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行》 第一章 郑天官(国士无双)篇 我叫郑天官!之所以有个如此土得掉渣的名字,还要从我的爷爷说起! 我老郑家祖孙三代都居住在开封尉氏县的一个乡镇之下的穷村庄里,名叫——刘集! 说是隶属开封,实则过了村西便属郑州,过了村南便属许昌,如此位置,也就不可避免的造就了村子三不管的局面!也恰恰是因为这三不管之地,才引得我爷爷定居在此,只从这村名便可知晓,我爷爷乃是外来人口,至于爷爷以前是做什么的,以及我老郑家祖上的来历就连我父亲和叔伯也不知晓,爷爷也从未说过,不过据我推测,爷爷以前应该是个不寻常之人! 因为在那个清朝刚灭,国内战火四起的年代,读书识字的知识分子并不多,而我爷爷便是其中一个!因此在村里定居以后,起初倒也颇受村里人敬重,只是好日子并不长久,因为我爷爷除了识得几个字外,几乎不会其他的本事!这也就不可避免的造就了他生活的窘迫!为了生计,爷爷想过很多办法,但都无济于事,在那个年代,知识并不能换来饭碗!好在最后天无绝人之路,我爷爷终究是找到了一份维持生机的办法!那便是卖菜! 所谓民以食为天,当时的菜贩与现在不同,需要起早贪黑的到县城去拉了青菜回来,趁着集市卖掉,才能换些钱财!只是那个年代人烟稀少,交通不便,从村子到县城往往要半夜出发,路上不可避免的要遇到许多骇人听闻的离奇之事! 说到这些,就不得不提一个“鬼”字!鬼这种东西我是不信的,其实所谓的鬼魂不过是特定情况下脑电波或者其他能量磁场形成的异象罢了!而除了鬼怪之外,人们口中所说的离奇之事实则多是一些成了精的五仙所致!所谓五仙,则是‘狐黄白柳灰’!不过除去这些之外,气运却是真实存在的!而我爷爷的本领则是通些这些易经之道!沿途众人都不敢去的地方爷爷却是没有忌讳!期间倒也不可避免的见过许多离奇事! 比如有一次爷爷带着村子里的几个同龄人前去县城,半夜便赶着驴车出发,行至半路已是三四点钟,路边却有一群男女围在一起缓缓的转着圈,仿佛跳舞一般,同行的村民抽着旱烟还大声的打着招呼,可那些人并没有回应,爷爷没有说话,直到回来的时候众人方才发现,昨夜出现男女的地方乃是一片坟地! 后来爷爷便娶了奶奶,艰难的生活越发拮据,困难之时甚至还出去要过饭,而我大伯便是这要饭途中降生,只不过从我大伯出生以来,老郑家的日子便越发的困难! 爷爷带着奶奶要饭逃荒之时,最远跑到陕西,由于没有住处,爷爷便将奶奶安置在了一处窑洞,自己出去干些零活维持生机,只不过爷爷却没跟奶奶说,那窑洞原来是处战时的太平间,而我大伯便是在这里出生,他出生之时,据我奶奶说,洞外来了十几只白狐狸,直到天亮方才离开,而我奶奶就这样独自生下了大伯! 爷爷共有三个儿子,我父亲排行老二,只不过生我父亲和三叔时也同样不得太平,生我父亲时家里来了许多黄鼠狼不停的叩头,生我三叔时更是群蛇起舞,正因如此,村里人便渐渐的疏远了爷爷,认为我老郑家不吉利!不过对此,爷爷倒是看的开,常常对我父亲和叔伯说这乃是他们的命,九世穷困潦倒之命! 只是随着大伯他们日渐长大,便不安于现在的穷苦命,三个兄弟没少折腾,可在村民的排挤下,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是一处独独的荒地,四周没有一处邻居,到头来终究是徒劳一场!而爷爷也随着这些年三个儿子的境遇发生了些许改变,往日常常挂在嘴边的‘这就是命’不再提及,甚至开始传授他们三人一些易经之道!靠着这些许手段,加上兄弟三人日渐成长,家里勉强维持,直到我三叔那年出了事! 我三叔自小便长得英俊,十里八村都颇有名气,年少时桃花运可是走了不少,可就碍于老郑家的穷苦之境,方圆十几个村,老郑家都是倒数第一名的穷,致使一个也没有成为我三婶,到得最后三叔便走了弯路!被抓去坐了一年牢! 可正因此事,也让我爷爷彻底的改变,决定改变三个儿子的命运,隔年便替我大伯找了门亲事,女方乃是个神婆,据我爷爷说,要想改变我老郑家的气运非是寻常之事,娶个信奉佛道的神婆或许有用! 结果显而易见,并没有什么用,反而我大伯自那以后整天神神叨叨的,逐渐的疏远了起来! 真正的转变,发生在1967年!那一年有一件大事发生,中国这个延续了五千年的泱泱大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的皇帝——溥仪。死了! 溥仪死的那一天,爷爷很伤心,可我爹却高兴了好几天!几日后,我爹就离家出走了,后来才知道他是去了北京!三个儿子中,我爹的天赋最高,深得爷爷的真传,爷爷或许知道我爹的用意,但他并未阻止!只是一月之后我爹仍旧没有回转,我爷爷放心不下,亲自去了趟北京,半个月后,爷俩便一同回来了! 那时的我爹已经结了婚,回来后大病了一场,在我妈的悉心照料下方才好转,次年便生下了我!在我出生之时,我几个叔伯兄弟都没有发生的异象再度降临,那一日“狐黄白柳灰”齐聚我家门前,村里人大惊失色甚至都报了警,只是还没等警察来,天空中忽然响起一声啼鸣!一只苍鹰震空而来!鹰击长空,五仙顿时四散而逃! 鹰乃天之霸主,五仙皆惧,故有天官之名! 爷爷见状大喜,遂给我取了名字——郑天官! 第二章 陶瓷罐 而第二天爷爷便再度出了远门,又去了北京,只是回来之时却是几十辆豪车将其亲自送回了家!来的皆是非富即贵之人!也正是从那天起,爷爷的身份才终于显露!他竟是国士!而且是最后一个国士! 国士者,辅帝王,安天下,定龙气,判国运!乃是一个只存在于传说却又真实存在的特殊身份! 自周文王立周,得姜子牙相助,便是第一任国士,成就周朝八百年之最!后世得其传承成就国士之道者甚多,皆各有建树,如袁天罡,李淳风,刘伯温等,但更多的却是隐姓埋名,暗自辅佐帝王,决龙脉,养气运,定国运! 而我爷爷便是最后一任国士,而他辅佐的帝王,正是溥仪! 国士虽通周易,可人力终究不能胜天,爷爷也并不能阻止清朝的灭亡,而随着清朝的灭亡,这般集一国气运与一人之身的时代宣布结束,爷爷这般国士也就没了用武之地,不过在清朝灭亡之期,爷爷还是尽了他国士的职责,为了护溥仪周全,爷爷用我老郑家九世困苦,换来了溥仪可得善终! 于气运之数中,称之为负龙刑! 扛帝王罪!护国家运!负天下刑!非九世不得解! 而如此多的富贵之人前来,不过是因为我爷爷破了戒!国士,只辅帝王,只决国运!也唯有帝王的气运方能抵消泄露天机的天罚,可为了改变我老郑家的命运,爷爷为这些非帝王者卜了卦,指点了命数!许下的承诺,只是要他们无论哪一家,日后但有女儿降生,便与我结下婚约! 后来我才知晓,这些人或多或少皆有些帝王血脉,爷爷正是想借此改我老郑家命运! 从那时起,爷爷便常把‘逆天改命有望了’挂在嘴边,不过爷爷的谋划却远非这一条! 自小他并未传授我易经之道,而是一心供我好好读书,说将来只要我考上大学,娶个外国媳妇,我老郑家九世穷困之命便可化解!与哪些贵胄的约定虽是捷径,却也只是有备无患。 不过最后的结果显然是没有成功,都说穷不过三代,到了我这一辈,叔伯家的几个堂兄弟受不了穷困,早早便辍了学,外出打工,我也不例外,初中没有念完便辍学在家,本有意出去务工,却被我爷爷拦了下来,在家里无所事事的过了两年快活日子! 而真正的改变还要从我十八岁那年说起,我已成人,爷爷便迫不及待的去了北京,想和当年那些人履行约定,后来的结果自然是没有如愿! 当年得爷爷指点的足有十几家,其中生得女儿的也有五六家,可到了如今爷爷亲自前去履行约定,却是百般推脱,说什么改革开放,婚姻自由,不兴这套了! 爷爷起初也只是将这些人当作后路,因此并没有强求,回到家后只是叹息说一切自有天定,怪不得他!而我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感触,毕竟与一个素未相识的女孩结婚也着实有些荒唐! 也正是从那天起按照爷爷的话,既然不上学了,那就娶不来洋媳妇了,就连城里的贵胄也攀不上了!要想改变命运只有靠自己了! 那一天爷爷将我叫到屋内,一脸的严肃,将他最珍贵的一件法器给了我!一个绘有山河图的青铜罗盘!后来我才知道,爷爷这是将我视为了传承之人,因为这青铜罗盘乃是他早已过世的师父传给他的! 如这种古物起初家里有很多,不过都被我三叔卖了去,如今就剩一两件,被我爷爷随身带着才能幸免!得了法器,爷爷更是将易经之道倾囊相授,而我许是继承了我爹的天赋,又或许命数如此,我对此颇有建树,十几岁时便能观得旁人的气运!可与人相面,预测吉凶! 不过爷爷并不让我轻易吐露,说是泄露天机,只会殃及自身! 也正因如此,我曾亲眼看到村里的男子厄运将至,村里的女子命犯桃花,后来皆一一应验,不过碍于他们平日对我老郑家的排挤,以及爷爷的忠告我并没有丝毫的自责,反而心中窃喜! 而命运的齿轮又缓缓转动了两年,在我二十岁那年,我的命运终究是降临在我身上! 自从当年我爷爷和父亲从北京回来后,我老郑家一向穷苦的命运逐渐有了改善,大伯虽然整日神神叨叨不见其踪,可我父亲和三叔都做起了小生意,堂兄弟们也各自有了着落和工作,无需家里担心,整个老郑家唯有我这一个后辈守在家中,日子也还算平静! 直到这一天,我正在看爷爷的古籍,一本记载了周易风水,奇门遁甲的奇书,名曰——国士行! 堂屋内忽然响起了我妈的声音:“小三,你火急火燎的干嘛?想把门给我撞坏了不成?” 小三是便是我三叔。只听他答道:“二嫂,发财了!发财了!” 我在屋内听的真切,我三叔的声音比起平日有些嘶哑,难不成真是发了大财,有些激动?心中嘀咕者,我我放下了古籍,来到堂屋:“三叔,什么发财了?” “你看!” 三叔见了我满脸的欣喜,只是那笑容却是有几分怪异,他手中捧着一个陶瓷罐,示意我来看看,我难掩好奇旋即接了过来,陶瓷罐入手,我不由一惊,这罐子极沉,非是寻常重量那般沉重,而是如死人般——死沉! 待罐子打开,正如我所料,其中乃是十几个金元宝和两个金碗!乃是死人之物! 我看向三叔的眼神已经冰冷起来,不过我妈却没有发觉,见得这些财务顿时欣喜若狂,直接便朝我三叔走了过来,喜道:“小三,你哪弄来的这些宝贝,这下真是发财了!” “妈!你糊涂啦!这哪里还是我三叔!” 我一声历喝,将那陶瓷罐扔在了地上,单手握住了我三叔的手臂,大拇指直接掐住了他的中指! 第三章 北京的客人 被我擒住命门,我三叔满脸的微笑顿时戛然而止,整个身子极速的颤抖,一口黑血喷出,便瘫在了地上! “快去滔糯米!” 由于爷爷的缘故,我家中糯米,墨斗,桃木之物倒是不缺,见此情形我妈也知晓三叔怕是沾了不干净的东西,没有多说,转身便向厨屋走去! 我瞥了眼破碎的陶罐,那些元宝和金碗倒是真的,只不过眼下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光彩,明显是久埋地下,看起来灰蒙蒙的一层。 而我三叔吐出的那滩黑血更是诡异,竟是在地面化作一只蟾蜍的形状,宛如沸腾了一般,不断的冒着气泡! “哼!作怪都作到我家来了!真是找死!” 我围这这滩黑血随手画起了符咒,那黑血似是察觉到了危险,沸腾的越发剧烈,似乎是在求饶! 顷刻间符咒成,那黑血顿时恢复了平静,缓缓的渗入土中!我嘴角也不由升起一抹得意! 这符咒之术,正是我从国士行中所学,平日虽有练习,却还是第一次真正的施展! 国士行中囊括了周易八卦之道,内分四篇——气运篇!玄虚篇!奇门篇!遁甲篇! 这符咒之术正属玄虚篇内容!也在此时我妈捧着滔糯米水走了过来,待我给三叔灌下之后,不多时我三叔便幽幽醒转,疑惑道:“二嫂?天官?这是。。。” “小三,你是不是又去干那些违法的事了?”我妈脸色一寒,我三叔看了看地上散落的元宝,挠了挠头,轻声道:“二嫂,怎么能叫违法呢?我这也是为了老郑家富强不是吗?这事可不敢跟我家那口说啊!” 我三婶是个有些泼辣的妇人,平日里我三叔有些惧他,我妈并没有多说,只是告诉我三叔将那些东西哪来的还哪去。我妈虽然不懂这些东西,可在我们这样的家庭中时间久了,也知道这东西不吉利! 三叔应了一声,急忙收拾了起来,嘴里还嘀咕着:“奇了怪了!怎么就送到二哥家来了!” 是啊,三叔得了宝贝,怎么就无缘无故的送到我家来了呢?我心中也泛起了嘀咕,不由想起方才三叔初来之时那满脸的谄媚!一切兴许都没有想像中的简单! 正在这时,三叔看到了我在地上画的符咒,不由赞叹起来:“天官,行啊你!这驱邪符让你画的不比你爷爷差呀!这气势,这力道!还真有几分说不出的压迫呀!行,你小子有天赋,这东西你三叔我到现在都没闹明白,好好学,将来肯定有出息!那我就先走了!” 爷爷当年对三个儿子并未藏拙,不过我爹他们兄弟三人各有天赋,我三叔颇善气运和奇门之道,所谓气运,大到国家龙脉,小到百姓阴阳宅,皆属气运,也正因如此,我三叔才不可避免的走上了盗墓这一行!不过他也只有这断风水判气运的手段,至于盗墓行中的禁忌一无所知,纯粹就是仗着胆大,野路子而已! 那些东西被我三叔脱下汗衫连同破烂的陶瓷罐一并包了起来,转身朝院外走去,可他刚走出两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道:“天官,来,叔跟你说句话!” “啊?什么事?” “你过来!”三叔将我叫到了院子里,方才轻声道:“你爷爷和你爹这几天刚好不在家,这些东西你也看到了,邪性的很,不如你跟三叔一起将它再还回去,我看你小子现在也有几分道行了,给叔做个伴,行不?” 我看了眼三叔眼中的狡黠,暗道一声只怕我三叔想的没有这么简单,刚想拒绝,我三叔又说道:“怎么,不愿意?你就不怕三叔再撞了邪?” 想起刚才的事,我无奈的应了下来,将我三叔送出了院,刚想转身回家,忽然一声汽笛声吓了我一跳,我转头看去,远处尘土飞扬,好几辆价值不菲的轿车正晃晃悠悠的沿着土路行来! 那个年代,村子里尽是坑坑洼洼的土路,我老郑家由于是外来人口,又受排挤所以就连现在住的地方都是在村子里的西坡,后来大伯和三叔成家后,加上家里也逐渐好转了一些,这才在村子里建了土房,而我爹则留在了这里和我爷爷一起住! 四下并无邻居,整个西坡就我独独一家,在我疑惑的目光中,那五六辆豪车径直来到了我家门前,车门打开,竟是下来十几个身着军装,荷枪实弹的士兵! 我一惊,暗道一声:难不成又是抓我三叔的?这才刚到手的东西就露馅了?定是我三叔交友不慎,又被同伙算计了! “哎!这是郑有老先生家吗?” 我正嘀咕间,当先的车上下来一男一女,男的五六十岁,身体健硕,同样一身军装,胸前挂着十几个勋章!那女的乃是个十七八岁的漂亮姑娘,身材诱人,单薄的白色吊带若隐若现,下身乃是个超短的牛仔裤,脚上蹬着高跟鞋,我只一眼,便看的呆了! 在当年这种打扮我还是第一次见,看着她脸上迷人的微笑,我更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啊!是,郑有是我爷爷,你们是。。。?” 郑有是我爷爷的名字,那女孩打量着眼前的三间土房,疑惑道:“爸?这里就是那国士的家?他真能破解?” 这中年男人没有理会女孩,直接朝我走来,微笑道:“鄙人姓朱,是你爷爷在北京的一个朋友,此来有些事想跟找他帮忙!” 就在此时,我妈也走了出来,见到这么多的士兵,我妈顿时慌了手脚,话都说不出来,我急忙说道:“哦,我爷爷跟我爹去县城做生意了,恐怕得等几天才能回来,要不,你们过几天再?” 我言下之意很明显,可这姓朱的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我又问道:“你们是有什么急事吗?要是着急可以先告诉我,等我爷爷回来我跟他说一声!” 姓朱的看了看我,微笑道:“确实有些急事,告诉你也无妨,毕竟这事和你也有关系?” “和我有关系?”我一头雾水,我妈闻言更是大惊失色,一把将我拉到身后,说道:“我儿子有什么事啊?咱们有话好好说呀,你们城里人不是就讲个文明吗,来先进屋,我给你们倒茶!” 朱氏父女随我妈进了屋,缓缓说出来此行的来意,而我也知晓了他们的名字,男的叫朱锋,那女孩叫朱轻云! 而他们此行的目的,竟和当年我爷爷犯戒有关! 当年北京之行,为给我铺后路,爷爷给十几个贵胄指点了命数,这朱锋便是其中一个,后来他们中有五六家生了女儿,却没有一家履行约定,与我定亲,只是给了些钱财将我爷爷打发!不过对此我爷爷起初便没有太过在意,若不然也不可能与十几家定下约定,不过是为我老郑家多谋一条出路罢了!后来爷爷回来后,此事便就此搁置,家里也没有再提过,可北京哪里,生有女儿的那几家却没有落得太平! 得爷爷指点,那几家如今也都是贵不可言之人,可就从我爷爷回来后,短短两年,怪事频发,这几家接连败落,家里的子女无一善终,不是死于非命,就是身体残缺,更惨的落得个被人先歼后杀,最次的也是入了牢狱!这朱轻云,已是最后一个还安然的女孩了!而且朱家已经发生了几起怪事,多亏朱轻云命大,这才活到了今天,每每外出皆有士兵保护! 接连的怪事,终于让朱锋想起了当年的毁约,这才从北京亲至! 表明了来意,朱锋直接让手下提来了一个手提箱,箱子打开,里面乃是满满的人民币:“这是一部分谢金,小兄弟能不能随我们前去县城找找郑老先生,此事务必请郑老帮忙,实在不行,我朱家愿意履行约定啊!” 朱轻云皱了皱眉,没有多说,但眼神中的不屑并未掩盖,我对此却不以为然,起身道:“找我爷爷可以,但今晚怕是不行,我还有事,你们要不就先在村里找个地方安顿下,明天再说。” 一番长叙天色已黑,我三叔在院外露了下头,看到院内的士兵又退了回去! 说完,我便不再理会他们,朝院外行去,今夜,尚有要事要办! 第四章 抱明珠 来到院外,我三叔正躲在一旁的大树后,我回头看了看,朱锋父女并未跟出来,而是在跟我妈继续的闲谈着,我来到树后,只见我三叔胸前挂了个布袋,鼓鼓囊囊的,背后还绑了一把桃木剑,问道:“天官,怎么来了这么多当兵的!还都带着枪啊!我这昨天才犯的事啊,你不会把你三叔供出去了吧!” 三叔以前坐过牢,所以对警察有些敏感,虽说一直倡导人人平等,可到了牢里的,还是少不了要受一些罪的! “北京来的!找我爷的!东西都带上了吧!咱们走吧。” 三叔听罢这才放下了警惕,轻声道:“北京来的啊!难怪啊!东西你三叔自是准备周全了,你看!” 说话间,三叔将那布袋撑了开,我低头看了一眼,却不由脸色一黑。那袋子里东西不少,有糯米,墨斗,铜钱,罗盘,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的铜镜,可就是没那两个金碗和那些元宝! “三叔!东西呢?不是去还东西吗,你带这些干什么?” “你嚷什么!”三叔一脚踹在我屁股上,不由分说的拉着我就朝小路走去,缓缓说道:“重见天日的东西,还有还回去的道理?岂不坏了这一行的规矩!” “三叔!你若真的入了这一行,那便是欺师灭祖,自决气运!我不去了,你赶快把那些东西拿来!” 国士一脉,养龙气,判国运,定皇陵!虽精通风水周易之道,却视盗墓为不耻!一为立,一位破!若国士传人再盗皇陵大墓,便等于自掘前人功绩,自断国士气运!也正因如此,就因为我三叔以前犯过忌讳,惹得我爷爷整日便将这欺师灭祖的戒律挂在嘴边! 可我三叔闻言,却是不以为然,冷笑道:“狗屁的国士气运,断了就断了呗!断了正好,我老郑家就不用再过这穷苦命了!他妈的,到哪都被人看不起!要不是这国士气运,你三叔我至于冒这风险吗!” “三叔,可那些东西。。。!” “行了你!我看你是被你爷爷给洗脑了!”三叔打断我说道:“整日的欺师灭祖,欺师灭祖!敬那些祖师有什么用,能让你发财吗!你爷爷他是封建时代的老人,思想不开化,你怎还跟他一样?老郑家十里八村倒数第一的名号你不是不知道!当年有多穷,你爸不是没跟你说过!就因为这狗屁的气运,你三叔我还有你爸你大伯,那在村里受的欺负更是数都数不过来!你三叔我为什么盗墓,那不就是为了让我老郑家扬眉吐气吗?你想一辈子穷下去吗?就算你想,将来你的儿子呢?你的孙子呢?难不成还真要等到第十代玄孙才能摆脱这厄运吗?九代负龙刑,为了谁?就为了那已经死了的溥仪?值吗?” 三叔一口气说的我哑口无言,这乃是他积在心底多年的怨气,却也是事实!我也不禁动摇:是啊!为了一个封建帝王,末代皇帝的命!却要赌上我老郑家九代子孙!凭什么? “你到底去不去!你不去你三叔我自己去!那里面的东西只要弄出来,足够我老郑家发家了!” 在我三叔期待的眼神中,我终是开口道:“说的没错,社会主义了,人人平等!凭什么我们就得受穷!可。。。可盗墓毕竟犯了国士忌讳,先说好了,就这一次啊!” “就这一次!快走吧!” 在三叔的策反下,我成功的倒戈,却没想到,也正是因为此行,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 不过后来也想过很多次,要是当时我坚守了原则,又会如何!到最后,我也只是苦笑着告诉自己,就算再来一次,我恐怕还是要被我三叔策反!因为从古至今,自有文明与货币开始,穷就是一切罪孽的开始!虽然有些俗,却也是事实! 而三叔带我去的地方,我也并不陌生,乃是数十里外的一个村庄,名叫岚府! 趁着夜色,我二人直接抄了小路,抵达岚府外时我看了看天空,应该只有十点钟左右!当时的农村荒地成片,人烟稀少,虽只有十点来钟,可一眼望去,已经看不到任何的人影! 我三叔朝不远处看去,不自觉的露出了满目的欣喜,说道:“到了!” 我看着前方的土坡一怔:“这里!你那东西是从这抱明珠里弄出来的?” 在我二人身前几百米外,便是一片连绵数里的土坡,说是土坡却也有几分巍峨,但又比不上山岭,在农村对它有专门的称呼——岗! 在那个荒地众多的年代,这种土岗极多,几乎每个村子都有西岗南坡这种地方!眼前的土岗正是岚府村的东岗! 这东岗连绵近十里,纵深只有二里左右,最高处也有十几米!站在最高处向前看,便是静谧的岚府村,在村前有一条大河蜿蜒而过,名叫海河! 之所以有这名字,因为在河南境内的百姓多没有见过大海,这海河虽是河却也颇有几分壮阔,河水湍急,在村前形成一片巨大的水塘!而这水塘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在这土岗正前方! 夜色下,海河塘熠熠生辉,而连绵的土岗就像两只手臂,将其虚抱,国士行气运篇称之为——抱明珠! 所谓阴阳玄虚之事,人们习惯以风水括之,实则气运二字犹在风水之上!气便指灵气,运便是人或地或物与这天地间灵气产生的纠缠与结果!气代天时,人指人和,皆是已定,要想成气运,唯一能得变化的便是地利!所以才有这风水之道欲引灵气,成人和,改气运! 此地有土岗藏风,海河塘聚气,本也是个宝地,只可惜,土岗非山,海河塘过大,致使水气过重,易生凶邪! 这抱明珠之风水并非什么诡谲莫测之地,故而我爷爷初来之时就已然看出此地应有墓冢,但也不会是什么大墓,充其量就是个县令或者员外之类的冢! 在古中国等级森严,死人也不例外,帝王和皇室埋葬之地,称之为——陵! 亲王大臣之类埋葬之地,称之为——墓! 寻常官吏和富贵之人埋葬之地,称之为——冢! 平常百姓只能称之为——坟! 冢子,乃是当地人对这般坟冢的称呼! 只是自从我爷爷第一次观得这抱明珠之后,就曾告诫过我三叔他们,不可染指,不光是因为此乃国士忌讳,依我爷爷的话,这冢子内已有邪祟诞生! 第五章 县令冢 “三叔!你那东西怎么是从这冢子里弄出来的!我爷老早就跟我们。。。!” “又提你爷!再提你爷我一脚把你踹回去!”三叔冷声道:“这能怪我吗?方圆百十里只有这一处风水还算不错,我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往别处寻大墓?就算寻到了也不是你三叔我一个人能干的呀!这冢子我上次探过了,不过是个小县令的冢,至于那邪祟之物,你不是都替你三叔除了吗!今夜咱们不碰棺椁,只取陪葬,走吧!” 说完,三叔一马当先,已是迫不及待,我只好跟了上来,片刻之后,我三叔在一个草堆前停了下来,三下五除二将那草堆扒开之后,显出一个地窖! 在农村这种存放地瓜和白菜之物的地窖极为寻常,看样子此处应是个荒废的地窖,三叔从袋子里拿出一把手电,当先便跳了下去,我紧随其后,借着手电的光,看到地窖内有着不少新土,一旁的土壁上还有一个只能躬身爬行的盗洞! “这狗洞是你打的?”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这是盗洞!只不过你三叔不是专业的!我只是会看点风水,这盗墓的本领都是道听途说!呵呵!走吧!” 我没有多说,跟随我三叔爬了进去,可越往里爬,我越觉得狗洞二字实在是贴切,这盗洞高低不平,实在难行! “三叔啊!你还真是不专业!” 我随口挖苦了一句,不料我三叔竟是停了下来,我还以为是他生气了,抬头一看,原来已经到了尽头,只不过尽头处非是想象中的墓墙,而是一片坍塌的土堆! 我顿时恍然,难怪我三叔说此行只取陪葬不沾棺椁,原来往主墓室的通道已经被他挖塌了! 我三叔见状,嘿嘿一笑:“都跟你说了,叔不是专业的!走吧,这耳室之中还有个好东西呢!” 如陵或墓这般规格,皆有偏殿和陪葬室,至于眼前这冢子,除了主墓室外能有耳室,已经算是不错了!这墓主人生前应该有些家底! 我随着三叔爬进耳室,终是直起了身子,借着手电昏黄的光芒四周青石铸成的墙壁依稀可见,地面之上摆放着许多瓷碗和瓷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情形,不由得有些紧张!就在此时,脚下“砰”的一声,似是踩碎了什么东西,我一惊,旋即俯下了身子就欲查看,却被我三叔叫住:“别动!” 三叔拿着手电照了照,我脚下乃是一个破碎的瓷碗,他将手电交给我,打开了布袋,将那铜镜拿了出来,我这时才忽然想起来,这铜镜原本是我爷爷的法器之一啊! “三叔!这不是我爷爷的吗?你不是把它卖了吗?” “嘿嘿!你小子记性挺好嘛!我骗你爷爷的,要做这一行,这铜镜可是重中之重!”铜镜在手,三叔又取出了罗盘,待辨别了方位旋即拿着铜镜朝东南走去:“做一行就有一行的规矩,倒斗这一行,忌讳更是多,这下了墓,需要先在东南角挂上铜镜,才能动手!” “挂铜镜,我听说不是要点蜡吗?这挂铜镜似乎是修建陵墓时才用的镇墓的手段吧?” “你小子不是也知道吗!点蜡那是寻常盗墓贼的手段,只是为了测个吉凶!我老郑家可是国士,天下皇陵皆出国士之手!自然有些非同寻常的手段!铜镜辟邪,更可镇妖!你爷爷这昆仑镜可是名副其实的照妖镜,挂铜镜于东南,可镇其中邪气,即便真有什么邪祟之物,也可百无禁忌!” 说话间,三叔已经踮起脚将那铜镜朝东南方的墙角挂去,说来也怪,那铜镜颇为光滑,却是被我三叔没有借用任何外力,轻易的挂了上去! 而之所以挂在东南,也是有着特殊的原因,玄虚篇中有解,传言中南天门乃是天下生灵上天的门户,镜悬南门可借天威!而东方又是紫气东来之向,所谓紫气便指灵气,镜悬东南,便是借天威,聚灵气,以镇妖邪! 一切准备妥当,我三叔接过了手电,在耳室中照了一圈,喜道:“在这!找到你了!” 我跟着三叔走上前去,角落里乃是一堆散落的瓷器,想来我三叔那金碗和元宝便是在这里找到的,而随着我三叔将那些瓷器扒开,竟是有一只脸盆大小的金蟾,在手电的光芒下泛着荧光! “哎呀!这东西可老值钱了!上次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拿了些元宝就走了呢!” 我三叔自语间便伸手朝这金蟾探去,我却皱起了眉头,紧盯着这金蟾的双目,总觉得它的双眼有些诡异,好像——就是个活物! 我急忙拉住了三叔,说道:“三叔,不对劲啊!还是不要碰了!” “屁话,来都来了,怎么能空手而归,看你平日也挺胆大的,怎么现在这么胆小!” 三叔甩开了我,再度朝那金蟾抱去,犹豫是夏天,我们二人都穿着凉鞋,我脚上忽然一凉,一声惊叫向后退去! “你干嘛!吓我一跳!” 三叔一惊,拿起手电一照,竟是一只癞蛤蟆被我踢到了一旁:“就一只蛤蟆看给你吓得!” 说完,三叔再度转过了身去,可我心中此时已是惊异不定,好好的耳室内,怎就突然出现一只蛤蟆呢! “三。。。!” “嗡!” 我刚欲再度叫住我三叔,忽然一声嗡鸣响起,我急忙回头,是那铜镜!我这才发现,这耳室内极为黑暗,可这铜镜自始至终都泛着淡淡的荧光,镜面竟是清晰可见!只不过此刻那镜面之中,却有一只巨大的蟾蜍浮现,那蟾蜍咧着嘴,仿佛人脸般在大笑!可仅是这一眼之下,它又消失不见了,铜镜中什么也没有! “三叔!” 我一时惊魂不定,转身一把拉住我三叔就欲离开,可我手上用力之后,却是一惊,我三叔竟是纹丝未动! “三叔!你没事吧?” 我的喊叫声中,我三叔已经抱住金蟾的双手缓缓松开,整个身躯慢慢的直了起来,在我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转过了头来,口中还咬着手电,只是双眼却是一片漆黑,一张嘴巴更是张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口水已顺着嘴角流淌而出,喉间一声呜咽,旋即便朝我扑了过来! 第六章 鬼打墙 “三叔!是我呀!” 我被三叔此刻的模样吓了一跳,慌忙向后退去,可我三叔此刻的速度却是极快,一跃之间直接将我按倒在地面之上,口中的手电掉落,不由分说的就向我喉咙咬来!我拼尽全力一脚蹬在他肚子上,这才借力滚向一旁,顺手将那手电捡了起来! 手电的光芒打过去,此刻的三叔那模样就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我有些畏惧的咽了咽口水,骂道:“他妈的,还有邪物啊!” 三叔再度朝我扑来,我慌忙躲避,可耳室内空间狭小,不过三五下又被他逼近了角落,正苦于如何破解之时,头顶一痛,竟是那铜镜掉了下来! 我如获至宝,直接举起铜镜,照在了三叔的面门,他顿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我也顾不得许多,一脚便将其踹倒,他怀中那布袋里的东西也随之散落了一地! “他妈的,作怪都作到你爷爷头上来了!找死!” 我拿着铜镜直接骑在了我三叔身上,他不断的扭动身体,不敢让那铜镜照射,力气之大,竟是将我掀翻了过去,铜镜也随之滚落,我想要去捡,已然来不及,慌忙间我随手一抓,正找到散落的糯米,一把糯米杨出,三叔发出一阵惨叫,身躯之上更是发出阵阵黑烟! 我趁此机会一把将那布袋扯了下来,取出墨斗线,围着三叔缠了两圈,最后一个过肩摔,想将其摔倒,可惜,任由我如何用力,三叔却是纹丝不动,一双手臂更是不可思议的弯曲着,从背后朝我袭来! 眼看墨斗制他不住,我心中一动,松开了墨斗,一把抽出三叔背后的桃木剑,在我三叔转身的一瞬间一跃而出,凭着记忆里的位置朝那金蟾刺去! “砰!” 一剑落下,正中那金蟾,与此同时,那桃木剑却也怦然一声直接崩断,我回头看去,三叔已扑倒我身后,整个身躯宛如定格了一般,生生的停止不动! “三叔!” 我试探着叫了一声,没有反应,随手一拍,他竟是直接倒在地上,我急忙将其揽在怀里,拿起一旁的手电一照,我三叔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只是此刻整个脸色都是黑青的,整个身子冰冷至极,颤抖个不停! 我将他平躺在地面,在其头顶画上符咒,他身子颤了颤,却是没有反应! “糟了!” 眼下这种情况,已非是我这点道行能够破解,事不宜迟,我收拾了散落的东西,拖着三叔便朝耳室外爬去,临出去时,我回头朝那角落照去,那金蟾早已变了模样,再无半点光泽,就是一只普通的陶瓷而已! 我稍稍松了口气,生怕这东西再生出变故,这才拖着三叔努力的朝地窖爬去! 只可惜因为我三叔的不专业,仅是这一截盗洞就让我费了好大力气,好在最后的地窖也不算太深,反反复复折腾了几遍才将我三叔弄了上去!