨,原本他们匈奴多好的局面,放牧河套,集中兵力还可以去长安一游,可是自从河套之地失守,右贤王全军几乎损失殆尽。 从那时候开始,他们就一直被动挨打,现在单于王庭又迁移漠北,和左贤王部不能很好的配合,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耻辱。 想想他们伟大的冒顿单于,东击东胡,西攻月氏,南并楼烦、白羊河南王,更是将直接将汉朝建立者刘邦,生生给围在白登山。 那是何等的伟大…… 第六十八章 利益交换 未央宫,宣室殿! 刘彻手中拿着一份帛书,脸庞很是平静,刘据则坐在皇帝老爹的旁边,看着下方一个十七八岁左右的青年,心中有些复杂之意,因为这个少年,就是刘屈氂。 前些年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刘据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死,他觉得很有必要把那些巫蛊之乱的人统统杀死。 什么江充、苏文、刘屈氂、李广利、钩弋夫人等等,他刘据就想把他们都搞死,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安全。 他那时候是真的气啊?只要一想到自己以后会死,他就恨不得生啖其肉。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皇帝老爹对自己的喜爱,逐渐超过历史上的自己,他也渐渐把这些想法放下。 不然的话,那个苏文绝对已经死了,他有何德何能让自己为其改名,还去派他培养镇抚司第二批人员。 苏文他刘据都能接受,这个刘屈氂,刘据此时也没有什么心思。 不过这些人要是以后还是不老实,无非旧帐新帐一起算,放过不代表他不记恨……… 他刘据又不是圣人…… “好啊!好啊!中山王对大汉忠心,朕心甚慰!” 刘彻放下手中的帛书,满脸的笑意,看着下方的青年,刘据心中疑惑看着皇帝老爹,他感觉皇帝老爹有点反常,心中不解,瞄了眼桌案上的帛书,有些期待上面的内容,可此时他也不敢看。 刘彻呵呵一笑,又道:“你父中山王身体可好?” 刘屈氂弓身行礼,脸色惨白:“禀陛下,承蒙陛下挂念,父王身体康健!” 刘彻又点点头,语气中带着悲愤:“康健好啊!朕的几个哥哥相继而薨,朕心痛!” 额…… 刘据有点结舌,皇帝老爹这真的是有点表演过头了,其他的几个叔叔他不了解,就拿河间王刘德来说,这个叔叔是被自己皇帝老爹猜忌,忧悒成疾而死。 刘德在死后,皇帝老爹应该是后悔或者是愧疚,谥号为献。 刘屈氂连忙又行一礼,他现在也不敢答话,他觉得就不应该给父王出这个主意,这种事本来就是他太子兄长干的活,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父王居然会派他来。 刘彻又是一笑:“中山王毕竟是朕的亲哥哥,还是明事理的,可以在长安玩两天,朕备些礼,回去转告你父王,朕很满意!” 刘屈氂弓身行礼:“诺,臣告退!” 刘彻看着刘屈氂离开的背影,脸色渐渐铁青,刘据见刘屈氂下去之后,拿起桌上的帛书,展开一看,顿时明白皇帝老爹为何这一副模样了。 这个叔叔刘胜居然交出了铸钱之权,其所境内铜钱,将由半个月运到长安进行重铸,让刘据惊讶的还不是这个,因为这个叔叔又哭穷了。 这是敲诈老爹上瘾了…… 刘彻铁青的脸色,冷哼道:“这个中山王,朕如果不给他财货,难道他就不交出铸钱大权?” 刘据没有在意皇帝老爹的话语,老爹气愤是正常的,中山王刘胜这样做的意思他们父子非常明白,可他刘胜这一做,就好比反将了朝廷一军。 货币改制,先是皇帝老爹放出风声,想要看看诸侯王的动作,而现在正好是反了过来,这个叔叔中山王刘胜这么一搞,那些诸侯王就等着朝廷的处事结果了。 好像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也不完全是这样,只要把这件事情办个漂亮结果,那些个诸侯王绝对是和刘胜一样,乖乖送上铸钱大权。 不过就是有点难办,总不能把皇帝老爹的府库掏空吧!刘据心中明白,皇帝老爹之所以生气,病根还是在这里。 刘据拱手行礼:“父亲,这件事中山王本意还是不错的!” 刘彻点点头,他又何尝不知道刘胜的意思,可就是有些气愤,这件事不管是谁第一个献上,他刘彻都会如此,除非是有人真的不肯交出铸钱大权,自身都不要命,那他刘彻可以直接抢夺。 那些个诸侯王都不是傻子,刘彻都可以想象的到,这些人肯定都在等自己消息。 刘据此时也是绞尽脑汁,这个事情还真是有些难办,稍微处理不好就会功亏一篑。 父子二人此时在宣室殿,大眼瞪小眼,刘彻心中更是一阵肉痛,这难道真的要把自己的府库给搬空。 刘据看着皇帝老爹的面色,一阵苦笑,搬空皇帝老爹的府库那是绝对不行的,不然他们皇室成员都要得光着脚丫子,而且就老爹那点府库,也不够这些诸侯王分的。 这就是一个黑洞啊!他皇帝老爹的府库能有多少? 对了! 这时,刘据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睁着老大。 刘彻此时发现儿子的神情,疑惑问道:“据儿,你想到什么好办法?” 刘据有些结舌,他没有想到皇帝老爹居然发现了自己的异常:“父亲,儿认为可以在各国开设造纸场所,其中可分出几成的收益,给各诸侯王!” “唔!”刘彻轻吟一声,两只眼睛瞪的老大:“不错不错,这样不仅可以增加纸张的产量,也可以向全国推广!” 刘据心中有些暗淡,汉纸的事情,他本来不想这么快推广的,他想着可以把那个王公大臣和豪强商贾给坑一把。 刘据拱手行礼又道:“父亲,儿子以为可以让各诸侯王自己建造场地,儿臣再让少府培养一些人员出任各国,各国造纸场所必须由朝廷管辖,诸侯王不得干预,只享收益!” 刘据看着皇帝老爹的脸色,他之所以提出这些,一来是怕纸张的价格下降的厉害,他不好薅羊毛,二来就是怕这些诸侯王乱砍乱伐,这些人是胆大包天的,其只要不是造反或者大奸大恶,一般皇帝老爹不会杀人的,顶多就是训斥一番。 刘彻听见儿子的话语,也是点点头:“可行!” 刘彻不知道刘据心中的想法,他觉得用汉纸的收益来替自己的府库,是个不错的办法,而且还能起到推广汉纸的作用。 刘据觉得有些可惜,薅羊毛薅不了多少了…… 第六十九章 左贤王犯境 刘据觉得有些可惜,薅羊毛薅不了多少了…… 纸张的重要,远远没有铸钱大权的重要,纸张的收益给诸侯王,朝廷最多就是少点财政收入,可铸钱大权就不一样了,关乎天下的稳定。 这个世界上,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是有一定道理的,有时候由不得你不舍弃一些东西。 当然,不可否认,皇帝老爹是可以用一些雷霆手段收回铸钱大权,毕竟诸侯王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可这种方法太过极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 历史上,皇帝老爹也没有启用这种方法,他的办法是,先行郡国五铢,等郡国五铢再次走半两老路时,一举收回铸钱大权,置水衡都尉,统一铸币。 刘据拱手行礼,语气诚恳道:“父亲,将欲夺之,必固与之,儿子认为造纸所产生的收益,可以给那些诸侯王给五成!” 刘彻眉头上挑,刘据的话让他有些犹豫,造纸所产生的财政,由少府统一计算,已经有两成拿出来培育新的树苗,目前朝廷收入也只有八成,现在又要拿出来五成给那些诸侯王。 虽然刘彻明白他儿子的意思,但心中也是一阵肉痛,这可都是钱啊!自从儿子推出盐铁官营和造纸,国库财政大大增加,这一下子又要少一大半,不心疼才怪。 刘彻嘴唇蠕动,看了刘据一眼:“据儿,有些多了,可折半!” 刘据脸色一笑,他知道皇帝老爹是心疼了,其实他也心疼,五成啊!那得多少钱,这一下子损失这么多,怎么可能不肉痛。 可这也没有办法,朝廷必须拿出一定的诚意,皇帝老爹对半分其实也可以,但起不到应有的效果,如果给诸侯王多加一成,他们五成,朝廷三成,这样就能体现出朝廷的态度,吃相不能太难看。 刘据拱手行礼,又道:“父亲,这样可以体现出朝廷的大方,他们那些诸侯不都是想看看朝廷的态度吗?那就让他们看看清楚,朝廷都如此仁义,如若再不知好歹,休怪不念手足之情。” 刘彻点点头,这儿子的想法确实不错,可他还是觉得有些多,依他看来,对半分已经很对得起那些个诸侯王了。 刘彻思索一番,点点头道:“那就依你的意思,五成!” 刘据脸色没有任何波澜,这么浅显的道理皇帝老爹怎么会不明白,他心中比谁都清楚,说破天去,皇帝老爹还是舍不得那些钱,这就是掉钱眼里了。 货币改制,不光是诸侯王等着朝廷的消息,天下人哪个不在观望,他刘据就是给天下人看的。 他就是想告诉天下人,朝廷对诸侯王很是仁义,其次是掌控天下的舆论。 刘彻这时看了一眼春陀,冷声道:“春陀,召少府!” “诺!” 本就在惊讶中的春陀,听见刘彻这话,应答一声便出了殿门,春陀在出了宣室殿之后,心中暗暗吃惊,这个皇太子的计策真是霸道,这是把诸侯王架在火上烤。 不多时,春陀便领着少府走了进来,两人弓身行礼,春陀缓缓退到一边。 刘彻脸上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沉声道:“少府,你马上准备在各诸侯王国建立造纸场所,五成造纸收益可归诸侯王所有,但其不能插手造纸事宜!” 少府闻言一惊,他明白皇帝的意思,此时在这诸侯王封地建造纸场所,其中收益又分出五成,他岂能不清楚这其中的含义。 皇帝货币改制的事情,已经闹得天下皆知,中山王刘胜的态度也已经传开,他知道这是皇帝在补偿诸侯王。 可他没有想到这条件居然是用造纸收益来换,更没有想到皇帝分出五成。 “诺!” 少府应答一声,随即又道:“陛下,臣愚钝,建造场所费用应在何处支出!” “就由各诸侯王支出!” “诺!” 刘据见皇帝老爹拿起一份帛书,在上面快速写着什么,心中偷偷一乐,皇帝老爹这是又要赏中山王刘胜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叔叔是真厉害。 刘据见皇帝老爹写完之后,轻轻拿起帛书缓缓一吹,刘据看的仔细,这上面都是一些各国朝贡之物,对于皇室来说虽谈不上金贵,但放在外面也是价值不菲。 刘据转手将帛书给春陀,春陀弓身接过,转身下去递到少府的手中。 “哼!” 刘彻面色一板,冷哼一声又道:“赐符节,让宗正派人去趟中山王国,把朕的意思带到,朕很高兴!” 这时,一个小黄门蹑手蹑脚走了进来,弓身行礼道:“陛下,大将军与诸将求见!” “下去吧!”刘彻摆摆手,看了小黄门一眼:“让他们进来!” 少府弓身行礼:“臣告退!” 刘据看着少府离去的背影,暗自一乐,他倒要看看这回这些个诸侯王怎么办,朝廷都已经如此诚意了,铸钱大权他们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不然对他们可没有一丁点好处。 “臣等拜见陛下!” 就在刘据愣神之际,卫青、霍去病等诸将走了进来,齐齐弓身拜见。 刘据有些疑惑看着众人,最近这段时间备战河西走廊的事情,已经商议完毕,舅舅卫青前往朔方主持大局,霍去病则率领一万轻骑进军河西。 刘彻此时也有不解,轻声道:“大将军来,有何事啊?” 卫青弓身行礼,脸庞带着凝重之色:“陛下,臣接到上谷军报,左贤王有向辽东进兵的迹象,依稚斜也派出骑兵,进犯我代郡边境!” “什么?” 刘彻脸色突然一惊,连忙起身走到侧方墙壁,两个小黄门上前取下挂在輿图之上的帘布,刘据此时也是惊讶无比,他这些年也耳闻了不少事情。 左贤王乃是匈奴中的高级官职,其与右贤王、左谷蠡王、右谷蠡王合称“四角”,左贤王部驻守左地,其兵力布置在渔阳、上谷、右北平,邻近朝鲜一带。 匈奴以左为尊,其在匈奴的地位仅次于匈奴单于,可以想象其兵力何等庞大。 左贤王的出兵迹象,你说别的时候倒也罢了,可偏偏就在这时候。 卫满朝鲜右渠王在不久前就刚刚进犯过辽东……… ———分割线——— 芜湖,芜湖,芜湖 兄弟,芜湖起来呀!求支持,求月票,求推荐 这两天有点忙,更新磨蹭,兄弟们理解下 第七十章 择将 数日前,卫满朝鲜右渠王犯境辽东郡,现在匈奴的左贤王也进犯辽东郡,刘据心中泛起嘀咕,难道是巧合,可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这件事刘据也不好猜测真假,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防备是必须要防备的。 自从依稚斜远遁漠北,右贤王只剩残部,现在也只有这个左贤王,其兵力虽也折损不少,可没有大伤元气,如果他真的和卫满右渠王结盟,那对大汉来说就有点难办了。 当然,这种难办是与河西走廊做对比的,如果说两人结盟,他们大汉必须要做出选择,要么继续攻打河西,要么就是征讨卫满朝鲜。 刘据心中深思,这件事比起河西走廊来说,就不值得一提了,危险是有,也不是很大。 刘彻右手指着輿图,转头问道:“卫青,左贤王部现在的位置在哪?” 卫青看着輿图,微行一礼,走到刘彻的身边:“陛下,在这,除去军报耽搁的时间,现左贤王部应该在辽西一带!” “辽西!” 刘彻指着輿图上“辽西”两个字眼,转头又看向众人:“诸位,都来议议!” 刘彻回到上首落座,春陀命令几个小黄门拿出坐垫,众人一一跪坐在下方,刘据此时也坐在皇帝老爹身旁。 张骞这时拱手行礼:“陛下,匈奴历来都有犯境,其更是在秋冬之际肆意劫掠,故臣以为,匈奴左贤王此次进犯我辽东郡,应不是与卫满右渠王结盟!” 李蔡听见张骞的话语,脸色不以为然:“陛下,臣不敢苟同博望侯之言,卫满右渠王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臣以为应派兵驰援辽东。征讨卫满朝鲜!” 李蔡的话语让张骞有些不悦,他岂能不明白这个李蔡的意思,其就是自己想要领军征讨卫满朝鲜。 刘据此时绞尽脑汁,他发现这件事自己没有一点印象,那也就是说历史上没有记载,如果真的是卫满朝鲜和匈奴结盟,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没有记载。 刘彻脸庞尽是愁容之色,匈奴和卫满朝鲜连续进犯辽东,他心中也是没底,张骞说的不错,每年秋冬之际匈奴肯定会犯境,可李蔡的话语也是有道理的,卫满朝鲜的右渠王已经数年没有派人朝贡,其更是阻挠各国君主对大汉的朝贡。 张骞看着李蔡,这时也来了脾气:“陛下,真要如乐安侯所言,卫满右渠王与左贤王结盟,我大汉也不可派禀征讨,当前河西战事筹备,臣以为,还是等辽东太守交涉的结果。” 张骞微行一礼,不等众人说话,又道:“陛下,如若我大汉出兵朝鲜,匈奴单于部必会反扑,出战河西则不同,彻底剪除匈奴右翼,对匈奴的打击必然很大!” 刘彻手指敲着桌案,张骞说的一点没有错,卫满朝鲜和左贤王结盟,看似是很重要,对大汉的威胁也很大,可远没有打通河西走廊的重要性。 刘彻点点头:“乐安侯说的也有道理,朕看就让李广前往辽东戌边!” “陛下,臣认为不可!” 就在刘彻刚刚下达命令的时候,卫青突然站起身,拱手行礼。 刘据面露疑惑,派遣李广戌边不就是舅舅提出来的吗?怎么现在又要反对。别说刘据,就连此时的霍去病、张骞、李蔡等人,脸色都一阵错愕,刘彻也是一脸不解。 卫青看见众人的目光,暗自苦笑,派遣李广前往辽东戌边是他提出的没有错,可这现在发生的事情和前些天不同。 刘彻眉头紧皱,沉声问道:“为何?” 卫青又行一礼,思索一番道:“陛下,卫满右渠王和左贤王有结盟的迹象,派出李广将军有些不妥,博望侯、乐安侯皆是忠心之言,河西对我大汉非常重要,辽东之事,臣以为还是不进军为好,然乐安侯之言不无道理,臣以为可遣一稳重大将前往辽东,主持大局!” 卫青的话语虽带着含蓄,可众人却听得明明白白,其意思就是说李广不稳重。 卫青也没有理会众人的脸色,他堂堂大司马大将军,怎么可能在意这些麾下的想法,他只在意皇帝的认可。 卫青偷偷看了一眼刘彻,如果说前面只有一个右渠王,那派出李广还是可以的,可现在匈奴左贤王和卫满右渠王有结盟的迹象,他们大汉又不能进军朝鲜,只能先找一位稳重的大将去主持大局。 刘据暗自点头,这个舅舅不亏是名将,卫满朝鲜和匈奴左贤王结盟的事,他们大汉是不能派兵,不然会给漠北单于依稚斜反扑的机会,这时候恰恰就需要稳重点的将领。 稳重……… 这跟李广没有半毛钱关系,他肯定是不适合的,这个人有一股子冲劲,说白了就是缺根弦,不是去干仗,就是去干仗的路上。 如果说现在需要组织一支敢死队,李广简直就是应势而生,说是天选之人都不为过,可现在需要的是顾及各方面的将领,最次也要像舅舅说的一样。 刘彻听见卫青的解释,脸庞不解之色释然,卫青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这个李广还真是不合适,这件事的确需要一个稳重点的将领,他刘彻可以不在乎这个人彻底解决此事,但也要拖住左贤王和卫满右渠王。 只要他刘彻把河西走廊打通,虽然也不能进军朝鲜,但出兵教训一下左贤王还是可以的,他觉得这个左贤王近来太不知好歹。 众人看着上首的刘彻,这件事估计是没跑了,卫青的办法确实好,李广这个人的确不太适合。 李蔡心中叹息一声,面色黯淡无光,这个大将军的计谋真是一个比一个高,他承认自己那个堂兄,其根本就不合适做这件事。 刘据看着下方的李蔡,嘴角一笑,这李蔡估计就是想要上战场,不过就是可惜了,因为他在元狩二年的时候,接替公孙弘做了丞相。 “唔!”刘彻轻吟一声,语气不急不慢道:“卫青,何人可前往辽东?” 第七十一章 老将程不识 “唔!”刘彻轻吟一声,语气不急不慢道:“卫青,何人可前往辽东?” “陛下,臣以为,老将程不识可但此任!” 程不识? 众人眉头紧皱,心中略微惊讶,卫青所说的程不识,其人谨慎,以现在辽东郡的态势,还真很合适。 刘据同样如此,两千年的知识,他比众人还要了解程不识,此人治军有方,军纪严明,生平更是未尝败绩。 为人廉,又颇具文法,当得起文武全才之称。 他是一位非常严谨的将领,练兵也很有章法,部队出战时,总是人不解甲、马不卸鞍的戒备状态。 凡率军作战,前面一定有斥候,左右一定有掩护,遥相呼应,互相照管。 这不是说李广不行,两人是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就目前辽东态势而言,程不识还是比李广强,最起码稳重不是。 而李广呢?其人有股冲劲,往往率军出战,不是大赢,就是大败。 卫青的提醒,让刘彻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这个程不识他知道,太皇太后窦氏在时,其人担任长乐卫尉。 建元三年,闽越出动军队包围东瓯,自己瞒着太皇太后窦氏,并派遣严助出使解决两国的矛盾,其人在这件事上也有些许功劳。 刘彻点点头,声音有些冷淡:“春陀!程不识现何处?” 刘彻不能不发问,程不识担任长乐卫尉,自从自己母亲崩,长乐卫尉他便下令不置,对于程不识的安排,他记得自己当时因为匈奴的事情,随便给了其一个官职,具体在何处任职,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 春陀听见刘彻的问询,一双溜圆的贼眼转动,思虑一番:“禀陛下,自太后崩,长乐卫尉不置,程老将军任右中郎将之职,掌宿卫之权!” 右中郎将? 刘据有些错愕,好家伙,这是做官越做越小了,之前是长乐卫尉,九卿之一,现在是一个中郎将。 不过想想也对,这种将军在皇帝老爹眼中是有些不足之处,毕竟前有自己舅舅卫青,后有表兄霍去病,随便拿出一个都是千古名将。 现在程不识虽然被皇帝老爹降职任命,可其儿子程更却跟着自己,也算是明降暗升。 刘彻点点头,他有些印象了,从自己母亲崩,他便把程不识安排右中郎将,其后觉得有些不妥,毕竟人家没有犯什么错,就冒然降职,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后来便把程不识之子程更调入期门,再之后刘据搬进博望苑,赵破奴随军出征,自己又把程更调去博望苑。 “春陀,召程不识!” “诺!” “等等,命太官令,朕要赐宴众将军!” 春陀再次应答一声,便出了殿门,众人面面相觑,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刘据心中一乐,皇帝老爹这手玩的六,看着下方的众人,他们都是沾了程不识的光,皇帝老爹也知道不好意思。怪不得后世都说,没有一顿饭解决不了的事,这是他们华夏自古的传承。 一盏茶功夫,宣室殿内,数十个小黄门陆陆续续进来,手中端着膳食,殿内清香扑鼻,卫青和众人也一一落座。 不多时,春陀领着一名将领走进殿内,刘据定眼一看,眉宇之间和程更很是相似,一身甲胄,威风凛凛,丝毫不显老迈之气。 程不识弓身行礼,语气中气十足:“卑将程不识,拜见陛下!” 刘彻嘴角一笑,挥挥手:“程老将军免礼,入座。” 程不识抱拳谢过,看了一下空下来的位置,有些惊讶,这个位子在卫青的对面,也就是左边,上方就是皇帝的御案,如果说自己还是卫尉,那也没有什么关系,可现在自己只是一个秩比两千石的右中郎将,于他身份有些不符。 要论资历的话,他程不识在这些人中,确实是对的起这个位置,就算让他坐右上首他都会毫不犹豫。论军功的话,自己虽没有什么败绩,可立功的次数三三两两,比起这些人就有些不足。 刘彻此时又是一挥手,语气有些督促:“程将军,入座!” 程不识听见皇帝催促,拱手道:“谢陛下!” 刘据看着下方犹豫不决的程不识,右尊左次,可再怎么次也是皇帝老爹的左下首,左下首位置和程不识职位确实有些不符。 本身这个位置就是属于人家张骞的,可这个张骞到底是皇帝老爹的知心人,愣是坐在左边第二个位置。 程不识这时也没有犹豫,皇帝这样对他,他此时已经明白过来了,这肯定是有事,他们这些老将,李广现在还能上上战场,而自己却只能在长安。 程不识没有怨恨的意思,他知道这是自己的问题,对战匈奴,李广还能大胜一场,甚至可以歼灭匈奴千人,可自己虽有不败将军的称号,立大功是没有几次的,偶尔能寸立小功。 这是他选择的路,他实在不愿意让跟他出征的将士,有命去,没命还。纵然没有功劳又何妨,自己这一生也未尝败绩,后世字里行间,也是有自己一份的。 程不识落座之后,刘彻挥手,下方众人也没有客气,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很是热闹,刘据也给皇帝老爹添酒。 程不识此时也来了食欲,大快朵颐,刘据也没有惊讶,这些武将最喜欢这种吃法,自己舅舅卫青和张骞等人也是这副模样,不过比起程不识吃相还是比较逊色的,而这诸将中还有一个另类,就是霍去病,一刀一片肉,吃的非常优雅。 刘彻看着程不识的动作,轻轻一笑:“程将军颇有廉颇之风啊!” 程不识听见这话,些许愣神,连忙放下手中的鹿肉,看了看油腻的双手,胡乱在衣物上擦拭一遍。 程不识摆正身子,拱手道:“陛下缪赞,臣久在军伍,请陛下恕罪!” “无妨!” 刘彻摆摆手,随即又道:“朕想让程老将军去趟辽东,不知老将军可愿往?” 程不识听见这话,满脸的惊讶,他猜测出皇帝找他有事,可没有想到是这种事。 第七十二章 进军河西 程不识有些激动,前往辽东,这就是让他率军出战,本以为这辈子就要在长安老死,却没有料到还有这等机会。 程不识拱手,恭敬一拜:“臣愿往!” 刘彻点点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程不识此人虽有才干,可不是他心目中的将领,如若辽东郡没有发生这件事,程不识终其一身,他刘彻也不会派他上战场。 因为程不识在他看来,就是谨慎有些过头了,而且程不识的心思他又何尝不明白,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更别说今天对匈奴战事,是关乎大汉生死之战。 程不识拱手又是一拜:“陛下,臣愚钝,辽东郡发生何事?” 刘彻端起酒樽,抿了一口道:“卫青,替朕给程将军说说!” “诺!” 卫青应答一声,拿起桌案上的白布擦了擦手,拱手道:“老将军有所不知,匈奴左贤王和卫满右渠王有结盟迹象,当下正值河西备战紧要之际,不宜再行出兵,在下向陛下提议,让老将军前往辽东郡主持大局!” 程不识闻言一愣,他明白了,皇帝这是看上自己的稳重,但就算是这样,心中也是一阵振奋,只要让他去上战场,哪怕不是出军打仗,他也愿意去。 他在长安都快憋死了,有时候想过过瘾,就去趟南军,那里有自己的老朋友,可以去带带那些兵卒。 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是天理,皇帝已经让他前往辽东郡戌边,这就是皇帝对自己的肯定,他岂能因为一些小事,不去执行皇帝的诏令。 自己这副残躯,对大汉还是有用的…… 程不识起身,走到中间弓身行礼:“臣,聆帝训!” 刘据心中大赞,皇帝老爹说的不错,这个程不识真有廉颇之风,他居然没有任何怪罪皇帝老爹的意思,如若是他被招之来挥之去,他绝对不干,刘据心中门清,这就是后世观念在作祟了。 刘彻点点头,嘴角一笑:“朕想让老将军以卫尉之职前往辽东戌边,领五千轻骑,一万步兵,镇扶司暗探也随军前往,可以帮老将军探听消息,河西战事紧要,朕不希望辽东再出变故,老将军可明白朕的意思?” “臣明白!” 程不识哪能不明白皇帝的意思,这就是让自己防备左贤王和卫满右渠王结盟,更是告诉他三思而行。 同样的,他更清楚这件事的重要,大汉现在筹备河西,这个河西可比左贤王和卫满右渠继位结盟重要多了,只要剪除匈奴右翼的势力,匈奴就好比失去河套一样。 “春陀,召镇抚使!” “诺!” 卫青此时脸色微惊,皇帝居然把镇抚司暗探也交给了程不识,这是他没有料到的,他领教过镇抚司暗探的厉害,那真的是恐怖无比,潜入敌方军营,那真是像回到自己家一样。 卫青拱手行礼,一拜道:“陛下圣明,如有镇扶司相助,辽东无忧!” 张骞等人也是一拜,他们这些人也领教过镇抚司暗探,比起他们麾下的斥候,那真是太厉害了,遣入敌军营,犹入无人之境。 刘据闻言也是一愣,他也没有想到皇帝老爹的决策,不过仔细一想,这件事的确给了皇帝老爹一个警醒,不管如张骞所说那般,还是已经结盟,这都是需要防备的,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就在这时,张汤从外面走了进来,弓身行礼:“臣张汤,拜见陛下!” 刘彻挥手,随即道:“免礼,入座!” 刘据见张汤落座,在张汤来之前,皇帝老爹便又让人准备了一桌膳食,其速度也是很快,毕竟是掌管宫中膳食,时常也会备点,皇帝老爹要是想吃饭,或者准备宴请,你一个膳食准备一两个时辰,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当然,这些食品也是会妥善处理,做熟之后放进冰鉴中,而且现在已是秋冬之际,也不易变质,更别说宫中还有那么多嘴。 张汤此时有些费解,这段时间也没有什么事,前些天皇帝下诏让自己派些人前往卫满朝鲜,目前都已经派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皇帝叫他来的意思。 张汤看了看诸将,想起皇帝让他派暗探的事情,难道皇帝同意出兵征讨卫满朝鲜了? 张汤拱手行礼:“陛下,臣斗胆,敢问陛下召臣,有何要事!” 刘彻面无表情,沉声道:“张汤,朕让你挑五十名暗探,随程老将军戌边辽东郡!” 戌边?辽东? 张汤看了一眼旁边的程不识,心中有些疑惑,前些天不是说派遣李广前去吗?怎么又换成程不识了,可疑惑归疑惑,皇帝既然下令,那自己只有照办。 “诺!” 卫青看见张汤疑惑的眼神,得到刘彻示意后,便把这事情的前因后果又说了一遍。张汤听见卫青的解释后,脸色有些哗然,这匈奴左贤王和卫满右渠王结盟,这是要是真的话,那就大大不妙了。 张汤拱手行礼:“陛下,臣斗胆,臣以为河西之事要马上实施!” 刘彻看了看下方的卫青,两人对视一眼,张汤说的没有错,确实是要加快,不然一旦匈奴那边出个什么状况,那就不妙。 他们二人当初商议,本打算让霍去病于明年征讨匈奴,可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等事。 卫青拱手行礼:“陛下,镇抚使所言不虚,臣怕依稚斜会有所动作?” 刘据此时也是一阵无奈,这个历史自从自己来,就已经变得不成样子了,明明他就做了一些屁大的事,这蝴蝶效应他就没想到会这么大。 军队上的事,他根本就没有插手,不对,好像是插了一手,历史上漠南之战舅舅可没有封大司马。 刘彻听见卫青的话语,缓缓点头,轻声道:“霍去病,赵破奴!” “臣在!” “诏令,今加封霍去病为骠骑将军,率本部八百骁骑,一万期门轻骑,择日进军河西,赵破奴升鹰击将军,听命骠骑将军帐下,随军出征河西!” 霍去病和赵破奴同时行礼,语气中带着激动:“诺!谢陛下!” ———分割线——— 兄弟们,(;︵;`)哭(;︵;`) 求月票,求推荐 第七十三章 南越王薨 河西之战,原本是元狩二年开始,现在却因为卫满朝鲜和匈奴结盟迹象,全面爆发,这件事和自己肯定脱不了干系,身为穿越者自带蝴蝶效应,历史上又有巫蛊之乱的例子,刘据他不得不插手一些事情。 他要杜绝这件事情的发生,若还是挡不住历史前进的车轮,他也要留下后手。 历史上皇帝老爹也是爱自己的,可还是发生了,虽然自己现在比历史上好的要多,又有老爹的言传身教,可他还是觉得不保险。 还有就是保住舅舅卫青和霍去病,这是肯定的,可你不能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实在是这位老爹是个狠人大帝, 赵破奴、雷被二人现在属于自己,虽然两人比起卫青各霍去病来说很逊色,可也比没有强,赵破奴不用多说,他也是个有本事的,而雷被,刘据相信他不是蠢人。 一个时代,出个两个千古名将已经算是天赐了,当下又不是乱世,也造就不了英雄。 未央宫,前殿! 兵甲林立,庄严肃穆,各秩文武大臣分列两坐,刘据此时也坐在皇帝老爹的下首,整座大殿显得有些压抑。 “陛下,臣有奏!” 这时,大行令一步出班,拱手一拜:“陛下,南越国遣使朝见!” 下方众人交头接耳,现在又不是朝贡的时间,怎么南越国会派使者前来,这些事他们接触不到,比如那些个内朝官员,一个个气定神闲,好似老僧入定一般。 刘据稍稍摆正身子,南越国遣使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前些天大行令递过奏报,说是南越王赵胡死。 刘据偷偷瞄了皇帝老爹一眼,这个赵胡是赵陀的孙子,赵陀在秦亡之际,封关绝道,称帝建南越国,后来在高皇帝时期,成为了大汉藩属国,高皇帝崩,吕后主政期间反目,行称帝,与大汉对立,后来在文皇帝任命曾多次出使南越的陆贾为太中大夫,说服赵佗去帝号,再次成为大汉藩属国,公元前137年,赵佗去世,其孙赵胡继承王位。 这个赵胡不是突然死的,自从元狩四月开始患病,赵胡便派人前来想要迎其太子赵婴齐回国,但皇帝老爹一直托到现在。 赵婴齐此人是皇帝老爹的卫士,刘据他之前见过,也知道其身份,当初皇帝老爹在建元六年,闽越国借机向南越国发动战争,赵胡向老爹求助。 后来皇帝老爹派大军平定闽越之乱,并派遣严助假借表彰赵胡忠于臣属之职为名,请赵胡到长安,赵胡因害怕被皇帝老爹借机扣留,一直称病没有前往朝见,只是把其子赵婴齐送到老爹身边充当卫士。 冕疏之下的刘彻,嘴角冷笑一声,这个赵胡,当初他请其来长安的时候,居然称病不来,前几个月又来求自己让其儿子返国,现在是终于死了。 “宣!” 这时,一个小黄门听见刘彻示意后,扯着鸭声般的嗓门:“宣南越国使臣朝见大汉皇帝!” 不多时,从殿外走进一位三十左右中年,脸庞白净,剑眉鹰目,身材有些柔弱,黑人的感觉却是精神饱满。 中年男子稽首行礼,一拜道:“南越国使臣于敖拜见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吧!”刘彻摆摆手,又道:“南越王薨,朕已知,朕心痛!” 刘据撇撇嘴,这皇帝老爹就有点过了,虽然明面上不能显露出来本性,可这演技也是在太差了些。 下方众臣听到这话也一阵错愕,他们没有想到皇帝是这种答复,于敖心中此时有些不耻,可他不敢表露出来,皇帝的意思他们南越国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初皇帝让先王赵胡来长安,先王恐惧,随派太子至长安,这是皇帝记恨在心了。 刘彻语气有些平缓,似真的很是伤心:“见过太子婴齐了吗?” 于敖站在下方,眼观鼻,鼻观心:“未曾!” 刘据心中无语,这皇帝老爹恶心人是有一套的,南越国太子赵婴齐虽是质子,他却是在未央宫当差,吃住都在未央宫,皇宫外根本没有他的住所。 刘据他能明白皇帝老爹的意思,这是要把赵婴齐带着身边,稍稍改变他一些性格,图谋南越国。 历史上也是如此,当初皇帝老爹放赵婴齐归国,他以前在南越国有过妻儿,可来到长安之后娶了邯郸女,生有两子,其中一子叫赵兴,就是赵婴齐以后的继承人。 赵婴齐死后,他儿子赵兴继位,后来因为丞相吕嘉叛乱,赵兴惨遭杀害,丞相吕嘉便拥立赵婴齐长子赵建德继位。 这场政变,就给了大汉出兵南越国的理由…… 刘据对于这件事他不想插手,南越国是属于中国岭南地区,万一他贸然插手,又带来一些蝴蝶效应,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现在自己还小,做不到统领全局的魄力,再说了,自己手里就那几个人,还不如交给老爹,按照历史车轮前进。 岭南地区只要一归属大汉,一条海上的丝绸之路由此开始,以后组建水师出去劫掠一番,大汉丰衣足食。 刘彻点点头,沉声道:“春陀,召骑郎官!” “诺!” 春陀应答一声,弓身退下,刘据看着春陀离去的背影,骑郎官,属骑将统辖,秩比三百石,平时居宫中更直宿卫,如果皇帝老爹出行则充车骑侍从,而赵婴齐就是任骑郎之职。 不多时,春陀领着赵婴齐走进殿中,赵婴齐本来有些疑惑,他想不通皇帝为什么召见自己,可看到于敖之后,脸色顿时大惊。 于敖此人,赵婴齐为质前就认识,他是自己的太子属官,在他为质之后,被自己的父王任命长史。 于敖出现在这里,赵婴齐哪能不明白,他父王恐怕是薨了,心中有些酸楚,他还是没有能见到最后一面,自从他父王四月患病,他向皇帝请求回国不知道多少次,可就是不准。 赵婴齐弓身拜见:“臣拜见陛下!” 于敖见赵婴齐进来,脸色有些暗淡,微行一礼:“拜见太子!” 赵婴齐看着于敖的脸色,刚刚心中的想法再次得到肯定…… ———分割线——— 赵胡,又作赵眜,史料多作赵胡。 求支持,求月票,下周首页分类强推嘿嘿 第七十四章 这才是真影帝 于敖又是一拜,语气有些哀伤:“陛下,先王薨!外臣冒死请陛下天恩,准太子归国!” “父王啊!” “父王!” 就在这时,一声哀嚎声传遍整座大殿,本在闭目养神中的内朝官员,一个个被这声音吵醒,脸庞尽是不满之意。 “赵骑郎大胆!” 就在这时,张汤一步出班,拱手一拜:“陛下,赵骑郎失礼,臣请治赵骑郎不敬之罪!” “陛下,臣痛心啊陛下,父王薨,臣失礼,还请陛下恕罪!” “呜呜,陛下恕罪,臣未能见父王一面,臣不孝啊!” 刘据看着赵婴齐举动,捶胸顿足,鼻涕眼泪一大把,这演技比起他皇帝老爹不知道高出多少倍,这要是落在后世,好莱坞都成他一家的了。 这才是真正的影帝啊…… 而且这也是个聪明人,在这大殿之上行此事,确实有失礼仪,可他倒好,搬出不孝的罪名,这就是其聪明之处了。 大汉以孝治国,孝看的非常重,文皇帝都有为母尝药的孝举,皇帝老爹绝对不会有所怪罪,不管是赵婴齐故意也好,还是真情流露也罢,也没有口实给其治罪。 张汤也是一阵错愕,他没有料到赵婴齐会说出这种话,刘彻此时嘴角一笑,他哪能不清楚赵婴齐的意思,这就是想让自己准他归国,可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长史,父王薨,当在弟弟们中则选一人为主,孤被父王遣使长安,父王曾言,让孤好好侍奉皇帝陛下,孤已不孝,岂能再行不忠之举,父王薨,孤当遵父王遗命,侍奉皇帝陛下!” 说着,赵婴其深深俯首一拜:“请陛下恩准!” 刘据看着跪在地上的赵婴齐,嘴角一丝笑意,这个赵婴齐确实是个聪明人,这种话,说多了做作,说少了没有诚意,虽然没有明说让自己皇帝老爹许他归国,可话里话外,都是忠孝之事,这是在跟自己皇帝老爹表态度! 于敖此时也一脸惊讶,脸上有些喜悦,这个太子来到长安,确实成长了不少,以前只知道酒色之气,现在居然腹中有了些许谋略。 刘彻挥手,笑道:“太子严重了,南越王薨,太子身为国储,岂能有这番言论!” 赵婴齐一阵欣喜,皇帝称呼都变了,这就说明同意他归国继承王位,他岂能不高兴,在长安待了数十载,他早已经不是那个只知道酒色的赵婴齐了。 刘彻手指敲着御案,又道:“如此,便请使臣带太子回国,承继王位吧!” 于敖稽首一拜,脸上欣喜之色:“外臣谢陛下天恩!” “陛下,臣还有一请求,请陛下恩准!” 就在这时,赵婴齐又是一拜,众人脸色有些微怒,皇帝已经让其归国,已经是天恩,这赵婴其居然又提出要求。 刘据心中一紧,他有些知道接下来赵婴齐的请求了,估计是想立次子赵兴为太子。 刘彻此时眉头紧皱,沉声道:“说!” 赵婴齐听见刘彻不满的声音,也没有在意,拱手行礼道:“陛下,臣乃是大汉藩属,臣想立次子赵兴为太子,请陛下恩准!” 众人听见这话,脸色顿时一惊,就连身旁的于敖也是一阵惊愕,他实在没有料到这个太子居然有这种请求。 刘彻闻言一愣,嘴中发出“呵呵”笑声,赵婴齐的这次态度让他非常满意,赵婴齐来长安前,其在南越是有妻儿的,来长安之后,又娶了邯郸女为妻,生下赵兴赵次公两子,这次他立赵兴为南越太子的请求,他岂能不满意。 刘彻呵呵一笑,点点头道:“准了,太子归国,朕赐太子良驹百匹,赏千金” 赵婴齐弓身一拜:“谢陛下天恩!” 刘彻微微点头,又道:“既如此,便下去准备吧!” 赵婴其和于敖拱手行礼:“臣告退!” 众人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不耻,赵婴齐这等舍长立幼的举动,让他们很是不爽,其人也是贪生怕死之徒,居然为了归国,做出这等事。 刘据看着下方众人的脸色,这些王公大臣的想法他岂能不知,舍长立幼,就和他们大汉的“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这种制度是相反的,这样的君王,让臣下肯定是有些反感。 可是刘据他不同,他知道皇帝老爹的想法,赵婴齐提出来的要求,在皇帝老爹看来那是非常合适的,赵兴此人有大汉的血脉,南越国肯定会有人不支持,以后如果承继王位,对大汉来说肯定是好事。 刘据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就让它慢慢跟着历史车轮前进,灭了南方诸国,其后皇帝老爹又征服西南夷,他们大汉的国土将大幅度增加,疆域辽阔,后面行权西域,设置西域都护府。 刘彻此时非常满意,南越国他已经盯了好久,赵佗反反复复称帝,就让他非常不爽,帝也是随便一个人可以做的吗? “陛下,臣有奏!” 这时,太常一步走出,拱手行礼道:“陛下,春耕将近,祭祀神明祖宗,臣请陛下下诏!” 刘据听见太常的话语,没有任何反应,春耕、祭祀在这个时期是非常重要的,还有两个月就要到元狩二年了,皇帝老爹肯定是要做这些事。 这种礼仪让刘据非常惧怕,虽然他没有见识过春耕,可只要一想到前些年自己立太子所要遭受的罪,刘据腿脚都有些打颤。 “唔!” 刘彻轻吟一声,看了看下首的刘据,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恰在此时,刘据也正巧对上皇帝老爹的眼神,疏冕之下,别人看不到,可刘据距离皇帝老爹也就五六步的样子,还是能看出个轮廓。 不会吧? “皇太子久居宫苑,不体民之苦,就让皇太子主耕祀,退朝!” 刘据面色苦涩,他真的猜对了,这皇帝老爹让自己主持春耕祭祀。 开什么玩笑,祭祀还可以,无非就是跪,可让自己耕地,自己这小身板,耕犁都扶不起来,这怎么耕。 第七十五章 春耕 对于祭祀,后世都庄严肃穆,隆重无比,更别说在当下时期。 古人认为死,便是另一种生,下到贩夫走卒,上到王侯将相,在祭祀方面很是隆重。 元狩元年时,刘据虽没有见识过春耕,可祭祀神明,祖宗宗庙,他身为皇太子,这是必须要在场的。 中国历代都是已农业为本,西周时期,天子有“吉礼”,其中的有一种礼叫“籍田”。 籍田,就是春耕,孟春正月,天子率诸侯亲自耕田,天子执耒三推三反,群臣以次耕,王公诸侯五推五反,卿大夫七推七反,士九推九反,且以劝率天下,使务农也,后率其属耕播毕,礼成,命天下及时春耕。 西汉时期,文皇帝对此也由为看重,当时任太中大夫贾谊曾上疏《论积贮疏》,其中有记载:“夫积贮者,天下之大命也。苟粟多而财有余,何为而不成?”文帝听取贾谊条疏后,次年便下诏开籍田,亲耕以示农业之重。 刘据坐在车辇,身子斜靠在软枕上,他今天真是累的够呛,现在突然想来个葛优躺,可想想自己身份,实在有些不雅。 从早上起床一直到现在,祭祀神明,前往长陵,后来又到宗庙,就像个机器人一样,不是跪就是跪。 举行春耕的时候还比较轻松,有三四个小黄门帮忙,太常也在一边教自己动作,只需要自己扶好犁手就行。 刘据拖着下巴,脸色疑惑,喃喃道:“曲辕犁是什么样子来着?” 由不得他不自问,因为这次春耕,让刘据发现了一些事,这个时期普遍是用直辕犁,就比如他在耕作的时候,用的就是直辕犁。 直辕犁由耒耜发展而成,组成部分包括犁辕、犁剑、犁床、犁梢等,其特征是犁辕是直的,有两牛拉辕的长直辕犁,也有一牛拉辕的短直辕犁。 刘据起身拿起毛笔纸张,他脑海中有曲辕犁的印象,当初上历史课的时候,他历史老师还专门讲解过,后来他还查过相关资料,画出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嗯…如果此时刘据的历史老师在,一定会非常欣慰,可美术老师要在的话,绝对一巴掌能拍死刘据。 两盏茶功夫,刘据报废二十多张纸后,拿起桌案上的纸张,脸色很是欣慰,这样就对了,又转头看了一旁画废的纸张,欣慰之色更甚,他觉得自己很聪明,这亏是提前把纸搞出来了。 如果说还和上次画马蹬一样,这报废二十多份帛书,天哪……他皇帝老爹绝对能把他一脚踢死,帛书造价是非常死贵的。 刘据看着画在纸上的曲辕犁,它是由十一个部件组成,其中有犁铧、犁壁、犁底、压镵、策额、犁箭、犁辕、犁梢、犁评、犁建和犁盘。 唐朝的曲辕犁有几处重大改进,首先是将直辕、长辕改为曲辕、短辕,并在辕头安装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这样不仅使犁架变小变轻,而且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灵活,节省人力和牲畜。 其次是增加了犁评和犁建,如推进犁评,可使犁箭向下,犁铧入土则深。若提起犁评,使犁箭向上,犁铧入土则浅。将曲辕犁的犁评、犁箭和犁建三者有机地结合使用,便可适应深耕或浅耕的不同要求,并能使调节耕地深浅规范化,便于精耕细作。犁壁不仅能碎土,而且可将翻耕的土推到一侧,减少耕犁前进的阻力。 曲辕犁相较于直辕犁,虽然只是在部分地方进行了修改,但是却使它的工作能力呈几何倍数增长。 中国自古就是农耕文明,这曲辕犁的出现,生产力必定会提高一个台阶,这比起纸虽略有不及,那也是一个划时代的改进。 “禀皇太子,到了!” 这时,程更的声音传了进来,刘据拉起帘子下辇,现在太阳已经落山,他也不打算进宫了,现在进宫也没有什么事! 刘据进得博望苑,云秋便领着人走了出来,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后殿,刘据这一天也够累的,他就想马上泡个热水澡。 云秋等三四个侍女侍候刘据脱衣,青姨还是老样子盯着,刘据现在也放弃了,皇后老娘盯自己非常紧,他就奇怪了,自己现在才八岁,能干什么? 这些贴身侍女,以后都是他房中的人,自己现在太子妃没有,妾倒是有一大堆,这些人哪个不想上位,一个个如狼似虎看着自己。 在她们眼里,刘据就是一个登天的阶梯,只要为刘据生个一儿半女,纵然太子妃的位置得不到,良娣的身份也是可以的。 “太子,中午时,镇扶使送来一份奏简!” 刘据伸手接过云秋手中的奏简,脸庞有些不解,张汤把这奏简送自己这么,肯定是皇帝老爹的命令,这点他是知道的,自从元狩元年开始,皇帝老爹时不时送来一些奏简,自己贴上意见之后,再给老爹送去审批。 让他疑惑的是,镇抚司的事情,皇帝老爹可从来没有让送过,这回让张汤送来,这到底是个啥事? 刘据展开帛书一看,这上面是关于卫满朝鲜的事情,去岁派出的暗探,已经进入卫满朝鲜,还有一些辽东郡的局势。 就奏简而言。辽东郡的事情还在扯皮,卫满右渠王是不是蠢货不知道,但朝鲜那些人绝对不蠢,惹怒皇帝老爹的后果他们应该知道。 刘据也没有在意,辽东郡的事情只能先这样,去岁十月舅舅卫青已经前往朔方,霍去病也已进军河西,不过最近都有两个月没有消息了,河西的战事目前也不知道。 因为辽东郡的态势,河西之战,皇帝老爹比历史上提前两个月之久,刘据心中也泛起嘀咕,胜利应该会胜利,河西匈奴现在群龙无首,只靠浑邪王和休屠王,河西之战匈奴必败无疑。 刘据将奏简放在桌上,美美泡了一个澡,云秋端着一些膳食,刘据此时也饥肠辘辘。 他现在都有些怀疑,是不是皇帝老爹想偷懒…… 第七十六章 元狩犁 “禀太子,大司农到了!” “哦!”刘据轻吟,放下手中的竹简:“让他进来吧!” 桑弘羊进得殿中,弓身一拜:“拜见皇太子!” 刘据点点头,笑道:“赐座!” 刘据见桑弘羊落座,春耕已经过去了三天,刘据根据画出来的曲辕犁,把十一个配件各画一张纸,他今天叫桑弘羊过来就是因为这事。 自从刘据盐铁官营之后,铁管辖的非常严格,各地制作农具时,都要向面前的这位大司农报备,其下属官根据农具数量再进行制作。 桑弘羊拱手一拜:“敢问皇太子,唤臣有何吩咐!” 刘据嘴角一乐,拿起桌案上的一沓纸:“大司农看看再说!” 李陵从刘据手中接过纸张,递给桑弘羊,桑弘羊看着这些纸张,眼睛一热,也只有皇太子能用的起这么多纸,随即扔出心中的想法,桑弘羊盯着纸上的耕犁,眉头紧皱。 “这是,犁?” 刘据微微一笑:“对,孤叫他元狩犁!” 元狩犁? 桑弘羊一阵错愕,这确实是耕犁没有错,可上面又多出一些东西,而且它的辕是弯的,这难道又是皇太子搞出的东西,先是汉蹬,再是汉纸,现在又是耕犁。 刘据看着桑弘羊错愕的表情,这个元狩犁就是自己起的名字,他真的被皇帝老爹给搞怕了,汉蹬汉纸,这今天自己搞出曲辕犁,他很怕皇帝老爹一高兴,又弄个汉犁,这就过分了。 而且他以后要搞的东西很多,一定要好好防备皇帝老爹,这要是搞个东西,弄出个谐音,那就不好玩了,以后取名字这件事,一定要往皇帝老爹身上贴。 他就不信了,今天他取“元狩犁”这个名字,难道他老爹还会改? 刘据微微叹息,脸色有些苦涩:“孤春耕时,发现耕犁一些问题,孤想了些天,就改进了一下,孤也不知道行不行,今天叫大司农过来,就是想让大司农命属官制作,如若不行,孤再改进!” 桑弘羊心中触动,拱手道:“皇太子仁义,苍生之福!” 桑弘羊翻动纸张,拿起一张纸,上面写着犁评二字,面露疑惑道:“敢问皇太子,这个犁评是什么?” 刘据则没有隐瞒,把改进的地方都说了一遍,桑弘羊听的愣神,他从这位皇太子话里,就能听这些被改进的地方,其作用非常大,可这毕竟是耕犁,行不行还要试验的。 刘据看见桑弘羊的脸色,也明白其心中的想法,这种东西要做出来才能看效果,就比如他把纸搞出来的时候,那些个王公大臣齐齐振奋。 因为纸这东西很薄,他们以为就和帛书、丝绢一样,写上字后,墨汁会散开,可结果呢?非但没有,反而字体漂亮。 刘据摆摆手,又道:“大司农下去先做一个,现在春耕时节,可以拿出去试试,让百姓感受一下,如有什么问题,孤再改进便是!” 桑弘羊起身,弓身行礼:“臣告退!” 刘据看着桑弘羊离去的背影,曲辕犁出现,对农耕有很大的帮助,等以后张骞出使西域的时候,自己画一些作物让他带着,如若能找到一些东西,民生就不用那么艰苦了。 等以后纸张推广开来,他培养的那些人以纸张起家,就是一支新兴的商贾,带动经济发展。 后面皇帝老爹把南方诸国纳入大汉版图,南方的农业要搞起来,然后出海,在后世南方就是鱼米之乡,肯定得大力支持。 不然尽凭着北方的条件,那肯定是不行的,再说了人家都已经并入大汉,那就是大汉的子民。 刘据甩甩脑子,现在想这些事也没有用,起身命李陵准备车辇,刘据出博望苑之后,车辇就停在门口,程更等人护卫,一行人便朝未央宫走去。 宣室殿,春陀垂手而立,看到刘据微行一礼,便打开殿门,刘据点点头,没有任何犹豫一步跨进。 “混账!” 就在刘据刚刚进得宣室殿的时候,刘彻的一声怒吼,刘据被吓一跳,心中暗骂,这又是那个不长眼的惹了老爹。 皇帝老爹的怒火,让下方一个小黄门胆战心惊,直接瘫软在地,刘据挥挥手,那小黄门一溜烟不见踪迹。 “父亲,这是!” 刘彻看见刘据,脸色有些缓和,语气仍然带着怒气:“春陀,你去把那几个臭小子带过来!” “诺!” 刘据看了眼殿外的春陀,他有点明白了,这八成是他那些弟弟闯祸了,这些臭弟弟怎么就不记打呢? 去岁因为打架,尤其是刘乾和刘旦,这俩人就跟仇家一样,见面就掐架,谁都不服谁。 “爹,弟弟们还小!” 刘据不得不当好人,他总不能给皇帝老爹说,揍,往死了揍,这帮不听话的小崽子,如果他说出这话,自己恐怕也要被加入挨揍大队。 刘据看着皇帝老爹脸色,也没有多说什么,坐在身边给添了些茶水,皇帝老爹现在在气头上,说什么也听不进去,就他那些臭弟弟,尤其是刘乾和刘旦,一个比一个能闹腾。 就在这时,春陀走了进来:“陛下,皇子们都在椒房殿挨罚,已经跪了半个时辰了!” 刘彻挥挥手,沉声道:“让他们都跪着,没有朕的诏令,都给朕跪着!” “诺!” 刘据嘴角一笑,这帮臭小子可以啊!知道犯错之后马上跑到椒房殿,皇后老娘那里的确是个保护伞。心中又有些疑惑,这帮臭弟弟到底干了什么事,居然惹皇帝老爹这么大的怒火,去岁俩人打架,也不过是训斥了一顿。 “爹,弟弟们又打架了!” “哼!”刘彻冷哼一声,缓缓道:“他们打架倒也有血气,刘乾这个小子,领着弟弟妹妹们爬墙!” 刘据:“……” 刘据脑门黑线,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难怪皇帝老爹发这么大的火,带着那帮弟弟爬墙倒也罢了,男孩子也没有什么大事,你这带那些妹妹做什么,这要是摔下来可就出大事。 第七十七章 金日磾 “父亲,河西还是没有战报吗?” 刘据见皇帝老爹震怒的表情,连忙差开一个话题,河西之战很是重要,这个话题绝对能引起皇帝老爹的注意。 果然,听见刘据的话语,刘彻脸色露出疑惑,自从两个月前霍去病出兵河西,在他进入河西的时候,曾经送过战报,说是要按照原计划行事,其后再无消息。 刘彻嘴角一笑,气哼哼道:“去病这个小子,就是故意的,摆着告诉朕不要插手!” 刘据没有在意,皇帝老爹这话就是在说笑,霍去病胆子再大也不敢这样。 这是他战法的问题,闪电战,长途奔袭,袭敌不备,虽然有计划行军,但遇到突发事件的时候,必须要改变策略。 刘据心中有些猜测,这两个月时间过去,霍去病肯定已和匈奴交战,十天左右的时间应该会来战报。 这是因为通信的问题,快马加鞭,也需要四五天的脚程,河西走廊还是比较近的,这是这个时代的短板。 刘彻此时呵呵一笑,一双虎目盯着前方:“只要去病拿下河西,朕打算一举歼灭左贤王步与漠北单于主力!” 刘据暗自咋舌,这个皇帝老爹考虑的真是深远,河西之战都还没有眉头,这就准备下一场战役了。皇帝老爹对左贤王和单于本部战役,这是在元狩四年发生的,大名鼎鼎的漠北之战。 纵观汉匈百年战争,前后两个阶段不用多说,中间皇帝老爹对匈奴的战争。虽说导致民生凋零,国力下降,可这是值得的,哪怕死再多人也是值得,文景二代圣主的休养生息,就是对匈奴作战的准备。 放在刘据身上,他也会打,匈奴年年袭扰边境,烧杀抢掠,是个人都不能忍。难道要向宋朝一样卑躬屈膝吗?好吧!其实他们也没办法,燕云十六州不在手里,只能被动挨打。 武将更是可怜,赵哥一手杯酒释兵权,虽然玩的六,也没有屠杀功勋的恶绩,可也导致了文盛武衰。 这种情况对大宋帝国来说,无异于是自断己臂,自残己足,作茧自缚,大宋后来的饱受外族欺凌与蹂躏完全与此有关。 刘据拱手一礼,又道:“父亲不必太过担忧,骠骑将军率军一万,穿插迂回,轻装远袭,姑且依稚斜有所警惕,通知休屠、浑邪二王防备,也不会有很大的问题!此次我汉军人数少,目标不会太过耀眼!” 刘彻诧异看了刘据一眼,轻声道:“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刘据心中一乐,这些还用谁告诉吗?从出生到现在,这就是天生的,这是他自小就带过来的天赋。 刘据拱手行礼,笑道:“舅舅和表兄商议时,儿子就在旁边听着呢?有时候儿子也缠着舅舅说一些战事!” 刘彻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他就说吗?这儿子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商议战事的时候刘据虽在,可就是一个大概战略,商议的可没有那么详细。这种对战,是霍去病和卫青离开时前几天他们商议好的。 刘据这借口没有胡说,他虽然有先知的外挂,但是对于军事上了解的也不是很深,后世那些战术也帮不了他,虽然这其中也有一些以少胜多的战例,可这种事情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偏偏还让他遇上。 自从漠南之战后,刘据有时候经常去找卫青和霍去病,目的就是想了解战事,有时候霍去病还经常带自己去上林苑,虽然身板小开不了弓,提不起刀剑,可不妨碍他涨见识啊! 刘彻点点头,笑道:“据儿,你可知朕让你迎接大军时,卫青为何会抱你上马吗?” 刘据闻言一阵愣神,而就在这时,春陀走了进来,弓身一拜道:“禀陛下,皇后派人前来,请皇太子过去!” 刘据抬头看向皇帝老爹,他有些不解皇帝老爹的意思,舅舅当初抱自己上马,无非就是谨慎啊? 虽然皇帝老爹明发诏书宫中骑马,可这属于越礼,但抱上自己就不同了,自己是皇太子,别说宫中骑马了,就是坐车辇都没事。 当然,前提是不能走驰道,虽然也没啥大事,但影响不好。 刘彻摆手示意,轻声道:“去吧去吧,这件事后面再说,朕这里还有事!” 刘据:“……” 与此同时,休屠王部。 王帐内,休屠王坐在首位,面露怒火,其下首处有一名十五六岁左右的青年,金日磾望着其父亲,他此时心里也不好受。 休屠王语气中带着愤怒:“该死的汉朝人!” 金日磾摇头叹息,他能理解其父亲的愤怒,自从两个多月前,他们得知汉朝皇帝派兵进入河西,一直都是如此的紧张、愤怒。 汉军在进入河西后,至遫濮部,斩遫濮王,涉狐奴水,转战千余里,踏破五王国,摧枯拉朽般将河西诸小王纷纷击溃。 刚刚又是接到战报,十天前,汉军奔袭越过焉支山,在皋兰山与他们匈奴浑邪王主力展开决战。 斩匈奴折兰王、卢侯王,浑邪王败走,浑邪王之子及其相国、都尉被俘虏,就连他们匈奴祭天的金像神人都被汉军缴获。 金日磾拱手道:“父亲,这次汉军和以往攻势不同!” 休屠王点点头,这次汉军的打法确实不同以往,他们并不是以占领土地为目的,更不是为了洗劫人货,而是为了突破河西防线,穿插迂回,长途奔袭,这是他们匈奴的战术。 这次汉军袭击河西,他们不是没有防备,依稚斜数月前便已经派人通报,让他们小心谨慎,可没有料到汉军居然如此迅速,浑邪王所部数万余众,其损失一半。 休屠王用手锤了下桌案:“这个霍去病到底是谁?” 休屠王对霍去病的打法很是气愤,这本来是他们匈奴最擅长的,可现在被汉朝人抢去,这就好比自己的女人被人睡了一样,他怎么可能不气愤,而且那个浑邪王更是蠢货。 金日磾又是行了一礼:“父亲,儿愿意去一趟浑邪王部,先让他们回兵河西,以作图谋!” ———分割线——— 金日磾,休屠王之子,霍去病河西所俘,刘彻赐金姓,当前还没有赐姓,就这样吧! 第七十八章 有女赠物 “跪了几时了!” 椒房殿外,本在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的刘乾刘旦二人,听见刘据的声音,刚想起身,硬生生怔住,露出一张苦瓜脸,委屈至极。 