稍稍歇了口气,我抬头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应该有凌晨两点左右,便再度将我三叔背了起来,一步步朝家中行去! 我不过一百二三十斤,可我三叔去足有一百五六,我能将他拖出地窖已是筋疲力尽!可他此刻危在旦夕,所以我始终吊着一口气,竟是不可思议的背着他走了好远!具体有多远我也记不清了,就连走了多久都是模糊的!直到我发觉了不对,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四周乃是一片荒地,远处还有村里人堆的草垛!回头看去,岚府早已没了踪影,可向前看也不见刘集的轮廓! “他妈的,这是走到哪去了!” 我以为是慌忙间走错了路,咬着牙再度走了有十分钟,终是发觉了不对,四周的景物还是和刚才一样,就连那草垛都纹丝未动! “还真是祸不单行!” 我没有回头看三叔,可只从背后宛如冰块般的温度也知道,他的情况不容乐观,不能再耽搁了! 我将三叔放了下来,在布袋里摸了摸,这种情况墨斗的作用不大,倒是糯米有奇用,只可惜在那耳室中,糯米被我用去了大半,此刻就剩一把而已! 我手握糯米,缓缓闭上了双眼:“鬼打墙也想困住我!破!” 我将那糯米斜着撒了出去,可睁开眼时,那糯米却是在我身前呈现一种笔直的状态!我嘴角旋即便露出几分得意,再度背起三叔,顺着糯米所指的方向缓缓走去! 鬼打墙这种情况在以前很是常见,几乎每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都能说出一两次亲身经历,对这种情况的猜测和解释也是五花八门!其实最客观的解释便是特定的情况或者事物影响了视觉! 人的双腿迈出的距离是不一样的,之所以人能沿着直线走,是因为有着双眼不断纠正,若是闭上双眼,很容易就会在原地打转!鬼打墙实则就是影响了人的视觉,至于究竟是何原因导致的影响,到如今也说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绝不是鬼魂之类! 我借着糯米找到了方向,原以为已经破了鬼打墙,却不想还是太过自大,凭我初学的这点手段,面对大千世界,实在是捉襟见肘!因为那鬼打墙不止一重! 我满目自信的背着三叔又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那草垛再度出现,我也终于慌了神,如此下去,我三叔恐怕就要遭殃了!糯米已尽,我微微思索之后急忙抬头看向了天空,想急着星象辨别方向,可许是天意如此,忽有乌云遮目,满天星辰尽皆隐去,四周顿时一片漆黑,那草垛也随之消失在黑暗中! 我已是黔驴技穷,可眼看背后三叔颤抖的越发的剧烈,我又不忍心就这样停下来,只好硬着头皮咬着牙关一步步的朝前走!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就在我眼前的景象都天旋地转之时,忽然有一声鸡鸣响起!我随之一震,眼中的景象也随之清晰起来,天色微亮! 我当先朝那草垛看去,可哪里又有草垛,远处只有一株大柳树而已!而就在我眼前不到一里,就是我家所在的西坡! 第七章 县城之行 我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力朝家中行去,还未到门口,便看到我妈焦急的身影,而朱锋父女已不见了踪影。 我妈大声训斥着朝我走来,可待看到我此刻的模样生生的止住了话语:“天。。。天官!这是咋了?你昨天晚上到哪去了?” “先回家吧!糯米,黄纸,朱砂都给我取来!” 我妈看了一眼三叔此刻的神情,整个身子都不由一颤,急忙随我将三叔拖进了家,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见我三叔整个脸庞已然黝黑一片,整个身子更是冰冷刺骨,口水不断顺着嘴角流淌,俨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天官!快给!你三叔这是。。。!” “中邪了!” 我随口应了一声,抓起糯米,洒在我三叔身上,黄纸朱砂写上符咒,为我三叔驱邪! 可惜这次直到我使出浑身解数,我三叔也仍旧没有反应,我终是泄了气:“看来,只能找我爷了!” “找你爷?你爷在县城啊!都去了好几天了!你三叔这情况。。。!” 我妈没有说完,但焦急的神色已然不言而喻,那时候道路崎岖,我家离县城将近百里,哪怕赶个驴车也要差不多大半天,我三叔这情况只怕是撑不了半天了! 就在此时,我心中一动:“朱锋呢?昨晚那些人呢?” 我妈一惊,急忙答道:“我让他们到乡里落脚了,人家毕竟是城里人,村里怕是住不惯啊!” “妈!你啊!快去给我借个车,现在正用得上他们!” “啊!好好好!我这就去!都说了不让你们碰那些东西,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好了。。。!” 我妈快步朝院外走去,口中还唠叨个不停,可还未等她走出院,两声汽笛适时响起! “滴滴!” 我和我妈皆是一喜,正是朱锋父女再度赶来,一袭军装的朱锋当先而至,笑道:“大妹子,起的挺早啊!天官起了吗,今天是不是。。。!” “就现在,不用等了!” 我不等他说完便冲了出来,朱锋一怔,看着我此刻狼狈的模样,问道:“小子,你这是怎么了?” 说话间,朱轻云也从门外走来,仍旧踩着高跟鞋,穿着超短裙,配着近乎透明的吊带,胸前那单薄的衣物都清晰可见,她也惊愕道:“你这一身泥土的,不会盗墓去了吧?呵呵!” 她虽是开玩笑,我却脸色一黑,没有理会她:“不是要找我爷吗?就现在,不过得多带个人!” 我领着朱锋直接来到堂屋,三叔此刻的模样让他父女二人都吓了一跳,朱锋试探着问道:“他。。。他是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吧?” “你们城里人不是都讲科学吗?还信这个?” 我没有多说,与朱锋一起抬着我三叔朝他的豪车走去,朱锋轻声道:“科学倒也没错,不过这世上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也不在少数,老祖宗传下的规矩,有些还是要信的!” “妈,你就在家吧!找到我爷就没事了!另外就跟我三婶说,我三叔去跟我爷帮忙了!我们走了!” 言罢,我直接关上了车门,朱锋也心知事情紧急,当即便发动了车子,一路烟尘而去!此行只有朱锋父女二人,他那些士兵并未跟来,许是他也没想到竟会突生此事! 我坐在后排,揽着我三叔,朱轻云坐在副驾驶,浓郁的女子香不断的袭来,冲击着我的理智! 好在朱锋在此时问道:“天官,你爷爷跟你爸做什么生意的,我昨天听你妈说都去了好几天了!” 我顿了顿答道:“替人消灾的生意!” “啊!?哦!那倒也是,倒也是!”朱锋点头道:“那我们去哪里找他!” “县城,赵三爷家!” 借着颠簸的路途,我也只好将我爷爷和我爸去县城的真相告诉了朱锋父女!我爸当年自从北京一行回来之后,大病一场,后来虽然恢复,我家的气运也逐渐的好转了一些可我爸却是不再行周易之事!但我老郑家却又天生就是干这个的,再加上,爷爷这些年在方圆的名气也逐渐大起来,这还要得益于我老郑家几代发生的那些不详之事!只是爷爷这些年年纪越来越大,于是每次外出我爸便和他一同,打个下手! 虽然村民都认为我家不吉利,可当他们自己遇到不吉利的事时,却又需要爷爷给他们破解。 这赵三爷乃是县城的大户,家里本就家底殷实,再加上赶上这些年改革开放,越发的富裕,这才有了赵三爷这个名号! 只不过任他家大业大,有些事却是终究难以避免!前些日,赵老太爷归西,本来一切平静,可据赵三爷亲口所说,自从老太爷下葬之后,夜夜托梦,而梦到的景象却是一模一样,皆是老太爷满身血迹的趴在地面,不断的朝他爬来,口中大喊着:“救我!救我!” 起初几日赵三爷不以为然,只是召集姐妹前去拜祭,只可惜如此数次,也未能消除这噩梦! 随着夜夜袭来,赵三爷已被折腾的精神恍惚,赵夫人也请了一些通些道行的神婆神棍,可无一例外终究是没有任何作用!转眼间便是二十多天,直到几日前,赵三爷再次从梦中醒来,却发现他的双腿竟是不能动了,四周的医院看了遍,皆是束手无策,他就这样瘫了!也就是这时,有人向他举荐了我爷爷! 待来到县城,稍作打听之下,我们便找到了赵三爷家,一座两百多平的三层楼房! 第八章 国士 在那个年代,瓦房已经普及,楼房便是富有的象征,可像赵三爷家这般三层楼房极为少见!县城中,唯一的一条柏油路直接从他家门前穿过,只不过奇怪的是,这赵三爷的家正对着这大路的拐弯处!如此地势,在风水上乃是冲路煞,非是好兆头! 只不过此时我也没有心思去多想这些,刚欲下车,却从倒车镜里看到了我爷爷和我爸一脸凝重的走了过来! 我急忙叫了一声,他二人这才反应过来,有些疑惑的走到车前,朱锋也从驾驶座走了下来,伸手道:“郑老,可还记得我?” “朱锋?” 爷爷想了想将他认了出来,可我爸已在此时看到了后座上的三叔,惊到:“天官!你三叔咋了?” “三叔他。。。!” 我爷爷闻言直接来到车内,不等我说完,已经训斥道:“说了多少次了!不要犯忌讳,就是不听,偏要做那欺师灭祖的事!快,先回住处!” 我们坐上了车,掉头朝县城唯一的旅店行去,那里乃是赵三爷给爷爷他们安排的住处!在车上当着朱锋父女的面,我并未说出盗发冢子的事! 来到旅店后,我爸和朱锋将我三叔扛到了床上,爷爷看了两眼,直接对我使了眼色,我急忙跟着他来到了屋外!将盗发冢子的事跟我爷爷说了一遍! 我爷爷听完,面露怒火,将我爸叫了出来,让他带着我去找一条家蛇! 家蛇,在以前的农村极为常见,几乎每家都有,而且有的还不止一条,打扫房间或者闲来无事,时而便能在门后,房梁或者床下看到! 这几日我爸他们为了赵三爷的事在周围的村民中多有走动,前几日还在一户人家发现了家蛇,故而,只用了半个时辰我父子二人便带着一条三尺来长,通体黑红相间的家蛇回转! 旅店内,我爷爷和朱锋不知何时抬了一个大木桶,我三叔正坐在里面,紧闭着双目,脸色仍旧黑青,却并未再颤抖! 家蛇在手,我爷爷捏着七寸,那家蛇随即张开了嘴巴,被我爷爷朝我三叔的手腕处按去,直接一口结结实实的咬了上去! 家蛇无毒,咬伤之后,我爷爷便送开了手,而这家蛇并未松口,反而盘在了三叔的手臂上,与此同时,我三叔的脸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的好转,可桶内的清水却逐渐的变了黑了起来! “爷爷!还是您老厉害啊!” 我不禁赞叹出声,我爷爷却是不屑道:“国士之术繁杂无比,不是仅凭你看上两年就能学会的!此乃奇门篇中。。。!” “郑老!这。。。据我所知,这以物克物的手段,是搬山道人所有吧” 朱锋一语,直接打断了爷爷,我闻听一怔,搬山道人一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爷爷却是发出一声不屑的轻笑,说道:“朱老总,你怎么说也是军武之人,如今不都倡导科学吗?你怎还知道搬山道人?” “呵呵!郑老说笑了!有些事科学他也解释不了啊!老祖宗的东西还是要信几分的!” 爷爷闻言,这才接着道:“不错,搬山一脉,以术为先,这以物克物的本领自是搬山所有!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俗话说,七十二行,盗墓为王!盗墓一行规矩极多,涉猎极广!从古至今,分为发丘,摸金,搬山,卸岭四门!这搬山乃是其一,我为何会使得搬山的手段,还需从这盗墓一行说起,不知你可知这盗墓的祖师爷是谁?” “曹操呗!东汉末年,曹操立下摸金校尉一职,网罗天下精通阴阳风水之士,为其盗墓扩充军费!盗墓一行从此才有了自己的规矩!这史书上都有的!” 爷爷微笑道:“你还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曹操一代奸雄,虽有雄韬伟略,又何曾懂得周易风水?与其说曹操是祖师爷,倒不如说那第一代摸金校尉才是真正的祖师爷!我再问你,自古以来,天下帝王养国士,判龙脉,定国运,修皇陵!那曹操要建摸金校尉,立发丘中郎,又该找何人呢?” “国士!” 朱锋一怔,随即明了,爷爷接着道:“不错!正是国士!或者说,是那些欺师灭祖,犯了忌讳的国士!也唯有这些国士及其子弟才懂得寻找破解历代皇陵之法!而国士一门,可分四脉,各有侧重,经历后世衍生,这才由发丘摸金之外又生出搬山和卸岭!我乃末代国士,这搬山的手段,自是手到擒来!” 朱锋听罢,缓缓点了点头,一旁的朱轻云也是若有所思道:“那这么说来,国士才是盗墓一行真正的祖师爷了?” 她话音刚落,我三叔忽然一声呻吟,竟是睁开了双目,众人这才止住了言语,齐齐朝我三叔看去! “爹!这是。。。!” “哼!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次多亏了朱老总驱车将其你送来,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哎!老总不敢当!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呃。。。多谢了!天官,扶我起来!” 我三叔自知理亏,再加上有外人在场,未曾多言,我上前将三叔扶了起来,他右手上的家蛇此时却是没了动静,被我三叔随手一扯直接掉在地上,竟是一动不动,已经死了!而那一桶清水也变得浑浊不堪! 朱锋止不住再度赞道:“郑老,当真奇人也啊!” “呵呵!奇人不敢当!若真是奇人,也不会困在县城十几日了!” “爷爷!赵三家的事还没摆平吗?” “赵三爷家的事有些蹊跷,不急,不知朱老总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我记得当年我亲自去北京。。。!” 当初爷爷亲自去北京想要替我寻亲,可惜那五六家没有一个同意,朱锋也在其中,此次前来,爷爷其实已猜到几分!待朱锋表明来意之后,爷爷故作深沉道:“当初为你们占卦,可是犯了忌讳,动用了国士气运的!国士只侍帝王!正因如此,你们毁的不是国士之约,乃是帝王之约!那几家有此下场倒也难怪!至于你。。。!” “郑老,实在不行,我朱家愿意履行约定啊!” “爹!” 朱轻云露出几分为难,爷爷看了她一眼,说道:“此事不急,短时间内,你朱家应不会有什么变故,待我先将手头的事忙完,再行解决如何?” 第九章 异事 朱锋闻言,只好应了下来,爷爷本有意让他父女先行回去,朱锋却是生怕有什么变故,不愿离开,多了个免费的司机,爷爷也没有再多说,由朱锋载着我们,再度朝赵三爷家行去,我爸则留在了旅店照顾三叔! 再度来到赵三爷家,我重新打量了起来,他这宅子虽冲着路煞,但在正对道路的墙上,嵌着一块石碑——泰山石敢当! “郑老!看来这家也懂得几分风水啊!还知道用这石敢当破局!” 朱锋跟在我爷爷身旁,也看到了这石碑,我爷爷却是笑道:“寻常术士罢了!这宅子虽冲路煞,但也并非大凶之处!集四方煞的同时,却也聚四方气,之所以寻常人家视为不吉,只是因为大多数人家的气运不足以镇压这般风水!赵三爷能有如此家底,自是镇得住,再者,若真要破此局,也不是用这石敢当!” 朱锋虽是城里人还是军伍之辈,可对这些东西似乎颇有兴趣,再度追问之下,我爷爷方才解释道,要破路煞,实则只需一方屏风即刻! 在院门处,修一屏风,再结合家主的生辰八字绘上不同破解之语或者画像,此局可破! 赵三爷自从瘫了之后,家中便聚集了不少人,有照顾他的下人还有一些亲戚朋友,我们刚一来到院内,便有个富态的妇人迎了上来,乃是赵三爷的妻子,姓李! “郑老,您回来了,如何?可有何发现?这两位是?” “哦!北京的朋友!进屋说吧!” 赵夫人将我们领进了屋内,穿过人数众多的正堂,来到了卧室内,只见床榻之上正躺着一个精瘦的男子,四五十岁,梳着油头,嘴上还留着胡须,一张脸庞虽然略显消瘦,但精神却是极好,眼中神采奕奕,不像是个生病之人,只是大半截身子都被被子盖着,确实是瘫了! 赵三爷目光落在朱锋父女身上,赵夫人连忙上前解释,二人寒暄了几句,赵三爷问道:“郑老,可看出什么端倪,我这病究竟能不能好?” 爷爷摇头道:“这几日,方圆几十里,连同你染病之前去过的地方,我已经走了个遍,并无什么异常,赵三爷你的病怕是。。。!” “都说你有几分真本事,怎么也是个神棍!白白耽误我们几日!” 未等爷爷说完,赵夫人已是变了脸色,我顿时一急,便欲开口,却被我爷爷拦了下来,他看着赵三爷,语气平静道:“既然非是活人的缘由,那定是和死人有关!赵三爷,你若想下地,还需如实相告!前些日,老太爷下葬,究竟有没有异事发生?” 赵三爷闻言脸色一变,问道:“郑老,你何出此言哪?我爹下葬,自是没有异事!” 爷爷听罢叹息了一声:“活人无异,必是死人作祟!老太爷与你托梦,也自然非是无故,你气运未动,却身染重疾,定是早早沾了邪祟!你若到现在还不愿如实相告,只怕到头来,我也是束手无策!” 言罢,爷爷等了几秒钟,赵三爷还未开口,爷爷也不再停留,转头对赵夫人说道:“若是如此,那就恕我无能,耽误赵三爷时间了!天官,走!” “等等!” 赵三爷终是开口叫住了爷爷,并示意赵夫人暂且到屋外,我爷爷见状,也让朱锋父女一同离开卧室,只留我在房中,赵三爷,终是说出了他未曾告诉前几个神棍的一桩异事! 赵老太爷死后,以赵三爷的财力自是想要风风光光,大摆排场,因此,一开始可谓是十里八乡尽皆知晓,可到了下葬之时,却是草草下葬,一切从简了!甚至,连个哭灵的都没有! 而这一切的缘由,皆要在老太爷下葬前的那一晚说起! 按照农村的规矩,老人死后,需要停尸三天,等待子孙后人聚齐,夜里还需为其守灵,而怪事就发生在最后守灵的那一晚! 赵三爷乃是老太公的独苗,其上有几个姐姐,那一晚姐弟几人皆在守灵,可随着几个姐姐哭声一起,已经死了两天的老天爷竟然诈尸了! 老太爷直接从灵床上坐了起来!吓坏了众人!犹其是几个姐姐皆是妇人,再加上当时封建迷信严重,更是吓丢了魂,一个个哭喊着便朝外跑了出去! 灵堂内只留下赵三爷一人,眼睁睁的看着老太公又自己躺了回去!他也是惊魂未定,来到近前并未发觉异样,老太公还是一副冰冷的尸体! 良久之后,几个姐姐确定没了异常,再度来到灵堂,纷纷跪倒在老太公身前,哭着诉说自己没有尽到孝道,要老太爷原谅! 可就是随着几人的哭声一起,老太爷再度诈尸!其中两个姐姐直接吓昏了过去,另外的则再度跑了出去!而老太公也随之再度恢复了平静! 赵三爷毕竟见过世面,打着胆子又让几个姐姐来到灵堂一试,果然如他所料,只要几人妇人哭声一起,老太爷立马诈尸!对此赵三爷也是不明所以!况且明日便要下葬,再者,中国人对这种事都极为忌讳,姐弟几人便商议着守口如瓶,次日便将老太爷草草下葬! 下葬之后,便有老太爷托梦,赵三爷便瘫到了今日! 爷爷听罢,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郑老,难不成还真是我爹诈尸所致?可我也没被他咬到啊!而且,当时我看了,他还是正常模样,没有变成僵尸啊!” “若是成了僵尸,只怕那晚你们姐弟几人谁也活不了!眼下看来,这缘由定在老太爷身上,待今夜我再到墓前一观,许能看出究竟!” “那就拜托郑老了!” 得知了其中异变,爷爷已是胸有成竹,领着我出了赵三爷家,再度由朱锋载着我们,直奔老太爷的墓地!沿途我却是忍不住问我爷爷,世上真的有僵尸吗? 爷爷没有直言,而是问我:知不知道,人死之后,停尸灵堂之中,为何要头朝外! 第十章 棺材钉 我心想这不是老辈人传下的规矩吗,可爷爷既有此问,自然非是这么简单,在我和朱锋父女期待的眼神中,爷爷也缓缓将其中缘由讲了出来! 之所以有此规矩,正是为了防止诈尸成僵! 僵尸之说由来已久,据我爷爷所说,人死之后若有特定的条件倒的确能够生成僵尸,但也绝不是那种能够上天入地的东西,只是人的尸体被特定的条件影响,成了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而由于人死之后尸体僵硬,这才有了僵尸之名! 也正因如此,即便诈尸成僵,僵尸的双腿也是不能弯曲和转弯的,故而头朝外,待其诈尸之后,只能冲着内墙冲去,防其伤人,若头朝里,则直接冲入院内! 我三人恍然间已经再度回到了旅店,三叔的气色已经恢复,我爹上前询问,爷爷只说等今夜前去一观墓地,风水气运,与天时相合,因此观墓须在夜晚结星象方才准确。 赵老太爷究竟生了什么变故,我也不由心生好奇,朱锋父女更是想要借此再观我爷爷的本领,这般希冀的等待下,那夜色终是逐渐的降临,仍是我爸留在旅店照看三叔,我和爷爷以及朱锋父女驱车过了柏油路,又沿着土路行了一段,终是来到了老赵家的祖坟地,一片稀疏的树林前! 爷爷示意灭了车灯,我四人步行来到树林前并未急着进去,爷爷抬头看了看星空,又看向四周打量了一圈没有说话,但我看的出来,此事并不简单! 老太爷的坟不过二十几日,一眼便能看到,坟前有着众多的花圈和纸钱,还立了碑,碑前的贡品尽皆完好无损。 “郑老,可看出什么?” 爷爷摇头道:“此处的风水并无不妥,只是。。。!” 爷爷并未说完,只是那目光却是落在了那完好的贡品之上,当时的农村野物极多,如这种贡品一般过了夜便会被野物们糟蹋个遍,可眼前这老太爷的贡品却是出奇的完好。 爷爷沉吟了一下,说道:“走吧!看来不得不起墓了!” “起墓!” 我三人皆是一怔,无论是在过去还是现在,起墓迁坟都是大忌讳,若非无奈,断然不可行。 只是看着我爷爷坚定的神色,我也没有再多问,次日爷爷亲自问过了赵三爷,顾忌到自己的下半生,赵三爷终是无奈的接受的爷爷的建议,下午爷爷便带着人马,再到来到了老太爷的坟前! 翠竹立杆,撑起黑棚遮阴,坟前摆上桌案,供上三牲,香炉燃起香火三根,爷爷取朱砂画了一张驱邪符,而后取铜钱围着坟地撒了一圈,这才招呼众人起墓! 尘土四起,不多时那漆黑的棺木便显了出来,四周已经围了众多看热闹的村民,爷爷一声轻喝——起棺! 众人用力将这棺材抬了出来放在了黑棚下,四周的百姓虽然好奇,但对这种事也都有忌讳,离得远远地,就连起墓的几人将棺材抬出后也退到了一旁,只有我和爷爷站在了一起,看着眼前的棺木,爷爷的嘴角已经有了一丝笑意! 我见状微微一怔,也发觉了异常:“爷!不臭啊!” 老太爷死了已有二十几日,按理说这棺木根本挡不住尸臭,可此时却是没有一丝的异味,爷爷没有多说,来到近前看了看转头到:“活人还怕死人吗?抽钉,起棺吧!” 一旁的几人这才再度围了上来,拿出凿子将那棺材钉砸了出来,而后几人齐用力,棺盖落地! 众人向后退去,我和爷爷再度凑到前来,棺中一床厚厚的棉被裹着一具尸体,棉被上还放着老太爷生前喜爱的事物,爷爷直接伸出手掌,将那棉被掀了开,漏出一张黄纸盖着的脸庞! 待黄纸揭去,赵老太爷的面容终是复现在眼前,我见状不由一惊,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爷爷的手似乎也抖了一下,因为此刻的老太爷那面目之狰狞实在可怕! 我在赵三爷家见过这老太爷死后的遗像,模样慈祥,怎会是眼前这个呲着牙冠,皱着眉头,满脸黑青的渗人模样! “怎么了?怎么了?” 四周的百姓见状也在此时问个不停,却不敢上前来,爷爷没有回答,而是低声道:“果然如此!拿罗盘!” 寻常的罗盘墨斗之物我家中众多,罗盘在手,爷爷口中默念了一段,而后将那罗盘放在了老太爷的身上,我紧盯着罗盘上的指针,它缓缓转动之下竟是朝向了老太爷的双脚! 爷爷收起罗盘直接掀开了另一头的棉被,褪去了老太爷的布鞋,露出了他满是茧子的双脚,只不过此刻他这双脚也已是一片黑青! 爷爷伸出手掌顺着他脚底的穴位摸了摸,随手拿出朱砂朝他脚底抹去,竟有淡淡的青烟升起,似有东西从脚底冒了出来! “额。。。!” 可就在此时,却有一声低吟响起,我爷孙二人皆是一惊,正是这老太爷! 未等爷爷开口,我几乎是本能的反应,想起冢子内那面铜镜,一把将其取了出来,照着老太爷面门一照,他便没了反应! 爷爷一怔,露出一丝欣慰,目光落在这铜镜上说道:“是你三叔藏了去吧?本想让他留着防身,以后你拿着吧,不要再给他了!” 我苦笑一声,原来爷爷早就知晓,铜镜遮面,老太爷没了反应,而从其双脚中却是逐渐的探出两截黝黑之物,爷爷将其一把取出,乃是两根棺材钉! “看来这缘由还真不在死人身上!还是活人惹下的祸啊!别愣着了,盖棺,埋回去吧!” 爷爷的喝声响起,四周的村民这才反应过来,看着爷爷手中两截黝黑的棺材钉,这才忍不住的赞叹起来,只是苦了盖棺的那几位,再度捡起撬出的棺材钉时,手都是抖得! 在盖棺前,我再度看了一眼老太爷,他已然恢复了遗像中的慈祥,随着棺木重新入土,还未等众人将其封好,一声汽笛声起,竟是赵三爷从车上颤颤巍巍的走了下来! 第十一章 三叔的战友 爷爷见状,领着我迎了上去,而此刻的赵三爷已是喜笑颜开,就连赵夫人神色间也没了不屑,赵三爷一把抓住我爷爷的手,激动道:“郑老,果真不同寻常啊!这。。。这究竟是何原因所致啊!” 爷爷伸出手掌,那两根长长的棺材钉落入眼中,赵三爷一惊,爷爷说道:“这里不宜细说,先将老太爷安置妥当吧。” 待一切完毕,我们又随着赵三爷回到了他家,那棺材钉明显是人为,于是爷爷便问他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而且是略通周易之辈!赵三爷想了想,他为人还算和善,并未得罪过什么人! 爷爷也没有再追问,只是说请他放心,今晚便给他答复,说完便领着我和朱锋父女离开了,刚出了赵三爷的院门,迎面又碰见我爸和三叔,三叔的气色恢复了许多,听到赵三爷已经下地的消息便忍不住来了,爷爷见状也没有多说,只是说带着我们去找这人祸的源头! 我和朱锋父女皆是一头雾水,就连我三叔也不例外,唯有我爸看了眼爷爷手中的棺材钉似已明了,只说让我们跟着便是! 一行人在县城转了一圈,最后竟是在县城边的一处棺材铺前停了下来。 中国人对这种生意颇为忌讳,直到现在做这种生意的一般也都是独院,四周不会有邻居,更何况是当年那个时代,这棺材铺不大,只有三间瓦房,院子里放着五六幅棺材,四周皆是荒地,最近的邻居也在两百米开外! 到了此处,我们心中其实都已有了猜测,朱轻云忍不住问道:“郑老,不会是这棺材铺的老板的干的吧?你怎么直接找到这儿来了,若是没有证据,岂不冤枉了人?” 未等我爷爷开口,我随即笑道:“证据?那棺材钉不就是证据吗?寻常人家哪里用的上这种棺材钉!如此隐晦之物,若是在寻常人家,那阴气之重一眼便看的出!这县城四周唯有这棺材铺的阴气方有可能存放此物!” 爷爷闻言,不由对我露出了微笑,朱锋父女也再度朝爷爷手中的棺材钉看去,这两根棺材钉极长,大半截露在爷爷手掌外,通体漆黑,却又似乎泛着淡淡的青黄,非是寻常铁钉! 此时,我爸已经进了院子喊了两声,从堂屋内走出一人,六十多岁,身形消瘦,头发斑白,无精打采的,显得有些邋遢!最渗人的的,是他的眼睛,他竟是瞎了一目,并未用东西遮挡,整个眼球皆是煞白一片! “谁呀!?大喊大叫干什么?” 我爸明显一怔,说道:“哦!对不住,有些事想跟你打听打听!不知怎么称呼啊?” “打听?你们,要打听。。。” 他用那独眼朝我们看来,神色明显的凝重了几分,有些沙哑的声音尚未说完,只听我三叔一声轻喝:“老刘?” “嗯?你?郑老三?” “你个鳖孙子,竟在这碰见你了!哼,看来你混的也不咋样啊!” 三叔冷哼一声,眼中满是怨气,而听到老刘这两个字,我爷孙几人瞬间明了,皆是一惊,我爷爷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道:“你就是刘栓哪!” “咳!不会是为了当年的事吧?” “当年的事既然都过去了!我老郑家自然不会再提了!” “那就好,那就进屋吧!” 刘栓言罢,示意我们进屋,三叔板着脸当先便走了进去,朱锋父女一脸疑惑,我也并跟她们解释,只是心中暗道一声:还真是造化弄人! 当年我三叔凭借着气运篇的本事入了盗墓一行,而引他入行的就是这刘栓!只可惜,就连刘栓自己也是个二流的盗墓贼,和我三叔一样不专业。凭借着我三叔的本事,二人倒也盗了几个小墓,而这出手的活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刘栓的头上! 只可惜出师不利,第一次便被警察抓了,好在那些东西也算不得国宝,为了减刑刘栓供出了我三叔,自己就蹲了几个月,我三叔却是整整呆了一年,自那以后二人便没了联系,没想到这刘栓竟是瞎了眼,又做了白事生意。 我跟在三叔身后,进了屋,只见这屋内的情形更是渗人,大大小小摆满了纸人,花圈和纸轿!据三叔说,这刘栓祖上便一直是干这个的,虽是忌讳之物,但不得不说,这刘栓的手艺倒是不错,扎的纸人栩栩如生。 朱轻云只看了一眼,便又退到了门外,而爷爷和他寒暄了几句后,也直奔正题,问他老太爷的丧事是不是他办的! 刘栓闻言,神情当时便是一凝,随口道:“这整个县城我刘栓的手艺谁不知道,白事基本上都要找我,从入殓到入土,再到这些烧的东西,到了我这就齐了,给人办个丧事有什么奇怪的?” “哦,找你办白事自是没有什么惊奇,但是这东西,怎会出现在老太爷的棺材中呢?” 爷爷直接将那棺材钉摊在了刘栓眼前,他强装镇定道:“棺材钉啊!许是。。。许是打棺材时不小心落在里面了,你也看到了,我这眼神不好!” “呵呵!是吗?落在棺材里,倒是可以!只是这东西怎么就进了老天爷的脚里呢?”爷爷忽然语气一凛,沉声道:“刘栓,你瞒的过旁人,瞒不过我!这青铜所制的棺材钉岂是寻常物,如此规制,就连一些官宦也用不上吧!墓中的东西你却拿来害人!你跟赵三究竟有什么仇怨,竟要决他气运,断他命数!若非我及时发觉,赵三一家皆难逃厄运啊!” “什。。。什么青铜钉!我都说了,就是不小心落进去的!他赵三得了病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哼!刘栓,这东西,至少也是个王侯大将方能用的上!你这眼就是那时瞎的吧?只可惜,瞎了眼还没算完,地下的东西,可是老祖宗的智慧所在!不是你逃出升天就算完结了!你还拿此物害人,凭你一己气运,怎能抗的住!你也不照照镜子,且看看你还有多少命数!若是如实交代了,我兴许还能让你得个善终!” 爷爷言罢,刘栓那一只独眼终是忍不住随之一缩! 第十二章 往事 “老刘,虽然你当年不仗义,可看在曾经也算是同生共死的份上,你还是如实交代了吧!我爸的道行你应该清楚!” 三叔一言终是让刘栓彻底的动摇,他本和我三叔年纪相仿,不过三四十岁而已,可眼下这幅模样仿佛病入膏肓,行将就木,不知他这些年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事! 他咽了咽口水,独眼凝视着我爷爷,语气郑重道:“大爷,当年的事确实是我不对,可我也是怕受那牢狱之灾啊!望您老不计前嫌,我这幅身子是不敢奢求了,自从入了那一行,到如今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那些东西邪性的很啊!你真能给我个善终吗?” 看着他此刻的模样,就连我心中都不由有些触动,我爷爷回头看了我三叔一眼,言下之意再敢犯忌讳将来也是这般下场。他拍了拍刘栓的肩头,再度问道:“让你得个善终不难,你得先告诉我们你跟赵三家究竟有什么恩怨,还有,这断人命数的手段你又是哪学来的!” 老太公诈尸,皆因这两根棺材钉,国士行中虽有玄虚篇专门记载各种奇术,可国士之法多为善法镇法!故而爷爷虽识得其中究竟,却也是初次见识这般狠毒的奇术! 我们几人就这般坐在一堆纸人中听着刘栓说起了他这些年的经历!当年他率先出狱,也知道我三叔不会再和他有来往,他祖上皆是做丧事为生,对挖坟掘墓之事并不忌讳,不出意外的又入了这一行!期间还结识了一位湖南的盗墓贼,据他说那家伙有些道行,通得一些邪术,而且对盗墓之事也颇为精通,二人合伙倒也赚了些钱财!而刘栓跟着他耳濡目染,也就学了些邪术! 只是十几年前,二人又一次下墓时却出了意外,不仅走了个空墓,还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二人九死一生,最后也只有刘栓一人侥幸逃了出来,而那湖南佬则永远的留在墓里,而刘栓的眼也是在那墓中瞎的,在那墓中也没有摸得什么宝贝,再加上当时的钱财也都挥霍的差不多了,经此一事,刘栓也就彻底退了这一行,在这县城边上做起了老本行!而这棺材钉就是当年他在那空墓中带出来的东西之一! 自古贼不走空,那空墓中的至宝已被人捷足先登,下墓时二人便取了这些东西,对旁人而言虽然无用,也值不了几个钱,可对于学得几分邪术的刘栓而言,却能用上不时之需! 而这个机会也就在老太爷死后来临了! 说起老太爷,刘栓忽然语气一提:“这世道不公啊!大爷,你自己说,如今这天下脚踏实地的能发财吗?啊?那赵三家靠什么发的家,你们怕是不知道吧?我当年为何就敢带着老三去盗墓?今日,我就将他赵家当年做的好事一并告诉你!实不相瞒,我老刘家,祖上本就是盗墓的!办丧只是个幌子!” 闻听此言,我倒没有太过的意外,自古云曹操乃是盗墓的祖师爷,而许昌当年便是盗墓者的大本营,以至于后来整个河南都是盗墓横行,这在当时也不是什么秘密,稍加打听,就能知道谁家曾盗墓过,发过什么财,只不过专以盗墓为生的并不多! 而据刘栓之言,他刘家祖上便是专业的盗墓贼,或许就是个摸金校尉,只可惜干这一行吉凶难料,其中的手艺丢失了大半,祖上究竟是何身份也难以断言,到了他父亲那一辈仍旧打着卖棺材的幌子,干着盗墓的勾当,自古盗墓一行一人难成事,老刘头便和赵老太公搭了伙! 而老刘头的手段显然比刘栓高明许多,借此和赵老太公一同发了家,可惜人心难测,据刘栓所言,二人最后一次盗墓盗出了宝贝,赵老太公便起了歹心,将老刘头活埋在了盗洞里! 自此赵老太公彻底金盆洗手,而老赵家也借此彻底发了家! 我听到此处不禁疑问道:“既然死在了盗洞里,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刘栓看了我一眼,缓缓道:“托梦!那时候,我和你年纪差不多,我爸走了好久没有消息,倒是夜夜给我托梦,后来我便按照梦中的指示找到了那墓,将我爸挖出来后,好生的埋了!” 在那以后,刘栓心中就算是记下了老赵家,只可惜他势单力薄,再加上没有证据,托梦之说就算我们信,警察也绝不会相信!再后来他便也想接着盗墓发家,就找上了我三叔!可惜命运多舛,直到老太爷死后,赵三并不知道其中的恩怨,仍旧找了刘栓安排后事,借着入殓之机,他便以当年跟着湖南佬学得邪术,将这棺材钉刺入了老太爷太溪穴,想以此断了赵家气运! “湘南邪术,害人不浅哪!” 爷爷长叹一声,刘栓接着道:“事情就是这样,你们准备报警吗?” “报警?”爷爷笑道:“邪术,棺材钉,托梦,警察会相信这些东西吗?到时候,定不了你的杀人动机,还是得放你回来!况且,你已经受到惩罚了!蛊降邪术,虽有奇力,但其代价也往往不是常人能够承担的,你跟那湖南佬学了些邪术,却是已经耗尽了你的阳寿啊!” 看着刘栓此刻六七十岁的苍老模样,我也不由暗暗叹了一声,爷爷又说道:“这事就这样算了吧,赵三哪里我会去说!你且将当年寻到的阴晦之物尽数交出来,我想法将其入土,可还你个善终!日后,不可再害人了!” 刘栓闻言点了点头,到他卧房内翻了一阵,抱着一个木箱子走了过来,说道:“没什么东西了,该换成钱的都换成钱了,除了这两个棺材钉,就剩一把铜钱,一个罗盘,和一些陪葬的瓷器了!” 箱子打开,我们几人都围了过来,正如刘栓所言,一个罗盘,二三十枚铜钱,还有几个精致的瓷器和一块方方正正的牌子! “老刘,当年你不是不带罗盘的吗?” “不是我的!是我和那湖南佬最后一次下墓,在那空墓中寻到的!还有这个!那墓主似乎还是个将军!” 墓中多有异闻,僵尸鬼怪乃是常事,刘栓并未直言当初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说话间将那方正的牌子拿了出来,这东西似玉非玉,似铜非铜,肉眼看着倒像是木头做的,其上的字迹倒还算清晰,刻着四个字——中郎将令! 第十三章 中郎将令 我三叔见状,不仅叫出了声:“发。。。!” “小三,你怎么还是这幅德行!财迷心窍啦!”我爸一声历喝打断了三叔,一旁我爷爷看了二人一眼,没有多说,我则回头看向了朱锋父女,二人的目光只从这令牌上稍作停留,便齐齐落在了那罗盘之上,劫运在身,他父女二人对这些东西颇为敏感! 爷爷将这令牌从三叔手中接过,重新放回了箱子里,待合上箱子之后便起身说道:“这些东西我替你处理了,日后不可再行邪术,赵三那里你也不用担心,日后好生做你的买卖吧,也算是积点阴德!” 事情败露,还能全身而退,刘栓自是求之不得,我们一行人便再度返回了赵三家,爷爷并未提起刘栓所为,只是说恩怨已了,既然老太爷都已重新入土还是不要再染因果。 赵三经历此一番对我爷爷早已是刮目相看,自是不敢违背我爷爷的意思,临走还给了不少报酬。 此间事了,在车上朱锋便忍不住问道:“郑老,既然这县城的事都完了,你看是不是给小云。。。!” 爷爷点了点头,说道:“当年北京一行,乃是动了帝王气运,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先找个饭馆吧,来了这几天,还未尽地主之谊呢!” 朱锋驱车载我们来到县城的一家烩面馆,烩面在河南乃是有名的美食,只是当年的条件不比如今,说是饭馆,其实就是大了点的地摊。 等待之际,朱锋说起当年北京之事,言语间皆是羞愧,言下之意,只要能保他朱家无事,就算让朱轻云与我结婚也是可以的!只不过我爷爷听完却仍旧是无动于衷,看着爷爷这幅神情,朱锋也心知爷爷心中不悦,只是这灾祸始终悬在头上终究是不放心,于是又说:“当年的事的确是我老朱失信于郑老了,眼下如何挽回全听郑老安排,只是能不能请郑老给小云看看,这劫究竟在何时,也好让我心中有个准备,我们也好尽早应对不是。” 烩面出锅,我爷爷点了点头,随手接过饭馆老板递过来的筷子,说道:“气运之道,非入此道者自是观不得,当年的事既然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再怎么说也是个人命,就先看一看这姑娘的命数吧!” 言罢,爷爷忽然将手中的筷子朝朱轻云眉间刺去,后者一惊,猛然瞪大了双眼,那筷子尖直直的停在了她的眉心前。旋即爷爷便收了回来,冲老板喊道:“师傅,再拿双筷子!” 我们几人闻言一怔,低头看去,只见爷爷手中那根筷子竟然弯了! 爷爷只是瞥了一眼,便将其拨到了一旁,缓缓道:“虽有劫数,但仍旧可解,放心吧!” 朱锋闻言,终是放下心来,待吃过饭,便载着我们出了县城,等回到村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爷爷让他把车子停在了村头,说刘栓的那些东西不吉利,要寻个镇得住的地方,直接埋了。 我爸本来要下来帮忙的,却被我三叔抢了先,说我爸身体不好,硬生生将他推回了车里,无奈我们父子只好和朱锋父女先回了家。 汽笛声响起,我妈随即便跑了出来,得知我三叔没事之后也终是松了口气,眼看天就要黑了,朱锋父女将我们送到之后也没有多做停留。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我爷爷慢悠悠的走了回来,我往路上一看,却不见我三叔的身影,爷爷只是冷笑了一声:“等着吧!你三叔只怕又想作死了!” 我闻言已隐隐猜到了几分,夏天的夜晚很是闷热,唯一降温的手段只有手中的蒲扇,这也是朱锋父女为何不愿停留的原因之一,城里人可住不惯这蚊虫肆虐的乡下! 我妈这几日一直提心吊胆的瞒着我三婶,朱锋父女离开后便火急火燎的去了我三婶家。 我拿了板凳来到院外的桐树下挨着爷爷坐了下来,不一会我爸也来了,爷孙三人吹着夜风,听着四周的虫鸣倒也惬意,只是那目光却都有意无意的朝入村的土路看去! 片刻之后,我三叔一脸欣喜的出现在视线中,看到我三人这幅姿态脸上的笑容不由一怔:“这。。。这都坐这干嘛?喂蚊子啊!” “哼!小三,你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一心想着作死!拿出来!” 爷爷神色严厉,当即便骂了我三叔,我爸也在一旁煽风点火道:“小三,不是说你!这才从鬼门关回来,还不长记性?” 我也在一旁附和道:“三叔就是穷怕了,想早点发财!” 三叔无奈,朝裤兜里摸出一物,正是那中郎将令! 此物刘栓和朱锋父女皆未看出异样,皆以为就是个将军令!可在我爷孙四人眼中却是无所遁形,这将令全称应该称之为——发丘中郎将令! 东汉末年,曹操聚国士,立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之职,专司盗墓!行中有言,摸金有符,发丘有令,这令正是这中郎将令! 虽同属盗墓之职,可发丘中郎将的地位却比摸金校尉要高上一筹,事实上,当初能得此位的,就是精通气运奇门的国士!而摸金校尉则多是只通气运一门,专司寻墓,待寻到大墓之后,有中郎将下令发丘!也正因如此,发丘中郎将手中也握有兵权!这将令倒也是名副其实的将军令! 而其制作也非寻常的将军令可比,非是纯铜或者纯铁制作,而是以青铜为基,再加上铁,铅,水银等物,杂炼而成,故而外形似木。 古人人为世间金属皆主杀伐,这将令集各种杀伐之物可镇妖邪,也取百无禁忌之意!发丘摸金,百无禁忌之语也是从此而来! 爷爷瞥了一眼这中郎将令,冷声道:“哪拿出来的,就放回哪去!” “爸,这可是发丘令啊!有了这东西,百无禁忌!我再下墓,定是马到成功啊!” “你死性不改,嫌你的命长不是!忘了天官怎么把你拉去县城的?” 提及盗墓之事,爷爷顿时怒火中烧,可此次我三叔似是铁了心一般,竟是毫不退缩的顶撞了爷爷,喝道:“那就是因为没有这种宝贝才惹得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一行有一行的规矩,这发丘令既然落到了我们手中,那就是天意!就是命数!你是国士,还用我说吗?” 第十四章 动摇 “你!你还不还?还不还?” 爷爷脸色涨红,举起手中的蒲扇威胁着三叔,三叔却是铁青着脸,说道:“不还!我穷够了,穷怕了!这东西在我手中那就是天意!你想落得个忠贞之名,咋不为我们想想,不为天官这些子孙想想!就一遭!一遭我们老郑家就翻身啦!有这东西在,肯定能成!” 爷爷闻言,深沉的目光在我身上停了停,又看了看身后的几间土房,为了这所谓的国士气运,他的确付出了太多!若在古代,替帝王背负劫数倒也未尝不可,毕竟皇位更迭之下,新任的皇帝也不会亏待这种功臣!还能沾染些帝王气运,故而历代国士皆是死心塌地!可坏就坏在,溥仪他是个末代皇帝,替他背了劫数,我老郑家就真的翻不了身了! 看着我爷爷已经动摇,三叔的语气也缓和下来,轻声道:“爹,刘栓的话你也听了,那是个空墓,墓主的棺椁早就被盗了!没有凶险的!你想想,什么人的墓竟然能让发球中郎将陪葬!即便是个空墓,里面的剩的东西,随便取一件也足够我们发家了!” 闻听此言,我心中一震:对呀!据刘栓所言,那墓主人早已被盗,他们遇到的是陪葬的东西,虽然最后将其解决了,可也因此死的死伤的伤,东西也没盗出几件!可此时想来,发丘中郎将唯有曹操在世之时方有此职,曹操之后,摸金校尉虽然仍旧存在,可精通国士之术的发丘中郎将却已是难寻,能得发丘中郎将陪葬,就算不是曹操本人,也必是曹氏亲贵呀!那也就意味着,那是个汉墓! 汉墓的东西倒正如我三叔所言,随便取出几件就能发家了! 爷爷听罢,已是沉默不语,我转头看向我爸,他显然也有了几分动摇,墓中虽险,可我一家最不怕的就是这个,我也试探着说道:“爷,既然那墓都已经被人盗过了,我们再走一趟也不算是犯忌讳吧?要不,我们去碰碰运气?” 爷爷看了我一眼,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收了蒲扇,说让他想想。 两代人的抱怨,兴许真的让爷爷动摇了,他转身朝家中走去,那步伐已然沉重了许多! 第二天清晨,天色刚亮,我便有些忍耐不住,匆匆穿了衣物来到院子,却发现我爸正坐在门前抽着烟,一旁便是我三叔,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齐齐落在我爷爷的门前! 二人回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也静静的站在了一旁,就这样等了有半个小时,爷爷的房门终于开启,竟有一阵青烟当先飘了出来,见此情形,我三人皆是心头一喜! 爷爷既然燃了香,拜了祖,说明他已经同意了! 果然待爷爷走出房门,看了我三人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三叔顿时笑出了声,直接来到近前问道:“啥时候出发?” “急什么,北京那边的事还没解决呢,人家不还等着那吗!” 我爸倒还算淡定,只是我爷爷闻言,却是冷笑了一声,说道:“解决?人家早就解决了。” “解决了?那她还。。。?” 我一头雾水,爷爷看了看院外没有外人,这才说起昨天在烩面馆给朱轻云测气运之事,朱家违背了与爷爷的约定,染了帝王气运,这才招来灾祸,只是据爷爷所言,昨日一观,这朱轻云身上的帝王气运早就没了!也就是说,她毁约的劫数已经解了! “那他朱家为何还厄运连连,不远千里来寻你啊!” “昨天你们看到朱轻云带的项链了吗?一个北京的权贵,不带金,不带银,却带了个其貌不扬的东西,不觉得奇怪吗?” 闻听此言,我这才回想起来,朱轻云的确带了一个奇怪的项链,只有拇指大小,通体灰白,上面似乎刻着个什么东西。 爷爷继续道:“这朱锋不是个老实人!当年他之所以敢毁约,如今看来,是早已找人破了此间气运,只可惜,那东西也非是朱轻云能够背负的!他朱家如今的劫数皆是那东西引来的!只不过,眼下只怕是给他这东西的人,也解不了这气运了!这才又来找我。哼,先不要管他,等什么时候忙完了再说!” 三叔点了点头,又问道:“那。。。那我们?” “什么时候出发,你说了算!毕竟是下墓,需要什么东西,你自己看着办吧!准备好了就出发!朱锋他要是想去,就让他跟着,做个免费的司机,若真是到了墓里,兴许还能看出那东西的来历!” 能够破解与帝王气运的纠缠,自然非是凡物,故而准备下墓之事,我们也没有隐瞒朱锋父女,得知消息,朱锋虽有些不愿,生怕再沾染什么东西,可眼下毕竟是有求于人,到最后也无奈应了下来,与我们同去! 如此,此行的人员基本敲定,不过却是瞒了我妈和我三婶,只说是跟着朱锋出去一趟,办点事。 三日后,一切收拾妥当,我们爷孙四人挤上朱锋的车,便出了村子,当日在刘栓的棺材铺,我三叔已经起意,竟是偷偷问了他那墓的位置,就在许昌的一个县城! 我爷孙四人挤在后座,我看了眼三叔,他胸前只有个瘪瘪的布袋,并未带什么东西,我不禁问道:“三叔,你这几天都忙的什么,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东西?在我大河南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你三叔我早就联系好了,到了地方,要什么有什么?” “要什么有什么?枪也有吗?”我好奇道:“我听说,那些专业的可都备的有枪啊!实在不行,土枪也行啊!毕竟要是真的遇上那种东西,也好防身啊!” “嗯!咳咳!” 三叔猛咳了两声,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此行朱锋父女虽然穿着便装,可他们的身份却是不容小觑。没想到朱锋闻言却是笑道:“土枪还是算了,搞不好就走火!大火力的冲锋枪管制较严,不过步枪我倒是备了几支!在后备箱里!” 第十五章 文盘武踞 几人相视一笑,随着一路的风尘直奔许昌,那时的交通不及如今,从尉氏县到许昌足足花费了十个小时,待到了许昌市已是夜里七点,天色刚暗,三叔对许昌似乎极为熟悉,指挥着朱锋,不过半个小时便找了家旅店住了下来,我们几个男的开了间大通房,给朱轻云开了个单间。 所谓七十二行,盗墓为王,其中需要注意的事情极多,非是心急之事,三叔将我们安排妥当之后便独自出了旅店,去取他早就联系好的下墓之物。 一个小时后,三叔便回来了,只是还多带了一人,一个和我年纪差不过的年轻人,他身形不高,略微有些肥胖,一张方脸显得颇为实诚,身后背着一个大号的行李箱,只是身上的打扮一看便是个混混。 爷爷当先皱起了眉头,三叔随即解释道:“这是我一个朋友,小梁,和我一样在家里排行老三,别看他年纪轻轻,在这许昌市可是号人物,道上的见了也都要喊上一声三哥的!有个当地人跟着,这办事不是也方便些吗!” 三叔话音刚落,这小梁已经放下了箱子,颇为熟练的从兜里掏出了香烟,当先朝爷爷递去,殷勤道:“三哥说笑了!这三哥的名号我哪当得起,郑三哥才是真正的三哥!老爷子的本领我早就听三哥说过,一直想亲眼见识见识,老爷子放心,我嘴严的很,再说了,三哥说的在理,这种事还是有个当地人帮衬着方便,老爷子你说是不是!” 我三叔当年虽混的时间不长,可凭借着一身本事名头倒是极响,方圆几个县的同道见了皆要尊一声三哥! 爷爷只是瞥了他一眼,从怀里摸出了几张剪好的烟纸和烟叶,说他抽不惯卷烟,小梁倒是精明,急忙又向我爸和朱锋递去,问道:“你们说是不是?” 我爸接过了香烟说道:“那倒也是,既然东西都带来了,今天有些晚了,就先休息吧,明天再说。” 小梁点了点头,识趣的退了出去,三叔交代让他自己开间房,然后关上了房门,我爷爷这才开口道:“下墓,不是寻常事!其中凶险比上战场还要过之,生死抉择,重宝在前,一个不慎便是性命之忧,不是什么人都能带的!这小子看似敦厚,实则面露阴险,不是个善类,日后也定是个祸害!” 三叔无奈道:“我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毕竟身在屋檐下,这家伙在许昌还是有几分面子的!几个外乡人贸然下墓,必然引人怀疑不是,而且,我打听过了,三里冢这些年有些怪事,村里人本就对外人有些反感,带上小梁好办事啊!” 三里冢,就是刘栓所言他们当年下墓之地! 爷爷听罢没有多言,倒是朱锋点头道:“三哥说的有理,有个当地人做向导万事好办,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不成!再说了,既然是道上的,那这事也不怕他泄露,大不了到地方之后,不让他下墓就完了!” “老朱!我可担不起你这一声三哥!叫我老三就行!”三叔笑了笑:“不过这些话可不像是你这种人口中说出来的,别忘了,你肩上可扛着星呢。” “嗨,咱们这不也是为了让老祖宗的东西重见天日,为考古做贡献吗,三哥就别取笑我了!。” 爷爷看向我爸,见他没有再反对,也就默许了下来,三叔很是高兴,急忙将那箱子打开,向我们展示他此行的成果。 那箱子是最大号的行李箱,里面满满当当装了不少东西,有几把手电,更换的电池,有朱砂,黄纸,糯米等物,还有足够我们几人吃上三天的干粮,以及几把模样奇怪的铲子,以及急救的药物! 那铲子皆被分成了两截,一根根铲柄捆在一起,几个铲头另外捆在了一起,那铲头颇为怪异,上刃卷曲,下刃平整,正是盗墓的利器——洛阳铲! 洛阳铲其实也分为很多种,有搬山和卸岭常用的探墓铲,要比箱子里的小上许多,专门掘土寻墓,箱子里的这种乃是最大号的掘墓铲,乃是摸金校尉常备之物,专挖盗洞所用! 有爷爷这种国士在,寻墓自然是手到擒来,三叔便只备了这些大号的掘墓铲。 一切收拾妥当,这一夜我基本没睡,虽然已经随三叔下过一次墓,可那只是个冢子,而且只入了一个耳室而已,对于即将迎来的大墓,我心中的激动难以言明! 次日一早,我们退了房,在楼下的早餐摊喝过胡辣汤后,便再度驱车直奔三里冢,车里本就已经超载,小梁便骑着他的摩托车跟着,好在三里冢距离许昌市区也不算远,只有二十几里路,半个小时后便抵达了三里冢村外,小梁已经被尘土荡的不成样子,下了摩托车又是一脸殷勤的走了上来,让我们在村口稍等,他进村找村长! 借着这会功夫,爷爷已经打量起四周的地势,三里冢所在地势颇高,站在村头的大道上能够俯瞰到四周的几个村庄,甚至就连远处的一条大河都依稀能见,河道起伏,忽高忽低,四周的村子也同样如此,皆是地势不同,几个村子之间还有不少高大的土岗,爷爷不由皱起了眉头,却没有直说,而是转头问我:“天官,能看出端倪吗?” 我起初并未觉得有什么奇异,当时的农村这种土岗实在太过常见,每个村子都有,可此刻闻听此言,我不禁又重新打量了起来,果然发现了一些不同,三里冢附近的土岗,皆有几分山势! 我试探着说道:“这里以前好像是山!?难不成是塌了之后才形成这样的地势?” 沧海桑田,板块运动,塌一座山倒也并非没有可能,只是平原地区山脉本就稀少,而且许昌市内唯一的一座山就在市区五十里外,离三里冢也就二十多里地,如此距离,若真是有什么地脉运动,应该连那唯一的一座山也不能幸免哪! 想到此处,我又摇了摇头说道:“不太可能啊!爷,照我看,这里气运平平,怕是没有什么大墓!” “嗨!天官,还得跟你爷爷学呀!”三叔笑道:“虽然我也看不出这里的地势,可这许昌市内大墓却是不少,知道这村子为啥叫三里冢吗?”三叔转头看向村子的另一头,说道:“前些年那里就出了大墓!你猜是谁?” “谁!” “曹操的心腹!荀彧墓!那墓纵深足有三里,长达七八里,这才有了三里冢这个村名!而且还不止这些,没过几年,又在几十里外发现一处大墓,同样是曹操的心腹,夏侯渊墓!你说这里有没有大墓!” 三叔所说皆是道上的事,乃是已经公开的秘密,当时的政府对这些文物的管理监督并不严格,有盗墓贼盗了这两处大墓之后,周围的村民也陆续的发现,可发现之后,并没有上报的意识,而是纷纷进墓取些宝贝,两处大墓早被搬了干净! 实际上政府的人有的也知晓,却是无心理会,直到后来一二十年后,文物意识逐渐有了提升,这两处大墓方才彻底见了天日,被文物部门保护了起来! 我听完不禁露出几分惊异!这两个墓离得太近了! 许昌乃是盗墓祖师爷曹操身死之处,古迹众多,发现些大墓实在是稀松平常。可两处墓葬葬于一处陵脉,实在诡异! 若非上佳的龙脉或者风水宝地,绝不会引得这般曹魏重臣藏于一处,这看似平平的地势,难不成当初真的是什么龙脉灵地? 只是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二人气运相争,极易引发不详!更何况曹操身边最不缺的便是精通此术之辈,岂会不知此理! 我心中疑惑更甚,刚欲开口问我爷爷,不远处小梁已经领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走了过来,正是三里冢的村长,姓李!爷爷也回过了头,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文盘武踞,千古之奇啊!” 按照原本的计划,朱锋当先迎了上去,说是北京来的,要开发古城,到这里考察一下,准备收购村民的土地。 当时的农村家家户户皆有一二十亩地,累死累活也挣不到什么钱,一听能够卖地换钱,这李村长满是褶子的脸庞更是挤到了一起,露出一口黄牙连声说着好好好,二话不说便要领着我们去看看他们村的土地! 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乃是三里冢村外一片连绵的树林,由于这三里冢村距离最近,所以才选了这里当做落脚地,因此对他们村的土地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这墓葬准确的位置我三叔却是留了个心眼,并未告诉小梁,后者也以为就在三里冢村的庄稼地里,便一脸热诚的要带我们前去转一圈! 无奈,朱锋苦笑一声,操着一口北京腔便应了下来,我们一行只好跟在李村长和小梁身后沿着三里冢的土地转了起来。 沿途三叔随口应付着,爷爷则不断的打量着四周的地势,我的目光却是在朱轻云和四周村民的身上来回的打量,农村的黄土地忽然出现一个朱轻云这般女子,自是一道非比寻常的风景,不多时村子四周已经站满了村民,老人占了多半,议论纷纷! 年轻男女的目光自然是落在朱轻云身上,口中的议论也皆是北京妞之类的,而老人们的目光却是有些怪异,尽皆注视着我爷爷他们,似乎有几分戒备! 几个小时后,我们拖着疲惫的身躯,终于到了三里冢最后的一片庄稼地,说是庄稼地,可放眼望去,四周尽皆被种满了树,杨树居多,还有一些桐树和柳树!面积颇广,东西直接连到了远处蜿蜒的大河,那河道曲折,从三里冢村东而起,拐了个大弯,绕过了三里冢村,将这片树林虚抱。 好不容易有了树荫,我和朱轻云迫不及待的便坐了下来,李村长还以为朱锋看上了这片树林,当即便说这树林不能卖,朱锋问他为什么,李村长含糊其辞,倒是小梁直接说到:“嗨!没什么,这片地不吉利,不用看了!就是卖我们也不能要!” “不吉利!?”我爷爷忽然在此时开口:“非是地不吉利,只怕是村里有些不吉利吧?” 第十六章 尸毒 李村长一听,却是变了脸色,阴沉着脸说到:“大爷啊,这话可不能乱说,俺们村可都是老实人,淳朴的很,哪有什么不吉利!这地不卖那是有原因的!这地。。。这地里是我们村好多人家的祖坟地,自然不能忘了本!你们要是相中我们村,其他的地方都好说,这块地那肯定是不能卖的!” 爷爷没有再多说,只是转头看了看村子里簇拥的村民,小梁似乎知道些什么,看出了李村长的不悦,急忙开口道:“李叔说的是,咱不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忘本啊!那什么。。。你看这也到中午了,先吃饭吧啊!” 李村长的脸色这才有了缓和,领着我们朝村子里的大队走去!村大队也就是现在的村委会,那时候农村都是称其为大队,村子里并没有多余的房屋,于是便安排我们先住进了大队,朱锋父女那一口纯正的北京腔加上言谈举止间的不凡,并未让村民们起疑,皆以为是来了时运,李村长还安排人备了一桌酒菜,虽是普通的家常菜,但在当时那种情况已是难得! 甚至还安排了两个年轻人做陪,这一顿直喝到傍晚,席间爷爷示意三叔套起了李村长和那两个作陪的话,三人虽然醉意上头,但对那片树林之事却仍旧是含糊其辞,并未说出什么! 直到散了之后,小梁才忍不住问爷爷为什么对那片树林如此上心,爷爷顿了顿,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这三里冢村晦气颇重,又夹在两处古墓之间,定然有些不寻常,你小子若是知道些什么,如实说来,兴许对我们下一步有帮助!” “嗨!老爷子,这村子倒是没什么不寻常,倒是那林子邪的很,死过人哪!说是在里面见到了女鬼,当场就吓死了!这方圆十里八乡谁不知道那柳树林的古怪!而且李村长说的也是实话,那林子里的确是村子里好几个姓氏的祖坟所在,自从出了那事之后,他们村的人都说是有盗墓贼惊了他们的祖坟,到现在每到晚上还有人看守呢!咱们也不要去招惹了,今夜不如就干正事吧!三哥,那墓到底在村子哪里?” 三叔与爷爷对视一眼,眼下也唯有在小梁口中才能探得一些秘密,三叔无奈,只好告诉了小梁此行真正的目的地,据刘栓所言,过了三里冢,穿过一片柳树林,他们当初挖的盗洞就在一个井房后边! 现在看来,就是这片树林了,只是眼下这片林子怕是轻易进不去了,可若是从别的方向过去,就要绕过那大河,最少也是十几里的路程,如此一来,光是来回的路程就够众人折腾,更别提下墓了! 小梁听罢,却是满脸的为难:“三哥!老爷子,正所谓远怕水,近怕鬼!你们是不知道那林子的厉害啊,这些年死在那林子里的人可不在少数啊!几次报警,警察来了也是毫无头绪,草草了结,这可是四周有名的凶地,我们非得从这柳树林过吗?” “这世上哪有鬼!多是人作怪!那些死的人,只怕也是遭了毒手!在我看来,那林子的晦气,还没有这村子深!若我看的没错,这村子人丁应该不旺吧?” 爷爷忽然一语让我们尽皆露出了几分惊异,小梁更是惊到:“老爷子你。。。你真神了呀?这你都能看出来?” 据小梁所言,这三里冢的村民十之八九都是不孕不育,哪怕有的二婚生过孩子的,再嫁到村子来,便极难得子,因此,村子里的小孩基本都是买来或者是别人送的! 在那个年代,计划生育极严,再加上重男轻女,所以我家就我一个,有的人家生的多了养不起就会送人,或者卖给旁人,这种事自然是背着人,一来怕人告发,二来也是怕风言风语太多,孩子长大了要回去! 四周的村民虽然也都知道,但对这种事一直是避之不谈,毕竟有的还跟三里冢的村民沾亲带故,传扬出去自己的亲戚也就难成家了,再者,也是怕三里冢的人报复! 小梁起初也没想透露此事,不想却是被爷爷看了出来,此刻看向我爷爷的眼神直如天人,说道:“这事说起来得有一二十年了,我也是听来的。。。!” 小梁这才将三里冢这些年的怪异悉数讲了来,据他所知,十几年前曾有村民在那柳树林里给先人烧纸扫墓,却是发现了一个盗墓賊,那家伙瞎了只眼,满身狼狈,可起初这村民并未察觉到他是盗墓賊,看他可怜便带回村子,还给他看了病,事后那人留下了几个银锭就走了! 当时的农村人对盗墓这种事还是比较模糊,对墓中的东西不以为意,最典型的便是铜钱,有些村民甚至在锄地时都会翻出来一些铜钱,有的会带回家给孩子绑毽子玩,有的认为不吉利就直接扔了!在当时走街串巷收古钱的外地人也是极为常见。 所以那村民得了几个银锭也没有在意,只是从那以后,不孕不育的事便在村子里蔓延开来,久治无果,病急乱投医,村子里的人便找了些术士,术士之言,皆是说这村子里出了不干净的东西,让村民将以前的古物都给了他,可此事并没有就此好转! 倒是让那村民想起了那盗墓贼,此时想来,定是那盗墓贼带出来的晦气,再加上当日他是在林子里发现的,便认为那盗墓賊是盗了他们的祖坟,这才惊了先人,欲断他们的后! 自那以后,这柳树林便被村子里的人给护了起来,期间有些好奇和胆大的非要入林子,无一例外全部都死了!传言也都是如出一辙,皆是说在林中见了女鬼! 直到近些年,这林子才算是安宁了些,村子里的小孩也逐渐的多了起来,如此一来,村民对这祖坟之地的看护就更严了,所以那李村长才不愿谈及此事! 我等听完目光交汇,却是心照不宣!那盗墓賊,只怕就是死里逃生的刘栓!到了此刻,这所谓的惊了先人,在我们看来实在是滑稽!不过,小梁对此却是深信不疑!还在劝着我爷爷。 我爷爷掐了手中的烟,起身看了看窗外,说道:“要断后是真,不过,那晦气却不在这林子中!” 言罢,爷爷低头在屋里看了看,随手从一旁的扫把上扯下一根苇杆,对我说道:“天官!取些井水来!” 我闻言急忙拿了葫芦瓢,到院里压了井水,我爷爷拿着那一根苇杆领着众人直接来到了大队外的大路上,这路正对着远处的树林,爷爷接过水瓢,将水泼到了地上,而后将那苇杆浸入水中彻底的打湿,这才从怀中摸了一些朱砂洒在了苇杆上! 在我等目不转睛之下,爷爷掏出火柴朝着苇杆点去!这已然湿透的苇杆竟是瞬间便着了!而且火势还颇猛,直窜起半米多高,只是那火焰的颜色说不出的诡异,说绿不绿,说蓝不蓝,还伴着一股刺鼻之味,让我们不由都屏住了呼吸! 小梁此刻已是惊的长大了嘴巴,结结巴巴道:“老。。。老爷子!你。。。你神了呀?这。。。这。。。这。。。!” “没什么!