刘旦看见刘据到来,眼巴巴盯着刘据,咧嘴一笑:“兄长,父亲让你来放过我们吗?” 放过? 怕是在想屁吃! 刘据冷眼看了两人一眼:“孤是来给母亲问安的!” 刘旦嬉笑一声:“兄长,宫里没意思,你带我们去博望苑玩两天吧?” 刘据面色一笑,他知道刘旦是想惹自己开心,去他的博望苑,平常时间倒也可以,自己跟皇帝老爹打个报告,也不会太过困难,他们又不是没去过了,现在想都不要想,犯了这么大的错还想出宫,大白天做梦一点都不好。 刘据蹲在地上,从怀中掏出几份帛书,拍了拍刘旦的腿:“起来,垫着!” 刘旦心中一暖,嘿嘿一笑:“兄长垫着呢,母后给的,你看!” 刘据见两人膝盖有软垫,也就把帛书收了起来,这还是他从宣室殿顺的,皇帝老爹怒气非常大,这两小子可就要遭罪,他春耕祭祀的时候跪的腿脚发痛,更别说这长时间跪地。 刘据冷哼一声,又道:“宫里都压不住你们,去了孤博望苑,还不得翻天!” “弟弟拜见兄长!”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刘闳的声音,刘闳快走两步,又是一礼。 刘据环视了三人一眼,一个鲜明的对比,刘闳还是比较稳重的,书生气比较重,刘乾和刘旦就不同了,整天舞刀弄棒,十足祸害一个,整个皇宫被搞得鸡飞狗跳。 皇帝老爹也不是特别管他们,只有犯了大错之后才会训斥两句,对于这帮弟弟刘据也是无奈,在这皇宫中,他们就是霸主。 刘据点头,又看了跪在地上两人一眼:“闳弟,兄长那里又来了几份书简,明天来博望苑取,咱们吃火锅!” 刘闳脸色欣喜,拱手道:“谢兄长,弟弟知道了!” 刘闳是高兴了,地上的两人可一脸惊讶,去博望苑可是他们两人提出来的,这就被刘闳给摘了桃子。 刘旦扯扯刘据的衣袖,笑道:“兄长,你都说过,吃火锅人少没意思!” “哦!”刘据点点头,沉声道:“那就叫上姐姐们,孤博望苑也有青姨云秋,人多的很!” 刘乾:“…” 刘旦:“…” 刘乾两人脸色苦涩,刘闳在一旁偷笑,脸色憋的通红,他发现也只有这个兄长能治得了两人,至少能让他们服服帖帖,老爹的威严虽然厉害,可没过几天就会忘的干干净净? 刘据见两人的神色,摆摆手又道:“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主,你们就不能消停点,带着妹妹们爬墙,亏想的出来,这要是摔出个好歹!” 刘乾听见这话,脸色一阵焦急:“兄长,我们知道错了,我和刘旦玩的好好的,然后遇到妹妹们,闹着闹着就…闹疯了!” 刘旦这时也连忙道:“兄长,皇兄说的没错,我们真不是故意的!” 刘乾二人是真急了,这件事他们真不是故意的,皇宫就这么大,能玩的地方就那么几个,遇到妹妹们也是正常事,可今天玩着玩着也不知道咋回事,突然就想翻墙,结果几人一拍即合。 刘据也没有再作理会,留下三人之后,就走进了椒房殿,给一甜枣打一巴掌,这两人确实有些过分了。 皇帝老爹的怒火那是真的,刘据也有些无语,堂堂男子汉,你带着那帮妹妹做什么,这万一摔出个好歹,皇宫本就是腥风血雨,你们这么一搞,还嫌皇宫不够和谐吗? 刘据进得内屋,微行一礼:“儿子拜见母亲!” 卫子夫见刘据进来,脸色微怒:“怎么,不去唤你,你也不来看看!” 刘据心中一乐,皇后老娘这是发火了,这两天春耕的事情有些忙,后来因为耕犁的事也没有进宫。 今天来宫中之后,又是去了宣室殿,本来他想着下午时候再过来的,结果老娘直接让人过来叫自己。 刘据嘿嘿一笑上前,捏着卫子夫的肩膀:“母亲,儿子知错了!” 卫子夫叹息一声:“去病这小子还是没有消息吗?” 刘据点点头,也没有隐瞒:“母亲不必忧虑,表兄肯定会没事的,他已跟随舅舅出征过!” 卫子夫听见儿子的话语,脸色非但没有缓和,反而更加紧张,在她的眼里霍去病只是一个孩子,现在作为一军统帅,又是单独作战,她怎么能不担心。 刘据也没有多说什么,老娘的状况说什么都没有用,说多了反而有些不好,霍去病就是这种打法,这是没有办法的事,除非是让他改变战术,可那样的话还是霍去病吗? “娘,这是给我的吗?” 刘据拿起桌案上的香包,很是精巧,正面绣着山川河流,背面鸟兽图腾,又看看自己腰上的香包,这是云秋给他绣的。 刘据对戴香包,现在已经不反感了,他从小一直戴到现在,老娘给他绣的香包,换着法戴,也能戴到明年。 卫子夫听见这话,洋溢一笑:“对,史家大女送来的,可能觉得送你处有些唐突,让我转交给你!” 史家大女! 史婕送来的…… 刘据也没有犹豫,直接解下云秋绣的香包,这是一个态度的问题,虽然对于这个良娣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其人怎么样,可这是人家第一次送东西,面子还是要给史家的。 当然,他自己也可以选择不戴,可这样也忒不讲情面。 卫子夫看见儿子的动作,也没有多说什么,侧身在旁边木盒中取出一份绢帛:“这是史家大女给你的柬!” 信,还有信? 卫子夫一笑道:“母亲可没有看!” 刘据忍俊不禁笑了起来,他倒没有这种想法,这种让老娘当中间人,她不会蠢到在信上写那些东西。 刘据接过一看,这上面无非就是一些问安的话,笔迹清晰,字体娟秀,刘据脑海中忍不住想到一个俏丽的身影,苦笑一声,扔出脑海中的想法。 第七十九章 桑半仙 未央宫,宣室殿! “去病这场打的不错,打出了汉军的威风!” 刘彻拿着烛火在輿图上照着,时不时点点头,脸色露出一丝笑意。 刘据站立在皇帝老爹下首,霍去病攻打河西走廊的战报已与昨夜送达,这两天皇帝老爹都快把这个表兄夸上了天。 不过,此时的他也是满脸欣喜,先知战事又如何,身处在这个时期,真正体会了这种喜悦,穿插迂回,深入险境,没有任何后勤保障,说不高兴那是假的。 刘彻下了台阶,将烛火递给春陀,回到首位落座,呼出一口气道:“朕看啊!挟大胜之威,让李广张骞出右北平,联合辽东的程不识牵制左贤王部,唔…可以派合骑侯公孙敖随骠骑将军出征!” 额… 刘据些许错愕,这要是按照这个路线走,张骞和公孙敖肯定是要废为庶人的,原因就是两人没有顺利会师,导致战局延误。 刘据心中估量起来,这能不能把张骞给救下,公孙敖和李广他刘据没有接触过,张骞两人还是有些熟悉的。 难道让他否定皇帝老爹的战略,这怎么可能,但是除了这个办法,一时还真想不到。 “陛下,大司农求见!”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刘据抬头看了一眼,桑弘羊来这里应该是元狩犁的事情。元狩犁的事情自己已经交给他三天,按道理来说不会这么久,估计可能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刘彻应允一声,桑弘羊进得殿中:“臣拜见陛下,拜见皇太子!” “赐座!”刘彻看着眼落座的桑弘羊,带着一丝疑惑问道:“大司农此来,所为何事!” 桑弘羊落座之后,看了看刘据,拱手道:“禀陛下,皇太子改进耕犁,臣奉命制作,今已完成,特向皇太子复命!” 刘据见皇帝老爹询问的目光,脸色一笑,连忙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刘彻脸色惊讶,这搞出个汉蹬、汉纸就算了,现在又来个耕犁。 桑弘羊这时又道:“禀陛下,改进的元狩犁就在外面!” 元狩犁? 刘据嘿嘿一笑:“君父,这是儿臣取得名字!” 刘据此时紧盯这皇帝老爹的脸色,他倒要看看这个皇帝老爹,会不会还要改名,他已经决定了,以后发明或是改进什么东西,一定要往皇帝老爹身上贴金。 这皇帝老爹太霸道了,不得不防…… 此时的春陀听见桑弘羊的言语,不等刘彻吩咐,便命令两名小黄门将元狩犁搬了进来。 刘彻慢悠悠起身,这个耕犁和平常不一样,他的辕是弯的,而且还多了几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刘据这时也统统都讲解了一遍,听得刘彻一脸震惊。 刘彻转头看了桑弘羊一眼,问道:“可曾找人试过!” 皇帝老爹的问询,就连刘据此时也是一脸期待,元狩犁的样子和图纸上一样,可实践价值更重要。这东西是他凭着记忆画出来的,他反复推敲好几次,但也不敢保证。 桑弘羊脸色顿时一喜,拱手道:“禀陛下,试过?” 桑弘羊见皇帝询问的目光,连忙把试验结果一说,刘据听得喜上眉梢,这就说明自己没有画错,他这几天提着的心也逐渐放下。 刘彻脸色红润,桑弘羊的话语他听懂了,心中微微吃惊,没有想到自己就是想偷一下懒,这派儿子出去干活,阴差阳错搞出这好东西。 “唔…”刘彻抬头深思,嘴中喃喃道:“元狩,元狩犁,元狩犁!” 刘据见皇帝老爹自言自语,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这不会又要加个汉字吧? 刘彻点点头,又道:“不错,好名字,元狩犁,元狩,嗯!” 刘据:“…” 桑弘羊:“…” 刘据如释重负,皇帝老爹的嗜好让他非常无奈,这就好比是“额滴额滴都是额滴,”这也太霸道了。 而此时的桑弘羊就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偷偷瞅着皇帝,狐疑又偷看刘据,他总感觉这个耕犁好像本不叫这个名字。 皇太子也喜欢拍龙屁? 桑弘羊看着刘据的目光有些异样,皇太子这个龙屁拍的好,他涨见识了,他觉得自己也可以。 桑弘羊拱手一拜:“陛下,如此神物,以我大汉为名岂不更好,汉蹬、汉纸,让那些夷狄也知道我大汉盛世降临!” 嘎! 本就在刘据沾沾自喜时,一听到桑弘羊这话,直接一个趔趄,险些一个没站稳,栽到在地上去…… 这该死的桑弘羊!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想出的名字,不想加个“汉”字,只能朝皇帝老爹年号上下手。 这…这这上哪说理去…… 果然,刘彻在听到桑弘羊的话语后,脸色陡然一变,他觉得桑弘羊的话说的没有错,大汉盛世已经降临,是让那些夷狄知道一些东西了,只要敢背叛他,那就等着屠杀。 刘据脸色苦涩,皇帝老爹这肯定是动心了,突然,刘据像是想到了什么,心中一乐,他倒要看看皇帝老爹和桑弘羊能取什么名字,总不至于来个汉元狩犁或者是汉犁吧?这也忒难听了。 刘彻点点头回到首座,看了桑弘羊道:“难道卿有什么想法?” 桑弘羊拱手又道:“陛下,此辕为曲形,可叫汉曲辕犁。” 嘶! 你个桑半仙! 刘据忍不住打个冷颤,如果这要是第一次见桑弘羊,他还以为两人是老乡。你说你堂堂一个理财官,统领国家财政,你不去理财,跑去算命干什么? 而且还算的这么准,他咋就知道这叫曲辕犁呢? 失算了…… 刘据心中暗叹,还是自己太年轻啊?千防万防没有防住这帮家伙,天天就知道拍皇帝老爹的马屁。 香吗?就问你香不香? 刘彻深思一会,点点头道:“不错,不错,那便依大司农意思办,汉曲辕犁向全境推广!” 桑弘羊脸色一喜,偷偷看了刘据一眼,发现这个皇太子脸上也有喜色,心中自然更加满意。 他觉得自己这个提议非常好,如此神物,元狩二字已经不能彰显它的价值,这东西在试其作用的时候,就已经让他好一阵激动。 第八十章 腰斩 爱叫啥叫啥吧! 刘据他是管不了了,他觉得要是把自己博望苑世界地图拿来,皇帝老爹绝对又能搞出个大汉地图。 “大司农,汉曲辕犁完工一个需多久!” 刘据也转头看向桑弘羊,他把这件事交给桑弘羊,满打满算三天时间,做一个曲辕犁应该用不了三天,如若真是需要这么久,那他们大汉的技艺是有多拉胯哟。 桑弘羊沉思一会,拱手行礼:“禀陛下,根据臣现人手来算,一天十五,手法熟练的话二十!” “不够,准你再派些人手!”刘彻挥手打断,又道:“费用由朝廷担着,先发放城内农户,不要耽误春耕!” “诺!” 刘据抬头望向皇帝老爹,这个办法肯定是做不到,但这东西已经出来了,效果桑弘羊都亲身经历过,也不能不用,只能这样搞,争取在春耕前能做多少做多少。 刘彻拿着竹简,语气很是平缓:“铸钱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听见刘彻的问话,桑弘羊拱手一礼:“禀陛下,银行署已经开始烧制范模!” “春陀,去找少府过来!”刘彻听见桑弘羊的应答,转头看向春陀。 “诺!” 三官五铢已经从前两个月开始制作,从设计图案,再到浇铸模块,过程非常复杂,刘据只是刚开始一段时间去看看,后来也再就没有问询过。 这件事不需要自己亲力亲为,下面那些个人都比他专业,人家就是搞这个的,专门就是靠这个吃饭。 不多时,少府从殿外走进,行了一礼:“臣拜见陛下,拜见皇太子!” “赐座!”刘彻挥手示意,随即问道:“少府,各诸侯王送来的旧钱到了吗?” “禀陛下,各诸侯王送来的旧钱已到长安!” 少府的回答,让刘彻颇为满意,刘据脸色也是一喜,随着前几个月皇帝老爹态度的传出,一个两个五个十个,各地诸侯王也纷纷交出铸钱大权,各制旧钱已经陆陆续续运进长安。 他们不交也不行,朝廷这次的诚意已经足够大了,纸张的盈利,是瞒不过这帮王室宗亲的。 前面的七国之乱不用多说,刚刚发生不久的淮南王案,都已经让他们一阵后怕,他们这些人和淮南王是有联系的,这点刘据是深信不疑,皇帝老爹心里也是门清。 这帮诸侯王虽是祸害,可也毕竟是亲族,谁也不愿意杀的干干净净,皇帝老爹再嗜血也不可能,真要是杀了,这天下估计也会反,一个帝王连亲族都杀的一干二净,指望他能有什么仁义之心。 关于在个人手中的旧钱,桑弘羊也制定出了一个换法,百姓可以拿出手中的旧钱,按照相关比例进行换取。 少府又是一礼,拿出一份竹简:“陛下,中山王今日送来奏简,说是造纸场所已经建好!” 刘据下去接过竹简,送到皇帝老爹身边,这件事不是春陀干,就是他干。 刘彻接过竹简一看,满意点头:“可行,若以后各诸侯有此要求,就一并派出吧!” 刘据斜着眼睛瞄了几眼,这个叔叔速度是真快,朝廷当初建造造纸场所,都忙碌个把月,人家到好,一个月不到就已经搞定了。 刘据觉得这个叔叔还是比较有实力的,从皇帝老爹那里敲诈两次,他是真有点佩服这个中山王了,敛财程度绝对不下于皇帝老爹,关键皇帝老爹也不心疼,次次都是好东西,说是价值连城都不为过。 刘彻将竹简放在桌案,带着不容置疑语气:“少府下去后将旧钱交于大司农,重新浇铸,五铢钱是朝廷脸面,绝对不能有任何差错!” 少府和桑弘羊拱手行礼:“诺!” 这次的铸币,确实不能再出任何差错,皇帝老爹当初已经改制过一次,这次要是还不行,官方钱币在民间肯定不能得到信任。 刘彻点点头,漫不经心看了两人一眼:“盐铁官营的事情现在如何?可有夹带铁器出境,私自煮盐之事发生?” 桑弘羊脸色顿时一紧:“禀陛下,前些日镇扶司在雁门发现有商队带有铁器,逃脱五人,其余全部缉拿诏狱,镇扶司正在加紧追逃!” “哼!”刘彻冷哼一声,脸色凌厉:“朕看这帮人就是想死了,春陀,传诏张汤,所有人等,腰斩于东市!” 嘶! 刘据浑身一抖,皇帝老爹又要发怒了,桑弘羊和少府也是惊恐之色。 刘据又偷偷望了皇帝老爹一眼,这件事是没有办法可以避免的。自从盐铁官营实施,刑法严峻,灭了几家族之后,渐渐老实了不少。明面上反正是没有了,偶尔发现一两次,夹带的铁器也不是很多。 随后朝廷渐渐放松,这帮人又重新拾起,这回居然撞在皇帝老爹手里,这件事如果还是按照之前的判决,无非是家产充公,族人充边,主犯杀头。 刘彻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在来回渡步:“他们是想死了,这些商贾没一个好东西,贩卖铁器,我汉军在外厮杀,就是死于这些人的手,杀了,去给朕死!” “君父(陛下)息怒!” 少府脸色虽是紧张,可比起桑弘羊就好多了,此时的桑弘羊额头上一阵冷汗。 刘据暗自叹息,少府是皇帝老爹亲近之人,也就是后世所说的私人管家,桑弘羊就不同了,他本出身商人之家,皇帝老爹的这话有些诛心了。 “息怒,息怒什么?”刘彻咬牙切齿,剑眉一挑:“息怒就能让匈奴止兵祸吗?是不是,你们去给那些强盗说息怒,看他们会不会息怒,整天叽叽喳喳,整天让朕息怒,息怒有用吗?啊!” “咕”刘据艰难咽口唾液,他此时就在皇帝老爹身边,且还是在其脚跟旁,他是最能感受到这种气势的…… “……”太可怕了 “他们应该去看看,看看那些曝尸荒野的将士,元朔元年,匈奴洗劫雁门三县,整整六万军民死于刀祸,朕的雁门都尉战死!” “他们这是在找死,”刘彻猛地转身,一双狰狞的双眼瞪着春陀:“愣在这干什么,腰斩,都给朕去死!” 春陀浑身一紧,嘴唇颤动:“陛下陛下息……不不…老奴这就去传诏!” 第八十一章 下狱 整个宣室殿内,只有众人喘息之声,刘据也是脸色惨白,摊上这么个狠爹,他没被吓死就已经很不错了。 刘据感觉自己很窝囊,这要是比起别的穿越者,分分钟干掉老爹上位。 哎,奈何没有系统加持,没有任何金手指帮助,只有几千年的知识,有个屁用啊? “等等,你干什么去!” 寂静的大殿,刘彻又是一声怒吼,狠辣的目光紧紧盯着春陀。 春陀腿脚打个哆嗦,转头行礼,故作镇静:“陛陛下…老奴去传诏!” “传什么诏,去,去把张汤找来,两千石以上的官员,都让他们来这里见朕!!” “诺!” 春陀连忙应答一声,心中慌乱,皇帝临时变卦,他也不敢反驳,脚底抹油一溜烟不见踪迹。 春陀的离去,桑弘羊和少府两人眼中透着羡慕,他们也想远离这个是非,不要说他们俩,就连此时的刘据也是这种想法。 刘据是真的想逃离这个地方,他能清楚感觉到皇帝老爹的怒火,他有些胆怯了。 “都是一群叛贼,自高皇帝一统天下,他们都忘记了流血,好啊!既然忘记,那就让朕好好警醒他们,这个长安,是时候要流下血了,朕就不信,治不了这帮叛逆?” 刘据看着皇帝老爹暴走的情绪,没来由一阵心疼,俯首一拜:“君父息怒!” “陛下息怒!” “朕息怒,息怒什么?”刘彻转头看向三人,冷里冷气又道:“除了息怒,你们还会什么?一个国家皇太子,还有你们两个,九卿大员,中二千石,你们就是这么给朕办事的吗?” “君父,怒儿臣之言,此等宵小贼子,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正国法,儿臣以为不值得为这帮叛逆生气!” “好,说的多好,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正国法,这帮贼子…” 就在这时,春陀走进殿内,拱手行礼:“陛下,大臣们在外等候!” “通报什么,让他们都给朕滚进来!” 春陀微弓身子,听见刘彻的话语,内心暗自叫苦,又是转身出殿。 不多时,众人鱼贯而入,此时的这帮王公大臣,都是微弓着身体,双手交叉放在腹部,显得非常规矩。 当然,由不得他们不规矩,在春陀传唤他们这些人的时候,就已经从春陀口中听出个大概,刚刚在殿外等候之时,皇帝的声音他们也听得一清二楚。 “臣等拜见陛下!” “别拜见了!”刘彻挥手,脸色不悦:“都知道了!” 众人又是弓身一拜:“臣等具已知晓!” 刘彻没有看向众人,把玩这一份竹简,冷声道:“那便议议吧!诸卿都是国家柱石,都一起议议,都有什么想法?” “…” 李蔡、张汤、汲黯等人面面相觑,皇帝的这意思就已经很清楚了,这就是要杀人啊!还要议什么,汲黯脸色愁云密布,眼角偷偷瞄了皇帝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张汤这时一步走出,拱手道:“陛下,臣以为,此次夹带铁器出境者,当夷三族,正如陛下所言,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正国法!” 众人没有意外,张汤的为人他们非常清楚,这件事本就是人家份内之事,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表态。 刘彻漠然看了众人一眼:“怎么,代丞相就没有什么意见吗?” 李蔡身子一抖,出班行礼:“陛下,臣久在军伍,臣自然愤恨这些奸诈之徒,臣窃以为,镇抚使所言过当,夷三族,有些重了!” “重了!”刘彻眉头一皱,沉声道:“怎么重了,资敌叛国,让匈奴来长安一游,洗劫一番未央宫,就不重了?” “陛下,臣惶恐!” “不,”刘彻甩袖一挥,目光寒厉:“朕觉得丞相一点都不惶恐,丞相清醒的很呐!” 这时汲黯一步跨出,看了跪在地上的李蔡,摇头叹息:“陛下,臣有奏!” 刘彻低头看着竹简,仿佛上面有什么好玩的一般,若无其事道:“说吧!主爵都尉有什么高见,难道又是重了!” “陛下,臣惶恐!”汲黯拱手一拜,语气停顿一下:“陛下,臣建议只诛杀主从犯,判腰斩,家人充边,夷三族,有伤天和!” 刘据看着众人,自从这些大臣前来,皇帝老爹反而一脸平静,他终于从那种状态下走出,此时一身轻松。 桑弘羊和少府同样如此,按照座次排序,他们两人身为九卿,应该在三公之后,而此时的两人,愣是弓着身子藏在人堆中。 哗啦啦! 竹简洒落一地,刘彻怒目圆瞪:“有伤天和?大汉盛世降临,怎么就有伤天和?尔等都应该去看看,丞相李蔡,汝也是久在军伍之人,难道不清楚匈奴铁器的来历吗?” “陛下息怒!” 刘据见齐齐跪地的众人,偷着看了皇帝老爹一眼,心中暗自一乐,这种场景他是不想再经历了,皇帝老爹发火就让他们接着吧!刚刚害的自己都被一顿臭骂。 李蔡脸色苍白,拱手行礼:“陛下,臣久在军伍,臣自是清楚来历,陛下,臣建议主从犯判腰斩之刑,其家人等判斩首,夷三族,确实有些重了,臣触犯龙颜,臣死罪!” “陛下,丞相之言有理,臣等附议!” “哼,”刘彻脸色不悦,沉声道:“张汤,查获之人有几家?” 张汤拱手一拜,牙关有些打颤:“禀陛下,北地、雁门三家,其家人具已押解长安,城…城内有五家,已缉拿诏狱,北地、雁门三家…三家主事之人在…在逃!” “好啊!”刘彻脸庞凌厉,怪不得这帮人以死相谏。 刘彻面色一凝,指着下方众人:“八家,诸位,五家还在朕的脚下,左右内史来了嘛?”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两人:“陛下…臣臣在!” “主爵都尉!” 汲黯拱手行礼:“陛下!” 刘彻冷哼一声,沉声道:“你们就是这样治理长安的吗?廷尉?” 朱买臣拱手行礼,脸色一阵抽搐:“陛下!” “左右内史、主爵都尉治理不严,废为庶人,交由廷尉审问!” ———分割线—— 兄弟们,汲黯这个大佬我把他改变了一下,其本人是无为派,黄老思想,实在是找不到这么有重量级的人选,无奈才用他的。 好多书友都说,澄清一下,其为“社稷之臣”,很忠义的。 第八十二章 伏尸百万 下狱? 刘据心中“咯噔”一下,他没有想到皇帝老爹会把汲黯下狱?左右内史和主爵都尉分掌京畿地区,虽说这三人都有失察之罪,可这也太重了些。 汲黯这个人是个忠臣,刘据这点是相信的,其能力在这群人中算是翘楚。 刘据狐疑看了皇帝老爹一眼,要说这种事老爹心里肯定门清,刘据心中猛然一惊,他明白皇帝老爹什么意思了。 交给了廷尉,廷尉审问不到啊?这就说明皇帝老爹没有真正想让他们下狱。 刘彻回到首位落座,面色缓和:“廷尉,依律如何判处?” 朱买臣眉头一皱,他此时也明白皇帝的意思,这三人都是两千石以上的官员,按照镇抚司设立,他廷尉已经没有审问的权利了。 可现在皇帝让他审问,其意思已经很是明了…… 朱买臣想通之后,拱手一拜:“禀陛下,依律交处罚金,可免死!” 刘彻点点头,深思道:“那便照办吧!” “诺!” 刘据暗道一声果然,他就说嘛?皇帝老爹不至于这么糊涂,左右内史能力他不了解,可汲黯他熟悉啊? 左右内史、汲黯三人听见这话,弓身一拜后转出殿门,他们现在已经是庶人,没有资格在这里了,三人脸色也有些异样,他们知道皇帝的意思。 夷三族之事,缓和了…… 汲黯呼出一口重气,皇帝至少没有犯糊涂,如若真这么做了,他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其他办法规劝。 虽然他不支持和亲匈奴,可心中深处还是痛恨的,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耗空国力。 “张汤!” 听见刘彻的呼唤,张汤拱手一拜:“陛下!” 刘彻抬头深思,缓缓道:“朕念及尔等求情,主从犯判处腰斩,家人一律斩首,朕要亲自监斩!” “陛下不可!” 刘彻闻声看去,语气带着冷意:“丞相就不要多说了,皇太子也跟着朕去,张汤下去马上办,都退下吧!” 众人眉头一皱,起身行礼:“诺,臣等告退!” 刘据心中震惊,皇帝老爹要带自己去监斩,这是要让自己去见血啊? 天哪…… 刘据一顿脑补,腰斩是个什么画面?拦腰斩断,斩头是个什么画面?一颗血淋淋的脑袋滚在地上,就跟皮球一样。 欧…… 张汤出了未央宫之后,乘坐车驾就来到镇抚司府门,脸庞现在哪有一丝刚才的惧怕,反而透着一股子嗜血的样子。 张汤进得大堂之后,除了两名派出去的千户,其他人等都在。 张汤首位落座,呼喊道:“陈千户,带你旗下所有人员,清理东市?” 左边肤色稍显黝黑的中年男子,脸色一阵疑惑:“尊使,这是为何?” 张汤叹息一声,挥挥手道:“马上去办,城内百姓观斩,要置在五十步远,皇帝要亲自观刑,主从犯皆腰斩,其家人一律判斩首!” “什么!” 堂下的众人脸色大惊,他们不是惊讶这些人的死活,他们是惊讶皇帝居然要亲自观刑,那岂不是说他们都能看见皇帝了,众人满脸的笑意。 死这么多人能见一次皇帝,值了…… 张汤脸色一板,怒斥道:“还不快去!” “诺!” 张汤见中年人下去之后,转头看向左边:“李千户,率你旗下所有人将人犯押解东市!” “诺!” 午时,长安城东市! 有汉以来,东市便是长安城处决人犯之地,如晁错,当年一笔削藩策,含冤而亡,落了个腰斩东市的下场。 此时的东市和往日不同,各类主次街道相继戒严,驻守京城南北两军迅速出动,真的是十步一哨。 东市刑场人满为患,下到贩夫走卒,上到衣着华丽贵族,无一不是翘首以盼,看着刑台上跪着的数百人,妇孺老少,一个个面露绝望。 而那些一二三岁的孩童,眼中甚至有些好奇,这摸摸那看看。与之相邻的八座腰斩台上,各自躺着一人,或老或少或中年。 他们,都会死…… “皇帝到!” 沸沸扬扬的刑场,一道大喝声陡然响起,围观众人屏住呼吸,纷纷下拜,声势浩大,震彻九霄。 “拜见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据和皇帝老爹同时下辇,刘据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两世为人的他没有见过刑场,而且还是这么大规模的刑场,这些刑台上的人,目测也要有个一百多人。 突然,刘据心中像是被什么牵动一下,因为他看到了别样的一幕,数十个一二三岁的孩童,还有一个襁褓之内的婴儿! 刘彻落在上首,一把将刘据扯在身边:“据儿,今天爹给你再上一课!” 刘据有些呆滞,语气更是凄凉,指着下方一个妇女:“父亲,她…她怀里还是个孩子,襁褓之内的婴儿?” 刘据此时有些痛心,那些一二岁的孩童,他们已经是锦衣玉食,他们自生下来就享受这父辈资敌所赚来的钱财,既然都已经享用了,那么就要付出代价。 这是天理,可怜他们,谁又能可怜那些上阵杀敌的将士,但愿他们下一次能投个好胎。 可是那个婴儿,刘据不忍心,他真的不忍心。 “父亲,他们罪大恶极,死有余辜,那个婴儿还望父亲宽恕,他什么都不懂?” 刘彻看着跪在旁边的儿子:“据儿,你错了,帝王者,心得狠,这就是朕今天为何屈身来这里得原因,据儿,仁德之心虽好,可不是滥用的!” 刘彻一把抓起刘据的右手,脸色一笑:“杀!” 春陀转身,扯着鸭公般的嗓门:“陛下诏令,行刑!” 随着春陀的一声大喝,全场寂静无比,斩腰台上,一个个行刑人员斩断绳索,上方锋利的大斧迅速落下,拦腰斩断。 八座斩腰台上的血腥扑面而来,紧接着又是一个个人头落地,刘据浑身颤抖,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桌案,小手在桌案上“咔咔”作响。 他今天似乎明白了,什么叫做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从未央宫出来得时候,刘据不止一遍的脑补画面,可他还是低估了血腥,尤其是那些孩童。 刘据想闭起眼睛,可他没有这么做,他清楚这样做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皇帝老爹肯定会把自己眼睛扒开,因为今天是一门课程。 眼前一幕幕,刘据内心隐隐作痛,他突然有点承受不起皇帝老爹的爱。 刘彻见儿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嘴角透出一丝笑容,这帮人,死的值…… ———分割线——— 呼呼,差点迟了 新的一月 兄弟们,月票啊啊啊,冲压,推荐票也行啊,冲压 第八十三章 无有不准 三天…… 刘据非常窝囊,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废物,前一天只喝水,第二天小进食,第三天才感觉到肠胃恢复一些,那股翻江倒海的劲头消失殆尽。 整个刑台上的鲜血,如天河倒灌,他忘却不了…… 两世为人,前世他就是个小职员,今世身份提升,一跃成为皇太子,但又能如何,他没有见过这种场面。 未央宫那个位置,就是用鲜血凝固的,皇帝老爹说的不错,帝王者,心得狠。 他这三天想了很多,高皇帝逃命可以不要亲生儿子的性命。文皇帝上位前一夜,皇宫宿卫大清洗。景皇帝面对七国之乱,他可以腰斩晁错。 皇帝老爹,那就更恐怖了…… 我呢? 刘据扪心自问,他这些天心中一直有这个问题,他如果能躲过巫蛊之乱,坐在未央宫那个位置,他会干什么? 最后他自己得出一个模糊结论,那就是那帮王公大臣,想要自己干什么? 未央宫,宣室殿! 刘据站在殿外,稍稍整理了衣服,他已经三天没有进宫了,这是皇帝老爹的允许,让他休息三天,今天就是第四天。 刘据进得殿***手行礼:“儿子拜见父亲!” 刘彻目不转睛看着竹简,时不时拿笔在上面点点,听见刘据的话语,抬头看一笑:“来了,休息可好!” 刘据踏上台阶落座,添了些茶水:“多谢父亲体谅!” “哈哈!” 刘彻一声大笑,卷起一份竹简:“据儿,你这次的表现父亲很满意!” 刘据心中叹息,还好自己是穿越者,这种见闻没有见识过,可心性早就不是七八岁,不然的话,皇帝老爹这种操作,不把刘据吓死,那也离死不远了。 刘彻处理公文,若无其事道:“这个长安,安静的太久了,这帮人就是想找死,这几天,京师安静不少!” 刘据也在旁边整理竹简,皇帝老爹说的没有错,自从杀掉那一百多人之后,长安的确是安静了不少,就连那些地痞流氓都不敢闹事,可见这次的震慑有多大。 皇帝老爹的铁血手腕,刘据是赞同的,打心眼里赞同,可毕竟自己是后世之人,所见所闻和当下时期不同,内心就是过不了那道坎。 刘彻看着一旁帮忙的儿子,嘴角一丝笑意,元朔六年大军凯旋,刘据的表现就让他颇为欣慰,而这次的杀戮,他就是给这个儿子要上一课。 皇帝是什么?什么叫做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仁德是好,自己爷爷和君父,就是一代圣主,他刘彻敬佩不已,可敬佩归敬佩,他可不是圣主,他也不想做圣主。 他要做雄主,他要让那些王公大臣,听见自己声音,听见自己脚步,都要发颤的那种。 这个大汉,从他接手的那一刻,处处危机,匈奴自不必多说,威胁大汉六十年,朝堂更是如此,太皇太后窦氏主政,逼着自己去了上林苑厉兵秣马。 好不容易走了个自己奶奶,又来个王家…… 他们想干什么?真以为他刘彻不知道,欺负他年少无知吗? 再怎么年少,他也是皇帝…… 从那一刻开始,他一直有一个信念,他要让天下人知道,皇帝是什么样子?诸侯该是什么样子?三公九卿、贩夫走卒亦或是什么样子? 刘彻面露喜色,放下竹简说道:“据儿,今天朕高兴,朕可以赏你个要求,说吧!无有不准!” 刘据面色有些呆滞,赏自己一个要求,还无有不准,这多好的赏赐啊?但是自己有啥要求,小了肯定亏,大的暂时还真没有。 刘据嘿嘿一笑:“父亲,这个要求可以一直有效吗?” 刘彻脸色诧异,嘴角一笑,摇摇头道:“不行,说不定朕明天就不高兴了!” 刘据:“…” 刘据一阵无语,这个皇帝老爹真的是,能不能不要这么搞,刚刚在自己心里留下完美的印象分,又搞出这么一招,就不怕印象分下滑吗? 那个啥要求啊? 刘据此时抓耳挠腮,他是真想不到,皇帝老爹这个赏赐很大,他又不想浪费在一些小事上,就那些小事,自己随便卖卖萌就能搞定,用这个换有些不划算。 对了,张骞! 张骞和李广不是被皇帝老爹派去右北平吗?自己当时想救下张骞来着,这不就是一个天赐的良机吗? 无有不准,这事情皇帝老爹肯定会同意的…… 刘彻看着儿子的表现,眉头一皱:“想到了?是什么?可想好?” 额… 刘据些许错愕,皇帝老爹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啥都瞒不了这位老爹的法眼。 刘据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笑道:“没,还没!” “继续想吧!朕今天无有不准!” 刘据都要疯掉了,张骞的事是很重要,可也不划算啊?历史记载就是罢免官职,废为庶人,他又不会死,这就有点浪费了。 而且这大哥后面还会启用,拿这种天大的条件,来换取张骞保住官职,脑子有病的人才会这样选。 刘据内心煎熬,他是真想不到,他自己已经是皇太子了,除了皇帝老爹屁股下那个位置,他什么都可以得到。 “父亲,爹!” 刘据蹲在皇帝老爹的后面,一双手敲打这肩背,一副献殷勤的模样,刘据他是真想不到,只能使出这招无敌功法。 刘据嘴角一笑,露出一个自认为很萌得表情:“爹,你就准许儿子以后再提好不好,儿子现在真没有啥要求?” 刘彻挺直身子,摇头一笑:“呵呵,不行!” 刘据:“…” 完了! 这回是真完了,无比灵验的卖萌大法都不起作用了,皇帝老爹这是铁了心让今天提要求啊?难道真要用张骞那屁事来换,这位忒不划算了。 人要有梦想,皇帝老爹都已经放出话来了,当然提的要求是越高越好了。 刘据一副小女儿姿态,端是不要脸皮:“爹,求求你了,让儿子以后提好不好!” 嘶! 刘彻浑身一紧,摆摆手:“再如此,这要求朕要收回了!” 刘据闻言连忙摆正身子…… 第八十四章 老爹的赏赐 哎哟我去! 刘据急了,他真的不想用张骞来换,可一时还真没有什么要求,就像是他刚刚想的那般,他已经是皇太子了,没有什么自己得不到,除了皇帝老爹屁股下的位置。 额…… 难道真的要让自己提这要求,刘据摇摇头,疯了吧!皇帝老爹现在正值春秋,体质那是棒棒哒! 刘彻转头看向一旁脸色焦急的刘据,微笑摇头,也没有再作理会,继续看着竹简。 刘据对上皇帝老爹的眼神,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觉得皇帝老爹就是再拿自己开涮,自己现在哪里有要求啊? 刘据可怜兮兮,面色很是苦恼:“爹…” “好了!”刘彻摆手示意,转头一笑:“朕这里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听?” 嗯…… 刘据有点发懵,还有这种操作?老爹给自己赏赐,他自己想不出,皇帝老爹又提出来,刘据内心狐疑,他感觉皇帝老爹就是拿自己寻开心。 刘彻看着儿子发愣的神情,语气平缓:“怎么?不想听,那就作罢!” “爹,儿子想听!” 刘据咬着两个小虎牙,腮帮子鼓的满满,表情有些幽怨,他放弃了,皇帝老爹赏什么就是什么吧! 无所谓了,皇帝老爹摆明就是想拿自己开涮,刘据内心叹息,谁让自己想不到呢? 刘彻放下手中的竹简,表情些许严肃,沉声道:“据儿,从明天起,你就去上林苑!” 啥玩意,上林苑! 刘据闻言一愣,这赏赐有点过分了,还不如不赏,上林苑自己随时都可以去,让自己去上林苑干嘛? 狩猎吗?关键他也开不了弓啊? 刘彻看向刘据疑惑的目光,没有理会,又道:“据儿,朕当初就是从上林苑出来的,上林苑,朕的狩猎之地,亦是朕的练兵之地!” 嘶! 刘据内心一震,话都说到这份上,他要是还不明白,那就是天下第一大傻子。 皇帝老爹的意思很明显,这是让他去上林苑熟悉兵事。 熟悉兵事,刘据内心欢呼,皇帝老爹居然让他接触军事了,这怎能不让他高兴,此时的他更是联想到一些事情。 当初皇帝老爹让自己迎接大军凯旋,舅舅抱自己上马,前几天的杀戮,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皇帝老爹对自己的考验。 刘彻脸色亢奋,语气有些傲气:“据儿,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你可懂其中的意思?” 刘据拱手一拜,面色肃然:“父亲,儿知晓,其意思是,战争是国家的头等大事,关系到军民的生死,国家的存亡,是不能不慎重周密地观察、分析。” “嗯,”刘彻漠然点头,悠悠起身,叹息一声:“据儿阿,有些事,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听到的也不一定是假的,你明白吗?” “儿子明白!” 皇帝老爹的话语,刘据何尝不明白,他把镇抚司搞出来,就是这个意思,明朝的锦衣卫虽然臭名昭著,但他的确是一把好剑,可惜的是,身为人主,却不能好好利用,就比如崇祯,罢黜东西二厂,其是何等的愚蠢。 搞垮魏忠贤,可以,但就不应该罢黜二厂。有明以来,这些人从来没有对百姓进行过镇压,他们的作用是来对付官员。 政治这个东西,最重要的在于权力的平衡,同时也要有监督反馈机制的到位,这两点是科学管理的基本要素。 皇帝老爹在这一点做的很好,张汤自从前陈皇后案后,就已经身为皇帝老爹的爪牙,其更是明白他身处的地位,只能跟着老爹的脚步,就算是一路黑,也要走到底,不然就是死。 刘彻缓缓落座,又道:“去上林苑看看,看看当初朕是如何厉兵秣马的,涨涨见识?” 说着,刘彻又转头看了刘据一眼:“高皇帝之所以得天下,靠的就是军队,据儿,军队,就是帝王的臂膀,这些嗜血之徒,运用不好,他就能活吞了你!” 刘据点点头,皇帝老爹让他接触军队,他是打心眼里高兴的,自己虽然帮着皇帝老爹处理政事,但军队上的事,他没有插手,他也插不上什么手。 军队是皇帝老爹的逆鳞,刘据是打从心眼里不敢碰,只能步步为营,将雷被送到舅舅卫青身边,又是感化赵破奴,这些不能算是插手,只是防备将来。 他没有想到皇帝老爹今天让自己主动接触,那就代表他在皇帝老爹心中,已经是扎下了深根。 而皇帝老爹的话,刘据是认可的,那些将军还好说,最起码表面上得忠义,可那些士兵,刘据就不敢保证了,这帮人大字不识一个,知道毛的忠君。 只要他刘据以后把他们喂不饱,一个个能活吞了他,这帮人不像上林苑期门军,他们是皇帝老爹专门在郡国挑选的良家子弟,往大了说,他们就是天子门生。 刘彻喝了一口茶水:“朕已经给郎卫打过招呼了,教授你军事,好好学,不要让朕失望!” 刘据眼圈一红,拱手道:“谢父亲!” 刘据心中感动的稀里哗啦,他虽然读过一些兵书,但是其中的一些意思也不是太懂,这回皇帝老爹让期门郎卫教授自己军事,他真的感动了。 这时,春陀从外走了进来,拱手一拜:“陛下,众将军求见!” 刘彻摆摆手,语气颇为平淡:“让他们进来吧!” 不多时,卫青霍去病、张骞公孙敖、李蔡赵破奴等人走了进来,老一套的规矩,弓身行礼,皇帝赐座。 刘据望向众人,舅舅卫青和霍去病昨夜就已经到达长安,其从边关返回,就是为了二击匈奴之事。 河西第一次大捷,皇帝老爹给霍去病加封二千户,赵破奴倒是有些封赏,无非就是一些财货。 刘彻看向张骞,心中叹息一声,张骞的事情也就这样了,对于皇帝老爹的部署,刘据还是不想改变,再说了也没有啥大事。 他觉得自己还是要稳一点,虽说皇帝老爹已经让他接触军事,但也不能肆意妄为,恃宠而骄。 ———分割线——— 兄弟们,不要再养书了,火速求票,求支持, 第八十五章 伴君如伴虎 “诸位将军,冠军侯这次打的不错,打出了汉军的威风,击退浑邪王,俘获匈奴祭天金人,很不错!” 众人没有应答,霍去病眉头一挑,脸色有些傲气,这次的出击,他的功劳无异是最大的。以前在这里讨论战事,他只有听从的份,元朔六年的战役让他大放异彩,能勉强说上一些见解,可也有限。 今时今日,这场河西战役,让他霍去病终于有了一丝底气。 刘据看着霍去病的面色,暗自一乐,元朔六年是这个表兄的成名之战,从那时候开始他们大汉有了一颗将星,匈奴又有了一个劲敌。 而到了现在的河西之战,更是证明了他的能力,如骄阳般璀璨。 刘彻嘴角一笑,斜靠在御案后,语气不紧不慢道:“大将军,辽东郡目前态势如何?” 卫青拱手行礼,轻声道:“禀陛下,卫尉程不识送来军报,左贤王已经退出辽西郡,卫满右渠王暂时没有异动!” 刘据听见舅舅卫青的话,略有思虑,此时辽东态势不明,如若没有河西之战,皇帝老爹才不管你联合不联合,敢在他眼皮底下闹腾,分分钟能把你干趴下。 历史上,皇帝老爹兵出朝鲜之时,卫满右渠王得知消息,愣是派来使者求和,说到底他还是怕这个东方的王朝,这个朝代,从商、周、春秋战国、至秦,它早已经不是原始社会。 对于皇帝老爹来说,求和那是不可能的,这可是一个除了匈奴之外,又一个可以开疆扩土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刘彻手指敲着御案,“哒哒”声响回荡在众人心房,皇帝前些日子杀戮数百人,他们在赶回来的路上就已经知晓。 “诸位,知道朕为什么要召你们回来吗?” 卫青等人对视一眼,皇帝召他们回来的意图,几人已经有所耳闻,此次对战河西虽是大胜,可没有重创其部,浑邪、休屠二王的兵力最起码还有六七万众。 众人没有回答,这种事情还是要让皇帝自己来说。 “禀陛下,臣知道!” 就在这时,霍去病的声音突然传出,卫青等人一阵错愕,就连刘据都有些惊讶。 卫青脸色些许不悦,霍去病此时的回答让他心中非常不满,这种事情依照他的想法来说,还是不用说出的好。 “哦!”刘彻些许诧异,笑道:“那就请冠军侯给诸位说说!” 霍去病抱拳行礼,笑道:“陛下,臣以为陛下召臣等回京,是为了河西走廊的事情!” “嗯”刘彻点点头,环视众人一眼,面色似笑非笑:“不错,还有呢?” “陛下是想二击河西!” “哈哈,” 刘彻大笑一声,赞赏看了霍去病一眼,面色肃然,冷声道:“诸位都是沙场宿将,见解还不如一个毛头小子!” “陛下,臣等惶恐!” 众人拱手一拜,李蔡脸色煞白,这是皇帝发怒的前兆,他之前率军作战,对这位皇帝内心不是很惧怕,可这两年待在长安,尤其是今年接任公孙弘丞相之位,他此时的状态,就是非常害怕见这位皇帝。 卫青心中也是一紧,可这种话着实不好接,虽然皇帝有些不满,但总比君臣之间留下猜测君心的隔阂要好。 君是君,臣是臣,卫青他从第一次踏进未央宫,他心中一直坚信这个想法,他同样也在做。 刘彻眼角看了下方卫青一眼,此时的他心中有些愤恨,这个卫青,他都已经不止一次的跟其谈话,总是这些小心翼翼,这就让他非常不满。 刘据偷瞄皇帝老爹脸色,内心叹息,这个舅舅啥都好,就是太小心了,皇帝老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来回答的。 而皇帝老爹诧异的表情,这就是非常明显的关键,他没有想法霍去病会回答这个问题,他觉得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一定是自己舅舅卫青。 刘据大概明白舅舅卫青的想法,如若他不了解历史,肯定也是支持自己舅舅的,猜测君心,这是大忌。 事实证明,皇帝老爹和舅舅卫青的关系,在历代君臣和睦,都是能排的上号的,授虎符,统领全部汉军,这就是皇帝老爹的信任。 想着想着,刘据感觉自己掉进死胡同,皇帝老爹的做法他支持,舅舅卫青的做法他同样支持。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不管皇帝老爹如何信任臣下,臣下必须是要知道分寸的。 突然的,刘据心中支持自己舅舅卫青的想法逐渐上升,真的是伴君如伴虎。随即也没有在意,舅舅卫青的小心,那是众所周知的,堂堂大司马大将军,门下一个食客都没有,就可以看出他的谨慎。 刘彻看向众人,缓缓道:“此次冠军侯出征河西,攻其不备,朕决定再次出兵,你说呢?大将军?” 卫青拱手行礼,眼睛盯着地面:“禀陛下,臣以为二击河西,势在必行,有道是牛马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踩空,陛下的战略超乎寻常!” 刘彻挥动衣袖,脸庞挂着笑意:“大将军说的有理,依稚斜不会想到,浑邪、休屠二王,战略远见更不如依稚斜,他们更不会想到!” 二击河西的事情,众人虽心中门清,可那也是他们在来的路上推测到的。知晓归知晓,此时听见皇帝的言语,脸色也是惊讶,皇帝这个决策,就如卫青说的一般,是真的不错。 依稚斜远在漠北,他和河西诸王的军报多有不变,他现在肯定是插不上手,从这次霍去病出兵河西的时候就可以看出,漠北的依稚斜没有任何准备。 退一步讲,就算他有所准备,可那有如何,无非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罢了。 刘彻看向下方,冷声道:“张骞!” 张骞恭敬回道:“臣在!” 刘彻缓缓起身,随即道:“张骞,朕命你率三万轻骑,出上郡,转雁门,与郎中令李广合兵右北平,联合辽东程不识部,一起给朕牵制左贤王,寻找左贤王主力对战!” 张骞脸色一喜:“臣遵命!” ———分割线——— 待会还有一章,应该会迟 第八十六章 割鸡焉用牛刀 刘彻缓缓起身,随即道:“张骞,朕命你率三万轻骑,出上郡,转雁门,与郎中令李广合兵右北平,联合辽东程不识部,一起给朕牵制左贤王,寻找左贤王主力对战!” 张骞脸色一喜:“臣遵命!” 刘据暗自叹息,张骞的事情他本来想改变一下的,可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皇帝老爹之前的赏赐他就想提这件事,就是有点不划算。 而且皇帝老爹给自己这个赏赐,可比张骞这个事情重要多了,反正也就是废为庶人而已,就让他按照历史车轮前进吧! 皇帝老爹刚刚让自己熟悉兵事,他实在不想为了个张骞给皇帝老爹留下不好的印象。 虽然其是个能臣,可无论再怎么能,也没有皇帝老爹的好感重要。 张骞率军出兵? 众人听见刘彻这话,脸色更是惊讶,他们以为这次对战匈奴,必然会以大将军卫青为主,没有料到皇帝居然让张骞率军出右北平。 刘彻看见众人的脸色,心中了然,摆摆手道:“河西的战事,朕看还是让冠军侯去,大将军,你说是不是?” 嘶! 刘据内心一震,皇帝老爹这是个啥意思?不会真生气了吧?舅舅卫青刚刚只是没有回答问题,这就生气了。 此时的卫青身子一抖,皇帝让霍去病二击河西,他心中是有猜测,这样能使战局更加顺畅,他卫青也是支持的。 可皇帝后面加上这话就让他非常惊愕,他知道皇帝生气了,侍候刘彻几十年,对这位皇帝卫青不说有多了解,也是知道其脾气的。 自从皇帝前些年找自己谈话,他也改变了一些,可随着时间的过去,随着这位皇帝帝心更加成熟,饶是他知道皇帝信任自己,可也不得不小心。 卫青拱手一拜,诚恳道:“陛下,臣拥护陛下的决策,去病蒙陛下教诲,以不同往日,此次二击河西,臣认为去病是不二人选,其熟悉河西态势,对我汉军更加有利,因此,臣以为,可以分两路出击,实行大纵深,大迂回!” 刘彻眉头一挑,沉声道:“大将军有什么想法就说说!” 卫青低头恭敬回道:“禀陛下,臣和骠骑将军昨夜曾讨论河西态势,臣以为,先渡黄河,实行大纵深战略,越贺兰山,绕道居延海,可沿弱水而进,经小月氏,由西北转向东南,在祁连山对浑邪王休屠王展开决战!” 霍去病行了一礼,拱手道:“禀陛下,臣认为大将军所言可行,经此一战,浑邪王已经败走,其部众所辖万七八余人,进击祁连山,可从侧方发动攻势!” 刘彻缓缓起身走向輿图:“卫青,给朕指出来浑邪、休屠二王的位置!” 卫青连忙上前,也没有行礼:“陛下,根据骠骑将军所说的战况,臣推测二王应该在这?” 霍去病这时又道:“陛下,绕道居延可从侧方发动奇袭!” 刘彻点点头,脸上深思之色,卫青说的话在理,绕道居延,确实是有奇袭的作用,这次他们汉军就是要攻其不备,把握如若再增加一层,那是再好不过。 “不愧是朕的大将军,”刘彻脸色一笑,回到首位落座,又道:“公孙敖!” “臣在!” 刘彻缓缓又道:“命你率两万轻骑,与骠骑将军分兵两路,出北地,合兵祁连山,一举拿下河西走廊!” 霍去病和公孙敖同时行礼:“诺!” 刘彻看着下方的卫青,缓缓道:“大将军这次就不用去朔方了,坐镇京师,好好休息一番!” 卫青面无表情,诚恳道:“谢陛下体桖!” “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众人依次退去,脸色神采各异,卫青还是看样子,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可众人就有些惊讶了,这次皇帝居然不用大将军。 刘据同样如此,历史上漠南之战舅舅卫青战绩很是不好,皇帝老爹对其就有些不满意,他当初还和舅舅卫青商议过,不要让他有什么顾及。 因为漠南之战的失利,根据后世的说法,就是卫青害怕自己有什么闪失,进而影响到他外甥刘据的地位。他的到来,刘据改变了这件事,使漠南之战重创依稚斜主力,皇帝老爹提前册封舅舅卫青为大司马。 千算万算,没了李四,这又来了个张三,皇帝老爹因为别的事,居然对自己舅舅卫青又产生了不满。 造孽啊? 改变这历史咋就这么难,这舅舅卫青可是他的保命符,他的作用可比自己留得后手要强大的多。 不想改变的,偏偏给你变,想改变的,愣是给你搞出这等花样。 刘据此时都骂娘了,他觉得他需要金手指,这样搞下去,还不等他卷入巫蛊之乱,他估计都能被吓死,天天提心吊胆,这谁能承受的住。 “这个卫青,朕都不止跟他说了一遍!” 刘彻冷淡的声音,将刘据拉回现实,偷看了皇帝老爹一眼,刘据心中暗自叫苦,穿越谁不好,偏偏给这狠主做儿子。 “哼!”刘彻冷哼一声,端起御案上的茶水,抿了一口说道:“这个卫青,是越来越小心了,这种问题都不敢回答,哪有大将军的威风,小心翼翼,朕都不止跟他说过一次!” 刘据:“…” 皇帝老爹这是真生气了,他感觉舅舅卫青做的对啊!皇帝老爹信任归信任,但不能没有规矩。这种事情小心应对都来不及,皇帝老爹可能没有什么,可那些臣下难道就愿意看着舅舅卫青一直落下好吗? 虽说他们没有本事扳倒舅舅卫青,但难保不会上眼药,议论个什么政事,跟自己舅舅卫青唱反调等等,朝堂上这些事情,危险着呢! 不说步步危机,也差不了多少…… 刘彻拿起桌上的竹简,冷里冷哼道:“你舅舅就是太小心了,就是这点不好!” 刘据拱手一拜:“父亲,有道是君是君,臣是臣,这是舅舅的底线,这样才能不辜负父亲的信任!” 刘彻冷哼一声,脸色还是些许不悦:“朕又何尝不知,哼,那让他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割鸡焉用宰牛刀。” ———分割线——— 建了个群,816266500,敲门砖:刘据 壮这胆子建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加, 第八十七章 苏武 二击河西,这是又一次重创匈奴的战役,河西走廊的失利,必然会使匈奴单于依稚斜更加独立。 三天前霍去病公孙敖、张骞三人率军出征,刘据曾前往相送,这是继漠南之战迎接大军凯旋,刘据第二次近距离的观望。 这一次,他没有了那时的恐惧,有的只是振奋。 博望苑,前殿。 刘据端坐上首,下方依次坐着司马迁、苏武、程更等人,殿内肉香弥漫,李陵也跪坐在刘据身边,时不时给刘据添些茶水,充当宦人的角色。 刘据端起茶水抿一小口,轻声道:“李陵啊?李老将军这次出兵左贤王,你怎么看?” 李陵的动作突然怔住,讪讪一笑:“禀皇太子,臣哪有什么见解!” 刘据呵呵一笑,李陵在他身边已经待了一年,其人的秉性刘据已经了然,是个可造之材,可是这个人才后面发生的事让刘据非常厌恶。 刘据抬头看了一眼众人,又道:“孤听说李老将军这次带上你叔父李敢,可有此事!” 李陵恭敬回道:“禀皇太子,确有其事,叔父已与昨日起身前往右北平。” 刘据见李陵亢奋的目光,暗自一笑,这祖孙三人真是让人无语,李广这人确实是有才能的,不然怎么能有飞将军的称号,可就是涉人情世故太深。 其子李敢更是狂妄,居然敢殴打国家统帅,真是人如其名,就没有他不敢干的。这个李陵更加不用说,哭着喊着要上战场,好不容易上了,居然来个投降。 恩…刘据想起来一件事,好像自己以后的女人,有一个妾室就是这个李敢之女,照这么说他和李广家以后还会有些渊源。 随即刘据也没有在意,一个女人而已,有没有都没关系,再说了,他对这件事也有些抗拒,毕竟李敢的前科就摆在那里。 刘据含笑点头,轻声道:“孤曾耳闻李敢之威名,这次出击左贤王部,孤倒是希望李敢能为大汉建功立业!” 刘据是睁着眼说瞎话,但别人不这么想,李陵连忙行礼,直呼缪赞之语。 而此时下方三人,程更和苏武还比较好,没有什么特别的激动,毕竟刘据不是再夸他们,司马迁脸色一样,嘴唇蠕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刘据眉头一挑问道:“詹事难道有什么高见?” 司马迁拱手行礼:“禀皇太子,臣闻皇太子之语,些许激动,望皇太子恕罪!” 激动? 刘据嘴角一撇,心中诽谤不已,自己的违心话而已,你激动和啥?难道让他把实情讲出来吗?司马迁和李广是有些关系的,用后世的话来说,司马迁就是李广的铁杆粉丝。 刘据一笑问道:“詹事此言怎讲?” 司马迁拱手行礼,含笑说道:“禀皇太子,李广将军乃是匈奴劲敌,其驻守右北平,使匈奴不敢犯境,匈奴号飞将军,其子李敢,臣也有耳闻,骁勇善战,颇有其父之风!” 刘据闻言一笑,没有在这话题上继续,说多了也没有用,对于李广一家人,刘据心中还是讨厌居多的。 可是在李陵来到自己身边之后,刘据还是有一些想法,最起码不能让李陵给他大汉摸黑。 这是耻辱,这种耻辱能杜绝是最好的…… 刘据转头看向苏武,笑了笑道:“率更令!” 谁都喜欢忠义无双之人,刘据对于这几个太子属官,要说最有好感的就属苏武和程更了,苏武不必多说,程更此人有乃父之风,治军颇为严谨,博望苑这些卫率,刘据是看在眼里的。 苏武拱手行礼:“臣在!” 刘据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细嚼慢咽:“孤有意让率更令去一趟西域,不知可愿往?” 苏武脸色一震,诚恳道:“臣谢皇太子厚爱,臣愿往?” “嗯,”刘据一笑点头,又道:“河西战事用不了多久就会平静,君父有意让博望侯再使西域,孤知率更令有一展抱负之胸怀,到时候可以跟博望候出使一趟!” “谢皇太子!” 让苏武跟随张骞出使西域,刘据以前就想过,苏武这个人有外交的天赋,更有外交的节气,可以派出去让他看看。 而且他还要事交代,外面那些经济作物,刘据是必须要搞到手的,让张骞办的话有些不合适,其身有重任,肯定不能做到事事巨细。 倒不是把这个苏武派出去,又能涨涨见识,还能积累一些经验,打通河西走廊之后,和西域诸国的接触,就要靠这些外交官。 刘据让苏武跟随张骞出使,程更李陵二人透着羡慕,跟着这位皇太子虽好,但这样一来就没有了建功立业的机会,他们心中也是纠结,想跟着刘据,又想出去建功立业。 可天底下哪有这样好的事情,在他们被派遣来跟随刘据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和刘据绑在了一起,不说别的事,就拿建功立业这件事来说,没有刘据的首肯,皇帝肯定是不愿意的。 苏武此时内心同样是惊讶,更是有一丝欢喜,这位皇太子派自己跟随博望侯出使,是他没有想到的。 刘据也瞧见了程更和李陵的反正,对于程更的安排,刘据暂时没有什么想法,这一年多的接触,程更他是越使越顺手,没有接替的人选,程更他是不会放出去的。 而这个李陵,那就更不用说了,在他刘据觉得不合适之前,他想都不要想,刘据可不想派出李陵对战匈奴,这要是投降了,一个大屎盆子就能扣到他头上。 刘据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问道:“程更,最近苏安有消息传来吗?” 刘据的问话,让众人有些疑惑,尤其是司马迁,他知道自己手下有个家丞令叫苏安,可一直没有见过,苏武和李陵的脸色同样如此。 程更看了一眼众人,回答道:“禀皇太子,家丞令最近无消息!” 刘据深思点头,他没有理会众人,培养镇抚司第二批人员,这可是机密,知道的人屈指可数。 ———分割线——— 老规矩,每日求票,谢谢支持 第八十八章 恩威并济 正午时分,一辆马车从覆盎门驶出,三十多个壮硕男子簇拥,程更张汤两人一左一右护持,来往的行人纷纷退让。 刘据端坐在马车内,手中拿着一份竹简聚精会神看着。 苏安培养镇抚司第二批人员,刘据都有一个多月没有去瞧过,培养场所离他的博望苑不是很远,以前是一座老旧的庄园,后来推倒重建,改成军营,大概也就一刻钟的路程。 随着时间的过去,渐渐一座军营仰入眼帘,程更和张汤不知道来了多少次,拿出一个腰牌之后守卫放行,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营门。 这时,从大帐中跑出一个人来,后面跟随这四名身穿甲胄的将领,众人三步并做二步,朝着马车弓身见礼。 “奴才苏安,拜见皇太子!” “臣等拜见皇太子!” 刘据下了马车,挥挥手示意众人免礼,刘据率步进的大帐,众人也紧随其后,三十名期门卫分列在大帐四周。 刘据首位落座,看着下方的众人,这四名甲胄的将领是皇帝老爹派来的,目的就是混淆视听。 培养镇抚司人员,这件事不能流传出去,那些王公大臣本就对镇抚司恐惧,这要是知道皇帝老爹专门培养爪牙,更加不用多说。 刘据表情严肃,质问道:“苏安,最近情况如何,为何没有送来消息?” 苏安身子一紧,没有事情当然没法汇报,往日不都是这样做的,当然这句话他绝对不敢说出来。 苏安偷瞄了刘据脸色一眼:“禀皇太子,最近无甚情况,一切正常!” 刘据点点头,脸色故作缓和,这个苏安必须是要时时敲打的,其就是一只蝎子,弄不好还会弑主,要不是为了体验征服臣下的感觉,刘据早已经将他干掉了。 张汤脸色一正:“敢问家丞令,最近考核如何?” 苏安弓身一礼,含笑回道:“尊使可算是问着了,昨天考核刚刚审批完成!” 说着,朝刘据拱手一拜:“请皇太子稍待,奴才这就去取来!” 不多时,苏安捧着纸张走了起来,放到刘据案前:“禀皇太子,这是第十次考核,前十名的答卷!” 众人眼热的看着那些纸张,就连苏安此时都有些心疼,这些纸张在外面那是非常昂贵,可在这里就跟不要钱一样。 刘据看着众人的神情,也没有理会,这里的纸张是他专门找少府说过的,纸用起来还是比较好,也方便, 刘据翻动纸张,所谓的考核就是看其识字水平,这些人都是贫苦人家,要是在以往,他们终其一身都没有识字的可能。 可在今天,镇抚司的设立,必须要培养一些乖乖听话之人,张汤那些手下,刘据和皇帝老爹不是不相信,人数太多了,鱼龙混杂,不可能人人都忠心。 当然,目前培养的这些人,日后也不敢保证其会不会叛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最起码手里赚这一些东西不是,大不了就是绝其后灭其族,这个世界,孤魂野鬼一点也不好当。 恩威并济,双管齐下! 关于教习的课程不限,有些老师是从民间请来,而教其他事情的人,是张汤推荐的几个手下。 张汤推荐的这三人,刘据对这三个人比较看好,尤其是其中一个叫袁芒,这个人有九分张汤的影子,连皇帝老爹私底下都有夸赞,说张汤有识人之明。 而且整个镇抚司,五千多号人,得到皇帝老爹亲自召见的,除了张汤,也只有这三个人。 刘据对于这几百号人,没有太多怕这怕那,这些人中,只要不是傻子,绝对能看透这件事的利弊,只要乖乖听话,光耀门第先不,许他一个安详晚年又如何。 刘据含笑点头:“不错,不错!” 苏安听见刘据这话,脸色渐渐缓和,这位皇太子把自己派来,说是培养镇抚司人员,其实主要就是处理一些琐事,其次就是盯着。他的职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这里倒是比宫中滋润多了。 他生怕这皇太子对自己不满,要是把自己从这个位置上扒下来,那他就没有几天可活了。毕竟这位主不止一次跟他说过保密之类的话。 刘据推开纸张,轻声道:“去将袁教习请来!” “诺!” 苏安连忙应答一声,转出了大帐,没过去多久,领着一名身材偏瘦的男子走了进来,剑眉星目,很是英武。 袁芒弓身行礼,一拜道:“臣拜见皇太子!” 刘据笑了笑,不紧不慢问道:“袁教习,事情进展如何?” 袁芒拱手行礼,又道:“禀皇太子,进展很是顺利,请皇太子宽心,臣必不负陛下与皇太子教导之恩!” 刘据下方的张汤赞赏看了袁芒一眼,脸上尽是满意之色,这个袁芒从小就跟着自己,整整二十多年,他也尽全力培养,这也就是为什么要推举他的原因。 刘据脸色一笑,镇抚司第二批人员需要自小培养,其难度比较大,当然这里的自小不是说七八岁之类的,最起码不能超过二十岁。刘据设置的年龄在十五岁到二十岁,硬性条件就是贫困人家子弟,当然其身世也要清白。 刘据开口说道:“孤自是信任袁教习的,这件事急不得,慢慢来,不可急于求成?” 袁芒拱手说道:“诺!” 这次培养的人只有二百多人,目前来说,这些都已经够用了,只要镇抚司将总旗以上的人员培养好,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再说了,之后镇抚司彻底立起架子,置佥事,培养人员还是需要回归镇抚司的。 目前这些人也就十七八岁,最少也要等个几年,适当的时候可以拉出去让他们见见血,壮壮胆子。 等到下午时分,刘据起身离开了军营,这期间他去看过,只是在不远处观望了一阵,这帮人比起刚来的时候要好的很多,身体也逐渐壮实。 刘据回到博望苑后,舒舒服服泡了个澡,今天伺候他脱衣的时候,刘据发现青姨居然不在,被这么盯久了,突然有点不适应。 额…… 该死,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第八十九章 太子太傅 翌日,中午! 刘据今天早上赖了下床,不是他不想早起,实在是昨天晚上被皇帝老爹整的不轻。昨天皇帝老爹送来一些竹简,让他立刻批注,他自然是不敢怠慢,七八件小事批注完之后,连忙让人深夜送进宫。 处理这些公文,刘据不像前些年那样,现在处理起来很是得心应手,再者说皇帝老爹送来的公文,都是一些长安附近地区的琐事而已。 这些事情,正好可以给他用来练手,廷尉所审理的一些案件,也会统统送过来,这些事情,都是皇帝老爹特别嘱咐的。 目前铸钱的事情现在正在筹备中,也不需要他时时刻刻盯着,做皇太子就是这点好,只要把握住一个度,交给手下让他们慢慢去搞,如果什么事都需要他亲力亲为,那还要他们干什么? 这时,云秋从殿外走了进来,欠身一礼:“禀皇太子,史家大姑送来简贴!” 刘据抬头看向云秋,放下竹简说道:“拿上来吧!” 云秋弓身一礼,将帛书递给刘据,蹲下身子给刘据添了些茶水,恭敬退到一旁,眼睛是不是看向刘据腰上的香包。好巧不巧,此时云秋的目光对上刘据,表情有些慌乱,连忙低下头去。 刘据展开帛书,若无其事道:“该有的体面是必须要给的,云秋姐不用太过担心!” 云秋弓身行礼,轻声道:“婢子不敢!” 云秋眼角偷偷看了刘据一眼,当初皇后培养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一些预感,这些年的接触,云秋对于刘据的脾气也了解不了。这位皇太子对于他们这些下人也不是太严厉,只要不是什么大的错过,就不会有什么事。 同样的,刘据今天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告诉她安心…… 刘据放在手中帛书,云秋的一些想法他怎能不知道,无非就是担心史婕入门之后种种因素。 对于这些小事,刘据也没有特别在意,史婕只是一个良娣,要说是太子妃的话,刘据会有些尊重,多少给其一些权利和尊严,总领博望苑一些事情。 现在其只是一个良娣,入门之后就要看的的表现了,知道分寸倒也罢了,若是有任何逾越,刘据也是能狠下心去的。 当然,刘据觉得后者的可能性不大,随着第一次书信往来,这些天隔三差五两人也会有一些书信,从这些信件的内容,可以看出这个史婕还是通文墨的,说句才女都不为过。 博望苑这些人,除了云秋和他的四个贴身侍女,其他人都是春陀挑选的,这五个人都是皇后老娘给自己送来的,多少还是有些情分在里面,尤其是云秋,就目前来说,比起那个史婕就要好不少。 从自己搬出来,博望苑的时候他很少操心,云秋打理的井井有条,就算史婕进门,刘据也不会拆卸云秋手中的权利。 云秋恭敬一礼,轻声问道:“禀皇太子,您看需不需要婢子准备一些礼品?” 刘据嘴角一乐:“倒是孤疏忽了,麻烦云秋姐下去备些东西,给中郎将送去!” “禀皇太子,太子太傅求见!” 这时,从门外传来李陵的声音,刘据闻言一愣,石庆的来访让他有些意外,自其父万石君死他便回去守孝,回朝之后曾拜访自己一次,后来皇帝老爹让其主持简单那些臭弟弟。 皇帝老爹让石庆做他的太子太傅,刘据心中是有些猜测,只要自己这个太子一立,太子太傅必然是要设立的,不然那些个王公大臣绝对能跳起来。 且自己这一世,是皇帝老爹亲自教导,太子太傅就是个摆设罢了,那些个王公大臣自然不能蹦哒,难道让他们说老子教导儿女,还能教导错了。 刘据抬头看向门外,挥挥手道:“传至前殿,备茶,好生招待!” 刘据缓缓起身,转身进入内屋,云秋也跟了上去,见这些臣下还是必须要衣冠得体,刘据此时穿的衣物比较懒散,他今天本来哪里都不想去的。 一刻钟之后,刘据朝着前殿走去,身后跟着云秋,几个拐角便到了前殿,石庆垂手而立,旁边桌案旁放着坐垫,上面有一杯茶水,热气腾腾。 石庆听见一阵响动,抬头一看,连忙弓身行礼:“臣石庆,拜见皇太子!” 刘据拱手还礼,脸色一笑:“学生见过太傅,让太傅久等!” 石庆连忙弓身一拜,低头道:“皇太子严重了!” 刘据伸手扶起,这主毕竟是自己的老师,他还是请教过问题的,三三两两也上了几次课,后来皇帝老爹让他学习政事,上课的事情也就耽搁。 刘据回道首位,缓缓落座:“太傅请!” “臣无礼了?” 石庆说着,便落座刘据右手边,石庆这个人,真是把他爹万石君的谨慎学了个遍,要说是别的臣下,自己没有来的时候,肯定会坐下喝些茶水,这没有什么事。 可这位主愣是不敢落座,茶水更是没有动一口,刘据也是暗自佩服,这父子二人的谨慎,比起他舅舅卫青都要恐怖。 而且这石庆比起他父亲,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后世有名的典故“石庆数马,”就是他创造的。 其在任沛郡太守之前,石庆曾任皇帝老爹的太仆,有一次皇帝老爹出行,问石庆御马几匹,皇帝辇驾还用想吗?肯定是六匹,可这主倒好,来来回回数个五六遍才最终确认。 细思极恐…… 刘据脸色洋溢,拱手道:“太傅来此,可是有何要事?” 石庆不敢托大,连忙欠身一礼:“禀皇太子,今早陛下唤臣进宫,让人随皇太子前往上林苑!” 刘据含笑点头:“有劳太傅了!” 石庆连说不敢之语,刘据此时也豁然开朗,前些天皇帝老爹让他前往上林苑,后来他问过什么时候去,皇帝老爹说让他再等一会。 这时他明白了,原来皇帝老爹是想把石庆也派过去。刘据暗自点头,去了上林苑之后,也是需要学东西的,石庆必然会过去。 第九十章 刀饮匈奴血 刘据含笑点头,双手端起茶水:“太傅请!” 石庆拱手一礼,连忙端起桌上的茶水,脸色露出洋溢的微笑,他虽小心翼翼,但他也是太子太傅,心中自然是自豪的,等到刘据以后登基大位,他的身份肯定会水涨船高。 一门双太傅,一门两帝师。 纵观他大汉立国不到百年,谁得过如此的殊荣,就算再往前推个数百年,能和他们家扳手腕的,也不超一掌之数。 当然,荣誉越大风险就越大,这也是他们家风相传的原因。 石庆看到刘据如此尊重自己,心中的喜悦在所难免,推推就就一次两次便好,次数多了,人家皇太子的脸面也是要顾及的。 “皇太子请!” 刘据心中诧异,两世为人的人情世故,尤其是处在这个时代,随即也明白石庆此时的举动,不过他也没有想那么多。尊师重道在他看来是必然的,他这种身份的人,名声就是需要让这种身居高位,学究天人的大臣给自己打广告。 这才实用不是,不然你对一个乞丐毕恭毕敬,众目睽睽之下还好,人家说你皇太子怎么怎么好,私下根本没有可能,传出去谁信。 刘据放下茶水,挥挥衣袖道:“太傅跟随学生前往上林苑,府中事物可曾安排妥当,可需要学生帮助。” 石庆摆正身子:“谢皇太子挂念,府中已安排妥当。” 随即不等刘据言语,拱手又道:“禀皇太子,臣于今早接到陛下召令,想着先来拜见皇太子,有无其他安排!” 刘据若有其事点点头,自从其父万石君去世之后,石庆便向皇帝老爹请辞为父守孝,本来是三年的期限,但也架不住皇帝老爹的一道召回令。 自古就是忠孝难以两全,大汉以孝立国,自然看重孝字,可在皇帝有旨意或者为国做事的时候,忠自然是排在第一位的。 万石君去世一年多时间,石庆的兄长石建也因悲痛去世,不然的话皇帝老爹肯定不会召回石庆,因为他兄长也身居要职,他必然会替兄长守孝,而再他兄长去世之后,他便是一家之主,尤其是他身居太子太傅,比起他兄长的职位还要高,更不可能老老实实守孝三年。 万石君去世的时候,刘据是去吊唁过的,这个人虽然没有什么建树,但架不住人家侍奉过高皇帝,到他皇帝老爹这一代,五朝元老,而且他爷爷景帝和父亲刘彻对这位老人极为推崇,加上前面两位废帝,就是七朝元老。 乖乖隆地咚,真能活啊! 当时刘据就是如此想法,在这个寿命普遍极低的年代,十三四岁娶妻生子,三十岁可称老夫,这位主愣是活了八十多岁。 刘据点头一笑道:“学生这边无甚安排,天气转凉,倒是太傅前往上林苑时可要多备些衣物!” 石庆拱手行礼,心中顿时一股暖流:“谢皇太子,臣万死不足以报答太子恩德!” 刘据连忙起身扶起石庆,到底是自己老师,于情于理还是要懂些礼数的,要是别人的话刘据才懒的如此。 刘据微微一笑,转头对着殿外说道:“李陵,去挑些匹缎衣物,给太傅送府上去!” “诺!” 石庆听见刘据这话,脸上顿时一惊,眼看又要下拜,被刘据一把扶住:“太傅多礼了,学生听说乾儿闳儿等人给老师填了不少的麻烦,还望老师不要在意,几个小子不知分寸。” 石庆拱手又道:“臣惶恐,几位皇子乃是年少好动,臣观几位皇子都不是久居学堂之人。” 刘据心中一乐,扶着石庆落座之后,也是回到主位:“太傅此言何解!” 石庆一阵错愕,他没有想到刘据会如此发问,倒不是他说不来,而是这几位主毕竟是天生贵胄,身为一个臣子的确不善评讲,尤其还是在这位皇太子面前。 看着刘据疑问的眼神,石庆拱手行礼道:“禀皇太子,二皇子四皇子喜武好动,日后进爵封王,守我大汉疆土,三皇子喜静好文,五经涉猎甚广,大汉之福也!” 刘据看着下方极其别扭的石庆,心中无奈一笑,让这位主当着自己的面评价他那几个臭弟弟,倒是为难人家了。不过话又说回来,石庆说的还真有些道理。 历史上这几个弟弟,除了自己亲弟弟刘乾,因为历史上他母亲卫子夫就根本没有生他,而刘闳刘旦这两人,刘据也没有过多的了解,为人生平他也不知道。 不过就这一世而言,刘乾和刘旦这两人还就喜欢舞刀弄枪,刘旦的寑殿还有一个武室,刘据想想后世,五六岁的孩子在干什么? 石庆看着上方的刘据,自从做了这个太子太傅,刘据的学习能力真的让他惊为天人,一个问题讲个一两遍,这位皇太子就能解答出来,甚至有些问题还能举一反三。 尤其是这些年,跟在皇帝身边学习,现在已经开始参与机要政事,可见刘据在皇帝心中的地位,纵观大汉历代太子,谁能与其比较,当然这也是他石庆愿意看到的,不然他就要摘掉太子太傅这个头衔了。 刘据摇摇头,摆摆手道:“好了,不说他们了,学生听闻太傅年少时曾游历陇西郡,请教太傅,陇西郡民风如何,关于此次打通河西,太傅可有什么见解?” 石庆眉头一皱,他没有想到刘据会问他这个问题,略加思索一番道:“禀皇太子,臣年少时确实曾到过陇西郡,陇西民风纯朴好客,因于河西匈奴相邻,其人多善于骑射。 河西之事臣不敢妄加评说,匈奴之患已困我大汉百年,此次骠骑将军若真能打通河西,我大汉百年匈奴之患,可解矣!” 刘据点点头,关于石庆一个文臣说出这话他一点也不意外,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这场战役的重要性。 对于匈奴,除了那些个废物,恐怕每个大汉人都恨不得生啖其肉,寖其皮。 刘据慢悠悠起身,眉宇中透着一股失望:“可恨学生小儿之身,不然学生也想跟随霍兄长去刀饮匈奴血!” 石庆心中“哽噔”一声,抬头看了刘据一眼,连忙起身道:“太子国之根本,岂能以身犯险,太子万万不能有如此想法!” 石庆说着俯首下拜,他真的被刘据的这种想法吓一跳,皇太子上战场打仗,这是绝对不行的,这是他们不能接受的,尤其是他石庆,更不可能接受。 刘据伸手扶起石庆,悠悠道:“太傅请起,学生只是有感而发!” 第九十一章 进击的周建德 未央宫… 刘据在车内捧着一份竹简,眉宇间时不时露出一丝释然之色,这数十天他一直观看军事注解和历代兵法,虽不说滚瓜烂熟了然于胸,结合后世一些想法,使他在这方面也有了一丝自己见解。 “禀皇太子,宣室殿到了!” 车外传来李陵的声音,刘据缓缓下了马车,就在刘据吩咐李陵的时候,宫门外传来“哒哒哒”的声音,刘据转头一看,这马车他倒也熟悉,其正是太子太傅石庆所有。 果然,车驾停稳之后,太子太傅石庆便从车内走出,让刘据有些意外的是,还有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也随之走出。 这男子刘据识得,姓周名建德,绛侯周勃之孙,条侯周亚父之侄,平曲侯周坚之子,父坚死,接续其爵位。 周家于大汉来说也是显贵世家,尤其是当时的太尉周勃的从龙之功,再之后就是平定七国之乱的周亚父,可随着这些功劳,难免会有些娇纵,比如周亚夫,堂堂一国丞相,落个绝食自尽而亡,下场也是极其凄凉。 可这些想法,是刘据以后世看待事物的目光,你说你快死了,购置一些陪葬的兵器甲胄,这没有什么错,毕竟是大汉的功臣,皇帝处置的的确过份了。 可他现在是皇太子,刘彻的儿子,景帝的孙子,难道让他说他们刘家做错了吗? 不,那是不可能的,他们刘家没有错,周亚夫确实是在作死。 以兵器甲胄为陪葬品,这是禁忌,就是他们家那些刘姓诸侯王都不敢这样做,你还搞这么一出。 这都不算啥,其实按照周亚父的功劳,这都是罪不至死的。 可架不住这家伙有脾气啊!傲娇的脾气,更有特色的就是跟皇帝耍脾气,当初他爷爷景帝恩赐设宴,他愣是耍脾气搞迟到,要知道他那个爷爷刘启,可不是文皇帝,他可不惯着你。 皇帝一看,哦…你在我面前都是这样,我都现在管不住你了,那要是他的太子继大统,那岂不是要无法无天。 所以,你去死吧! 周亚父的死有很多的因素,在刘据看来他就是在作死,放在刘据身上,他也会那么做。 功臣历朝历代都会有那么一两个,可对于不听话的功臣,尤其是将军,都是零容忍,君不见卫青的所作所为吗? 这不是他爷爷景帝不念功臣,这也不是他们刘家卸磨杀驴,要知道,一旦天下易主,别人都可以投降,甚至他舅舅卫青或者其他什么刘姓诸侯王都可以投降。 唯独他们不行,唯独他们刘据这一支脉不行,他们要为这个大汉帝国陪葬,只有他们死了,新一代的皇帝才会安心。 这个位子坐上去不是太难,可下来就是粉身碎骨。 “臣等拜见皇太子!” 太子太傅石庆和周建德快步走到刘据身边,微微弓身见礼。 刘据象征性拱拱手:“见过太傅,见过平曲侯!” “不敢,不敢!” 两人连忙弓身,石庆伸出手示意:“太子请!” “太傅请!” 刘据客气一番,师生两人并行,说是并行,其实石庆往往都会控制身子,落后那么一两步。 相较于石庆的小心,周建德倒没有那么多规矩,只是静静跟在两人屁股后面,比较轻松。 别看他虽然是侯,那是他历代先辈的阴德,他现在就是一个秩千石的散郎,就是挂个名号,赋闲在家而已。 要不是自己和石庆从小相识,两人亦师亦友,他根本不可能和当朝太傅共乘一骑。 “拜见皇太子,见过太傅、平曲侯!” 三人刚走到宣室殿门口,春佗便迎了上来,刘据点点头算是回礼,太傅石庆和周建德也是拱手回礼。 不过此时的周建德,脸色倒是一阵错愕,春佗给太傅石庆见礼这没有什么,可是现在居然给自己也问好,这就让他有些疑惑。 自家人清楚自家事,他一个散郎,是绝对不会让春佗如此礼遇的,就算是春佗看皇太子在侧,想留下一个好影响,也不是如此的表现。 他周建德没有别的本事,熟读兵法军事外,察言观色的本事他还是有的,因为他从春佗的眼中,看出他是真的礼遇自己。 周建德心中估量,本来以为是皇帝按照以往惯例来召见他们这些世家功臣。 难道皇帝要用自己? 刘据看着驻足低头的周建德,嘴角微微一笑,从他在看到周建德时他就知道,这个人就是皇帝老爹给自己找的另一位老师。 论家世,他确实够格,毕竟出身就决定一切,人家那是实打实的军事世家,从小耳熟目染,这不是其他人能比的。 要说让这位平曲侯带兵打仗,估计是够呛,要是让他教自己一些军事注解,那人家就是行家中的行家,不然的话皇帝老爹不可能让他教自己。 春佗又是微微弓身,便道:“禀皇太子,陛下等着您三位呢?陛下说了,不用通告。” 刘据点点头,在两个黄门打开殿门之后,刘据三人便走了进去。 “臣拜见陛下!” “拜见君父!” 主位之上的刘彻,放下手中的朱笔,身子往后一靠说道:“来呀!赐座!” 刘据缓缓起身,伸手过去扶起石庆,待两人落座之后,刘据则朝皇帝老爹走去,落座于侧方。 刘彻点点头,看着下方的两人,转头道:“据儿,见过平曲侯!” 刘据连忙起身走到下方,皇帝老爹的话他不敢忤逆,拱手道:“见过平曲侯!” 这下着实把周建德吓一跳,绕是他心中知道,皇帝陛下可能要重用自己,可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礼遇自己。 刘彻挥挥手,压住刚想起身的周建德,沉声道:“师生礼,卿当受!” 周建德俯身下拜,声音带着哽咽道:“臣何德何能受太子如此大礼,陛下之恩德,臣愧!” 周建德此时的心情真的很复杂,从身体的打颤就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很激动,教授皇太子学问,一步登天。 刘彻微微一笑,点点头又道:“卿严重了,朕打算让平曲侯前往上林苑,教授太子兵事,卿就辛苦辛苦!” “臣遵召,教授储君,何谈辛苦之说,臣万死不足以报答陛下恩德!” ps:有点不敢要推荐票和月票,书评区骂惨我了,大家放心,我会把这个人物写圆满 作品后台收藏少了3000多,不知道还有没有熟人 第九十二章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周建德压下心中的激动,自周家传到他手里,只剩下先人遗泽,若不是先帝感念他爷爷周勃之功劳,说实话处置了其叔周亚夫之后,根本不用对他周家再行分封。 先帝还是念他们家好的,而当今皇帝又如此对待他周家,如何能让他不兴奋呢?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今上又有多少年可活,等大位落在皇太子手里,这不就是另一个从龙之功吗? 就凭他这个身份,以后能做成一二件大事,加深在这位皇太子心里的印象,只要不犯事,保他三代之内,还是能有口饭吃的。 石庆此时看到这个好友,内心也是一阵高兴,虽然没有太傅之名,却有师生之实。 刘彻起身虚扶起周建德,脸庞追忆之色,言道:“卿严重了,古语有云:治大国若烹小鲜。先帝在位时,朕当初也如据儿这般大小,就在这宣室殿中,当初朕的太傅建陵侯也曾在侧。恍如昨日,先帝已大行二十载有余。 大汉立国百年,覆天之机何几,前有高皇帝白登之困,高后书信之耻,先帝七王之乱,致使天下动荡,今淮南王刘安串通匈奴,行谋逆之举,自绝于祖宗,使列祖列宗蒙羞,朕至今不敢忘却。” 刘据心中一颤,双手紧紧握拳,皇帝老爹的话语盘旋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皇帝老爹说的不错,那个时候真的很危险,高皇帝立国的时候,外姓诸侯王反叛,白登之围,差点覆灭汉室。其爷爷景帝时的七王之乱,大汉天下几乎一半有实力的诸侯王揭起反旗,而淮南王刘安就更不用多说。 这些叛乱之所以能够平定,无外乎两点,一是朝廷早有防备,二是将星未曾凋零。 此时此刻,在听到刘彻的话语后,石庆周建德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震惊,这些事情虽天下皆知,但这是一种耻辱,谁都不愿意回忆那个时代,那是一片黑暗的时光。 高皇帝何等英雄人物,自始皇大限归天,在二世暴政之下,各地起义不断,高皇帝奋起于草莽,会战群雄,楚汉相争,诛霸王。 临了临了,到了最后居然身限白登,高后书信之耻更是让大汉蒙羞。 “春佗,拿匈奴国书来,” 刘彻的一声冷哼,春佗立马将桌案上准备好的帛书拿起,走到刘彻身边,静静着等待下文。 刘彻指了指帛书,看向石庆道:“有劳太傅了!” 石庆颤颤巍巍从春佗手中接过帛书,他岂能不明白皇帝的意思,这是让他给皇太子宣读,而正因为知道,他心中更是惊恐。 这是这个帝国的黑点,是皇家的禁忌…… 石庆面色凝重,拱拱手道:“禀皇太子,这是当初高祖大行,匈奴大单于来我大汉的国书,时任我惠皇帝垂拱,女主高后陛下称制!” 石庆缓缓展开帛书,沉声道:“天所立之大匈奴,敬问大汉女主高后陛下无恙,孤本偾之君,生于沮泽之中,长于平野牛马之域,数至边境,愿游中国。今陛下独立,孤偾独居,两主不乐,无以自娱,愿以所有,易其所无。岂不乐哉!” 高皇帝白登之困,吕后书信之耻,刘据前世上历史课的时候,当时也是愤愤不平,更别说此时处在这个社会,身上流着高皇帝的血水,此时的他又怎么能够无动于衷,又怎么能平静的下来。 绕是他做好了准备,听到这话的时候脸色顿时铁青,身体也忍不住颤抖,关于这信的内容,来自后世的他自然是知道的,冒顿单于书中的内容就是赤裸裸的调戏。 刘彻转身看着身旁的儿子,刘据的表现和他当初知道这封信的内容一样,只不过不同的是,他当时恨不得马上发兵雪耻,反观刘据此时却是沉默的愤怒。 刘彻拍拍刘据的肩膀,悠悠道:“据儿,你想知道当时高后是如何回国书的吗?” 刘据拱手行礼,抬头看了一眼刘彻道:“儿不知,聆君父教诲!” 石庆得到刘彻的示意之后,拱手一礼道:“禀皇太子,当时我女主高后陛下回函,曾言:敬问天所立之大匈奴无恙,单于正值雄武之年,老身年老色衰,见单于岂不羞惭,望单于体谅。 今得单于挂念,感激涕零,举国上下莫不诚惶诚恐,感念单于恩德,今赠单于宫娥五十名,精酿宫酒百石,锦帛十万匹,宫廷御米十万斛,敬请大单于笑纳!” 卑躬屈膝…… 刘据想不出别的字来形容,这样的语气,尤其是“天所立之大匈奴”这几个字眼,天立了大匈奴,那大汉皇帝是什么? 但也没有办法,任你多么不愿意,在当时人家匈奴就是能吊打大汉,只能采取这种卑躬屈膝的态度。 高后何等人,那可是位狠人,差点把老刘家绝了根,她在位称制期间,他们刘家那些个诸侯王,屁都不敢放一个。 同样的,这样一位狠人居然能写出这么一封信,这本身就离谱,可见当时大汉初期的国力是何等的拉胯。 这就是高后的魄力了…… 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匈奴再如何强大,就不信他代代都能出个冒顿,总有把他打趴下去的时候。 沉默之策,休养生息,恢复国力,造就这个汉武盛世。 君不见山东六国,秦奋六世之余烈,得始皇一统天下于秦。 啪塔! 龙案上的竹简“哗啦啦”掉了一地,刘彻面色铁青,刘据此时也是抓着衣袖,脸色阴云密布。 刘彻靠在御座上,眉宇中透着狠厉,冷声道:“倾天河之水也不足以洗刷此等耻辱,举全国之力朕也要灭了这帮强盗,雪我高皇帝之耻辱。 据儿,你要好好学,学怎么做人,学怎么为君,学何为帝王之双翼?汝等二人也不要教他别的,就教他晓喻兵事,教他高祖创业之艰苦,教他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刘据心中喃喃,这几个字眼一个个叩击着他的心房。 第九十三章 元狩二年 公元前121年,元狩二年春…… 秋去春来,历史的车轮步入了新的轨迹,这一年天子弓耕于郊南,汉曲辕犁的问世,给这次的春耕带来了举国欢庆。 而就在这次春耕没有过去多久,国都长安又迎来另一番盛况。 自今上于元朔五年发诏书建立太学,其在当初文皇帝修建的聚贤馆之上重新修缮,自元朔六年一座崭新的太学出现在世人面前。 长安城外,各类商队络绎不绝,其中有一二之数,看着面前巍峨屹立城墙,驻足之时眼中露出震惊。 而此时的长安城内,若登高望去,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茶楼作坊,勾栏酒肆,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真是一番盛世美景。 城西南侧,一香居…… 酒厮穿梭于堂中迎来送往,张安世落座于小雅之处,时不时抬头望向窗外,脸色有些沉思之色。 “咦,子儒兄!” 就在张安世愣神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微微转头却发现一名身穿黑衣的青年,正在含笑看着自己。 张安世连忙起身,拱手道:“原来是敬安兄当面,失敬!” 青年面色一笑,拱手又道:“子儒兄倒是好雅性,独自于这一香居听曲饮酒,不知可否加上小弟一人!” 青年话虽如此客气,可动作一点都不含糊,不等张安世说话,自顾自落坐下来。 张安世微微一笑也没在意,两人从小都是好友,此人就是这副脾气。 张安世落座之后,端起酒水笑道:“敬安兄说笑了,敬安兄请。” “请!” 韩增也举起酒樽,一饮而尽,两人不约而同看向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处处显露着繁华景象。 张安世手指敲敲桌案,沉声道:“敬安兄,数十天来,从各郡前来的学子,已有好几批了吧?” 韩增悠悠转头,拱手朝南方一礼道:“今上自春耕后下召,各郡旁听生差不多已都到齐了,怎么,难道子儒兄感兴趣!” 张安世嘴角一笑,摇摇头道:“难道敬安兄就无此心,这可不像敬安兄为人啊!!” “哈哈!” 韩增大笑一声,拍手道:“知吾者,子儒兄也,来,当饮此樽!” 此时两人的谈论,要是被那些千里迢迢来的学子听到,一定会破口大骂,自今上置太学之后,皇太子提议再从各郡挑选旁听生前往长安,这就是另一个前往仕途的道路。 此时此刻,这些前来长安的学子,多以寒门弟子居多,他们步入仕途本就难如登天,要不是这次皇太子的提议,他们何年何月才能如愿。 当初皇太子提议之后,自去岁开始挑选,今上派出大批镇抚司人员保证公平性,这如何能让他们不兴奋。 可这二人堂堂大家弟子,都是祖辈门荫之人,你说你们俩死不死,这都想横插一脚。 张安世放下酒樽,拱手道:“敬安兄,自去岁骠骑将军出征河西,可有什么消息!” 韩增笑了笑说道:“一个月前家父曾听大将军言,骠骑将军已绕道居延海,转而由北向南,沿弱水而进,其中细节小弟不知,如若小弟所料不差,骠骑将军应是想越过祁连山,保证战事的突然性,对匈奴各部发起总攻。” 张安世点点头,别人说这话他倒有怀疑的态度,可如果这话从韩增嘴中说出来,他毫不犹豫相信。 其人不光学富五车,晓通军事,出生更是不凡。乃韩王信之玄孙,韩嫣之侄,韩说之子,其父跟随大将军卫青出征匈奴,建立功勋,受封龙嵒侯。 张安世望向窗外,笑道:“说来可笑,吾等二人和那骠骑将军年岁相当,人已叱咤疆场,吾等却在此处,当是汗颜!” 韩增听见这话,不以为然道:“子儒兄俗了,骠骑将军何等人杰,今上之学生也,小弟和兄长又是何等人?凡夫俗子矣,怎能已骠骑将军并论。” 韩增说道此处,笑道:“人道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以吾二人之才,虽略稍骠骑将军,怎知日后不留名于后世。” 张安世哈哈一笑道:“倒是吾着相了,就为敬安兄这句留名后世,满饮此樽!” “当饮,子儒兄请!” 韩增说的确实不错,骠骑将军乃是今上得意门生,自小带着身边教养,视如己出,就算是几位皇子都没有得过如此殊荣,当然皇太子除外。 韩增放下手中的酒樽,眉头一皱道:“子儒兄,前几日登门未曾见叔父,今上春耕时也未曾见到,怎么,叔父又远行公干去了,又有什么大案发生。” 闻听韩增话语,张安世又道:“未曾,家父被今上派往上林苑。” 韩增点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他和张安世自小就是好友,对于其父张汤,韩增打在心眼里佩服,长大之后明白张汤所作所为后,这种佩服更是大的没边。 当皇帝的爪牙,这没有什么,可像张汤这样的人,就不得不让人佩服,有时候韩增也会想,能和这个叔父比较的人,也只有先帝时期的苍鹰郅都了。 韩增听着张安世的话语,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子儒兄,此次各郡弟子入太学,你说皇太子会不会出现。” 张安世闻言一愣,随即道:“敬安兄是想……” 韩增一阵错愕,摆摆手道:“子儒兄误会了,皇太子未曾开府建牙,就算吾有此心,只恨无门。 不过子儒兄,吾可是听闻皇太子种种事迹,难道子儒兄就不想见见吗?” 张安世思索一番,又道:“旁听生之议,乃皇太子提出,实为仁德,若是能见到皇太子,吾自然是想的,可惜圣心难测,皇太子又在上林苑,难!” 韩增闻言一笑,饮了一樽酒道:“子儒兄此言差矣,小弟倒觉得应是能见到的。” “噢……”张安世狐疑一声,拱手道:“还请敬安兄明言!” 韩增嘴角一笑,看了看四周轻声道:“子儒兄不知道倒也不奇怪,这也是家父从大将军那听到的,今上之所以派皇太子前往上林苑,应是要为皇太子开府建牙做准备了。” “…” 张安世满脸黑线,语气有些急促,拱手一礼道:“敬安兄莫打趣吾了,还请直言?” ———分割线——— 兄弟们,求票票,推荐票月票来着不拒,支持一下 第九十四章 猎杀麋鹿 张安世不得不如此心急,实在是韩增的话太过让他震惊,自高祖皇帝立国,皇太子开府建牙,虽说没有祖训言明,但根据历朝历代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十岁以上皇太子方可开府建牙。 当然凡事有所例外,惠皇帝因母族的权势,八岁便开府建牙,至于为什么这么早,起因就是当初高祖皇帝起了废储之念,高后当初为惠皇帝太子之位稳固,去信留侯张良问策,后来请动商山四皓出山。 高祖皇帝当时见惠帝羽翼已丰,这才打消了废储的念头。而其他人,就如先帝那般圣君,坎坎十二岁才开府建牙。 而今家上才多大,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其自小聪慧,种种事迹显露出仁德之名,说破天去才不过九岁而已。 韩增一笑,小声道:“子儒兄难道就看不明白,今上二十有九,天降储君于帝,子儒兄要知道,皇太子虽有太子太傅教习,却有名无实罢了。 而家上自小就在今上身边待着,可谓是尽得今上真传。去岁今上更是让皇太子前往上林苑,上林苑何地,今上练兵之地矣。 皇太子知晓政事已有三载,去岁前往上林苑习军政,如此安排可见今上对这位皇太子的期望。” 闻听韩增的话语,让张安世心中“咯噔”一声,好似某根弦被拨动,他对皇太子刘据没有过多的关注,可此时听见韩增的言论,心中盘算一二,还真如其所言。 张安世眉头一皱,又道:“莫不是敬安兄真有如此想法?” 由不得他不发问,韩增能说出这话,代表他已经关注刘据很长时间了,要不然不会分析这么透彻。 韩增一笑道:“小弟确有此心,子儒兄何不与小弟一道。” 张安世面露沉思之色,韩增说的不错,说实话他确实有些心动了。 这不怪张安世有此等想法,刘据要是没有开府建牙,他皇太子之位只是有名无实,无甚实权,人道是要想马儿跑,必先给马儿吃草。 而一旦开府建牙,刘据不光可以光明正大参与机要,更能组建属于他自己太子班底,可谓集大权于一身。 当然这个权利也是来自于刘彻,可就算是这样那也是天高任鸟飞,要知道当下的皇太子权利,可不是后世那些太子能比较的。 自秦始皇一统天下,太子之位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已经有了和皇权争锋的趋势,所以历代掌权者,又要给太子权利,又要防止尾大不掉。 刘彻对刘据的宠爱,那是有目共睹的,只要刘据不要再次步历史的后尘,观刘彻对刘据的种种作为,肯定不会发生喧宾夺主那种事情。 韩增含笑说道:“怎么,子儒兄动心了?” 张安世拱手一礼,笑道:“此乃大富贵,敬安兄说的在理,吾等凡夫俗子,怎能不心动。 不过敬安兄,不是吾不自信,吾二人虽是祖上门荫,可你我此时也不过一布衣,怎能登得上那博望苑云梯,何以得见皇太子真颜。” 张安世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若真能登上博望苑,那就是省了别人一二十年之功,可就是这第一步太过困难,他们父辈虽然是有资格进去的,可就对他二人来说,这一步太困难了。 韩增笑了笑道:“子儒兄难道忘记了今时今日之长安盛况了!” 张安世微微愣神,脸色一副恍然大悟之色,声音带着一丝亢奋:“敬安兄的意思是旁听生,善……大善!” 韩增心中一乐,张安世这个人要是有其父三分才能,现在恐怕是已经有官职在身了,不过这也不是说此人没有才能,只是生性谨慎,而其才能比起自己有过之无不及。 韩增也是比较了解这个好友,因其生性谨慎的性格,对于有些事情都会持有一种谦谦君子的态度。 张安世微微一笑,又道:“若真能如此,吾二人可一展胸中抱负。” “哈哈!” 韩增大笑一声,又道:“值此机会,来,子儒兄共饮一樽。” “当饮,当饮,敬安兄请!” 与此同时,上林苑……… “驾,驾” “喔喔……驾” “沙沙沙……” 数百期门卫士挥舞刀剑,越过草地,奔腾小溪,穿过树林,所过之处羚羊麋鹿无不相继奔跑,小溪更是被溅起一滴滴水花。 这部期门军呈拱卫之势,而就在这行伍的前面,只见一名身着玄端服色的少年,脸庞棱角分明,眉宇间透彻冷厉,上下薄厚适中的红唇,手中一柄三尺长剑斜指天空,一股肃杀之气盘旋于上方。 少年青剑归鞘,伸手拿起搭拢在马鞍上一张较小的轻弓,搭箭离弦,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任何犹豫,豪不拖泥带水。 “嗖!” 离弦的箭身传来一道破空声,随着箭身的推进,箭头的目标是一只不远处吃草的麋鹿,这麋鹿好似知晓危险一般,时不时抬头张望,随后又低下头吃草,反反复复。 “铮…” 就在这时,仅在一息之间,箭身插在麋鹿下腹处,四脚乱蹬一通,惨叫声不断。 成功了…… 少年面露喜悦,他成功了,这是他来上林苑四个月,射死的第一头麋鹿,也是他射死的第五十只动物。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而他的射,却是最差的。 麋鹿这个畜牲太警惕了,都说狡猾的狐狸,依照这少年看来,这麋鹿也不是个善茬。 而且这畜牲速度也太快,他的腰力和速度总是掌握不好,究其原因,还是他年龄太小,手中的轻弓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就在这少年沉思期间,身旁的几个期门都是神色古怪,这位皇太子的脾气真的太倔了,整整射杀一天的麋鹿,终于是有了成果。 相对的这些人眼中更是有一丝敬佩之色,这种不服输的精神于他们来说很是亲切,而且在他们看来,这位皇太子射猎的水平已经很高了。 不错,这少年就是大汉帝国之储君,大汉皇帝刘彻嫡长子,大汉帝国未来掌舵者,皇太子刘据。 第九十五章 讨个将军万户侯 “驾…吁吁……” 看着倒地挣扎的麋鹿,刘据踩着马蹬,双脚拍打这马驹的肚子,缓缓走到麋鹿旁边勒住马缰,随即将轻弓搭在马鞍上。 刘据翻身下马,五尺有二的身材,腰悬一柄八面汉剑,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威风凛凛。 麋鹿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刘据自从来到这个时代,成为这个天下最尊贵的人之一,对于杀人他都没有什么负罪感,更别说一只畜牲。 “扑哧!” 刘据剑身出鞘,只见得剑光一闪,麋鹿脖子后多出一条血痕,挣扎一二,魂归九幽去了。 刘据伸手握住箭身轻轻一拔,羽箭便从麋鹿的尸体上拔出。 刘据脸色有些阴沉,喃喃道:“腰力还是掌握不好,箭头插进的地方只是麋鹿的下腹。 这样看来,当时自己要是有任何一点偏差,这个麋鹿绝对会被逃脱,不过相对来说还是可以的,能射杀死这只麋鹿,就代表他已经有所长进了。” 刘据想想刚来上林苑的时候,游猎之时还需要这些期门合围猎物,他才能射杀。 刘据悠悠转身,朝着周建德说道:“老师,还请指教!” 闻听刘据的话语,周建德暗暗咋舌,一来惊叹刘据的学习能力,君子六艺悉数涉猎,虽说这射击之术靠在末尾,但这已经很不错了。 其次刘据的勤奋好学更是让他惊讶,当初他好友石庆曾经跟他说过,当时他没有在意,因为在他看来,能有多勤奋,无非就是这个好友在自己面前说句客套话罢了。 可随着这四个月刘据的所作所为,让他一次次刷新对这位皇太子的印象…… 如果说他当初在知道给刘据当老师,他有那种想往上爬,获取从龙之功的心思。 可现在,他就希望这位皇太子真的能成才。 当然,往上爬的心思也不能丢,这是立身之本。 几百年过后,后人在细数这位以后大汉皇帝功过时,或许能从字里行间知晓,这位皇帝还有一名叫周建德的老师,那是一种什么殊荣。 此时的周建德也没有犹豫,慢慢走到刘据身边,拱手一礼道:“臣惶恐,太子的五射之术有所进步,可也只是有所进步罢了,想要再进一步,还需皇太子自身的领悟。 太子可适中调试腰部的力量,麋鹿者,脖根为箭心最好之位,次为上身,再次下腹,再次者腿部。” 刘据若有其事的点点头,周建德说的和他想的一样,其实按照他的身份,君子六艺只要稍稍了解便好,毕竟他能用到的次数不多。 可是来自后世的他却不这么认为,一国储君,不通文墨,不晓军事,拿不出一点像样的成绩,光有仁德之名有个屁用,一天天就知道之乎者也,那他就离死不远了。 尤其是舆论和枪杆子,永远要抓在他自己的手里,这就好比皇帝的双翼,缺一不可。 有些事不能靠一味的杀戮,更需要一双后手来搅动风云。 要让那些泥腿子知道,跟着他刘家,跟着他刘据,不但能让他们吃饱饭,还可以让他们拥有美貌骄妻。 同理,也是让那些大臣知道,顺着昌,逆者王的道理,就好比面对他父亲刘彻那样,那些个大臣听见他的声音也能瑟瑟发抖。 皇帝不好当,他没有那种露出王霸之气,就让人纳头效忠的资格,说破天去,他只是一个会投胎的人而已。 君不见历代开国之主,哪个不是杀伐果断,而那些后世继位之君,就如他父亲刘彻这般的狠人大帝,做事都要掂量掂量,有时候一些事情还要作两手准备。 之所以发生这样的事,还是因为你没有任何功绩,你但凡能在死人堆里滚一圈,那帮大臣还不是夹着尾巴做人。 刘据手搭在剑柄之上,一双深邃的双目望着北方,那里是匈奴单于王庭所在。 元狩四年,漠北之战,不远了…… 穿越来到这个世界,值此汉匈百年战争,漠南之战爆发的时候他还小,可漠北之战他刘据要是再不参与一下,那就是人生一大憾事。 汉匈百年战争,在漠北之战后,匈奴顿时跟泄了气的皮球,一去不复返。而且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功劳,这个功劳对于皇太子更是大的没边。 其次就是自己那个表兄霍去病,他会在漠北之战后元狩六年病逝,据说是染了瘟病,他绝对是要救的。 刘据想到此处,脸色突然暗淡下来,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皇太子率军出征漠北,先不说那些大臣不会同意,就是皇帝老爹那一关也不好过。 “哎!” 刘据心中些许惆怅,不自觉叹息一声。 周建德微微愣神,拱手安慰道:“太子不必心急,这岂是一朝一夕之事。” 刘据摇摇头,笑了笑道:“老师误会了,学生不是再伤感此事。” 刘据看了一眼周建德,青剑出鞘,指着北方又道:“老师可知山的那边是什么?” 周建德闻言望去,面露狐疑之色,刘据的这话说的没头没脑,让他一时还真回答不出来。 刘据青剑归鞘,喃喃道:“山的那边,是漠北,男儿应悬三尺剑,大漠王庭筑京观。请君功成入长安,讨个将军万户侯。” 周建德一阵愣神,嘴唇颤颤巍巍,不光是他,邻近刘据身边的数十个期门卫士,听见刘据这话也忍不住愣住。 男儿应悬三尺剑,大漠王庭筑京观。请君功成入长安,讨个将军万户侯。 尤其是念到最后那几个字眼,将军万户侯,这不就是长平侯大司马大将军卫青的待遇吗?众人怎能不激动,那可是万户侯,虽然不一定轮得到他们,可搏一搏,当个将军也不错。 他们这些人都是军人,唯有军功在身他们才有资格立身,才能对得起皇帝的恩宠。 而就在刘据得意自己魔改之作时,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右手边不远处的一名青年,在听到这话之后,脸上露出挣扎之色,双手紧紧握起。 讨个将军万户侯,他也可以! ———分割线——— 新的一周兄弟们,票票走起…… 第九十六章 马蹄铁 上林苑,储元宫…… 刘据昨日游猎整整一天,晚上宴请石庆、周建德及上林苑属官,此时的刘据躺在床榻之上,一双手轻轻揉着太阳穴。 宏伟的宫室,床榻两边备着火炉,虽说已经立春,但在晚上还是有些许的凉意, 储元宫的黄门女婢,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让这位皇太子着凉,刘据当初来上林苑的时候,只带了云秋和两个贴身侍女。 值得一提的是,之前被皇后老娘派来看守宫女的青姨,去岁便已回了老家,皇帝老爹和皇后老娘多加赏赐,可谓是荣归故里。 “咳咳!” 刘据轻轻咳嗽一声,内屋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云秋领着两名侍女缓缓走了进来。 这二人就是刘据从博望苑带过来的,以前也是他皇后老娘的人,不过现在属于刘据,他的暖床丫头。 刘据斜躺着云秋的怀中闭目养神,开始了他的腐败生活,另外两个侍女也整理刘据的头发,他是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了,在前世的时候,他何曾这样享受过。 刘据眼睛一睁,脸庞带着疑问,问道:“云秋姐,这几日朝中可有什么消息送来,河西战事如何了?” 云秋按摩的手稍微停顿,:“禀皇太子,宫中未曾送来消息,您不用太过担心,前些日子春佗大总管不是送来军报,骠骑将军已至祁连山,说不得过些时日,骠骑将军大败匈奴的消息便会传来。” 刘据闻言一乐,笑道:“战事还没结束,云秋姐怎么这么肯定,莫非云秋姐有未卜先知之能?” 云秋轻笑一声,又道:“皇太子您不是常说,骠骑将军乃千年不遇之大将,想来那匈奴再如何厉害,骠骑将军也是不惧。” 刘据听见云秋的话语,语气有些亢奋:“那是自然,去病兄长何等人,灭了匈奴自然不在话下。” 河西之战原本是在元狩二年才爆发,去岁因为卫满朝鲜的一系列举动,让皇帝老爹不得不重新改变计划。 霍去病已经率军出征将近五个月,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和历史上一样,霍去病和公孙敖分路进军,公孙敖却因迷路迟到,未能与霍去病会和。 随后霍去病孤军深入千里,远涉浚稽山南的湖泽,越过居延海,过小月氏,现在都已经攻抵祁连山。 云秋说的不错,这场河西之战差不多已经快要结束了,顶了天再过个个把月,肯定会传来河西大捷的军报。 就在这时从外进来一名侍女,弓身一礼道:“禀皇太子,上林令求见!” “上林令!” 刘据狐疑一声,他来找自己干什么?突然的刘据从云秋怀中惊起,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摆摆手道:“传至前殿,更衣,快,给孤更衣!” 他的马蹄铁啊!这可是他的宝贝,这两天练习箭术,怎么把这事还给忘了,昨天晚上上林令还为自己说过此事,这一觉醒来就忘个一干二净。 从刘据来到上林苑之后,一次偶然的机会,刘据才想起马蹄铁这个东西,骑兵有三宝,马鞍马蹬马蹄铁,马鞍和马蹬对于骑兵功效自然不必多说,可这个马蹄铁也不遑多让。 凡是骑兵会战,一场战役下来,不止是人会出现大幅度伤亡,马匹也是一样的道理,这其中会有人为制造的伤亡,这是无可避免的,刘据也没有办法,除非他把重甲骑兵搞出来。 但这个重甲骑兵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步子迈的大,容易扯着蛋。 除了这些人为伤害,还有马匹自身的一些因素。 就比如马蹄,在长时间大角度迂回作战,马蹄和地面接触,受地面的摩擦,积水的腐蚀,会很快的脱落。 这会让马蹄患上一种疾病,对马蹄的伤害是巨大的。 而马蹄铁的出世,无疑是对骑兵有巨大好处的,一场战役下来马匹的淘汰率就会下降,这就是对马匹的保护。 云秋听见刘据的话语后,连忙在门边一挥手,迅速从外边进来一些黄门女婢,三四人侍候刘据穿衣。 不一会刘据从内屋走出,出得寑殿以后,几个拐角便来到储元宫前殿,储元宫作为上林苑宫室,又是上林苑十二宫之一,其都是以未央宫为蓝本修建的,不同的就是规模有所不一样罢了。 上林令见刘据出来,连忙起身行礼:“臣拜见皇太子!” 刘据落座首位,摆摆手道:“上林令免礼,请座!” 刘据出来之后倒也没有那么心急,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若不是自己横茬一脚,此人以后应该就是皇帝老爹的水衡都尉,那可比上林令的权利大多了,不止是管着上林苑,而且还兼着制造五铢钱和大司农一起掌管财政的大权。 当然,此时的上林令不知道刘据的想法,微微弓身一礼,随后也没有客气,直接跪坐于下方。 上林令看了上方的刘据一眼,手中捧着一个木盒,低头道:“禀皇太子,马蹄铁业已打造完毕,臣特向皇太子复命!” 刘据示意了身旁小黄门一眼,那人立刻上前从上林令手中接过,恭敬捧着将木盒放在刘据的旁边。 刘据缓缓打开木盒,果然看见一副马蹄铁躺在盒中,刘据嘴角一笑,有了这个东西,马匹的寿命就可以延长。 可以这么说,马匹作为这个时代一种战略资源,而马蹄铁,就是能让这些战略资源减缓损耗速度的东西。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这个东西就可以为国家省下一大笔开支。 刘据含笑点头,抬头看了下方的上林令,沉声问道:“打造了有多少?可有一百副?” 上林令脸色有些紧张,拱手又道:“因铸造的铁具不足,只打造出了九十副,臣办事不利,请皇太子责罚。” “卿有功之臣,何罪之有!” 刘据也没有怪罪的意思,虽然只打造了九十副马蹄铁,不过在刘据看来也是够用了,毕竟东西做出来总得要试用一下效果。 上林令听见刘据这话,面色顿时轻松,悬在心里的大石头一下落了下来,只要皇太子不要怪罪就好,毕竟是自己当初说的能打一百副。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气恼,本想着把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给这位皇太子留下好印象,可偏偏就出了意外。 ———分割线——— 兄弟们,求支持啊!投投票票,如果有老板打赏就更好了(委屈巴巴) 第九十七章 浑邪王归汉 上林令紧张的神情,刘据是看在眼里的,说实话这种谈笑间掌人生死的权利,刘据已经舍不得放下了,怪不得后世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 细数历朝历代,不管是兄弟相残也好,还是弑父杀君也罢,都是为了这个位置。 刘据放下手中的马掌,沉声问道:“其他马蹄铁可曾准备妥当?” 上林令拱手又道:“禀皇太子,都已准备妥当。” 刘据微微点头,朝着殿外喊道:“来呀,备辇!” “诺!” 未央宫,宣室殿…… 此时的刘彻靠在御座上,剑眉鹰目,时不时看向右方的舆图,此时的與图上面,河西走廊被一条红绳标记。 近五个月以来,河西战事一直悬在他的心口,而就在前不久军报传来,那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冠军侯,终于给他又送来一道好消息,那时候他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不过,此时的刘彻又开始变得紧张,自上一次军报传来,现在过去了近半月,依照霍去病的性格,兵至祁连山后,战事恐怕已经落下帷幕。 而就在这时,春佗从殿外进来,拱手道:“陛下,大将军求见!” ………… 春佗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发愣的皇帝,声音提高几分,又道:“陛下,大将军求见!” “哦…哦!” 刘彻悠悠转头,看了一眼春佗道:“何事啊?” 春佗连忙拱手说道:“禀陛下,大将军在殿外求见!” 刘彻若有其事点点头,轻声道:“哦,是卫青啊!叫进来吧!” “诺!” 春佗退下之后,没过一会卫青便进得殿中,还未走到刘彻御案下方,就见其怀中捧出一封帛书,声音也随之传来。 “陛下,河西军报,浑邪休屠二王举众归降!” 卫青的短短几个字眼,让刘彻为之一惊,随即又喜笑颜开。 “快,卫青,快给朕拿来!” 卫青快步走到刘彻身边,将帛书亲自递到皇帝手中,微微一退,便侍候在一旁等待。 刘彻急切展开帛书,越看越是兴奋,只见上书:“臣霍去病,拜见皇帝陛下,臣于元狩元年十月出征,诛河西匈奴各部,越居延海,至祁连山,浑邪休屠二王请降,臣不敢冒然决议,请皇帝陛下圣裁,以下具是有功将士名单,恭呈陛下御览。” “好啊,好啊!” 刘彻捧着手中的帛书来回渡步,这一刻的他是真的高兴,卫青垂手站在刘彻的身边,脸上也是一阵欣喜,同样他也异常兴奋。 “看看,卫青,这又是一个龙城之战,打的很好,打的很好啊,去病这小子越来越像你了,也越来越会打了,你们舅甥二人,就是朕的福音啊!” 卫青心中一股暖流,拱手一礼道:“奈陛下指导,臣替去病谢过陛下!” 刘彻放下手中的帛书,摆摆手道:“你也别跟朕客气,若不是有你等二人,那匈奴不知要猖狂到几时。 春佗,马上传诏,加封骠骑将军霍去病食邑五千四百户,加封鹰击将军赵破努为从骠侯,封校尉高不识宜冠侯,封校尉仆朋(仆多)为煇渠侯。” “诺!” 春佗听见刘彻的话语暗暗咋舌,心中更是惊涛骇浪,这位皇帝对这个卫家,那可不是一般的好啊! 而此时的卫青听到这话,心中也是一惊,他卫青今天已经是位列三公,封无可封了,这场战役皇帝之所以不用他,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皇帝今天如此封赏这个外甥,说实话不高兴那是假的,可随着皇帝的恩德,总是有人会眼红。 罢了,罢了,以后再小心一点就是了。 “臣替去病谢陛下隆恩!” 刘彻伸手扶起卫青,缓缓道:“起来起来,身为长辈替那小子干嘛?让他自己滚回来给朕磕头!” 卫青微微一笑,拱手又道:“谢陛下,不过陛下,这浑邪休屠二王归降之事以待如何!” “唔……” 刘彻缓缓走到下方的與图旁,扯下那根红绳之后,面色些许深思,卫青也跟上刘彻的脚步。 刘彻思索一番,指着與图说道:“卫青啊!” “臣在!” 刘彻悠悠转头,看着卫青又道:“这样,你下去拟一道手令,让去病全权处理归降事宜,他自己搞出的事,让他自己去擦屁股,朕懒得给他收尾。 你就告诉他,这件事处理不好,他就不要回来了!” 卫青一阵错愕,连忙拱手道:“这个,陛下……” “无妨!” 刘彻挥挥手,又道:“朕现在没空理这些屁事,卫青,河西战事已了,右北平右贤王和卫满朝鲜接触频繁,还有这个地方,漠北。 现在陇右危机已解,单于王庭犹如折断一翼,依稚斜肯定会有所动作,如若处理不好,右北平危矣!” 卫青拱手又道:“陛下,臣可以去坐镇朔方!” 刘彻点点头没有反驳,脸色阴沉道:“你卫青是朕的杀手锏,不过李广张骞现在在何处!” 卫青连忙上前,毫不犹豫指着與图说道:“陛下,李广张骞部牵制右贤王失败,已退还至右北平一带。” 刘彻冷哼一声,缓缓说道:“拟一道手令给张骞,让他给朕滚回来,丢人的东西,他当初怎么找到大月氏的。 还有,你告诉李广让他给朕好好在右北平练兵!也去手令给卫尉程不识,让他盯紧卫满朝鲜。” “诺!” 刘彻双手叉腰,呼出一口浊气又道:“都是一群废物,冠军侯深入匈奴腹地千里,血洗河西诸王,打出了汉军的威风。 可他们给朕的是什么,李广倒也还罢了,也算有些血性,这个张骞公孙敖,尤其是张骞,贻误战机,罪当斩首,辜负了朕的期望。” 而就在这时一名小黄门进得殿中,此时殿内气氛怪异,春佗连忙上去问话,那小黄门在春佗身边附耳几句。 此时的刘彻见两人交头接耳,有些怒气道:“什么事啊?” 