尸毒罢了!跟这林子没关系!” 爷爷抬脚踩灭了苇杆,领着众人朝屋中行去,朱轻云忍不住问道:“郑爷爷,你这还真不能用科学解释了呀,这村子不孕不育是和那所谓的尸毒有关系吗?” 爷爷点头道:“扫把专扫阴霾,自然要沾一些阴晦之气,水通地脉,这村子里的水井皆是取的地下水,再以朱砂燃之,若有阴晦之气,自然显现!看方才的情形,定是尸毒无疑!那尸毒顺着河流深入地下,村里的人饮了井水,久而久之便断了生育!” “尸毒!爹,刘栓不是说那墓里的东西已经被他们除了吗?再说了,要真是尸毒,还不直接让人毒死了?” 三叔的疑问也正是我们心中所想,爷爷解释道:“若是直接接触尸毒,自然是当场毙命,现在看来,那墓中仍有古怪,尸毒之强,经过河水稀释,仍能有此影响,这尸毒应该非是寻常,此行,怕是不会平静啊!” 尸毒属阴毒,故而到了三里冢后,男者染毒,阳气渐衰,女子阴气过盛,皆不可生育,也正符周易和中医阴阳平衡之道!这也是当代许多不能生育的男女一直查不出病因的情况之一,皆是染了什么东西!若中医不能祛,那就只能试试换床头,换卧室,甚至是换房子等方法,改一改气运!所以,从古至今,也有冲喜之说,皆有其根据! 不过,此事并非绝对,若是气运和命数过硬者,倒也能抗! 三叔看出了爷爷眼中的犹豫,急忙道:“爹,那既然都知道有尸毒了,我们就更不能不管了呀!这已经祸害一方了,再说了,这可都是你那先辈们惹下的祸事,我们老郑家自然是义不容辞啊!” “这。。。!” 爷爷本以为就是个空墓,这才答应与我们同来,可眼下这墓中定是有了什么变故,他不愿犯忌讳,与先辈为敌,自决气运!却是架不住我等期待的目光,事已至此,人命关天,此事倒也是善事一桩,爷爷终究是点了点头,说道:“那今夜,就先探探这柳树林能不能过去!若绕路,只怕难成事!” 小梁闻言,急忙道:“老爷子,绕就绕呗,大不了咱们白天干,这林子还是别去了吧!” “哼!白天!白天只怕死的更快!这是历代的规矩,只有夜里才能观得天象,即便夜里起了变故,也不过是僵而已!坚持到天亮便有生机,若是白日起变,那便是煞!只怕就算我等加起来也难以对付!” 小梁无奈,看向了我三叔,我三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不敢就把人引开,我自己先去探探!” “你看这话说得,我怕什么呀三哥!我就是有些担心你们染了什么东西!那就听三哥的,今晚先去探一探!” 小梁无奈的应了下来,三叔将那拆成两截的洛阳铲往背后一绑,便欲出发,我爷爷却是叫住了他,说道: “等等!带上天官!” 第十七章 柳树林 我应了一声,跟着三叔还有小梁便出了大队,此时乃是夜里八九点钟,斜月当空,月光皎洁,还未到村头,便依稀能看到几个人影守在土路的尽头。 我和三叔没有再上前,只让小梁去探探情况,月色下,远处的情形依稀可辩,整个村子直接通往那片树林的三条土路皆有人守着,而紧挨着树林的路边皆有落差颇大的水沟,四周还种着花椒和刺槐这般带倒刺的树,白天倒没有发觉什么,此时一看,想要绕过这三条土路直接溜进树林不太可能! 片刻之后,小梁也皱着眉头回来了,我三人躲进阴影里,小梁摇头道:“不好弄啊!这地方凶的很,村子里看的紧,不光这三个路口,整个三里冢,足有十几个村民守在别处呢!” 我闻言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就算是片发生过命案的祖坟,这看的也太严了吧,一片树林,竟然让十几个村民守着,实在诡异! 可眼下却也不是思索这些的时候,好不容易将我爷爷搬出了山,三叔自然不会放弃,想了想之后,直接改变了策略,带着我二人径直朝村子东头走去! 出了村子不远便是那条大河,虽然比不得南方的水脉,但最宽处也有几十米,窄的地方也足有十几米,据小梁说水深也平均在五六米之间! 而三叔的策略便是潜入河中,直接沿着河道,待过了三里冢村再摸上岸!如此一来倒是的确可以悄悄的过去,绕的路也不算太多! 那树林本在村子的南头,而我三人则需往村子东头,出了村子,潜入河中,沿着河道拐个七字形,再绕回树林里!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好在是夏天,而且我三人皆通些水性,便以此而行,一路小心翼翼,走出村子来到河边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 河水平静,并无急流,三叔一马当先下了河,我和小梁也跟了上去,待入了河中我才发觉,这河中暗流涌动,不过水流的方向倒正是朝南,省了我们的力气,如此又是差不多半个小时,河道曲折,终是绕过了三里冢村,那片连绵的树林再度清晰在眼前! 可就在此时,我三人皆是一惊,急忙潜了下去,在不远处的水面上,竟是停着一艘小木船! 我还以为是有人发觉,可憋了十几秒也未见有什么动静,这才再度探出头,不由更加的疑惑!那船上无人,只有一根长长的竹竿横在船头,还在缓缓的滴着水!更奇怪的是那船并未固定! 这种情况一般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船主忘了,另一个便是船主对这水域极为熟悉,我和三叔对视了一眼,皆是看出了彼此心中的疑惑! 深更半夜的,又不是来打渔,谁会在这河里撑船呢! “三哥!别老拉我,憋不住了!” 就在此时,小梁的声音在我二人身后响起,他似乎是刚刚探出水,我三叔不由骂道:“谁拉你了!没事就接着走!” “没拉我!那这。。。啊!” 小梁一声惊叫突兀响起,好在我眼疾手快,一把将手塞进了他嘴里,这才止住了声音,月色下,小梁一双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颤巍巍的将他手中的一个东西举了起来! “我草!” 我也是一惊,直接骂了出来,好在我还算是见过世面,并没有惊慌,三叔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我三人的目光就这样停在小梁手中那东西上沉默了片刻! 那东西在月色下全身泛白,乃是一个已经死去的婴儿! “天官赐福!百无禁忌!扔回去!” 在当时的农村,死孩子实在是太过常见,只是此次这死孩子出现的太过突兀。三叔说罢,小梁这才打着哆嗦将那婴儿又按回了水中,他竟是没有浮起来,而是缓缓沉了下去! “走!” 三叔还算镇定再度朝前游去,小梁直接到了我身边一只手拉住我,嘴里还念叨着:“有你在,百无禁忌,百无禁忌啊!” 我也没跟他解释太多,跟在我三叔身后,绕过那木船,找个处平坦的河岸,终是爬了上来! 三叔看了看方向,转头说道:“小梁,要不你在这守着,要是有人来,你就打个暗号!” “啊?三哥,从这绕回柳树林再到井房那可远着呢,我打暗号你也听不见哪!我还是跟着你们吧!” 说完,小梁还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口水,三叔也没有再多说,只好带上了他,朝林中行去! 林中的杨树皆上了年份,粗大的树干加上茂密的枝叶直接将月光尽数遮蔽,林中一片黑暗,我三人虽然带了手电却也不敢开!就这样摸索着前进,约摸着差不过走了大半个小时,眼前的杨树逐渐的少了,一个个坟丘和松树开始出现! 终于到了三里冢村的祖坟! 我抬头看了看天,透过树叶的缝隙依稀能看到几个星星,应该是夜里十一点!这一趟折腾足足花费了我们近两个小时! 到了坟地,小梁抓着我的手臂更紧了,我有些不习惯被一人男人拉着,便甩开了他,让他紧紧跟着就是!小梁似乎也觉得有些露怯没有再多说,一步步的跟着我! 就这样穿过这片坟地,终于看到了一片柳树林,我心中不由松了口气,待过了柳树林,便是一片庄稼地,只要找到那个井房,就找到了刘栓当年挖的盗洞,此行也就圆满了! 只是柳树的的高度远不及杨树,而且这里的柳树也皆是上了年数,树干极粗,来回纠缠着,没有方向和道路可言,本来也算不得什么情况,只要打开了手电,便能解决,可为了不被人发觉,却是只能摸黑! 就这样转了十几分钟,愣是没转出去,林中猫头鹰的鸣叫,还有时不时不知是兔子还是黄鼠狼那双发着光亮的双眼使得我三叔没了耐性,让我们三人岔开,各自沿着一排柳树行进,待出了柳树林之后,便打几声暗号。我倒是没什么,小梁有些害怕,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我三人缓缓摸索着,小梁因为害怕还不断的压低声音,和我三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起初我还能听到二人的对话,后来由于我三人的方向不同,那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没有了,就这样大概十分钟后,我视线远处逐渐亮了起来,要到头了! 我心中一喜,刚欲学几声猫叫,唤我三叔他们过来,却是发觉头顶斑驳的光打在我身上,使得我身前的地面恍恍惚惚的,似乎有个什么东西! 那东西在斑驳的月光下,看不真切,但似乎泛着红光,我心中不由一紧,这东西离我也就六七米,只是黑暗中看不清,我转头看了看四周,不见我三叔他两人的身形,我默念了声百无禁忌,侧了侧身子,让月光照在那东西身上,依稀看到似乎是张红色的纸,或者是个红色的毛毯之类! 总之是个一米左右大红色的东西,上面还放着什么,依稀的轮廓在月光下影影绰绰,我已经猜到了几分,不禁暗骂一声:他妈的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心中有了结果我胆子不由大了几分,直接上前走了两步,终是看清了那东西!那果然是个红色的毛毯,准确的说应该叫褥子,而且是小孩用的褥子,而这褥子上正放着一个婴儿,不断的挥着他的手脚,显得格外诡异! 就在此时,头顶的月光一暗,将这小孩遮了起来,四周无风,怎会突然叶动! 我心中一惊,抬头看去!这一看,直接将我吓出了声! “草!” 在我头顶,那粗壮的柳树树干上,赫然有两只雪白的人腿在晃悠!一双红色的绣花布鞋,显然是个女人腿! 我急忙朝怀中摸去,这时才想起来,入水的时候,带的朱砂和糯米都给了我三叔,我强忍着心中的惊骇,头顶那双女人腿仿佛吊死鬼一般恐怖,却是也没有什么动静! 我当即转头,快步走去,倒非是怕了,只是事出突然,对我的冲击实在太大,再者林中不易发出太大动静,待取了东西,再来收拾他不迟! 我快步走着,压着声音喊道:“叔!叔!这有东西!有东西啊!” 柳树本就属阴,此刻看着四周相互纠缠的柳树枝,我竟有些慌了神,也不知道究竟叫了几声,我三叔终是有了回应,闻听我这般语气,三叔也心知出了变故,急忙便来到我身旁,小梁也跟了过来。 “咋了?” “这林子果然凶的很!怕是刚才河里的那个生了气呀!” 三叔闻言,沉声道:“别自己吓自己,死孩子见得多了,有什么怕的!” “不是死的,是活的,还能动呢!我都看到了,好像还有个吊死鬼!” “能动?!难不成是个僵!?” 想起爷爷说的尸毒,我三叔的语气也已经郑重了起来,直接抽出了洛阳铲,合在了一起,又摸了一把朱砂给我,我这才领着二人又折了回去! 有东西在手,我心中也有了底气,只是待再度来到那株柳树下,却是不见了踪影,唯有一张大红色的褥子静静的躺在地面! “哪有东西?” “天官啊!你。。。你不会是被河里那个吓着了吧,这哪有孩子,哪有女人哪?” 小梁语气颤抖,看了看远处的光亮,急忙道:“前面应该就出去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四下无果,三叔也只好将洛阳铲又收了起来,我定了定神,直接用朱砂在左手化了一个驱邪符,这才跟着三叔,朝树林外走去! 只是方才那一幕是如此的逼真,我眼睁睁的看着那孩子动了,怎么就突然没有了! 直到走出树林,我还有些不解的回头看了看,小梁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长叹,眼前便是三里冢村的庄稼地,放眼望去,几个破旧的土房屹立在黑暗中! 四周一马平川,庄稼地里多半都是种的花生,还有几块已经半人高的玉米,我三人打量了片刻,确认了没有外人,方才大步朝最近的一处井房走去,井房乃是农村对这种建筑的统称! 那个时代,农民种地还需靠自己灌溉,即便挨着一条河,也不能保证风调雨顺,而地里的水井并不多,于是便有了这些井房,通常是一家先占到井后,还不等他浇完,下一家就要早早的去占上,就连晚上都要守在地里,以防他人插队,这井房便是过夜之时所用! 第十八章 国士决 三叔仍旧当先,我三人蹚着满地的花生朝最近的一处井房走去,井房四周杂草极盛,我三叔抽出洛阳铲,便在这井房后边挖了起来,我儿小梁见状也纷纷出手帮忙! 这洛阳铲掘地之力远胜寻常的铁锹,我三人对着一个地方不多时便挖了有两米多深,三叔蹲下看了看翻出的泥土,摇了摇头,刘栓所言的盗洞并不在这座井房! 草草将泥土填了回来,我们又向下一座井房出发,半个小时后,仍旧无果,只能又无奈的填了回去,四周放眼望去,借着月光,目光所及之处,便有五六座井房,而且彼此间都隔着颇远的距离,小梁当即说道:“三哥!这样不行啊,这一座座的试要试到什么时候啊,来回的在这地里蹚来蹚去,到了白天难免惹人生疑啊!” 三叔将手中的洛阳铲用力的插进了地里,却是看了我一眼,说道:“看来只能动真格的了!据老刘说那应该是个将军墓,天官,看到将星了吗?小梁,今夜就让你看看三哥的本事!” 我闻言直接抬头朝紫微星所在的星宿看去,这也是盗墓一行为何要在夜里动手的重要原因之一,斗转星移,岁月流逝,任何的地势都可能发生改变,唯独天象不变! 小梁显然是不通此道,抬头问道:“三哥!这哪个是将星啊!” 三叔没有回答他,只是神色已经郑重了许多,双手叠在身前,拇指相扣,念起了国士行所载的堪天决! “天干地支五行术!阴阳八卦问乾坤! 一问星辰风何在,漫天神宿化雨来! 二问皓月阴晴缺,山河齐动归沧海! 三问烈日扬天照,何故阴霾何故彩! 一指断定天下气,一眼望穿运命灾!” 此决乃是气运篇总纲,也是历代国士为帝王定龙穴,判国运的手段,可堪天象气运,遂称之为堪天决,自曹操立盗墓以来,更是只有身怀国士手段的发丘天官方怀此术,行中更有言,发丘堪天,摸金寻龙! 一语落罢,三叔从怀中摸出一个罗盘,这种东西我家几乎人手一个,我也随即掏了出来,借罗盘定了方位,我二人的目光齐齐朝西南方看去,那里乃是一片玉米地,玉米地旁便是一座井房! “应该就是这个了!虽然到不了虚位,但也是四周唯一一个有掩护的,那盗洞定在这井房后边!” 虚位,指陵墓中,主墓室棺椁所在的位置!但凡大墓,必有强横的机关守护,而这棺椁所在的主墓室便是所谓的虚位,可避开大多机关! 以一条盗洞直接打到主墓室的手段,也被称为切虚位!其间难度可想而知,若非需对风水气运有极高造诣者,决难成就! 当初刘栓的本事自是不用多提,就连与他一同下墓的,也不过是个湘南之地的巫术之士,湘南之地巫蛊盛行,但对风水之道就要逊色许多,这井房乃是将星显示墓葬范围内,唯一的一处掩护,故而三叔才如此笃定! 我三人小跑来到井房边,再度抄起洛阳铲便挖了起来,不过五分钟我三叔看着翻出的泥土神色间的喜悦与自得已经难以掩盖,直接将几个洛阳铲连在了一起,待挖了有三米左右,他手下的力道忽然一空,笑道:“就是这了!” 墓葬之中,危机四伏,故而盗墓贼得手之后,一般都是将这盗洞入口匆匆掩埋,便会急着脱身,除非是墓中发生了什么大的变故,整个盗洞方会彻底的坍塌,或者人为的堵死。 “三哥!你真神了呀!” 小梁对我三叔的崇拜溢于言表,也三叔也很是受用,将洛阳铲重新分开,三下五除二有将其填了回去,喜道:“走吧!今夜总算不虚此行,既然寻到了盗洞,就该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动了!” 我三人沿着原路折返,待再度来到那柳树林,我不禁又往里看了看,心中的疑惑一直没有消散,身后小梁一直催着我快走,我只好收回了目光,毕竟眼下也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穿过柳树林,再穿过那片坟地,过了杨树林终于再度来到了河边! 我清晰的听到小梁咽了咽口水,估计是又想起了河中那个死孩子,三叔在前面压低了身子,尽量的不激起一丝水花又潜入了河中,小梁紧随其后,我跟在了最后。 游出没多远,就又到了来时发现那木船的地方,我三人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只是待看清河面上的情况之后,我三人眼中皆是闪过一丝疑惑,那木船不知何时又到了对岸,船上无人,仍旧是没有固定,仍旧是一根长长的竹竿横在船头,兀自在滴着水滴! 深更半夜究竟是何人在这河中撑船呢? 三叔回头看了我二人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示意我二人不要惊慌便吸了口气潜了下去,我和小梁也随之而动,纷纷潜入水底,游过了那木船所在方才探出水来。 河中暗流仍旧未停,导致回来的时候废了不少力气,好不容易再度来到三里冢村的村头已经是大半个小时,这一通折腾,天色已经到了后半夜,约摸着是夜里一点左右! 我三人上了岸甩了甩身上的河水,仍旧是小梁当先探着情况,我和三叔跟在不远处朝大队行去,一路上倒也没有遇到什么人,待来到大队的门前,我回头看了一眼,土路的尽头,那树林旁看守的村民仍旧没有离开! 来到屋里,我爸和爷爷以及朱锋尽皆露出一脸的疑惑,至于朱轻云应该是已经睡了,三叔将我们此行的路线说了一遍,却是省去了河中发现婴儿已经我在柳树林中遇到的事,生怕我爷爷在生出什么变故! 原本我们以为就是一座空墓,便打算是要在三里冢村寻了掩护,花上一两晚的时间,下墓走上一遭便是,借此地利应该是神不知鬼不觉,可眼下最近的道路已经行不通,若是以今晚的路线行进,每天湿漉漉的必然暴露,而且那墓中应该是已经生了变故,一旦下墓,何时能上来,犹未可知! 商议之下,还是决定离开三里冢,避开耳目,直接下墓! 这也是平原地带和山区盗墓最大的不同之处,山区之中,只要入了山,哪怕十天半月再出来也不会让人生疑,若是人迹罕至的山脉,那更是可以肆无忌惮! 而平原地带则需一个完美的借口,以及一个完美的掩护,就连离开时甚至都需要一个完美的理由。 次日,仍旧是小梁出面跟李村长说还要到别的村子看看,三里冢的地已经相中了,让李村长这几日和村民们沟通一下,仔细的统计统计。 李村长一听顿时乐开了花,亲自把我们送出了村,才恋恋不舍的目送我们驱车离开! 我们再度回到许昌市区,把车子停在了来时住的旅店,将带的装备分成了两个背包由我三叔和朱锋各自背了一个,依计划准备分两拨直接下墓! 我和我爸以及朱锋父女率先出发,搭了顺路的驴车,赶车的是个淳朴的老大爷,从他口中我也知道了那大河的名字——贾鲁河! 我们再度来到贾鲁河岸边,放眼望去,三里冢村依稀可见,不过这次却没有再往三里冢村的方向去,而是沿着河岸,直奔那井房所在! 途中我又看到了昨夜的那个木船,只不过,在这木船旁又多了两艘木船,只是无一例外,皆不见船夫! 差不多走了一个小时,终于来到了井房的对面,过了河,便是那片辽阔的庄稼地,昨夜那个井房在就这片庄稼地的西南角! 这里的河面虽算不得太宽,可此刻毕竟有背包在身,而且还有朱轻云这般女孩跟着,自然不能直接游过去,好在不远处也停着一艘木船,而且,那船上正躺着一个六十多岁的精瘦老头,叭砸叭砸的抽着烟,树荫遮着阳光,倒是惬意! 老头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目光,缓缓坐了起来,喊道:“是要过河不?” 来到近前,我点了点头,老头的目光直接略过我父子二人落在了朱锋父女身上,不明所以的吐出一句:“来做生意的吧?现在有些早了呀?” “啊?” 我露出一丝疑惑,老头掐灭了手中的烟,笑道:“我是说到前面那座桥还早着呢!过了三里冢,只有到下一个村才有桥!要过去就坐船吧!你们外地来的吧?” 我点了点头,仍旧打着要收购土地的名号,朱锋也极为配合的展现他的北京腔,说他昨天已经看过三里冢村了,今天再来四周看看,要帮助他们实现现代化,带领农村富起来! 老头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我们也如愿的来到了对岸,回身给老头递了根烟,老头笑了笑,却是没有回到对岸,而是撑着木船走了! 此时的地里还有些村民忙碌着,我们只好沿着地边装模作样的打量起来,好在时间不长,到了饭点之后,地里的村民也陆续的都回去了,天色逐渐黄昏,我爷爷和我三叔也在小梁的带领下成功的与我们汇合! 放眼望去,蜿蜒的贾鲁河前,一片辽阔的土地,生机勃勃,夜里的风吹动吹动花生和玉米,有些凉意,时不时有一双泛着光亮的眼睛升起,带起几丝神秘,我们注视着四周,借着夜色的掩护,尽数来到了那井房边! 洛阳铲在手,我和三叔以及小梁再度忙活起来,这次直接将那盗洞全部的挖开,显出一个两三米深的土坑,坑底一条长长的盗洞不知通往何处! 三叔从坑里爬了出来,脸上的兴奋难以掩盖,直接取下了背包,将其中的东西尽数拿了出来,朱锋也随之而动,将带的装备统一配发了一下! 步枪有四支,原本要给我爷爷一个的,爷爷不要,朱锋便背了两杆,剩下的我一杆,我三叔一杆,飞虎爪我四人一人一个,急救用的药品,和干粮以及水壶给了朱轻云,还有一只被缠了爪子和嘴巴的大公鸡!而后人手一个手电,便算是分配妥当! 我爸由于当年一行,已不能再犯忌讳,再者这一入墓,尚确定不了上来的时间,需要有人在外接应,和隐藏这盗洞口!小梁已经知晓了此行的目的,我们只好打算带他一同下去,不过,爷爷还是放心不下他,所以这些装备并没有给他分,岂料,此刻动了真格的,小梁竟是退缩了,兴许是昨夜的事吓破了他的胆,他从怀里摸出两个东西,递给了三叔,说道:“三哥!要不我也在外边接应你们吧!这次。。。我。。。我就不下去了!这东西你拿着吧,辟邪!” 第十九章 下墓 三叔露出一丝不屑的轻笑,倒也没有拒绝,而是看了看他递过来的东西,说道:“这东西可不好找啊!你这货还真是怕了!不过这东西的用处不大,只能祛祛尸毒,辟邪那都是骗人的!” “还是拿着吧!总强过没有!” 三叔无奈接了过来,那东西不是他物,正是两个黑驴蹄子! 之所以我三叔对这种东西不太在意,乃是因为大多百姓对此有些误区,民间传说,摸金校尉下墓必带黑驴蹄子不假,但此物却并不能辟邪!只是对于尸毒有着奇效! 准确的来说,应该属于一个偏方,一个专门祛尸毒的偏方!要对抗墓中的阴邪之物,还得是朱砂,黄纸,硝石,糯米,墨斗,青铜,桃木!这些皆是老祖宗的智慧所留,专克阴邪! 一切准备妥当,三叔再度跳下土坑,化着了一根火柴,伸进了盗洞,火焰微微摇晃,说明有空气流动,接着又接过了那大公鸡,解开了束缚,只绑了一只鸡爪,将其往盗洞中赶去,大概过了五分钟,三叔慢慢收回了绳子,那大公鸡安然无恙,顿时喜道:“没事!都下来吧!” 三叔已经迫不及待,打开了手电当先朝盗洞爬去,朱锋父女紧随其后,我和爷爷最后下来。随着我们陆续下了土坑,头顶的月光逐渐暗淡,被我爸用杂草挡了起来! 土坑下的盗洞不大,只能猫着腰缓缓前进,我拿起手电朝前照了照,透过身前我三叔几人的身影看去,一片漆黑,不过四周的洞壁倒是颇为平整,有的地方甚至还有木棍支撑,显然比我三叔要专业的多! 几人中,除了我三叔,我们都是第一次下盗洞,皆透着一股莫名的紧张,小心翼翼的跟在三叔身后,约莫者大概深入了几十米,三叔便停了下来,欣喜的声音再度响起:“到啦!” 我侧头看去,借着手电的光亮,依稀可见尽头处一面塌了大洞的墓墙! 朱锋紧跟着我三叔,此时也不由赞叹道:“这天下奇人真是数不胜数啊!哪怕是首都的专业考古队要寻到一方古墓,也绝非易事,更何况还是这般紧挨着河道的隐蔽古墓!” 我闻言也不由对那湖南佬起了几分敬意,他虽未能直接切到虚位,可仅是几十米的盗洞便到了墓葬,这般本事已是不易! 一念至此,我转头朝爷爷看去,却是一怔,爷爷并未在意这湖南佬的本领,而是回头看向来路,紧皱着眉头! 我顺着他的目光打过手电,昏黄的灯光并未照出多远,便停在了盗洞上方的泥土上,我心中微微一动,这盗洞竟是一路倾斜向下,此时怕已经深入地下十几米了,由于临近河道,此时脚下的泥土甚至已有几分泥泞! 爷爷似乎有些担忧,可还不等他开口,三叔已然当先跨过了倒塌的墓墙,紧接着,便是一声突兀的鸡鸣! 墓中鸡鸣!必有变故! 雄鸡属极阳,可辟阴邪!更有鸡鸣灯灭不摸金之说!此次下墓,之所以带上一只雄鸡,也正取其性! 然雄鸡在墓道这般黑暗的环境中,绝不会平白打鸣! 一声鸡鸣,使得我们几人皆是一惊,朱锋父女本就跟在我三叔身后,也是率先反应过来,已然齐齐越过了墓墙,爷爷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与我一同冲过了墓墙,三叔站在墓道中倒是安然无恙,只是眼前的景象却让我们尽皆皱起了眉头! 这倒塌的墓墙后乃是一条笔直的墓道,此刻那公鸡已经停止了啼鸣,正在对着地面不停的啄着!五只手电的光芒汇聚,地面之上竟是一片片的蟑螂在爬个不停! 虽是虚惊一场,可我爷爷却并未松懈,从怀中掏出罗盘看了看,说道:“这墓中阴气极盛,不是善地!强行自决气运,违背祖训,只怕凶多吉。。。!” “爹!都到这了,你就不要再拖革命的后退了!别忘了,我们可是来除恶扬善,为人民造福的!就算历代国士先贤在天有灵也不会跟我们计较的!您就别再动摇军心了!不就是一群虫子吗!” 不等爷爷说完,三叔直接打断了他,摸出一把朱砂撒了出去,朱砂性烈,对付这些虫子与石灰有异曲同工之妙,一把朱砂撒出,立竿见影,墓道中的蟑螂顿时朝两边退去! 三叔露出几分得意,手电的光芒也开始朝四周的墓墙照去,喜道:“看这墓砖的形态,应是汉墓无疑!刘栓他果然没说谎!爹,这就是个空墓,我们就到主墓室走一遭,不会有事的,别担心了!” 三叔说罢,催着身前的公鸡朝深处走去,却被爷爷拦了下来,他手持罗盘,直接走到了最前方,冲三叔说道:“看好天官!” “好嘞!” 三叔应了一声,将连着公鸡的绳子递给了爷爷,然后直接来到了我身后,朱锋见状,也退到了三叔身旁,将我和朱轻云两人护在了中间! “即便是空墓,也需谨慎,有的墓葬中的机关能够反复使用,更何况,这墓绝不像表明如此平静!都跟紧了!” 事已至此,爷爷交代了一声,便一马当先领着我们朝深处走去,仅凭手电的光芒,还看不到墓道的尽头,只是仅看这般规模,墓主人就绝不是寻常之辈!而且,我特意的留意了身后的地势,这墓道竟然也是向下倾斜深入! 如此构造,实在诡异! 古人对身后事极为看重,而且规矩颇多,这墓道并非是修了石梯直接向下,而是呈现一种不易察觉的角度,若真是如此,那便只有两种可能,一则,这墓修时便是倾斜的,二则,便是岁月所致! 无论是那种可能,都非是祥兆!斜墓绝无仅有,定然有着什么惊人的秘密,若是岁月侵蚀,那就代表这墓葬随时都可能崩塌! 漆黑的墓道中,蟑螂爬动的声音和我们几人的脚步声融为一处,透着几分诡异,好在我身边还有着朱轻云诱人的女子香不断的传来!即便是眼前这种情况,我竟也情不自禁的深深吸了两口,下一刻我脸色悄悄一红,低头看了一眼要害,暗道一声:真是色迷心窍! “哎!这墓道竟然已经渗水了!” “别乱动!” 就在此时,朱锋的声音和我三叔的警告同时响起,我和朱轻云齐齐回头,正见朱锋抹了一下肩头,无所谓道:“没事,距离河道这么近,能撑到现在还没塌,已经是奇迹了,渗水自然难免!” 三叔没有说话,只是朝着朱锋肩膀摸了摸,而后在鼻尖嗅了嗅,并未有什么异常,这才接着向前走去,而随着逐渐的深入,墓道中渗水的情况也越发的严重,滴滴答答的响个不停,四周的墓墙也尽显破败,还有不少碎裂的墓砖掉在墓道中,朱轻云一不小心便被其绊了一脚,好在我眼疾手快急忙拉住了她的手臂,一种前所未有的触感传来,我又急忙松了开,不敢看她的脸庞,即便在这墓道中看不出什么! “哪个,三叔,锋叔,这墓墙破了不少,你们小心些!” 三叔没有说话,只是冲我微微笑了笑,我难掩尴尬,急忙转过了头,装作无事的跟在爷爷身后。 墓道中虽有几分压抑,但好在一路行来,倒也没有发生什么凶险,借着手电的光芒,墓道的尽头逐渐清晰,似乎是个颇为宽敞的偏殿! 爷爷已经停了下来,手电朝前照去,我也迫不及待的上前,脚下却是一顿,竟也被绊了一脚,而下一刻那柔软的触感再度袭来,竟是朱轻云一把拉住了我! 如此“刻意”的行为让我自己都觉得难以解释,好在脚下的东西却是让我们顾不得尴尬! 我看了一眼绊到我的东西,不由连连后退了几步!因为,它竟是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那只公鸡! “死。。。死了!” 爷爷闻言一怔,转头看来,旋即拉了拉手中的绳子,竟是已经断了,急忙喝道:“退后!” 我和朱轻云闻言,又齐齐退了两步,三只手电的光芒照在那公鸡身上,不由得更令人头皮发麻!这公鸡不过顷刻间便没了性命,其死状之诡异更是令人咂舌,它竟已是全身漆黑,早已没了艳丽的色彩,整个身体呈现一种诡异的僵直状态,从方才绊我的力道来看,已硬如岩石,而随着我这一脚,竟有黄豆大小的蟑螂在不断的爬出从它的口中爬出! 就在我三人惊异之际,又是两道手电光芒晃个不停! “三叔!三叔!” “爸!爸!” 正是朱锋和我三叔仍旧朝着偏殿笔直行来,对我二人的劝阻毫无反应,我此刻方才发现二人的步伐身形实在说不出的诡异,脸庞之上,还留着我方才看见的微笑,只是此刻细看之下,二人的脸庞也早已成了黑色! “不好!小三!” 爷爷历喝一声,我三叔仍旧不为所动,甚至直接踩着那公鸡的尸体走了过去,于此同时,偏殿内也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摩擦地面! 手电光一转,我三人齐齐变了脸色,只见那偏殿的地面之上,乃是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蟑螂!而随着我三叔和朱锋逐渐的靠近,那些红枣大小的蟑螂仿佛受了刺激一般,齐齐暴动,飞快的朝墓道中爬来! “昆仑镜!” 我急忙将铜镜递给爷爷,他接过铜镜,朝一旁的墓墙按去,镜面正对偏殿! 漆黑的墓道中,铜镜烦着一丝幽青色的光芒,满殿的蟑螂竟是为之一滞,速度慢了许多,可并未停下! 借着片刻间的喘息,爷爷已经取下绳索,直接将我三叔和朱锋套住,而后将绳子扔给了我,我用尽力气,仍旧止不住二人的步伐,好在朱轻云此时也出手帮忙,绳索缠绕,这才止住了二人。 爷爷低头朝那公鸡看去,被我三叔踩了一脚之后,更多的蟑螂从那公鸡体内爬出,而这公鸡的尸体也随之急速的瘫软,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血肉,连骨骼都未能剩下! 我爷爷已经带着几分嘶哑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尸蛊虫!” 第二十章 尸蛊虫 闻听此言,我心中已是惊涛骇浪,没想到蛊术传说中的十大奇术之一,竟硬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 蛊术奇邪,由来已久,又以两湖两广以及云贵川之地最为盛行,其由来之久,比之周易之道也只是稍逊一筹而已!而这尸蛊虫便是自古以来蛊门中的十大奇术之一!传言中,欲炼此蛊,需以自身血肉为引,培养虫卵,忍受万虫噬体之痛,至于炼成之后有何厉害之处,传言中却是寥寥无几,也正因如此,就连我爷爷也看走了眼! 