春佗挥手让小黄门退下,语气有些哀伤,拱手道:“禀陛下,公孙丞相薨了!” “什么……” 刘彻面色一怔,扶了扶额头轻声问道:“几时的事啊!” “禀陛下,卯时!” 刘彻回到首位落座,摆摆手又道:“都下去吧,对了,召皇太子进宫。” “诺!” 卫青和春佗弓身一礼,齐齐退出了宣室殿。 第九十八章 公孙弘薨逝 公孙弘死了…… 刘据没有意外,公孙弘在历史上本来就死于元狩二年三月,而皇帝老爹召见自己,八成是让自己前去吊唁。 好吧!公孙弘确实是有资格,他是自己的太子少傅,于情于理都是应该去的。 公孙弘这个人是有才能的,众所周知董仲舒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一系列大事之后,就被搞到胶西国做了国相,随后这件事的具体推动者就是这个公孙弘。 怎么实施的方案呢?这就是他刘据越俎代庖了,当初他建议旁听生,其实就是公孙弘的功劳,这在当时是一件大事,推动了儒学的发展。 还有一件事就是,当初皇帝老爹想同时在匈奴和南夷大开兴边,而公孙弘则建议先针对匈奴,这个建议也是非常正确的。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汲黯却认为他是伪君子,事实也的确如此,比如说他杀了主父偃。 倒不是说他和主父偃有什么深仇大恨,究其原因就是一次朝堂上的争锋,因为皇帝老爹在当时采纳了主父偃的建议,在河套地区建立朔方郡。 而后主父偃被任齐相,一手操作间接弄死齐王,公孙弘就是因为拿捏此事,将主父偃直接送上断头台。 但是,这种事你不能说是公孙弘做错了,他错了么? 就比如主父偃,他就是受害者吗?未必,他的心胸比起公孙弘有过之,无不及。 所以公孙弘是伪君子,主父偃又何尝不是呢? 当然,这或许和他的成长环境有关,他半生都是在漂泊,谁都看不起他,可谓是穷困潦倒。 这就造成了他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性格,这样的人没有当权还好,一旦位列极品,他能把你搞得死的不能再死。 而他也对得起他的性格,主父偃当权后,纵观他的所作所为,他无疑也是伪君子,但你不能否认他的功劳,他的才能甩了公孙弘不知多少。 还有就是德才兼备的窦婴,他是什么人,大功臣吧?确实是,就是刘据也忍不住会竖起大拇指。 可就是这么一个大功臣,联合袁盎,腰斩了晁错,你还敢说他德才兼备吗?难道晁错提出的想法是错的? 就公孙弘和主父偃,窦婴以及晁错这些事,就根本不能用小人君子来评判他,他们谁都没有错,或许他们是小人,也同样是君子,更因为他们是政敌。 刘据拉起窗惟,看着窗外的景色,喃喃道:“政敌,派系,这就是一个大染缸。” 政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皇帝老爹就是这么一个人,用人不问出身,就如司马相如那样的人,皇帝老爹照样不是该提拔就提拔。 这一点,历史上的刘据和刘彻很像,但很可惜,只得其形未会其意。 未央宫,宣室殿。 午时,刘据的车辇进了未央宫,他没有去博望苑,皇帝老爹召自己回宫,自然是先来这里,一路畅通无阻。 “儿拜见父亲!” 刘彻放下手中的竹简,含笑道:“回来了,男儿应悬三尺剑,大漠王庭筑京观,据儿,你没有让朕失望。 你能有这份心真的很不错,匈奴是大敌,对匈奴用兵是朕的使命,朕很高兴。” 刘据拱手一礼说道:“父亲,这是我大汉的国耻,儿子身为皇太子,自要背起这份耻辱。” 说着,刘据俯身下拜,拱手又道:“君父,儿斗胆请求,若下次出征匈奴,请让儿子随舅舅出征,儿愿为军前一小卒,国之兴亡,匹夫有责,儿身为皇太子,定要为我太祖高皇帝洗刷白登耻辱,洗刷我大汉的国耻。” 刘据心中一笑,他当初念出这诗的时候,他就知道皇帝老爹一定知晓,自己学习军事,皇帝老爹不可能不关注。 同样的,这首诗肯定会传到皇帝老爹这里,他这位父亲,最痛恨的就是匈奴。 果不其然,就相隔不到一天时间,皇帝老爹这里就得到了消息。 啪! “胡闹!” 刘彻一拍御案,缓缓起身说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你从小聪慧,明事理,怎么现在就犯糊涂,战场岂是你能去的。 去上林苑学习了几天,就认为自己可以掌握千军万马了。” 刘彻走到刘据身边,伸手拉起刘据,苦口婆心又道:“先起来吧!据儿,你放心,父亲会交给你一个太平的天下,你只需要守住祖宗这点基业,万万不可在你手里丢了。” 刘据心中一阵暖流,低着头悠悠起身,皇帝老爹拒绝这件事,刘据早就料到了,他老爹一下子要是同意,他才觉得有鬼呢? 再怎么说他也是皇太子,皇太子上战场,这怎么看都不是好事,如果将来他做了皇帝,他的太子跟他提这要求,他肯定也不愿意。 这不是所谓的染指兵权,要是他皇帝老爹怕他染指兵权,就不会借着他舅舅卫青漠南之战凯旋时考验他,也不会让他学习军事。 国之储君,不能犯险,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所以皇帝老爹的反应一点不奇怪,刘据也不指望他老爹能马上同意。 他只需要把这第一步迈出,把这件事钉在皇帝老爹的心口,让老爹知道他儿子有这个意思,其他事后面慢慢再想办法。 刘据拱手一礼道:“可恨儿臣小儿之身,不能为君父分忧。” 刘彻摆摆手,含笑又道:“为朕分忧的事有很多,对了,今天为何叫你回来,你应该知道了。 丞相公孙弘薨逝,他是你太子少傅,你去问候一番,也代朕分忧去。” “诺!” 刘据退下之后,刘彻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这笑容久久都不曾散去,刘彻也一直盯着殿外。 “呵呵!” 恰在此时,一道笑声在这安静的宣室殿响起,显得极为响亮,不过这个笑声却不是来自于刘彻,而是春佗。 刘彻转头一愣,笑了笑道:“老家伙,你笑什么?” 春佗弓身一礼,笑道:“陛下恕罪,老奴是看到陛下高兴,老奴也高兴!” “狗奴才,哈哈哈!” ———分割线——— 兄弟们求支持,推荐票月票走起来, 第九十九章 朝堂纷争 “这小子这段时日没白学,没有辜负朕的期望。” 刘据的那些话,他并没有生气,他觉得这才是他儿子应有的想法,要是刘据没有这样的想法,那他才会很不高兴。 这些年在他的教养下,这个儿子确实是成才了,他定的国策,他不希望他的下一任来否定他,同样他也不希望他的下一任只知道仁义道德。 这不是说仁义不好,文皇帝仁德圣君,但在原则上决不含糊。 纵观刘据这三年间,他无时无刻不在培养,这其中包括他自身的教习,又给他找以谦恭谨慎传家的石庆,又给他找公羊的公孙弘,这其中的用心,只有他刘彻自己知道。 他只希望这个儿子能成才,能明白何为“帝王”。 早年的刘彻,后宫无子,在他二十九岁的时候迎来这个儿子,他是真的喜欢。 刘彻展开一份竹简,轻声道:“唔,据儿今年九岁了。”(古人虚岁) 春佗拱手一礼道:“禀陛下,皇太子今年是九岁了。” 刘彻点点头,又道:“时间倒是好快,春佗,朕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朕当初便是九岁开府建牙?” 春佗闻言一愣,连忙又道:“禀陛下,您七岁被先帝立为皇太子,确实是九岁开府建牙。” “唔……国之兴亡,匹夫有责,说的多好,就连朕的小儿都能知道的事,怎么他们就看不明白呢?整天叽叽喳喳,饱学之士,见识还不如一个孩子。 罢了罢了,只要朕的儿子能懂朕,朕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都言始皇之子扶苏如何如何,在朕看来,朕的据儿比他强。” 刘彻合上书简,缓缓又道:“春佗,朕打算让据儿开府建牙,你觉得如何!” 春佗脸色怔住,连忙拱手道:“陛下,臣不敢妄议朝政。” “让你说你就说,今儿朕高兴!” 刘彻的话语,让春佗心中一阵感动,鼻子顿时一酸,竟有些流泪的趋势,能让两代帝王对他认可,他这一生是够本了。 刘彻眉头一皱,沉声道:“哭什么哭,成何体统。” 春佗弓身一拜,拱手道:“臣该死,侮了陛下圣颜。” 刘彻淡淡看了春佗一眼,翻弄御案上的竹简,说道:“狗奴才,就你奸。” 春佗微微一笑,拱手道:“老奴残破之身,蒙陛下不弃,得以侍奉陛下,老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答陛下,只要能报答陛下恩泽,能为陛下做个奸臣,那也是老奴的荣幸。” 刘彻似笑非笑,摆摆手又道:“行了行了,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卫青这套了,老家伙。” 春佗闻言一乐,他知道这关自己算是过了,皇帝让他讲皇太子开府建牙,那是皇帝的事情,什么时候能轮到他说三道四。 刘彻又看了春佗一眼,缓缓说道:“最近朝中可有什么事吗?” 春佗小心翼翼低着头,贼溜的眼睛转动,拱手道:“禀陛下,倒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朝中些许人在议论。 言说合骑侯博望侯二人贻误战机,朝廷却只处置了公孙敖,唯独不见处置张骞,有些议论纷纷。” 啪叽…… 刘彻将手中的竹简扔在御案,言语讥讽道:“议论纷纷,为人臣子,议论君父,一个个口口声声忠孝仁义,朕看他们这帮人最是小人,一帮腐儒。 博望侯为大汉劳苦功高,异域漂流十三年,朕当初下诏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不去,妄议朝政,朕的决定是他们能议论的吗? 朕不处置张骞又如何,张骞如此,卫青当初也是如此,但凡他们能有卫青张骞三分才能,朕岂能不用他们。” 春佗连忙弓身,要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刘彻的,除了刘据这穿越挂比,非是春佗莫属。 刘彻怒目圆睁,冷哼一声又道:“等着吧!朕非得好好压压他们的气焰不可,能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推动吗?” 春佗连忙又道:“陛下恕罪,奴才这几天让出宫采办物品的人稍稍留意,发现这些言论都是从长安行商的各地商贾传开的,背后倒没有朝中的人在推动。” “哼!” 刘彻嘴角一撇,就这些话他自己都不相信,要是没有朝中的人参与才怪。 其实不要说他,春佗也不相信,一个个商人敢议论朝政,借他们几个胆都不敢。 但事实就是这样,春佗他这只是如实交代,依照他手中的权利是没有资格的,他只能在宫中这一亩三分地上有点作用。 而在外面,他顶了天就是皇帝的身边人,谁见了都能给几个薄面。 与此同时,丞相府。 刘据出了未央宫后,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到了丞相府,虽说在他皇帝老爹这个时代,丞相已经没有了昔日的荣光。 可到底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该有的体面是要给的,再说皇帝老爹对这个公孙弘还是认可的,可以说是一种固宠。 不然的话,让他来吊唁一番则可,意思意思就行,万万不会说出“也代朕去”这几个字眼。 “臣公孙度,拜见皇太子!”(这不是东汉那个公孙度哦) “臣等拜见皇太子!” 丞相府外,公孙度和众人早已经接到刘据要来的消息,在见到刘据的车辇之后,公孙度率先出列见礼,其他人就如卫青、汲黯等人也随后见礼。 刘据走出车辇,看到下方头带白巾的中年,轻声道:“平津侯免礼,诸位免礼!” 公孙弘被皇帝老爹加封平津侯,他死了之后他的儿子自然成功嗣爵,刘据这么称呼他本身没有什么错。 “舅舅!” 刘据走出车辇之后,自然是看到了卫青,下了车辇后便朝卫青见礼。 不过相比他舅舅卫青,刘据没有什么惊讶的,公孙弘再怎么说也和舅舅卫青交往频繁。 当然这只是公事上的频繁,因为其往往率军出征,粮草是绝对绕不开公孙弘的。 可汲黯出现在这里,可让刘据着实吃惊,谁人不知道汲黯和公孙弘不对付,这天下皆知的事情,按道理来说汲黯肯定不会来的,可偏偏人家居然来了。 刘据看着汲黯一副不愿意的目光,心中也是一乐,汲黯之所以会来,这八成是因为自己奉诏前来的原因。 第一百章 再见大舅哥 众人鱼贯而入,刘据和公孙度率先进府,此时的公孙度他是有资格的,他是这座丞相府的主人,但也是暂时的,其次就是身为主家。 这些朝廷中二千石以上的高官,虽说比公孙度大几个级别,因为其只是一个郡守。 但在这种事上,没有人会仗着官大反客为主,毕竟死的又不是他们的爹,更何况刘据还在这里。 吊唁之事不是很复杂,刘据的身份就摆在那里,意思意思就行,他能来这里已经是对公孙弘的认可了,没有人傻的会把这种事说出来,他们只需要知道,皇太子尊师重道。 不过这其中有一个人,全程都是冷眼旁观,这人就是汲黯,他和公孙弘的破事,在场的人有哪个不知道。 这件事放在别人身上肯定不同意,你要嘛不来吊唁,要嘛你就不该摆这脸色。 而反观公孙度,此人没有任何不适,该给汲黯的面子,一点都不落下,仿佛他不清楚自己父亲和汲黯的事情,就这份气度还真有其父三分,这倒是让刘据高看几眼。 不管这个公孙度有意还是无意,都能说明他这个人很懂官场世故,对于汲黯刘据和他皇帝老爹一样,也是比较敬重此人。 社稷之臣,不是开玩笑的,古往今来,能有几人能被君王如此夸赞,就说自大汉立国,这样的臣子绝对不超一掌之数。 对于这些争斗,刘据一笑而过,处在他这个位置,不怕臣子之间争斗,就怕他们不斗。 那样的话,他就要想想后路了。 丞相府,后堂。 公孙度侧身一礼,拱手道:“皇太子请!” 刘据也没有客气,率先进入堂中,卫青汲黯等也随之进入,吊唁完事之后刘据也不着急回去,就被公孙度请到了后堂。 等到众人落座之后,刘据又象征性的问候了几句,公孙度便起身告退,刘据也没有说什么,人家今天可不能单单陪着自己。 卫青微微一笑,抬手道:“据儿可认识史将军?” 刘据听见卫青的话语,闻声望去,就看见他的左下方第三位有一中年男子,刘据当然认识他,他在丞相府外就已经看见,而此人之所以在这里,也是他舅舅叫来的。 这人就是中郎将史恭,他的便宜大舅哥,要说他这舅舅真是细心,在这个屋子里面,都是如汲黯、李蔡、桑弘羊这样的顶级大员,至少都在中二千石以上,他这个大舅哥的品级是绝对够不着的。 中郎将,有宿卫皇宫之责,秩比二千石,辖郎中令统领,也就是后来的光禄勋。 而这个郎中令就是后世所说的九卿之一,实打实中二千石的高官,万石为最高,中二千石次之,真二千石再次、二千石再次、比二千石再次。 所以说史恭出现在这里就显得格格不入,但没有办法,人家后台硬啊!所谓长兄如父,人家是皇帝的亲家,皇太子的大舅哥。 而此时史恭所在的位置,那就更有意思了,他坐的位子就是属于郎中令的,自元朔六年郎中令石建去世,也就是石庆之兄,皇帝老爹任命李广为郎中令,而此时的李广正在右北平。 史恭闻听卫青的话语,连忙起身行礼:“臣见过皇太子。” 刘据点点头,含笑道:“史兄入座,兄长来长安已有三载有余,去岁孤想着拜访一下兄长,却是不巧,君父有命,让孤前往上林苑,怎料给耽搁了。 月前小姑曾言,丈母有恙在身,今日兄长当面,不知可有好转,若有需要,可命下人到博望苑知会一声。” 史恭落座之后,拱手一礼道:“臣谢皇太子挂念,皇后月前就已派遣医官来府,随时照料,家母已有好转。” 史恭整个人显得极为兴奋,他的心里更是激动,今上和皇后对他们家是不错,可是那有用吗? 所以还是得看这位皇太子的态度,虽说也知道皇太子和他妹妹有书简往来,可那也是私下,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谁知道是真意还是假意。 而今天,他们唯一担心的皇太子,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话,怎么能让他不兴奋。 这时候就算是假意,都能变成真意,这其中的份量他还是拎得清的。 这是一种态度,只要他妹妹入门,不要犯下什么大错,一生无忧,他们一家也才能放心。 若是再能诞下皇嗣,那就更是天大的好事。 卫青这时候微微一笑,轻声道:“说来我这个当舅舅的,到现在也没见到甥媳,听姐姐说,那孩子通情达理,秀慧端庄。” “哈哈哈……” 众人哈哈一笑,在这位皇太子面前,要说别人还可能会有一点拘束,他们倒没有那么多,刘据自小跟在皇帝身边长大,众人对他的脾气也都了解。 刘据也是微微一笑,要不说他舅舅心细呢?他也就能问候一番,诸如其他事,他跟史恭是谈不来的,两人见面就那么几次。 史恭朝着皇城一礼,又道:“皇后盛赞!” “中郎将自谦了!” 就在这时,李蔡摆摆手朝着皇城一礼道:“皇后有如此夸赞,可见确有其事,大将军有所不知,臣的侄子李敢,有一女,与中郎将家小姑乃闺中蜜友, 听臣那孙女说,那女娃晓通五经,德艺双馨,人道是齐鲁之地,多出大儒,中郎将书香传家,自谦了。” “乐安侯缪赞!” 刘据淡淡看了李蔡一眼,李家是出了名的冲动,可像李蔡这样的人,居然生在了李家,这本身就离谱。 这人智谋双全,史恭一家子来长安才三年,他便和史家建立了联系,就是刘据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真的眼光长远。 这不是他刘据敏感,历史上刘据有一个女人,就是李敢之女,你能说这样的事是巧合吗? 卫青听见李蔡的话语,打个哈哈又道:“那我这外甥岂不是有福了!” 李蔡闻言一愣,随即拱手说道:“说来也是巧了,臣听吾那孙女说,这几日要和几位好友踏青,不知道皇太子有没有兴趣。 依臣看来,被那些晚辈知道皇太子要是去,恐怕这长安城又要抖三抖喽。” ———分割线——— 其实我也想多更,自身不允许,朝八晚八的工作,好烦躁…… 第一百零一章 卫霍集团 刘据闻言一乐,笑了笑道:“孤倒是有空,不过孤到时怕去了,打扰到几位郎君小姑。 舅舅,外甥刚从上林苑出来,出宫时众人都言河西大捷,去病兄长几时归来,外甥还真是想念的紧。” 刘据应完李蔡的话语后,连忙把话题一转,要是再被这么说下去,鬼知道这李蔡能胡咧咧到哪里去。 刘据倒不是厌恶李蔡的想法,历史上的刘据本来也是人家李家的女婿,这是注定的,刘据只要不表露出不愿意的心思,李家肯定会往他这边靠。 相对于李蔡来说,刘据还是比较欣赏的,这个人不像李广,他非常聪明,又有军功在身,历史上在接任公孙弘丞相之后政绩卓著,治吏改币,统筹盐铁。 不过结局就是有点悲剧,也是自己作死,在元狩五年,任职丞相三年不到,因私自侵占他爷爷景帝园寝的空地而被问罪,又不愿接受询问,自杀而死。 这胆子也是大的没边了,这倒是有种李家的血性,不过这在刘据看来也不是啥大事,能救救还是可以,毕竟其也有几分才能。 果然,在众人听到刘据这话后,都被吸引了注意,就连李蔡都看向卫青,他这半生最喜欢的就是战场,这也是他身为军人的使命。 卫青抿了一口茶水,轻声道:“去病这小子这丈打的不错,长途奔袭,至祁连山,河西诸王皆灭,浑邪休屠二王率十万众请降。” “好……” 众人异口同声,就连汲黯的眼神都流露出一丝兴奋,在大是大非面前,虽说有不少人不赞同和匈奴开战,这不能说明他们不忠,只是他们思考问题的角度不同,这些人的心,还是向这自己人的。 当然,汉奸除外…… 桑弘羊神情有些紧张,拱手问道:“大将军,不知这招降之事如何。” 刘据看着桑弘羊的表情,心中顿时一乐,这位朝廷的财政大管家,凡是有招降的匈奴,尤其是那些有地位的,给其封地之后,还要保他们衣食无忧,哪哪都需要钱。 李蔡眼中些许兴奋,声音有些急切说道:“大司农所言不错,招降只是不能草率,敢问大将军,今上可明言此事。” 李蔡的意思谁都能听懂,这终事皇帝要没有明言,他恐怕是去要自荐,李蔡之前就是镇守陇西,了解陇西之事,他无疑是有资格的。 刘据微微叹息,这李蔡的想法很美好,可是招降之事注定和他无缘,这是人家霍去病的功劳。 历史上霍去病在河西战事结束后,皇帝老爹便让他全权处理招降事宜,而这位冠军侯更是没有让人失望,他再一次证明了他的能力。 浑邪王为享受投降大汉最高待遇,杀死休屠王,率十万众归汉,在紧要关头,休屠王麾下反水,霍去病和浑邪王协商,完美终结了这个意外的小插曲。 卫青面色一笑,拱手道:“今上命去病总领此事,也不知道那小子行不行。” “哈哈,仲卿此言差矣,这小子不行,还有谁人可行!” 这时,突然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小厮从门外引来一名中年男子,那男子进来之后,朝着刘据见礼。 “臣公孙贺,拜见皇太子!” 刘据起身还礼,拱手道:“姨丈客气了,请入座。” 公孙贺,字字叔,北地义渠人,景帝时任皇帝老爹太子舍人,老爹继位大统,任太仆,其一生先后七次任将军出击匈奴,颇有战功,深的皇帝老爹宠信。 更重要的他是卫霍集团领军人物之一,虽说比不上其舅舅卫青和霍去病,但凭借这皇帝老爹的宠信,在卫霍集团,那是实打实的大人物。 而他之所以能有如此地位,就是娶了他姨娘卫君孺,这样一来,公孙贺也由此更加为皇帝老爹所宠。 公孙贺再次对刘据拱手一礼,落座之后又道:“仲卿,去病这小子有汝当年的气势,越来越会打了,吾却是老喽。” 刘据面带微笑,能把他那个表兄霍去病,一个劲叫“小子”的,也就只有这几人了,公孙贺也的确是有资格,再怎么说霍去病是晚辈。 更何况还都在同一个阵营,刘据他对这个卫霍集团天然的亲近,这也许是历史上那一幕幕教训,或许是血脉中的那份亲情,他们都是自己坚定的拥护者,他们到死也只能拥护自己。 尤其是卫青、霍去病、公孙贺这几人,他们没有得选,自己若是继承大统,对他们都有好处,若是别人继位,第一个清洗的就是卫霍集团。 哦……不对,恐怕不等别人继位,皇帝老爹都能狠得下心。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丝一毫的疏忽,直接可以断送祖宗的基业,直接可以把刘家推向火坑。 卫青拱手一礼,笑道:“子叔兄盛赞,子叔兄来的为何这般晚。” 公孙贺抬头看了刘据一眼,摆摆手道:“此事容后再说。” 刘据没有说话,公孙贺来这么晚是有原因的,当初自己到了未央宫之后,便拿出马蹄铁让程更去寻公孙贺,他这个姨丈掌管皇帝老爹的车舆马匹,马蹄铁后续的事情是绕不开他的。 因为皇帝老爹一旦知道这事,肯定会亲自询问一遍,早早准备妥当还是好的。 等到公孙贺进来没一会,公孙度也随后走了进来,众人坐在一起又闲聊了几句,刘据则起身离去,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再众人相送之下,刘据卫青以及公孙贺三人都率先离开,一同前往了博望苑。 离开前刘据邀史恭前往博望苑小聚,史恭却告罪不能前往,刘据觉得八成是因为其母的病情。 史家般来长安三载有余,他这个做女婿的愣是没有去拜访过,刘据想了想,等抽空还是要过去一下,不然史家在面子上难免过不去。 嗯……顺便看看自己那个不靠谱的史良娣,说来现在他已经九岁,再过个五六年应该就会成家。 然后生个儿子刘进,儿子再生个孙子刘病已。 好圣孙,大汉可旺三代…… ———分割线——— 兄弟们,明天要上架了,在犹豫要不要写个上架感言。 请各位看官老爷多多支持,求票票哦,有老板打个赏赏口饭吃也不错,我不怕撑着~( ̄▽ ̄~)~ 上架感言……求首订 上架了…… 第一次上架不会写上架感言的我,偷偷去看了好多(_) 结果就是,卖惨(好惨好惨) 都卖惨了,那我也加入吧。 上架就意味这收费,这会流失很多人(本来人就不多) 但是没有办法,作者要吃饭啊!在这里谢谢各位老板的支持,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见。 来呀!关门送客(><) —————— 好了,下面都是留下来的(还有多少人?) 这本书的成绩还行(编辑告诉我哒),后来因为我自己不争气,断更了三个半月,这是工作上的原因(好多人说我死太监) 这没有办法,我工厂里上班,两班倒,我特么心态崩了(w) 每次看到书评区的“死太监”字眼,又有点高兴,又有点失落(好像是高兴多一些,我好贱) 还是有人看我书的,写的应该不是很烂。 第一本书,文笔不好我知道,我尽可能加入一些剧情,让各位看的不是特别枯燥(说个用心良苦不为过) 上架就是收费,这是挣钱,挣钱联系着均订,起点均订五百才能混到全勤。 额,咱还是别聊这个了,均订太高大上(我不配) 说说首订,我要求不高,这个应该可以达到的,以400首订为基准,多加一百加一更。 如果首订达到800,我加十更(哈哈,反正达不到,此时不吹牛,更待何时) 如果首订2000,算了吧,不吹了,免得被人寄刀片(w)嘿 吹牛也要适可而止(><) 再插一句,如果早上起来,首订能超过800,我特么直接明天请假,一天写多少更多少,三更保底。 哈哈,反正达不到,尽情吹ψ(`)ψ 还有就是月票,一百月票加一更,依次推类。 说一下打赏,好像别人都有,我不写出来显得我不如他们似的(切,好像确实不如人家,) 盟主三更 白银盟主十更 黄金盟主一百更 哈哈哈哈,没错,我又在吹牛,来打赏我哈,来呀来呀w 还有就是,从明天起,恢复一天两更,我的极限了,打工狗就是这样,八点对八点,有时候星期六星期天还要上班,实在没时间多写,希望各位谅解。 最后,感谢各位对《嫡长子》的支持,不说了,我要去码字去了,摆摆 (`)** 最后再插一句,我很惨,求首订[]~( ̄▽ ̄)~* 第一百零二章 吾本一介骑奴(求首订) 博望苑,前殿。 刘据卫青三人到了博望苑之后,李陵和云秋两人已经备好酒宴,刘据请二人落座,在此时没外人的时候,二人就更轻松了。 不管是卫青还是公孙贺,刘据都是执晚辈礼,就拿刚刚在丞相府的时候,刘据也是一口一个舅舅和姨丈。 没办法,对这二人刘据实在端不起什么架子,反正也是晚辈,也就这样了。 公孙贺面色一笑道:“仲卿,猜猜据儿给你带来什么礼物?” 卫青脸色一笑,心中顿时喜悦,据儿给他准备礼物了,这倒是稀奇,自己这个舅舅没有给外甥送礼物,倒是让外甥把自己比下去了。 卫青佯装思索一番,说道:“莫不是据儿在上林苑射杀的猎物。” “哈哈!” 卫青见公孙贺这副模样,摇摇头道:“兄长就别吊小弟胃口了,小弟确实猜不到。” 刘据看着下方的两人,微微一笑道:“姨丈就不要玩笑了,快些拿出来吧!” 公孙贺见刘据说话,也没有再藏着掖着,将在身边装马蹄铁的盒子拿出,李陵上前接过,送到卫青桌案。 “这是?” 卫青狐疑一声,这东西呈月牙形,却比月牙更弯,卫青眉头一皱,这种形状他好像在哪见过,但总是想不起来。 公孙贺抿了一口酒,沉声道:“仲卿可曾相识?” 公孙贺放下酒樽,看着一脸深思的卫青,他这么问是有原因的,刚开始他不知道此物名字时,脑海中隐隐有种印象,总感觉这东西和什么相似。 而当从程更嘴里知道这东西叫马蹄铁,他才恍然大悟,这形状不就是很马蹄一样吗? 难怪他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们这些骑兵,一场战役下来,最先检查的就是马匹。 卫青眉头深皱,支支吾吾说道:“此物……此物形状倒和马蹄有些相似。” 嘶! 公孙贺脸色一惊,他没有想到卫青居然会猜出来,刘据此时也是一脸惊讶,他舅舅居然认出这个东西。 卫青看到刘据两人的脸色,含笑道:“看来吾是猜对了,兄长是忘记吾何出身了吗?吾本一介骑奴。” 额…… 刘据和公孙贺一阵错愕,公孙贺一阵懊恼,这么多年过去,他还真是忘记了卫青的出身。 刘据也同样如此,他舅舅卫青就是他姑母平阳公主家的骑奴,对马匹的熟悉程度肯定比他人强,这回真是有种关公面前耍大刀的感觉。 卫青哈哈一笑,又道:“既然和马蹄有关,这是据儿送给吾的礼物,那必然和汉蹬有类似的效果。 汉蹬能保护吾骑兵作战效果,能发挥在地面上等同的力量,那么这个东西……这个东西莫不是能保护马蹄。” 嘶! 公孙贺和刘据这回就不止是惊讶了,更是一种叹为观止,尤其是刘据,这是在元朝才出现的东西,莫不是他这舅舅也是穿越者。 刘据嘴角一抽,轻声问道:“舅舅,奇变偶不变!” 卫青眉头紧皱,一愣道:“据儿,你刚才说什么?” 刘据有些心虚连忙摇头,他就说吗?这种事怎么可能这么巧,这舅舅不愧是千古名将,就冲着这份推理,看似简单,其中的难度非常大。 就如公孙贺这样的沙场宿将,对这马蹄铁也零模两可,只是心中似曾相识,而他这舅舅却是一针见血。 刘据看着卫青要追问的眼神,连忙说道:“舅舅所说不错,此物叫马蹄铁,也叫马掌,他能有效的保护马匹的马蹄,使其在大角度迂回作战,能防止地形给马匹带来伤害。” 这回该轮到卫青惊讶了,纵使他猜到了能保护马匹的马蹄,可那也只是猜到,在刘据亲口承认他自己的答案时,他只有震惊,紧随而来的就是惊喜。 他太清楚这个东西的作用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卫青瞠目结舌,捧这马蹄铁竟有些热泪盈眶,缓缓道:“元光二年,元光六年,元朔元年,二年,五年,六年,元狩二年。 整整十二年,与匈奴对弈数场,匈奴固然大败,可吾汉军损失了多少良驹,足有千万之数,损耗巨大,今上要是知道此物的作用,必然天颜大悦。” 此时的卫青,就像久逢甘霖的农夫,这几年对匈奴用兵损耗,别人不知道,他卫青是知道的。 可在卫青看来,这场仗是必须要打的,一个国家连百姓都保护不了,还要靠女人来乞求和平,这样的国家算什么? 是男人都绝户了…… 卫青点点头,笑道:“好礼物,好礼物啊!” 刘据也是一笑,轻声道:“等禀明父亲,就可以大批量打造,等来日舅舅出击漠北时,这马蹄铁也会派上用场。” 卫青上下摸着马蹄铁,有些爱不释手,叹气一声道:“是啊!今上昨日跟吾谈过用兵漠北的事,过些天要去一趟朔方,防止右贤王有所动作。” 公孙贺闻言一怔,心中有些吃惊,河西战事刚刚结束,皇帝就开始谋划漠北了,刘据同样也是如此,但仔细一想皇帝老爹的作风,也确实喜欢搞突然袭击。 谋划归谋划,但想要真正开战,那时间还差的很远,皇帝老爹是喜欢出其不意没错,但也不是冲动的人。 没有一个好时机,他是不愿意出手的,而且现在的态势也发生了变化,那卫满朝鲜也有屡屡出兵的迹象,虽说没有明着来,暗地里的小动作却搞出了不少。 刘据含笑问道:“舅舅,那去病兄长什么时候回来,你离开之后,我军事注解有疑惑之处却该如何。 再说了,我今天去求父亲,让你下次出征带上我一起去。” 卫青听见前半句到没有什么,只是呵呵一笑,而听到刘据下一句之后,心中暗自一惊,公孙贺此时也和卫青有同样的心情。 卫青剑眉一挑,问道:“今上同意了?” 刘据撇撇嘴,声音有些幽怨说道:“哪能呢?父亲还骂了外甥一顿。” 卫青和公孙贺不约而同对视一样,两人都比较了解皇帝的脾气,出这种事很正常。 战场上的事情千变万化,今上怎么能同意刘据犯险,其实按照卫青和公孙贺的想法,刘据要是前往战场,这无异对二人来说也是好事。 真正走到他们这个位子,权利大了也是一种负担,纵使皇帝没有别人意思,可架不住别人眼红啊! 他也一次次的约束部下,当然那些卫霍集团的渣渣们,适当的时候放弃那么一两个,用来消磨敌意。 第一百零三章 博望苑(求首订) 公孙贺思量一二,他和卫青共事十年有余,有些事情不必说出来,只要一对眼神,都知对方的心思。 皇帝对他们这些人是恩宠,看似风光无限,其则暗藏杀机,这种杀机不是来源于皇帝本身,而是来自于他们自身,所以不得不小心翼翼。 整个大汉的兵马,有半数掌握在他们这些人手里,眼红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这就避免了给别人落下口实,皇太子开府建牙,也是能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 而刘据身为皇太子,如果一旦进入军伍,这无疑能让他们少一些负担,以其的身份不可能只是小卒,甚至能和卫青平起平坐,就算超过卫青也是正常不过。 所以说刘据要是能随他们出征,这是一件好事,而且出征漠北的功劳就可以属于这位皇太子,他们也就避免了功高震主的嫌疑。 皇帝大有为之圣君,可能不在乎这些,可他们在乎,他们时时刻刻必须要拎清自己的态度,展现出自身的心思。 像他们这种集军权于一身将军,肯定是有一定的风险,可要是皇子皇孙,那就不一样了,不光能堵住悠悠众口,更能给皇帝展现出他们的心思,何乐而不为呢? 刘据看着下方这两位长辈,自然是知道两人的心思,舅舅卫青何等聪明人,尽可能的拉低自身的存在感,公孙贺也不是等闲人。 这也就是他为何说这话的原因,处在同一阵营,如果不能倾其所想,这就会生了隔阂。 卫青饮了口酒水,放下酒樽说道:“据儿,你今年已九岁,相信过不了多久,今上就会让你开府建牙。” 刘据点点头,皇帝老爹的所作所为,他是有这种感觉,如果要连这种事情都看不出,白瞎他身份了,处在这个漩涡中,自身的觉悟是必须要有。 其实就算皇帝老爹没有这心思,他也不着急,开府建牙这种事虽没有祖训明言,但一般就是在十岁左右。 当初惠皇帝八岁,他爷爷十一岁,他父亲九岁,他现在也是九岁,再过个个把月,也就十岁了。 当然,这种事宜早不宜迟,刘据自然是开心的,开府建牙之后,他就可以真正步入朝廷,其也能建立自己的班底,拥有属于他自己的军队。 虽说军队的人数也就三四千人,不会超过五千,那也总比没有好,人道是没有鱼饵,怎么能让鱼上钩。 你手中都没有权利封赏下面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人投效你,那怕你能封赏个校尉也不错。 当然,刘据开府建牙,能封赏且不需报备皇帝老爹,登记官册最大的官,也就是校尉一类。 根据他皇太子军队规模四五千的人数,也只能封个四五位校尉,其他的也不敢想。 冠将军名号,只能是皇帝老爹的权利…… 自大汉开国,除了太祖高皇帝那些异姓诸侯王,还没有人得过这样的权利,就算他们刘家诸侯王权利鼎盛时期,也不曾具备这种资格。 不过刘据已经很满足了,他舅舅卫青也是开府建牙,但没有这种权利,就比如军中长史,他就需要给皇帝老爹报备审核。 这就是大臣和皇太子的区别了,你再如何得宠,就算达到开府建牙的资格,也无法与他刘据相提并论。 要不然那就乱了套了,一国之皇太子,手中还没有臣下的权利大,没有一丁点实权,那还玩个嘚啊。 纵观后世那些太子,虽然遭受掌权者猜忌打压,可手中的权利照样不是比臣子的大,更别说这个时代。 公孙贺也微微点头,一笑道:“确实如此,观今上所作所为确实有此意,而且据儿也到了开府的年龄了。” 刘据也是一笑,转头看向卫青,又道:“舅舅,现在右北平情况如何。” 卫青闻言叹息一声,悠悠道:“右北平情况复杂,卫满朝鲜小动作不断,不过好在郎中令值守右北平,程老将军也在辽东镇守。 吾真正担心的还是依稚斜,就怕他会有什么动作,朔方虽有苏建等人,吾还是放心不下。” 刘据眉头一皱,他舅舅卫青说的不错,比起匈奴,卫满朝鲜真的就不值一提了,程不识肯定可以应付过来,不然的话这一年多时间,程不识早就不知道求援多少次了。 这么一看,这程不识他舅舅真没推荐错,竟能在右贤王和卫满朝鲜之间斡旋这么久。 如果说程不识再能努力一把,不说彻底解决,只要能稍微扭转一下局势,说不定凭借这次的功劳,直接可以封侯。 刘据若有所思,缓缓又道:“舅舅,博望侯张骞,如何了?” 由不得刘据不问,等到霍去病彻底接收河西走廊,张骞对他还有大用呢? 公孙贺这时接话,说道:“今上让仲卿下了军令,让博望侯返回长安。” 刘据一阵疑惑,这姨丈是话里有话,让张骞返回长安,而不是押解长安,难道皇帝老爹对张骞还没有处罚。 卫青看着刘据疑惑的眼神,缓缓放下酒樽,说道:“今上对博望侯却是没有下诏处置,博望侯对我大汉有功,异域漂流十三年,可谓是劳苦功高。 不过最近城中有些许传言,言说今上处置不公,单单处置了公孙敖,却对博望侯不加以治罪。” 刘据眉头一皱,这传言他也听说了,这帮人真的是记吃不记打,抢着先这给这狠人大帝送人头。 而他舅舅夸赞张骞的话,刘据是不同意的,皇帝老爹这个人赏罚分明,功是功过是过,以后可以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但你现在犯错就是要处置。 这摆明就是老爹憋着坏…… 刘据想了想,也没有理出个头绪,也就作罢不再多想,反正张骞也不会死,也就废为庶人,交个罚金而已。 再等霍去病接收完河西走廊,再使西域的时候,张骞肯定会被重新启用。到时候让苏武也跟着去,自己再画着经济作物,能找到一些是一些,虽说不能彻底改善当前的民生,也能聊胜于无。 对于苏武这个人,刘据是较为欣赏的,先不说其才能如何,就凭其留居匈奴十九年持节不屈,那是一种怎样的气节。 而后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天南海北聊了个遍,等到日头落山,卫青和公孙贺则起身告退。 第一百零四章 上阵父子兵 这几天刘据和往常一样,除了给老爹老娘请安,就一直猫在博望苑中,参照现有的地图,又根据前世的记忆,刘据将西域和漠北的地图详细标注一番。 这不管对于张骞出使也好,还是行军也罢,都是无比重要的,早晨吃几口饭后,稍稍填饱了一下肚子,刘据便让李陵准备车辇前往未央宫。 椒房殿,后殿。 刘据来到椒房殿之后,一路畅通无比,没有人会拦截刘据,也没人说通报,刘据进得殿中,就看见自己母亲和臭弟弟刚用完餐。 刘据拱手一礼,笑道:“儿子拜见母亲!” 卫子夫摆摆手,轻声道:“免礼吧!用过餐了吗?” 刘据笑了笑连忙说用过了,再让他吃,他肚子也就那么一点,实在是装不下,刘乾这时也拱手行礼。 “小弟见过皇兄!” 刘据点头一笑,问道:“学业如何了,吾听说你这两天有和刘旦闹腾了。” 刘乾摆摆手,委屈道:“冤枉啊皇兄,小弟这两天可没有闯过,不信你可以问母亲,母亲,乾儿这两天乖吧?” 刘据嘴角一抽,没有闯祸才怪,皇帝老爹没有时间管,他又去了上林苑,宫里除了卫子夫能压得住他们外,就凭那几个小子的母妃,也休想管住,刘据才不相信这些小霸王会如此乖巧。 卫子夫看了刘据一眼,笑道:“行了,快去学堂吧!” “儿子告退!” 刘据看着跑出去的弟弟,心中微微一笑,这臭小子跟他说话不像以前皇兄长皇兄短,这些弟弟现在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要是放在以往,个顶个的缠着自己。 刘据回神拱手一礼,说道:“母亲,儿子有一件事想问问,月前儿子听史家那小姑说,史家婶母身体有恙。 前些天儿子在丞相府见到中郎将,还特意询问过此事,看其言语,似是病情还未好转。” 卫子夫叹息一声,轻声道:“老夫人染了风寒,怎么,据儿你想去探望。” 刘据点点头,又道:“是的,说来那史家搬来长安也有三年,儿子却一次都不曾去过,虽说不是太子妃,可也是父亲赐婚,儿子觉得还是应去探望一番。” 卫子夫若有所思,点头道:“能去探望自然是好的,也可以让石家面子上过去,母亲和你父亲再怎么赏赐他们,都不及你的态度。 去了之后也不必太过亲近,再怎么说也不是太子妃,也就是个妾室罢了,若没有你父亲的赐婚,根本就无需理会,嫁给我的儿子,那是他们史家的福分。” 刘据笑了笑道:“这儿子自然省得,还需要母亲备着礼品,史家女眷繁多,这事儿子也处理不来,让云秋姐备的话,儿子放心不下,麻烦母亲了。” 卫子夫含笑说道:“行了行了,知晓了,你出宫的时候让人来拿就行。” 刘据脸色一笑,拱手道:“那儿子告退了,父亲那边儿还没过去呢!” “等等!” 卫子夫摆手叫住刘据,面色些许微怒,说道:“母亲听说你向陛下提出随军出征,可有此事?” 刘据面色一怔,随后点头承认,这件事根本没有必要瞒着皇后老娘,他也不打算瞒着,如果可能,他是一定要去漠北看看的。 当然,皇帝老爹要是真的不同意他也没有办法,根据他对皇帝老爹的了解,同意的几率还是很高的。 卫子夫见刘据承认的目光,轻声又道:“据儿,你是一国储君,怎么能轻身犯险,匈奴的事有你舅舅和去病,这件事娘不同意,娘会给陛下去说。” 刘据拱手一礼,脸色郑重道:“母亲,儿行千里母担忧,儿知道父亲母亲对儿的关照,可儿正是因为皇太子,所以才要去。 太祖高皇帝白登之围乃是国耻,儿身为子孙,若能为祖宗雪耻自然责无旁贷,父亲对匈奴的用兵也是这样,儿乃是父亲的儿子,人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好,好一个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就在刘据刚说完这话的时候,殿外突然传来刘彻的声音,卫子夫和刘据连忙起身,纷纷见礼。 “参见陛下。” “拜见父亲。” 刘彻步入殿中,他没有想到今天来这椒房殿,居然能听到儿子这等壮语,这可比听到刘据在上林苑那首诗要强多了。 本来他就很高兴刘据能理解他的做法,现在又听见刘据这话,就算世人再怎么说他,他亦无怨无悔。 刘彻落座之后,思索一番道:“据儿,你真的想随军出征,你要知道兵者凶也,而且胜败无常,一旦战败就是兵败身亡一途,何其凶险!” 刘据连忙拱手,诚恳道:“父亲,儿自然知道,儿自幼在父母羽翼下生存,可雏鹰也有飞翔的一天,儿若是没有军功在身,又如何能够震慑宵小。” 刘彻面色凝重,卫子夫脸色也是惊讶,这是刘据第一次表露出这等心思。 卫子夫偷偷看了刘彻一眼,其实说实话,在听到刘据前面的话时,她和之前一样是不同意的,可后面那句话的意思,她怎么可能听不明白。 卫子夫能懂的道理,刘彻身为皇帝,自然是有长远的眼光,不得不承认,刘据这最后一句话确实打动了他。 刘彻嘴角一笑,说道:“既如此,那你更应该要好好读读兵书了,战场极其凶险,不懂不行啊!” “陛下!” 刘彻摆摆手,压住刚想说话的卫子夫,沉声道:“子夫,据儿说的没有错,他是朕的儿子,朕的这份基业肯定是要交给他,你我护不了他一生。” “可是……” 刘彻摇摇头又道:“没有可是,据儿,你要知道你今天做出的这决定,皇太子率军出征,如朕亲临,将帅固然可败,你不行。” 刘据连忙行礼,拱手道:“儿省得,儿定北擒单于首级,问罪于君父驾前。” 刘据能这么说话,肯定是有自信的,手握两杆神枪,只要不是废物都能打胜,更别说他还是挂比。 卫子夫看着父子二人,心中又喜又忧,如果可能,她实在不愿意让儿子去冒险。 可是这儿子说的没有错,没有任何功劳的帝王,是震慑不住这个天下的,难免会有人阳奉阴违。 她是刘据的亲生母亲,她和身后的卫霍两家,不管刘据做出什么决定,他们都是支持的。 第一百零五章 开府建牙 “战场上的事,有什么不懂的你就问卫青,不过说来过些时日你舅舅要去朔方,那时候去病也回来了,也可以让他给你讲解。 既然决定去,那就要学,不然到了战场上就是睁眼瞎,军事不懂不行,要了解,要学会审察形势。” 椒房殿楼廊之上,刘彻父子二人登高望远,一群黄门女婢都在不远处垂手站立,五步远的春佗也低着头静静站着。 刘彻微微点头,脸色些许凝重又道:“你在上林苑这段时间,朕很满意,射猎功夫不能落下,它不单能强身,更能锻炼你的决策。” 刘据听着皇帝老爹的话,心中若有所思,他的射猎功夫还是有待提高的,这是他年龄太小的原因,假以时日不说百步穿杨,九成的命中率还是可以达到的。 刘据拱手一礼,说道:“父亲教训的是,儿子晓得。” 刘彻点点头,轻声又道:“对了,这一个月来各地学子都已经到齐,过些时日应该会前往太学,你就代朕去看看。 开府之后,手底下没有人不行,去看看这批学子中有没有可造之材,寒门弟子旁听是你提出来的,这些人就交给你了,必能让他们对你感恩戴德,若有才能,历练历练,就可委以重任。” 刘据脸色一喜,纵使知道自己要开府建牙,可等真正听到皇帝老爹的许可,刘据心中难免还是有些高兴。 刘据拱手又道:“父亲,这些学子儿恐怕不能胜其任,朝廷正缺人手……” 刘彻不等刘据说完,摆手道:“无妨,朕又不是让你照单全收,挑下几个留你身边听命,其他的朕来安排。” 刘据思索一番,摇摇头道:“父亲,儿身边有几个听使唤的就行,这些学子出身寒门,最知民间疾苦,儿想着物尽其用。 去病兄长打通河西走廊,儿建议等过些时日,让这些学子前往河西,各施所才,让他们游历个三五个月,拔起优者任官,不知父亲意下如何。” 刘据不需要他们,也可以说目前不需要,他身边留几个听使唤的人就行。 像程更、李陵这些人都已经足够,等开府之后再把雷被从舅舅身边要过来,根本就没有必要。 这些人他都不熟,不管其人品如何,就才能而言,还是需要考验的,而且用起来也不顺手,再说了他还有其他的打算。 刘据想的很简单,让他们去河西历练几个月,选拔三五个优秀之人派到南方,后世南方本是鱼米之乡,如若能发展起来,足够是可以养活半个朝廷。 再者说了,都是从各郡来的精英,他就不信这里面会没有几个大才。 “哈哈哈!” 刘彻些许狐疑之色,随即又有些欣慰,双手叉腰一声大笑。 这时,春佗嘴角一笑道:“陛下,皇太子跟您想的一样。” 刘彻含笑点头,刘据的想法确实和他想的一样,这些人都是从各郡来的人才,必然是会重用的,可前提要考验他们的才能。 而河西走廊,的确是一个很合适的地方,等霍去病接受匈奴各部投降,他肯定会设立郡县,派遣官员到河西任职。 让学子去河西历练,顺便还可以了解河西的民生,等将来设立郡县,就可以从这些人中选拔官吏。 当然郡守就别想了,这些两千石的高官,刘彻还没有糊涂到交给他们,顶天了就给几个小县,让他们施展拳脚。 后面若是真有真才实学,不管是升任郡守也好,还是调任到朝廷也罢,这都是有可能的。 习得文武艺,货于帝王家,真正能安国治邦的人才,刘彻不会吝啬官职的。 这可以从卫青的身上看出,他本是一介骑奴,可今时今日,却位列三公,配紫印金绶。 刘彻打个哈哈,又道:“那便敲定了,就按你说的办,让他们统统去河西。” 刘据不怕他老爹不同意,他这个想法肯定是好的,但没有想到这回两人却想到一块去了。 刘据笑了笑,又道:“父亲,去病兄长招降匈奴的事还没有消息吗?” 刘彻面色凝重,别看他把这件事大手一挥,全权交给霍去病,其实他现在心里也有点犯嘀咕。 这七八天来朝廷议论纷纷,他确实有点后悔当初的决定了,若是霍去病这小子真办砸了,他还真一时没有办法安抚那些大臣。 这两天他都在想这件事的后果,若是招降之事霍去病真没有成功,就让卫青下一道军令,让那小子好好躲躲风头。 别看他是皇帝,高高在上,一言可令人生死,可他也是有顾虑的。 当初河西这件事本就是他直接下令的,根本没有找人商量,后果他也要承担,包括给霍去病擦屁股。 刘彻若有所思,沉声说道:“这都过去了七八天,消息可能耽搁,应当是快了。” 刘据看着皇帝老爹深思的眼神,嘴角微微一笑,他岂能不明白老爹的心思,霍去病本做事雷厉风行,这已经过去了七八天,这可不像其风格。 刘据纵然是知道事情的结尾,但也没有办法说明,这件事肯定会成功,只是中间出了个小插曲,之所以耽搁这么久,恐怕是霍去病再怎么犹豫写军报。 刘彻摆摆手道:“行了,不说他了,说说你开府的事,有什么要求吗?” 要求? 刘据摇摇头,说道:“禀父亲,儿没有什么要求!” 刘彻眉头一皱,疑声问道:“真没有?” 刘据摇头笑笑,他哪有什么要求,开府建牙就是对他最好的事,这都已经能让自己高兴好久了,他还有什么要求。 “唔……没有那就罢了,你要率军出征匈奴,朕本打算让你建立一支亲卫军,既然你都没有想过,那便作罢!” “……” 刘据愣神看着刘彻离去的背影,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他皇帝老爹居然想让他建立亲卫军。 亲卫军,一万人的军队,这可比他开府建牙的军队强多了。 当然,刘据也知道,这是皇帝老爹担心他自身的安危。 眼看皇帝老爹越来越远的身影,刘据连忙提腿追了上去,他现在有要求了,他要建立亲卫军。 第一百零六章 张骞回归(求订阅) 一万人的亲卫军,刘据肯定是眼红的,这可比开府之后的兵员增加了一倍,皇帝老爹愿意赏给自己,又怎么能拒绝呢? 刘据的软磨硬泡,最后还是如愿以偿,刘彻看着身边傻笑的儿子,他刚刚一走了之,只是想让刘据来求他。 这个儿子所表现出来的行为,不管是长远的眼光,还是一些政事的见解,都可以说是深谋远虑。 这无疑是让他欣慰的,可他心中又有想让儿女承欢膝下的想法,这就让他心中很是矛盾。 刘彻面色惆怅,叹息道:“据儿,若是你未生在这帝王家,此时应当是无忧无虑,可你偏偏做了朕的儿子。” 刘据有些吃惊,皇帝老爹的话他听懂了,这位老爹在他心中一直都是狠人大帝的角色,他着实没有想到老爹也有这样柔情的一面。 无情最是帝王家,这句话是没有错的,身为皇帝,首先考虑的就是这个天下,其次才是亲情。 刘据拱手一礼,说道:“父亲,您是大有为之圣君,能做您的儿子,是儿的福分。” “哈哈哈!” 刘彻满脸通红,大笑一声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你舅舅这套了。” 刘彻满脸的欣喜之色,别人说这话他还可以接受,因为在他看来这是正常不过,可让自己儿子这样夸赞,他还真是有些不适,可随之而来得又是得意。 刘据没有再说什么,他这位老爹的功绩,在后世所有帝王都是能排的上号的,最少能进前五名,所以刘据还是挺佩服这个老爹。 刘彻摆手又道:“行了,不说这个了,亲卫军你打算如何组建。” 刘据沉思一道,拱手道:“父亲,还是按照以往的方式,以北地、陇西、西河、上郡等良家子弟选拔。” 刘彻思量一二,点点头道:“这样也好,都是贴身亲卫,自然是知根知底的好,等赵破努回来之后,就让他去你身边待着吧!” 良家弟子选拔亲卫军,这已经成了一个传统,不管是皇帝老爹现在的期门,还是后面建立的羽林,都是以良家弟子充任。 而所谓的良家弟子,就是三代之内有从军战死的父辈,或者是家世清白的农户,官员的子弟。 刘据身为皇太子,身边的亲卫军当然也是按照期门、羽林这样的方式来选拔。 如若以别的方式,万一混进穷凶极恶之徒,后果不堪设想。 刘据闻言点头,这次他没有拒绝,让赵破努来自己身边统领这支军队,无疑是最佳的人选,因为他身边确实没有这样的将才。 赵破努这个人是期门出身,而且还是郎卫,更重要的还是属于自身的阵营,怎么看怎么合适。 刘彻端起御案上的茶水,抿了一口又道:“对了,让卫伉也去你身边待着,明天朕就下召,听你母亲说这小子整天无所事事,也给他找点事做。” 刘据笑了笑道:“说起来儿子也好久没见到表兄了,不知道这几个月他在忙什么?” 刘据自从去了上林苑,还真好久都没见到卫伉,之前的时候两人隔三差五就会待在一起,比如搓一顿火锅什么的,都少不了卫伉的身影。 刘彻冷哼一声,又道:“还能干什么,前些天廷尉来说,又在城内和几个子弟打架,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去病这小子像他那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开始熟读兵法,一点长进都没有,等明天朕就唤他进宫,非得好好给他点颜色,再这么下去,以后怎么袭卫青的爵位。” 皇帝老爹的爱屋及乌,刘据是赞同的,再怎么说也是舅舅卫青的儿子,他肯定是希望卫伉能继承舅舅卫青的衣钵,祖辈福阴总有用完的一天。 刘据伸手添了些茶水,笑道:“等表兄过来,儿子让他天天读兵书,不能写出注解,就让他一直待在博望苑,儿子养他一辈子。” 刘据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注定了卫伉今后的生活,他不是再说笑,如若卫伉真的烂泥扶不上墙,刘据绝对说到做到,不就是多一张吃饭的嘴,那没有什么的。 而就在这时,春佗进得殿中,拱手一礼说道:“禀陛下,博望侯回来了,正在殿外等候。” 父子二人的谈笑戛然而止,刘据看了眼皇帝老爹的脸色,这时哪还有刚才谈笑的温情,面色铁青,身上气势也陡然发生改变。 刘彻向后一靠,冷冷道:“让他给朕进来。” 春佗前脚刚退出殿外,张骞便走了进来,现在的张骞哪还有以前的气势,整个人显得憔悴,步履也有些轻飘飘的感觉,仿佛马上就要跌倒。 张骞俯身下拜,语气有些哽咽道:“罪臣张骞,拜见皇帝陛下,拜见皇太子。” 时过境迁,遥想当初张骞从大月氏回来后,皇帝老爹有多么高兴,现在就有多失望。 这一次张骞确实是无功而返,甚至差点让李广部全军覆没,这是属于延误战机,皇帝老爹能给他好脸色才怪。 整个大殿气氛有些诡异,张骞在下方就那么一直跪着,而皇帝老爹则斜着眼静静看着,若是眼睛能杀人,张骞恐怕都已经死了千万遍。 刘彻挥挥衣袖,语气阴阳怪气道:“博望侯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张骞听见刘彻的话语,身子忍不住一颤,他们君臣相交数十年,他是了解这位皇帝的,像皇帝现在这种语气,杀了他都是可能的。 刘据也是暗暗咋舌,皇帝老爹对张骞的期望还是蛮高的,不然的话绝对不是这种表情。 公孙敖和李广等人战败,皇帝老爹也没有这样生气过,本来皇帝老爹对他们这些人就不抱什么希望。 若是能打赢自然是好的,打不赢的话没有关系,因为他的重心往往都是在卫青和霍去病这边。 要是他舅舅卫青和霍去病大败,皇帝老爹绝对会暴走,而此时的情况就是这样,可见皇帝老爹对张骞期望有多高。 张骞俯着身子,他没有抬头看皇帝的勇气,悠悠道:“禀陛下,罪臣刚刚从边境归来,罪臣有罪,罪臣恳请陛下治罪。” 刘彻突然起身,剑眉一挑,指着张骞说道:“治罪,治了罪就可以洗清你的罪责吗?” 哗啦…… 刘彻突然抓起御案上的竹简,直接扔到下方,三五份竹简径直砸在张骞的身上。 “张骞,你混账,你辜负了朕的期望。” 第一百零七章 博文多能曰献(求订阅) “罪臣自知罪孽深重,是臣辜负了陛下,臣只求速死,请陛下治罪。” 刘彻下了御座,站在张骞一米远处,狠厉又道:“杀了你,就可以挽回数万军士的性命吗?你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你吗?” 啪叽! 刘彻突然间抬起右脚,张骞有些猝不及防,直接被刘彻踹出半米之远,其在拾身之后,又迅速俯身拜下。 刘彻情绪激动,指了指张骞又道:“你为何不死在外面,你回来做什么?丢人啊?丢了朕的脸面,丢了我大汉的国威,你为何不去死。” “陛下,罪臣…罪臣有负圣恩,陛下让臣回来,臣便回来,陛下让臣去死,臣便去死。” “死,你除了这句,你还有什么,朕需要让你去死吗?若是你的死能灭了匈奴,那朕便成全你。 你问问你自己,你张骞有如此能耐吗?整天死死死,你知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做的是何等开天辟地之大事。” 刘据暗自咋舌,皇帝老爹这回真被张骞气的不行,上回皇帝老爹发这个大火的时候,还是因为淮南王刘安谋反一事。 刘据脑海中冒出大逆不道的想法,张骞战败皇帝老爹都有如此的火气,那他舅舅卫青和霍去病要是战败,刘据有些不敢想下去。 估计能被气到崩溃,当然这也是不可能的事,就哪两杆神枪,一生无有败绩。 按照后世的人说,火气大的人往往寿命普遍不长,可他这位皇帝老爹倒是长的离谱。 此时俯身在地的张骞,整个人浑身颤抖,他这次迷路导致战机延误,差点让李广部全军覆没,这是他罪有应得,他归来长安后,早就默认了一切后果,包括让他去死。 可是他没有想到,自从进来宣室殿,这位皇帝却没有任何追究他的意思,而是从始至终在跟他交心。 刘彻双手叉腰,抬脚踢了踢张骞,呼出一口浊气又道:“给朕滚一边跪着去,不要在这碍眼。” 张骞缩缩脑袋也是比较听话,他已经听懂了皇帝的意思,连忙退到一旁又跪了下来,归来时虽然抱着必死的心态,但是皇帝现在没有这心思,他还是很惜命的,自然不会傻得再撞上去。 刘彻缓缓回到御座,沉声道:“春佗,召卫青和众将军进宫,还有汲黯朱买臣张汤。” 春佗弓身一礼,拱手道:“诺!” 刘彻淡淡看了张骞一眼,面色讥讽之色又道:“废物就是废物,给再大的恩典都接不住,博望侯,朕说的对吗?” “臣知罪!” 刘彻拿起一份竹简,再也没有理会,整个大殿中透着压抑,尤其张骞整个一动不动跪在下面。 张骞这个人刘彻还是很欣赏的,当初其出使西域,就是为联合大月氏夹击匈奴,这件事虽然没有办成,可张骞给他带来了不一样的消息。 刘彻从那一刻知道,原来在西域的外面,还有那么多的国家,甚至有些国家他刘彻都没有听说过。 可就是这么一个让他欣赏的人,今天给他带来这等丢人的消息,三年前他让张骞随军出征,给卫青做向导,论功行赏之时他刘彻毫不吝啬给其一个列侯。 这是因为在他心里,张骞是有功劳的,而且还是大功。 刘据忍俊不禁,他真的不是看热闹,张骞这次确实是很丢人,一个能游历西域之人,居然一个跟头栽到在右北平。 别人家的地盘你不迷路,倒是在自家的边境上出了这档子事,这就是丢人,还是老丢人的一种。 约莫半盏茶功夫,春佗便领着卫青汲黯,李蔡公孙贺等人有了进来,众人进入宣室殿后,看到跪在一旁的张骞,都是神色各异。 “臣等拜见陛下,拜见皇太子。” 刘彻摆摆手,缓缓说道:“免礼,来呀赐座。” “谢陛下!” 众人谢礼后一一落座,刘据心中一笑,这帮人都是属猴的,那是一个比一个精,这几天城内的流言蜚语,他们这些人是听说过的,更别说此时还有张骞这个当事人在场。 在这个场合谁都不愿意做出头鸟,就连汲黯也都是老神在在,这位皇帝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议论朝政。 刘彻手指“哒哒”敲着御案,轻声道:“今天叫诸位来,是有几个事议议?” 众人拱手一礼:“臣等聆帝训。” 刘彻摆摆手又道:“公孙丞相薨,丞相之位空缺,乐安侯李蔡任代丞相期间,政绩显著,就有劳卿再辛苦辛苦,替朕分忧一番。” 李蔡弓身一礼,拱手道:“臣惶恐,臣为君分忧,分内之事,何谈辛苦。” 李蔡面色没有任何的波澜,从公孙弘身体有恙之后,他一直代行丞相事宜,现在公孙弘已经死了,他做丞相一点都不意外。 刘彻点点头,又道:“还有一事,公孙丞相溢号一事,太常昨日呈来的溢号朕看了,有些不符,朕想了想,古人云:博文多能曰献。 丞相下去之后立即明发诏令,赐献,着平津献侯,其子公孙度续嗣平津侯爵位。” 李蔡闻言一惊,连忙拱手一礼:“臣遵诏。” 博闻多能曰献。 这不怪李蔡会如此惊讶,就连众人都为之一愣,实在是这个溢号,那是实打实的美溢。 自太祖高皇帝立国,得过这个溢号最有名的就是曲逆侯陈平,他的溢号也是献。 刘据看着下方的众人,要不说公孙弘得皇帝老爹固宠,从这里都可以看出来。而公孙弘也确实对得起这个溢号,他抛开能力人品不讲,这个人还非常有才华。 公孙弘本是公羊学家出身,按道理来说他是公羊学家的人没错,可他身上又有法家的影子,更有儒家的行为。 怎么说呢?纵观他所作所为,他身上确实渗进了不少法家成份,但他又和单纯的法家不同,他不像韩非那样否定仁义,而是肯定赞同仁义,并讲求德政。 他认为“天德无私亲,顺之和起,逆之害生”,这就又是比较典型的儒家思想。 由是观之,公孙弘既不是单纯的儒家,也不是单纯的法家,而是把两者巧妙地揉和在一起。 第一百零八章 太子府卫军(求订阅) “诸公以为朕之提议如何!” 人死如生,在这个时代都是这种思想,古人认为,人死之后会前往另外一个世界,如同这个世界新生儿,都会焕发新生。 所以对身后之事,古人极其讲究,就比如刘彻否定了太常所草拟的谥号,而亲自所论公孙弘的功绩,没有人会站出来说这个谥号于公孙弘不符。 他们这些人总有一天也会如此,要是等皇帝给他们定谥号之时,突然跑出个人说不配,他们绝对能气的揭开棺材板。 不是深仇大恨,生死之敌,这种禁忌没有人会犯,在座的衮衮诸公,那个不是绝顶聪明之人。 如若真的有人在这时跑出来云云,那么这个人必然就会被踢出局,君不见汲黯此时也是老神在在。 而此时汲黯的心中,也是颇为复杂,他和公孙弘二人的矛盾,无非就是谁也看不起谁。 可到今时今日,细细回想一二,公孙弘虽然是个伪君子,但他的确是有才能,其在任丞相期间政绩显著,对这位皇帝也多加劝阻。 人死恩怨消,倒是他这回着像了…… 汲黯思量一番,拱手一礼:“陛下既有诏令,臣等自然遵诏。” 众人面色讶然看着汲黯,汲黯的行为有些出乎意料,没有想到其居然会率先站出来,因为在他们想来,汲黯虽然不至于使坏,但绝对不会第一个站出。 当然,众人也仅仅只是惊讶罢了,这种事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会同意。 随即众人皆拱手一礼,齐声道:“臣等遵诏。” 刘彻见汲黯的动作会心一笑,脸上也没有惊讶之色,仿佛在他看来,汲黯这个举动正常不过。 刘据也是暗自点头,汲黯此人真不愧是“社稷之臣”,他刘据自然也是能看清这件事的重要性。 虽说身为帝王有忌讳臣子报团之说,可这件事不同,这是一个原则性的问题,这是一种忌讳,没有人会傻到这样去做,除非是深仇大恨。 奸臣也好,忠臣也罢,都是为了身后名利二字,都想让自己彪炳史册。 刘彻摆手示意众人落座,缓缓又道:“皇太子今已九岁,已经到了开府的年纪了,太常可商议一个吉日。” 皇太子开府建牙,众人都是心中了然,他们有自身的圈子,皇帝的圣意都能揣测,更别说这种事情。 “禀陛下,臣有奏!” 太常弓身一礼,正要起身之际,却见刘彻摆手笑道:“卿入座吧!只是廷议,坐着说。” “臣谢陛下圣恩。” 太常再次谢恩,跪坐后说道:“启奏陛下,皇太子开府建牙,还是依祖宗之法得好,臣建议可在三日后大朝商讨,到时陛下之圣言,臣等自然奉诏。” “陛下!” 宗正拱手一礼,面露诚恳之色,说道:“启奏陛下,臣赞同太常所言,皇太子开府建牙,乃我大汉之要事,还是依祖宗之法,彰皇太子之威德。” “臣等附议。” 皇太子开府,这可是件大事,历代皇太子开府都是在大朝会时商议,以彰显此事的重要性。 刘据以前是皇太子没错,可和开府之后就是云泥之别,通俗点就是有皇太子之名,却无甚实权。 可一旦开府,性质就不一样,他便可以真正步入朝堂,而且要是皇帝不在长安,就可代行监国之权。 这件事不旦要明发天下,还要祭祀祖宗神明,所以这件事的重要程度不亚于册立皇太子。 在这个时代合法性是非常重要的,可合法的由来,便是得祖宗神明之许可。 可以试想,一个没有得祖宗神明许可的皇太子,纵使他千贤万德,也如日月无光般黑暗,因为他不具备合法性。 这些事情在乱世还可以,毕竟是骑着马打下的名望,可偏偏处在这太平年间。 刘彻何尝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他自然也清楚这事的重要,他儿子开府建牙一事,不光要大办,更是要让刘据的威德以彰天下。 刘彻摆手让众人安静,含笑说道:“卿之言,朕亦是知晓,不过朕要说的是,皇太子开府后亲卫军一事。 朕有意挑选上郡、陇西、北地、西河四郡良家子弟,充任皇太子亲卫,规模可按照期门设立之初,可为太子府卫军。” 太子府卫军? 众人面面相觑,规模按照期门设立,那就是一万余众,这可比以往多出一倍之多,这可是真正的一军。 众人心中了然,怪不得皇帝不在大朝会宣布,而是现在就说出,这要是放在大朝会,肯定会争论个不休。 他们这时也明白过来,这是皇帝再跟他们通气。 而此时,在这众人之中,卫青和公孙贺两人显得极其安静,可心中却揭起轩然大波,其他人知道的不是很全面,可公孙贺和卫青却是一清二楚。 当初刘据就跟他们说过想出征漠北一事,而现在皇帝又有这种举动,不得不让二人联想。 自大汉历代皇太子开府,仅仅只有五千人的亲卫,这是一个规矩,可皇帝今天却打破了。 如若不是为了刘据出征漠北一事,卫青和公孙贺是断然不会相信,因为仅仅是开府建牙,根本无需这么多人,更何况还有皇帝亲自赐号。 卫青小心翼翼抬头看了刘据一眼,而刘据此时也看到舅舅卫青的举动,不动声色,算是默认此事。 卫青和公孙贺得到刘据的默认后,尽可能压住心中的激动,他们清楚这事一旦提早暴露的后果,必然会遭受一切反对。 皇太子率军出征去战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足够让那些臣子头破血流也要阻止此事发生。 刘彻身子斜靠在御座,笑了笑又道:“诸公以为如何。” 众人皆是拱手:“陛下有诏,臣等自然遵诏。” 没有任何的阻力,很快便敲定了此事,这就是内朝,这就是皇帝老爹集权后的成果。 可以试想,若今天没有这样的内朝,像皇帝老爹类似这种决策,肯定会受到一定的阻力。 刘彻拿着竹简敲打腿部,点点头道:“那这事便定了,太常回去后写个章程,三日后早朝再议此事。” “诺!” 大朝会虽形同虚设,可像这样的大事,还是需要在朝会上商议,通气归通气,该走的流程一点都不能少。 刘据可以想得到,三日后太常一旦奏明此事,这些公卿绝对会率先站出来同意,到时候就算有人想争论都没折。 第一百零九章 旧案重提(求订阅) “张汤,朕让你查的事,可曾查清楚。” 来了! 众人心中“咯噔”一声,刘据此时也望向张汤,这件事已经不是秘密,城中都在言皇帝老爹处置不公,仅仅处理了公孙敖贻误战机,却对张骞不予理睬。 一个个非议朝廷,就皇帝老爹这样的人,一百一万个不答应。 张汤拱手一礼,说道:“启奏陛下,流言来源臣已查清,据臣详查,流言多来源于雁门渔阳一带,似是似是…。” 刘彻眉头一皱,冷哼道:“似是什么,说!” 众人皆望向张汤,刘据心中也是一紧,能让张汤对此事讳莫如深,必然是件大事,恐怕还不是一般的大事,不然张汤绝对不是这副模样。 其有镇抚使兼御史大夫身份,又有监察百官之权,刑掌诏狱,只要皇帝老爹一声令下,就没有什么他不敢说或是不敢做的。 张汤偷偷看了皇帝一眼,拱手又道:“禀陛下,据臣查此案和去岁铁器走私匈奴案有关。” “…” 卫青等人一听见张汤话语,眉头越是紧皱,他们搞不明白张汤此言何意,如果仅仅是因为与铁器走私案有关,断然不会让张骞支支吾吾。 张汤看着刘彻的眼神,拱手又道:“陛下,雁门郡守与铁器走私案周家,乃是胭姻亲,其人对陛下多有不满,流言之事也是其放出,具体原因臣还在查。 不过,臣查到…查到当初铁器走私,背后推动者就是雁门郡守,其中迹象表明,北地都尉也有牵连。” 张汤此言一出,顿时在众人心中炸起一道惊雷,刘据也不例外,他现在终于明白张汤为何支支吾吾,这是把在座的大臣全部搅和进去了,而且还包括他自己。 “好啊!好啊!” 刘彻脸色狰狞,指着下方的众人,气急败坏道:“诸位,为人臣,当行忠君之事,这就是诸公做的好事。 有伤天和,夷个三族便是有伤天和,尔等,若不是尔等昔日求情,怎会有今日之事,尔等置朝廷于何地,置朕于何地矣! 尔等都言是大汉忠臣,这便是忠臣所做之事?一郡之要员,诸公可知郡守都尉,乃是朝廷脸面。 而今时今日,一郡政要大员,却行那叛国之道,诸公忠君之言可信?” 皇帝老爹的气急败坏,让刘据看着着实有些心疼,情不自禁将一双手放在刘彻的手背,刹那间心中好似有冰凉之意。 而此时暴怒中的刘彻,突然感到手中传来一股暖流,低头一看却发现一只小手正放在自己的手背,刘彻微微转头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脸色渐渐缓和。 而这时的众人,一个个低着头如犯错的孩子,张汤此时更是惊恐,去岁铁器走私一案,他虽是坚定灭三族,看着好似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可这事他也是脱不了身,甚至他的罪过比这些大臣更大。 一郡郡守和都尉,居然都掺和了铁器走私一案,去岁腰斩的时候,他居然没有查出来。 没有查出来还倒罢了,可今天居然好巧不巧让他给查到了,张汤此时真的想鞭尸雁门郡守,你说你都这样了,不好好藏着掖着,现在跑出来干什么。 其实有这想法的,在这宣室殿可不止张汤一人,李蔡等人也是如此,当初就是他们劝刘彻不要夷三族,只诛主从犯和其家人,可没有想到会漏只大鱼。 相对于这件事,流言就已经不是很重要了,反正据张汤的言语,这些流言也是来自雁门渔阳,肯定和雁门郡守有莫大的关系。 “陛下息怒!” 放在其他的郡还可以,后果不是很严重,可这雁门郡乃是边防,可以说是防备匈奴东侵的门户,这要是有个闪失,阴馆城血腥的一幕就会再次上演。 刘彻靠在御座,淡淡说道:“都羁押在诏狱了。” 张汤连忙拱手一礼,说道:“禀陛下,雁门郡守自杀,北地都尉潜逃匈奴,其二人的家人臣已经缉拿在案。” 啪塔! 刘彻一推御案上的竹简,撒落一地,沉声道:“要汝何用!” 张汤连忙低头,雁门郡守自杀还好,可那个北地都尉潜逃匈奴,就让他觉得很是丢脸,他这些年就没有办过这样的事,而且还连续两次栽倒。 “廷尉!” 朱买臣听见皇帝的话语,拱手说道:“臣在!” 刘彻缓缓又道:“从今天起尔就替朕任御史大夫吧!” 朱买臣偷偷瞄了张汤一眼,嘴角中挂着一丝笑意:“诺 张汤此时倒是面无表情,低着头不知道想着什么,可他的心中却是异常失落,失去了御史大夫,就等于断了他张汤一翼。 自家人清楚自家事,御史大夫这四个字对张汤太重要了,这里面有监察百官之权,现在却被皇帝收回,他心中说高兴那是纯属放屁。 刘据心中错愕,皇帝老爹这一手操作玩得很六,这两人本身就有矛盾,当初分化廷尉的权利给张汤,现在把张汤的权利又给朱买臣。 要知道的是,张汤在历史上本就死在朱买臣一干人等的手中,皇帝老爹这是老寿星上吊,是真的闲张汤命太长咋滴。 等到时候张汤真被别人给弄死了,哭都没地方哭去,刘据摇摇头苦笑,以后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张汤他是救定了,朱买臣要真是敢弄张汤,那只好先让他上路了。 这不是刘据偏心,有价值的人才值得救,而朱买臣和张汤二人,张汤无疑是最有价值的。 刘彻摆摆手又道:“廷尉,张骞贻误战机,当如何。” 朱买臣没有任何犹豫,缓缓说道:“禀陛下,依汉律,废为庶人,打入诏狱。” 刘彻点点头,又道:“博望侯张骞贻误战机,致使李广部损失惨重,废为庶人,念其于国有大功,缴两千金可免牢狱之苦。” 而此时,在角落中的张骞,连忙俯身拜倒,哽咽道:“罪臣谢陛下圣恩。” 刘据听见皇帝老爹对张骞的处置结果,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张骞的处置还是和历史上一样,这就让他悬这的心放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章 半岛 刘据心中叹口气,一件事情的发展不可能一成不变。同理,一个人的人生也是如此。 张汤手中的权利,让朝廷大臣多少有些不适,毕竟这人本身就是法家,要才有才,要能有能。 就如同他舅舅卫青那般,他心里恐怕也有不适,没有人天生无欲无求,只是为人处事的方法有所不同罢了。 而此时张汤这个意外,让这些个大臣心中难免松口气,只要脑子没病,谁愿意成天被一个酷吏盯着。 虽说御史大夫又有了新的人选,可朱买臣和张汤不同,他跟张汤的能力,差的那不是一星半点。 当然,不可否认,这是两人的理念不同,张汤是法家,朱买臣充其量只是饱读诗书,颇有一番见解罢了。 不过话虽这样讲,其实众人心中都门清,御史大夫落在朱买臣身上,只是暂时性的。 因为其本就不合适,可就算如此,那也代表了皇帝对张汤的不满,虽然这种不满持续的时间不是很长,可那也是不满。 这种不满短时间而言,对众人都是有利无弊,都是真二千石以上的高官,头顶上已经有皇帝老爹压着他们,这是无可避免的。 可如果能避免,试问谁愿意多出一个人像利剑般悬在头顶,刘据他自己也不愿意,所以他多少能明白这些大臣的心思。 而此时的张汤,别人都能看清的事,身为当事人的他,自然也一清二楚,御史大夫落在朱买臣身上,虽然后面皇帝极有可能会让他继续兼任,可他的心中却没有那种兴奋,有的只是惊恐。 因为皇帝对自己的不满是真的,张汤他能感受的到,自武安侯田蚡将他推荐给皇帝,从此迎来位列极品的官路,他们君臣相交十五年有余,这是皇帝对他的第一次不满。 而仅仅是第一次不满,直接拿下了他的御史大夫,如若这种不满再多几次,芶全性命对他而言就是一种奢望。 法家先辈的例子,张汤又不是不知道,敬佩他们是一回事,可要让他和那帮先辈下场一样,张汤是一百一万个不答应。 而此时的刘彻,更是用冷眼的目光看着张汤,丝毫不掩饰心中的想法,张汤这次真是太让他失望。 铁器走私一案,漏了一两只小猫小狗,刘彻他还可以接受,可没有想到居然将幕后主事之人也没有查出来,这怎么能让他不生气。 在刘彻看来,张汤的罪责比李蔡等人要深多了,若是他用心一点,怎么可能会查不到雁门郡守等人。 刘彻眉头竖起,冷声说道:“灭族,他北地都尉不是逃往匈奴去了吗?灭族,朕让他成为孤魂。” 众人微微低头,双手安放在腿部,皇帝的话语在意料之中,仅仅是铁器走私都要夷三族,更何况投敌之事。 张汤缩缩脑袋,拱手道:“禀陛下,雁门郡守两家,罪臣已押解至诏狱。” 刘彻讥讽之色不减,冷声道:“若是这件事都办不好,汝和废物无异,朕要汝何用。” 刘据闻听皇帝老爹的话,也是看着张汤,别说他皇帝老爹,就连他此时也是些许怒火。 张汤这件事确实是办的不好,铁器走私一案,若是其顺藤摸瓜,必然会摸出一点线索,不至于会发生今天的事情。 不过这也不能太怪张汤,刘据当初看过镇抚司审理的书简,也就是卷宗,当时铁器走私已经是摸到了一个一千石的大官,那人也没有交代出别的事情,只吐露出长安有五家人也牵连其中。 张汤拱手一礼,低头说道:“禀陛下,臣还有一事。” 张汤说话之间,从袖中掏出一份竹简,缓缓又道:“陛下,这是派往朝鲜的总旗送来的密盒,恭呈陛下御览。” 刘彻剑眉一挑,挥挥衣袖,刘据得到示意之后,连忙下去从张汤手中接过密盒,恭敬放在御案之上。 自从卫满朝鲜掺和辽东之事,皇帝老爹便派五路人马,乔装打扮混进流民之中前往朝鲜,目的就是获取卫满朝鲜的局势。 刘据坐在皇帝老爹身边,眼睛紧盯着刘彻的表情,时而惊讶时而皱眉,索性等待的时间不是很长,刘彻看完之后便将书信交给刘据。 刘据轻轻接过纸张,当初因为卫满朝鲜的特殊性,加上镇抚司人员的安全,竹简携带多有不便,所以纸便派上了用场,最起码比竹简容易销毁。 下方众人此时也紧张望着父子二人,他们和刘据刚刚的想法一样,都想知道纸上的内容,张汤此时也是这种心情。 别看这密盒是他拿出来的,可上面的内容他根本就不清楚。 按照以往的惯例,刘据见皇帝老爹没有说什么,便将信交给了张汤,等到众人一一看完,脸上无不是惊讶之色,尤其是卫青和公孙贺等人。 刘彻懒散靠在御座上,轻声道:“诸公,都议议此事如何?” 卫青拱手一礼,缓缓说道:“禀陛下,卫满右渠王阻拦朝鲜诸国朝贡,必有一统朝鲜之心。” 刘彻用竹简敲着大腿,若有所思道:“朕亦是知晓,不过就这信中而言,若是利用得当,辽东局势可解。” 刘据捏着手中的信件,这信上写几件事,最大的一件就是暴露,而暴露的人却是安然无恙,因为查出镇抚司身份的人不是卫满右渠王,而是辰王。 而这个辰王,就是卫满朝鲜南部辰国的君主,说起这个事,又不得不提一个人,这人叫箕准。 箕准,箕子朝鲜最后一任国君,号准王,秦末燕人卫满赴箕子朝鲜,谋权篡位后终结箕子朝鲜统治地位。 箕准在逃往朝鲜南部,也就是后来的马韩地区,在其统一马韩侯,又自立为韩王。 不过在他当了韩王没多久,就因旧伤复发薨逝,马韩人顺势立了自己人为王,号辰王,定都目支国,继续统领三韩之地。 而此时信中所言,就是辰王想要朝贡皇帝老爹,卫满右渠王多加阻拦,请求大汉发兵征讨卫满朝鲜,其愿意出兵牵扯卫满南部兵力等等之事。 说的再好听,其实原因就一个,那就是受不了卫满右渠王。 第一百一十一章 谋划 卫满右渠王的霸道,肯定会引起卫满朝鲜诸国的不满,这是必然的,刘据身为穿越挂比,对这点清楚不过。 当初派镇抚司过去,就是为了摸清楚卫满朝鲜的局势,可没有等他还有下一步计划,镇抚司的事情竟然被辰王知道了,真是阴差阳错。 从这份信中的内容,可以肯定辰王想和大汉夹击卫满朝鲜这种意愿是真的,不然镇抚司的人绝对不会发来密简。 皇帝老爹说的不错,这件事若是利用得当,辽东的局势可解。联系卫满朝鲜诸国,给予他们些许好处,足够让右渠王分身乏术,够他喝一壶的。 辰王算计让大汉和卫满右渠王龙争虎斗,刘据又何尝不想算计他,反正都是一些口头好处,事后他刘据想认就认,不想认他也没折。 而且刘据他的胃口更大,他不单单是想算计辰王,他还想要三韩地区,现在朝鲜这个地方,还没有后世那么冷,早晚皇帝老爹都是要在朝鲜建立四郡,提早谋划有利无弊。 要是万一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朝鲜,能省下多少财力,何乐而不为呢?虽然难度比较大,但想想还是可以的。 浑水摸鱼,有算计人的心思,就要有被算计的觉悟,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刘彻淡淡看了众人一眼,说道:“匈奴依稚斜乃当前大敌,边境不容有失,卫尉程不识虽驻守辽东以防不测,可难保不会发生意外。 辽东一旦丢失,右渠王和匈奴右贤王必会合兵一处,朝鲜诸国既有向汉之心,朕便给他们这次机会。” 公孙贺听见皇帝的话语,拱手道:“禀陛下,臣以为可以给朝鲜诸国些许好处,陛下可以承诺他们往后如箕子朝鲜一般,让其继续统治朝鲜。 我汉军当前大敌是匈奴,只要解决了匈奴,区区朝鲜,发兵瞬息就可平其地,灭其族。” “太仆此言大缪!” “陛下!” 这时,汲黯起身冷哼一声,拱手一礼说道:“禀陛下,臣不敢苟同太仆之言,大国之言,岂能失信于天下,陛下万圣之尊,又如何能失信于蛮夷。 臣冒以为,可以给其些许财物,任其搅乱朝鲜局势则可,只要匈奴之患解除,朝鲜不足为虑。” 刘彻摆摆手示意汲黯落座,笑了笑道:“卿等都是忠义之士,太仆不过就事论事,只要能解辽东之危,安边关臣民之心,朕失信于天下又如何。” 众人行了一礼,齐声道:“陛下圣德,臣等岂能让陛下失信,此乃臣等无能之罪。” 刘据若有所思,公孙贺说的话很对,没有足够的承诺,辰王必然不会用心,可汲黯的话也是有道理的,皇帝老爹许下承诺,然后再反悔,这肯定是不合适的。 刘据抬头看了眼皇帝老爹,顿时心中一乐,众人这个龙屁还真是拍的响亮,皇帝老爹满脸阴霾的脸色一下消失不见,直接换上了一个大笑脸。 刘彻嘴角一笑,大笑一声又道:“行了行了,诸公少言,还是议议此事吧?大将军有何妙论啊!” 卫青见皇帝的问询,微微弓身,拱手说道:“禀陛下,臣曾听皇太子所言,要想马儿跑,必先给马儿吃草,臣以为此话极其在理。 故臣以为,太仆之言有可取之处,若是不给辰王一份大礼,恐怕其不会尽心,等匈奴之患解除,区区朝鲜不是我汉军之敌。” 汲黯眉头一皱,看着卫青说道:“大将军你……” “好了!” 刘彻摆手打断汲黯的话语,看着刘据说道:“据儿,你来说说!” 众人闻言一愣,随即也便释然,这位皇太子已经得到皇帝开府许可,自然也有议论的资格,而且卫青刚刚的一句话,还是出自这位皇太子之口,肯定是有一番见解。 刘彻的心思和众人一样,别看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却在这件事上极其在理,这也是他问刘据的原因之一,还有就是他想看看这个儿子在上林苑真正的收获。 刘据佯装思索,轻声道:“禀君父,身为王者,胃口必然很大,儿臣赞同大将军太仆之言,匈奴乃大患,辽东虽有程老将军驻守,然终归会力有穷尽之时。 卫满朝鲜一事,许他辰王一些好处又能如何,到时候怎么吃进去的,管叫他怎么吐出来就是。 不过……不过儿臣以为内史所言也有道理,君父万圣之尊,必然不可失信天下,儿臣乃黄口小儿,愿为君父分忧。” 众人脸色有些诧异,他们原以为刘据会支持卫青,可没有想到两方争论都有顾及,更没有想到刘据居然会亲自包揽这件事。 但是有一点众人不得不承认,刘据的想法是真不错,公孙贺和汲黯的争论,本就是刘彻不能失信天下,皇帝不能做这件事,他们这些人又没有资格,想来想去,刘据还真是合适不过。 夹击卫满朝鲜一事,需要两方最有身份的人来详谈,朝鲜诸国必然会是辰王领头,而他们大汉也只能是皇帝,可皇帝岂能失信天下,失信蛮夷。 虽说众人自认为比起一个蛮夷君王,他们要高贵不少,可身份就摆在那里,影响力够不着,这会让朝鲜诸国感到不信任。 恰恰此时怕的就是不信任,如若激怒辰王,镇抚司人回不来是小,万一朝鲜诸国彻底站在卫满右渠王一边,那就是天大的事情。 而此时的刘据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要身份有身份,关键朝鲜还不知道这位皇太子的年龄。 事成之后,要是知道被一个孩子耍了,众人都能想到朝鲜诸国君王的脸色。 “好,好,好的很!” 刘彻点点头,笑了笑又道:“好一个怎么让他吃进去,管叫他怎么吐出来,这帮蛮夷,未得教化之徒,等朕灭了匈奴,定要平了他。 不过为朕分忧一事,唔……去岁派遣镇抚司入朝鲜,汝也有参与其中,其中朝鲜局势也看过军报,罢了,就交给汝了。” 刘彻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了刘据的请求,他和众人的想法是一样的,若是他不能出面,刘据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而且在刘彻看来,卫满朝鲜的局势他这个儿子是清楚的,当初派遣镇抚司也是其提出来的,交给刘据也是情理之中。 再说了,刘彻还有别的考虑,刘据已经开府建牙,处理政事是必然的,卫满朝鲜之事虽说是件大事,不容有半点闪失,可他相信这个儿子的能力。 就算出了事,也有他这个爹压着场面,这是他的自信。 第一百一十二章 孤缺个听使唤的 傍晚,刘据从宣室殿走了出来,洋溢之色遍布脸庞,他此时最高兴的就是卫满朝鲜一事,到底是已经开了府,和昔日的自己确实没法比。 刘据径直下了台阶,他的车辇就停在台阶之下,而此时在车辇旁的小黄门,就在浑浑噩噩打盹之际,耳边突然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小黄门强硬打起精神,却看到刘据此时就在五步远,回望左右连忙拾起身子。 刘据眉头一皱,不过瞬息便消失不见,这小黄门最近几天跟着自己跑前跑后,确实是没怎么休息好,不然在这堂堂皇城宫内打瞌睡,着实没有规矩。 “奴才恭迎皇太子。” 小黄门弓身行礼,话语刚刚落下,连忙俯身拜地。 刘据淡淡点头,心中有些惊奇,因为这小黄门此时的动作,居然为自己充当起马仆的角色。 刘据也没有犹豫,直接踩着小黄门的后背,轻轻松松上了车辇,等刘据上了车辇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未央宫。 而此时安坐在车辇内的刘据,嘴角挂着一丝笑容,捧起一份军事注解便看了起来,人道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刘据自然是安逸欢喜的,可此时车辇外那个打瞌睡的小黄门,心中却是一阵紧张和些许不安。 “让你打盹,让你打盹。” 黄奉落后队伍几步,两只手朝自己脸上扇着耳光,皇城宫内打盹乃是大忌,他好歹也是宫中的老人了,今天居然犯了这种忌讳。 黄奉朝着车辇又看了一眼,连忙紧追了上去,这位皇太子虽没有什么责怪之语,可他的心中却是愈发紧张。 他作为一个宫中的老人,自然是无比清楚,虽说他这几天跟着皇太子跑前跑后,可这不是理由,这是他一个阉人的本分。 跑前跑后就可以犯忌讳吗?累是理由吗? “皇太子!” 就在刘据看着军事注解兴起之时,车辇外突然传来李陵的声音,刘据缓缓放下书简。 刘据随手拉起窗帷,轻声问道:“何事?” 李陵见到刘据问询,便将刚刚黄奉的举动说了出来,刘据嘴角一笑也没有说什么,抽回右手窗帷也随之落下。 “倒是个机灵人,或许可以一用,正巧身边缺个人服侍,比起苏安(苏文)要好多了。” 话语刚罢,刘据又拿起竹简,如他所说,他身边确实少个贴身人,李陵虽说也合适,但等到自己纳史婕为良娣后,李陵在博望苑就不能随意走动了。 因为一旦他纳了史婕,博望苑后殿女眷必然会成倍增加,比如云秋等人,他刘据自然也是要纳入房中,后殿从此便成为他的禁阃。 这就需要一个阉人了,虽说还有个苏文,但刘据的心中对此人一直有抵触,毕竟历史上自己的死,就跟这个贼子脱不了干系。 这样的人怎么用怎么别扭,他没有弄死苏文已经是最大的恩德了,但凡他心胸狭窄一些,恐怕其坟头的草也有三尺高了。 若是其以后不会犯错,不会耍一些小心机,刘据些许还能放过他,要是不知好歹,那新怨旧仇一切报。 说他刘据小人也好,心胸狭窄也罢,反正这就是他的想法。 敢和他为敌,弄死,敢抢属于他的东西,灭族。 他想活下去,他可不想历史上的悲剧重演,他也要试着坐坐未央宫的位置,因为那个位置本来就是属于他刘据的。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博望苑,刘据进入前殿之后,云秋便率人走了出来,又是几个弯弯绕绕,几人前往了后殿。 云秋已经备好热水,三五人女婢侍候刘据脱衣,刘据慢慢悠悠洗了个热水澡,浑身的疲惫渐渐消散不少。 在云秋侍候刘据穿衣之后,几名小黄门便端着菜品走了上来,刘据在宣室殿整整半天没有进食,看见食物之后,一股饥饿感冲击全身。 刘据夹起一块鹿肉放在嘴里,咀嚼半会说道:“云秋姐,你去找一下李陵,让他带黄奉过来见孤。” 云秋坐在刘据身边,在给其添了些茶水,恭敬一礼说道:“诺。” 刘据见云秋下去之后,也是简单吃了两口,等腹中的饥饿感消失不见,刘据便让人撤去菜肴。 而此时此刻,云秋领着李陵和黄奉进入后殿,前面两人倒没有什么表情,并列一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可后面的黄奉,此时心中惊恐交加,本以为逃过一劫的他,却没有想到皇太子又要见他,这如何能让他不担心。 李陵微微转头,淡淡看了黄奉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现在这个黄奉虽然跟在他们二人身后,可在今晚之后,博望苑又要多一位能和他二人并列之人了。 这是必然的,没有这个黄奉,还会有王奉张奉,女婢有云秋统领,黄门内侍自然也需要一个人,而今天过后,这个人必然是他身后之人。 云秋微微一笑,轻声道:“李总管,婢子今天见皇太子满脸喜色,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陵不敢托大,这位主就是连皇太子都要称呼姐姐的人,他岂敢让人家位列自己之下,更何况这人日后在博望苑必然会有一席之地,甚至比肩史家小姑的地位。 李陵连忙拱手,笑了笑道:“小姑有所不知,今天今上让皇太子开府建牙。” 云秋脸色惊奇,瞬息俏脸一笑道:“当是好事,多谢李总管告知。” “不敢不敢!” 两人谈笑之间,毫不理会身后的黄奉,三步并两步,很快便到了后殿,云秋和李陵率先进入,黄奉迈着忐忑不安的步伐,也是紧随其后。 三人进殿以后,云秋行了一礼便跪坐在刘据一旁,抬手又添了些茶水。 李陵拱手一礼,说道:“禀皇太子,卑臣已将黄奉带到。” 黄奉身子一抖,弓身行礼:“奴才拜见皇太子。” 刘据点点头算是回应,淡淡看了一眼黄奉,发现其紧张的神情,心中也是一乐。 刘据抬手放下竹简,笑道:“不必紧张,今日叫你来也不是别的事,孤身边缺个听使唤的,不知道黄总管可否替孤如这几日般,再辛劳辛劳。” 啊…… 黄奉听见刘据的话语,满脸充满不可置信之色。 李陵见黄奉呆滞的表情,说道:“黄奉,皇太子等着你回话。” “奴才愿意,奴才愿为皇太子效死。” 第一百一十三章 袁芒(求订阅) 黄奉此时如在梦境一般,他今年已经二十有六,从十岁进宫算起,整整十六年,这其中的心酸只有他自己清楚。 可如今竟因祸得福得到皇太子的赏识,刘据点点头,说道:“既如此,明日你随程率卫前往城郊南大营,持孤的谕令,让袁芒来博望苑见孤。” 黄奉拱手一礼,说道:“诺!” 随后刘据又示意让二人退下,在看了一会书简之后,双眼有点沉重,困意席卷而来,刘据在云秋等人侍候下更衣下榻。 第二天早上,刘据起床后用过早食,便在西侧殿晨练,无非就是舞舞剑,这是自从去了上林苑后才有的习惯。 晨练约莫一柱香功夫,在刘据晨练完毕后,云秋便上前递上来一只手帕,刘据也没有犹豫,接到手中擦擦额头上的汗水,鼻间传来一股香甜的气味。 云秋弓身行礼,俏脸一笑道:“皇太子您的舞剑越发精湛了。” 刘据微微一笑,将手帕递到云秋的手中,说道:“是精湛了很多,不像之前那样下盘不稳。。” 云秋莞尔一笑,倒也没有接话,能被皇后派来照顾刘据,岂是等闲之人,虽说她和刘据的关系很好,但不能倒了本末,他俩人更重要的还是主仆。 而就在此时,黄奉的身影突然进入刘据二人的眼中,刘据微微转身,便将长剑交给身旁的小黄门。 黄奉走到刘据身旁,弓身一礼说道:“禀皇太子,袁教习已经到了,奴才将他引入了前殿。” 刘据点点头,沉声说道:“云秋姐,给孤更衣。” 刘据穿好衣物之后,腰佩三尺青剑,整个神采奕奕,等到了前殿之后,果然见袁芒正在跪坐在一旁,桌案上摆放这茶水。 袁芒起身行礼,拱手说道:“卑臣拜见皇太子,皇太子千秋。” 刘据摆手点头,解下腰中的佩剑,黄奉手疾眼快连忙上前接过。 刘据示意袁芒落座,随即道:“孤有些时日没去,南郊大营如何了。” 袁芒拱手自己一礼又道:“禀皇太子,一切正常。” 刘据闻言脸色没有什么变化,这四五个月虽然没有去看,但苏安也会时不时送来奏报,具体大致的事情刘据还是知道的。 刘据淡淡一笑,又道:“孤听人说,袁教习是辽西人。” 袁芒脸色一怔,随即拱手说道:“不敢欺瞒皇太子,卑臣确实是辽西人。” “哦……” 刘据呻吟一声,脸上若有所思,而此时的袁芒看着刘据的脸色,心中些许疑惑,不过这种疑惑并没有持续很久。 刘据缓缓起身,走到下方又道:“袁教习既然是辽西人,不知对卫满朝鲜可曾了解?” 袁芒也是连忙起身,思索一番道:“禀皇太子,卑臣曾在镇抚使麾下时,多次来往于辽东辽西,卫满朝鲜卑臣也有所闻,所知却不是很多。” 袁芒如实回答,他不明白刘据问他这些做什么,但他深知,这位皇太子子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刘据渡步回到主位落座,随即也再次示意袁芒落座,沉声道:“卫满右渠王招拢流民,阻拦朝鲜诸王朝贡大汉,已有不臣之心。” 袁芒心中讶然,刘据的话现在他有些明白了,感情这位皇太子不是叫自己来述职,而是另有事情安排给自己。 忽然心中隐隐有些期待,今上派遣四五路镇抚司入朝鲜,对于别人恐怕是秘密,可他早就从张汤那里听到了。 袁芒拱手一礼又道:“禀皇太子,臣对于此事也曾听说过,卫满右渠王不识天数,来日等我大汉兵锋所至,片刻间可灭其族。” 刘据嘴角一笑,又道:“孤自是相信我汉军之军威,不过……对了,袁教习可知君父派镇抚司进入卫满朝鲜一事。” 袁芒拱手又道:“不敢欺瞒皇太子,卑臣曾听镇抚使讲过。” 刘据心中诧异,他没有想到袁芒居然这么爽快,竟然毫不犹豫的承认了,这件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就是军国大事,往小了说就是一个眼线而已。 他就不相信卫满右渠王没有安插眼线,像匈奴依稚斜,直接可以联系到刘姓诸侯王作为眼线。不过右渠王恐怕就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了,究其原因还是本钱不够。 卫满朝鲜虽然也是一个国家,但跟匈奴是没法比的,甚至他们都比不上大月氏,人家至少能跟匈奴板扳手腕。 而此时袁芒果断承认,这无疑就说明其还知道一些隐秘,只要刘据一一问出,恐怕也会毫不犹豫说出来。 刘据心中一笑,这人真不愧是张汤带出来的,他和皇帝老爹没有看错人。刘据随后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将卫满朝鲜和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这……这” 袁芒一脸惊讶,这位皇太子居然要派他去卫满朝鲜,联合朝鲜诸国来缓解辽东的局势。 这不能不让他吃惊,辽东之事乃是大事,而今天这位皇太子居然交给了自己,这是对自己何等的相信。 刘据淡淡一笑,说道:“不知袁教习可否愿意辛苦一趟,替孤走一遭朝鲜。” 袁芒连忙俯身在地,语气诚恳说道:“何谈辛苦,皇太子既有谕令,卑臣以效死力!” 刘据点点头笑道:“什么死啊死啊,孤还等着卿凯旋呢?卿下去之后,挑选和三十多精明能干的随从,卿需记住,兵在精而不在多。 到达朝鲜诸国之后,一切都要靠卿独立造成,孤能给的的帮助不多,只要能缓解辽东局势,卿就是第一功臣。 过些天等孤奏明君父,卿便从海路可前往朝鲜,虽然路程稍远,但也能绕开卫满右渠王的势力,得以安全到达。” 袁芒拱手一礼,说道:“诺,臣必不负皇太子之恩德。” 刘据点头含笑,两个坐在一起又闲聊了几句,等到中午时分,刘据便命令云秋准备酒宴,刘据和袁芒吃喝了一会之后,袁芒便起身告退。 刘据也没有继续挽留,淡淡说道:“这些天卿好好将手上的事忙完,也不过太过心急。” 袁芒拱手应答:“诺!” 第一百一十四章 前往史家(求订阅) 让袁芒去卫满朝鲜,刘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从宣室殿的时候他就开始物色人选,选来选去还是觉得袁芒很合适。 因为他本身就是辽西人,对辽东局势肯定是有关注,而且这人在张汤手下听命时,一直往返于辽东辽西二郡,对卫满朝鲜了解程度要比他人强。 更为重要的就是袁芒的能力,皇帝老爹都对其有极高的评价,又把训练镇抚司第二批人员如此重要交给他,可见这信任的程度。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皇帝老爹对袁芒的信任有一半来自于张汤,这是必然的,刘据也是这样。 张汤的忠心和能力,这是有目共嘱的,而这个袁芒从小便跟随着张汤,已经有了张汤几分影子。 这些年在南郊大营教习镇抚司第二批人员,据苏安传过来的密简,其人行事也颇有章法,刘据又怎么不用这样的人才。 他现在已经有了开府建牙的资格,而恰恰这种资格就是为了让他建立属于自己的班底,他又怎能不吸纳天下英才。 在刘据二人谈笑之间,李陵突然走了进来,拱手一礼道:“启禀皇太子,宜春侯求见。” 刘据表情一愣,随即释然道:“表兄来了,快请进来。” 袁芒见有人前来拜见,而且这人还是大将军卫青之子,他知道接下来的场面自己这个外臣不便久留,拾起身子之后拱手向刘据请辞。 刘据也没有挽留,淡淡道:“卿下去好生准备,也就几天时间了。” 袁芒拱手一礼,诚恳道:“诺,卑臣告退。” 袁芒刚走到前殿门口,一腰佩三尺长剑少年便仰入眼帘,精神焕发,但眉宇间有些淡淡的失落。 袁芒弓身一礼让开道路,等卫伉从身边经过之后,一个拐角踪迹不见。 卫伉皱眉的眼神,在看到袁芒行礼也是微微点头,他虽说整天游荡惹是生非,但他不是傻子,能到这里面见自己这表弟的,都不是一般人。 卫伉进入前殿弓身行礼,拱手说道:“臣卫伉,拜见皇太子。” 刘据嘴角一笑,下了主位之后,一手搭在卫伉的胳膊:“表兄多礼了,你我兄弟无需如此,快,请坐。” 卫伉也没有客气,落座在刚刚袁芒的位子,黄奉连忙上前撤了桌案,又将一张新的桌案摆上,片刻之后又上了几个菜肴。 刘据见到卫伉落座之后,转身回到首位,笑呵呵道:“表兄今日怎么得空来小弟这里了。” 原本一心欢喜的卫伉,在听到刘据的话后,脸色显露出一些后怕,要说他今天真是倒霉。 早上进宫去给他姑母请安,好巧不巧皇帝姑父居然要召见他,结果去了之后就是被一顿臭骂,吓得他到现在腿都发抖。 刘据见卫伉的表情,验证了他心中的想法,这个表兄绝对是刚从皇帝老爹那里出来,不然绝对不是这种表情。 其在六岁时就被皇帝老爹封侯,这几年所作所为,虽说没干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但处处惹是生非和别人打架,这俨然就是长安的小霸王。 能让这个小霸王有这种表情的,除了自己舅舅卫青,就属他皇帝老爹了。 卫伉拱手一礼,便将来意一说,刘据自然也是知道此事,皇后老娘已经不止一次对老爹提过这事了,正好自己开府建牙,与其让卫伉继续闲着,还不如给他找点事做,比如在自己这里跑跑腿什么的。 刘据装模作样,轻声问道:“原来如此,舅舅知道吗?” 卫伉又是一礼,说道:“出宫的时候,臣已经让下人去禀告父亲了,想来应是已经接到消息。” 刘据点点头,朝着黄奉说道:“等下将南阁收拾出来,让表兄住进去。” “诺!” 南阁在东侧殿,那是刘据学习的地方,里面不但有儒家典籍,还有军事注解,更是包罗诸子百家学说,俨然就是另一个小型的广内殿。 卫伉来这里刘据可不想让他一直跑腿,学习是第一位的,想他舅舅卫青何等人杰,不说卫伉能超过他舅舅卫青,最起码要对得起长平侯的爵位。 这时李陵又走进殿内,拱手道:“禀皇太子,宜春侯的礼品已悉数搬进来了。” 礼品? 刘据闻言一怔,微微转头看向卫伉,这个表兄够可以的,又不是逢年过节,来他这里还带礼物,心中顿时一乐。 卫伉连忙起身,拱手说道:“禀皇太子,这是姑母让臣带来的礼品,说是给史家的。” 刘据脸色一惊,心中暗自懊恼,他还把这事真给忘记了,昨天他请老娘准备前往史家的礼物,后来因为皇帝老爹赏赐自己一万人数的府卫军,他也没有吩咐随行人员,直接和皇帝老爹前往宣室殿。 刘据笑了笑道:“倒是小弟疏忽,昨天忘记吩咐这帮奴才,辛苦表兄了。” 卫伉连忙一礼,连呼“不敢”之语,别看这位表弟一口一个小弟,他却不敢那么认为,就算是霍兄长,在这位皇太子面前也不敢自称兄长,因为这是礼数。 他们乃是同辈,刘据又是皇太子之尊,若是比刘据大一辈还好说,就比如他父亲卫青,卫伉不止一次见过在私下他父亲以长辈的身份教诲刘据,可一旦在明面上,他父亲卫青都要给刘据行礼。 总之,刘据可以用小弟自称,他是绝对不敢在刘据面前称兄。 刘据下了主位,朝着李陵吩咐道:“时间尚早,李陵下去准备车辇,孤要去史家。” “诺!” 李陵应答一声下去准备去了,一同下去的还有黄奉,刘据要去史家,他必然要通知程更。 刘据见二人下去之后,缓缓说道:“兄长要不要随孤走上一遭。” 卫伉连忙行礼,拱手道:“敢不从命。” 刘据叫上卫伉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顶多就是让其陪着自己,也可以认认人,对于自己这一阵营,不管卫伉能力如何,以后定然是要为自己忙前忙后的。 而史恭又是自己的大舅哥,让这两人互相认识一下,也是情理之中。 一盏茶功夫,黄奉进来禀报车辇已经备好,刘据和卫伉两人出了博望苑。 第一百一十五章 良娣史婕(求订阅) 刘据此时前往史家,车辇的排面可不是平常能比的,一行人足有百十来号,博望苑卫率前后各有五十多人,簇拥这中间庞大的车辇,车辇旁各有黄门女婢数十人。 史家的宅邸离博望苑很近,也就两条街的路程,皇帝老爹建好史府之后,刘据还见过建造图。 虽说是很近,可这庞大的队伍,也走了大概半柱香时间,要是放在以往,已经能够往返两次了。 一行人到了史府之后,史恭早已接到程更的传话,率领府中一干人等已经恭候。 刘据的车辇缓缓停稳,史恭俯身拜地行礼:“臣史恭拜见皇太子!” 卫伉率先从车辇走出,他和刘据都在车辇之内,刘据出来之后,在卫伉的搀扶下下了车辇。 “老妇拜见皇太子,皇太子千秋。” 刘据连忙上前扶起行礼的史氏,缓缓说道:“婶母身体有恙,无需多礼。” 刘据见脸色有些苍白的史氏,转头看了一眼史恭,又道:“中郎将请起。” 史恭拾身之后,连忙从刘据另一边搀扶着其母,眼中透这一股心疼,刘据也是看在眼里,转头看了一眼程更,程更背后突然传来凉意,连忙低下头颅。 史恭察觉出刘据的眼神,连忙解释道:“皇太子容禀,此事不怪程率卫,是母亲硬是要出府迎接。” 史氏接过儿子话语,面色一笑道:“皇太子仁德,不准老妇迎接,老妇深感恩德,有道是君臣有别,皇太子君驾临府,老妇岂敢不恭迎君驾。” 刘据淡淡一笑,轻声又道:“婶母严重了,想来婶母来长安已有三载,孤却不曾来访拜见,还望婶母谅解。” 史氏连忙一礼,缓缓道:“岂敢岂敢,皇太子要事缠身,还请皇太子入府。” 刘据点点头,刘据和史恭一左一右搀扶,一行人便进了府中,刘据从博望苑出来之后,就给程更吩咐可以不用史氏出来迎接,可没有想到她还是出了府。 礼多人不怪,刘据也没有怪罪的意思,人家都这样了,他肯定也要表示一番,搀扶一下也无伤大雅。 等进了正堂,就看见有三五侍女簇拥着一个少女走了过来,俯身拜地:“史婕拜见皇太子,敬问皇太子安!” 刘据点点头说道:“孤安,平身吧!” 等史婕起身之后,刘据认真打量了一眼,真是个美人胚子,一双杏眼看起来灵气十足娇俏可爱,眉宇间透着那么一股子自信,双眼径直看着刘据腰上的香包。 那是她给刘据绣的…… 刘据察觉到了史婕的目光,脸色一笑坐落主位,说道:“你最近可好。” 史婕弓身一礼,轻声说道:“承蒙皇太子挂念,一切都好。” 史氏见刘据落座之后,也随之跪坐在一旁,史恭也坐在近前,他妹妹和这位皇太子的关系,他一直都是提心吊胆。 自从上次在丞相府之后,他悬着的心也放松了不少,而今天看到这二人的情景,更是放下心来,这位皇太子对他妹妹,还是没有抵触的情绪的。 史氏此时和史恭一样,她这位女儿从小懂事,她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担心,当今陛下赐婚,已经是她们史家百年修来的福分。 可这种福分,有时候却享受不起,皇帝皇后虽然对他们史家很好,可他们代表不了刘据,刘据若是不满意,不光是苦了她女儿,连带这史家也要跟着受苦。 虽然她也听儿子说过丞相府一事,可哪有亲眼见到的好,此时看到刘据和她女儿,更是喜上眉梢,顿时感觉病也好了一大半。 刘据也是一笑,他们二人长时间的书信往来,刘据对史婕的感官确实不错,可以说是知书达礼,而在今天见到本人后,这种感觉又上升了不少。 刘据对皇帝老爹赐婚,没有什么排斥之感,首先他是皇太子,其次他才是儿子,他的婚姻肯定不能由他乱来。 太子妃和良娣,太子妃不用多说,那是以后的皇后,德行必要齐全,良娣虽说是妾室,可也是仅次太子妃之人。 而除过太子妃和良娣,像什么孺人家人子,只要谁有本事能将刘据按在床榻上过一夜,这两个名号都是必得无疑。 刘据看了一眼史氏,说道:“婶母身体有恙,还是歇着的好。” 史氏满脸笑容,告罪一番后便在史婕的搀扶下离开正堂,她一个病人待在这里确实不合适,而且她想看到的事已经看到。 刘据见史氏下去之后,叹息一声道:“婶母病情还需要好好调养,博望苑有些调养身子的药,待会孤便让人送来。” 史恭行了一礼,说道:“多谢皇太子,这几日在医官的调理下,家母也有些许好转。” 刘据点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问候关心一番就是,虽说这个时代风寒是致命,可那只是对于平民而言,像史氏这种身份地位,还是很容易调养过来的。 刘据淡淡看了一眼史恭,又说道:“中郎将来长安已有三载,兄长有没有想过去郡国走走。” 刘据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史恭一阵错愕,他听出了刘据的意思,这是想让他去地方做官。 史恭拱手一礼,说道:“臣谢皇太子,君有命,臣必效死力。” 刘据心中惊奇,他观史恭乃是孝子,本以为会以母亲的病情为由,极大可能会推脱此事,可其居然同意了,这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大汉虽然以孝治国这没有错,可在国家需要之时,就不能以此为借口。 史恭这个人在历史上做过凉州太守,能坐上这个位置说明也有能力,当然也不排除裙带关系。 而现在刚好雁门缺个郡守,还有就是河西走廊也要设置郡县,刘据想着让史恭过去。 要真有安邦才能,刘据和他皇帝老爹也会重用,毫不吝啬区区一个官职,要是不行,中郎将也就别想了。 机会是给你了,就看能不能把握的住,不然一个皇亲国戚,只是区区一个中郎将,他史恭不要脸面,刘据可丢不起这人。 第一百一十六章 赠与(求订阅) 刘据饮了一口茶水,含笑说道:“兄长既有此心,也是好办,正好雁门缺了郡守一职,河西也马上要设立郡县,不知兄长意向何方。” 史恭行了一礼,拱手说道:“皇太子容禀,臣愿往河西,臣自幼身长齐鲁,早就听闻河西异域风情,臣很想去看看。” 刘据闻言有些意外,河西比起雁门来说要难的多,最起码雁门规制健全,而且现在匈奴远遁漠北,雁门危机不像以前,只要任他个三年五载,还是能妥妥重新回到长安。 而河西就要难得多,皇帝老爹接受招降之后,虽说浑邪王会迁往山东,可他带不走全部匈奴人,能带走的只能是他的家人。 等浑邪王离开河西之后,河西匈奴剩余诸王也会迁走,他们和浑邪王一样,而那些匈奴军队,排除被挑选入军之人,其余要嘛是留在河西,要嘛就是打散,然后从其他郡县迁出汉人前往河西。 这种结果是必然的,没有理法可讲,虽说办法很好,但也有一个很大的缺陷,为上者处置不公或是轻微有那么一点偏心,就很容易激起两族的哗变。 且一旦事情到如此地步,就会很难收拾,还得是他皇帝老爹才能擦屁股。 所以史恭选择河西,让刘据有些意外,按照他的想法,史恭选择雁门也是可以的,他要的又不是能打仗的将军,他缺的恰恰是兴国安邦的人才。 至于史恭有没有能力,刘据他也管不着,路是他自己挑的,就像刘据想的一样,若是没有才能,中郎将也别担任了。 刘据深思一番,缓缓说道:“哦……倒也可行,河西设立郡县后,正是繁忙之际,不过兄长此去河西,可有安邦良策?” 史恭拱手又道:“不敢欺瞒皇太子,请怒臣之罪,臣未到河西,臣愚钝,腹中无有一策。” 刘据脸色一笑,没有考察民情,确实不可妄言,这回他确实是有些着急了,如若非让史恭说个一二,这和纸上谈兵无疑。 “兄长还有何话讲?” 不过在这时,刘据见史恭欲言又止的模样,也知他心中话。 史恭脸色诚恳,缓缓又道:“皇太子容禀,臣虽腹无良策,然臣知道,两族之聚,必有争端,臣以为可仿效太祖恩德,行通婚之举。” 刘据面不露色,史恭说的不错,他也是想到过这个办法,其实也不止他刘据能想到,其他人也是如此。 通婚是个好办法,且还是屡试不爽,一两代人之后,整个河西就可以真正属于大汉。 而在这时,史婕从外面走了起来,行了一礼说道:“拜见皇太子,小女子已命人备了酒宴,还请皇太子移驾。” 史恭起身接过妹妹的话,拱手又道:“臣失礼了,臣府中下人笨手笨脚,臣先下去盯着。” 史恭下去之后,黄奉和卫伉也跟了上去,刘据也没对二人相加阻拦,他带卫伉来的目的就是认人。 而黄奉,这是黄奉的职责,只要刘据接触的东西,必须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别说还是在外面吃饭。 这不是说刘据不相信史恭,这是规矩,刘据是大汉的皇太子,他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刘据嘴角一笑,淡淡道:“就有劳小姑带路了。” 刘据起身之后,便在史婕的带领之下进入后堂,史府的建造图刘据虽然见过,可在这一路下来,也是暗赞府邸的气派。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是皇帝老爹让将作大匠建造,气派程度自然不能逊色寻常官宅。 刘据欣赏路上的景色,缓缓说道:“对了,你住在那里。” 史婕指着不远处的楼阁,轻声道:“禀皇太子,那玄色的楼阁便是小女子的住所。” 刘据点点头表示知道,这所阁楼是违禁的,皇帝老爹建立明堂之后,就不准百官和诸侯王超规模建造宅邸,天子有天子的住法,臣子也要恪守本分,这阁楼就是违禁建筑群之一。 这所阁楼刘据自然是知道,因为就是皇帝老爹让建造的,恐怕除了他舅舅卫青大将军府,能有这样风景的,恐怕只有史家了。 史婕偷偷看了刘据一眼,俏脸一红,又道:“皇太子若是有兴趣,小女子可以领皇太子看看。” 刘据毫不犹豫,笑了笑道:“可行,那便看看!” 李陵等一些黄门女婢和史府三五侍女,在听到刘据和史婕的对话后,脚步也放慢了几步,这样的情况他们自然不敢打扰。 不过众人没有注意的是,在刘据说完这话的时候,史府中年长的一位侍女连忙小心退下,一个拐角转身不见踪迹。 刘据跟着史婕弯弯绕绕,别说看着很近,走起来却有些远,两人来到阁楼,刘据又跟着史婕进入了闺房。 在这个时代虽说风气不如后世严格,可女孩子闺房也不是随便人能进的,可惜刘据是个例外,他要是想进,恐怕队伍都能排到漠北去。 刘据踏入闺房之后,只见红帐遍地,瞬息顷刻间,只觉得鼻中传来淡淡的清香,刘据不自觉贪婪吸收。 刘据毫不客气落座,笑道:“小姑很怕孤吗?” 史婕看着刘据的眼神,轻声道:“皇太子乃是妾之夫君,怎会怕,只是君臣有别,小女子只是恪守臣礼本分。” 刘据闻言笑了笑又道:“孤不是薄情寡义之辈,在外人面前就行了,你坐吧!” 史婕也没有说什么,直接跪坐在下方,皇太子既然都说了,她要再这个样子,反而却是不好。 史婕捧起桌案上的披袍,暗自呼出一口气,还好奶娘将这披袍提前送来这里,本来想着等皇太子出府的时送他,可着实没有料到刘据会来她的闺房。 史婕俏脸一笑,眉宇见些许自信:“入夜微凉,小女子亲自绣了一件披袍,以供皇太子御寒。” 刘据脸色诧异,问道:“你绣的?” 史婕脸色一红,眉宇间自信更甚:“正是小女子所绣!” 刘据暗暗咋舌,点点头道:“倒是辛苦小姑了。” 别看这样一件披袍,绣起来可是麻烦的很,他小时候的衣物就是他奶娘青姨缝制的,刘据是亲眼见过,真真切切的一针一线。 而史婕今天送给他的披袍,竟然是亲自绣的,难度之大,难以想象,可见手巧。 第一百一十七章 河西四郡(求订阅) 刘据从史府出来后,已经是下午时分,在吩咐程更李陵二人率卫队先回博望苑后,他则乘坐车辇去了未央宫,随行的只有几名卫士和黄奉。 未央宫,宣室殿。 刘据轻车熟路,刚到殿门口时,从里面突然传来谈笑声,驻守宣室殿的小黄门,轻轻将殿门推开,刘据便走了进去。 “唔……是据儿来了。” 刘彻见刘据进来,脸色诧异又道:“听你母亲说,你今日去了史府。” 刘据拱手一礼,轻声道:“禀父亲,儿刚刚从史府出来。” “据儿见过舅舅!” 刘据回答完皇帝老爹的话语后,朝着卫青微微拱手,他当是谁在宣室殿呢?原来是他舅舅卫青。 刘彻点点头,顺手拿起一份竹简说道:“看看这个?” 刘据连忙上前接过,脸色顿时惊讶,沉声说道:“父亲,去病兄长要班师了。” 刘彻含笑一声,说道:“是啊!河西事了,河西走廊尽归大汉。” 刘据看着皇帝老爹和舅舅卫青的脸色,心中也是异常激动,知道归知道,可要是真能见识到一个历史性的时刻,刘据又怎能不激动。 刘彻眼睛看着前方,满脸尽是笑意,又道:“据儿你的注意不错,让那些学子可以出去,学堂中只能纸上谈兵,万不如考察民情的重要。” 刘据拱手一礼,说道:“父亲,儿子正巧也有两件事禀报。” 刘彻面露疑惑:“唔……什么事,说。” 刘据再次一礼,便把袁芒和史恭的事情一说,刘彻听见儿子的话语,面色深思。 刘彻轻吟一声,缓缓说道:“嗯,史恭之事朕同意了,就给他个机会,免得天下人又说朕薄情寡义。 不过,不过朝鲜之事,袁芒此人确实有些才能,也是张汤亲自调教出来的,有其七分才能,值得信任,不过就派二三十人,会不会少了些。” 刘据佯装思索,他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缓缓道:“父亲,兵在精而不在多,就让袁教习从南郊大营挑选,一来其熟知大营中众人之秉性,二来的话也有一定的凝聚力。 再者说,朝鲜虽看似安定,其则内斗不止,可准其发展势力,已待日后留用。” 刘彻闻言露出惊奇之色,这儿子眼光如此长远,他自然也乐的开心,卫青也是惊讶,让袁芒前往朝鲜发展势力,这确实是一条可行的计策。 刘彻大笑一声,点点头道:“行了,此事你看着处置,朕也不过问了。” 刘据心中一愣,但仅仅也是一愣,皇帝老爹既然将此事全权交给他,他自会办的漂漂亮亮。 让袁芒前往朝鲜,这事必须是要瞒着朝鲜诸国的,人越少知道越好,之后自己再派往专人去和辰王交涉,而袁芒就是一个暗子。 不过就是这个专人,让刘据此时有些犯难,因为他心中没有任何一个人选。 刘据眉头一皱,见礼说道:“父亲,前往朝鲜与辰王交涉一事,儿子心中无有人选,还望父亲定夺。” 刘彻眉头深皱,刘据这话可把他也难住了,他将此事交给刘据之后,一直也没有记挂在心,这其中有相信自己儿子能力,也有考验之心夹杂。 这问题着实让他难以回答,心中一时也想不出合适人选,刘据说的不错,前往朝鲜和辰王交涉,这个人可不容易敲定。 刘彻看着卫青,淡淡说道:“大将军有何想法。” 卫青见皇帝问询,他此时也是同样的想法,与朝鲜诸国接洽之人,不是说谁尊贵谁就适合,派一个大官去,辰王肯定会以为有所图谋,派个不起眼的人,人家以为大汉不拿他们当回事。 在这个节骨眼上,能少一个敌人还是不要得罪,尤其是朝鲜诸国,这些人有奶便是娘,真要是逼急,保不齐又会出大事。 卫青行了一礼,他心中倒是有个人选,拱手道:“禀陛下,平陵侯苏建,陛下以为如何。” 苏建? 刘彻父子二人对视一眼,脸上随之布满笑意,卫青的一言让两人顿时豁然开朗,苏建这个人确实很合适。 刘据最先想着是在朝廷的人,刘彻同样如此,奈何这帮人没有军功,也不是合适人选。 可想到一些将军身上,他们倒是有天大的军功,可又没有那种柔软的态度,去了朝鲜不能只耍横,这是没有用的,软硬兼施才是王道。 而苏建,刘彻他是了解的,要军功有军功,该有的血性他也有,更何况其也算是位儒将,在建造朔方,恰恰也展示了他的才能。 