此刻好不容易拦下了三叔和朱锋,可四周密密麻麻的尸蛊虫已然朝我们围了过来,眼看铜镜对这些蛊虫无用,爷爷从怀中摸出一物,一阵幽青色的光芒闪过,乃是一柄青铜短匕! 偏殿中数不清的尸蛊虫已然到了身前,爷爷手持匕首,朝着地面划去,竟是激起一阵火花,已到近前的尸蛊虫似乎对火光极为畏惧,竟是生生的停顿了片刻! 这青铜匕首,乃是除了青铜镜外,我爷爷仅剩的法宝,一直和那青铜罗盘贴身所带,这才逃过了我三叔的毒手!据爷爷说这也是他师父所留,国士的象征,非是寻常之器! 眼看火光可制蛊虫,还不等我有所反应,朱轻云两把手枪在手,急促的枪声响起,又是一阵火光迸发,我也试着举起了手中的步枪,砰的一声,枪口迸发火焰,震得我肩膀一抖,我初次使枪,心中难掩惊奇,只是这步枪显然不如朱轻云的手枪来的方便,只打出一发之后,眼看墓道中的尸蛊虫已到了身前,我一阵手忙脚乱却始终拉不上枪膛。无奈之下,我直接抄起洛阳铲,对着身前的尸蛊虫便拍了下去! “邦!” 一声脆响,我手臂一震,这些尸蛊虫之坚硬,竟是如同拍在了石块上,一铲之下,也只堪堪拍死了两三只! 墓道中,偏殿前,枪声随着洛阳铲和匕首划地之声响个不停,一道道火光迸发,仍旧难阻尸蛊虫围杀之势! 于此同时,我爷爷的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三叔和朱锋,不过片刻之间,二人的脸色越发的黑了,整个身躯僵硬似铁,不断的挣脱着绳索,但那脸庞之上,仍旧带着诡异的微笑! “放火!天官,快给他们破腕,晚了你三叔性命不保!” 我闻言回头一看,这才发觉三叔二人的情形已然不容乐观,顾不得再理会那些尸蛊虫,接过了爷爷扔来的匕首,便朝二人手臂划去! 于此同时,朱轻云也收起了手枪,急忙从随身的医药箱中拿出一瓶消毒用的白酒,三下五除二做了个简易的燃烧弹,对着偏殿前的尸蛊虫便砸了过去! “轰!” 火光顿起,成片的尸蛊虫葬身火海,发出一阵阵腥臭带起一阵阵黑烟,四周的尸蛊虫也纷纷避退,爷爷手持洛阳铲,带起一阵火光围着我们画了个火圈,总算是拦住了尸蛊虫的攻击! 匕首划过,鲜血顺着三叔和朱锋的手臂流淌,我不由一惊,二人的血液已然呈现黑紫之色,只怕再过片刻,就要彻底化作黝黑,届时便回天乏术! 而随着二人的鲜血流淌,自二人口鼻之中也开始如那公鸡一般不断爬出黄豆大小的尸蛊虫,被我拿着匕首一一刺死,二人的身体也开始逐渐的恢复了柔软,脸色也随之红润! 几分钟后,随着三叔的一声呻吟,二人相继恢复了神智,朱轻云更是喜极而泣,急忙拿出纱布给二人包扎了伤口! 三叔缓缓起身,借着四周逐渐微弱的火光问道:“这。。。这是咋了?” “哼!学艺不精!那墓道中滴下的哪里是水,乃是尸蛊虫的虫卵!” “尸蛊虫!” 三叔一惊,看着地面之上被我刺死的虫子苍白的脸色也不由升起几分惊骇,朱锋问道:“尸蛊虫是什么?” “要人命的东西,没想到,还真有人能养成此蛊!那眼下怎么办!” “怎么办!这就是自决气运的下场,趁现在你还留得性命,回头不晚!回去!” “回。。。回去!?” 三叔露出几分为难,可看着四周的狼藉,以及满地的血迹,此次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爷爷见状,又看向了朱锋说道:“朱老总,你带的不是有手榴弹吗,炸了这墓道,不能让这些东西出去害人,也算我们不虚此行了!” 朱锋父女此行下墓,本就是无奈之举,眼下还险些折了性命,朱锋闻言自是欣然,朱轻云直接从弹药包中取出两颗手榴弹递给了朱锋,三叔见状,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引线在手,四周的火光也即将熄灭,朱锋正欲动手,忽然又是一阵异响传来,惊得我五人齐齐一震,手电光芒瞬间打去,只见墓道两侧的墓墙异动不断,一块块墓砖掉落,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冲入墓道! “快走!” 爷爷历喝一声,已然察觉到不妙,可还不等我们有所动作,一声刺耳的尖叫,随着一个黝黑的东西已经破开了墓墙,掉入墓道中! 五道手电落在这东西身上,朱轻云直接吓出了声,手中的手电都随之掉落,我也不由眉头一皱,脑中闪过贾鲁河,暗道一声:阴魂不散! 只见这黝黑的东西,正是个已死的婴儿! 它浑身黝黑,手脚并用,呈现一种诡异的姿态,一张不大的小嘴,却是张到了夸张的地步,黑色的口水不断流出,那是——虫卵! 还不等我们心中的惊异减弱,墓道中石块掉落之声已然此起彼伏,一个个死婴破墙而出,令人头皮发麻! “啊!” 当先的死婴又是一声怪叫,直接朝我们冲来,速度飞快,我洛阳铲在手,直接挥了出去! “邦!” 一声脆响,这死婴虽然被我打飞出去,可也同样震得的我虎口一疼,而这死婴落地却是毫发无损,再度朝我们冲了过来! “砰!” 就在此时,身后枪声再起,是朱锋单手持枪,一枪命中这死婴的额头!可下一刻,这死婴只是被子弹的冲击击退了几米,旋即便又爬了起来,饶是朱锋此刻也不由露出几分骇然之色,扳机连动,一梭子子弹全部打在这死婴身上,直到打残了他的手脚,才算是彻底制住了他,一只只尸蛊虫再度随之从这死婴体内飞速爬出,不过那颜色却与偏殿中的不同,已然透着几分红润! 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个死婴,可手电光芒所及之处,已然有二十几个死婴蠢蠢欲动!与此同时,燃烧弹的火光也逐渐的熄灭! “他妈的!还真想把我们留着这里不成!干他们!” 三叔怒骂一声,步枪在手,朝那些死婴不断的射击,朱锋父女皆是双枪在手,枪声四起! 死婴们被火力暂时压制,虽然一时未到近前,可仅凭我们五人的火力,想要从这墓道中杀出去显然不可能!而随着火光的熄灭,偏殿中蠢蠢欲动的尸蛊虫也再度围了上来! 前有墓道死婴,后有偏殿群虫,进退两难! “燃烧弹!” 爷爷又是一声历喝,急忙接过朱轻云递来的酒瓶,我用不惯步枪,眼看死婴越发逼近,摸出一把朱砂,在身前化了一个大大的驱邪符! 即便有三叔和朱锋父女的火力压制,这些死婴还是冲到了近前,更是无视了驱邪符,朝我扑来!我抡起洛阳铲再度将其砸飞! “轰!” 偏殿内,火光也在此时再度升起! “这些死婴被蛊虫所控,符咒无用!往偏殿!炸了墓道” 死婴之凶猛,显然胜过尸蛊虫,情急之下,爷爷无奈下了抉择,借着偏殿内火势庇佑,倒是可以暂避死婴锋芒! 我五人退至偏殿,朱锋看了一眼身前的墓道,手榴弹在手,无奈的拉了引线,扔了过去,虽明知这乃是我们唯一的退路,可眼下也是无可奈何! “轰隆!” 手榴弹的冲击席卷而来,带起一阵火光,墓道内尘土飞扬,瞬间坍塌,彻底堵上了偏殿入口! 我们五人站在火圈中,终是缓缓松了口气! “郑老!这些死婴凶得很,只怕不止墓道里那些,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唯一的出路已无,爷爷也是满脸的凝重,沉声道:“自古修陵皆难防工匠为逃陪葬之命,修出暗道,眼下只能在这陵墓中另找出路了!” 闻言,我们皆借着火光朝这偏殿打量,这偏殿极为空旷,中间立着四根石柱,两侧还摆着不少兵器,似乎是处擂台或者演武场,墓主果然是个武将! 燃烧弹的火光并不能维持太久,我们五人打着手电仔细的想要寻找一些线索,可看了一圈,只在偏殿另一端还有着一条甬道外,再无其他特别之处! “先过了甬道再说!” 爷爷刚踏出一步,不远处墓顶便再度掉下墓砖来,三叔顿时骂道:“还真让你说着了,这墓中的死婴,只怕不在少数!拿燃烧弹,快走!” 偏殿中又是一阵阵异响传来,我们不敢再多做停留,朱轻云慌忙又做出两个燃烧弹递给了三叔,燃烧弹开道,我们五人径直朝甬道跑去,身后密密麻麻的尸蛊虫仍旧阴魂不散,始终跟在我们身后! 两个燃烧弹拉成火线,我们五人有惊无险的冲入了甬道,爷爷一声吩咐,朱锋又是两颗手榴弹在手,朝甬道入口扔去! 手榴弹爆炸之前,我回头看了一眼,一个个骇人的死婴,已然冲破了墓墙,从偏殿顶上掉了下来! “轰隆!” 甬道入口再度被堵,可此刻我们五人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这些死婴之惊奇,厚重的墓墙都能轻易破开,这甬道也拦不了多久! 而且这甬道并不长,待我们来到甬道尽头,眼前的景象,更是了令人不由自主的深吸了口气,这甬道尽头乃是一处陪葬殿! 只是此刻这殿内赫然陈列着四口破败的棺材,和满地碎裂的尸骸! 第二十一章 镇字符 这四口棺材虽已破败,但碎裂的棺身和棺盖之上仍旧能够清晰的看到精致的花纹,散落的尸骸中还有几件破碎的衣袍,依稀可辨乃是古时女子的衣服,四周还有不少陪葬的器物,多已破碎。 “这里应该是这墓主人妻妾的陪葬殿!这些应该都是她们的棺材!只是怎么都成了这幅模样!” “看这样子,这殿内应是发生过激斗,这些尸骸只怕便是拜那些尸蛊虫所赐!别忘了,刘栓它们下墓前,这里就已经遭人盗发过了!有残骸自是肯定的!” 三叔回答了朱轻云的疑问,目光落在了正中心处唯一一个还算完整的棺材,其上虽也有道道裂纹,以及激斗之后留下的破裂,但棺盖还牢牢的盖在棺身上,只不过其上的棺材钉早已不见。 三叔直接朝这棺材走去,说道:“总算是看见棺材了,打开看看,兴许有什么线索!” 此来三叔本就是为了‘升棺发财’,只是当着朱锋父女的面不好明说,爷爷见状,也没有阻止,毕竟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只是沉声道:“激斗之下,唯独这口棺材还能保持原样,必然有异,小心些,规矩不能破!” 言罢,三叔回身接过了铜镜,掏出自己的罗盘看了看,不由惊愕道:“爹!不太对啊,这怎么跑到地下几十米了?” “哼!现在才发现吗?连天官都比你警觉!” “三叔,都到现在了,就别纠结这些了,还是先开棺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吧!” 我倒不是急于升棺发财,而是想尽快寻到出路以及对付那些死婴和尸蛊虫的办法,仅凭身后坍塌的甬道,根本拦不了这些身如钢铁的死婴多久。 三叔收起了罗盘,走到东南角,将那铜镜挂在了墙上,见镜面无异,便转身朝那棺材走来,我们几人也难掩好奇,尽皆围了上来! 手电的光芒打在棺盖上,泛着淡淡的幽光,显然这棺材也非是寻常,只是来到近前我们方才看得清楚,在这棺盖上竟是密密麻麻的有着许多小洞,灯光通过洞口照下,依稀可见其中躺着一具尸体! 三叔搓了搓手掌,向腰间摸了摸那露出半截的发丘令,口中嘟囔了一句‘百无禁忌’,而后直接抄起洛阳铲一下便将棺盖撬了起来,刚欲开棺,一滴水滴落下,吧嗒一声正落在这棺盖上! 我五人皆是一惊,纷纷后退,抬头看去,各自脸色不禁再度凝重了起来! 这陪葬殿的顶部竟也如这棺材盖一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窟窿,竟是早已被那些尸蛊虫打通,此刻已有不少尸蛊虫爬进殿来,还有虫卵从殿顶滴下! “他妈的!还真就没完了!” “砰!” 三叔抬头就是一枪,激起殿顶的尸蛊虫一阵骚动,越来越多的尸蛊虫正在不断的从那些窟窿中爬出,我们也顾不得再开这棺材,爷爷看了眼四周,说道:“点棺材!生火!” 碎裂的棺材乃是现成的火源,我捡起一旁破烂的衣袍,缠在了一截棺木上,一只简易的火把瞬间亮起,古时的棺木有些会经过特殊的处理,不仅防水更难放火,不过很幸运,眼下这陪葬殿内的棺木火势极旺! 片刻间,我五人人手一只火把,而殿顶密密麻麻的尸蛊虫也再度朝我们围了过来,黑红色的身躯泛着荧光,凭借着手中火把,这些尸蛊虫暂时被我们拦了下来,可就在这般对峙之时,头顶一道道刺耳的异响再度随着尘土落在殿内! “来的这么快!” 这些早已千疮百孔的墓墙,对这些死婴并没有太多的阻挡,只片刻间,便再度从四周破墙而来! “这些死婴究竟为什么追着我们不放啊!现在怎么办?” 四周的墓墙中一只只死婴头颅不断探出,一个个小嘴仍旧夸张的张着,朱轻云脸色铁青,眼神中满是畏惧。 “这些死婴不好对付,快找出口!” 爷爷一声令下,五道手电随着五道火把朝四周照去,可这陪葬殿内早已是一片狼藉,四周墓墙也在此刻越发的残破,竟是未能寻到通往下一处墓室的甬道! 只片刻间,这些死婴便彻底的破墙而出,再没有给我们喘息的机会,即便有火把在手,可这些死婴却是全然不惧,一个个直扑面门而来!我紧握洛阳铲站在爷爷身前,三叔和朱锋父女各持枪械,一时间,殿内激战再起! 退路已封,前路又未寻到,我们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和这些死婴激战,好在有火把在手,能够免去尸蛊虫的进攻,可饶是如此,凭借我们五人的战力,不过数分钟而已便败下阵来,朱锋父女手枪子弹已然消耗殆尽,待换上步枪,那般火力再也不能阻止死婴,朱锋紧握手中步枪,直接当做棍棒使用,将洛阳铲扔给了朱轻云。 朱锋来时那满身军衔就意味着他的身手定然不凡,此刻面对死婴的围攻,也确实如此,不过倒是那朱轻云,手持洛阳铲,出手间竟也颇为不俗,我不由一怔,没想到她竟也是个练家子! 只是这一瞬间的失神,便有一只死婴扑倒了身前,慌忙间,我横起洛阳铲将其抵挡,他如剃刀般锋利的手指直接划破了我的肩头,渗人的嘴巴不断的咬着,口水顺着洛阳铲低落。 如此近距离的对视,我也不由被这死婴的模样震惊,好在爷爷出手相助,青铜匕首一挥之下,直接将其斩做两半!我还来不及说话,却听我三叔也是一声惨叫,竟也被这些死婴所伤! “快放燃烧弹!” 爷爷大喝一声,看向我和三叔的脸色满是焦急,被这些死婴所伤,绝非儿戏! “最后一个了!” 朱轻云取出最后一瓶白酒,朝身前的死婴砸去,火势顿起,爷爷再度引出一个火圈,将我们围了起来,燃烧弹的火势急猛,爷爷又将四周断裂的棺木扔进火中,汹涌的火势终是拦下了死婴! “快拿纱布!” 我肩头处鲜血直流,三叔手臂更是皮开肉绽,朱轻云见状,急忙取出纱布递给了爷爷,爷爷一手持朱砂直接按在我二人伤口上,再拿纱布缠了起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下,竟有黑烟从我二人伤口处升起! “郑老!这是。。。尸毒?” “是!也不是!”爷爷面露凝重,缓缓道:“这蛊毒与尸毒相融,就连我也是第一次见,现在看来,就连三里冢外发现的尸毒也没有那么简单了!” “啊。。。!” 火圈外,那些死婴的怪叫仍在持续,甚至试探着想要冲过火墙,好在火势凶猛将其拦了下来,可眼下这般情况,只要火势稍弱,这些死婴势必要一拥而上! “郑老,这火墙怕是拦不了多久啊!您老快想想办法吧!” 到了眼下这绝境,就连朱锋也不由有些慌乱,可我爷爷并未多言,只是怔怔的看着他的右手,那手掌上乃是我和三叔的鲜血! 数息后,我爷爷脸色一沉,似是下了决定,沉声道:“眼下,看来只能试试了!天官,忍着点!” 言罢,爷爷满是血迹的手掌再度朝我肩头重重的按了一下,鲜血顿时将其整个手掌染红,爷爷紧握右手,深吸口气,并指如剑,在我们身前画起符咒来! “郑老!你刚才不是还说符咒之术对这些东西没用吗?这、、、!” 未等朱锋说完,我三叔却是伸手制止了他,只沉声说出三个字: “镇字符!” 我闻言一惊,看向我爷爷的眼神中顿时升起一股崇拜和希冀! 易门中符咒之术虽然繁杂,但总体来说,只分为三种,分别是辟字符!镇字符!和御字符! 如我所用驱邪符,以及平常所见的辟邪符,镇宅符等皆属辟字符!可辟阴晦,但清除阴邪之力却是平常,这也是当初三叔下冢子我那驱邪符无用的原因,辟字符只能对付寻常邪祟,但凡上了道行,或者非寻常之物,辟字符也束手无策! 但即便如此,只凭一张黄纸,三两笔墨,便可辟邪之力,仍旧不是常人能够企及! 而辟字符之上,便是镇字符,又称杀字符! 顾名思义,镇字符专克阴邪,其性主杀伐,但此符之道非是常人能够领悟,不光是其中道法精深,更是因为镇字符需以他物为媒介方能施展,而且极耗精力,从古至今,能领悟此术者,也是凤毛麟角! 我自小便听我爸他们说我爷爷道法不一般,却是万万没想到,我爷爷竟是已经到了这般地步! 而他使的媒介,正是我的鲜血! 半分钟后,一个三尺大小,通体鲜红的镇字符便浮现在我们身前,爷爷缓缓直起身躯,长长的吐了口气,竟是一屁股瘫坐在地,好在我三叔眼疾手快,将其扶住。 而于此同时,随着镇字符成,四周的死婴惨叫连连,竟是不断的翻滚起来,片刻之间,一个个死婴尽皆瘫软在地面之上,逐渐的干瘪,一只只黑红色的尸蛊虫也随之爬了出来! “郑老!你真乃神人也!” 朱锋此刻看向我爷爷的眼神,已然惊为天人,一符之力,镇杀几十个死婴,哪怕放到如今社会,也绝对是骇人听闻之事!就连朱轻云也长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平静! “郑老!那我们接下来如何?” 死婴被除,眼下正是脱困的良机,若是等到火势尽灭,这些尸蛊虫便又要卷土重来! 而我爷爷淡淡的看了一眼身前的镇字符,只缓缓吐出一个字:“等!” “等?等什么?” 我三叔似乎已经明了,故作神秘道:“等我侄子的救兵!” “我的救兵?” 我也不由满头雾水,三叔却没有直言,只是目光和我爷爷一样,不约而同的朝火墙外看去! 第二十二章 五仙齐至 十几分钟的等待算不得太久,可此刻对我们而言,却好像等了数个钟头,殿内散落的棺木已被我们尽数扔进了火中,可这火势还是不可抑止的逐渐的减弱,密密麻麻的尸蛊虫围在火圈四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殿内四周的墓墙中也开始有着异响再度传来,尘土随着墓砖掉落,似乎又有什么东西想要冲入殿内! “来了!” 爷爷和三叔不禁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可还不等我们看个究竟,四周的尸蛊虫忽然暴动起来,似乎察觉到了凶险,有些甚至试探着想要冲过火墙! “不能让火灭了!” 四周散落的棺木已经被我们悉数扔进了火种,此刻放眼看去,火圈之内,仅剩那最口一口还算完整的棺椁! “棺材盖!” 棺椁沉重,非是我们几人能够搬动,但那棺材盖方才已然撬动,此时乃是唯一的火源! 爷爷一声令下,我和三叔加上朱锋父女齐齐动手,将那棺盖缓缓的推下,可还未等转过手来,三叔那边的力道一松,那棺盖猛地便砸在了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砰!” “三叔!你干嘛?” “他妈的,这家伙是。。。是那湖南佬!” 三叔看着已经打来了一半的棺木,神色间满是惊异,我和朱锋父女也顾不得搬那棺盖,上前看去,只见棺材中躺着的赫然是个身着现代衣服的中年男子,他已着破烂,显然是经过一场恶战,略显干瘦的身躯静静的躺在棺中,虽然时隔近二十年,却是毫发无损,栩栩如生! “当年墓中有变,湖南佬应该早就惨死墓中,这家伙兴许是后来的盗墓者,万事无常必有妖!取墨斗,先把他缠起来,火快要灭了!” 这墓葬显然是尘封了许久,眼前这死尸还能有此形态,显然是不详之物,只是眼下火势要紧,却也顾不得理会他! 爷爷言罢,我和三叔当即行动起来,取出墨斗线在这尸体上绕了两圈,而后几人合力,将那棺盖推入了火中! 火势再度旺了几分,四周墓墙的动静也在此时越来越大,借着火光我们不约而同的朝最近的墓墙看去,墙体震动,一块块墓砖掉落,终于有一个东西探出身来,火光下我看的真切,惊呼道:“黄皮子!” 黄皮子,就是黄鼠狼,又叫黄大仙! 还不等我的惊呼停止,身旁朱轻云也是一声惊叫,更是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靠在了我身边: “蛇!好多蛇呀!” “狐狸!老鼠!刺猬!这。。。。!” 顷刻之间,整个偏殿已是一片沸腾,我也终是明了,暗道一声:五仙! 狐黄白柳灰,乃是民间传说的五仙,正是狐狸,黄皮子,刺猬,蛇和老鼠!此五种之所以有此名号,并非空穴来风,有关于这五仙的离奇之事更是多不胜数! 镇字符之强,不光取决于符咒本身,更多的便是它所取的媒介之物,爷爷以我鲜血画出镇字符引来五仙,惊愕之余我脑中不由想起这些年一直萦绕在我心头的疑问,便是我出生时的异象! 村子里关于我老郑家的传言不少,其中又多是关于我的,因为我出生时的异状要远胜过其他人,据说我出生之日,成群的狐黄白柳灰齐聚我家四周,拜个不停,五仙乃不详之物,爷爷最是忌讳,可当初任由他使尽了手段也无用,关键时刻,却是一只苍鹰振翅而来,一声鹰啼,惊退五仙!苍鹰乃天官,我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后来我由于好奇,也问过爷爷许多次这件事的真实性,爷爷从未细说过,只是让我不要在意旁人的想法!后来随着我对国士行的逐渐深入,越发的察觉到此事的蹊跷,五仙之不详由来已久,自古以来,出生之时能引来五仙之一拜门者非是少数,而有此异状的,皆是命数奇异之辈,异于常人,可如我当年引得五仙齐聚的,就连国士行中也从未有过记载,但如此异状,也让我笃定我的命数定然不同寻常,但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此次爷爷以我鲜血为媒介,催动镇字符引来五仙,此刻看来,这般传言只怕都是真的!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五仙不断涌入殿内,尸蛊虫群也随之沸腾,直接便朝五仙围了上去,一时间整个殿内乱作一团,尸蛊虫虽奇,可五仙却也丝毫不惧,一口一个便厮杀了起来,场面顿时一边倒,冲入殿内的五仙直接占了上风,可尸蛊虫群的数量极多,引来的五仙虽也不少,却也并非一时间能够解决! 好不容易有了转机,我和三叔将爷爷和朱轻云留在火圈内,和朱锋一起,各自拿着家伙,直接冲出了火圈,对着四周的尸蛊中砸去! 经过近二十分钟的恶战,我们也终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殿内的尸蛊虫明显少了许多,可就在此时,尸蛊中的毒性也开始发作,不断的有五仙呻吟着倒下,然而就在我们以为这些尸蛊虫会趁机对我们发动反扑之时,尸蛊虫群忽然调转了方向,不仅未曾理会我们,甚至就连四周的五仙也被它们无视,竟是一窝蜂的朝火圈内冲去! 此时的火势虽然也临近熄灭,可火焰犹在,我见状不由一惊,顾不得许多,随之朝火圈内冲去: “爷!” 火圈内,爷爷和朱轻云躲在火圈旁,悍不畏死的尸蛊虫群冲入火圈之后,也将他二人无视,竟是笔直的朝那棺木汇聚! “是那死尸!铜镜!快!” 如此异状,爷爷神色大变,三叔闻言直接朝东南角跑去,取下铜镜扔了过来,我接过铜镜,蹿到棺旁,爷爷手持青铜剑,也正站在棺木的另一头,可我爷孙二人看着眼前的死尸却皆是神色凝重,无从下手! 剩余的尸蛊虫群不断的朝棺中爬来,顷刻之间,已在这死尸身上覆了一层,直到此时我发才发现,这死尸竟是在不停的颤抖,我们与这满棺的尸蛊中虽近在咫尺,可这些蛊虫却仿佛彻底的无视了我们,只是不停的朝这死尸咬去! 每一只黑红色的尸蛊虫咬在这死尸身上,也开始缓缓的颤抖,只数息之间,它竟是难以置信的缩小了一圈,身上的殷红之色也随之散去,而后竟是就这般死了! 我和爷爷看的真切,仅仅片刻间,这棺中已是厚厚的一层尸蛊虫,面对这些坚硬如铁的蛊虫,一时间也不知如何下手! 我抬头向爷爷看去,只见它脸色凝重,神色间透着几分复杂,竟是收起了青铜剑,缓缓向后退了两步,沉声道:“这尸蛊虫竟是用来供养的!这家伙的蛊术不可思议!确是那湖南佬无疑了!” “供。。。供养?” “没错!他不惜忍受万虫噬体之痛,以自身为虫卵,养出这些尸蛊虫,就是要这些尸蛊虫到处吸食精血,蕴养其身,妄图不死!若我没猜错的话,他当初只怕已是凶多吉少,这才殊死一搏,养此蛊虫!这十大奇术,果然匪夷所思啊!” 听了爷爷的话,我几人恍然之余仍旧透着惊愕,朱轻云问道:“那,那接下来怎么办?这死尸不会真的活过来吧?” “别急,蛊术奇邪,我们的手段对这些蛊虫作用不大,如此正好,这些蛊虫散尽精血之后,就只剩这死尸了,任他生前蛊术再奇,死后也不过僵尸一个,要对付他不难!等这些蛊虫死尽,再对这死尸动手!” “可郑老,这些蛊虫为何一直等到现在才开始蕴养这死尸,会不会还有什么异端哪?” 此行到此刻其间之凶险除了生死,还多了几分恐怖,饶是朱锋这般人物,此刻也仍有些心有余悸,爷爷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符咒,说道:“是这镇字符!这家伙近二十年不腐,早已成了邪物,镇字符欲清尽邪气,他自身不敌,自然就引得蛊虫供养!” 说道此次,爷爷却是顿了顿,看着满地的狼藉,语重心长道:“这次竟是多亏了这些不祥之外!哎,造化弄人啊!” 一番恶战之下,蛊中的毒性爆发,此刻涌入的殿内的五仙也已然死的死伤的伤,一片狼藉中,却又让人有几分触动! 还未等我问个究竟,棺内一阵如野兽般的低吟随着一道道轻响传来,是那死尸在挣脱墨斗线! “起尸了!动手!不能让墨斗线断了!” 爷爷一声令下,我和三叔一左一右冲到棺旁,里面的景象让我不禁脸色一变,满棺的尸蛊虫此刻已然死尽,而那原本干瘦的死尸竟是膨胀了一圈,惨白的身躯更是不可思议的有了红润,一双猩红的眼睛骇人至极,正在奋力挣脱墨斗线! 墨斗线之作用与捆尸锁一般,却又比后者强悍的多!但也只是对于这些邪祟之物! 死尸之所以能起尸,就是因为受活人的生气所染,传闻中,墨斗线所带的墨水气能够隔绝生气,再者,墨者自古便是儒士学者所用,号称有浩然正气所染,即便起尸,也能起到一定的克制作用,故而真正的内行下墓,往往都是带的墨斗线,而非捆尸锁! 此刻这棺中的情形也恰恰验证了这般传闻,墨斗线虽细,可这已然壮如铁塔般的死尸却是挣脱不得,我和三叔没有任何的犹豫,我手持铜镜直接照着面门照去,这死尸旋即开始疯狂的摇晃脑袋,发出一阵阵愤怒的低吼! 而三叔更是手持桃木剑,直接便朝其胸膛刺去!可下一刻,木剑落下,却是未入半分,反而发出一声脆响! “我来!” 趁着这死尸尚未挣脱,朱锋也来到近前,直接便取出背后的步枪,对着这死尸就是一枪! “砰!” 热武器的威力顿时让这死尸发出一声惨叫,挣脱的力道越发凶猛!竟是砰的一声挣断了一根墨斗线,就在此时,一把朱砂随着糯米撒入棺中,爷爷手持青铜剑,对着死尸的丹田便是一剑! 第二十三章 湖南佬 青铜剑一击,整个没入这死尸肚腹之中,顿时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挣扎的力量又强了几分,墨斗线开始纷纷断裂! “糯米朱砂竟对他没用,小心,他要挣脱了!” 爷爷一把抽出青铜剑,这死尸也随之暴起,直接便朝我爷爷扑了过去,我三人来不及反应,口中大喊小心,半空中却是一道绳索飞至,飞虎爪直接套在这这死尸身上! 是朱轻云! 死尸一顿,停在了爷爷三尺之外,惨白的脸庞回头看向朱轻云,一双猩红的眼睛说不出的诡异,竟是不再理会近在咫尺的爷爷,一把抓住绳索,用力一拽,将朱轻云朝其拉了过去! “砰!” 枪声再起,朱锋再度发起攻击,可这步枪的威力也只是让这死尸为之一震,并没有太大的作用,眼看力所不及,朱轻云直接松开了飞虎爪,拿出手枪连开数枪! “吼!” 死尸怒吼,朝其狂奔过去,三叔也在此时出手,又是一个飞虎爪扔出,直接缠住了死尸的双腿,我见状捡起另一头,二人合力,这死尸轰然倒地! 黄符飞来,爷爷催动镇字符之后,气力耗了大半,眼下只能使些玄虚之术策应,寻常的辟字符虽然不能镇杀这死尸,但爷爷的道行却不容小觑,十几张黄符飞来,直接将这死尸围了一圈,似乎有着淡淡的光晕自黄符中散发,这死尸不断的怒吼着,一把扯住绳索,短暂的角力之后,直接便将我二人朝其拉了过去! “他妈的!天官,快松手!” 我也心知不可力敌,急忙松开了绳索,捡起洛阳铲,趁着黄符和朱锋父女的火力相助,绕到了这死尸背后,对着他的后脑便是一铲! “邦!” 又是如金铁交击般的声音,这死尸却是对我的攻击全然不顾,想要冲出辟字符的围困,却又不敢直接触之,只是不断的怒吼! “小三!接着!” 爷爷将青铜剑扔了过来,三叔接过青铜剑便是一击,这死尸虽然并不如寻常僵尸那般僵直,但也远没有活人这般灵活,吃痛之下,想要对我三叔发动攻击,却被他轻易躲开! “吼!” 死尸怒吼,用力朝身前跺了一脚,竟是将身前的辟字符震起,随手捡起一只死狐狸将符纸扫向了一旁,而后竟又是朝朱轻云冲了过去! “小心!” 死尸速度颇快,朱锋父女火力全开,这死尸却是全然不顾,眼看越来越近,朱轻云已是花容失色,只是不断的扣着扳机,竟是忘了躲闪! “砰!” 间不容发之际,我飞身而至,直接将朱轻云撞到一旁,这才躲过了死尸的致命一击,死尸怒恼,再度朝她冲来! “你怎么惹他啦?追着你不放啊?” “我怎么知道!” 朱轻云也回过神来,一脸的惊魂未定,我二人不停躲闪,朱锋和我三叔趁机攻击,这死尸连番遭重,终是转移了目标,竟是转身一把抓起了那沉重的棺木,朝手持双枪的朱锋砸去! 朱锋一惊,慌忙躲避,数百斤斤的棺木落地,直接轰然碎裂,巨大的冲击席卷,朱锋虽躲过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仍旧被碎裂的棺木所伤,一截棺木直接贯穿了肩头,鲜血直流,所幸避过了要害! “爸!” 朱轻云惊叫着朝朱锋跑去,后者倒也算是个汉子,如此伤势楞是没吭一声,靠着墙壁当即起身喝道:“我没事!他妈了巴子,老子上战场都没受过这么重的伤!手榴弹!” “最后一颗了!” 朱轻云从弹药包中取出最后一颗手榴弹交给了朱锋,他刚欲动手,却是被我爷爷喝止:“最后一个了,且等制住他再扔!天官,墨斗!再拖他一会儿!” 我闻言,将自己的墨斗扔了过去,这才发现,爷爷竟是想要将我爷孙三人的墨斗线缠成一股! 我一把拉住朱轻云,捡起块墓砖朝这死尸砸了过去,这家伙回过头来,目光再度落在朱轻云身上,又是一声怒吼,当即又朝我们冲了过来,不过这家伙得蛊虫供养,乃是蛊术与阴邪共生,远胜寻常僵尸,竟是捡起一截最长的棺木当做武器,格挡着朱锋射来的子弹,朝我们当头拍下! 我和朱轻云慌忙躲闪,三叔则和爷爷飞快的缠着墨斗,可这殿内本就空间有限,再加上满地的五仙尸体,那死尸拿着棺木竟是将我二人逼近了角落,眼看又是一击当头而来,就在此时,三叔也终是将墨斗线扔了过来,正落在这死尸的脖子上,用力一拽这才让这死尸这一击落了空! “快!” 三叔一声大喝,我一步蹿到这死尸身前,一把抓住墨斗线,和三叔相互纠缠,将这死尸再度缠住! “吼!” 死尸怒吼,直接扔掉了手中的棺木想要挣脱,巨大的力量竟是生生的将我二人朝他缓缓拽去,墨斗线乃是眼下唯一能困住他的东西,我用尽浑身力气未敢松懈,朱轻云也来到身便一同发力! 可另一端,三叔却被这死尸一猛地一拽拉到了身前,一声惨叫,竟是被这死尸直接抓伤了手臂! “他妈的!老子弄死你!” 三叔怒骂一声,握着墨斗线在自己身上缠了两圈,单手拿着青铜剑,对着死尸猛地戳了几下,死尸吃痛,一臂将我三叔震飞出去,也就在此时,朱锋也终是来到了身旁,左肩鲜血仍在流淌,他单手拉住墨斗线,与我三叔合力,终是将其缓缓收紧! 集我四人之力,这死尸终是再度被束缚,爷爷催动镇字符之后早就耗尽了气力,此刻又没有克制的东西在手,眼看我四人只是勉强将其围困,神色焦急的看向四周,大喝到:“镇字符!将他拉到镇字符上!” 我四人依言而行,奋力将这和死尸朝镇字符拉去,而这死尸显然也是察觉到了危险,奋力的挣扎,可这三线合一的墨斗线威力不俗,任由他一身蛮力,却是无法再挣脱! 镇字符一步步逼近,眼看就到了近前,这死尸怒吼连连,挣扎的越发疯狂,我四人之中,三叔和朱锋尽皆负伤,竟是有些支撑不住,爷爷见状,大喝到:“铜镜!铜剑!” 三叔将铜镜和铜剑全部扔给了爷爷,他手持铜镜,转身来到死尸身前,铜镜在手,正对他面门! 爷爷口中念念有词,镜面中似乎显出无数的蛊虫爬个不停,这死尸脸庞之上也随之发出阵阵的白烟,挣脱的力量顿时小了许多! “砰!” 我四人趁机发力,轰然一声终是将其拉到,正倒在这镇字符上! “啊。。。。!” 下一刻,浓郁的白烟不断从这死尸身上散发,宛如沸腾了一般,凄厉的惨叫在殿内回荡,这死尸双手胡乱的抓着,镇字符被他急速的破坏! 爷爷见状,手染朱砂,在这青铜剑上划出一道符咒,而后对着这死尸的胸膛又是一剑落下! “噗!” 这一剑,势如破竹,直接穿透了死尸的身体,更是将他了牢牢的定在了镇字符上! “朱老总!” 爷爷喝声起,朱锋应了一声,最后一颗手雷瞬间拉开了弦,直接就塞到了这死尸的身体下! 我五人齐齐向一旁躲避,数息之后,轰的一声,手榴弹的冲击随着火光亮起,这死尸直接被炸成了碎块,散了一地! “终于死了!” 我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三叔和朱锋爷好似泄气的皮球,直接瘫坐再地,喘息个不停,而爷爷更是力竭,直挺挺的便向后倒去,好在我急忙冲了过来,朱轻云也来到朱锋身旁,给其处理伤口! “我没事!歇歇就好,快看看你三叔吧!” 爷爷推开了我的手臂,我也没有多言,急忙来到三叔身旁,手电照去,这才发现,我三叔的脸色已然开始不对劲,整个嘴唇都开始泛起黑紫之色! 这死尸不禁带有尸毒,更有蛊毒,我心中一沉:“叔!得赶快祛毒,要不然。。。!” 未等我说完,大殿内又是一阵异动,而且越发的剧烈,一阵阵尘土随着墓砖再度掉落,而且越来越急! “要塌了!” 经过尸蛊虫以及死婴的摧残,整个墓葬早就是千疮百孔,五仙的到来更是让他摇摇欲坠,而方才最后一颗手雷的冲击彻底的引爆了其间反应,这偏殿要塌了!眼下,只能寄希望于主墓室能幸免于此难,只是这通往主墓室的甬道尚且不知在哪里! “快找通道,这偏殿肯定通着主墓室!” 我也来不及给三叔处理伤口,拿起手电再度朝四周照去,可一片狼藉的殿内又哪里有半分甬道的痕迹,而只是这顷刻之间,墓室坍塌的越发严重,已经有大块的墓砖不断落下! 就在我五人束手无策之时,又是一声巨响在我们身后响起! 回头看去,竟是一尊石碑从墓墙中坍塌,这石碑前,正是一条甬道! “那是石棺的棺盖!主墓室就在这甬道尽头!” 爷爷一眼看出了这石碑的真相,这墓中竟然有石棺,这石棺的棺盖又恰巧堵住甬道,显然不是寻常,可眼下我们也顾不得许多,我急忙扶起爷爷,又拉起三叔,一旁朱轻云也馋着朱锋一同朝那甬道走去! 身后偏殿轰然坍塌,间不容发之际,我五人也终是幸运的跑进了甬道,身后一阵尘土激荡,将这甬道入口再度堵死。 虽侥幸逃过一劫,可我五人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甚至来不及探查尽头的主墓室便在这甬道停了下来,借着手电的光芒,朱轻云接着给朱锋包扎起了伤口,爷爷也拿着手电看了看三叔手臂上的伤,神色凝重道:“你忍着点,得马上处理了!天官,朱砂,黑驴蹄子!” “这该死的小梁,都是他这乌鸦嘴,还真用上这东。。。嘶!” 朱砂落在伤口上,三叔倒吸一口凉气,一阵黑烟随之散发而出,我拿出一叠黄纸,将其点燃,将黑驴蹄子至于火上,那黑驴蹄子遇火发出刺鼻的异味和淡淡的青黑色烟气,我旋即将其按在了三叔的伤口上来回缓缓的摩擦,从三叔的伤口中开始有着黑色的液体,似血如墨缓缓的滴落! 第二十四章 壁画 三叔的脸色随着这些黑色液体的滴落逐渐恢复了正常,朱轻云不禁赞道: “这东西对尸毒还真是有奇效啊!” “但愿不要再用上!纱布!” 我接过纱布给三叔简单的包扎了下,朱锋的伤势也被暂时止住,只是流血颇多,此刻的脸色比三叔还要苍白,朱轻云架着他的胳膊缓缓起来,我也将三叔拉了起来,另一只手则扶起有气无力的爷爷,下墓到现在,宝贝没寻到,险些丢了性命,眼下唯有我和朱轻云尚且还算幸运! 五道手电的光芒向前照去,这甬道不长,已经能够看到尽头处正是一间大殿!我五人目光对视,皆没有说话,事到如今,退路全无,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甬道内一片寂静,大殿的景象逐渐的清晰,待出了甬道,眼前这大殿的景象却是让我五人再度露出了惊愕之色,这最后的大殿倒的确是主墓室无疑,只不过,这殿内却有九具棺椁!而且,是九具石棺!九具悬空的石棺! “九尊石棺!这?” 我转头看向爷爷,只见他也是满脸的凝重,闻言沉声说道:“石棺属土,其性厚重,以石为棺,非是要镇物,便是要生物!” “那这到底是要镇,还是要生?” 爷爷摇头道:“但愿是为了生吧!若是镇,那这殿内只怕还有邪祟!都小心些,先四处看看!不要乱动!” 闻言,我这才松开了三叔和爷爷,五人各自拿着手电,沿着这墓室的墙壁缓缓的探索着,我拿着手电朝一旁的石壁照了几下,其上似乎刻着什么东西,不过这九尊悬空石棺的奇特显然胜过了石壁,我忍不住朝殿内走了两步,手电朝那几尊石棺照去! 九尊石棺都已开启,其中空空如也,厚重的棺盖已经掉在地面,横七竖八的,似乎经过一场变故,不过正如当初刘栓所言,如今已经是个空墓,当初他们究竟在这里遇到了什么,恐怕只有那已经炸成粉碎的湖南佬知道了。 石棺精致,其上也刻着刻画,手电的光芒看不真切,不过似乎皆是些行军打仗的内容,倒正印证了爷爷的推测,这墓主人是个武将无疑! 手电的光芒逐渐上移,在这石棺的顶端竟是悬着一根成人手臂粗细的铁链,九尊石棺一般无二,这才造成了悬棺的景象,不过正中心处的石棺明显要更加的精致庄严,而且明显比其他的石棺大了一圈!应是这墓主的棺椁! 手电照去,我不由心头一震,这石棺中似乎还有着什么东西,我快走两步想要看个究竟,忽然脚下一顿,竟是险些被绊倒! “什么东西?”我心中暗道一声不妙,方才我看的真切,脚下空无一物,掉落的石棺在数丈之外,怎么会有东西绊我一脚呢! 我强忍着心中的震惊,低头看去,暗暗送了口气,竟是一截断裂的石碑!黑暗中一时间没有察觉,大致的看了两眼,应该是这墓主的墓志铭,不过也已经断成数块,就连上面的古文已经看不清楚,我也懒得细看,走到了这主棺跟前,手电照进棺内,空空如也! “卡卡!” “别动!” 就在此时,忽然有一道异响随着爷爷的历喝传来,我急忙回头看去,手电扫过几人,落在了朱轻云身上! 在她面前的墓墙上也刻着一副石刻,她左手正按在其中,闻言怔怔的呆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是机关!这主墓室的机关是生关!” 生关也就是能够反复使用的机关,我四人尽皆来到近前,手电照去,这墓墙上刻着一副丈许大小的壁画,似乎是一方星空图,星空之下好像还有着数座城池,甚至还能看到一座座城中数不清的百姓! “这有长明烛!” 三叔的声音响起,在这墓室的四角确有四盏长明灯,三叔划了火柴长明灯顿时点亮,这才看清了壁画的内容,正是一方星辰密布的星图,星图下数座城池厚重古朴! 而朱轻云的手正落在其中一颗星辰上! “这主墓室如此坚固,应该就是为了保护这些壁画,这些画中定有玄机!郑老,这都转了一圈了,这主墓室并无出口,会不会出去的秘密的就藏在这壁画中!” 朱锋说出了心中疑问,爷爷点了点头,仔细的看着朱轻云手掌落下的位置,缓缓道:“我方才看了一圈,这墓中除了九尊石棺,便只剩这九副壁画,而且这画非是普通的刻画,这墓中定有出路,而且就藏在这壁画中!若我猜的不过,这便是第一幅,气运!小妮子,慢慢松手,这画中天象还未变动,你方才的力道应该不足以引动机关!” “真。。。真的吗?” 朱轻云试探着松开了手掌,那机关转动的异响并没有再出现,朱锋接着问道:“郑老,你说这第一篇是气运?那其他的是什么?” “国士者,定气运,精玄虚,通奇门,识遁甲!包罗周易万象!所谓气运,便是天象灵气与每个人冥冥中的纠缠,上可决天下大势,下可决百姓命数!你将它理解为辐射也好,磁场也罢,但它却是真真正正的存在的!这第一幅壁画画的正是这九座城池的气运!其气运之象,正显于这画中天象之内!” 闻听此言,我们四人皆忍不住再度打量起这第一幅壁画,此刻细看之下,果然发现,这画中繁杂的城镇正是九处,九处城池中的百姓不断的纠缠似纷争,如战乱! “这是九州?画中画的是天下?这墓主是要我们改气运,一统天下!” 朱轻云的话让爷爷难得的露出了微笑,点头道:“不错!只不过只有一次机会!” “一次机会?” 我看着壁画中密密麻麻至少数百颗星辰不禁皱起了眉头,爷爷接着道:“生死本就是一线之间,动一星改天下运自然非是寻常,不急!先看看下一副吧!” 手电移到第二幅壁画,上面乃是连绵群山,山中则围着一片简陋的村落! 我四人的目光再度看向爷爷,爷爷接着道:“此乃风水!有道是风水易改,气运难更!气运在天,非人力可轻易而为,风水次之,蕴于山川地脉,到并非不能改!不过这画中风水倒是罕见,乃是九龙环哪!” “九龙环!?这不是只在传说记载中才有的风水之地吗?” 九龙环之风水我只在国士行中看到过三言两语的记载,称其为千古奇地,吉凶不辨,天道不容,唯祖师可布! 所谓的祖师,也就是国士的祖师,自古以来,公认的国士祖师爷便是姜子牙!当初周文王替天行道,讨伐殷商,后经武王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统治时间最长的封建王朝,而护他大周国运的,正是这九龙环!野史记载,文王在世之时,算出周朝当兴,为护他周朝万年,便和姜子牙商议,布一风水宝地,将其葬于其中,庇佑子孙! 姜子牙与周文王皆是自古以来周易之道中难以企及的存在,这九龙环便出自二人合力,寻便天下九道龙脉,聚九脉之气于一地,更改风水,九脉至,地脉改,显出九层山岭相互缠绕,首尾相顾,将龙脉之气锁于其中!便是这九龙环! 九龙环之风水极盛,庇佑子孙,龙脉不断,这才延续了周朝八百年江山!但要享此风水宝地的庇佑也并非易事,非气运命数强悍者皆不能抗!这宝地也就成了凶地,世代都要受这九龙环吞噬自身气运,世代潦倒! 只可惜,即便强如文王和祖师这般人物,也难敌岁月变迁,那九龙环也只是保了大周八百年,后世虽对此仍有记载,可如此风水格局,却再无人能够复制! 眼前这壁画中,那破败的村落显然是不能受此福荫,改一脉,而成宝地,同样非是易事! 朱轻云听罢,缓缓道:“那这么说来,这一副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解了!” 爷爷点了点头,再度朝下一副壁画看去,这第三幅刻画更是怪异,画中只有一柄剑!只是在这剑身四周密密麻麻的刻着无数石缝,而且石缝虽多,并不杂乱,乍看之下宛如罗盘中的刻度! “此乃玄虚!剑乃杀器,乃是易门中唯一一个直接镇杀邪祟的手段!这些石缝正是罗盘中的大凶之兆,此画是要我们动一剑锋,破凶为吉啊!” “那郑爷爷你。。。?” 朱轻云面露希冀,爷爷再度摇了摇头:“罗盘中凶相众多,大凶之兆也有不少,可这壁画中的凶相我倒还是初次所见,想要破解并不容易,需要时间!看下一副吧!” 第四幅壁画仍是玄虚,画中乃是一道繁杂的符咒!密密麻麻的刻着许多符咒线条,细看之下,似乎是由众多的符咒合而为一!国士行中的符咒我几乎看了个遍,但眼前这壁画中的符咒倒还是第一次见! “爷爷,这符是什么?” 爷爷顿了顿,语气中竟是有着几分欣喜,缓缓道:“真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般神作!看来布下此局的定是我辈先贤无疑!这画中的符咒,是我等国士追寻一生空也难达到的境界——御字符!” 符咒之术,共分三层,辟字符!镇字符!御字符! 镇字符之强我们已经亲眼所见,而这所谓的御字符,据爷爷说,纵观中国上下五千年,能写出御字符的国士也绝对不超过十人!御字符之强,号称可御万物!哪怕是邪祟,精怪!僵尸!甚至是天雷,风雨,无一例外! 眼前这符咒虽有御字符之形,但并未给人特别的感觉,外人定是看不出,可我和三叔以及爷爷都知道,这符咒缺了神来一笔!要想一笔成就这御字符,哪怕是只差一笔的御字符也绝非易事! 这次不等爷爷开口我已将手电朝第五幅壁画照去:“还是接着看下一副吧!” 手电照去,这第五幅和第六幅似乎合起来才是一副完整的壁画,两幅壁画合一,共显出九个龟甲!和一百零八枚铜钱! 龟甲铜钱,皆属预测之物,我当即说道:“这两幅画的是奇门八卦!” “九甲皆凶!一百零八枚铜钱石刻显出六十四凶卦!要变一卦皆化吉!难!难!难啊!” 第二十五章 惊梦 闻言我们几人皆是叹息了一声,只好又朝第七和第八副壁画看去,这两幅同样是合而为一,两幅壁画中共有九个巨大的齿轮,各自隔着间隙,毫不相连,除去这九道齿轮之外,便是数以百计的箭矢,火焰,滚石,等机关图像! 这次不用爷爷开口,我已然看得究竟,说道:“这两幅画的乃是遁甲!” 遁甲,乃是周易机关之总称! “不错!九个中枢互不相关,数以百计的机关蓄势待发,这是要牵一发而动全身哪!” “不用说,这个也不是轻易能解了!” 朱轻云无奈的将手电朝最后一副壁画照去,这最后一副壁画倒是简单,并没有什么抽象的内容,皆是一些苍劲有力的刻字,只不过这些刻字皆被拆分,整幅壁画由数百个笔画组成,一时间也看不出其中组合,观不得其中的内容! 不过此次朱锋倒是胸有成竹道:“轻云,这副就看你的了!凭你的学问,拼出这画中的刻字岂不简单!” 朱轻云的学历与见识自然非我等可比,不过三叔闻言却是直接冷笑道:“朱老总,老祖宗的东西可不是现在所谓的科学和文化能够解释的!这最后一副可不是简单的刻字!而是真言!” “真言?” “道皆有言!乃是沟通天地气运,或者说是调动自身力量的法门,你可以将其理解成口诀,无论是寻龙,画符,超度,开坛,皆有真言在!这最后的真言乃是这八副壁画的总纲,唯有解得这八副壁画的秘密,方能看到真正的真言!”说道此处,爷爷却是低头对着这殿内的九副壁画拜了拜,沉声道:“气运!风水!玄虚!奇门!遁甲!易道学问尽在此间,先贤遗作,哪怕不得解,也是幸事啊!” “郑老,可别说这些丧气话,我们带的干粮有限,一共也撑不了几天,若是找不到出路,只怕真的要永远留在这里观这些壁画了!” 朱锋言罢,朱轻云也接着道:“既然画中玄虚一时间不得解,那就从别的线索入手!郑爷爷你可能看出这墓主人究竟是何等人物,竟有如此本事!” “这墓主就是个武将,这些东西应该不是这墓主所留!”爷爷解释道:“而且,这画中玄机多与九字有关,就连这石棺也是九尊!九乃数之极,古时只有帝王可用!现在看来,这墓主以石棺为葬,非是镇,应是为了‘生’!只是不知他守护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不惜石棺悬葬,更有如此先贤布下如此玄机!” 石棺悬葬乃风水大忌,古人言入土为安,死者死后虽入墓葬,却安于石棺,似入非入!后世庇佑尽断,更是极易生出邪祟! 听了爷爷的话,朱锋父女的脸色再度阴沉了下来,爷爷安慰道:“不过朱老总也不必着急,既然先贤留下这九副壁画待后人解,也就意味着,这墓中定有出路!尚有一线生机!而且,我家老二尚在外边接应,我等下墓接连的动静他应该已经察觉,就算我等辩不得玄机,只要不去触碰这些机关,坐等救援也能逃出生天!” 爷爷虽然说的轻松,可我们心中都清楚,此来本以为会一帆风顺,故而备的干粮只有三天而已,而且如今我们已经深入地下,想要逃出生天,只能靠我们自己!只不过越是这般无措的时候,越要保持冷静,我也随之附和道:“是啊,还是先填饱了肚子,再慢慢解这些壁画的玄机!这壁画虽玄,却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在脑中一个个试过一遍,定然能够勘破!这气运风水两幅就交给我了!” “好!你小子自小对此篇就颇有天赋,这奇门遁甲就交给我!至于这玄虚画,爹,还得靠您老!” 说话间,三叔已经招呼朱轻云取出了干粮,下墓至今险死还生,早就到了补充体力的时候!九副壁画中,只要解开前八道,第九道真言画自然可解,三叔由于当年的经历,对奇门遁甲篇颇有研究,而那玄虚篇中精深的符咒之道,也的确唯有爷爷才有可能堪解! 趁着分配东西的间隙,三叔忍不住朝主棺走去,本想寻个宝贝,结果也是空欢喜一场: “哎呦!什么东西!” 三叔拿着长明灯向脚下看去,竟也是如我一般被那墓志铭绊了一脚! “三叔!是这墓主的墓志铭,你咋也我和一样不看路!” 三叔蹲下身子打量起这已经碎成数块的石碑,爷爷和朱锋父女也随之走了过去,口中说道:倒是要看看这墓主究竟是何人物! 这石碑上的字迹并不清晰,再加上年代久远,看起来颇为费劲,我们几人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究竟,不过其中大概的内容倒是和我们猜测的一样,皆是这墓中生平的一些战绩,而且碑文中频繁出现‘夏侯’二字,这墓主应是个夏侯氏的将军! “看来还和三里冢那边的夏侯渊是同宗!” 许昌作为曾经曹操这位盗墓祖师爷的老巢,曹操,死后随其征战一生的将领也多葬于许昌附近,在许昌寻到三国时期的古墓早已是稀松平常,甚至有许多墓葬就连寻常百姓都时常光顾。 碑文中并没有其他的线索,待简单的休息过后,我和三叔以及爷爷各自拿着一盏长明灯开始了对这些壁画的‘研究’! 气运之玄,犹在风水之上,风水虽奇,却也有人力更改之时,唯独气运,乃天生便定,常人想要更改气运实在是难如登天! 我心知自己的本事,只是简单的看了几眼气运图,无奈的摇了摇头便将目光聚在了风水图上,可这九龙环之格局,乃千古奇局,要想动一脉,以破局,比之气运篇的难度也不惶多让! 我强忍着心中的急躁,目不转睛的端详着眼前的壁画,脑中逐渐的演化着每一种可能! 黑暗中不辨时间,这一观直到腹中饥渴难耐,我才无奈的起身。 “怎样?” 朱锋父女当即迎了上来,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旁的三叔和爷爷闻听动静也缓缓起身,爷孙三人目光交汇,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不急!先吃些东西吧,休息之后,再想办法!” 朱锋倒是心态平和,出言安慰之后,再度分起了干粮! 短暂的休息之后,爷孙三人再度盘坐在各自的壁画前,此次一坐直到难以抗拒的睡意随着疲惫袭来,我竟是不知何时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从倦意中醒来,回头看去,朱锋父女也进入了梦乡,我轻声叫道: “三叔!爷,你们有进展吗?” 殿内无人回应,我又问了一遍,仍旧是一片寂静,我有些疑惑,起身来到三叔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头: “三叔!你也睡着了?三叔?” 我又加大了力度,三叔仍旧没有回应,我便伸手将他的身体转了过来,下一刻,我忍不住一声惊叫,急忙向后退去! 只见此刻我三叔竟是变了模样,一张脸庞干瘦无比,尖尖的门牙直接戳破了嘴唇长了出来,脸颊上甚至还长出两撮灰色的胡须,紧闭的双目也在此时猛然睁开,发出两道幽光!活脱脱一个老鼠模样! “快逃!快逃啊!叽叽!” 三叔发出一道刺耳的尖叫,竟是风一般冲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了! “爷!我三叔他。。。啊!” 我转头唤我爷爷,可眼中的情形却是更加的恐怖,只见不知何时通往偏殿的甬道竟是通了,而方才还没有动静的爷爷,此刻正四肢着地,宛如动物般,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朝偏殿跑去! “爷!” 震惊过后,我急忙追了上去,待冲过甬道,本已坍塌的偏殿,此刻完好无损的浮现在眼前,只是这殿内却尽是白毛狐狸,不见了爷爷的踪影! 数以百计的白毛狐狸齐刷刷的看向我这个不速之客,下一刻,它们竟是如人般跪倒在地,对着我拜个不停,口中发出人言,齐齐说道: “快逃啊!快逃啊!有恶鬼!有恶鬼!” 惊愕之余,我反倒恢复了镇定,随手在手心画了一道符,骂道:“你他玛的装什么鬼怪,我去你码的!” 我朝着最近的一只白毛狐狸当头就是一掌,可脚下却是一顿,竟是又被我爷爷绊了一脚,迎面朝爷爷倒了下去,眼看爷孙二人就要撞在一起,我不由身躯一震,眼前的景象一阵变换,再度恢复清明之时,长明灯的光芒当先映入眼帘,竟是一场梦! 我回头看去,朱锋父女倒是和梦中一般正在昏睡,而甬道也仍旧堵得死死,三叔和爷爷各自盘坐没有动静! “爷!三叔!?” 我试探着叫了一声,三叔和爷爷缓缓回过头来,轻声道:“咋了?” “额,没。。。没事!你们怎样了?” “哎!难啊!这根本就解不了啊!不管动哪一个都是死局!” 三叔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又问道:“干粮和水还能坚持多久!” “此次带的本就不多,怕是最多再撑一天!” “一天?我们在这主墓室困了多久了!” “要是推算的不错,应该有两天了!明天要是再解不开,就真的要饿死在这墓室中了!他妈的,这还真是天命不可违吗?” 眼下的处境,三叔已然有些气馁,不过我和爷爷也没有责怪他什么,只是各自又收回了目光,而这一观又是整整一日,直到朱轻云将最后的干粮分与众人,我才无奈的叹息道:“这次怕是真的要折在这里了!这壁画根本无解!也许这墓中也根本就没有出路,这些壁画只怕都是古人留下迷惑我们的!动哪个都是死局,趁着还有气力,爷,不如另想新办法吧!” 爷爷闻言,并没有说话,倒是朱轻云呢喃道:“新办法!?这九副壁画如此繁杂,绝对没有这么简单!若是没有出路,会不会这壁画就是要指引我们新的通道或者新的去处?” 第二十六章 阴缘花 “新的去处!?” 闻言我忽然心中一动,当即转身回到了那壁画前,也许这墓中真的另有出路,但却不是让我们出去的生路,这墓葬一路倾斜向下,墓主更是石棺悬葬,本就透着诡异!主墓室机关重重,却偏偏留下九副壁画作为转机,兴许当初建造这古墓的人,留下的本就不是生路,而是这墓中的伏笔之路! 想要逃出生天,只能按照这墓主或者说这壁画主人所布好的出路而行! 既然这墓中无生路,那这壁画也就不能求生! 我心念转变,目光落在那九州星图之上,图中星辰在这三天时间内早已在我脑海中过了无数遍,只一眼,我便盯住这其中的一颗星辰,沉声道:“也许,我找到出路了!” 此言一出,爷爷和朱锋几人尽皆震惊! “真的?天官,这气运图你解开了?动哪个?” 四盏长命灯的光芒照耀在整个星图之上,我伸出手指遥指其中一颗,爷爷和三叔的惊愕却是同时响起: “孤煞?” “这。。。天官!这星图中但凡动任何一星,只是局部杀局,可这孤煞本凶,孤煞星动,满图皆凶!落在这九州之上,便是大杀之局!你疯啦?” 不仅是三叔就连朱轻云闻言,眼中刚刚升起的喜悦也随之散去: “如此只怕机关尽出,你到底行不行啊!” 我瞥了朱轻云一眼,将心中的想法悉数讲来,轻笑道:“我们几人虽也有几分本领在身,可仅凭这九副壁画,足以看出这布局之人的可怕!如此人物,要是想护这墓葬周全,易如反掌!为何我们能撑到此时?”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这布局之人,有意为之?” “没错!爷爷也说了,这墓主石棺悬葬就是为了守护某种东西!墓中种种,不过是这布局之人的考验!能够参透壁画所得的,绝不是我们逃出生天的生路,应是这布局之人早已安排好的后路!” 此言一出,几人尽皆陷入了沉默,倒是爷爷点了点头,道:“置之死地而后生,本就是这孤煞星之性,况且不破不立,大杀之局之后,九州齐动,但总有一州要胜出,届时岂不就是九州一统,这气运图便解!” “可。。。可这都是你们爷孙的推测,若直接触发了机关,岂不白白死在这墓中!” “即便不触发机关,我们还能撑多久?比起做个饿死鬼,我宁愿现在就死在墓中机关!” 我爷孙三人统一了意见,朱锋父女目光交汇,朱锋仍旧有些犹豫,倒是朱轻云轻声道:“都到了现在,也只能相信郑爷爷的判断了!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找到这八副壁画中的大凶之局,不破不立!” 事已至此,只能放手一搏! 我立于气运风水图前,爷爷站在玄虚二图前,三叔站在奇门二图前,最后指挥着朱轻云站在了遁甲二图前! 片刻之间,大凶之位尽皆凝聚在眼眸,爷爷一声令下,我四人齐动,只听一阵阵机关转动的声响在墓室内此起彼伏!就连这八副壁画中的内容也随之动了起来,正如先前所料,大凶之局一动,每道壁画都朝着最坏的结果变换! 我们几人纷纷后退,尽皆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朝四周看去! 墓室四周,机关作响,甚至还有墓砖移动,隐约要触发机关,可这般令人紧张的气氛足足坚持了近十分钟,却没有一只箭矢,一柄飞刀出现! 随着机关作响的声音逐渐开始平息,我心中也暗自松了口气,朱轻云更是欣喜道:“真的成功了!你们看那壁画!” 长明灯的光芒下,那些壁画也随之变了模样,正如起初的推测,那气运图中,九州动荡,一座座城池毁于一旦,可最后却又有一座崭新的城池浮现而出,就连其他的几副壁画也是如此,破立之后,尽皆迎来新生! “成了!成了!爹,你看这最后一副!” 三叔的话将我们的目光引至最后一副真言画,画中的字迹隐去许多,只显出二十几个苍劲的古字,共有四句!而四句真言之下,则多了一个凹槽,似乎是个机关! 武王本应天下命! 七十二城筑雄魂! 阴阳五行后继来! 厉鬼但去生路开! “武王!七十二城!阴阳五行!厉鬼!生路!?” 我们五人不禁皆发出一阵呢喃,不明其中所言,朱轻云疑问道:“武王!古时历代武王极多,不知这真言所说是哪一个?还有这七十二城,阴阳五行,厉鬼生路又是什么?” 我爷孙三人并未理会朱轻云的疑问,这些晦涩的真言,对我们而言并没有什么玄机,我三人目光交汇,同时结出一个手印!三道手印一闪即逝,我三人心中的戒备却是随之散去!我和三叔不动声色的朝朱锋父女走去!爷爷冷笑一声:“这七十二城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阴阳五行指的正是我们五人!” “我们?” “若我没猜错的话,朱老总是辰时生人吧?而你这小妮子定时胃时生人,加上我们爷孙三人,正是五行!” 朱锋父女闻言露出几分惊讶,却还没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继续问道:“郑爷爷此言当真?那这厉鬼?” “厉鬼!哼!真言中说的清楚!我们五人中,有一人就是厉鬼!厉鬼不死,绝无生路!擒了!” 爷爷一声令下,我和三叔暴起出手,直接制住了二人,到了此刻我也顾不得怜香惜玉,直接将朱轻云给绑了起来,倒是那朱锋伤势本比三叔重上许多,此刻面对三叔暴起出手,竟然险些挣脱,好在爷爷出手相助,才将其也绑了起来!口中怒喝着我爷孙三人不分青红皂白,朱轻云也质问到:“为何绑我们,就算有厉鬼,怎么就不是你们三人其中一个!” “哼!小妮子别急,我老郑家的子孙岂会轻易被厉鬼上身!这厉鬼,定在你二人身上!” 自这真言出现的第一时间,我爷孙三人便已窥得其中的含义,那结出的手印也正是为了验证彼此的身份,此刻爷爷不由分说随手便是两道辟字符朝着二人额头贴去! 朱轻云身躯一震,口中大喊着她不是鬼,怒骂个不停! 而这黄符贴于朱锋的额头,他却是异常的平静! “果然是你!” 我冷笑一声,自从进了这主墓室我就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这朱锋本来对此行就有些抗拒,即便下了墓行事也多是无奈而为,可自从到了主墓室之后,他的举止便有了异常,而且那么重的伤,他恢复的速度却胜过我三叔,好像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 我起初还只是怀疑,但自从做了哪个奇怪的梦之后,便笃定我五人中已经有了恶鬼! 我天命奇异,那些白毛狐狸绝对不是无故托梦,而且,昨日休息的时候我已经悄悄的告诉了爷爷和三叔,这才有了此刻,我三人默契配合!为了防止有变,三叔还下了朱锋父女的手枪! “你干什么!你们敢动我爸,我保证你们也活不了!” 朱轻云见状顿时大急,三叔骂道:“睁开你的眼睛看好了,这哪里还是你爸!” 爷爷直接握住了青铜剑,沉声道:“我倒要看看,你这厉鬼到底是何模样!天官,揭符!” 朱轻云直接被我们这般姿态震住,怔怔的看着,不再说话,我左手持铜镜,右手瞬间将那黄符给揭了去! 我爷孙三人本已做好了雷霆攻势,可随着这黄符揭去,朱锋忽然张开了嘴巴,发出一声惨痛的呻吟! 那呻吟虽然微弱,但在此刻这黑暗的墓室中却是如此的清晰,他仿佛受着莫大的痛苦,令人闻之不由身躯一震,忍不住的胆寒!而更奇怪的,不光是这呻吟,而是这呻吟发出的位置! 眼前的朱锋虽然张大了嘴巴,可我们听得真切,这声音并非是从他口中发出,而是——从我们背后! 我三人的攻击齐齐停在了半空,朱轻云的位置正对着那声音发出的方向,此刻一张脸庞满是惊恐,竟是瞪大了双眼,两行惊恐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整个嘴唇颤抖着,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见此情形,我爷孙三人齐齐转身,眼前的景象也让我不禁身躯一震,脱口而出: “我草!” 只见正对着主棺的地面上,竟是躺着一具干尸,整个身体宛如枯柴,不过他身上的衣物却是表明了他的身份,正是朱锋! 而他所躺的地方,原本应是那断裂的墓志铭所在之处,只不过眼下却是不见了那些断裂的石碑踪影,在他身下乃是一片艳丽的花丛! 这花丛呈人形生长,黑色的根茎上,开着血红色的六瓣花!数量颇多,足有百十株,而顺着这些黑色根茎看去,方才发现端倪,这些奇异的红花竟也是从一具尸体上长出!而朱锋就这样直挺挺躺在这尸体身上,被这些红花包围着!说不出的诡异! “阴缘花!” “是朱锋!那他。。。!” 三叔惊愕的回头,可身后的景象也让他出了脏话: “我草!人呢?” 我一惊,回头看去,方才还被我们绑的结结实实的‘朱锋’就这般诡异的凭空消失了! “啊————!” 直到此刻,受到过度惊吓的朱庆云终是崩溃,一声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叫顿时炸裂! “别叫!” 我一把捂住了她嘴巴,沉声道:“你爸还没死呢!你可别先疯了!” “小三!不用找了!这个就是朱锋!”爷爷虽然努力的维持这平静的语气,但我也听出了一丝颤抖,他缓缓道:“从我们进到主墓室之时,就已经着了道!阴缘花,传闻中只开在阴界边缘的奇花!可惑人心智,以此守卫阴界,阴缘二字也正是因此的来!没想到竟真的存在,不要触碰这些花,将他拉出来!” 我缓缓松开了朱轻云,她整个身子仍旧在不停的颤抖,不过却没有再发出尖叫,我和三叔一人一把洛阳铲缓缓将朱锋身体上的阴缘花拨开,待最后一株阴缘花离开身体,朱锋整个身躯直接滚向了一旁,宛如干尸一般拼命的向我们爬来,口中发出一阵阵惊恐的低吼! 第二十七章 石棺墓主 “呜。。。救我!救我!有鬼,有恶鬼!到处都是!这里是地狱,阎王来啦!阎王爷来啦!救我啊!救我啊!” 朱锋手脚并用冲入朱轻云怀中,惊恐之色宛如受惊的孩童,直接将朱轻云撞到在地,死死的抱着她,口中胡乱的喊个不停! “爸!