虽不如窦婴韩安国之流,但其才能也是不凡。 刘据对这个苏建也有好感,可能是他儿子苏武的原因,爱屋及乌的感觉,苏武此人如此忠心,他的父亲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刘彻闻言点头,沉声道:“可,就他了,卫青下去后拟一道大将军令给他,让苏建马上回长安。” “诺,” 刘彻见卫青的应答,随后又道:“春佗,将與图展开。” 春佗应答一声,连忙指挥这三五个小黄门,从右侧将與图抱了出来,三人联手一展,與图便轻轻铺在地上。 刘彻脱去足履,双手叉腰看着脚下的與图,淡淡道:“河西事了,是时候建立郡县了?” 卫青垂手站立:“陛下容禀,去病数日后就可班师,河西设立郡县,也该晓喻天下了。” 刘彻一身睥睨天下的气势,双手叉腰中气十足道:“听说去病那小子将朕赐予的御酒撒在了金泉,朕打算在河西设立酒泉郡,武威郡。” 卫青一脸崇拜,拱手一礼道:“陛下圣明。” 刘彻传来一声大笑:“哈哈哈!” 刘据嘴角忍不住一抽,他这舅舅拍龙屁的功夫也是见长,搞的他自己都有些猝不及防,更何况他皇帝老爹。 刘据拱手一礼,诚恳道:“父亲,儿子认为不妥。” 刘彻脸色疑惑:“怎么?据儿有什么想法?” 刘据再行一礼,连忙脱去足履,跪在與图上道:“父亲,河西走廊狭长,设立二郡恐怕不够,儿子以为可设立四郡,联通西域。 金泉有父亲御赐的御酒,赐名酒泉,休屠浑邪二王故地设立武威,彰显我大汉之威武。 儿认为可在这里设立张掖郡,所谓张国臂掖,以通西域。还有这里,父亲,我大汉可以设立敦煌郡,敦者,大也。煌者,盛也。 父亲,设立河西四郡,以通西域,上合王者之道,下合天地人心。” “哈哈哈!” 刘彻又是一声大笑,缓缓道:“听听,卫青,听听朕的太子,说的多好。” 第一百一十八章 联通西域(求订阅) 河西走廊地理狭长,设立二郡是远远不够的,不然历史上也不会有张掖敦煌二郡。 四郡的设立,最明显的就是切断匈奴与羌人的联系,还有就是大汉的疆域直接与西域接壤,能让这个年轻帝国看到另一个崭新的世界。 刘彻站在與图上,静静看着下方河西之地,点点头道:“可行,就建立河西四郡,以通西域。” 刘据和卫青连忙拱手:“父亲(陛下)圣明。” “哈哈哈。” 刘据心中一乐,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适应时势,方可生存。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后世种种行为都是要改变的。 再者说,刘据也是真佩服这个老爹,不服不行,他真正让一个民族挺起了脊梁。 刘彻压下心中的激动,含笑道:“好了,既然设立四郡,所需民力几何,春佗,召众卿议事。” “诺!” 春佗下去约莫一盏茶功夫,汲黯桑弘羊等人便走了进来,都是真二千石以上的官员,随便在这京城长安跺跺脚,都能抖三抖的大人物。 不过就是这些大人物,在进了宣室殿后,一个个老实无比。 众人弓身行礼,齐声道:“臣等拜见皇帝陛下,拜见皇太子。” 刘彻摆摆手,沉声道:“免礼,赐座。” “谢陛下。” 众人依次落座之后,又拱手一礼:“见过大司马大将军。” 卫青也是拱手回礼,笑道:“见过诸公。” 依次见礼无可厚非,这是皇帝老爹给舅舅卫青的恩德,君不见皇帝老爹此时也是满脸笑意。 刘彻含笑又道:“今日叫诸卿前来,是要议议河西一事,冠军侯择日就可班师凯旋,皇太子刚刚建议朕设立河西四郡,诸卿可有高论。” 众人闻言没有惊讶,河西招降之后,设立郡县是必然的,他们大汉好不容易打通一个地方,若是不接收,岂不是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李蔡拱手一礼,轻声说道:“臣愚钝,敬问陛下,河西设立四郡,筑城选址陛下可有心属。” 刘彻笑了笑说道:“此事就由皇太子给诸卿讲明。” 众人听见皇帝的话语,齐齐看向刘据,刘据心中不猝,示意春佗一眼,春佗领着三个小黄门,连忙将刚刚的合起的與图展开。 刘据脱去足履,站在與图之上,颇有些笑谈天下的威风,便将刚刚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众人脸色再也端不住,皆是一脸惊讶之色, 刘据拱手说道:“如此,可谋西域矣,我大汉的丝绸可流往西域,西域之物也可入我大汉。” “臣等附议。” 众人拱手一礼,刘据的想法很好,他们没有理由拒绝,而且张骞上次回来之时,就带了不少西域的好东西,不过统统被皇帝拿走了,他们说不眼馋那是假的。 汲黯这时行了一礼,缓缓道:“启禀陛下,骠骑将军凯旋回朝,臣愚钝,浑邪王与河西诸王又该如何,请陛下明断。” 刘彻眉头轻皱,缓缓说道:“浑邪王归汉有功,以往之事朕可既往不咎,诏令。” “臣等恭聆帝训。” 刘彻缓缓站起身体,沉声道:“加封浑邪王封漯阴侯,邑万户,让其朝见朕后,率领本部一脉亲族迁往漯阴,就封漯阴侯国封地。 河西匈奴诸小王,明天地之大势,归汉有功,着令陇西、北地、上郡、朔方、云中五郡外,择一地准其建立属国,各王小王率本部亲族迁往封地就任。” 众人拱手一礼:“臣等遵诏。” 刘彻点点头落座,缓缓又道:“河西匈奴军队收编,大将军有何想法。” 卫青拱手一礼,从袖中掏出一份帛书,说道:“禀陛下,这是臣起草关于河西匈奴军队收编一事章程,恭呈陛下御览。” 刘彻笑了笑说道:“大将军倒是有备无患,颇有古将之风,呈上来吧!” 刘据连忙下去接过,将帛书递到皇帝老爹的手中,身体轻轻落座。这场胜利是必然的,他舅舅卫青是什么人,哪里会看不透河西匈奴的态势。 刘彻看完之后,将帛书递给刘据,又道:“就按你的意思办,要防止赵信之事发生,打乱匈奴军队的建制,分出个两万人,让他们前往朔方。 待隔日前往朔方后,给朕要好好压压他们的气焰,其他收编之事就由你自行安排。” 刘据正在看着帛书,他舅舅卫青的方法就是打散匈奴军队,而正在他思考之时,突然耳边传来“赵信”字眼,心中咯噔一声。 刘据缓缓看向卫青时,果然不出他所料,此时他舅舅卫青眉头紧皱,双手握拳一副怒火中烧之色。 刘据心中叹息,这个赵信已经成了舅舅卫青一生的耻辱,恨不得生啖其肉的那种。 刘彻此时也发现卫青的异样,轻声道:“卫青,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赵信一事不怪你,但不可不防。” 卫青心中一股暖流,他自然知道皇帝没有怪罪的意思,不然在赵信叛汉那一刻,等待自己的就是皇帝的屠刀。 而赵信叛汉,卫青同样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的确如皇帝所说,这件事和他关系不大,可他心中就是过不了这一关。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赵信此人,是他卫青推荐给皇帝的,当时他信誓旦旦明言赵信可用之语。 可是,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 卫青言语有些哽咽,说道:“陛下对臣之恩德,臣必以死相报,然赵信贼子,臣恨不得生啖其肉。” 刘彻笑了笑道:“好了好了,沙场宿将,位列三公,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众人心中暗自一叹,起了一丝羡慕之心,这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皇帝虽说不至于杀人,但也要训斥训斥。 可在这大将军身上,皇帝不但没有过多怪罪,还给其解释,这是何等的恩宠。 不过众人也明白,赵信虽然是卫青推荐的不假,也有举荐失察之责,可这种事不怪卫青,因为赵信本就是匈奴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刘彻也没有说什么,表露出他的心意则可,虽说他喜欢卫青,可毕竟是臣子,又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多了有失君威。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朝会(求月票) 晚上刘据从宣室殿出来,随行的还有卫青汲黯等人,一行人下了宣室殿台阶之后,便相互拱手告辞,刘据在众人的恭送下也上了车辇,离开了未央宫。 刘据坐在车辇中,摇摇发懵的脑袋,河西设立郡县的事情没有那么容易,不是众人不同意,而是迁徙人口工作量太大。 最后还是皇帝老爹一锤定音,从境内先迁徙六万人前往河西,不过这六万人可以不用去敦煌郡,而是各以两万人数分到酒泉、武威、张掖三郡。 六万人分置三郡,与河西匈奴羌人、小月氏等部落相比,简直就是凤毛麟角,但是没有办法,若是真迁徙数十万人过去,朝廷还真一时难以支撑。 这件事是急不得的,刘据自然也是知道其中厉害,先等这批人过去,建制完善之后,再从境内迁徙一些人过去也不是不可以。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做得急的话都容易出事,更别说这国之大事。 而敦煌郡,商议的结果就是屯兵,这是他舅舅卫青提出来的,从陇西朔方二郡挑出一万部曲和八千骑兵,屯兵与敦煌郡。 敦煌屯兵刘据是赞同的,敦煌与西域相近,虽说西域诸国不可能进犯大汉,可也要防备羌人各部。 整个河西除了匈奴之外,就属羌人势大,若是以前大月氏没有西迁的话,说不得又要防备大月氏。 不过此时大月氏西迁之后,只留下未迁徙的小月氏,估摸部落也就个把万人,比起羌人要逊色不少。 刘据对这些羌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东汉时期的羌人叛乱,之后的五胡乱华,都是这些外族祸害华夏大地。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若是刘据他没有记错的话,在元鼎五年还是六年时,羌人会联合匈奴进攻大汉。 不过在羌使前往匈奴送信过程之中,在其经过汉、羌混居的河西走廊时落马被俘,于是大汉完全了解羌人的战略和战术意图。 皇帝老爹随后立即派出大将李息和中郎将徐自为率十万大军彻底击垮了羌人,从而导致一部分羌人不得不离开河西走廊。 次年,皇帝老爹设立“护羌校尉”和相应机构,开始对西羌人聚居区实施行政、民政、军政管理。 刘据也不知这帮人是怎么想的,匈奴当初将他们按在地上摩擦,难道就没有一丁点仇恨,还敢和匈奴合作。 当然,这可能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和匈奴都是部落民族,有一脉相承的感觉。 “早晚得收拾了他们!” 刘据有些怒火中烧,都是一帮不通王化的蛮夷,听话的就给他们地方,准许他们入汉生活,要一劳永逸将他们同化,不听话者便杀了。 刘据回到博望苑之后,在云秋等人的服侍下洗漱一番,和往常一样,只要从未央宫出来之后,肚子就会感觉空落落的。 等待刘据吃完之后,上来一二个小黄门,便将桌案收拾得干干净净,又有两个人将竹简帛书依次摆放整齐。 刘据擦了擦手,淡淡道:“黄奉,明天的东西备齐了吗?” 黄奉弓身行礼,说道:“禀皇太子,明天早朝的东西云姑早早就备好了。” 刘据听闻黄奉的话语,也就没有过多说什么,明天是大朝会,皇帝老爹会宣布自己开府建牙,这种事不亚于当初册立皇太子一事,他肯定是要问询一番的。 当然这种过问可能是白问,黄奉和云秋身为自己的身边人,若是连这种事都处理不好,那他刘据真的就要考虑换人了。 刘据随后又看了一会军事注解,在云秋掐着时间的提醒下,刘据也没有反抗,过了一会便下榻休息。 第二天早上,刘据又在云秋等人的服侍下起床,虽说今天对于刘据很不一般,可他的穿着服饰也很简单,稍稍比以往隆重罢了。 这其中的原因就是他还没有成年,若是等他成年之后,遇到祭祀神明祖宗之事,都是要身穿诸侯王冕服。 未央宫,承明殿。 刘据一路来到未央宫,到了承明殿之后就下了车辇,而就在刘据刚想要去承明殿休息片刻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舅舅卫青的声音。 刘据转头一看,笑道:“据儿见过舅舅。” 卫青微微一笑,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刘据几眼,脸色露出满意之色,刘据撑起胳膊看了看自己,心中狐疑起来,有些不明白卫青的眼光。 刘据面色疑惑,问道:“舅舅,据儿又不是美人,如何这样看着据儿。” 卫青瞪了刘据一眼,举起手作势就要打:“臭小子,敢这样戏弄你舅舅,是不是找打!” 刘据嘿嘿一笑,换上一副讨好之色:“舅舅手下留情,外甥知错。” 卫青佯装冷哼一声,也不理会刘据,独身前往承明殿,刘据心中一乐,提脚便追了上去。 “皇太子到,大司马大将军卫青到!” 随着黄奉的一声呼喊,众人连忙起身行礼,弓身一拜:“臣等拜见皇太子,见过大司马大将军。” 刘据微微一笑,抬手说道:“诸卿多礼了!” 卫青也是含笑拱手:“青见过诸公。” 刘据和卫青进入殿内,刘据也不客气,直接落座主位,只要没有他老爹老娘的地方,这主位永远都属于他刘据的,谁来也抢不走。 刘据笑了笑又道:“诸卿请坐!” 李蔡拱手一礼,笑道:“今天乃是皇太子开府之日,臣等还没来得及恭贺皇太子开府。” 汲黯听见李蔡的话语,脸上布满笑意,连忙拱手道:“丞相所言极是,臣恭贺皇太子开府。” “臣等恭贺皇太子开府。” 刘据笑了笑又道:“卿等多礼了,入座吧!” 众人这次倒也没有客气,皆是依次落座,过了一段时间后,有小黄门前来禀报,刘据和众人起身往前殿而去。 此时的前殿兵甲林立,刘据走在最前面,其次便是卫青,汲黯李蔡等人也是跟在卫青身后。 众人到了前殿之后,一个个脱去足履,腰中的佩剑也放在殿外,两手垂直,规规矩矩入了前殿。 “陛下临朝,拜!” “儿臣拜见君父,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一百二十章 朝会二(求月票) “臣等拜见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刘据和百官恭迎之下,刘彻缓缓上了台阶,解下腰间的天子剑,春佗连忙上去接过,将天子剑怀抱在身,刘彻双手一挥,冕服随风摆动。 刘彻端坐在御座后,沉声说道:“免礼,平身!” 众人又是一拜:“谢君父(陛下)。” 刘据等人拾身之后,皆是齐齐摆正身子,朝会之上,君前失仪乃是大罪,太祖皇帝立国后群臣可以和皇帝勾肩搭背,文景二代圣主礼贤下士,恩德天下。 可自从皇帝老爹登基,建明堂,改正朔,易服色,无疑不显露出帝王的威仪。皇帝老爹可不管你七老八十也好,还是满誉天下也罢,只要来朝见他,必须是要规规矩矩, 冕旒之下的刘据,脸色看不出喜怒,轻声道:“太常来了吗?” 太常闻听刘彻的话语,拱手一礼说道:“敬问陛下安,臣恭聆圣谕。” “朕安!” 刘彻冕旒摆动,轻轻点头又道:“朕于昨日接到河西军报,河西招降之事已了,骠骑将军霍去病择日就可班师凯旋,凯旋之礼如何了。” 太常双手捧着笏板,弓身一礼说道:“启奏陛下,凯旋之礼臣已命属官筹备。” 太常说完之后再行一礼,随即又将身子摆正,双手将笏板压在怀中,众人听见刘彻的话语,也没有露出什么表情,河西招降这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更何况这种事也不需要保密。 刘彻闻言淡淡看了一眼刘据,又道:“诏令皇太子刘据,率百官出城十里,迎接骠骑将军凯旋。” 原本安安静静的朝堂,顿时一个个闻言色变,让皇太子出城十里相迎凯旋,这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 就拿大将军卫青当初,皇太子也只是在长安城门口迎接,可今天到了霍去病这里,就是出城相迎十里。 刘据倒是一脸平静,拱手说道:“儿臣遵君父诏命。” 皇帝老爹对于霍去病的喜爱,刘据是看在眼里的,那是真正把霍去病看成自己的儿子,所以皇帝老爹有这种举动,在刘据看来是正常不过。 而且就这件事,他也乐的开心,他从小就跟在这个表兄屁股后面,刘据也是真把他当作兄长,虽说不如他待舅舅卫青那样尊敬其人,但也是相差无几,毕竟两人只是同辈。 而此时的卫青脸色有些微愣,但仅仅也是微愣,皇帝对于霍去病的喜爱比起他来只多不少。 他有时候可能因为君臣之礼,还会对霍去病多加训斥,而这位皇帝,对他这个大外甥那是全心全意的喜爱。 刘彻看向下方的众人,沉声道:“怎么,诸公以为不妥。” “陛下!” 卫青拾身之后,拱手一礼说道:“启奏陛下,所谓君臣有别,皇太子贵为君体,不可有失身份,臣卫青愿率百官出城相迎汉军凯旋,望陛下圣裁。” 众人皆齐齐起身,齐声道:“大将军言之有理,臣等望陛下圣裁。” 刘据诧异看了卫青一眼,这个舅舅不单单是懂进退,而且还非常懂分寸,及时纠正了皇帝老爹的想法。 迎接骠骑将军和迎接汉军,这两个问题所代表的含义不同。 皇帝老爹让自己迎接霍去病,这本身是没有错的,看的出来他是真的喜欢其人,可恰恰是这个喜欢,能让有些人看不惯。 而他舅舅卫青,此时则轻易化解了这个后果,若是皇帝老爹还是不同意其请求,自己就能摇身一变,他不是去迎接霍去病,而是迎接汉军,霍去病只是顺带。 冕旒之下的刘彻嘴角也是一乐,刘据能看清楚的事,他自然也能看明白,心中细想一二,这件事他确实有些欠考虑,不禁又想起当初主父偃在世时箴言。 “行了!” 刘彻佯装怒意,缓缓说道:“亏你卫青还知道君臣有别,你可知道长者之礼,说到底冠军侯也是你晚辈,其人又是你部下,大将军之尊岂能轻动,怎可如此没有见识。” 卫青再行一礼,缓缓道:“臣知罪,望陛下恕罪。” 刘彻摆摆手,沉声又道:“知罪就好,朕既天子,言出法随,岂能朝令夕改失信天下,皇太子据与冠军侯乃是同辈,就让他替朕和大将军出城十里相迎汉军凯旋。” 众人齐声又道:“陛下圣明。” 刘彻摆手示意众人落座,卫青等人谢礼之后,便依次回归座位,李蔡等暗暗打量了卫青一眼,这位大将军真是非比常人。 就在这时众臣刚刚落座之后,宗正突然起身,卫青汲黯众臣心照不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可心中却是知道,重头戏来了。 “陛下,臣有奏!” 宗正步入中间,拱手一礼:“启奏陛下,臣闻上古之君王,上敬天地之神明,下安四海万民之心,今皇太子业已九岁,依祖法可开府建牙,故臣恭请陛下下诏天下,祭祀神明祖宗,准许皇太子开府,以安天下之心。” 而在宗正话语刚刚落下,太常又一步跨出,拱手道:“启奏陛下,臣赞同宗正之言,皇太子聪慧睿智,天赐太子于陛下,臣请陛下准许皇太子开府,以安天下之心。” 汲黯出班,拱手道:“陛下,臣附议。” 众臣拾起身子,齐声道:“陛下,臣等附议。” 春佗此时偷偷看了刘彻一眼,在得到刘彻的默许之后,连忙将御案上的帛书拿起,转身下了台阶,将帛书交到太常手中。 太常恭敬接过,轻轻展开:“大汉皇帝诏令,诸公听诏。” “臣等恭聆帝训。” “大汉皇帝诏曰:皇太子据,乃皇后卫氏所出,大汉首嗣矣,承天地之眷顾,山河社稷之恩德,得神明祖宗之庇佑,聪慧睿智,仁德孝顺,谦恭有仪。 朕弓敬神明祖宗恩赐,二十有九得麟儿,应有司奏请,朕体上苍之意,依祖法许皇太子据开府建牙,以安四海之心,昭告天下,咸使闻之。” 刘据俯身拜地:“谢君父,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圣明。”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以勤立身(求月票) 刘彻拾起身子,缓缓下了御座,随着身子的走动,冕旒也向两边摇摆。 此时的刘据低头俯身在地,耳边突然传来沙沙之声,可还没有等下细想,眼角余光就看见皇帝老爹站在自己面前。 刘彻用手拍着刘据的肩膀,轻声道:“刘据,你今天开府建牙,你要谨记先祖创业之不易。” 刘据拱手一礼,诚恳道:“儿臣谢君父教诲,儿臣定以勤立身,万不敢有丝毫懈怠。” 刘彻闻言点头,淡淡说道:“诸卿免礼,入座吧!” “谢陛下!” 刘彻转身回到御座之后,刘据等人便也依次落座,整齐划一摆正身子,静静这等待下文。 刘据偷偷看了皇帝老爹一眼,刚刚听到他老爹的诏书,心中无疑是激动无比,可要是比起下一件事,那就要逊色太多太多。 究其原因,就是当初皇帝老爹特许自己建立太子府卫军,这在整个大汉立国都是没有出现过的事。 按照以往皇太子开府,顶了天就是五千人的太子卫率,可太子府卫军不同,那是一万余众。 从此之后太子府卫军,就是他刘据的私军。 刘彻静静看了刘据一眼,发现了儿子的异样之后,心中一乐,这是他给刘据的恩德,这个儿子比起当初自己的所作所为,甚是让他满意。 刘彻转头看向众人,笑道:“皇太子开府,朕有意从挑选上郡、陇西、北地、西河四郡良家弟子,充任太子府卫军,诸卿可有异议。” “陛下圣心独裁,臣等自然遵诏。” 刘彻的话语刚刚落下,卫青汲黯李蔡等便率先表态,太子府卫军一事,他们在廷议的时候已经商议过了,自然也就不会发生拒绝之事。 而除了这些人,剩下一些不知道此事的众臣,皆是面面相觑,而在看到卫青等内朝众人行为之后,顿时也明白过来。 皇帝这种计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自从这位皇帝建立内朝,几乎隔三差五就会发生这种事,他们已经习以为常。 至于内朝都已经决定好了的事,皇帝为什么还要在朝会说出,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众臣拱手一礼:“陛下圣心独裁,臣等自然遵诏。” 刘彻佯装思索一二,沉声又道:“太子府卫军,置南郊大营练兵,良家弟子万余人,诏令鹰击将军赵破努领卫将军一职,总领府卫军幕兵练兵一事。” 卫将军? 汲黯李蔡一些面露惊讶之色,不过很快眉头就是一皱,让赵破努出任卫将军,这件事确实是件大事。 别说他们这些人,就连卫青刘据都是这副心思,赵破努总领府卫军一事,刘据早早就从皇帝老爹那里听到了,其实这也是他愿意的,在皇帝老爹执政后期,能拿的出手的将领就是赵破努李息等人。 卫将军一职自太祖高皇帝时就有,可崛起之时却是从文皇帝也就是他太爷爷,当初以代王身份继承大统,便以亲信宋昌任卫将军,掌管南北两军。 自此之后,卫将军只高不下,具是真二千的大官,又因为文皇帝一事,所以又有皇帝亲信的称号。 而让赵破努出任卫将军,这就大大出乎了刘据的意料,刘据又偷看皇帝老爹一眼,惊讶归惊讶,兴奋是占据了一大部分。 刘据清楚这是皇帝老爹给他的恩赐,府卫军和卫将军这两者,还真别说有点相得益彰的感觉。 同样的刘据也能明白,卫将军这一职位,至此就属于太子宫属官,而不再是朝廷重臣大员。 随后的早朝和以往一样,都是商讨开府后祭祀神明祖宗一事,这些是刘据是插不上什么嘴的,在太常给皇帝老爹呈上日期定夺,最后定在十日之后。 退朝后,刘据和众人从前殿陆续走出,相互行礼告辞,刘据和卫青在众臣恭送之下下了台阶。 卫青脸色一笑,转头说道:“据儿,舅舅今天真是高兴,可谓是双喜。” 刘据表情一愣,轻声问道:“双喜,舅舅此言何意。” 由不得刘据不问,他今早遇到舅舅卫青时,就看见其满脸笑意,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有些疑惑。 自己开府建牙,卫青从早就知道,按道理来说虽是高兴,可也不至于如此,要说今天早上的那种喜悦,刘据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 卫青又是一笑,打个哈哈说道:“昨夜医官诊断,姝儿已有身孕,据儿也要做叔父了。” “什么,真的!” 刘据此刻再也端不住架子,卫青口中的姝儿,刘据是认得的,她本是舅舅卫青府中的女婢,后来被他那个兄长霍去病纳为妾室。 而现在其居然有了身孕,那岂不就是说他那个兄长有儿子。 至于为什么这么肯定是儿子,刘据本身就是挂比,他记得历史上霍去病的儿子霍嬗,就是元狩三年出生的。 刘据此刻也是一脸笑意,缓缓说道:“父亲知道吗?” 卫青闻言点头,又道:“昨夜医官诊断之后,舅舅便已告知陛下。” “大将军!” 就在这时,卫青此言刚刚落下,就听见身后传来春佗的声音,刘据二人驻足等待,春佗一阵小跑来到二人面前。 春佗拱手一礼,语气有些气喘吁吁:“奴才拜见皇太子,见过大将军。” 刘据微微点头,沉声问道:“大总管此来何事,可是父亲有召。” 春佗拱手又道:“正是,陛下有召,命皇太子与大将军前往宣室殿。” 刘据二人相视一眼,两人也没有犹豫,在春佗的带领下前往宣室殿,皇帝老爹这时候召见他们二人,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因为闾姝怀有身孕一事。 他刘据有时候都会爱屋及乌,就比如苏武,他对其父苏建也是充满好感,更别说皇帝老爹。 历史上,在他兄长霍去病身死之后,皇帝老爹对其子霍嬗,也是宠爱无比,而且还是变本加厉的宠爱,比起他父亲霍去病也不遑多让。 刘据和卫青二人到了宣室殿之后,便看见皇帝老爹正在捧着一份竹简,而在这殿中还有一人,乃是医官令,刘据暗自一乐,他还真是没有猜错。 刘彻见刘据二人进来,脸色一笑,淡淡说道:“来了。” 嫡长子书友群 ,大汉第一嫡长子 刘彻拾起身子,缓缓下了御座,随着身子的走动,冕旒也向两边摇摆。 此时的刘据低头俯身在地,耳边突然传来沙沙之声,可还没有等下细想,眼角余光就看见皇帝老爹站在自己面前。 刘彻用手拍着刘据的肩膀,轻声道:“刘据,你今天开府建牙,你要谨记先祖创业之不易。” 刘据拱手一礼,诚恳道:“儿臣谢君父教诲,儿臣定以勤立身,万不敢有丝毫懈怠。” 刘彻闻言点头,淡淡说道:“诸卿免礼,入座吧!” “谢陛下!” 刘彻转身回到御座之后,刘据等人便也依次落座,整齐划一摆正身子,静静这等待下文。 刘据偷偷看了皇帝老爹一眼,刚刚听到他老爹的诏书,心中无疑是激动无比,可要是比起下一件事,那就要逊色太多太多。 究其原因,就是当初皇帝老爹特许自己建立太子府卫军,这在整个大汉立国都是没有出现过的事。 按照以往皇太子开府,顶了天就是五千人的太子卫率,可太子府卫军不同,那是一万余众。 从此之后太子府卫军,就是他刘据的私军。 刘彻静静看了刘据一眼,发现了儿子的异样之后,心中一乐,这是他给刘据的恩德,这个儿子比起当初自己的所作所为,甚是让他满意。 刘彻转头看向众人,笑道:“皇太子开府,朕有意从挑选上郡、陇西、北地、西河四郡良家弟子,充任太子府卫军,诸卿可有异议。” “陛下圣心独裁,臣等自然遵诏。” 刘彻的话语刚刚落下,卫青汲黯李蔡等便率先表态,太子府卫军一事,他们在廷议的时候已经商议过了,自然也就不会发生拒绝之事。 而除了这些人,剩下一些不知道此事的众臣,皆是面面相觑,而在看到卫青等内朝众人行为之后,顿时也明白过来。 皇帝这种计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自从这位皇帝建立内朝,几乎隔三差五就会发生这种事,他们已经习以为常。 至于内朝都已经决定好了的事,皇帝为什么还要在朝会说出,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众臣拱手一礼:“陛下圣心独裁,臣等自然遵诏。” 刘彻佯装思索一二,沉声又道:“太子府卫军,置南郊大营练兵,良家弟子万余人,诏令鹰击将军赵破努领卫将军一职,总领府卫军幕兵练兵一事。” 卫将军? 汲黯李蔡一些面露惊讶之色,不过很快眉头就是一皱,让赵破努出任卫将军,这件事确实是件大事。 别说他们这些人,就连卫青刘据都是这副心思,赵破努总领府卫军一事,刘据早早就从皇帝老爹那里听到了,其实这也是他愿意的,在皇帝老爹执政后期,能拿的出手的将领就是赵破努李息等人。 卫将军一职自太祖高皇帝时就有,可崛起之时却是从文皇帝也就是他太爷爷,当初以代王身份继承大统,便以亲信宋昌任卫将军,掌管南北两军。 自此之后,卫将军只高不下,具是真二千的大官,又因为文皇帝一事,所以又有皇帝亲信的称号。 而让赵破努出任卫将军,这就大大出乎了刘据的意料,刘据又偷看皇帝老爹一眼,惊讶归惊讶,兴奋是占据了一大部分。 刘据清楚这是皇帝老爹给他的恩赐,府卫军和卫将军这两者,还真别说有点相得益彰的感觉。 同样的刘据也能明白,卫将军这一职位,至此就属于太子宫属官,而不再是朝廷重臣大员。 随后的早朝和以往一样,都是商讨开府后祭祀神明祖宗一事,这些是刘据是插不上什么嘴的,在太常给皇帝老爹呈上日期定夺,最后定在十日之后。 退朝后,刘据和众人从前殿陆续走出,相互行礼告辞,刘据和卫青在众臣恭送之下下了台阶。 卫青脸色一笑,转头说道:“据儿,舅舅今天真是高兴,可谓是双喜。” 刘据表情一愣,轻声问道:“双喜,舅舅此言何意。” 由不得刘据不问,他今早遇到舅舅卫青时,就看见其满脸笑意,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有些疑惑。 自己开府建牙,卫青从早就知道,按道理来说虽是高兴,可也不至于如此,要说今天早上的那种喜悦,刘据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 卫青又是一笑,打个哈哈说道:“昨夜医官诊断,姝儿已有身孕,据儿也要做叔父了。” “什么,真的!” 刘据此刻在也端不住架子,卫青口中的姝儿,刘据是认得的,她本是舅舅卫青府中的女婢,后来被他那个兄长霍去病纳为妾室。 而现在其居然有了身孕,那岂不就是说他那个兄长有儿子。 至于为什么这么肯定是儿子,刘据本身就是挂比,他记得历史上霍去病的儿子霍嬗,就是元狩三年出生的。 刘据此刻也是一脸笑意,缓缓说道:“父亲知道吗?” 卫青闻言点头,又道:“昨夜医官诊断之后,舅舅便已告知陛下。” “大将军!” 就在这时,卫青此言刚刚落下,就听见身后传来春佗的声音,刘据二人驻足等待,春佗一阵小跑来到二人面前。 春佗拱手一礼,语气有些气喘吁吁:“奴才拜见皇太子,见过大将军。” 刘据微微点头,沉声问道:“大总管此来何事,可是父亲有召。” 春佗拱手又道:“正是,陛下有召,命皇太子与大将军前往宣室殿。” 刘据二人相视一眼,两人也没有犹豫,在春佗的带领下前往宣室殿,皇帝老爹这时候召见他们二人,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因为闾姝怀有身孕一事。 他刘据有时候都会爱屋及乌,就比如苏武,他对其父苏建也是充满好感,更别说皇帝老爹,他对霍去病的宠爱,比起自己,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历史上,在他兄长霍去病身死之后,对其子霍嬗,也是宠爱无比,而且还是变本加厉的宠爱,比起他父亲霍去病也不遑多让。 刘据和卫青二人到了宣室殿之后,便看见皇帝老爹正在捧着一份竹简,而在这殿中还有一人,乃是医官令,刘据暗自一乐,他还真是没有猜错。 刘彻见刘据二人进来,脸色一笑,淡淡说道:“来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骠骑将军凯旋(求月票) ,大汉第一嫡长子 元狩二年四月,天气晴。 长安城西郊十里处,期门军兵甲林立,汲黯李蔡等百官分列两旁,豪华车辇旁边,刘据静静站立,时不时瞭望前方,脸色些许焦急期待之色。 自去岁骠骑将军霍去病出征河西,已有五月有余,大汉无不翘首以待,希望这个年轻天才将领,如漠南之战一般,再次为大汉带来捷报。 众望所归,霍去病不辱使命,不光是打通河西,愣是招降河西浑邪王等诸王,再一次证明了他军事才能和随机应变之能力。 五里之外,若是登高望去,一条宛如长龙的军队,正在极速行军,所过之处,无不尘土飞扬。 而在这军队的前方,两杆上书“汉”“霍”大纛之下,霍去病和众人一样,脸色没有丝毫疲惫之感,有的只是振奋。 此时的霍去病,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稚气,胡须已经渐渐露出,非但没有突兀,反而添加了一些稳重,一身甲胄更是显得英武非凡。 而此时身旁的赵破努,心中更是激动无比,他们早些天就已经接到皇帝的诏令,皇太子出城十里相迎。 而他赵破努,得皇帝恩赐加封卫将军,掌太子府卫军,比起这个鹰击将军,孰轻孰重自有分晓。 霍去病转头看到赵破努的脸色,笑了一声,大声道:“破努,要不你在考虑考虑,我去跟皇太子言明。” 赵破努脸色一笑,他自知骠骑将军的想法:“将军不要说笑了,陛下有诏,为将者自然唯陛下之命是从。” 霍去病摇摇头,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就跟赵破努玩笑而已,赵破努出任卫将军,他自然是高兴的,可是他又有些失落,这样一位将才就要离开自己,如失一臂。 赵破努说的不错,皇帝诏令,他都不能违背,更别说赵破努。 而相反他给刘据言明,他更是清楚,这位皇太子肯定不会同意,因为其对赵破努的喜爱可能高于自己。 而且子府卫军对于这个表弟,所代表意义之大,以后出征漠北,这就是刘据安危的保障。 他和舅舅卫青,一生别无所求,只希望刘据能安稳继承大统,他们卫霍两家,才能得以保全。 若是一旦被其他皇子暨大统,他们卫霍定会被清洗,不不不,不等其他皇子登基,当今陛下恐怕都会举起屠刀。 世人只知他霍去病得天眷顾,天子门生,可谁知道他心中的酸苦,他得皇帝宠爱是没有错,无论犯下什么冒犯君威的事情,皇帝都会一笑而过。 可他自小被皇帝带在身边,他是了解这位陛下的狠厉的,在天下面前,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 区区一个天子门生,不值一提罢了,离开他霍去病,天下还是那个天下。 人贵在自知,他和舅舅卫青一样,都有自知之明。 虽说刘据继承大统,可能会压一压卫霍的气势,可只要他们一直秉承此心,保全家族还是有可能的,他要为腹中的孩子考虑。 霍去病此时有些明白,为何小时候做出一些冒犯君威之事,舅舅卫青便对他非打即骂。 “不当人子,是为不孝。” 赵破听见霍去病话语,努眉头一皱:“将军,你说什么?” 霍去病摇头一笑,又道:“只是想起一些事儿,有所感慨罢了,你我还是加快脚步,不能让皇太子久等。” “诺!” 赵破努拱手一礼,又道:“儿郎们,加快脚步。” “儿郎们,加快脚步!” “喔喔喔!” 随着赵破努的命令,在一级一级传下去之后,整个军队气势磅礴,齐声呐喊,响彻九霄。 皇太子出城相迎十里,这还是大汉立国头一回,他们这些人虽然没有饱读诗书,但也知道这是皇帝对于他们的恩德以及认可。 与此同时,刘据跪坐在临时建立的布蓬下,从早上开始,一直到临近中午,足足三个多时辰,就算他此时能站立住,也要考虑汲黯等百官。 “皇太子,来了,骠骑将军来了!” 就在这时,黄奉突然走了进来,刘据连忙起身,腿脚一下拌在桌案,险些一个跟头。 刘据佯装稳住身体,语气急促道:“太常,起乐。” “诺!” 太常连忙拱手,下去吩咐去了,刘据也在黄奉的搀扶下走出布蓬,刚一出去,就看到前方不远处尘土飞扬,隐隐约约有人影晃动。 刘据此时也顾不上脚上的疼痛,也不管霍去病能不能听得到,大声道:“兄长!” 刘据的一声大叫,凯旋之乐也随之奏响,片刻之后,霍去病便已率领军队到达刘据二十步之远。 霍去病毫不犹豫翻身下马,众人也是同样动作,此时的众人和霍去病一样,步伐有些急促。 “臣霍去病,拜见皇太子,殿下千秋!” “卑将赵破努,卑将高不识,卑将仆朋拜见皇太子,敬问皇太子安,殿下千秋。” 霍去病等人在刘据五步之远,依次行礼下拜,在这个场面,没有人傻的会说什么甲胄在身,不能行全礼之语。 “兄长请起,你我兄弟无需多礼!” 刘据连忙上前扶起霍去病,笑了笑又道:“孤安,诸位将军免礼,诸位皆是有功之士,行军疲劳,甲胄在身,以后皆行军礼则可。” 赵破努等人拱手一礼:“臣等感念皇太子体恤恩德,然君臣有别,臣等万死不敢冒犯君威。” 刘据闻言不再多说,轻走两步看到长龙的军队,气势汹汹,毫无行军疲惫之感,暗自点头,这个兄长真是带兵有方。 霍去病眉头轻皱,看着刘据的右脚,轻声道:“殿下您脚是……” 黄奉这时拱手一礼,面色心疼:“不敢欺瞒君侯,刚刚皇太子听闻汉军归来,足履碰到桌案,险些拌了身子。” 刘据眉头一挑,怒声说道:“狗奴才,多嘴!” 黄奉连忙退后两步,低头闭嘴不言,脸色有些惊恐之色,可他的心中确实无比高兴,自己又能在皇太子心里提高一大截。 霍去病心中暖流,拱手道:“臣乞殿下自爱,君体有失,臣纵万死也难逃其究!” 第一百二十三章 斗志昂扬的赵破努(求月票) ,大汉第一嫡长子 刘据闻言一笑,摇头说道:“兄长严重了,孤这点伤痛,比起你们抛头颅洒热血,不值一提。” 刘据话语刚落,又转头看向军队,轻声又道:“兄长,浑邪王在何处?” 刘据来到这里,不光是相迎大军凯旋,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接见浑邪王,这是皇帝老爹前几日在宣室殿吩咐的。 而对于接见浑邪王一事,刘据很清楚皇帝老爹的意思,无非就是做给天下看,当然也是做给匈奴看。 要告诉那些匈奴人,只要归降大汉,不单是能赦免其罪,还能位列列侯,更能以礼相待。 霍去病转头吩咐:“去将浑邪王,休屠王王子请上来!” 高不识拱手称“诺”,连忙下去安排,片刻之间,便带着两个人来到刘据面前,一名中年略显臃肿,身边还有一名十三四的少年。 这就是金日磾? 刘据从浑邪王身上一扫而过,目光落在休屠王王子身上,这主在历史上可是位大人物,刘据自是知道其的事迹。 这人是他那个尚未出世的好弟弟刘弗陵四大辅政大臣之一,皇帝老爹临终,以功封秺侯,其家族“世名忠孝,七世内侍”。 不过,此时就归他笑纳了,正巧身边缺个马仆。 浑邪王有模有样拱手一礼,俯身拜地:“罪臣拜见皇太子,皇太子千秋。” 刘据看着行礼时动作有些生硬的浑邪王,心中暗自一笑,这礼节可谓难为他身材了。 而此刻的浑邪王,见刘据没有任何反应,心中顿时一紧,他从来的路上一直请教汉人礼节,就是生怕汉朝的皇帝以此为借口问罪于他。 不过相比于浑邪王,金日磾就显得极为平静,他从来到刘据身边,就一直低着头垂手站立,行礼时也是跟在浑邪王身后。 刘据看着金日磾眉头一皱,转头问道:“兄长,王子可是患有哑疾?” “……” 霍去病面色憋着笑意,拱手一礼说道:“禀殿下,未患疾。” “哦!”刘据闻言点头,行走两步,声音些许冷意:“既未有哑疾,为何不口奉于孤,王子尊口难开否。” 金日磾嘴角吃痛,眼角偷模看着刘据踩在其手背上的足履,顷刻之间,顿时感觉后背冷汗直流。 金日磾额头碰地,轻声说道:“皇太子容禀,小人生于蛮夷,长于蛮夷,不通王化,未曾得见君颜,今日得昆仑神指引得见君颜,小人心中铭感五内, 至于小人为何不语,正因小人惧怕此时乃庄子梦蝶,今得皇太子教诲,然似真切,乞望皇太子宽恕。” 刘据心中诧异,顿时就抬起踩在金日磾手上的右脚,这人有意思啊?十三四岁就有这等心性,怪不得其后有如此成就。 不但轻轻松松化解了自己借机发难,还搞出庄周梦蝶那一套,就是他刘据有心继续为难,一时还真想不出办法。 古人诚不欺我,果然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刘据脸色一笑,说道:“既如此,孤缺个马仆,汝便去吧!” “诺!” 金日磾俯身一拜,双手拍在地上,溅起一些尘土,额头也轻轻触地,心中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别看刚刚一副极为平静的模样,自家人清楚自家事,他也是怕的要命。 刘据侧身也不再理会,金日磾只是一个小插曲,做了这么多年皇太子,也该抖抖厉害了。 刘据这时又看了一眼浑邪王,沉声说道:“大行令,送浑邪王先去馆舍歇息。” “诺!” 浑邪王拱手一拜,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谢皇太子,罪臣告退。” “陛下诏令,骠骑将军听诏!” 太常在刘据的示意之下,连忙从小黄门递来的木盘中,双手捧起一份帛书,霍去病等诸将又俯身下拜。 “臣霍去病聆帝训!” 太常缓缓展开帛书,大声道:“大汉皇帝诏曰;骠骑将军霍去病,抗击匈奴有功,扫平异域,扬中国之威武,雪大汉之国耻,加邑五千户,各有功将士,具有封赏,着令全军开往南郊大营,大庆三日。” 太常合起帛书,笑了笑道:“骠骑将军,接诏吧!” 霍去病伸出双手,低头一礼诚恳道:“臣霍去病谨遵诏令。” 霍去病接过诏书之后,面露振奋之色,单手紧握诏书高高举起:“汉军威武!” “喔喔,将军威武!” “陛下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数千人的高呼震耳欲聋,一道道声音让众人心中澎湃,刘据也是一脸激动,这是霍去病的军威,这种声音代表着这支军队对于霍去病的认可。 刘据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都是热血男儿,是人都会有虚荣心,这样的场面他也想体会,被数万人追捧,那是怎样的一道风景。 刘据收起心思,羡慕归羡慕,其实属于他的一刻也快到了,漠北之战他刘据也能过一把瘾。 刘据伸手拉起霍去病,笑了笑道:“兄长快些随我入城吧!不能让父亲和舅舅久等了。” 汲黯李蔡等人听见刘据的话,皆是拱手一礼:“恭迎骠骑将军凯旋。” 被刘据拉着的霍去病,脸色一笑表示回礼:“诸公严重了,去病怎敢受诸公大礼。” 刘据和霍去病一齐上了车辇,霍去病也没有推辞,刘据的车辇他都不知道坐了多少次,这件事没有人会说什么,毕竟他姨母可是卫子夫。 而在刘据等人往城内而去,赵破努目视相送之下,看着渐渐远去的车辇,他也率领军队前往南郊大营。 赵破努脸色有些心急,在霍去病这军队里面,他是仅次于霍去病的,现在霍去病前往长安,他自然也不能一同前往,这个摊子可是需要有人收拾的。 他现在只想把军队交付南郊大营,到时候他也就可以进城了,皇帝晚上肯定会设宴,虽说这些校尉没有资格参加,但他却是可以的。 赵破努可以想象的到,只要今天晚上皇帝设宴,定会提及他任卫将军,掌太子府卫军一事,到时候他也是二千石的高官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多事之秋(求月票) 五日后,清晨。 刘据吃完餐食之后,就吩咐黄奉准备车辇前往未央宫,自庆功宴过去第二日,卫青便前往朔方主持军务,这是已经商议定的。 昨天中午,赵破努也前往北地军,府卫军的建立也是迫在眉睫,刘据一天也不想等,和其一同去的还有雷被。 雷被这个人本就有才能,这些年在舅舅卫青的麾下历练,军中一些事务其也熟悉,刘据便让他任府卫军长史,辅助赵破努招募新军。 其实刘据本想让程更也随之前往,因为府卫军一旦建立,校尉最起码有五人,可仔细一想,程更身为卫率,又有护卫自己的责任,再说他自己也习惯使唤其人。 想通了这些之后,刘据突然发现自己开府之后,手中能用到的人几乎没有。 李陵比自己年岁稍长,但也只有十三岁,而且对于李陵,刘据就目前来说,根本没想过给他安排什么事。 苏武的话他又想让跟随张骞出使西域,增长一些见识,程更自己又离不开他。 就拿太子府卫军来说,暂不提长史司马,就五个校尉,他刘据都凑不齐。 “早知如此,就应该问舅舅要些人。” 刘据嘴角一抹笑意,眼中露出贪婪,说实话,他眼馋卫青的亲卫已经很久了。这些亲卫可都是其舅舅亲自调教的,个别些人都是自龙城之战,就已经开始成为卫青的亲信。 而他恰恰眼馋的就是个别一些人,那是个顶个的勇武,随便拿出那么一两个做个校尉,还是不成问题。 刘据可不止一次听他舅舅夸赞,只要一说起,都是一脸自豪之色。 雷被最开始到舅舅卫青身边时,也是做的亲卫,最后做了长史和别部司马,雷被的成长刘据经过这两天接触,明显还是能感觉到的,变化不可谓不大。 就在刘据思索之下,车辇直接驶入了未央宫,又过了片刻,缓缓停在宣室殿台阶下,皇城宫内驾辇,在这个时代还是很普遍的。 但有一个前题,就是不能行驶在驰道之上。 驰道是天子专行的道路,给刘据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 不过想起这个驰道,刘据心中不由得想起一个人名,此人姓江,单名一个充字。 刘据嘴角忍不住就是一抽,心中骂声一片,你说你死不死,想这个畜牲干嘛? 刘据甩出心中的想法,身后跟着黄奉,两人便前往宣室殿,当二人从台阶上去之后,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皇太子,这……” 黄奉结结巴巴,刘据也是眉头一皱,此时宣室殿门口,春佗领着将近二十多号黄门女婢跪在门口。 此时的春佗仿佛听见了身后的声音,微微转头一看,发现是刘据之后,步伐有些慌张,连滚带爬到刘据身边。 “皇太子,奴才求求您快劝劝陛下吧!” 刘据看着带哭腔的春佗,心中就是一紧:“怎么了,父亲怎么了!” 春佗低着头又道:“陛下……陛下他已经整整一夜都没有合眼,如此下去,龙体万一有恙,奴才…奴才就是万死也洗不清罪孽。” “…” 刘据听见春佗这话,差点没口吐芬芳,害的他以为皇帝老爹又要举屠刀,原来就一个晚上没有睡觉,这狗奴才前半句话把他也吓一跳。 不过这一整晚没睡觉,也挺严重的,身体就是革命的本钱,他可不想皇帝老爹早死,刘据还想借助皇帝老爹帝威做事呢。 刘据随即不作理会连忙上前,众人皆是起身退在一旁,随后又继续跪在地上。 刘据脚步一顿,手按在殿门之上,沉声道:“行了,都退下吧!” “诺!” 刘据轻轻推开殿门,一直脚踏了进去,随着整个身体都进入宣室殿后,就看见皇帝老爹靠着御座,御案上的竹简杂乱摆放。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而刘据刚走没有几步,刘彻冷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刘据驻足拱手:“父亲!” 刘彻从御座上拾其身子,淡淡说道:“哦,是据儿啊,这一夜可累死父亲了!” 刘据又上前一步,将掉落在地上的帛书竹简摆放在桌案,简单收拾一下,身子便跪坐在刘彻身边。 刘据敲打着皇帝老爹的胳膊,轻声道:“什么事能比起父亲的身体,晚些批注也不防事的。” 刘彻闻言一乐,笑了笑道:“据儿也懂得关心朕了,不过河西迁民宜早不宜迟,还是要尽快下发的好。” 刘据抬手拿起一份竹简,展开一看:“父亲是为了河西的事,咦,父亲,这迁民领事之人怎么是空的?” 刘彻闻言摆正身子,从刘据手中接过竹简,沉声道:“这次迁民不似以往那般,岂能轻易裁定。” 刘据微微一笑,又道:“父亲是八成还没有想到合适人选吧!” 刘彻将竹简翻开一看,哈哈一笑道:“古人言知子莫若父,今日在朕看来,乃知父莫若子啊!不过这次迁民,确实是难!” 谎言被刘据说破,刘彻也不觉得羞恼,他儿子说的不错,这个人选他确实还没有敲定。 刘据将靠枕放在皇帝老爹身后,缓缓道:“父亲,难也要做的,打下那么大一块地方,我大汉要是不派人过去接收,岂不是便宜了羌人,就算是千难万难,也要先迁个六万人过去,尤其是陇西郡,一定要先动起来。” 刘彻满意点点头,随即又有些微怒:“你小子竟然指导起父亲来了,是不是觉得开府之后,翅膀就硬了。” 刘据嘿嘿一笑道:“父亲,儿哪敢啊!儿说的可都是实话,您想想,您辛辛苦苦殚精竭虑为子孙后代打下一片生存之地,若是因为一些困难止步于此,我汉军岂不白白做了亡魂。 而且在儿子看来,就算是激起民愤,想办法安抚就是了,只要能过了这一关,往后迁民也会一帆风顺。” 刘彻将身子靠在枕头上,淡淡说道:“你小子上下嘴唇一动,说的倒是简单,你可知道朕为何迟迟不下决定。” 刘据添了一些茶水,笑道:“父亲都说知父莫若子,儿子自然是知晓的,这领事之人必然是凶多吉少,不然父亲早就让张汤做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民生艰苦(求月票) 迁徙人口这件事在皇帝老爹这个时期,发生了不下十余次,这还是刘据目前能记起来的。 当初皇帝老爹登基修建陵寑茂陵,在元朔二年,也就是公元前127年,他刘据出生刚满一岁,皇帝老爹下召让各郡国迁徙人口到茂陵,其中都是不法豪强和新贵集团。 这次的迁徙暴力无比,以张汤为幕后,动辘就是死伤一片,最后在皇帝老爹铁血手腕之下,不漏声色解决了当时国内社会贫富分化。 因为当时整个大汉,在经过休养生息之后,土地兼并,阶级矛盾日益显露,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权贵奢靡、奸商暴富,这就使外表华丽富裕的汉王朝,在匈奴的烈马强弓面前不堪一击,只能用公主和亲的软性外交苟且偷安。 那时候刘据就知道,别看大汉在文景休养生息国力大幅度恢复,民生安居乐业,可这是面子,它的里子都是一种超负荷的工作状态。 皇帝老爹继位之初,第一个迎来的问题就是这个,文景圣主留下的家当,是最庞大的资产,可对这个资产如何划分,就是个问题了。 这样一块大的蛋糕,谁不想据为己有,别以为这个东西只能属于皇帝老爹,那些士大夫,地方豪强,外戚集团谁不想分一块。 但如何能得到这块蛋糕,就成了皇帝老爹第一件事,他要想将国家权力牢牢控制在一人之手,就必须清除外戚、地方豪强、士大夫阶层等庞大权贵阶层。 后来皇帝老爹实行了颇显雄才睿智的一系列“软硬性”改革事件,其中之一就是这迁民茂陵。 而第二次就是迁徙十二万人口到朔方,这次迁徙的也是不法豪强和新贵集团,共一百九十五户,总计七万三千余人。 当初刘据因为要学习政事,就把以前的政事都认真读过,而在他看到这个数据之时,心中的震惊更是无法形容。 而在朔方第一次迁徙事了后,皇帝老爹才有所收敛,国内阶级矛盾恢复,不单是加强了皇权,更是借助这件事搜刮了一笔可观的收入。 对于皇帝老爹来说,什么你的我的,整个天下都是他的,还想跟他抢蛋糕。 可以说这几次的迁民,都是皇帝老爹背后推波助澜,动辘就是十几万人,还启用张汤,这就代表他的态度。 能活着去到朔方,算你命大,死在路上的,皇帝老爹可巴不得你死在路上呢? 像什么发放农具,免赋三年,这都是为了吃相不能太难看,对付这些豪强,就得用这法子。 去岁春,朔方稍稍有所建制之后,皇帝老爹下召迁徙关东十万贫民依五次分批前往。 而这十万贫民才是朔方的核心,上次十二万人,未到朔方死在路上的就有两万,到了朔方没熬过去的,又有一万余众,建造城池又死一批,已经是所剩无几。 而这十万贫民,去了朔方以后,就能坐享其成,元狩元年秋悉数迁徙完毕,沿途郡国都有所照顾,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在迁徙朔方路程中,死在路上的还是有两万余人。 恰恰这次往河西迁民,和前者都是一样的,但又有所不同,因为这次极有可能发生民怨。 十万贫民本就在关东一无所有,迁往朔方虽说路途遥远,有当路死鬼的可能,但朝廷下发的救济措施极为合理,这些人也看出朝廷是真心实意的,去了朔方又能坐享其成。 机遇和危险是并存的,这是自古以来的教训,本就一无所有,家贫如洗,搏一搏又有何妨。 可这次迁往河西的,不只是贫民,更有巨富人家,这些人不是士大夫阶级,更不是外戚新贵,也不是不法豪强,他们是大汉的平民百姓。 皇帝老爹对于不法豪强这些人,举起屠刀那是有多少能杀多少,反正都是蛀虫,可对于这些百姓,皇帝老爹是下不去手的。 话又说回来,为了国家兴盛,迁是一定要迁的,但怎么迁?由谁来领事?这就成了问题? 皇帝老爹之所以犹豫不决,根就在这里,万一发生民怨,领事之人必定是会被老爹放弃,用来息怒民众的怨气,这是毫无疑问的。 如果没有这档子事,皇帝老爹早就让张汤负责此事了,还能被愁的一夜没睡。 刘据叹息一声,他们老刘家虽然在后世被贴上“薄情寡义”“过河拆桥”等字眼,可对老百姓是真的不错。 文皇帝任代王时,亲身与民同耕,一个锅中吃饭,当了皇帝之后,更是恩德天下。 这是祖宗留得他们父子二人的美德,本就是不肖子孙,做不到还倒罢了,可让他们摒弃这种美德,一千一万个不同意。 刘据拱手一礼说道:“父亲,既然如此困难,就让儿子去吧!” 刘彻闻言脸色一板,震怒之色:“胡闹,你既知道此事的后果,怎么还敢去趟这浑水,若是惹一身骚回来,对你名望有损,以后怎能安定天下。 若是让你去,朕还不如舍了张汤,无非就是一个臣子,死了就死了,你怎如此不知轻重。” 刘据说道:“儿子固然是晓得的,可是儿子实在不愿看到父亲如此劳累。” 刘彻脸色一缓,叹息一声道:“朕劳累一些又有何妨,等朕百年之后,交给你一个安稳的天下,你好好守住祖宗基业,做一个守成之君。 若是想换取一些功劳,留名与史,派去病征讨一些不臣小国,足够你受用一生。 让你随军去漠北,朕都有所担心,若不是匈奴已不成气候,朕万万是不会让你去的,这件事休得再说,不然漠北你也不要去了。” 刘据鼻子突然一酸:“父亲对儿子关爱,儿子自然感激涕泗,不过儿子自幼生长于深宫,不曾了解民生艰苦。 纵是惹一身骚又如何,儿子只想为我大汉百姓做些事实,名望一事,只要儿子在世一天,哪个敢言儿子的不是。” 刘彻突然被刘据的话气乐了,骂道:“歪理邪说,胡言乱语,什么死啊活的,黄口小儿,朕还在这里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父慈子孝(求月票求月票) 刘据缩头一笑,借势掩饰无礼之举,在亲老子面前说这些话,确实有些不合礼数,不管皇帝老爹有没有生气,这都不是身为一个儿子能说的话。 不过话糙理不糙,刘据此言确实是没有说错,只要他活一天,就没有人敢数落他的不是,最起码明面上没有。 君子自爱,自古以来无论是王侯将相也好,还是贩夫走卒也罢,都极为重视身后名,就怕被钉在耻辱柱上,尤其是那些圣君更是爱惜羽毛。 可刘据不在乎这些,真到了那时候,他已经领了盒饭,都死的不能再死了,还管那三七二十一。 秦始皇都被儒家喷了几千年,他皇帝老爹更是被喷的体无完肤,他刘据自认为自己是有能力的,可比起这二人,他还差的很远。 所以对于名望,有了就是最好,没有也没啥大不了的,他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喷就喷呗,哪个人一生没有污点,他只是想为百姓做些好事,他不想一直窝在博望苑或者是之后的未央宫,一副纸上谈兵的可笑之语。 刘据抬头看着皇帝老爹,又道:“父亲,您还是让儿子去吧!儿虽是黄口小儿,但也是堂堂国之储君,去了之后,对各级官员也能起到督促的作用,也能让百姓感受到朝廷的重视。” 刘彻剑眉一挑,冷声说道:“这叫什么话,谁敢说你是黄口小儿,朕夷了他三族。” 刘据脸色一笑,夷三族恐怕是夷不了了,刘彻这时也反应过来,貌似刚刚自己就说过这话。 刘彻干咳一声,拿起竹简说道:“此事无需再说,你就消了这份心思,说什么朕也不会让你去,堂堂国之储君,要是有污点,以后如何能信服天下。” 刘据心中叹息一声,这是关心则乱,皇帝老爹是掉进死胡同了,不过这也可以理解,因为自己的名望,是皇帝老爹一步步帮着建立的,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努力付之东流。 刘据低着头又道:“父亲,儿子自小被您带在身边教养,可有些事不是纸上能懂的,儿不想含在蜜罐中长大,父亲对儿子的期望,儿是知道的,可正因为如此,儿就更不能让父亲失望。 儿子只是想着若能去地方上看看,也是好的,现在儿子得父亲恩德已开府建牙,以后的政事只会更多,儿若是再不学着,又如何能帮父亲分忧。” 刘据说着,俯身就是一拜,轻声道:“还请父亲恩准。” 刘彻一脸诧异的看着刘据,将手中的竹简轻轻放在桌案,其实按照他的想法很简单,等他把这个天下安定之后,再交到刘据的手里,安安稳稳守好基业,不用像他那样辛苦。 刘彻叹息一声,伸手拉起刘据:“长大就不听朕的话了,好好的非要趟这浑水,罢了罢了,就交给你了。” 刘据一喜,拱手道:“谢父亲恩准。” 刘彻又是一声叹息,刘据的话说到他心坎里了,这长安就是一个蜜罐子,若是能到地方上看看,也是不错,这对于自己儿子来说又是一种成长。 他今年已经年近四十,还有多少年可活,刘据在他的呵护之下,肯定是极其安全,可一旦自己随祖宗而去,刘据就要独自一人承担。 这个儿子自小就聪慧睿智,对于一些事情,见解之深,就是让他有时候都叹为观止,仿佛眼前的不是一个总角少年。 