爸!” 朱轻云哭了不停,无助的喊着朱锋,看着他此刻宛如骷髅般的模样,我爷孙三人爷不禁触动,尽皆围了上来: “朱老总!” “老朱!” “锋叔!” 面对我三人的询问,朱锋又向朱轻云怀里挤了挤,口中仍旧胡言个不停,没有理会我们! 他此刻的模样仿佛被抽干了精血,大病了一场,三日时间从一个健硕魁梧的军人变成眼下这副境地,我无法想象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爷爷试探着握住了他的一只手臂,顿了顿道:“好在还算发现的及时,若是好生调养,应该能够恢复!” “真。。。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你还不信我爷爷吗?” 我出言安慰,可我爷孙三人心中都清楚,朱锋此番遭遇,岂是能够轻易的恢复! “你先稳住他吧,壁画已解,还得抓紧寻找出。。。我草!” 三叔说话间缓缓转过了头去,一声怒骂瞬间出口!我和爷爷顿时惊起,回身一看,也不由瞳孔一缩! 就在我三人安慰朱轻云之时,身后那百十株阴缘花竟是急速的枯萎了,花瓣隐去,那具干尸却仿佛得到了滋养一般,变得健硕无比,就连容貌都栩栩如生,一身古时铠甲,透着说不出的肃穆,看模样应该就是这墓主了! 他一手撑着地面,竟是在缓缓的起身,随着三叔一声怒骂,这干尸缓缓转过头来,露出一双幽兰色的双目! “尸变了!动手!” 三叔一把抽出朱锋随身的手枪,我也拿起一杆步枪拦在爷爷身前,就连朱轻云也一手抱着朱锋,一手举起了手枪! “砰砰砰!” 墓室内一阵急促的枪响,仅剩的弹药,被我们一股脑打完,这刚刚尸变的墓主也被这般火力击倒在地!我不知该如何形容他,这东西非煞非僵,并没有湖南佬那般僵硬,似乎只是有些不适应刚刚恢复的身躯!热武器的威力也未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随着弹药耗尽,他再度转过了头来,此次却是双手撑着地面,如常人一般急速起身!幽兰色的瞳孔再度看向我们,口中发出一声怒喝! 这喝声起,就连爷爷脸上的震惊也再难掩盖,因为他这喝声虽然如兽吼般刺耳,但依旧能够辩出,他喊的竟是个人言: “杀!” “我草他~姥姥,这怎么还能说话!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震惊之余,三叔手里也没闲着,我三人的墨斗线已经跟那湖南佬一起毁了,眼下只能扔出飞虎爪将这墓主套了个结实! 可下一刻,这墓主竟是一把拽住绳索,直接将三叔甩飞了出去,朱锋也再度受到惊吓,不顾朱轻云的阻拦,疯了般在墓室内胡乱蹿了起来! “爹!你快想想办法啊!天官,还愣着干嘛!” 我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抄起洛阳铲朝这墓主砸去,可还不等洛阳铲落下,竟是被他一把抓在了半空,而后一拳砸在我胸口,一股剧痛袭来,直接就将我砸飞五六米,一口鲜血随之喷了出来!而爷爷难以置信的声音,也终是在此刻响起: “这是个阴傀!千古奇迹!千古奇迹啊!” 阴傀,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秘存在!非煞非僵,传说中也只知是人为,以死人炼制而成,死后千年不腐,甚至还能复活! 如埃及木乃伊这般,实则便是阴傀的一种!但很显然,眼前的这具远胜那些木乃伊! 纵观古今历史,关于阴傀的记载少之又少,世人皆以为只是夸大的传言,却没想到竟在今日真的见到!而且看眼前这具阴傀的状态,兴许真的能够恢复到与常人无异的状态!这般手段,鬼斧神工也难以形容! “爹!你就别感概了!快想办法啊!” 这阴傀力大无穷,只靠我和三叔根本难以应对,不过几个回合,已经全身是伤!我再度从地面爬起,眼看这阴傀朝爷爷逼近,只得再度起身,捡起三叔掉落的青铜剑,跳到这阴傀的背后,对着他的头颅就是一剑! 只可惜,这阴傀的反应之快,竟是躲了开来,青铜剑刺在他肩头之上,堪堪刺破铠甲,可这足以力战僵尸的青铜剑,此刻对这阴傀却是形同虚设,并无多大的威胁,他一把抓住我,直接将我砸在了地上! 剧痛之下,我直接蜷缩成了一团,痛苦的哀嚎着,眼看这阴傀就要再度动手,我强忍着剧痛,连滚带爬的向一旁躲避,阴傀的拳头擦着的身躯砸在地面,显出一道拳印,三叔的支援也再度到来,飞虎爪再度将他套住,另一端却是被我三叔扔过了悬在半空的石棺打个个死结,绳索与铁链纠缠,终是抗住了这阴傀的巨力! 我再度慌忙躲避,看着近在咫尺的阴傀,忽然目光一顿,在他胸口的铠甲上嵌着一物,造型独特,正与真言壁画中的凹槽相符! 我心中一动,真言壁画直言有生路就在墓中,那凹槽定是打开生路的机关锁,而这钥匙,就在这阴傀胸膛! “生路钥匙在他身上!” “我要坚持不住了!快躲!” 我和三叔的喝声几乎同时响起,就在此时,几道黄符飞来,爷爷终是趁机出手,黄符落在那阴傀身上,他正奋力拖拽绳索的力道为止一顿,竟是不再理会三叔,幽兰色的目光直接落在了爷爷身上! 即是阴傀,终究还是对爷爷的道术有些忌惮!可也仅仅是忌惮而已! 爷爷趁机将我拉起,目光也落在这阴傀的胸膛,沉声道:“普通道术对这阴傀没有作用,靠我们爷孙三人的道行更是痴人说梦,只能跟他硬拼了!” 三叔脸色一黑,显出几分决然,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这阴傀已经再度朝爷爷扑来,我虽奋力拦在身前,却不敌他一掌之力,直接将我二人一起掀飞,爷爷这般岁数哪经得起这般攻击,顿时便瘫在地面起不来了! “砰!” 那牵制阴傀的绳索也在这阴傀的巨力下再度崩断,我急忙拉起爷爷,奋力朝一旁躲避,三叔也再度发动攻击,可却是无济于事,眼看这阴傀越来越近,就在此时,那发疯的朱锋竟是慌不择路撞到了这阴傀身后! “爸!” 朱轻云见状,也顾不得阴傀的厉害,直接跑了过来,用尽了力气想要将朱锋拉回去!可也就是此时,这阴傀忽然一顿,竟是直接转过了身躯,幽兰色的目光扫过朱锋,缓缓的落在朱轻云身上! “杀!” 下一刻,他又是一声怒吼,竟也是如那湖南佬一般,对朱轻云发起了攻击! 我爷孙三人皆是一怔,虽不明所以,但眼下也顾不了许多,我松开了爷爷,再度朝朱轻云撞去,半空中将其一把抱住,一起滚向了一旁! 尚未起身,我脸上忽然一热,竟是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慌忙中也不知道是什么,阴傀在前我直接伸手拨去,却是听到朱轻云一声惊叫: “啊!你!?” 我这才慌忙收回已经落在她胸膛的手掌,刚欲解释,却是双目一凝!在朱轻云雪白的胸脯前,竟是有着一道荧光!不是他物,正是她配待的那根奇怪的项链!而这荧光正是从那似石似玉的吊坠中发出! “这究竟什么东西!?” “你。。。你胡说些什么?” 朱轻云脸颊一红,我也顾不得解释,直接伸手就朝这吊坠抓去,可眼看就要得手,身后一股巨力袭来,却是被这阴傀提起,扔向了一旁! 我又是一声惨叫,爬了几下才艰难的起身,三叔拿着洛阳铲拼命的朝这阴傀砸去,可这阴傀此刻却是全然不为所动,一双大手死死的抓住朱轻云,直接将其提了起来,而后双手发力,竟是想活活撕了她! “啊!!!” 朱轻云惊叫不止,我焦急的大喊道: “是那项链!项链哪!” 慌忙间朱轻云一把扯下了胸前的项链,荧光更甚,而后对着眼前的阴傀,竟是一把塞进了他的嘴里! “额!呜。。。呜。。。!” 项链入口,这阴傀竟是如遭雷击,瞬间松开了朱轻云,双手掐着自己的喉咙,低吼个不停! 如此情形,我们爷孙三人也不敢妄动,墓室中除了这阴傀的低吼竟是又生成一道奇怪的低鸣,刺耳,嘶哑,仿佛石头摩擦,又似昆虫低鸣,说不出的怪异! 只是随着这声音越发的急促,这阴傀仿佛正承受着莫大的痛苦,竟是瘫在在了地面,疯狂的扭动着! “轰!” 下一刻,一声巨响惊起,宛如一个霹雳突现,又瞬间隐去!我本能的退后,双目中却是难以言明的震骇,在这霹雳声响起的瞬间,我似乎看到了一条巨大的蟒蛇一闪而逝! 碎裂的铠甲不断的掉落,我大张着嘴巴,轻柔着耳朵,缓解方才的轰鸣,从地上捡起手电拍了怕,缓缓的朝方才那阴傀所在之处看去,竟已是空空如也! 我心中的惊愕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三叔和爷爷也在此时走了过来,我爷孙三人再度对视,我轻声问道:“刚才!那东西,是真的吗?” 三叔点了点头! 爷爷却是摇了摇头,而后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朱轻云,沉声道: “总算是死了!快找那钥匙吧!” 手电的光芒朝四周照去,朱轻云的项链静静的躺在地面,仍旧是古朴奇特,我将其捡了起来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其上的纹路似乎模糊了,越发的看不清它原本刻的内容! 我转身再度将它递给了朱轻云,心中虽有万般疑惑,可眼下却不是询问的时候! “找到了!” 三叔狂喜的声音响起,手中正是那真言壁画中的钥匙! 第二十八章 地底酆都 朱轻云紧紧抱着朱锋,我们五人再度来到那真言壁画前,并没有人说话,气氛说不出的怪异,谁也不知道这真言中所谓的生路到底意味着什么,可眼下弹尽粮绝,却是没有退路可言! 朱轻云此刻能够保持冷静已经不容易,故而这最后的决策我爷孙三人也并没有理会他,三人目光对视,爷爷点了点头,三叔旋即将那钥匙朝那凹槽缓缓的按了下去! 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嵌入之声,这钥匙严丝合缝的嵌入凹槽中,三叔试着轻轻按了按,真言壁画再度变换,四句真言连同这钥匙一同消失,整个壁画空无一物,与此同时一道道低沉的机关转动声此起彼伏,整个墓葬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九道铁链摇晃着发出异响,九道石棺也随之而动,尘土随着墓砖开始掉落! “要塌了!” “轰!” 三叔话音刚落,就有一道石棺重重的砸在地面,接着便是第二道,第三道!随着第四道石棺坠地,我们立足之处竟然开始出现裂缝,爷爷当机立断:“进石棺!” “轰!” 正中心处最大的那口石棺也在此时掉落,三叔一马当先,将爷爷拉了进去,我和朱轻云一起将朱锋先送进了石棺,随着我二人前脚刚进到石棺内,整个墓室彻底的崩塌,我们紧紧抓着石棺的边缘,耳边急促的风声呼啸,宛如一颗黑夜陨石,急速的朝着更深处坠去! 慌乱中也不知究竟持续了多久,我只记得最后轰的一声,石棺带着我们竟是掉进了一条河里,冰凉的河水激荡,瞬间将我们淹没,却也借此减弱了石棺的冲击,好在我们的水性都还可以,接连浮出水面,我朝四周打量,此刻所处乃是一条算不得太宽的地下暗河,河水颇深,但水流平缓!十几米外就是河岸,长满了高大的树木,只是黑夜里看不清楚,只在远方依稀有着光亮! “砰砰砰!” 头顶仍旧有着墓砖不断的掉落,抬头看去,一片漆黑,仿佛黑夜的里的流星不断砸下,三叔已经拖着爷爷朝岸边游去,朱轻云一人吃力的拽着朱锋,我急忙游了过去,与其合力将朱锋也拉上了河岸! 死里逃生,我们瘫坐在河岸边喘息着,受惊之下,朱锋再度癫狂起来,蜷缩在朱轻云身后,指着远方仍旧不断的喊着:“地狱!恶鬼!” “行了!别嚷嚷了!天官,快来看看你爷!” 三叔呵斥了一声,我急忙来到爷爷身旁,经历阴傀一战,我们都受了伤,但爷爷毕竟年事已高,此刻最为严重,吃力的喘着粗气! “爷,你没事吧?千万得撑住啊!” 朱轻云见状,也来到了近前,轻声道:“我在部队学过急救,让我看看吧!” 我和三叔并不懂医,旋即让开了位置,朱轻云简单的查看之后,脸色也随之阴沉下来,沉声道:“怕是伤了内脏!得赶紧医治!” 言罢,她旋即朝腰间抹去,此刻方才发现,随身带着的急救包不知何时也没了踪影,我急道:“你愣着干吗?我和三叔都不懂医,就靠你啦,赶紧治啊!” “我。。。就是想治,也得有药啊!” 我脸色一沉,却被爷爷止住了话语:“放心吧,一时半会还死不了,看这四周植被茂密,兴许能寻到草药,先扶我起来,找个高处看看地形再说!” 四周一片幽暗,茂密的树林里尽皆长着好似张牙舞爪般奇异的古树,参天之势,抬头竟是看不到树冠!我和三叔扶起爷爷,看了看大概的地势,缓缓朝着高处走去! 可越走四周的景象就让人越发的狐疑,原以为这片地底空间应该不大,可我们相互搀扶着足足走了大半天的时间,方才依稀看到了所在的山顶!经历墓室一战,我们本就是筋疲力尽,各自负伤,咬牙坚持了大半天,此刻终是到了极限,再也坚持不住,各自倚着树木歇息了起来,三叔不禁问道:“爹!你说这是什么地方啊?这都走了大半天了,还没到山顶,而且,这地底竟然还有光?还有这树,你看这树,就凭地底这些幽兰色的光,竟然长的如此茂盛,而且除了这种树,再没有其他的植被,这。。。这该不会真的是他妈的地府酆都吧?” “地底空间并不罕见,这些年不老有报纸报道吗?这些树兴许是已经习惯了地底的环境!三叔你别老瞎说!” 到了此刻,我心中实则也是惊异万分,可却不得不强壮镇定,生怕我三叔的话再动了军心! 三叔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他吗的也不知道在地底多深,这还咋出去啊!” 说话间,三叔就欲拿出随身的罗盘查看,可就在此时,忽然有一道声响从不远处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穿过,还发出一声尖尖的女子笑声!从来到这地底空间之后,四周便是一片死寂,安静的可怕,忽然出现的响动,使得我们几人皆是一怔! 可还不等我们有所反应,那朱锋又如魔怔了一般忽然惊起,望着远处叫道:“地狱!地狱!阎王爷来啦!阎王爷来啦!逃不掉了!逃不掉了!” 我看这远处那发出声响的声音,似乎真的有一团黑影闪过,幽兰色的光芒下看不真切,我心中也不由一阵嘀咕:难不成,真的到了遇到鬼了! “别乱想了,尽快到山顶!” 爷爷再度开口,他语气沉重,透着几分说不出的神秘,似乎对我们所在的地方,已经有了一丝推断! 我当即起身,再度扶起了爷爷,三叔和朱轻云也跟了上来,又是近两个小时的艰难形成,终于抵达了我们所在的最高点!一处山岭的顶点! 抬头看去,天空中的天象令人震惊,俯首观去,脚下的地势更是令人瞠目结舌! 只见这地底的天空中,幽兰色光芒如星光,似月芒,竟是显出一道星宿图! 只是一眼,我和三叔几乎同时惊呼道: “三十六天罡!” 这天空中显现的正是三十六天罡星图! 而四周的地势,也正对应虚空,一道道山岭起伏,共计三十六道!我们如今的位置乃是第二十九道山岭! 三十六道山岭之上,尽皆长满了那些怪异的黑色树木,而这些参天古树的树冠处,却又是一模一样的开着血红色的花! 幽兰色的星空,漆黑的山岭中,一望无际的红色花海! 而这尽头处,正有一座恢弘庄重的巨大城池,如黑夜中的酆都,静静的矗立! “地狱!地狱啊!~~~~” 朱锋再度发出凄厉的惨叫,朱轻云努力的安抚着,可此次我和三叔却都没有再多说什么,这地方兴许真是他妈的地狱! 就在我惊愕之际,爷爷却是慌忙从怀中摸出了自己的罗盘,只见那罗盘中的方位飞速的变换,似乎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影响着,已经不能准确的显示! 可见此情形,爷爷反而露出了一丝疯狂的轻笑,看着远处的‘酆都’竟是又念起墓中的真言,不停的重复着: “七十二城筑雄魂! 厉鬼但去生路开! 各位先辈,叨扰了!” “爷?你咋了?” “郑爷爷,你?” 爷爷的反常使我们尽皆慌了神,三叔爷问道:“爹,你看出来了?” “哈哈!七十二城!三十六天罡!厉鬼是我们!千古奇局,千古奇局!天。。。咳咳——噗!” 爷爷狂喜之下一阵咳嗽,竟是喷出一口鲜血,而后竟是直挺挺的昏了过去! “爷!” “爹!” 爷爷本就上了年纪,伤了内脏之后又随我们跋涉大半天,加上弹尽粮绝,终是支撑不住,任由我和三叔如何呼喊,再没有半点反应, 朱轻云也顾不上朱锋,伸手扒了扒爷爷的眼皮,沉声道:“短时间应该没事,得尽快寻些食物补充体力,若是能寻到草药最好!” 我和三叔稍稍放下心来,三叔无奈道:“这鬼地方哪里有能吃的东西呀!连个活物都没见到!但愿能寻些草。。。!” 不等三叔说完,不远处又是一道熟悉的声响,竟又是如方才一般,一团黑影一闪即逝,发出一道刺耳的尖笑! “他妈的,我倒要看看究竟什么东西装神弄鬼!” “我去!” 爷爷忽然昏倒,我们也没有心思再去想这地底空间的玄机,我自告奋勇当即便追了出去,洛阳铲在手,直奔那黑影追去! 密林中这黑影速度颇快,我拼尽了全力仍旧和它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依稀看去,它体型仿佛是个五六岁的婴儿,只是却是四肢着地,被我一路追着不放,它口中那刺耳的尖笑也越发的急促! “天官!小心点!” 身后响起三叔的提醒,我却是顾不上许多,既然是个活物,那至少也能让我们饱餐一顿了! 我紧了紧手中的洛阳铲,正准备当做长矛扔出去,这黑影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我趁机追到近前,只见它竟是一头栽进了一株古树的根茎里,正在拼命的往外挣扎! 我气喘吁吁的停在这东西身前,洛阳铲在手,只需一击便可将它解决,可此刻近在咫尺下,它的模样却是让我满脸的惊异! 这竟是个——老鼠!一个足有黄狗大小,通体漆黑,而且没有双眼的的老鼠! 那根茎将它的身躯卡死,它奋力的转了个身,满口的尖牙飞快的咬着根茎,想要脱身,一张没有眼睛的鼠脸让我硬生生的呆在了原地! “天官,究竟什么东西!” 三叔此刻也背着爷爷追了上来,身后还有朱轻云紧紧拉着朱锋,我示意三叔自己看,三叔不禁又是一声怒骂: “我草!老鼠精!没有眼的老鼠精!——宰了它!正好补充体力!” 震惊过后,三叔的肚子已经忍不住叫了起来! “啊!?这。。。没弄明白这地底空间之前,这里的东西还是不要动为好!” 朱轻云来到近前,直接被这无眼老鼠吓了一挑,右手急忙遮住了双目不敢直视,倒是朱锋,面对如此恐怖的老鼠,竟是没有害怕,反而露出几分傻笑! 我看向三叔,心中生起几分犹豫,朱轻云所言倒是有几分道理,这老鼠长的实在诡异,不知究竟前冒然食用,福祸难料! 而就这么片刻的间隙,这无眼老鼠竟是已经咬断了手臂粗细的根茎,转身又逃进了黑暗中! 三叔见状甚至还想再追出去,可还不等他迈步,忽然低头看向了方才这无眼老鼠被困的地方,那根茎四周被它一阵折腾,竟是显出一小片凹坑,一撮白色的东西吸引了三叔的目光! “天官!你看?” 第二十九章 汉代木屋 我低头看去,也不由一怔,小心翼翼的扒开四周同样漆黑的落叶,这凹坑内的东西却是让我们三人尽皆叫出了声: “山羊!” 这坑内正是一只被树叶遮盖的白山羊,它通体完整,并没有如那无眼老鼠般恐怖,无论怎么看都是个正常的野山羊,可细看之下,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可一时间也说不出来! 我拿着洛阳铲将它翻了个身,心中的疑惑不由更甚,这山羊周身竟是没有一处伤痕!仿佛突然就没了气息! 三叔也皱起了眉头,竟是试探着伸出了手掌朝这山羊摸去! 三叔的手掌刚刚落下,却又如遭雷击一般,瞬间收了回来,看向我和朱轻云,咽了口唾沫说道:“这是。。。刚死的!” “什么?不可能!这地底空间至少存在了上千年,怎么会有只山羊刚刚死在这里!光看这山羊身上的遮盖的树叶也不可能啊!” “不信,你们自己摸摸看!?” 我和朱轻云一脸狐疑的伸出了手掌,轻轻触摸之下,这山羊竟真的还有着余热,真是只刚死的山羊! 深藏地底的神秘空间,怎么会有只山羊刚刚死在密林中!? “顾不了这么多了!那无眼老鼠不能吃,这山羊应该没问题!” 三叔言罢,便抽出了青铜剑,我急忙阻止到:“三叔,还是算了,这东西邪性的很哪!我总觉得它哪里怪怪的!” “我们能撑着,你爷爷可撑不了多久了!” 爷爷的昏迷显然让三叔乱了分寸,我看着昏睡的爷爷,虽明知这山羊有诡异,可眼下却也不知该如何阻止,朱轻云见状轻声道:“郑叔叔,还是小心些吧,既然有第一只,应该就有第二只,我们还是再探探情况吧,郑爷爷的情况,应该还能撑上一天!而且,这山羊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对!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动这些怪东西了!” “可。。。!” 三叔还不想放弃,可那密林中却又是一道响动打断了三叔的话,三叔直接恼道:“还来!它妈的,不吃也得宰了它!” 这次的响动离我们极近,就是方才那无眼老鼠逃去的地方,三叔直接将爷爷又背了起来,手中握着青铜剑便追了过去,我也急忙和朱轻云跟上! 可片刻后,待我们循着那响动来到近前时,却被眼前的东西再度震惊! 此次发出声响的,不是那些无眼老鼠!而是一条条成人大腿粗细的蟒蛇!乍看之下,足有几十条,密密麻麻的也看不出究竟有多长,而且如那些无眼老鼠一般,随着被我们惊动,这些蟒蛇也转过头来,同样没有眼睛,一个个蛇信吞吐间,似乎将我们当成了猎物,竟是调转了方向朝我们爬了过来! 只是一眼,朱轻云便直接惊叫出声,竟是本能朝朱锋背后躲去,而朱锋仍旧和方才看见那无眼老鼠一样,满脸的傻笑!眼看这些蟒蛇调转方向,我一把拉住朱轻云喝道:“还愣着干嘛!跑啊!” 三叔背着爷爷,我和朱轻云拉着朱锋当即便转头飞奔,身后蟒蛇群紧追不舍,三叔早就是筋疲力尽,此刻背着爷爷已然是拼了性命的奔逃,眼看蟒蛇群紧追不舍,不禁喊道:“天官!这些东西不是应该怕你的吗?咋还要犯上不成!” “这里可是地底,而且,它们可都没长眼睛!” 我稍微减慢了速度,想要替下三叔,可还不等我伸手,三叔忽然脚下一滑,竟是沿着山坡滚了下去。 “三叔!” 我当即便跟着跳了下去,朱轻云见状,犹豫之下,也拉着朱锋朝山坡下滚去! 一阵天旋地转,随着身体上的一阵阵剧痛袭来,我慌忙起身,四下看去,好在我们五人没有分散,爷爷和三叔,以及朱锋父女都在不远处! “三叔!” 我急忙来到三叔身旁,将他和爷爷扶了起来,又拉起朱轻云和朱锋,山坡上一阵阵响动仍在逼近,那些蟒蛇仍旧没有放弃! “快走!” 我们五人再度超前奔去,可没走出多远,眼前竟是没了出路,数十株参天大树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将本就茂密的树林彻底的堵住!而且是连左右两侧尽皆堵死!似是被人刻意为之,唯一的出口就是我们的后方,可眼下,蟒蛇群已经将其切断! 我们无奈的转身,我眼中已经有几分绝望,紧了紧洛阳铲,本以为这些无眼蟒蛇要群起攻之,可下一刻的情形却是让我们再度露出了惊异! 只见这些蟒蛇群围在离我们数十丈外扭动个不停,却迟迟不敢进攻,似乎被什么东西抗拒着! “啊嚏!这些无眼蟒蛇怎么不敢过来了?” 朱轻云的疑问声中,我忽然心中一动,用力嗅了几下,惊到:“驱虫粉!” “驱虫粉?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三叔也是满脸的惊异,我拿着洛阳铲试探着朝蟒蛇群走去,在它们一丈之外停了下来,虽近在咫尺,可这些无眼蟒蛇仍旧未敢进攻,我朝着地面铲了几下,果然一股更加刺鼻的味道随着一些红色的粉末出现! 三叔也来到近前,我二人蹲下身子,捻了一些,对视一眼道:“古法!汉时古法!” 修陵建墓,除了要防备盗墓贼,同样要防备各种虫兽,故而国士行奇门篇中对古往今来各种驱虫之术也多有记载,眼前着红色的粉末正是记载中汉末时民间流行的一种驱虫之术!而且,看这些药粉的成色,竟然也如那山羊一般乃是刚刚放置不久的,这才能够轻易的被我们察觉! 虽不知究竟是什么愿因,能够让千年前的古法宛如初新,但也正是这崭新的驱虫粉却为我们拦下了蟒蛇群! “你们快看!这些倒塌的树不一样!” 就在此时,朱轻云的疑惑再度响起,我们回头看去,朱轻云正站在那些倒塌的树木前窥探,经此提醒,我也不由再度打量起四周倒塌的树木,自从进入这地底空间以来,所见的植被皆是那些开着红色花朵,高大参天的黑色数木,此刻细细打量之下,这些倒塌的数木,就和那些驱虫粉和山羊一般,显得格格不入! 此刻,我心中忽然闪过一丝想法,说道:“也许,它们也和我们一样,是这空间的外来客!这些树,和那些驱虫粉,应该都是有人刻意为之!” “什么人?古人吗?汉代的古人?” 三叔的疑问我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说道:“也许吧!” “你竟瞎扯淡!怎么可。。。!” “也许他说的是对的!” 朱轻云打断了三叔的话,我和三叔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在她身前倒塌的树木中,竟然还有一间破败的古代木屋! 这木屋已经破损的不成样子,似乎经历了什么大的变故,一瞬间毁于一旦,但几根粗壮的木桩还支撑了一些剩余的空间,看其模样却是古时的建筑无疑! “这是汉代百姓常建的木屋!我爸在北京有专门研究历史的朋友,我曾在他们家的古籍中见过!” 三叔看了我一眼,对朱轻云说道:“看好你爸和我爹,天官,跟我进去看看!” 我跟着三叔猫着腰走进了这仅剩一角的汉代木屋,屋内的情形还保持着它坍塌前的景象,房梁椽木掉了一地,还有一堆劈好的木柴,甚至还有一柄利斧正劈在一根木棍上,似乎是间厨房,一旁的灶台不见了踪影,倒是有口铁锅完好无损,一旁还有个乘了半桶清水的木桶,木桶旁有一盏油灯掉落,灯油洒了不少,但仍旧呈现液体之态,我试探着摸了摸,还有余温!一切,都仿佛是瞬间定格!甚至在角落里,还有一只灰色的兔子,被砸在椽木下! 只是不见了这间屋子的主人! 三叔叹了口气,以示他心中的不解,他直接将那兔子拉了出来,自嘲道:“他妈的,这兔子不会也是汉代的吧!” “拿出去让朱轻云看看,兴许她能看出来呢!” 三叔闻言,脸色却是变了变,压低了声音,发出一声冷笑:“天官,别怪三叔没提醒你,可别被那北京妞的美色蒙了心智!这北京妞不简单,你没有觉得自从到了这地底空间,朱轻云她似乎变得聪明了吗?你看看那朱锋的模样,如此惊变,实话告诉你,若不是你我爷孙三人结伴,你三叔我都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也疯了!而且,最后在那悬棺墓室中,她那诡异的项链,三叔可以肯定的告诉你,那东西邪的很!” 朱轻云那吊坠项链的不寻常我们都是亲眼目睹,我当时便有疑问,不过爷爷似乎想隐瞒些什么,并没有多说,再者,当时的情况也没有时间细究此事,此时听我三叔一说,我心中不由一动,再想起初入墓葬和到了地底之后朱轻云的表现,的确有些反常! 三叔继续道:“别忘了,真言画中言,除了厉鬼才有生路!那画中可没说厉鬼究竟是几人?” “三叔!你是说?” “哼!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叔我当年经历的事不是你能想象,这种情况,能相信的只有你我!这妮子你得防着点!她究竟有没有问题,恐怕只有你爷爷才能看得出来!” 我此时才算明白为何三叔急切的想要爷爷恢复,三叔拿着兔子走出了木屋,朝朱轻云问道:“朱小姐,那你再看看这兔子,不会也是汉代的吧?” 朱轻云盯着那兔子看了看,忽然提高了嗓音,说道:“我明白了!这兔子肯定是汉代的无疑,而且,那山羊也是汉代的!正因为它们都是古时的动物,所以才看起来怪怪的!” 三叔笑了笑,只是说道:“眼下被这些蟒蛇围困,一时是出不去了,死马当作活马医,把这兔子宰了吧!” 说完,三叔便转身又进了木屋,直接抽出了木棍上的利斧,捡起了油灯,铜剑在手,不断的摩擦利斧,火星起,直接点燃了油灯! 第三十章 天公愿 “郑叔叔!还是小心些为好!古时的东西为什么能够崭新如初的保存到现在,这四周倒塌的树木你难道不觉得像是人为的庇护所吗?这一切都没搞清楚,还是不要贸然动这些东西为好!” “你个女丫头竟然能撑到现在,我着实佩服!不过,我撑不住了,我爹更不能等了,天官,生火!” 我接过三叔递来的油灯,没有再多说什么,捡起现成的木柴便升起火来,三叔则将那兔子就地正法,温热的鲜血流淌,直接被三叔拔了皮!看其肉质,倒的确是新鲜无比,并未有什么异味,而且,我也早就饥肠辘辘,终是不再犹豫,直接将那铁锅架在了火上,提起木桶倒了些清水,便将那兔子扔了进去! 破败的汉代木屋里,古时的铁锅,古时的兔子,烈火逐渐炽热,清水沸腾,散发一阵阵肉香,但这画面却是说不出的诡异! 半个小时后,兔肉香气四溢,我强忍心中的疑惑,刚欲当先试吃,却被三叔抢了先,他与我对视一眼,尽在不言中,我收回了手掌,眼睁睁的看着三叔吃了一大口,直到三叔将其完全咽下,给我递了个眼神,我这才试着也吃了一块! 入口倒是和寻常的兔子没有什么分别,并未有什么不妥,我紧绷的心弦总算放松下来,一路亡命,终是到了补充体力的时候! 朱轻云咽了咽口水,我拿起一块兔肉递给了他,在我和三叔的注视下,她倒也没有拒绝,就连朱锋也挤了过来,待我几人全部试过并无异常之后,三叔这才用手舀了一些肉汤给我爷爷一次次的灌了下去! 五分钟后,爷爷终于幽幽醒转,我对朱轻云的戒备不由松了几分! “这是。。。?” 三叔刚想给爷爷解释,忽然木屋外一声鹰啼响起,这鹰叫之声颇为怪异,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然而还不等我起身,紧接着便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 此起彼伏的鹰啼之声响彻不绝,爷爷在三叔的搀扶下起身,我们齐齐出了木屋,抬头看去,天空中竟是几十只黑鹰盘旋不休,每一只都足有两三米大小,一声声鹰啼响彻虚空,远处的那些蟒蛇群,竟是开始退走! 不过它们也并未四散逃去,而是尽皆朝着一个方向急速的爬去,虚空中的鹰群见状,竟也跟了上去! 鹰自古以来就是独行者,爷爷的低语再度响起:“苍鹰聚群!定有惊变哪!那些蟒蛇是怎么回事!” 三叔这才将爷爷昏迷之后我们滚落山坡的事原本讲来,最后问道:“爹!你在山坡上重复着真言,说什么千古奇局,你可是看出这地底空间的奥秘了?七十二城,和三十六天罡究竟意味着什么!为什么说我们才是厉鬼?” 闻听此言,我不禁又想起在山顶时所见的情形,三十六天罡,对应三十六山岭,血红花海尽头,一座鬼城酆都! 爷爷听罢,神色间竟再度显出几分欣喜与自豪,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缓缓道: “还记得我们刚来许昌时,在三里冢外看到的地势吗?” 爷爷忽然说起此事,我们不知所以的点了点头,静静的听着爷爷的解释: 当日爷爷便看出,三里冢方圆百里以前应有山脉,但不知为何,诡异的消失了,所以才留下那些只剩山势的土岗!眼下看来,那百里雄峰,并非是诡异消失,而是人为! 是当代最顶尖的国士,强行改变风水格局,致使地脉动荡,陷于地底,化作这三十六天罡格局! 要以风水动地脉,那怕道行再深的国士也绝对不可能一力完成,而且地动这般大变故,要想瞒住世人,也非是一人一城之力!若非无上道行,滔天权利,决然办不得此事!可许昌之地,历代皆没有对此事的记载! 故而这布局之人,定是个权倾天下之人,才能封锁这般消息,而要动地脉,需要改变的不仅只有这百里格局,真言中的七十二城,便是动此风水格局的基础! 