正因为如此,他更是喜欢这个儿子,不留余地的建立他的仁德,让天下的百姓,好好看看这位继位之君。 可是刘据今天的一番话,确实也是打动了他,就如请命随军出征漠北的情景一样,自己又能护他周全几年呢? 刘彻摆手说道:“既然此事交给你,那就让去病也跟你去,再选一千期门,加强去病本部三千人。” 刘据点点头没有拒绝,这是为自己安全考虑,万一迁民发生民愤,他的处境是非常危险的。 “春佗!” 刘彻想了想,看着殿外又说道:“传张汤!” “诺!” 刘彻抿了一口茶水,淡淡又道:“前些日子你不是说让把郡国弟子,发放到河西历练吗? 朕看上书陈事也可以提前了,先看看真才实学,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事后也让他们也跟着你去,看能不能有那么一两个好苗子。” 不等刘据说话,刘彻缓缓又道:“你明天先去见见他们,都是一帮年轻气盛之人,拿出你储君的恩威,不用顾及什么脸色,先压一压势头。 上书陈事是没有错,要是借机批判朝廷决策,那就要看看是他们脑袋硬,还是朕的剑利。” 刘据点点头说道:“儿子明白!” 刘据他也讨厌这种人,好好的上书陈事,弄出一个简简单单的题目,表达出你的能力就是了,非得搞出评判朝政之事。 一介白身,毫无官职在身,就敢如此议论朝政,而且还是借助上书陈事来表达,这不就是明摆着找事吗? 历代掌权者,谁都不喜欢这种人,否定上位者的决策,这是大忌,虽有开明之主,但难免不会有小本本,名字一旦写在上面,虽说不至于弄死你,但找找场子还是可以的。 “启奏陛下,镇抚使到了!” 殿外,春佗的声音传了进来,话语刚落之后,殿门就被推开,张汤独身一人走了进来。 张汤行至御座十步之远,拱手一礼道:“臣张汤,拜见皇帝陛下,见过皇太子,敬问陛下安。” “朕安,起来吧!” 刘彻冷冷的声音,缓缓又道:“张汤啊!你跟朕十多年了吧?” 张汤脸色一怔,不解何意,拱手道:“启禀陛下,臣以薄弱之躯,侍奉陛下十三年五个月?” 刘彻有些惊奇,缓缓说道:“唔……亏得卿记得如此详细,张汤啊!朕是有意冷落了你一段时间,你不要怪朕。” 张汤下拜在地,连忙表露忠心:“臣岂敢怪罪陛下,此事乃臣有失职守,臣辜负陛下信任,臣万死。” 张汤此刻确实被吓到了,皇帝还是第一次跟他说这样的话。 他一直以为朝廷之上,衮衮诸公,只有卫青能得此殊荣。 第一百二十七章 龙颜大悦(求月票) 刘彻闻言面色一冷,右手摆弄着御案上的竹简,轻轻提起一边层叠,又在一边提起展开,动作反复循环,久久不再说话,眉头紧皱。 静悄悄的大殿,张汤跪在下方有些紧张,扶在地上的手指一阵颤抖。 刘据见状微微一笑,皇帝老爹这是又给张汤压力了,不然铁器走私一案,其办事不利,若是这样轻易过去,再有下次又当如何。 皇帝老爹叫张汤过来,刘据心中已经有了大概,无非河西迁民一事,自己接过这个烫手山芋,皇帝老爹肯定会极力将影响化作最小,千倍乃至万倍去防止民愤的发生。 刘彻盯了张汤一会,摆正身子说道:“铁器走私案你的确办事不利,丢了朕的脸面,做错了事,就要罚。” 张汤诚恳说道:“臣认罚,是臣办事不利,辜负了陛下。” “嗯,行了,起来入座吧。” “谢陛下” 张汤平复了心中的惊怕,行了一礼就跪坐一旁, 刘彻见张汤落座之后,斜靠这身体:“今天叫你来,是有一件事交代,河西三郡迁民一事,朕已经交给太子,你下去之后,派人去上党、河内、陇西,要保证太子出发之后,手上的信息一定要准确。” 什么? 张汤一脸震惊:“陛…陛下,此事怎能……” 刘彻当然知道张汤想说什么,其实他到现在都不愿意把这事交给刘据,但是奈何就是这个儿子一次次能说通自己。 刘彻摆手打断张汤的话语:“好了,此事就这样办,下去之后马上安排。” “诺!” 张汤偷瞄了刘据一眼,他想不通这个皇太子为什么会接手这件事,河西三郡迁民一事,他们这些大臣躲都来不及,尤其是他张汤,唯恐怕皇帝将此事交给他。 就这件事而言,他们这帮臣子都能看的明白,这位皇太子自小聪慧睿智,张汤不相信刘据会看不出来。 突然的,张汤背后一阵冷汗,在河西迁民一事商议之后,他就尽可能的拉低自身的存在感。 而恰恰现在刘据将这件事接到手之后,皇帝又把他拉进这个漩涡,到头来还是没有逃过。 张汤他太清楚这件事的影响力了,这次迁民不同以往,以前迁徙豪强和权贵,那是这些人挡了皇帝的路。 不去,行,那就死吧! 可这次的迁民就不一样了,都是一帮平民百姓,对河西三郡安定的意义很大,若是成功了还好,皇帝也会记住这个功劳,日后位列极品不在话下,可一旦失败激起民愤,到时候恐怕求个全尸都难。 刘彻看了看张汤,摆摆手道:“行了行了,下去准备吧!” “诺,臣告退!” 张汤连忙行了一礼,快步退了出去,他已经深入了这个漩涡,早早谋划是必须的,千难万难也要把这件事办好。 只要此事办成,之前铁器走私一案就可以彻底揭过去,甚至可以在皇帝心中再上一个台阶。 福报和危险并存,关东十万贫民都能明白的道理,张汤岂能看不清楚。 成功,不容失败,一定要成功。 刘彻看着张汤离去的背影:“据儿,你看到张汤的反应了吗?若是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刘据郑重一礼,说道:“父亲,儿子不后悔,天下何人无人骂,天下何人不骂人。” 嘶! 刘彻闻听此言,突然感觉心中某根弦被拨动,掩面一副疲惫不堪模样,挥手道:“好了,你也下去吧。” 刘据拱手一礼,说道:“父亲先行休息,儿告退!” 刘据退后两步,便直接转身出了宣室殿,在刘据关上殿门的一刻,刘彻的嘴角露出一抹弧度,脸色也是一脸笑意。 “天下何人无人骂,天下何人不骂人。” 刘彻嘴中喃喃,声音在这安静的宣室殿回荡,手中拿起一份竹简玩弄,刘据说的不错,这个天下没有不再背后说人的人,也没有不再人前说人的人。 若是因为仅仅怕被骂,而不去做一些事,如此如此,岂不是畏手畏脚,岂不有妇人之仁。 “哈哈哈。” 刘彻大笑一声:“善,我儿有文皇帝之风!” 话说两边,刘据出了宣室殿之后,刚走几步没多远,就听到殿内传来皇帝老爹的笑声。 刘据嘴角一笑,皇帝老爹终究是想通了,不过他也没有表现出意外之色,皇帝老爹是何等人物,简在帝心,就这事而言,只是因为他关心自己。 关心则乱! 只要给皇帝老爹一段时间,这件事的利弊,他肯定是能想通的。 刘据摆手示意春佗,说道:“春佗,命太官令备一些膳食,去给父亲送去。” 春佗弓身一礼,笑道:“诺!” 刘据淡淡看了春佗一眼,又是一笑,缓缓下了台阶,他知道春佗恐怕已经备好膳食,有备无患,这是他们这些奴才应该做的。 至于春佗为什么没有说破,无非就是身份问题,他只要说已经备好之语,间接就是谢绝了自己的好意,谢绝自己对皇帝老爹的孝心。 这还是比较轻松的说法,严重的就是我已经备好了,就不用皇太子操心了。 这是大忌,春佗一个服侍两代帝王的人,这其中的道道他自然是明白的。 “老奴恭送皇太子!” 春佗看着刘据走下台阶的背影,挥了挥手,一群小黄门连忙端着膳食从玄关处走了出来,正如刘据所想,他春佗已经备好膳食。 春佗转身来到宣室殿门口,附耳听了一会,皇帝刚刚的笑声,春佗也是听到了,不过他和刘据不一样,听到含义也有所不同。 他不知道皇太子给皇帝说了什么,可他知道皇帝此时的心情,肯定是高兴无比,能和这时候比较的,恐怕也只有元朔元年发生的事了。 春佗又回头看了刘据刚刚站着的位子,元朔元年发生的大事,最让皇帝高兴的事,就是这位皇太子的降生。 春佗嘴角一笑,说道:“启奏陛下,皇太子命臣准备了些膳食,看在皇太子一片孝心的份上,您就吃食一点吧!” “呈进来吧!” 春佗听见刘彻的话语,连忙推开殿门,十多人鱼贯而入。该收拾屋子的收拾,该摆放餐食的摆放,动作轻盈,井然有序。 第一百二十八章 骠骑将军府(求月票) 事有轻重缓急,在霍去病招降河西匈奴诸王的时候,河西迁民就已经在皇帝老爹谋划之中了。 的确,这件事确实是目前最大的事情,这次迁民必须要在两月之内集结,入冬之前六万人要悉数迁徙完毕。 夏秋还好说,一旦到了冬天的话,迁徙途中伤亡必定会成倍增加。 刘据坐在车辇之中,思虑好一会,拉起窗帷吩咐:“黄奉,去骠骑将军府!” 车辇之外的黄奉,拱手一礼:“诺!” 刘据的一声吩咐,坐在车内的他很明显感觉车辇调头,霍去病自从回来之后,就住进了当初皇帝老爹赏给他的宅子。 地方倒不是很远,刘据从博望苑前往未央宫,就会路过大将军府,而大将军府东南侧就是霍去病的骠骑将军府。 此时此刻,骠骑将军府。 正堂之中,霍去病和公孙贺两人对座,桌案上摆着餐食,公孙贺面色有些凝重,霍去病则是慢悠悠夹起一块肉食,放在嘴里咀嚼。 公孙贺抬头看了一眼霍去病,轻声道:“仲卿可知晓此事?” 霍去病面色一笑,拱手道:“舅舅不知晓小侄心中想法,所以侄儿想着请姨丈过府一聚,听听姨丈的想法。” 公孙贺眉头轻皱,笑道:“小子,你这是要把我也拉下水,仲卿如若不同意此事,吾也不答应。” 霍去病一听这话,脸色急躁:“姨丈,殿下已经开府建牙,奏请今上封皇子为王,为何不同意。 先帝在位时,荣太子立,先帝封王于诸皇子,今上同时也被册封胶东王,怎么此时就不能如此了。” 公孙贺摇摇头又道:“去病,今时与往日不同,据儿已经开府建牙,实至名归,你久不在朝廷,不知其中厉害。 如你所言,奏请今上封王于诸皇子,此时也不合时宜,皇子们最大要属乾儿,仅仅才八岁而已,其他皇子都是六七之岁,还是太小了。” 霍去病脸色深思,皱眉道:“姨丈的意思是,若是如此如此,今上会与我等产生隔阂。” 公孙贺摇头苦笑,又道:“隔阂倒不至于,早晚都是要加封的,陛下圣君,岂不懂我等心思。 不过现在为时过早,还需等个一二年则可,到时候就算你小子不说,仲卿和我也会联名奏请。” 公孙贺看着一脸深思的侄子,心中叹息一声,这就是久不在朝廷的后果,现在奏请皇子封王太敏感了,不过他也知道霍去病的心思。 抛去这些不谈,在他看来这个侄子确实是长大了,居然开始关心起朝政大事,这无疑是让他欣慰的。 他二人包括卫青,他们这些人的立身之本,就是在刘据身上。 霍去病拱手一礼,说道:“小侄知晓了,多谢姨丈解惑,险些铸成大错。” 公孙贺喝了口酒,淡淡说道:“去病,你还是未明吾之言,吾且问你,伊稚斜遁走漠北,你自小在今上身边,漠北一事你怎么看。” 霍去病接过公孙贺话语,一笑道:“殿下不是说要随军出征吗?在小侄看来应该不远了吧!河西入我大汉,伊稚斜肯定会有所行动,一来二往,必会激怒陛下……嗯!” 霍去病畅畅而谈,正说到兴起之时,突然发现公孙贺似笑非笑着看着自己,霍去病脸色尽是疑惑。 公孙贺点点头,故作神秘笑道:“正如所言,不远矣!” 霍去病不明白公孙贺的意思,手指轻轻搭在嘴唇,思量一二,脸色惊讶:“姨丈的意思是,等殿下漠北一事回来,再奏请今上封王一事。” 公孙贺含笑点头:“然也,然也!” “妙啊!” 霍去病一拍双手,疑惑之色一扫而光,借助开疆拓土一事,请封诸皇子为王,现在的霍去病,心中都已经把上书陈事的稿子都打好了。 一旦真的如这个姨丈所说,这样就显得不是很突然了,开疆拓土需要守护,这守护的人自然是今上的儿子了。 合情合理! 就在这时,突然从外面进来一名卫士,连忙拱手道:“禀君侯,黄总管派人来说,皇太子君驾临府。” 什么! 霍去病和公孙贺连忙起身,脸色有些惊讶,这还真是不经提,他们刚刚说到刘据,这位皇太子居然来了。 霍去病一挥手:“开中庭,迎君驾!” “诺!” 霍去病又是一阵吩咐,说道:“撤去餐食,给本侯更衣,去请姝儿。” “诺!” 随着霍去病的一声吩咐,整个骠骑将军府的人都统统行动,霍去病此时衣衫未着正服,依这副模样肯定是不能见刘据的。 霍去病也不避讳,直接在公孙贺面前换起外衣,公孙贺毫不在意一笑,霍去病的举动是有些不雅,但他倍感亲切。 他明白,这是霍去病把他当成卫青一样的亲人,来自晚辈的认可,他怎能不高兴。 公孙贺笑骂道:“你小子现在知道了!” 霍去病嘿嘿一笑:“姨丈见笑了,这不是难得清闲几天吗?小侄也没有想到殿下会来。” 霍去病换完衣物之后,两人便从正堂走出,而就在此时,正巧闾姝也从玄关处走了出来。 闾姝弓身一礼:“妾见过君侯!” 公孙贺点点头,笑道:“姝儿多礼了,吾与你父军伍兄弟,你就叫我一声姨丈,也无不可。” “礼不可废!” 公孙贺摇摇头叹息一声,一行人径直出府,刚刚踏出府没有几步,便看见不远处的车辇正在驶来,三人同时松口气,到底时间还是来得及。 这种事情,虽说刘据不会怪罪,可他们却不能如此,一旦落人口实,总归是不好。 瞬息之间车辇驶到府前,霍去病和公孙贺皆是弓身行礼,其余人等则是跪地相迎。 “臣霍去病恭迎皇太子,敬问皇太子安,殿下千秋。” “臣公孙贺拜见皇太子,殿下千秋!” “咦,姨丈也在此处!” 出了车辇的刘据,踩着金日磾的后背下了车辇,轻轻走在二人面前,伸手虚扶二人。 刘据这时又转头看向一旁的妙龄女子,轻声道:“姝姐姐免礼吧!你与孤又不是没见过面,怎也如此生分。” 闾姝身子又是一拜,连忙说道:“礼不可废,妾惶恐。” 第一百二十九章 帝业(月末了,求月票) 刘据暗自摇头,这个闾姝就是这样,总是守着一个规矩,这是很难得的,而其有这样的行为,和她的身世有关。 四口之家,亲母早逝,其姐弟二人和她父亲自小相依为命,在龙城之战时,她父亲闾信投入了舅舅卫青的麾下。 因为才能人品,很快便被舅舅卫青发掘,先后任别部司马,,又任校尉,军中长史,一跃成了卫青的亲信。 但是天不遂人愿,在他舅舅卫青二出定襄的时候,其率领的一千人被匈奴五千人包围,全军覆没,无一人身还。 因为闾信无大功,生前只得了个少上造的爵位,或许是因为舅舅卫青的内疚和不舍,便将其儿女接到身边。 姐弟二人从此便住在大将军府,这一住就是三年,因两人的特殊性,大将军府从来没有人把他二人当作真正的下人,可是这个闾姝,常常以下人自居,行事规矩,颇有淑德之风。 当初他舅舅卫青本来想让霍去病直接娶了闾姝,奈何她就是不同意,只愿做一个妾室。 提起这父女二人,就不能不说他弟弟,姓闾,单名单(shan),此人是他舅舅卫青亲卫,而且还是卫率长,统领八百卫骑。 还有一个,这人就是刘据眼馋其舅舅亲卫个别些人之一,也是刘据最想得到的。 刘据听霍去病讲过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听说其父亲闾信,常年一身灰衣,其子入了军后,也是一身灰衣,颇有其父才能。 后来渐渐的,军中有了一个“父子郎”的尊称。 刘据在霍去病公孙贺等人相迎之下,径直进了府门,一行人来到正堂,其余人等也相继散去,各司其职。 刘据落座主位,笑了笑道:“兄长是有好酒好肉,小弟一来,倒是藏起来了。” 公孙贺闻言一笑:“据儿这是讨吃食来了,哈哈哈!” 霍去病也是一笑,拱手道:“殿下就别取笑臣了,臣蒙今上恩德清闲几天,不想殿下君驾临府,这里子的衣物都没来的急换。” “哈哈!” 刘据和公孙贺又是一阵大笑,就连此时在旁边侍立的闾姝,同样掩嘴轻笑,刘据进来正堂的时候,就闻见一股酒肉香气。 这是老毛病了,不知从何时起,每次从未央宫出来之后,就能感觉到腹中的饿意。 在众人的笑意下,霍去病便吩咐准备宴食,嘱咐没有多久,十几名仆人手中端着餐食,相继摆放桌案,拱手一礼退了下去。 霍去病转头说道:“姝儿,下去给殿下备些醒酒汤。” “诺!” 刘据听闻霍去病的话语,摆手道:“兄长不用如此麻烦,叫姝姐姐下去歇息去吧!” 闾姝身子一礼,轻声道:“妾谢殿下体爱,君驾临,乃恩德,若如此,君侯与妾岂不失了礼数。” 公孙贺笑了笑,插话说道:“据儿就如了他们愿吧!” 刘据点头一笑:“如此,就有劳姝姐姐了。” “妾惶恐!” 闾姝一礼又道:“妾告退!” 刘据望了闾姝背影一眼,对于卫霍两家他是天然的亲切,这是血脉的缘故,等到舅舅卫青尚了自己姑母平阳公主后,这种亲切更是会成倍增加。 这也是为何他一直执小辈之礼的原因,都是自家人而已,对于公孙贺和闾姝这些人,都是爱屋及乌的表现,毕竟也是亲近之人。 一荣则荣,一损则损。 霍去病举起酒樽,畅言笑道:“臣敬殿下!” 刘据也是举起酒尊,三人一饮而尽,这个时代的酒没有后世那么烈,估摸着只有二三十度,也就是后世啤酒那种程度。 霍去病放在酒樽:“不知殿下临府,有何喻令?” 刘据心中一乐,打趣说道:“若是小弟无事,就不能来看望兄长了。” 霍去病面色一阵错愕,公孙贺也是笑笑,刘据此时也不想用身份来逗这个兄长,便将河西迁民一事说了出来,两人闻言,脸色顿时一惊。 公孙贺拱手一礼,郑重说道:“殿下可知此事难度,若是万一激起民愤,有损殿下名望。” 霍去病闻言点头,接着说道:“姨丈,殿下既领诏命,多言无异。” 公孙贺叹息一声,霍去病说的不错,现在说这些什么都晚了,这次迁民就是一个烂摊子,不然人人都抢着去,君不见张汤这几天都消停无比。 公孙贺拱手一礼,声音严肃:“殿下可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刘据摇头一笑道:“侄儿哪有什么想法,不过安危倒是不必担心,父亲让张汤派出镇抚司协助,兄长也会率本部随行,期门军也有一千余众,想来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乱子。” 刘据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若是有的话也不用来这里,再说他也是刚刚接到手,他又没有外挂,怎么可能会立刻拿出解决方案。 他当初要这件差事的时候,一来想为百姓做点事,二来的话就是不忍看见皇帝老爹为此事操劳。 在他看来,人心都是肉长的,东汉末年的时候,天下百姓无不思念文皇帝仁德,只要自己拿出诚意,那帮贫民还是很容易接受的。 一无所有,家贫如洗,去哪不是去,再一个朝廷又不是没有福利,像什么减赋税,发放农具牛羊,这是真心实意的。 而且这些人又不是权贵豪强,只是普普通通的贫民,给其一口饭,也会感恩戴德。 要说难度,肯定会有的,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在那些贫民百姓身上,而是那些富户人家。 这些富户,让其放弃家业,迁往一个一生都不会踏足的地方,肯定会有一定的难度。 而怕就怕在万一迁徙途中,因为一些事,这些人要是唆使贫民,导致有了民怨,这就比较棘手了。 杀个一两家,嗯可以…… 但这样又会适得其反,这些人是要去安定河西局势的,不是去旅游一趟又会回来。 所谓法不责众,难道要真把六万人屠杀殆尽吗? 杀人,只能止一时,大汉要的是一时吗?不,要的是一劳永逸的安定。 这就是一个烂摊子,办好了先不说,一旦办砸了,他刘据绝对会踩一身泥。 刘据心中叹息,他能想到昨天晚上皇帝老爹是何等艰难了。 所谓皇帝,所谓帝业,在这华丽奢靡的外表之下,潜藏着一只只恶手,稍有不慎,就能把你拉下水来。 第一百三十章 陇西李氏(求订阅) 公孙贺拱手一礼,说道:“殿下,此等大事还需知会仲卿知晓。” 刘据闻言点头,他没有拒绝公孙贺想法,他也认可公孙贺的意思,这种事情必须是要让舅舅卫青知道的。 都说人多力量大,多个人就多一条路,他想不出办法,难保别人想不到。 刘据也是一笑,说道:“嗯,那就有劳姨丈去信朔方,知会舅舅一声。” 公孙贺也没客气,吩咐仆人拿来纸张,字里行间表明此事之后,便让他府中的人持信前往朔方面见卫青。 刘据见那人出去之后,缓缓又道:“河西迁民一事,侄儿别的倒不是很担心,重要的便是巨商富户。 让这些人放弃祖业,实属有些困难,但不能因为这些人,就坏了河西安定的大业。” 霍去病也是思量一二:“诚如殿下所说,仅仅因为这些富户,河西若是不迁民,岂不便宜了羌人,臣在班师回朝之时,斥候便来报,言明羌人在河西边境有异动。 河西境内羌人倒是老实,臣派斥候巡查过,各部落也没有相互联系,不过在臣看来,只不过是爆发的假象。” “哼…” 公孙贺冷哼一声,脸色讥讽之色:“羌人若是敢犯河西,臣第一个饶不了他们。 不过河西迁民之事,依臣看来,难就难在河内、上党二郡,陇西郡倒不是很难,就看据儿你舍不舍得了。” 刘据被公孙贺说的有些愣神,不过看其脸色,好像还真有办法,也不似做假,可是这就让他更加疑惑。 他手上能拿出来的东西不多,难道自己私库中还有什么好东西不成? 刘据眉头轻皱,轻声道:“还请姨丈明言,侄儿有些不懂。” 公孙贺嘴角一抹弧度,笑道:“这是好事,据儿不必如此担心。” 这时,不要说刘据,就连霍去病也一脸疑惑,他的心思此刻也被公孙贺勾了起来,不过看其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霍去病也是一脸期待之色。 公孙贺又是一笑道:“据儿可记得前丞相公孙弘吊唁一事,当初乐安侯李蔡也在。” 刘据点头示意:“侄儿当然记得,当初李蔡还……啊!姨丈的意思是?” 刘据差点一个“我靠”,他明白公孙贺什么意思了,这是让自己纳李蔡侄子李敢之女为妾啊! 当初在吊唁公孙弘之时,席间有说到踏青一事,而这踏青就是史婕和李蔡的孙女发起的,再有就是一些别的勋贵子弟,当初李蔡还问过自己要不要去,后面他模模糊糊就给回答了一句。 因为他当时就听出来了,这是李家给自己在示好,不惜将孙女送入博望苑。 霍去病看见两人的神情,急不可耐道:“姨丈,你们再说什么,侄儿怎么听不懂。” 公孙贺一笑道:“你那时在河西,不知道也正常,当初李蔡曾给据儿示好,言语之间,想把李敢之女送进博望苑。” “妙啊!” 霍去病一拍双手,他也想通了其中关键,笑道:“殿下,臣看此事可行,如此一来,陇西有李家坐镇,想来那些富户不敢得罪李家。” “…” 刘据脑门黑线,以前听到霍去病这个“妙”有多喜欢,今天就有多刺耳,若不是身为皇太子,刘据早就扑上去揍了。 不过刘据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这样一来,陇西的迁民就不用他操心了,李家会彻底把这件事打包好,送到自己面前。 强龙不压地头蛇,他是龙,他说话别人可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可李家就不一样了,实打实的地头蛇。 天高皇帝远,得罪他刘据或许有命,得罪陇西李氏,那就等着穿小鞋吧! 至于李家那个孙女,无非就是政治牺牲品而已。 有舍才有得,学会妥协是政治必要法则,刘据自然是知道这个原则的,不然这些年他在皇帝老爹面前就白学了。 皇帝老爹当初也不是妥协过吗?不管是太皇太后窦氏,还是他奶奶王娡,老爹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自己这种又算的了什么。 他只要辛苦一夜就行,其要是怀上了就是荣华富贵,怀不上那就怪不了他了,这怎么看这都是一桩稳赚不赔的大买卖。 至于李家,刘据此时无任何心里变化,他还是和先前态度一样,李家祖孙三代所做的事,没有那么轻易揭过去。 就算有功劳又如何,难道你功劳还能比他舅舅卫青大,位列极品,加封大司马大将军,他都没有恃宠而骄,你们李家哪来的自信。 给你个地位你就蹦哒,给你个颜色你就灿烂。 本是七国之乱的有功之臣,封侯不在话下,但身为朝廷倚重的将领,偏偏就接受刘武的将军印,这不是打他爷爷景帝的脸吗? 其子又继承家风,殴打国家统帅,孙子李陵更是过份,居然投降匈奴。 诈降,诈降也不行。 李广当初还被俘虏过呢,你倒是和你爷爷一样被俘逃回来啊! 在刘据看来,李广父子若是可以饶恕,那李陵就是干了天怒人怨的事,万死不可恕其罪。 丢人啊!丢的不但是大汉的国威,更是丢了李家世代抗击匈奴的英武。 皇帝老爹为人极其痛恨匈奴,七代世仇,能放过你才怪,活该被灭门,没灭九族已经是看在抗击匈奴的功劳上了。 “殿下,殿下!” 刘据脑海中思绪杂乱,稍稍有点愣神,被霍去病一声叫醒,刘据心中叹息一声,真是冥冥之中自有牵扯,李家到底还是和自己搭上线了。 咦,这么想也不对,自己将李陵带在身边,其实就已经和李家搭上线了,他之前也没有刻意避免此事。 既然如此,李蔡此人能拉一下还是要拉的,最起码比起李广要顺眼很多。 霍去病拱手说道:“殿下在想什么?” 刘据笑了笑,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小弟只是在想如何才能做成此事!” 不过当刘据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就后悔了,因为当初李蔡借着踏青一事就已经表明态度,现在有了这个机会,他刘据只要等着,李蔡自然会来博望苑找他。 果然,公孙贺听到刘据的话,笑道:“据儿不必忧虑,乐安侯若是知晓此事,以其老谋深算的性格,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刘据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装傻就要装到底,这是他跟皇帝老爹学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孤很记仇(求月票)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夫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犹患贫,而况匹夫编户之民乎。 在后世,司马迁的这句话,简直是把历代风流人物悉数包罗其中,王侯将相尚可忧患贫困,何况贩夫走卒乎。 刘据他也逃不过这个规矩,历史上发生的事历历在目,他可不想做巫蛊之祸的倒霉蛋。 陇西李氏现在虽然没有后世那么庞大,但也不容小觑,李家祖上乃是战国末秦将李信的后代,在李广祖父一辈,从老家槐里,迁徙到陇西成纪县,也就是后世甘肃天水秦安一带。 李家世代传习射箭,因抗击匈奴,蒙祖辈阴福,在文皇帝时期以良家弟子身份从军,有功,任汉中郎。 从此陇西李氏借着李广的战功一发不可收拾,在陇西彻底站稳脚跟,值得一提的是后世李唐天下,祖上就是出自陇西李氏。 刘据嘴角一笑:“倒是侄儿一叶障目了!” 公孙贺没有过多说什么,刘据可以自谦,但他不能接这种话,于情于理来说,两人还是有君臣关系的。 霍去病面露思量之色,缓缓说道:“陇西一事自有李家,可这上党河内又当如何? 殿下明鉴,所谓难中有难,河内属司隶掌辖,其郡内比陇西上党巨富商户,祖业何其之多,其中不乏一二之数,恐有朝廷重臣牵连其中。” 公孙贺闻言点头,又道:“去病所言不错,河内较为难办,若按照朝廷以往的恩赐,恐怕有人不会承恩。” “哼!” 刘据一声冷哼,握拳砸在桌案,堂中仆人顿时缩头一惊,就连霍去病和公孙贺二人,也是一脸惊讶之色。 无他,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刘据发火。 不过想想也是,若是朝廷拿出足够的诚意,这帮富户还是不领情,那就是自己找死了。 不激起民怨,这样是最好的,但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退一步讲,姑且激起民怨,也能很快平定。 不过这却是最坏的打算,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如此,若是真不领情,踩一身泥又何妨。 公孙贺拱手说道:“殿下不必太过忧虑,朝廷的诚意,就是恩德,给他们恩德,倘若不接,一帮寻死之辈尔。” 霍去病这时也拱手一礼,说道:“都是一帮奸佞之徒,当初若没有文皇帝恩德,他们怎能建起这片祖业。 臣以为殿下既领今上诏命,可明发喻令给上党河内二郡太守,待其二人详查,又有镇抚司协助,想来不出数日,就可得到消息。” 刘据闻言一笑,霍去病这话说到点子上了,这也是他今天来这里的原因,他手中没有人啊! 他手下的人要嘛是有事,要嘛就是年龄太小,去了之后岂不让地方上小看。 苏武倒是年龄足够,反正出使西域最起码要等河西安定之后,这也是刘据心中目前的唯一人选。 可这也不够,本来有个雷被,可他被自己派出协助赵破努去了,发一道喻令也可以让其回来,可时间上又要耽搁好几天。 皇太子做到他这个份上,古往今来第一人。 刘据面色一笑:“兄长知道,小弟开府没有多久,手底下也没个听使唤的,今天来就是为了此事。” 公孙贺霍去病闻言面色一怔,刘据的话说的很明白,虽懂其意,但二人没有想到刘据会说出这话来,不过这位皇太子身边确实没有几个人。 这件事虽说只是去传个话,可还是要配合镇抚司收集各方情报的,而且这还是刘据第一次传谕地方,皇太子的君威是不能丢的。 刘据像笑了笑又道:“不知兄长可愿意割爱。” 二人闻听此言,相比于公孙贺的表情,霍去病就显得格外明显,心中好似一痛,带走了赵破努不算,现在又来问自己要人。 舅舅卫青身边都是良才,怎么偏偏就盯上他了。 是给呢?还是给呢? 不给不行啊! 霍去病此时内心煎熬,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过,按道理来说刘据是皇太子,是君,又是他表弟,于情于理自己都没有拒绝的可能。 这时,公孙贺拱手说道:“殿下就不要玩笑了,去病麾下多是匈奴降将,冲锋陷阵倒还行,为殿下传谕就有些不合规矩。” “哈哈!” 刘据一声大笑:“被姨丈识破了,兄长不用忧虑。” 公孙贺说的不错,他确实是玩笑之语,他今天来这里是为了这事没错,可人选他刘据已经挑好了。 公孙贺之子公孙敬声,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他本来想着叫上霍去病一起前往公孙贺府中,可没有想到公孙贺恰巧就在这里。 霍去病心中松口气,他此时也明白了刘据的意思,这个表弟什么都好,就是动不动玩笑。 他也没有任何想法,他知道这个表弟的意思,无非就是想给自己表达亲近之意。 不过唯一让他苦恼的,就是这表达的方式有点特别,有时候他也分不出真假,就比如刚刚,他还以为刘据真让他从麾下推荐人选。 刘据夹起一块鹿肉,放到嘴里咀嚼半晌,淡淡说道:“姨丈,侄儿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敬声表兄尚无官职在身吧!” 公孙贺点头一笑,刚想答应,顿时就愣住:“据儿的意思是……” 刘据当下碗筷,点点头道:“嗯,就让表兄去上党替侄儿跑一趟,这职位嘛? 嗯……就以中庶子身份前往,河内郡侄儿已经有了人选,由苏建之子苏武前往河内。” 公孙贺得到刘据的肯定,心中不惊喜那是假的,可正是因为刘据的肯定,自家人清楚自家人,自己那儿子什么德行,他这个做老子的岂会不知。 公孙贺拱手一礼,诚恳说道:“多谢殿下体爱,臣恐不能答应,臣那孽子品行不端,恐坏了殿下的大事。” 刘据摆摆手,笑了笑说道:“无妨,姨丈可让表兄明日来博望苑,侄儿自有法子治他。 小时候的账,孤还没找他算呢,孤就不信治不了他这个品行不端。” 霍去病轻笑一声:“殿下还记得那件事啊!” “当然,孤可是很记仇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有难同当(月票) 下午时分,在众人恭送之下刘据从霍去病府中离开,河内上党二郡的迁民,三人商议的结果就是先收集消息,然后对症下药。 一盏茶的功夫,车辇缓缓停在博望苑门,刘据放下竹简之后便下了车辇,摇摇有些发懵的脑袋,看来他和后世一样,都是不胜酒力。 “嗯……” 刚走上台阶的刘据,突然止身驻足,沉声道:“兄长此时在何处?” 黄奉拱手一礼,他明白刘据询问的是卫伉:“启禀殿下,君侯这个时候应该在休息。” 刘据摆手示意,淡淡说道:“去将兄长请来,孤有事询问于他。” “诺……” 黄奉拱手一礼,转头示意后面小黄门一眼,那黄门连忙缓缓退后两步,就从刘据左侧方离去。 刘据对于黄奉的行为没多干涉,黄奉来到自己身边,就是担任博望苑总管,总领前苑一切事宜,不是特别大的事,一般都是让其他人去干,这也是他刘据默许的。 刘据进了前殿之后,云秋便从前面迎了上来,欠身一礼,刘据微微点头,径直回到主位落座。 云秋跟上刘据的脚步,半蹲着身体,抬手添了些热水,低声说道:“殿下先喝水润润身子,婢子下去给殿下熬些醒酒汤来。” 刘据端起热水小喝了一口,笑道:“不用了,孤从骠骑将军府出来时,酒意已经醒了一半。” 云秋含笑一声,轻声又道:“还有一事,今早殿下离去后,家丞令苏文前来领了一些财物。” 刘据闻言点头,接着说道:“都说说,领了些什么?” 云秋也无任何思虑,说道:“嗯……钱财领了五百金,因库中财货不足,婢子想着殿下可能有别的用途,便让他拿汉纸和一些财货饰物,凑了千金之数。” 刘据心中一痛,倒不是他心疼这些钱,听云秋的话语,他知道自己的私库恐怕用的差不多了。 突然的,刘据现在有些明白皇帝老爹的心情了,当初自己那个叔叔中山王狠宰了老爹一笔,他当时还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一些财货。 现在他终于能明白这种肉疼了,当初皇帝老爹拿出一半私库的财物,用来换取铸钱大权,而他今天的财货恐怕不及他老爹拿出去的一半。 攒了好些年的家当,真是花钱如流水,一夜回到解放前。 刘据忍住心中的想法,干咳一声问道:“库中还有多少财物?” 云秋心中也是一阵心痛:“禀殿下,钱财二千金,若加一些货物,应不超过三千金。” “……” 年前的时候,刘据依稀能记得起来,当初他的私库钱财就有四千金,算上杂七杂八一些东西,最起码也在五千左右。 府卫军的建立,本来应该是朝廷的事,但是经过这几年的用兵,刘据知道国库已有不足。 虽说盐铁已经收归朝廷,成效很大,国库也渐渐充足,但也不能大手大脚,何况这些财物他和皇帝老爹都已经计划好了,是不能乱用的。 所以府卫军建立的军费,是由刘据轻易掏腰包的,当然,他老爹也赐了他一千金。 前些天赵破努提了钱财一千五百金,再加上皇帝老爹的一千,就够让他心疼好一会了,今天苏安又拿走一千金。 这么多的钱财,心疼归心疼,可还是必须要花的,各种器械甲胄制作,粮草的购买,都是要花钱的。 不过想来赵破努拿走的两千多,最起码能用个一年半载,这一年多时间府卫军的军费他是不用操心了。 至于苏文拿走这么多,原因就是刘据要扩大南郊大营,现在的南郊大营只是在一座废弃庄园修缮的,能容纳三千人就已经是极限了。 秋后府卫军招募一万余人,必然是要去南郊大营的,各种训练场地也要拉起架子。 “哒哒……”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刘据抬头去看,黄奉和卫伉两人便走了进来,黄奉行了一礼之后便侍立一旁。 卫伉拱手行礼,抬头看了一眼刘据:“拜见皇太子,不知殿下唤伉,有何谕令。” 刘据面色一笑,摆手说道:“兄长先入座吧!” 刘据见卫伉落座之后,接着又道:“兄长可识得李敢之女。” 刘据今天叫卫伉过来,就是因为这件事,他这个兄长整天无所事事,和一帮其他权贵子弟多有往来。 刘据他这么问是有原因的,一来这个时代对于女性没有后世那样严格,再有一个就是,都是权贵子弟,肯定会有见面的机会,像什么赋会交友,父辈带着增长见识,简直数不胜数。 而且,根据刘据所了解的,像之前史婕一些人组织的踏青,其中就有男子。 卫伉面色疑惑,他虽不清楚这个表弟问这个干嘛?但还是知道有问必答的。 卫伉拱手一礼:“殿下说的是李芫吧!伉自然是识得的。” “李芫!” 刘据听见李敢之女的名字,嘴中喃喃,历史上他的女人,只有史婕的记载,其他人都是姓氏,比如李敢之女,史记中记载的就是李氏。 刘据点点头又道:“前些日子听说功勋子弟组织了踏青,兄长可知晓此事?” 卫伉面色一笑,拱手又道:“伉知此事,这件事还是史家小姑和几个密友发起的,对了,敬声表兄也在其中。” “嘎!” 刘据脸色一阵诧异,顿时又有些狐疑看着下方卫伉,轻声道:“难道兄长就没有参与其中?” 卫伉挠头一笑:“殿下明鉴,前些日子伉也被父亲禁了足。” “……” 果然,怪不得他皇后老娘求着老爹管管,原来问题是出在这里,他就说嘛?怎么好端端的皇后老娘怎么会提着要求。 长平侯的子嗣,若是长此以往下去,那还了得。 不对不对,什么是也被禁足?还有谁被禁足了? 刘据眉头一皱:“还有何人被舅舅禁足了?” 卫伉一阵错愕,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咬牙又道:“不是被父亲禁的,是敬声表兄,殿下,你是不知道,敬声表兄太过分了。 他参与踏青,就是为了李芫,姨丈知道此事后,不知为何就禁了他的足,十来天没出过家门了。” 卫伉又偷着瞄了刘据一眼,心中一阵安慰,大家都是好兄弟,有难要同当。 这两天卫伉想明白了,他之所以来博望苑,就是跟着公孙敬声混的后果。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手遮天(求月票) 公孙敬声追求……李芫??? 好家伙…… 刘据心中一阵惊涛骇浪,就以他们这些人的身份,这事放在后世绝对头版头条爆炸性大新闻啊! 卫伉短短几句话,刘据脑海中大概明白了这件事的始末,在史婕等人发起踏青后,公孙敬声也不知怎么收到消息,随后也加入进去。 根据时间的推算,说来也是巧了,在公孙弘吊唁的时候,李蔡表达出要送他侄孙女进入博望苑,就以那帮公卿大臣的敏锐,怎么可能看不清楚李蔡的想法。 这还了得…… 尤其是他舅舅卫青和公孙贺,在知道李蔡这层意思之后,两人因是知晓公孙敬声和卫伉想去踏青的想法。 可想而知,先不说他舅舅卫青,就对于公孙贺而言,这无疑是晴天霹雳,他儿子对李芫的想法,当作父亲的他又岂能不知。 禁足,必须禁足。 如此如此下去,还不得玩出火来。 至于卫伉为什么被禁足,这就更简单了,依照他舅舅卫青那种性格,小玩小闹无伤大雅,就是一帮子弟而已,可一旦关乎皇家,绝不纵容。 “啧啧,孤这个姨丈也不是泛泛之辈啊!” 刘据暗自摇头,心中更是一阵苦笑,踏青一事他了解过,根据黄奉探听来的消息,是没有公孙敬声的。 可偏偏此时在卫伉的话语中,公孙敬声也在其中,这就代表了这件事,被人动了手脚。 而这个人,恐怕就是他姨丈公孙贺,刘据也没有恼怒的意思,这是人之常情。 若是互换角色,刘据也是会这样做,事关皇家的脸面,这件事不是开玩笑的,动辘是要死人的。 刘据看着下方不知所措的卫伉,淡淡又道:“唔……那敬声表兄和李芫的关系如何啊?” 卫伉不解其意,拱手说道:“禀殿下,伉不知其究,然在伉看来,二人关系应当是不错的。” 郎情妾意嘛? 刘据心中冒出想法,摇摇头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两人应该是有好感,这么看来,这个表兄品行也不是不好。 若真是品行不端,李芫也不会对他有好感,多想无用,在李蔡的想法公众之后,这二人不管多么郎情妾意,是注定要棒打鸳鸯的。 无他,只因为她是刘据的人,姑且公孙敬声再有想法,也不得不放弃。 为了一个女人,搭上公孙家族一百余口,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怎么选。 成人之美,那是不可能的,这是一场政治联姻,怪就怪他们投胎投错了门庭。 刘据面色一冷,淡淡说道:“今天的事,孤不想它流出前殿,明白吗?” 刘据此刻的声音,就犹如寒冰一般,狠狠刺进了云秋黄奉和卫伉三人的心中。 相比于云秋和卫伉不明所以,黄奉顿时就打个冷颤,心中埋怨起了卫伉,这两人不知道这件事,他可一清二楚,在霍去病的府中,他一直在刘据的身边。 饶是他黄奉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此时也忍不住心惊肉跳,这件事是要死人的。 卫伉云秋二人一礼,同声异口:“诺!” 云秋虽想不通这位件事的始末,可出身椒房殿的她,深深明白皇宫的尔虞我诈,在听到刘据这句话时,她心中同样一惊。 卫伉此时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他知道这件事大条了,他同样清楚自己讲了不该讲的话,不过心中顿时狐疑,他仔细回想一二,他好像也没错啊? 刘据眉头一皱,看着侍立一旁的黄奉,冷声道:“黄奉,你可知晓。” “啊!” 黄奉身子猛的一颤,连忙俯身跪地:“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奴婢母亲前些日子离世,奴婢刚刚走神了。” 黄奉又拱手一礼:“殿下有何喻令,奴婢马上去办。” “…” 刘据嘴角一笑,摆摆手道:“狗奴才,自己下去领罚。” “谢殿下赏,谢殿下赏!” 黄奉心中轻轻松口气,他这关总算是过了,他的身份不像云秋,他也是刚到这位皇太子身边没有多久,地位远不如云秋坚固。 不过就苦了自己母亲了,他母亲都已经离世六七年,这又惊动了她老人家,大不孝啊! 但是这些都是划的来的,总不能说他父亲吧!他父亲可还尚在人世,真要把他父亲拿出来说事,就是真的不孝了。 黄奉深信,在他来到这位皇太子身边,家底恐怕都被查的一清二楚。 再者说就拿此事而言,愣神一事也需要好借口的,说别人显得敷衍,只能靠双亲了。 刘据笑着看了卫伉一眼,摆手又道:“行了,黄奉送兄长下去吧!” “诺!” 黄奉上前扶起卫伉,两人慢慢出了前殿,卫伉此时抬头望向面前的黄奉,他在听到刚刚黄奉表忠心的话时,差点就一下栽倒,这件事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刘据见二人出了前殿后,微微一笑:“这个狗奴才拿他母亲说事,算他聪明。” 黄奉想的不错,他自家的底细,刘据早就已经接到消息,要真是拿他父亲说事,刘据小本本上恐怕已经记上他的名字。 对父亲都如此不孝,何况对于他刘据乎。 云秋将盂中温凉的热水倒掉,笑道:“殿下且宽心,难得他一片忠心。” 刘据又是一笑:“云秋姐就不好奇吗?” 云秋闻言轻声一笑,连忙在盂中添些热水:“婢子当然好奇啦,能让黄总管这样,恐怕不是一件小事。 可是婢子离开宫中前夕,时时刻刻谨记皇后教诲,不该听的不听,不该问的别问。” 刘据抿了一口水,笑道:“成为孤的贴身,不是简单的事,这关他算是过了。 不过云秋姐嘛?就不一样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丞相李蔡,想让他侄孙女来博望苑侍候孤。” 云秋动作一顿,她突然能明白黄奉的难处了。 刘据又将手中盂碗放下,声音冷淡:“孤这个姨丈啊!这瞒天之计玩的很好,他不是以为孤永远都不会不知道吗? 那好啊!孤本来也不知道,孤就将此事烂在肚子里,孤就如了他愿,又能如何。” “殿下息怒!” “息怒,哼!” 刘据一声冷笑:“孤本无气,谈何息怒,在他们眼里,孤永远都是孩童不成。” “一手遮天,胆大妄为,安敢如此!”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为天地立心(求月票) 元狩二年夏,五月初。 继元朔五年,朝廷下令建立太学,置博士,博士弟子者五十,各已家法教习。 而在太学紧急筹备中,刘据他又提出置各郡精英子弟旁听者五十,这五十人多为平民寒门弟子为要,实乃恩泽矣。 博望苑,刘据乘坐辇车前往太学,这是他昨天接了皇帝老爹的诏令,学子前往河西考察之人,就是他提出的五十人。 迁民一事,他刘据必然要前往河西的,这些学子同样如此,不过却不是同行,刘据想着让他们先行河西。 太学,街道两旁兵甲林立,太常等博士众人侍立中间,皇太子刘据前来太学,他们这些人早就已经接到消息。 在这众人之间,若是细细观察,其后方五十多人,虽是崭新的衣物,却是极其普通,不过眼神却是坚定无比,时不时抬头瞭望前方,脸色又有些焦急之色。 相比于这些人,前方众人虽谈不上光鲜亮丽,可跟这些人比,就有些泾渭分明,因为这些人是真正的博士弟子。 “哒哒哒!” 两盏茶的时间,在众人焦急等在之下,突地前往传来一道道马蹄声,众人抬头皆望,片刻之间,只见的由五匹棕黑色马匹拉驶的豪华车辇步入众人眼帘。 《王度记》曰:“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 在今时这长安京城,除了岁前末诸侯王依礼朝见,能在长安驾五之人,屈指可数,更何况还是今天这个日子,这个车辇代表的,无疑是皇太子刘据,也是他们等待之人。 “臣等拜见皇太子,敬问皇太子安,皇太子千秋。” “学生等拜见皇太子,皇太子千秋。” 在太常等博士官员行礼之下,身后学子也相继弓身行礼,声势之大,俨然已经盖过了太常等博士弟子的相迎之声。 无他,只因他们却是打心眼里对这个皇太子尊重,是刘据给了他们能入太学的机会。 刘据拉帘出了车辇,站在车驾上驻足片刻,伸手虚扶:“诸卿免礼,各位学子免礼。” 众人又是一礼:“谢皇太子。” 刘据踩着金日磾的后背下了车辇,太常等官员见状连忙又迎上来,三五人等又是拱手一礼。 “皇太子请!” 刘据面色一笑,拱手道:“请!” 话虽如此,可却无人敢动,刘据也不做作,率先朝着太学府门走去,众人等连忙退让两旁。 这座太学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府中大堂一座,小堂九座,各房屋二百余间,左右各有藏书两间,其中山石院落数不胜数,更大的广场,还是当属大堂前,站个数百人还是绰绰有余。 这不是,刘据刚进了府门,又穿过前后相通的前堂,这前堂的两侧,壁画上勾勒出先贤的画像,而就在这前方的院落,摆放这数百张桌案。 刘据径直从前堂走出去,他的位置都不在这里,那大堂门前,硕大的桌案后,就是他刘据的位置。 刘据上了台阶,太常等官员也跟上两步,各自站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台阶中间宽丈有余,此处也摆放着六个桌案。 刘据落座之后,摆手笑道:“诸卿入座吧,各位学子也请入座。” 众人又是一礼:“谢皇太子。” 刘据面色又是一笑,被这么多人奉承,说不高兴那是假的,来到这个时间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接受这么多的的拜见。 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刘据也不例外,在此时此刻,他的虚荣心到达了顶峰,好似前世游戏打怪升级一般,差点就要突破。 桌案上无有他物,只有一个酒樽,在刘据落座之后,便由黄奉亲自倒了一些酒水。 刘据见黄奉点头,毫不犹豫端起酒樽,笑了笑:“诸位学子远道而来,路途多有劳顿,孤借此酒,给诸位行接风之礼。” 众人连忙举起酒樽:“惟今上恩德,学生等何谈辛劳,愿以薄弱之身,效死报之皇帝陛下。” 刘据闻言一笑:“诸位日后皆是朝廷栋梁之材,怎可轻易言死,吾和君父还望诸位能安邦天下,效仿古之贤臣,夺个青史留名,彪炳史册,供后世敬仰。” 众人神情有些亢奋,拱手道:“学生等愿为君驾前卒。” 刘据心中一笑,这些旁听生神情,在他看来是正常的,一个平民寒门子弟,能入这太学,无异于鱼跃龙门,恐怕到现在他们都似在梦中。 刘据放下酒樽,缓缓站起又道:“想来众学子在来时,就已看到前堂壁画,不知有何想法?” 众人为之一愣,心中有些不解,实在是这位皇太子的话很突然,那些壁画他们自然认得,无非就是孔子以及一些先贤的画像。 这些画像是尊崇,他们能有什么想法? 这时,一青年突然起身站起,拱手一礼:“学生愚笨,请皇太子指教。” 刘据诧异望了那青年一眼,他原以为没有人会站出来问,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不过没人问还倒罢了,有人问就更好。 刘据转头看向太常,目光有些询问的意思。 太常瞪了青年一眼,拱手道:“皇太子容禀,此人名唤终军,字子云,济南郡人氏。” 终军? 刘据眉头一皱,随即也不多想,笑了笑道:“倒也不算指教,诸位学子既入太学,学的又是先贤遗风,孤希望诸位学子能秉承节操。 谓之;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不知诸位学子以为如何。” 刘据笑咪咪的看着众人,他是穿越挂比,脸皮厚,用起别人的名言自然是得心应手,一点负罪感都没有。 可别人就不一样了,这帮人都是年轻气盛之辈,那里能接受住这等豪言壮语的洗礼,就连此时的太常博士等官员,也是无比震惊。 这画像,还有这层含义吗? 太常脑袋有些发懵,这都是按照历朝历代的规矩来建的,怎么什么时候还有这含义了。 不过,听着好像还挺有道理。 而此时站立在下方的终军,在听到刘据这话后,和众人的表情一样,脸色震惊无比。 此刻的他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一双呆滞的眼睛紧紧看着刘据,嘴唇微微颤动。 第一百三十五章 寒门子弟(求订阅) 博士弟子也好,旁听生也罢,能来到这里的,都是一郡之精英,都是要一展胸中之抱负。 这些人日后或是一县之长,或一郡之尊,又或是内朝大员,刘据的这些话无疑是有些煽风点火,没有几人能承受住这种豪言壮语。 终军就是其中之一,若是以前他只知道忠君,现在的他心中好似有了一个新目标,就如同这位皇太子所言,开一个万世太平。 诚然,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万万是比肩不了古之贤臣,可他知道,他以后就要从这条路上走。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终军弓身一礼,拱手道:“谢皇太子指教,学生受教了。” 众人皆是起身,弓身一礼:“谢皇太子指教,学生等受教。” 人的身份固然有所差别,可理念都是一样的,如张安世、韩增这些博士弟子,或多或少和这些旁听生一样,这句话对他们也有极大的冲击力。 刘据缓缓下了台阶,太常等人刚想站起就被刘据示意坐下,下方学子也在刘据的示意下坐回。 刘据五尺有二的身姿,脸庞棱角分明,腰间悬着一柄青色佩剑,剑柄绘有章纹,刚想要再下去一点,突地收腿退回,驻足在太常等人所立缓步台上。 刘据手中搭着剑柄,淡淡说道:“诸位学子来长安一月有余,想必也是急切,不过……” 刘据说到此处,突然停顿一下,转身回到主位又道:“不过上书陈事,恐怕今日就要让诸位学子失望了,今日不主策论,吾从君父那里,给诸位谋到一个好差事,实干!” 实干? 众人眉头紧皱,自太祖高皇帝立国,凡入仕者,皆会上书陈事,主策论,借前朝之政事,各抒己见。 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没有皇帝的许可,他们是不能策论当下政事,就连先帝时的政事都不能。 但总有那么一两个傻子,总觉得自己天纵奇才,偏偏拿当下的政事上书,结果可想而知。 可今天居然不主策论,博士弟子还好,他们前天就已经策论上书完毕,过个一二日,等皇帝看了他们上书之后,肯定会对优秀之人召见。 而这些旁听生就不一样了,他们上个月有些人才刚刚到长安,等的就是今天,现在居然说不主策论陈事。 按照这位皇太子的说法,实干,这是一个什么考法? 不过他们怕就怕这个,好不容易都已经准备妥当,题目都自拟完毕,此时又要临时取缔。 刘据见这些旁听生的神情,没有什么意外,策论陈事是这个时代选拔官吏的基本条件,一般来说都是自拟题目,浅谈自己对于政事的一些见解,若是入得皇帝法眼,侍中,谒者是没跑了。 文景二代圣主礼贤下士,在位期间倒没有太多的规矩,凡入仕之人,都会对当下的政事有所评价,可皇帝老爹继位之后,就开始废除了这个规矩。 刘据也比较同意皇帝老爹的做法,扪心自问,他也不喜欢臣下来抨击他的政策,尤其是借着上书陈事来做。 一介白身,关键是都没有任何官职在身,就敢胆大妄为议论朝政,这是谁给你的胆子。 若是其他时候还倒罢了,偏偏就借着上书陈事来搞事,自古以来,那一桩桩一件件还不够你写吗? 这时,又有一人起身,拱手一礼:“学生斗胆一问,何为实干,有何考法。” 刘据闻言一笑:“诸位学子才能,都乃各郡之人杰,策论经义自不在话下,实干者,少说空话,不可纸上谈兵。 诸位都知晓,河西设立四郡,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吾何君父给诸位学子寻了一个宝地,去西河一展胸中抱负,为期三月察解河西风土,三月之后,成绩优异者出任官吏。” 众人脸色惊讶,又是一阵面面相觑,这位皇太子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他们前往河西,亲自考察民情,同样的,若是成绩优异,他们仕途的第一站便是在这河西无疑。 刘据望向众人,接着说道:“诸位学子也是艰苦之人,不知可愿前往,去看看河西的民生。 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我汉军披荆斩棘,魂归他乡,此等壮烈开创疆域,需诸位……还需诸位守土尽责才是。” 刘据说着摆手示意,突然从大堂走出两个小黄门,手中各捧着黑色木盘,木盘上红布盖裹,刘据转身揭过红布,钱财显露众人眼帘。 五铢钱从年前就已经发布,在桑弘羊等人的操作下,倒也没有出现很大的问题,货物的购买力虽说有所回归,不过刘据心中还是差了很远,钱财钱财,最怕的就是贬值。 不过自秦以来留下的弊端,尤其是大汉钱财私铸成风,若说是彻底解决,非一日之功,但比起以前来说,还是要好上不少。 刘据转头一笑,又道:“诸位若是愿意,左方登记在册,右方领钱财一万,以供行途使用。 三个月后,诸位学子可自行前往陇西,吾奉君父诏令,总领河西迁民一事,到时可一起返回长安。” 太常等官员闻言脸色巨变,皇太子居然会总领河西迁民,这件事的危险他们自是知晓,难道就不怕有损这位皇太子的的名望吗? 相比于太常等人的想法,旁听生弟子就想的简单多了,他们听出了刘据的言外之意,那就去这次河西察解民情,是由这位皇太子亲自负责的。 终军起身一礼,拱手道:“学生愿往!” “学生赵其愿往!” “学生杨登愿往!” 随着终军的一声呼喊,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渐渐的第三个第十个,五十多人没有一个人拒绝,具是登记在册,领了钱财之后,一个个相继离开了太学。 而在这博士弟子之中,三九之人眼中透着羡慕以及一丝嫉妒,真是出乎意外,一向被他们视做弃履的平民寒门弟子,今天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处处冲击着他们的心神。 张安世和韩增摇头叹息一声,一步错,步步错,他二人也没有想到,寒门弟子旁听生的名额,会如此难得。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博士弟子(求订阅) 学子察解民情,这件事就是如此简单,皇太子亲自负责,这对于他们来说更是一种恩赐。 旁听生彻底离开之后,这场接见落下帷幕,相继的太常便和几位博士遣散众人。 刘据步入大堂,坐在主位又道:“孤听说前两日博士弟子上书已完毕,可曾封档。” 太常拱手一礼:“启禀皇太子,这两日臣和诸博士都在详阅,暂未封档,臣这便命人去取来。” 太常话语刚落,其身后的官吏则走了出去,没过一会,那人便举这盘子又走了进来,盘中放着数份纸张。 太常见状拱手一礼,又道:“这是数名优异弟子的上书,请皇太子过目。” 刘据闻言点头,翻弄一二,随便拿起一张,博士弟子的上书前些天皇帝老爹就已经下召,这他自然是清楚的。 刘据脸色一笑,淡淡说道:“好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此人有才!” 刘据读完之后,脸色有些欢喜,这片文章要点是秦惠文王期间的政事,颇有一番独到之处,刘据此时还真想知道这人的名字。 至于他为何看不到,原因无他,因为上书陈事,防止有官吏作弊,在书写这份文章的时候,便由书写之人用红泥盖住名字、籍贯等一切可以辨认身份信息。 若是名字损坏,便由数号来辨认,就比如刘据手中的这份,他的数号是第二十三,一旦书写之人名字辩识不清,可以依照这个数字来查,太学有专门的记载。 说通俗一点,就是和后世学号的作用差求不多。 而这些红泥除了皇帝老爹,谁都没有资格,他刘据也不例外。 刘据可以依照他的身份来阅读,这无伤大雅,可一旦拆开这红泥,他就犯了大不敬之罪。 僭越,给他刘据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否则他就自绝于祖宗。 作为皇帝的亲生儿子,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皇帝老爹赐的,刘据他要,就比如府卫军和各种权利,皇帝老爹不给,他刘据不能要。 太常也是一脸欣喜:“如皇太子所言,在臣看来,这些弟子还真有一些可造之材。” 刘据脸色诧异,笑了笑道:“卿说的是谁,可是刚刚卿所说的终军。” 太常闻言捋了捋胡须:“皇太子明鉴,终军此人确实是可造之材,不过就是有些傲气,还需打磨一番,想来河西察解民情之后,习性应会有所内敛。” 刘据打个哈哈:“卿言重了,怀才之士,岂无傲气,不过孤有些好奇,到底是何人能进卿的眼中。” 太常脸上又有笑容露出,谁都喜欢被人夸赞,他也不例外,王公之下,太常首居。 身份的尊贵,造就他的眼见自然很深,刘据说的不错,一般才能之人,还真入不了他的眼。 太常拱了拱手:“皇太子盛赞,臣愧,在臣看来,镇抚司张汤之子,龙頟侯韩说之子都属大才。” 张汤之子? 刘据眉宇间些许轻皱,突地心中想起一个人名,张汤的儿子,如若他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叫张安世。 这个人就厉害了,在他好弟弟刘弗陵在位期间,深得霍光信任,他孙子继位之后,怀念功臣武将,表其为麒麟阁十一功臣。 刘据缓缓又道:“唔……孤若没有记错的话,张汤其子,应叫张安世吧?” 太常点点头说道:“正是,此人名唤张子儒。” 刘据开口道:“得卿如此夸赞,想来应是大才,嗯,只是不知此人上书何份,孤还真想一饱眼福。” 太常没有接刘据话语,他明白刘据的另一层意思,其实就他而言,他又何尝不想看张安世的上书,但这是僭越之举。 刘据将书中的纸张放下,轻声道:“既如此,便封档送到君父御前,孤也回去了。” 太常闻言起身,拱手道:“诺,臣送皇太子。” 刘据也没有拒绝,两人径直出了太学,沿途所遇之人无不弓身相送。 刘据乘坐车辇返回博望苑,太学博士弟子的上书,刘据他心中虽有些好奇,尤其是对于张安世,但也不差这几天,等送到皇帝老爹身边,他肯定是能见到的。 车辇缓缓停在博望苑苑门,刘据轻轻下了车辇,而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小黄门在黄奉身边附耳说了几句,黄奉轻轻挥手,那小黄门便弓身退下。 黄奉连忙转身,拱手道:“启禀殿下,敬声公子到了。” 刘据开口说道:“哦,到了几时了。” 黄奉缓缓接着又道:“早上便已经过来,应是殿下刚刚离苑的时候。” 刘据没有多说,他让公孙敬声来是办事的,也是想借机敲打一下,其他的权贵子弟他才懒得管,也就是卫伉和公孙敬声这些亲近之人。 就他那个姨丈,说什么品行不端,也没有那么严重,这些子弟只要能懂一点点事理,绝对不会干出人神共愤的事情。 说破天去,卫伉和公孙敬声这两人,顶多就是惹事打架,这没有什么关系。 再者,若是真是品行不端,李敢之女李芫,也不可能对他有好感,从这点看来,其也差不到哪去。 而且根据历史上发生的事,巫蛊之乱的开始,便是在这公孙敬声身上,其因贪污军费被皇帝老爹下狱。 他那个姨丈为救其子,更是煞费苦心,自请缨逮捕游侠朱安世,后被安世怀恨在心,诬告公孙敬声与阳石公主通奸。 通不通奸刘据他不知道,因为历史上对这件事含糊其辞,而且在刘据看来,朱安世一个身处囚牢之人,居然可以在狱中上书直接面呈皇帝老爹,这本身就离谱。 不过贪污军费,历史上对这件事倒是有鼻子有眼,所有刘据才想要敲打一番。 还有就是这个公孙敬声,小时候曾推到过自己,害的他当初膝盖都破皮了。 当然,刘据他也不是真记恨,纯粹就是没事找事罢了,当初推到自己那件事,公孙敬声已经付出了代价。 恍如昨日,刘据到现在都能想起来,公孙敬声把自己推到,霍去病上去就是一顿胖揍。 第一百三十七章 借机敲打(求月票) 博望苑前殿,此时的公孙敬声跪坐在主位右侧,桌案上摆放着茶水,冒着蒸蒸热气,神情有些紧张,他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一个上午。 不对不对,应该是从昨天晚上就已经开始,今天只不过更强烈而已。 嗒嗒嗒!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公孙敬声慌忙抬头望去,就看见三四个黄门女婢前后簇拥这一名贵气少年走了进来。 公孙敬声此刻再也坐不住,扭转身子连忙一拜:“敬声拜见皇太子,敬问皇太子安,殿下千秋。” “嗯……” 刘据呻吟一声,点点头道:“表兄来了呀,表兄与孤有两三年没见了吧!” 公孙敬声眼睛盯着桌案,他是真不想见到刘据,一来是因为他三年前将刘据推到在地,这件事不管有意无意,都是他自身的错。 其次便是因为李芫,昨天他父亲又给他千叮咛万嘱咐,晓以厉害,他今天才来博望苑。 他父亲说的不错,李芫和他是没有什么希望了,他能看的清楚,这事关乎皇家的脸面,他们公孙家,能有如此的地位,就是因为皇帝恩赐,更因为自己母亲。 他公孙敬声的母亲,是皇后卫子夫的长姐,更是大司马大将军卫青的长姐。 为了一个女人,搭上他们公孙家一百余口,搭上好不容易得来的地位,不划算的。 纵观是情深又能如何,就像他父亲昨天晚上给他说的,李家的心思已经很是明了,这位皇太子更是需要河西迁民的成功。 这是一场政治联姻,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他反对没有用,李芫反对亦是如此。 真若是不知好歹,非得家破人亡不可。 公孙敬声鼓起勇气,笑了笑道:“殿下容禀,敬声与殿下有三年没见了。” 刘据手指敲着桌案,装模作样点头:“唔……时间倒是快的很呐,孤到现在还记得三年前御园玩闹时的场景,好不快哉。” 公孙敬声脸色露出惶恐:“殿下恕罪,敬声不慎将殿下推到,实乃是无心之举。” “啊……” 刘据脸色诧异,摆摆手又道:“表兄说什么啦,孤当然知道表兄是无心之举,嗯……难道…莫不是表兄还是有心的。” “…” 刘据不顾公孙敬声的神情,畅所欲言:“哎呀,说实话,这件事孤都记不起来了,好像是南方诸国进贡来的东西,孤当时有些好奇。 后来孤便想看看,恰巧此物在表兄手上,孤好像记得,就是孤跳起来想拿,表兄便在孤肩膀上一推。” “…” 公孙敬声嘴角猛的一抽,这就是记不起来了,动作都能一清二楚,这比他都记得清啊!他还是因为霍去病殴打过他,有时候还能想起个一星半点。 这位皇太子是真记仇啊! 这是公孙敬声此时的想法,记起来是一回事,一丝不差全程记起来就又是一回事。 刘据眼角撇了公孙敬声一眼,嘴角一笑道:“说起来,表兄那时候力气还真大。” 公孙敬声俯身一拜,诚恳说道:“年少无知,敬声恳请殿下恕罪。” 刘据看着公孙敬声的动作,心中暗自一笑,火候是差不多了,再说下去的话他们二人还真会产生隔阂,这就和他的意愿背道而驰了。 刘据下了主位,伸手扶起说道:“表兄这是干什么,孤是那种记仇的人吗?” 公孙敬声没有接话,他心中一直有个信念,就是这位皇太子很记仇,可他不敢说啊! 刘据扶起公孙敬声,面色严肃道:“近些日子表兄确实做的过了,堂堂皇亲国戚,怎能如此不知轻重,整日惹事生非,岂不叫姨娘担心。” 公孙敬声连忙摆正身子:“殿下教训的是,敬声回去之后一定改过,一定改过。” 刘据闻言点头,落座主位:“回去倒先不急,孤这里给表兄找了一件差事,劳烦表兄前往上党郡,替孤晓谕上党太守河西迁民一事。” 公孙敬声脸色一惊,有点不可置信:“殿下是说让敬声前方上党郡。” 刘据眉头一皱:“是啊!昨天和姨丈议定的,难道姨丈没有跟表兄言明。” 公孙敬声拱手一礼:“启禀殿下,父亲的确没有和敬声说,只是……只是如此大事,殿下交给敬声,万一若是办砸,岂不辜负了殿下。” “办砸!” 刘据闻言脸色一冷:“此事若是办砸,表兄便待在上党吧,永远都不要回来了,这也是孤和姨丈商议的。” 公孙敬声心中一惊,看了看心平气和的皇太子,刘据的心思他很清楚,此事若是办砸,这是让他老死在上党啊! 还有一个更为严重的意思,父亲公孙贺的侯国,他也没有继承的资格。细思极恐,想到这里,公孙敬声突然打个冷颤。 公孙敬声面露思虑:“敬声请殿下指教,前往上党之后,河西迁民一事该如何处理?” 刘据心中有些惊奇,他就说嘛?就这些权贵子弟,比那些贫民百姓孩童接受良好教育,又有长辈的言传身教,自身接触的事物更是繁多,怎么可能是一无是处。 这些权贵子弟,别看才能有时候确实比不上贫困百姓的弟子,可也是有基础的,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就拿此时的公孙敬声来说,他是惹事生非,可从他决定来博望苑,说明他还是知道其中厉害的,总有一天会面对。 刘据暗自点头,摆手说道:“表兄不用紧张,就以孤中庶子身份前往,持孤的喻令,让其根据喻中详查河西迁民符合条件的富户,还有一事就是负责协助镇抚司收集情报。 其他时间表兄就当是去游玩了,表兄可自由安排时间,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表兄可不许惹事生非。” 公孙敬声闻言脸上一阵笑意,拱手说道:“殿下莫取笑敬声了,敬声一定办好此事,不会让殿下失望。” 刘据点点头说道:“嗯,如此便是最好,过个两日,表兄就可以动身了。” “诺!” 公孙敬声拱手一礼,他真的是很高兴,中庶子身份,这就代表他以后也有官职在身了,怎能让他不兴奋。 第一百三十八章 漏网之鱼(求订阅) 博望苑,南阁。 “伉弟,伉弟!” 公孙敬声先前忧郁的心情一扫而光,昨天晚上他父亲只给他说明关于李家的一些事,还有皇太子亲自负责迁民一事。 各种厉害关系,但唯独对前往上党郡一事只字不提。 公孙敬声有些埋怨,害的他紧张了半天,早说有这好事,还能混个一官半职,他肯定不似先前那副模样。 不过说起来,他还真有点怕,在他们这同辈之中,刘据地位超然,属于天生的压迫感,他心里是犯怵的,毕竟是下一任皇帝。 还有一个就是霍去病,对于这个表兄,是敬多畏少,虽说从小没少挨揍,但他公孙敬声也不是嘴把式。 上去干就完事了,怕他干什么,打不打得过先不说,做人就要有勇气。 这不是,公孙敬声刚从前殿出来,就赶紧来到南阁,除了前面那两人,他和卫伉简直是铁打的兄弟。 有难同当,英雄相惜,说的就是他何卫伉两人,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啊……” 卫伉见公孙敬声推门进来,脸色有些心虚:“敬声兄长,你不是被姨丈禁足了吗?怎会来此。” 公孙敬声昂头一笑,拿起一个坐垫,放在卫伉桌案的对面,身子缓缓落座。 “怎么,为兄被禁足,伉弟就开心了。” 卫伉闻言连忙摆手:“不不不,兄长前来,小弟定然扫榻以待,不过兄长怎会来博望苑,这可不像兄长作风。” 公孙敬声明白卫伉的意思,笑了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伉弟你还不知道,为兄现在也有官职在身了,不能再像以往。 蒙殿下恩赐,为兄受中庶子一职,不日就要前往上党,总领上党郡富户迁民河西一事。” 卫伉叹息一声:“兄长还能出去,可苦了伉了,殿下言伉若是不通军事,就要永远待在这博望苑了。” 公孙敬声一笑,紧接着又道:“伉弟无需忧患,为兄这不是也来陪你,殿下刚刚也把为兄扣下,言说为兄若是办不好迁民事宜,就要永远待在上党,永生不得回京。” 卫伉闻言脸色有些惊讶,心中顿时些许窃喜,他就是跟着公孙敬声瞎闹才来到这博望苑的,万万没想到这个表兄今天也和自己一样。 “哈哈,这……如此一来,兄长岂不是与踏青无缘!” 公孙敬声脸色有些暗淡,心中暗自一笑,何止是无缘,这几天禁足的时候他就已经想通了,无非就是一个女人罢了,相比身家性命,真的是不值一提。 公孙敬声摆摆手,回头望了一下四周,轻声说道:“正要知会伉弟一声,此事要帮为兄保密才是,为兄和李芫此生再无可能,父亲前些日子曾说,李家有意将李芫送入博望苑,为兄这些天之所以禁足,也是因为此事。 陇西迁民一事,殿下也需要借李家的势力,伉弟万万不可将此事流传出去,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关乎殿下的脸面,伉弟需明白轻重。” 什么…… 皇太子居然要和李家联姻??? 卫伉此时如鲠在喉,困扰他一晚上的不解,此刻顿时明白过来,怪不得黄奉那老家伙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事后面对自己的问讯,直接闭口不言。 突地卫伉又想起昨日的话语,他可是将此事全部抖落开来,皇太子现在可什么都知道了。 “…” 卫伉双拳紧握藏在衣袖中,尽量平复心中的震惊,看着坐在对面的公孙敬声,突然又是一阵心虚。 “兄长,如此大事,可曾知会他人,万一走漏风声,该如何是好。” 公孙敬声闻言一笑:“伉弟宽心就是,前几日父亲已经知会他人,就以那帮老家伙的秉性,应是不敢乱来。 而且知晓这事的,也就四家而已,若是真有人不知死活抖落出来,哼哼……” 卫伉脊背有些寒意,他刚刚之所以问出这话,就是想知道封口之事处理如何。 照这么个情况,公孙姨丈是什么都处理好了,偏偏就漏了自己。 这一旦要是被这个表兄知道是自己走漏风声,虽不一定哼哼自己,但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卫伉真想给自己两巴掌,他当初怎么就想着把这事说出来呢? “兄长,今日到此,殿下对你态度如何,可曾冷眼相待。” 公孙敬声眉头一皱,接着说道:“嗯,殿下确实有些生气,伉弟你是不晓得,三年前为兄不慎将殿下推到,殿下到现在都记得明白,咱这个殿下记性是真好。” 卫伉摇摇头又道:“不是,兄长,伉说的是别的事,殿下可曾对你发火。” “别的事?” 公孙敬声狐疑一声:“嗯……对了,殿下言说为兄惹事打架,倒真是有些发火。” “…” 卫伉见公孙敬声的表情,也没有在继续追问,这个兄长可不是蠢人,倘若再追问下去,其绝对能发现异常。 而且就目前来说,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皇太子对这个表兄没有任何怪罪,甚至表现的好像对此事一无所知。 与此同时,博望苑前殿。 “你的意思是,他二人都在商量事情。” 黄奉拱手一礼:“正是,敬声公子去了南阁后,便遣散了众人。” 刘据嘴角一笑,摆摆手道:“孤知道了,此事就此作罢,不用再盯着了。” “诺!” 刘据拿起一份竹简,从黄奉刚刚带来的消息,公孙敬声前往南阁,卫伉八成应该是知道了,不过想来也是,他刘据又没有特别防备,不过知道就知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件破事,刘据还真没有什么兴趣,目前他的所作所为他纯粹只是想了解一下整件事前因后果罢了,他不想被人蒙在鼓里。 想着想着,刘据突然又是一笑:“孤这个姨丈啊,恐怕没有想到还有只漏网之鱼被孤擒获。” 而就在这时,李陵突然从殿外走了进来,拱手一礼:“启禀殿下,平陵侯苏建上谒。” 苏建? 刘据眉头一皱,脸色有些惊讶:“这么快就到了,请进来吧!” “诺!” “等等,传率更令苏武。” “诺!” 第一百三十九章 苏氏父子(求月票) 苏建这么快能归来,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刘据本想着也要一些时日,自己舅舅卫青前方朔方,两人各种军政交接,估摸着都要个三四日。 正在刘据思索之时,李陵领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身着甲胄,当真是威武不凡。 “卑将苏建拜见皇太子,敬问皇太子安,殿下千秋。” “平陵侯免礼。” 刘据面色一笑,接着又道:“来呀,赐座。” “臣谢殿下。” 苏建行礼之后便落座右侧,眼角余光偷偷打量,这位皇太子他已经好些年没有见面,有时候在他儿子送来的字里行间中,还能有所了解。 苏建的偷偷打量,刘据又何尝不是,就苏建目前状态来说,真是威武不凡,整个人的气势给人的感观就很不错。 “苏将军驻朔数载,将军劳苦功高啊。” 苏建闻言连忙拱手,诚恳说道:“卑将哪敢当得殿下如此夸赞,蒙陛下信任恩赐,此乃臣分内之事,臣愧。” 刘据开口说道:“将军不必自谦,人道是创业易,守业难,将军屯兵朔方,安定边境,自然是有功的。 看将军风尘仆仆,想来应是刚回京不久,可曾回家看望妻儿。” 刘据这话虽有些明知故问,但也在情理之中,因为苏建从朔方归来回京,肯定是先进未央宫面见皇帝老爹述职,这是一个传统。 不过花花轿子人人抬,问候关心之语,说的再多也不会膈应人。 苏建拱手一礼接着说道:“殿下容禀,卑将刚刚面拜陛下,陛下圣言,让卑将来博望苑听命。” “哦……” 刘据点点头,一副我明白了的模样:“将军应是已经知晓何事了吧?” 苏建面露讥讽:“朔方时,大将军已跟卑将说明,朝鲜不臣之心昭昭,应平其地,绝其族。” 刘据暗自点头,要说皇帝老爹这个时期的将领,除了自己舅舅卫青和霍去病这两杆神枪统帅,像什么李息、赵破虏、程不识、李广这些人,都是将星,细数一二,或多或少身上都有耀点,这是值得肯定的。 刘据叹息一声:“将军报国之语,孤自然知晓,然北方匈奴之患未除,依稚斜远遁漠北,可一旦抓住机会,定会卷土重来,若是如此,边境危矣。” 苏建听见刘据的话语,脸色有些铁青,朝鲜这事确实不好处理,卫青返回朔方之后,他还和其细细讨论过,真要是让匈奴和朝鲜联合在一起,绝对会让他们分身乏术。 匈奴之强大,他们是领教过的,卫满朝鲜是小国,它是绝对比不上匈奴,可再怎么比不上,再怎么拉胯,也是一个国家。 一国之力,不容小觑。 苏建看了刘据一眼又道:“卫满朝鲜一事,卑将愿效死。” 刘据笑了笑说道:“区区卫满,不值如此,将军既已知晓此事,孤便不过多叙述,将军鞍马劳顿,可先行休息两日。” “启奏殿下,率更令求见!” 恰在此时,李陵的声音又传来进来,话语刚刚落下,殿门就被推开,接着苏武的身影映入眼帘。 “苏武拜见殿下,殿下千秋!” 苏武进得殿中,朝着刘据弓身行礼,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听李陵讲了,他父亲要回京的消他息早就已经知晓,本来想着还需要个两三日,却不曾想到回来的这么快。 苏武行礼之后,转身又朝着苏建拱手:“武儿见过父亲。” 苏建暗自点头,脸上有些欣慰之色,这个儿子他也是一年多时间没见,现在看起来倒是越发稳重精湛了。 苏武却只是谈谈看了一眼其父,不是他不愿意过多交流,皇太子就在身侧,这还不是他们父子二人叙旧的时候。 “臣敬问殿下安,不知殿下唤臣有何要事,恭聆殿下喻令。” 刘据嘴角一笑,打个哈哈说道:“子卿不必如此严肃,孤唤你过来,是想让子卿随将军回府。” 刘据怎能不明白苏武的想法,他不是那种不通人情之人,人家父子好些年可是都没有见面了。 再者说,苏建这回又要前往卫满朝鲜,这又是一件苦差事,没有个三年五载绝对是回不来的,还不能让人家父子好好聚聚。 河西迁民、卫满朝鲜这两件事是急,可也不差这两天了,这么久都坚持过来了,最起码要给人家喘口气的时间不是。 苏武为之一愣,连忙拱手答谢:“苏武拜谢殿下恩德。” 刘据现在已经练就一身铜皮铁骨,他已经对这些奉承话成功免疫,除非你能说出清新脱俗的阿谀奉承之语,不然他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既如此,卿二人便下去吧,孤就不打扰父子相聚了。” 苏建连忙起身,拱手说道:“殿下言重了,臣告退。” 苏武也是行了一礼:“殿下,臣告退。” 刘据微微点头没有多说,顺势手中拿起一份竹简,父子二人见状相继对视一眼,身子缓缓退后两步,转身出了前殿。 刘据见二人退下之后,面色思虑之色:“黄奉。” 黄奉突然从殿外走进:“奴才在。” 哒哒…… 刘据手中拿着竹简敲着桌案,眉头有些轻皱,整座大殿除了哒哒之声,显得有些压抑,黄奉偷着眼看了刘据一眼,连忙又低下头去。 “你派人去一趟南郊大营,持孤的喻令,让袁芒两日后来博望苑听命。” “诺,奴才马上去办。” 黄奉连忙应答,心中顿时松了气,他还以为这位皇太子又要干什么,想想昨天的事,他就忍不住打个哆嗦。 苏建既然已经回京,让他休息个两日之后,卫满朝鲜也要提上日程了,不过就是这两人,让刘据他有些犯难。 一明一暗,要不要让袁芒监视苏建?亦或者是让苏建知晓袁芒? 他信任苏建,是源于他儿子苏武,刘据他自己对苏建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殿下……” 就在这时,黄奉的声音又传来过来,打断了刘据的思虑。 刘据脸色狐疑,盯着站在殿外的黄奉:“孤不是让你去南郊大营传谕,怎的又回来了?” “启奏殿下,丞相李蔡求见。” 好大的胆子,这是赶集呢? 没人的时候没人,有人时一个接一个。 第一百四十章 宣室殿(求月票) 未央宫,宣室殿。 御座之上,刘彻捧着一份竹简聚精会神看着,时而皱眉,时而舒展,默认点头后,手上拿起朱笔批阅。 “吱呀” 突地一声异响,殿门轻轻被人推开,刘据缓步走进,数步并行,御座五步远处,俯身拜地。 “儿臣拜见君父,君父圣躬万福。” 刘彻嘴角挂着笑意:“怎今日如此有礼。” 刘据嘿嘿一笑:“父亲,儿子以往都是谦恭有礼,全天下可是都赞扬儿子。” 刘彻看着手中的竹简,闻听此话,动作停顿一下,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刺耳,这个儿子面皮是越来越厚了。 “昨日苏建回京,朕让他去你那,你如何安排的,怎地不见动身。” 刘据坐在皇帝老爹身边,拱手说道:“父亲,平陵侯已有数载与家人没有团聚,去年回京述职也就待了两天。 儿子想着也不差这些天,毕竟前往卫满朝鲜后,没有个三年五载返回不了长安,儿子擅自决定,望父亲恕罪。” 刘彻开口又道:“何罪之有,朕只是有些好奇,听你这么一说也有道理,苏建这个人虽无大才,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卫满一事交他,朕心也安七八。” 刘彻将竹简放下,活动了一下身子:“朕听说你有意让苏武跟随张骞出使西域,可有此事。” 刘据点点头说道:“确有此事,父亲,博望侯已年近四旬,途中多有劳苦,也该给他寻个副手,苏武此人忠贞不二,这些年在儿臣处理事得当,儿子也是有意培养,西域诸国不易刀兵,需缓做图谋!” 刘彻思虑之色,缓缓说道:“嗯,就依你所言,出使西域诸国,就等河西迁民之后吧! 再给张骞一次机会,明年让他行使西域诸国,就看他能不能把握的住,若是有功,朕也不吝封赏。” 刘据点头一笑,从霍去病攻打河西走廊,皇帝老爹就有意让张骞再跑一趟,张骞这个人的功劳,刘据是看在眼里的,他皇帝老爹自然也清楚无比。 刘据抬手添了些茶水:“父亲,昨日丞相李蔡来儿子府上,商讨了河西迁民一事,言语之间想将其侄孙女送进博望苑。” 刘彻面不露色,开口说道:“公孙弘吊唁发生的事,你舅舅卫青已经告诉朕,李家李广……哼。” 刘据面色一笑,天下的事根本逃不过他皇帝老爹,李家的一些小动作虽不是天下皆知,但在那些王公大臣眼里,已经不是什么大秘密。 刘据缓缓说道:“父亲不必动怒,李家的动作情有可原,要怪就怪李广,其身为朝廷战将,不知礼数。” 刘彻闻听此话,非但没有缓和,脸色更是狠厉之色,就李广做的那些事,简直是不把他父亲放在眼里,身为儿子,他怎能不动怒。 “朕那个好叔叔,天下谁不知他的心思,李广既敢接受将军印,置朝廷于何地,置先帝脸面于何地。” 这时,刘彻突然转头,看向刘据说道:“据儿,你要明白,君不可辱,辱君者必死,先帝仁德,不处置他李广已经是恩泽,可笑其既妄想王侯之尊。” 刘据拱手一礼,诚恳说道:“儿子自然明白,李家想要洗白,这不够。” 不够…… 这永远不够。 这是刘据的真实想法,身为高皇帝后裔,景皇帝之嫡孙,刘据要顾及他爷爷的脸面,这是他的底线。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实在是李广做的这件事太过份了,说好听点,他是因为有太皇太后窦氏存在,为人圆滑,懂人情世故,不得已接受了自己好叔叔刘武的将军印。 说难听的,就是背叛…… 背叛朝廷,背叛人主,试问谁能接受这样的背叛。 刘据不能,他皇帝老爹照样不能,他爷爷景帝,七国之乱没有封赏李广,还是不能接受。 刘彻听见刘据的话语,微微点头,这种事是底线,他们这些子孙若是连祖宗的颜面都不顾,何谈以孝治天下。 “李家不是想要靠着你吗?给她,给李家之女一个名分,朕看一个家人子,他们李家也够格了,李广妄想王侯之尊,李家难道也妄想良娣孺子不成。” 刘据暗自一笑,他真的被皇帝老爹这话给逗乐了,家人子什么时候也有名分了,和宫女无甚区别。 皇太子妻妾三级,正妻称太子妃,其次便是良娣和孺子,家人子无品级,和宫女两者没有尊卑之别,只是叫法上好听,刘据他要是愿意,他博望苑的宫女,都可以称之为家人子。 刘据拱手一礼道:“父亲放心,儿省得,陇西迁民确实是需要李家的推动,天高皇帝远,也只有李家能压的住他们。” 刘彻喝了一口茶水,点点头说道:“此事就这样办了,不过据儿,上党河内二郡又该如何。” 刘据神色一凝,拱手说道:“父亲,儿打算让苏武和敬声表兄分别前往河内上党,前些天父亲不是派出镇抚司收集富户情报,儿子想着让他们持喻令知会两地太守,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 而且河内属于京幾之地,在儿子看来不乏有一二之数,恐有朝廷重臣牵连其中,就那些富户而言,绝对也会处处打好关系,想尽办法躲避迁民。” “安敢……” 刘彻怒目而视,冷声说道:“若是阳奉阴违,朕第一个饶不了他们,此事你尽管去做,朕倒要看看这上党河内官吏。 朝廷之上你不必担心,河西迁民一事,他们这些人躲都来不及,绝对不会插手,朕给他们一百个胆子,凉他们也不敢。” 刘据眉头一皱,脸色有些沉思:“可是父亲……” 刘彻摆摆手,沉声说道:“据儿,父亲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做事稳妥,自小聪慧,这点朕是很高兴的,可一味的稳妥不是办法,结局才是最重要的。 就拿此事来说,你做事太稳妥了,稳妥到别人都能猜到你的心思,这是君者大忌,若是谁都能揣测君意,岂不无君威可言。” 刘据咬着牙关,微微低着头,皇帝老爹说的不无道理,他这些年所做的事情,都是稳中求进。 “请父亲教儿?”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大将军行营(求订阅) “据儿,下策往往是上策,过程不是很重要,只要能办成此事便好,陇西一事你做的不错。” 刘据的稳中求进,这已经成了他的原则,一来是因为历史上的事情,二来就是他不想把大汉玩出火花。 活下去,顺利登基大统,才是他的终极目标。 刘据有些明白皇帝老爹的意思了,他尽可能的保证迁民的顺利,说到底还是因为他的民望。 虽说他不在乎,可潜移默化中还是行动了。 依照皇帝老爹的意思,既然他们不仁,那就不要怪别人不义,就算是死,你也要死在河西。 稳中求进是好,可有时候越是不想出错,偏偏就会出错,刘据此时犹如醍醐灌顶。 “儿子谢父亲赐教,儿子懂了。” 刘彻呵呵一笑,伸手扶起刘据:“学和做永远都是两回事,慢慢来,不着急,有朕在,这个天下乱不了。” 刘据突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也太丢脸了,做着做着居然把自己饶进去,这等于就是进了死胡同。 一旦发生民愤,他肯定会束手无策,因为在他脑海中,一直有一个信号,那就是这件事已经做的非常好了。 “哈哈!” 刘彻看见儿子的表情,笑了笑道:“朕突然觉得让你惹一身骚也可以,据儿,你这些年太顺了,现在看来率军出征漠北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能磨练一下你的性子。 唔……等迁民事了,可以将此事诏令朝野,朕和卫青商议过,出证漠北需要好好谋划,最少需要两年乃至三年的时间。” 刘据面露激动,漠北之战是他梦寐以求的,虽说不需要他亲自指挥作战,关键是他刘据也不行,可涨涨见识还是很好的。 来到这个时代,不去看一眼真的是遗憾。不过激动归激动,伴随着激动一同而来的还有担心。 “父亲,儿子率军出征漠北一事,王公大臣肯定不能答应。” 刘彻见状一笑,摆摆手说道:“此事无需担心,朕会想办法。” 出征漠北,反正刘据他是没有办法,他只能表露出心思即可,这件事还是需要皇帝老爹来助力。 可以想象得到,只要这个消息一出,绝对可以揭起轩然大波,皇太子带兵打仗,这在历代都是最大的事。 国本不可轻动,他关乎整个天下的安定。 与此同时,朔方。 历时三年,动用十几万人力物力,一座拔地而起的朔方城出现在世人面前,这座城池,在今后数百年间,将会成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而此时,这座城池还不知它的使命,数十万民众肩扛担挑,滚木圆石,巍峨城墙正在民众忙碌中,一步步完善。 五里之外,大将军行营。 中军大帐,卫青端坐上首,桌案上摆着数十份竹简,两旁各有一个木箱,更是叠起一摞,卫青紧紧盯着與图,时不时拿起土块,在與图上演练, “大将军,单拜见大将军!” 大帐之外,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卫青眉头一皱,连忙将與图收起,这不是他不相信,只因漠北之战现在还不宜让军中知晓。 卫青顺手拿起一份竹简,展开一看,淡淡说道:“进来吧!” 卫青话语刚落,帐帘别人揭开,一青年将领走了进来,甲胄在身,英气逼人,走起路来威风凛凛。 闾单微微弓身,拱手一礼道:“单拜见大将军!” 卫青合起竹简,点点头道:“是单儿啊,有何要事。” 闾单拱手又是一礼,诚恳说道:“启奏大将军,太仆差人送来书柬。” 卫青脸色诧异,接着问道:“哦……可是陛下有何诏令。” 闾单开口说道:“未曾,来人是王炽,说是家书。” 家书? 卫青此时更是诧异,心中顿时一紧,难道长安发生了什么事,由不得他不这样想,家书代表的含义,就是卫霍公孙家,这怎能不让他多想。 “让他进帐。” 闾单拱手一礼,便退了下去,不多时从帐外又进来一人,闾单则亲自驻足帐外,挥手撤退了几名执戢卫士外,只留下三五名亲卫。 “小人拜见大将军。” 卫青看着下方的中年男子,这人他识得,其人三年前也在军伍,先后任别部司马,校尉等职,后来因为手臂负伤,便在公孙贺府中做了总管。 卫青笑着点头,淡淡说道:“是王校尉啊!” 王炽拱手一礼,连忙说道:“小人已不在军伍,当不得大将军如此称呼,小人惶恐。” 卫青摆手笑道:“无妨,王校尉三击匈奴有功,入座吧!” 王炽又是一礼,连忙上前两步,从怀中掏出一份信柬:“事有轻重,大将军容禀,君侯让小人日夜兼程前来送信,烦请大将军过目。” 卫青也不做作,连忙下去接过书信,将信拆开之后,卫青脸色顿时一惊,这信中的内容就是河西迁民一事。 “据儿糊涂啊!” 卫青合起书信,脸色沉思之色,缓缓回到主位落座:“王校尉途中多有劳苦,还是先行下去歇息,等本侯商议后再复书一封。” “诺!” 王炽听见卫青话语,脸色一喜,连续数日的奔波,他现在已经快要坚持不住,刚刚卫青让他落座,他愣是直接将事情言明,要的就是想要早点下去歇息。 这人啊!就是不能太能赖,遥想当年行军,他何曾这样累过,这才下马休息三年,就连这种苦都受不住。 卫青看着下方的王炽,也没有点破,就拿他来说,在长安安逸享福了几个月,来到这朔方之后,身子骨也有些不适应,更别提他人了。 酒香迷人,醉生梦死,这就是温柔乡,亦是英雄冢。 “闾单!” 闾单转身进入军帐,拱手道:“卑将在!” 卫青将书信放在桌案,沉声说道:“王校尉途中劳苦,先行领下去歇息,传本将军令,令长史入帐。” “诺。” 闾单拱手一礼,朝着王炽说道:“王校尉请。” 王炽微微一笑,拱手一礼:“大将军,小人先行告退。” 卫青一笑点头,闾单王炽二人见状身子轻轻退后两步,直接转身出了军帐。 第一百四十二章 借势(求订阅) “卑职等拜见大将军,不知将军令我等前来,有何军令。” 卫青面色一笑,摆手示意说道:“两位入座吧,入座详谈。” 任安田仁俩人对视一眼,分列两旁落座,卫青盯眼看着下方二人,心中顿时升起一丝凄凉之感。 昔日这军帐之中,他们四人把酒言欢的场景在脑海中闪闪而过,今时今日,四去其一。 卫青叹息一声,看了一眼俩人说道:“时间倒是好快,一晃三年而过。” 任安二人见到卫青的脸色,知晓他是想起了闾信,此刻两人的脸色也是追忆之色,想他三人当初辅佐卫青出征匈奴,建立不朽功勋,是何等的快意。 田仁拱手一礼说道:“信兄已去三载,大将军勿伤。” 任安闻听此话,也连忙安慰道:“子因兄言之有理,大将军勿伤,想来信兄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大将军如此。” 卫青摆摆手,他手下三位谋士,闾信居第一,征战多年,闾信都不知道在危难之际救过他多少次,细细数来,至少不少于三四之数,更别提出谋划策,不计其数。 “今日请二位前来,实有一件要事,两位先生请过目。” 田仁看见书信,连忙起身上前接过,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此时的任安见到好友的脸色,坐立不安,随之也起身走到跟前。 “这是……大将军。” 任安震惊之余,转头看向卫青,他们二人和闾信一样,都是从龙城之战开始就跟随卫青,实乃亲信,谓之家臣。 卫青相视一笑,淡淡说道:“不错,如俩位先生看到一般,据儿身负河西迁民要事,今日叫两位先生前来,就是议议此事。” 任安拱手一礼,脸色有些焦急:“君侯恕罪,河西迁民乃吃力不讨好之事,殿下为何如此,若是一旦发生民愤,殿下之民望岂不有损” 卫青又是一笑说道:“本侯也不晓起因,现在也不是追问此事的时候,二位还是议议该如何?” 任安二人闻听卫青之语,心中顿时释然,现在说这些确实没有什么用,他们身为臣子,就是为人主分忧的。 追问,卫青可以追问刘据,他们两个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但是话有说回来,皇太子这波操作的确让人很费解。 这位皇太子自小聪慧,又有当今陛下言传身教,他们都能明白河西迁民之事的重要,而那位皇太子没有道理看不清这种事情的后果。 任安落座一旁,思虑一番说道:“君侯容禀,此事的确较为难办,暂不言上党陇西二郡,单单一个河内就难如登天,河内富户,或多或少有朝廷重臣牵连其中。” 田仁呵呵一笑说道:“少卿勿忧,启禀大将军,河内属下有办法解决。” “哦……” 卫青脸色一喜,连忙说道:“此言当真,请先生细细说来。” 田仁捋捋胡须,神秘一笑道:“此事成与不成,还是在君侯身上。” 卫青心中狐疑,田仁的话说的很明白,关键是这怎么可能在自己身上,他要是有办法的话,还叫他们来干什么? 任安拱手笑道:“子因兄就不要卖关子了,还请道明。” 田仁也是回了一礼:“少卿兄难道就没有想到吗?小弟不信。” “哈哈哈!” 任安哈哈一笑:“还请子因兄言明,莫让君侯急切。” 卫青看着眼前的二人,还是闾信好啊!闾信不卖关子啊!不过卫青也没有在意,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早就已经习惯了。 田仁行了一礼,接着说道:“大将军有所不知,据在下所知,河东郡太守和河内郡太守王温舒乃是姻亲,君侯乃河东人士,何不去柬河东太守,明其事,晓动情,陈述厉害。” “当真!” 任安点点头,笑道:“君侯不必迟疑,子因兄所言句句属实,依君侯之身份,卫氏之恩荣,那河东太守必然会照办无疑。 若能借此让河内太守晓令其辖地世家大族,富户迁民易如反掌,其就算不去河西,也难以在河内生存下去,不过……不过。” 借势嘛? 还是借世家大族的势? 卫青心中一阵忐忑,同样也夹杂这一丝欢喜,他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如此容易,他本是河东郡人,自己去柬,那河东太守定然会给几分面子。 卫青为之一愣,开口问道:“不过什么,请先生明言?” 任安见卫青的发问,缓缓说道:“大将军容禀,就是这河内太守,其人王温舒,奸诈无比,恐污了君侯名节。” 王温舒??? 卫青眉头一皱,瞬间恍然大悟,急切问道:“可是那个广平都尉王温舒。” “正是!” 这就不奇怪了? 怪不得任安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样,这个王温舒的的确确是奸诈无比,其虽然行的乃是张汤主父偃之事,可对比之下,这二人比他王温舒要好个万倍不止。 张汤主父偃两人,卫青有时候也挺敬佩,可要是王温舒,卫青就只剩下憎恨。 卫青摇头叹息:“今上任用酷法官吏,用来抑制豪强,今上用心良苦,可恨这等小人竟然混杂其中。” 任安田仁没有接话,这件事卫青可以说,他们是绝对不能议论的,至少在明面上不行,就连在这位大将军面前议论都不行,因为卫青的处事原则就是小心谨慎,他们身为下属,自然不能太过。 不过卫青的话语他们是赞同的,皇帝任用酷吏来抑制豪强权贵,这本身是一个好办法,可其中不乏有个别充数之辈,这王温舒就是其中之一。 跟这种人打交道,一不留神就会玷污了名节。 “罢了罢了,本侯可以去柬一封,只要能办成此事就好,名节无伤大雅,本侯原本就是一骑奴,奴才而已,有何名节!” 田仁任安对视一笑,拱手道:“君侯高义,我等佩服。” 他们确实很佩服卫青,古往今来,身份低贱者身居高位屈指可数,能大大方方承认其身份者同样屈指可数。 田仁看了上方卫青一眼,缓缓又道:“君侯,上党郡君侯也可去书柬一封,待看其成效如何,只是这陇西,就难办了。” “哈哈……” 卫青闻言爽朗一笑:“陇西之忧,无需多虑,已有人解。” 第一百四十三章 面授机宜(求月票) 博望苑,前殿。 刘据手肘搭在膝盖,右手捧着一份竹简,时而皱眉,时而舒展,右手哒哒敲着桌案,盂碗中的茶水泛起一阵涟漪。 “启奏殿下,平陵侯苏建、教习袁芒到了。” “哦……” 刘据合起竹简,摆正身子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李陵拱手一礼:“诺!” 随着李陵刚刚下去,殿中便走进二人,两人心思各异,因为他们没有想到,这位皇太子除了想要见自己外,还一同召见了别人。 “卑将苏建,敬问皇太子安,殿下千秋。” “卑臣袁芒,敬问皇太子安,殿下千秋。” 刘据笑着点头说道:“孤安,两位暂且入座。” 刘据又看了两人一眼,两天时间一晃而过,卫满朝鲜的事情要抓紧办了,他今天叫苏建和袁芒两人过来,就是为了此事。 刘据扶手一笑,淡淡说道:“两位是第一次见面,就由孤来给二位引荐一番。” 苏建二人异口同声,拱手道:“怎敢有劳殿下。” 刘据接着说道:“无妨,卫满一事需要两位卿同仇敌忾,卿等前往朝鲜之后,还需要多多协助。 袁教习,这位乃平陵侯苏建,授游击将军,出击匈奴,于国有大功。” 袁芒心思微动,连忙拱手一礼:“芒拜见君侯。” 苏建听见刘据的介绍,连忙行了一礼,他现在也不敢托大,这位皇太子派他们两个人前往朝鲜,所图甚大。 刘据左手捏起衣袖,摆手示意又道:“苏将军,这位乃是袁芒袁教习,挂职镇抚司右佥事。” 苏建微微拱手以示礼节,镇抚司名头是响亮,但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说了无非就是一个佥事,就算是镇抚使张汤来了他也不怵。 刘据见苏建的动作也没有说话,他能说什么?人家苏建是侯,拱手行礼已经是天大的礼节,这还是看在自己的面上,要放到别人身上,能点头回应就算很给脸了。 袁芒见到苏建的回礼,连忙侧开了一下身子,人贵在自知,他袁芒有自知之明,让一个君侯给他行礼,他想都不敢想。 镇抚司中能压的住这些君侯的,除了自己义父张汤,那是一个都没有。 不过现在这个义父,被皇帝刚削了御史大夫的职位,今上有些不满,就凭借这两条,就算今日是他在这里,也没有多少底气。 他们这些人的权利,就是来源于皇帝,这是自己从记事时,张汤一次次给他灌输的思想。 当然,现在又多了一个人,那就是面前的这位皇太子,镇抚司就是他提出建制的,他们也能由暗转明,以前是为财,现在有了一个官身,既为财也为官。 想到这里,袁芒忍不住想起这位皇太子刚刚的话语,他今日居然成为了镇抚司右佥事,秩千石,这可比一个教习好多了。 袁芒脸色振奋,拱手一礼说道:“殿下厚爱,臣愧。” 刘据摆正身子,捧着一份帛书:“这是君父诏书,右佥事接诏吧!” “臣拜谢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袁芒俯身拜地,面色无比激动,苏建也是弓身行礼,虽然没有他什么事,但皇帝诏书,如帝亲临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黄奉上前从刘据手中接过诏书,转身下去交给袁芒,刘据见状又示意两人入座。 “今日请二位卿家前来,相比也都清楚,卫满朝鲜一事迫在眉睫,朝鲜辰王来信也有一月有余,朝廷不能没有动作,平陵侯来京三日不到,又要动身,孤心甚是不舍啊!” 苏建拱手一礼,诚恳说道:“殿下仁德,臣享两日之福,感念殿下之恩,如今国难,臣岂能安享于庭苑做一老翁,廉颇六十尚能退秦,臣不才,愿为前驱,死而无怨。” 刘据缓缓又道:“将军报国之心,当世罕有,卫满朝鲜一事,就拜托将军斡旋。” “敢不从命。” 刘据转头看想黄奉,此时的黄奉见刘据神情,忙从身后小黄门高举的木盘中拿起一封帛书,缓缓展开。 “平陵侯苏建接诏……” “大汉皇帝诏曰:平陵侯苏建,三击匈奴,扬中国之威,雪国之耻辱,于大汉有功,朕心甚慰。 然辽东之地,匪患昌盛,卫满朝鲜不臣之心昭昭,今加封苏建为右将军,经从海路,着领五百期门卫士,行使朝鲜诸国,以谋制动。” “臣苏建拜谢皇帝陛下!” 苏建此时心中难以形容,加官进爵还倒罢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行使朝鲜诸国,身份是要拿的出的,这也能彰显朝廷的诚意。 可五百期门卫士,就让苏建惊愕了,这可是皇帝的宝贝疙瘩,汉军精锐中的精锐,居然让他们跟随自己前往朝鲜。 不过高兴归高兴,随之而来的便是紧张,皇帝让这些人是保护自己是没错,机遇和危险并存,这何尝又不是监视呢? 这是正常的,自古以来都是这样,苏建也没有什么不喜,在他看来,他妻儿老小都在长安,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他儿子苏武,更是得皇太子信任,他就算死在外面,也会选择为人主忠心而死,这样还能给他儿子留些福荫。 后人提起他苏家,也是一门忠烈,死而无憾矣…… “臣此去朝鲜与辰王交涉,还请殿下明言,如若辰王野心勃勃,臣用何办法,请殿下指教。” 刘据静静看着下方的苏建,突然的整个大殿显得有些压抑,刘据缓缓从衣袖中拿起一份帛书展开,上面盖着一个硕大的印章。 皇太子玺…… 四个大字盖在帛书的中央,更是写着六个大字。 便宜行事之权…… 刘据有些犹豫,这是自己第一次发布皇太子喻令,第一次,第一次发布的就是如此重要的命令。 没有办法,朝鲜诸国和大汉相隔海域,通信多有不便,来去最少也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权利是要给的。 刘据缓缓站起身子,走到苏建的面前,手中紧紧捏着帛书,他此时的心情很不平静。 “卿……” 刘据伸手将帛书递过去,沉声道:“朝鲜诸国事宜,孤授卿便宜行事之权,行先斩后奏之事,卿可自决,不落大汉威风。” 苏建抬头看向刘据,脸色震惊,袁芒也是如此,这权利有些大啊! 苏建连忙伸手:“谢皇太子厚爱,臣必当效死。” 而就在苏建刚刚想要接过帛书之际,刘据突然猛地抬起手,拉开了帛书与苏建双手的距离。 “卿可明白?” 苏建一愣,又是一礼,高高举起双手:“臣明白!” 啪塔! 刘据松开手掌,帛书应声而落,砸在苏建手中,没来由浑身一颤。 第一百四十四章 同心同德 苏建能明白吗? 也许吧! 刘据渡步回到主位,这事他已经考虑了两日,从苏建上一次来博望苑的时候,他就想着要不要让苏建知晓袁芒的存在。 如果是知晓,肯定是有主次之分,若是苏建不知晓,那就可以起到保密监视的作用。 刘据选择了前者,卫满朝鲜诸国以苏建为主,袁芒暗中协助的格局,监视不存在的,这是一致对外,他刘据只能选择相信。 “苏卿,此去朝鲜不可有辱国威,相关事宜,望卿多多谋划,朝鲜外臣示好,卿可自行斟酌以威君父恩泽。 还有一事,朝鲜诸国与卫满右渠王本就不和,可行离间之计,如此,辽东局势可解半数。” 内斗…… 苏建袁芒两人对视一眼,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右渠王和朝鲜诸国的关系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自从阻挠朝鲜诸王进贡大汉,就已经有了刀兵之祸。 这件事若能实施下去,右渠王必然会分身乏术,不说彻底解决辽东紧张局势,也能让辽东程不识部稍微喘口气。 袁芒拱手一礼,轻声说道:“殿下容禀,臣此去朝鲜当行何事?” 苏建闻言眉头一皱,这时候他也有些好奇袁芒的职责,其本身就是镇抚司出身,最擅长的就是查察情报之事,派袁芒前往朝鲜诸国,作用不可谓不大。 刘据开口说道:“佥事此去,可辖朝鲜镇抚司人员,聚拢流民,自成一势,可进入右渠王和朝鲜诸王当权者视野。” 嘶…… 苏建心中一凛,就算是他知晓袁芒的作用,肯定会非常非常重要,可没有想到刘据居然会有如此想法,这是要彻底搅乱朝鲜的政局。 袁芒心中同样是一惊,可紧接而来的便是兴奋,刘据的意思很明白,这是放权,这是让自己自成一霸。 刘据淡淡说道:“如此,还需二位同心同德才是。” 袁芒苏建拱手一礼说道:“臣等遵喻,臣等必不负殿下重托。” 刘据微微一笑,机会他是给了袁芒,就看他有没有本事,能不能把握住这次的机遇了。 相比与苏建的便宜行事之权,袁芒的这种权利才是实打实的大权,其中的风险不言而喻,这种权利虽然好,但容易让人迷失。 聚拢流民,称王称霸,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一旦发生偏差,袁芒有时候还真的会反水。 这又何尝不是一次考验呢?张汤还有多少年可活,就算他刘据能救他活下来,顶了天也就还有二三十年,到时候不死,也已经六十多岁。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刘据有心让张汤当个吉祥物,震慑一下宵小,见效甚微罢了。 而袁芒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人选,他这件事若能办的漂漂亮亮,镇抚使的位置以后绝对是他的。 这不光是刘据的想法,他皇帝老爹绝对也有这样的心思,袁芒这个人和张汤很像,值得信任。 话有说回来,像归像,信任归信任,可毕竟其不是张汤,考验是必须的。 不过对于袁芒反水,刘据他倒是觉得这件事可能性不是很大,但也有一定的风险,而一旦反水,苏建等人的安危必然会极其危险,绝对会死的不能再死。 人性是最难把握的,但你不能因为难把握就不做事,前怕狼后怕虎,为君者最忌讳的就是这种。 事情既然做出来了,后悔有个屁用,反就反呗,无非就是死一个苏建。 计划打乱了也无妨,等将来出兵灭了朝鲜,他要让反水的人,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既如此,卿二人明日可前往胶东国,君父前些日子已去诏给十二叔,连同财货已备于胶东国相国处,面见王叔之后,可乘船前往朝鲜诸国。” 苏建和袁芒闻言起身,连忙拱手一礼:“诺,臣等告退!” 刘据连忙摆手示意,开口说道:“卿等且慢,还有一事!” 苏建二人脸色木愣之色:“请殿下明示!” 刘据没有理会二人,转头对着黄奉说道:“王兄来了吗?” 黄奉拱手一礼:“启禀殿下,太子已在君侯处等待多时!” 刘据点点头又道:“如此,去将王兄请来!” “诺!” 刘据的话语让苏建袁芒二人些许不解,但也没有多问,能让这位皇太子如此称呼的,也只有各地诸侯王子嗣。 不过他们二人不解的就是这个,卫满朝鲜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还有诸侯王牵连其中。 不多时,黄奉领着一名体型便瘦的青年走了进来,气宇轩昂,剑眉星目,当真一副好卖相。 “臣刘贤拜见皇太子,敬问皇太子安,殿下千秋。” 刘据悠悠起身,下了台阶虚扶:“王兄见外了,你我兄弟同是高祖子孙,无需如此。” 刘贤连忙又是一拜,诚恳说道:“臣惶恐,皇太子恩德,臣涕零。” 刘据微微一笑,又道:“王兄入座,两位卿入座吧!” “诺!” 三人又是一礼,刘据转身回到主位,自从河西大捷,皇帝老爹便下令大行令让诸侯王进朝拜见,年迈者可由长子代替朝见。 这样即可以宣告朝廷的地位,又可以适当打压,皇帝老爹这种恶趣味刘据还是比较赞同的。 刘据落座之后,缓缓说道:“两位卿可能不识得,这位乃是孤十二叔胶东王太子刘贤。” 苏建袁芒二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刘据让他们二人等待,原来是胶东王太子,这就不奇怪了。 卫满朝鲜一事,还真绕不过胶东国,毕竟他们刚刚从刘据这里得知,出使朝鲜诸国,是要在胶东国启程的。 “拜见太子,不识太子驾临,望乞恕怠慢之罪。” 刘贤连忙侧开身子,微微只受了半礼,要说别的时候还好,受个全礼没有什么,可在这位正儿八经皇太子身边。就没有他的份了。 虽说都是太子,可人家前面有个皇字,这才是他们老刘家真真切切的太子。 刘据见状一笑,连忙又道:“王兄,这二位便是前些日子小弟说的出使朝鲜诸国人选。” 刘贤微微拱手,笑道:“原来是苏将军当面!” 苏建面色一笑,弓身一礼:“出使朝鲜,还望太子多多关照,哦……对了,这位是镇抚司右佥事袁芒,随臣一同前往。” 袁芒拱手一礼:“见过太子!” 刘贤微微一笑,以示回礼,一个秩千石佥事,根本入不了他刘贤的眼,什么时候做了两千石之后,才真正是个人物。 袁芒面无表情,心中却是一阵狠厉,这种无力感让他非常不喜欢,紧接着又是一阵振奋,朝鲜一事他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他不想一直如此下去。 刘据看着三人的脸色,嘴角翘起,刘贤对袁芒的不屑,刘据他都能感受的到,更别说袁芒本人和苏建这等官场老油条。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第一百四十五章 造船大业(求订阅) “都处理妥当了!” 刘据拱手一礼,开口笑道:“禀父亲,苏建袁芒二人已经启程!” 刘彻闻言低头不语,盯着手中的纸张,刘据见皇帝老爹的模样,轻轻上前跪坐在右侧,抬手添了些茶水。 刘彻见状挥手示意,春佗心神领会,带着三个小黄门便退了出去,春佗此时也乐的自在,刘据在皇帝身边,他才不要继续盯着。 他春佗侍奉两代帝王,自从遇到刘据,仿佛就是他生命中的克星,冷不丁这位皇太子就能给你说出惊天动地的大事。 虽说知道自己很得皇帝信任,可这东西就和无根之萍一样,架不住的。 再怎么信任,能比的过人家亲儿子吗? 刘彻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淡淡说道:“胶东国一事,以后不能再犯,朝廷插手,总归是不好。” 刘据神情一愣,他知道皇帝老爹说的是什么意思,刘贤的太子之位就是朝廷插手的,也可以说是他插手的。 胶东王刘寄,就是他那个十二叔,本是想让他小儿子继承王位,刘据知晓之后就让皇帝老爹下召,命胶东王册立其长子刘贤为胶东国太子。 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但膈应人是真的,置换身份,刘据若是他那个十二叔,肯定已经关起门咒骂了。 太过分了…… 不过没有办法,刘据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他想在胶东国造船。 不错,是造船。 大汉沿海地区就那么几个,选来选去还是胶东国比较合适,让刘据下定决心的就是胶东国距离朝鲜比较近,就隔着一个渤海。 其次在胶东国境内,有秦时所建立的船业遗址,这是一个硬性条件,距离秦就过去了一百年不到,只要稍加改善,完全可以利用起来,这也可以省一大笔钱财。 还有就是刘据有一个小心思,小日子过的不错的选手就在朝鲜半岛对面,跳过去洗劫一番财货,劫掠几个女人他不香吗? 非常巴适…… 若是没有记错,此时小日子过的不错的选手应该是处于弥生时代,仅仅出动一万多人的军队就可以平其地。 这是一种降维打击,刘据偏偏就喜欢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远在他乡的贵霜什么的,那是以后的事,先劫掠周围充实自身才是王道,不然你以为与当下大汉齐名的三大帝国是小娃娃不成! “父亲,我大汉德威天下,以狩四海,儿子有个提议,请父亲定夺。” 刘彻转头看了刘据一眼,停下手中的动作,无他,根据刘彻的了解,他儿子刘据只要是这种表情,提出的事必然是惊天动地。 刘彻翻了一下竹简,开口说道:“何事?” 刘据又拱手一礼,轻声道:“禀父亲,儿子想在胶东国建立船厂,我大汉军队陆地鲜有人敌,但就水师而言稍有不足,建造船舶,演练水师,固守我大汉沿海边境。” 造船业,自始皇帝一统天下,建造楼船,顾名思义就是有楼的船,可容纳两千人,汉承秦制,大汉的船业和秦时等同。 不过目前刘据所知道的,现在只有会稽郡有造船厂,这是大汉官方唯一一座正在生产的,像其他地方的造船厂都已经随着休养生息而废弃不用。 刘彻眉头深皱,手指敲着桌案,沉声道:“你插手胶东国太子一事,就是为了此事?” 刘据一阵错愕,随后拱手说道:“不敢欺瞒父亲,儿子是顺手为之。” “……” 刘彻此时真想敲开这个儿子的脑袋,他就说嘛?建造船厂和这个事能有什么关系,刚刚想破了脑袋他都没有想到这两者到底有什么关联。 好一个顺手为之…… 不过感觉倒是不错,胶东王想立次子为太子他又不是不知道,刘彻此刻都能想到远在胶东国的十二弟听到这风声,那脸色绝对是一个精彩。 刘据心虚偷偷看了皇帝老爹一眼,这事的确是他顺手搞的,如果非得找个理由的话,那就是他和刘贤都是同一类人,属嫡长子科。 刘据眼角看着刘彻,心中渐渐松口气,照这么多年的经验,皇帝老爹应该是没有生气。 刘彻见到刘据的动作,嘴角微微一笑,这件事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隔应人,相反他刘彻还挺希望看见这种事情的发生,能再一次彰显自己的权利,何乐而不为呢? “胶东国建造船舶一事,朕允了,你下去写个条子递上来,廷议的时候议议,不过船舶建立,训练水师之地,就要好好物色了。” 刘据轻轻皱眉,训练水师的地方的确是个难题,不过也可以照猫画虎,历史上皇帝老爹训练水师之地就是昆明池,那是为了征讨昆明国而开凿的。 “父亲,都城西北有旧周时所开凿的镐池,可调集民众继续开凿,在滈水基础上可引沣、涝、潏、三水入池,汇聚湖泊,用于演练水师。” 八水绕长安,在这个时代,长安就是天赐国都,水利极其便利,历史上的昆明池就是这样开凿出来的,有这样一个好法子,不用白不用。 刘彻闻言点头,在镐池的基础上继续开凿,镐池那个地方刘彻前些年就去过,池水经由滈水,北注入渭。 刘据看着皇帝老爹的神情,拱手又道:“父亲,镐池年久,其中淤泥历年有所增加,还需要查勘。” “唔……” 刘彻轻吟一声,缓缓说道:“倒是朕疏忽了,春佗。” 刘据转头看向殿外,随着皇帝老爹的一声呼喊,殿门“吱呀”一声打开,春佗连忙一阵小跑。 春佗行至御座五步远,弓身行礼拱手道:“陛下!” 刘彻淡淡看了春佗一眼,沉声说道:“传大司农桑弘羊,内史郑当时,都水令徐伯。” “诺!” 春佗又是一礼,身子退后两步转身出了宣室殿,刘彻又拿起桌案上的答卷,这是博士弟子上书陈事。 刘据见状没有说话,皇帝老爹在别的事情的可以独断专行,王公大臣不同意那就杀到他们同意,可唯独这水利,借他们父子二人一百个胆子都不敢。 水这东西至柔至刚,用好了利国利民,用不好就是洪水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