听到此处,对于这布局之主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爷爷继续说道:“小三,你不是曾说三里冢外还有两处古墓已经被道上的同行发掘过吗?此刻看来,那皆是陪陵,就连我们经历的悬棺墓葬也是三处陪陵之一!墓葬倾斜,就是为了引风水之气入此地底空间!” 陪陵,可谓是帝王陪葬的最高规格! 寻常帝王墓,哪怕陪葬的东西再珍贵,也绝比不上以另一方墓葬作为陪葬来的震撼!其中涉及的风水气运之说繁杂无比,一个不慎,还会动摇龙脉帝王之气,故而,从古至今鲜有帝王敢以陪陵陪葬! 毕竟,即便当代的帝王有此野心,此番功业也绝非一个国士可以完成!然国士之术本就诡谲,历代能有传承已是不易!国士并出更是鲜有记载,若无众多强悍的国士相辅,这般功业决不可能完成! 可眼前这酆都,不光用了陪陵,更是用了三处,而且皆是名震古今的奇才!能够有此权利,还能网罗到如此强悍的国士相辅,我和三叔对视一眼,就连朱轻云都已经猜到了这酆都之主,布局之人的身份! 千古奸雄——曹操! 爷爷轻笑道:“试问天下万年,除了曹公,还有何人能聚国士一堂,能行此决然之事!” 说到此处,爷爷止不住感叹道:“宁可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曹公啊曹公!世人对你的奸诈果决,今日看来,只窥得沧海一粟啊!七十二异冢!哈哈!蒙骗世人两千年的弥天大谎啊!” “七十二异冢,是他布下的气眼!难怪任由后人发掘,皆是空冢!天罡地煞齐聚!他。。。!” “不错!这曹操号称千古奸雄,却不想竟也难免和那秦始皇一般落俗,竟也做着长生不死的美梦!天罡地煞齐聚,千古奇局!他是想肉身不死,再图重生!” 人皆惧死,尤其是一身功业者,对此倒也无可厚非! 然这天罡地煞之局我却是只在国士行中看到过只言片语的记载,号称乃是与九龙环一般的神奇格局,名——天公愿! 纵观华夏历史,也唯有曹操当时身旁聚集了众多的国士易门奇人,只是没想到,竟然真的能布出这般天下奇局! 地底之谜随着爷爷的苏醒终于得解,朱轻云看着远处的酆都,问道:“那郑爷爷,我们现在该如何?难不成真的要往那前面那鬼城去吗?” “还记得树冠上的那些花吗?” 爷爷抬头朝参天的古木林看去,站在我们现在的位置,依稀能够看到树冠顶端一些殷红的花:“曼朱沙花已开,只为鬼怪引路,我等厉鬼既已入了地狱,自然要跟着这些曼珠沙花的指引了!” “曼珠沙花?” 朱轻云再度露出疑惑,我闻言却已经明了,解释道:“曼珠沙花,就是彼岸花!” “彼岸花!?传闻中只生在阴冥地府的植物!那这些树?” 彼岸花的大名,就连朱轻云也略知一二,传闻中这是一种只长在幽冥地狱的奇花,专门为孤魂野鬼引路,甚至还能引出鬼怪的前世今生!乃是真正的阴界之花! 只不过世人对它有些误解,皆以为它名叫彼岸花,便和其他的花朵一样!实则不然! 我看向那些黑色的树,解释道:“若无曼珠沙树!何来彼岸花!彼岸之名,只是因为人们见到此花,便已踏入‘幽冥’彼岸,故此得名!看看这地底世界,我们就是闯入的厉鬼,这些彼岸花,就是为我们引路的!千年的指引在等着我们哪!” “原来如此!” 到了此刻,我和三叔也尽皆明了,朱轻云仍旧疑问道:“那这些汉代的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爷爷看了眼身后的木屋,说道:“天公愿格局所聚的风水阴气之寒,只怕这天下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相提并论了!天公愿成,地脉动荡不过一瞬之间,那木屋兴许就是当时工匠的住所也说不定!这些汉代的东西便随着地脉动荡,一同化作了天公愿格局的一部分,即便到了此刻这些事物,仍旧保持着它们当初的形态!” 朱轻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问道:“那也就是说,刚才那兔子不是新鲜的,而是被完整的保存了近两千年?” “不是保存!风水之说一时间也跟你解释不清楚,你可以将其理解为另类的冰封!” “那为什么只有这些东西被冰封定格,那些蟒蛇和无眼老鼠,还有方才那些黑鹰都没事呢?” 这次不等爷爷开口,我旋即解释道:“你还不明白吗?因为此三种天性属阴,这里雄浑的阴气正适合它们生存,也正因如此那无眼老鼠才能长成那般骇人的模样!而其他一切属阳的事物,就将被一瞬间冰封定格!现在看来,刚才那鹰,定然不是鹰!” “不是鹰?那是什么?” 三叔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朱轻云道:“是什么,到了那酆都之城自然就知晓了!” “我们非要去那鬼城不可吗?” “曼珠沙花的指引已现,在山顶时你也看见了,彼岸花海的尽头就是那酆都之城,而且刚才那些黑鹰和蟒蛇所去的方向也正是酆都之城,苍鹰聚群,必有惊变,即便这些鹰不是鹰,也定然有些惊奇的变故,兴许我们的生路就在哪里!走吧,前去一看便知!” 爷爷的苏醒和指引让我和三叔莫名的又生出自信,我直接搀住了爷爷,他却是转头看了一眼朱锋,说道:“走吧!兴许前方的惊变能让朱老总恢复也说不定!且看看曹公这千古奸雄,盗墓的祖师爷,究竟还有什么手段!” 我们五人再度动身,看了看方才那些蟒蛇远去的方向,和它们岔开了道路,朝着同一个方向,缓缓向下一道山岭爬去! 只是动身之际,三叔却是转身回了木屋,将那斧子和油灯悉数带了出来!虽然都是些民间的东西,但以三叔的话,斧子留着防身,油灯怎么着也是汉代的文物,也总算是不虚此行了! 第三十一章 曼珠沙花 有道是望山跑死马,我们虽然清晰的看到那些鹰群远去的方向,可要想爬过一道道山岭追过去并不容易,爷爷虽然苏醒,可体内的伤却更加严重,每走几步就要咳嗽几声,我和三叔一左一右架着他,生怕他再生出什么变故!而朱锋比我爷爷也只是强上一丝,被朱轻云单臂抱着,战战兢兢的跟在身旁,不知何时就又要发疯! 就这样我们又艰难的翻过两道山岭,抬头看去,那些鹰群竟也停了下来,就在下一道山岭上空,盘旋个不停,隐约间还能听到四周越发急促的响动,应该是越来越多的无眼老鼠和蟒蛇也正在朝此处汇聚! 依爷爷的推测,这些东西天性属阴,故而才在这地底空间中存活至今,进化成了现在这般没有眼睛的模样,千年来的生存,这些东西定然对地底空间再熟悉不过,那究竟又是何种原因,竟然让无眼老鼠不惜直面蟒蛇,又让无眼蟒蛇不惧天中苍鹰呢! 我一时间也没想出所以然来,眼看爷爷咳嗽的越发厉害,我们只好停了下来稍作歇息,转头看去,下一道山岭中越来越多的苍鹰汇聚,宛如一大片黑云,而起初只是隐约听到的响动现在也越发的清晰剧烈,就在我们凝神遥望间,忽然几道黑影宛如利箭一般,竟是冲天而起,朝苍鹰群冲去! “唳。。。!” “桀。。。!” 苍鹰的啼鸣随着几声凄厉的尖叫响起,我和三叔以及朱轻云瞬间起身: “打起来啦!?” “是那些无眼蟒蛇?” 朱轻云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刺耳的尖叫此起彼伏,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正是那些无眼老鼠! 这些老鼠虽然大的惊人,可毕竟仍是老鼠,天敌间的压制仍旧存在,能够让它们不顾克制,发起乱战,这其中的缘由定然不寻常! “快扶我起来,前面必有大变故!” 爷爷此刻也不禁露出几分惊异,相隔整整一道山岭,爷爷生怕错过,我和三叔随即将其再度架了起来!而随着逐渐的逼近,天空中的激战已依稀能够看到一些,那些苍鹰只是盘旋在彼岸树上空不足三丈之处,也正因此,才给了那些无眼蟒蛇和老鼠能够发动攻击的机会!而这场战斗也并未如我们预想般很快的结束,即便天性所克,可这些无眼蟒蛇和老鼠似乎早就洞察了彼此的弱点! 一只只宛如利箭般的蟒蛇冲入空中,并未用它们的血盆大口撕咬,而是直接甩动巨大的身躯,想要将那些苍鹰击落! 而那些无眼老鼠更是专门朝那些蟒蛇的腹部撕咬,时而有苍鹰掉落,这些老鼠也趁机发难,足以咬断树根的利齿数息之间便能解决一只苍鹰! 而树冠之上没有被击落的苍鹰则朝着蟒蛇的七寸处不断的挥出利爪,每一击都让这些蟒蛇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所谓的七寸,并不是七寸距离的含义,七寸指的乃是蟒蛇心脏所在之处!这些苍鹰每一击都正中要害,显然也早已习惯了这般激斗! 为了能够探清缘由,我们直接朝这道山岭的山顶处爬去,沿途不可避免的又遇到一些无眼蟒蛇和老鼠,可此刻的它们对我们这些外来者却是置若罔闻,即便是从我们身旁几丈外经过,也并未对我们发动攻击,而是直奔战场中心而去!现在想来,起初遇到的无眼老鼠应该也是往这片诡异的战场而来的! 两个小时后,我们终于再度登顶,那战场的中心就在我们百余米外,随着激战持续到此刻,一声声凄厉的尖叫终于开始减弱,树冠之上,鹰群的数量已经少了一半,胜负应该就要分出了! 我们此刻的位置能够清晰的看到激战的情况,鲜艳的彼岸花海的映衬下,每一次的攻击都清晰可见!在这战场的中心处,一道红光显得格外耀眼! “那是什么?它们的打斗是为了那东西吗?” 朱轻云的疑问声中,我爷孙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那发出红光的事物,鲜艳的花海中,红色的光芒吞吐,宛如一颗心脏,盛开在花海之中,显得格外的醒目又诡异! 我三人震惊之语也在此时同时响起: “无常心!” “什。。。什么东西?” 无常心,传说中乃是彼岸花的果实,而关于此物的传说不止一种!但一切也只是传说,并未有人亲眼见过,不知它何时结,何时落!另一则传说则言,此物乃阴间黑白无常死后的心脏所化,集百年阴气,诞生一刻之间!可生死人肉白骨!无常心之名也因此而来! 闻听此言,朱轻云希冀的目光直接落在朱锋身上,我和三叔却是回头看了一眼爷爷! 无论这无常心的传说是真是假,但这东西既然能引得这地底空间中的生物博命相争,自然非是寻常之物,爷爷此刻重伤在身,正需此物! 我直接抽出洛阳铲,三叔则握住了木屋中得来的利斧,回头看向朱轻云道:“你在这守着,我和天官去试试!” “小三。。。小心点!” 爷爷这次倒是没有阻止三叔,毕竟眼下的情况,若是没有爷爷的指点,仅凭我们恐怕难有生路,而朱轻云自然也心知不可能与我爷孙三人相争,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那无常心的吞吐之光逐渐的减慢,但每一次吞吐之间发出的光芒却是越发的耀眼!若是传说是真的,它应该就要成熟了! 事不宜迟,我和三叔径直便朝那无常心所在的曼珠沙树奔了过去! 茂密的树林被成群的蟒蛇经过之后,形成无数的小路,倒是省了我和三叔的麻烦,待来到激战的边缘,眼前的景象还是让我和三叔不由一惊! 自这生有无常心的曼珠沙树为中心,密密麻麻的蟒蛇,老鼠,和苍鹰的尸体直接覆盖了百十米,一股腥臭刺鼻,脚下的落叶松软,已经被鲜血浸透! 我蹲下身子看向身前的苍鹰尸体,正如我所料,它并非真正的鹰,而是体型巨大的乌鸦! 鹰乃天官!性阳烈!根本不可能在这般阴气聚集之地生存!而这些乌鸦虽然翼展惊人,可终究是只有鹰形,而且,如那些蟒蛇和老鼠一般,这些乌鸦也没有眼睛! 四周仍旧聚集着不少的无眼蟒蛇和老鼠,尽皆占据着四周的树冠,蓄势待发! 我和三叔朝四周看了看,来到距离那无常心最近的一株曼珠沙树前,这树上盘着五六只粗壮的蟒蛇,身上尽皆滴着鲜血,可一番激战之后,却已经牢牢的占据了这株曼珠沙树,树冠上群鸦飞舞,无常心成熟在即,它们也没有再贸然的进攻! 这曼珠沙树张牙舞爪,树干错综,我们沿着粗大的树干,飞快的朝顶端爬去,不可避免的遭遇这树上的蟒蛇!好不容易经历一番恶战,占据了有利位置,我和三叔的出现,使得这些蟒蛇齐齐转过了头来,蛇信吞吐,发出一声声斯斯的低吟! 近十米的巨蟒给人的压迫不言而喻,可眼下却是没有退路可言,三叔在我身前紧握着斧头,随着他又是一步逼近,当先的巨蟒当即便发动了攻击! “去你吗的!” 三叔怒喝了一声给自己壮胆,对着那冲来的巨蟒猛地一侧身,对着蟒头就是一斧!这巨蟒惨叫一声,鲜血直流,脸盆大小的蟒头猛地一甩竟是将三叔撞向了一旁,好在这树干粗壮,三叔连退了几步,抓住了另一根树干这才没有掉下去!可这巨蟒吃痛,不等我三叔站稳,已经再度冲了过来! “邦!” 我挥出洛阳铲,又砸在这蟒蛇的头上,看着近在咫尺的无眼巨蟒,三叔顿时发起狠来,抡起斧头就是一通乱砸!我此刻也不知哪来的胆气,随着三叔也将洛阳铲挥舞生风,这蟒蛇本就鲜血直流的头颅在我二人疯一般的攻击下顿时皮开肉绽,本就被鸦群所伤的身躯逐渐放松,缓缓的从这树干上掉了下去! 我暗自松了口气,伸手止住了还在砍个不停的三叔,说道: “叔!你看!” 抬头看去,那无常心的光芒在此刻璀璨到了极致,吞吐之势也越发的缓慢,浓郁的光芒缓缓跳动,和那蟒蛇的头颅一般大小! “要熟了!” 我和三叔距离树顶仍有几十米的距离,眼看这无常心成熟在即,树干上另外的几只巨蟒已经再度朝树冠爬去,我和三叔刚一逼近,几只巨蟒便齐齐转过了头来,又是一阵嘶鸣! 有这几只巨蟒拦在前面,根本没有机会,可眼下这无常心四周的树干上,已经悉数被这些巨蟒和无眼老鼠占据! “他吗的!只能拼了!” 三叔咬了咬牙,眼中升起几分凶狠,又朝前走了几步,树干微微晃动,我心中忽然一动,拦下了三叔,说道:“叔!斧子给我!” 三叔不明所以,我却是直接拿过了他手中的利斧,对着脚下的树干便砍了起来! 这树干足有两人合抱之粗,可被数条巨蟒盘踞,已形似弯弓,我一斧落下,树干震动,三叔恍然,接连十几斧,那些蟒蛇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用意,竟然调转了头颅,向我们爬了过来! “不好!这些家伙灵智不浅!” “撒出去!” 我头也不回的从怀中拿出一包沙土,递给了三叔,手中的速度又快了几分,三叔疑惑的打开了布袋,看到里面红色的沙土不由露出欣喜: “天官!还是你小子有远见!” 这红色的沙土,正是在木屋前发现的驱虫粉!经历墓室一战,我们的装备几乎丢了干净,就连朱砂黄纸等物也悉数丢失,而在这汉代的古法中,正含有朱砂,在三叔取木屋中的东西时,我便长了个心眼,随手取了一些!本想当作朱砂凑合着用,却不想此刻派上了大用场! 驱虫粉撒出,一股异样的药味四溢,已经到了近前的蟒蛇顿时停了下来,不停的吐着蛇信,却是不敢再上前! 第三十二章 彼岸花雪 我用尽了力气,对着树干奋力的砍个不停,在这几只巨蟒的重压之下,这粗壮的树干只砍到一半,便带着这几只巨蟒,轰然断裂,掉在了地面! 我和三叔急忙躲到一旁,抬头看去,那无常心的光芒也彻底停止了吞吐,一个脸盆大小,通体血红色的果实,宛如一颗鲜活的心脏,微微颤动着! “快!” 鸦群的啼鸣,和蟒蛇的嘶鸣以及无眼老鼠的尖叫同时爆发,一时间,数以百计的黑影尽皆朝这无常心跃去,竟是再度爆发了激战!我和三叔急忙朝树冠顶端爬去,待我们从彼岸花海中现出身来,亲眼看着不远处的激战,还不免为之震撼! 千年的生长,这些曼珠沙树早已是盘根错节,彼此交错,使得那些无眼老鼠和蟒蛇能够直接触及无常心,只是脸盆大小的无常心想要独占,显然不太可能,彼此的鲜血将这鲜红的花海染得更加殷红,侥幸夺得一丝无常心的则急忙朝树下跑去,身后却是无数道黑影追击! 而那无常心在不断的被瓜分的同时,硕大的体形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传言中无常心从诞生到消亡只有一刻钟,现在看来竟是真的!也正因如此,才引得这些东西不惜性命守在此间! “不能等了!” 眼看无常心开始缩小,我心中一横,握着洛阳铲沿着树干便朝其冲了过去,三叔紧随其后,我看准时机一跃而起,直接跳到了这无常心跟前,洛阳铲轮了一圈,一把就将这无常心抱在了怀中! 来不及欣喜,我低头看了一眼树丛,就欲跳下树冠,交错的树枝能够减缓冲击,乃是我早已想好的退路!可就在此时,我眼前忽然一阵模糊,耳中更是一声尖锐的嗡鸣响起,依稀间,我听到三叔急切的呼唤,那声音急速的减弱,不过一息之间,四周除了要刺破耳膜的嗡鸣再没有其他声音! 我抱着无常心腾不出手来,只是用力的甩了甩脑袋,这嗡鸣声随之平息,可我眼中模糊的景象却是没有恢复! 我又用力眨了眨眼,视线中仍旧一片昏暗,似乎仍在这地底空间中,却又像到了新的地方,陌生又熟悉,诡异又亲切!隐约间似乎还有着几道亮光随着两道身影逐渐清晰! “三叔?朱轻云?” 这两道身影一男一女,我原以为是三叔和朱轻云,可随着我的喝声响起,二人却没有回应,四周模糊的景象也并没有好转! 一股莫名的紧张和不祥在我心中升起,我顿时又提了几分声音,喊道: “三叔!三叔!” ‘三叔’终是有了回应,和那个女子一同朝我逼近,我仍旧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但我已经可以肯定,绝不是三叔和朱轻云,而且,这所谓的回应,更是让我头皮发麻,他竟是如厉鬼般向我伸出双手,口中不断的喊着: “你逃不掉!你逃不掉的。。。。。。!” 两道宛如野鬼的身影皆作此态,口中不断的喊着‘你逃不掉的’!也不知是对我喊的,还是对他们彼此喊的,又或者就是对他们自己喊的! 我想要后退,避开他们伸来的双手,可不知为何我此刻竟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眼睁睁的看着一双干枯的手掌落在我双肩之上,下一刻,一股剧痛袭来! “嘶!” 我倒吸一口凉气,眼中瞬间恢复了清明,耳中三叔急切的喝声兀自在回荡: “天官!天官!” 我这才回过神来,低头一看,不由一惊,我此刻竟是置身半空中,头顶便是一只巨大的乌鸦!它尖锐的双爪正深深的刺入了我的双肩! “他吗的!” 我怒骂一声,顾不得理会方才的异状,单手抱着不断缩小的无常心,右手握着洛阳铲便向头顶砸去,这乌鸦如利剑般的喙也在此刻向我啄来,好在被洛阳铲挡住,发出金铁交击之声!而与此同时,其他的乌鸦也随之围了过来! “天官!小心哪!” 三叔又一声大喝,将身上的绳索朝我扔了过来,可惜却是被这乌鸦躲开,想要收回绳索故伎重施已经来不及,三叔焦急的喊着,不顾凶险沿着树冠朝我奔来! 眼看四周的鸦群即将对我发动冲击,我无奈之下,将无常心朝三叔扔去: “叔!接住了!” 无常心扔出,三叔一个飞扑,堪堪接住了无常心,这乌鸦也直接将我松开,朝三叔俯冲而去! “-砰砰砰!” 一连串的冲击之下,正如我所料,我直接卡在了一截树干中,顾不得疼痛,我慌忙起身,沿着树干朝地面而去,抬头看去,三叔也正攀着树干往下冲! “天官!天官!” “我没事!快找我爷!” 这无常心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消亡,三叔下了树干,回头看了我一眼,便朝爷爷所在之处奔去,我紧随其后,四周数百道黑影也随之冲了过来! 而另一边的爷爷和朱轻云一直注视着无常心的战局,此刻也正朝我们这边接应,即便有树干的遮挡,减少了那些乌鸦的攻击,可在这曼珠沙树中,我们的速度显然比不了那些蟒蛇和无眼老鼠,我狂奔着与三叔汇合,可那些蛇群和鼠群已经到了近前! “药粉呢!” 三叔将仅剩的驱虫药尽数撒出,也只是堪堪减缓了它们的速度,我们和爷爷也终是 借此汇合,三叔手中的无常心已经仅有拳头大小,可四周蛇群鼠群却是将我们包围! “这他吗的,到手的东西还能再还给他们不成!” “就怕给了它们也不能活命!” 就在我们纠结之际,虚空中的鸦群率先起了变故,本已盘旋在我们头顶的鸦群不知为何,忽然燥乱起来,在我们惊愕的目光中,竟是四散而去! 紧接着便是这些蛇群和鼠群,面对尽在咫尺的无常心,竟也开始退缩,似乎在惧怕这什么东西,不过数十息的时间,在我们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前一刻还危机四伏的密林,竟是转瞬就恢复了平静!就连头顶的星光都为之暗淡了一些! “这。。。!” “是那些彼岸花!” 我们抬头看去,只见原本鲜艳的彼岸花海正在急速收缩,一株株彼岸花飞速枯萎,缓缓坠地,化作地面上漆黑的落叶!只片刻间,整个花海已消失不见,没有了花海的映射,那星光才随之暗淡! “郑爷爷!这。。。!” 突然出现的变故使得朱轻云再度露出疑惑,三叔将又小了一圈的无常心递给了爷爷,说道:“彼岸花开!是为厉鬼引路!彼岸花落,那就是恶鬼已至了!” 爷爷接过无常心,看了一眼朱锋并未独享,将其一分为二递了过去,朱轻云继续问道:“恶鬼已至?我们不是一直都在吗,这些家伙起初也没有怕我们啊?难不成?” “不错!现在看来,这地底的恶鬼不止我们五个!” “啊?还有恶鬼?连这些东西都害怕的恶鬼,那。。。!” “额。。。额。。。!” 就在此时朱锋忽然发出一阵呻吟,就连爷爷也忍不住长长的出了口气,急忙坐在了地面,似乎有一阵红光在他体内游走,原本苍老的脸庞竟是红润起来! 朱轻云一边安抚着朱锋,一边握住了我爷爷的手臂,惊讶道:“真。。。真的好了!这世上真的有这种起死回生的神药!” 她话音落地,爷爷也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眸前所未有的清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竟觉得眼前的爷爷年轻了许多,就连脸上的皱纹都明显减少! 而朱锋只呻吟了几声后便恢复了平静,看着身旁的朱轻云,轻声道:“小云,这是哪啊?” “朱老总,你也恢复了!” “还真是药到病除啊!” “小郑,三哥!你们这是,那是。。。!” 朱锋的目光再度朝远处的鬼城看去,刚刚恢复的清明瞬间溃散,又变成那幅惊恐的模样,躲在了朱轻云身后,颤抖道:“鬼!好多的鬼啊!” 爷爷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走吧!要想朱老总恢复,恐怕只有找到最后的棺椁,破了他的心魔才有可能!” 说道此处,爷爷也抬头看了一眼消亡的花海,轻声道:“彼岸花落,究竟还有没有恶鬼,到了城中自然见分晓!” 幽暗的地下空间中,一片片枯萎的彼岸花,宛如黑色的雪,突然发生的变故,使得整个地底空间陷入诡异的安宁,我们穿行在彼岸雪中,朝着最后的鬼城,再度进发! 待翻过最后的几道山岭,又是大半日的时间,地底之城逐渐的清晰,待我们彻底从最后一道山岭下走出,看着近在眼前的城池,心中的震骇,一时间难以言明! 这城池之雄伟,远胜过书籍中的记载和电视中的表现!它宛如一只洪荒巨兽,静静的匍匐在这黑夜中,高大又笔直的城墙足有二十多丈,转头看去,更不知方圆几十里,仅是一方城门就足有十丈高大,好似这巨兽吃人的血盆大口,一股难以言明的厚重与庄严使得我们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我无法想象,汉时的古人是如何在这般环境下修建的这地底城池,或许它是在地脉动荡前已经修建完成,而后随着地脉动荡,与天公愿格局一同落于这地底之间! 可即便如此,如此庞然之城,又如何才能在地脉动荡中保持完好无损呢!这般鬼斧神工之神奇,远胜我所知的所有世界奇观!而且,不光如此,在这城池的四周,竟还有一条十余丈宽的护城河! 我们几人虽然皆有水性,可在这地底空间,自然是不能轻易的接触这些不明所以的护城河水!而唯一的吊桥,正在这城门前,被两只粗壮的铁链牢牢的吊着! “爹!游过去吧?您老能撑住不!” 爷爷摇了摇头,不明所以,自然不能冒然下这护城河,三叔无奈道:“那怎么办,这么宽的护城河,跳也跳不过去啊!好好的木桥为何非要吊起来!难不成,这千年之城中,还有人等着放桥开城吗?” 三叔说完,爷爷并没开口,而是向前走了两步,对着这宏伟的地下城躬身行了一礼,缓缓道:“如此奇迹,天下之最也不为过!先贤的手段你也领教一二了!也许真的有人仍在等着放桥开城,也说不定!” 第三十三章 城门兵甲 “还有活人?” 闻听此言,我心中也不由一震,即便有些匪夷所思,可在这地下城中,似乎任何离奇的事都显得稀松平常了! “四下看看吧,兴许还有什么线索!” 没有了彼岸花海的映衬,再加上高大城池的阴影,四周越发的幽暗,我点了点头,刚走出一步,那朱锋却又在此时发起疯来: “鬼!鬼啊!鬼啊!” 他大吼着朝一旁逃窜,朱轻云竟是没有拉住他,似乎他真的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还不等我们出手,噗通一声,朱锋竟是直接掉进了护城河里!拼命的扑腾着,眼看就要溺死! “爸!” 朱轻云见状就准备跳入河中,我心中一沉,无奈的叹了一声,拉住了朱轻云:“我来!” 虽然不知这护城河的吉凶,可眼下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朱锋淹死在河中,三叔想阻止我,可伸出的手最终也停在了身前,我一把将身上的绳子扔下,拉着一个绳头便跳入了护城河中! 那河水刺骨的冰凉,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转头看去,朱锋已经坚持不住开始下沉,我深吸口气,当即潜入水中,朝朱锋游了过去!好在我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远,我拉着绳头在他身上缠了两圈,敢欲打个死结,可这护城河底的景象却是让我心头一震! 这河底,竟是数不清的骷髅! 随着我二人逐渐的下沉,密密麻麻的骷髅也越发的清晰,尽是些断肢残骸,没有一具完整,而且,还有众多的铁器与其一同沉睡在这护城河底! “是修城的工匠!” 我心中猜想着这些骷髅的身份,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敢停,用力拽了拽绳子,岸上三叔和朱轻云旋即发力,将朱锋拉出了水面,我也急忙浮了出来,与三叔一同将朱锋又拉上岸! “没事吧!” 我甩着身上的河水,心中顿了顿,并没有说河底的景象,转头看去,朱锋瘫坐在地面,整个身子宛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停,整个脸庞一片煞白,双眼中仍旧带着一丝惊恐,似乎还有些许的清明!许是冰冷河水的刺激,朱锋似乎又恢复了一些,但又没完全的恢复,怔怔的看着前方,并未再胡乱跑动,只是缓缓抬起了手指,口中呢喃着: “鬼!鬼!” 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几十米外,似乎真的有个人影,他半跪着一动不动,说不出的诡异!漆黑的地下城前,若非此刻凝神细看,竟是一直没有察觉! “看好他!” 三叔对朱轻云叮嘱了一声,递给我个眼神,我旋即握住了洛阳铲,和三叔并肩朝着人影走去,身后爷爷也缓缓的跟了上来! 随着逐渐的接近,这人影也越发的清晰,竟是个身披甲胄的死人! 在他身下乃是一方两丈左右的石台,他单膝跪倒在石台上,微微低着头,双手举在身前,托着一个石盘,身上的铠甲仍旧如新,腰间系着一柄入鞘的长刀,背后还插着两道小旗!一红一白! “汉代的传令兵!?怎么被安置在这里,连死状都这么奇特!这铠甲倒是挺新的,要是扒了带回去,肯定能发财啊!” 看着这宛如初新的汉代铠甲,三叔眼中再度升起几分喜悦,爷爷当即沉声道:“不要乱动!这传令兵死的蹊跷!” 是啊!好好的士兵,就算真的死了,也应入土为安,再不济暴尸荒野,落得个和那些工匠一样的下场!一个死了千余年的尸体,怎么可能保持这种姿势一直到今日! 想到此处,我心中忽然一动:“会不会是个人佣?” “人佣!?” 自秦始皇开了兵马俑先例以来,古时以活人炼制人佣的事迹倒也屡见不鲜,三叔闻言,伸手将这传令兵的头甲抬起了一些,摇头道:“不是人佣!就是个死人!天公愿格局之力,兴许真的能让他千余年僵而不动!也正因此,才能让这铠甲崭新如初啊!给他扒了吧,这城里还知道有什么凶险呢,穿在身上护身也好啊!” 三叔说着话,已经忍不住动起手来,当先便把这传令兵的头盔取了下来,带在了自己的头上,紧接着便要解下他的铠甲,爷爷忍不住又喝道:“你就是狗改不了吃屎,早晚都要栽在钱眼里!” “嘿嘿!爹,你骂就骂吧!咱们不就是为了这来的吗!这城里还不知道有什么。。。!” “三。。。三叔!” 我伸手打断了三叔,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干嘛?” “他。。。他好像没死!” “什。。。什么?” 三叔一惊:“你可别吓我?这就是个死人啊!” 三叔刚才已经探过这传令兵的虚实,确实是个死人!可我方才也分明看到这传令兵举着石盘的双手动了动,爷爷也在此时再度开口,语气惊骇道:“他。。。真的没死!别说话,快下来!” 爷爷当先退下了石台,与此同时,这传令兵竟是睁开了双眼,露出一双如墨般漆黑的眼眸! “我草!真的活了!” 三叔一声怒骂,我二人齐齐后退,而这传令兵也在此时彻底的活了过来,就如同正常的士兵一般瞬间起身,左手仍旧握着那石盘,右手却是熟练的抽出了腰间的长刀,他大张着嘴巴,似是在怒吼,却是没有一丝声音发出,但那破空的长刀却是带起了一阵风吟! 他出手迅捷,对着我二人便砍了过来,情急之下,三叔一把将我推下了石台,他自己则趁势倒地,一个驴打滚,连滚带爬的滚下了石台! 慌忙起身间,这传令兵已经到了石台边缘,举着长刀,发出无声的怒吼! “他妈。。。!” 三叔一把抽出了斧子,不等有所动作,却是被爷爷从身后捂住了嘴巴!而那朱锋随着这传令兵的异变也再度惊叫起来,爷爷回头一个眼神,朱轻云也慌忙堵住朱锋的嘴! 待一切声音平息,这传令兵也合上了他怒吼的嘴,即便近在咫尺,他却是没有冲下石台,在我们惊愕的目光中,他又退回了石台的中心,长刀入鞘,再度举起了石盘,低下了头颅,只是少了头上的头盔! 我爷孙三人目光交汇,爷爷缓缓摇了摇头,松开了三叔,言下之意:不可发出声音! 人说话之时,生气泄露最为明显,许是这传令兵被活人生气所染,方才复活,又或许是什么其他我们还没有发现的玄机!但眼下,随着我们尽皆闭上了嘴巴,这传令兵也确实恢复了平静! 身后朱锋仍在呜咽个不停,爷爷急忙来到近前,对着朱锋的喉结三寸下用力一点,朱锋用力伸了伸脖子,模样难受,但口中的声音却是瞬间消失了,爷爷顾不得解释,在身上摸了摸,朱砂之物早已丢了干净,旋即唤我来到身前,在我渗着鲜血的肩头点了些许血迹,便在这朱锋的额头处化了一道符,一道聚气的符! 人有精气神,朱锋精力犹在,只是经历悬棺墓室时破了心神,这才时而疯癫,好在得了半颗无常心,稍稍恢复了一些,借着聚气符之力,强行聚他生气,倒是能够让他短暂的恢复平静,只不过,此法过后,他怕是要更加的虚弱,癫狂之状也恐更加严重,但眼下,却也没有办法! 暂时平息了朱锋这个定时炸弹,爷爷轻声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再说话,生人气不露,这死尸应该就不会起尸!入城的方法,就在他身上!” “在他身上?” 爷爷没有回答三叔的疑问,只是转头望向了城头,我们顺着爷爷的目光看去,幽暗的星光下,一处箭垛旁,有着淡淡的荧光,似乎也是个身着甲胄的士兵!而且在这士兵的身后,也立着两方大旗!一红,一白! “郑爷爷!那这士兵,究竟是死了没有啊!” “死了!但没完全死!” 爷爷冲朱轻云做个了噤声的手势,而后不再言语,再度朝那石台走去,我和三叔急忙跟上,石台前,爷爷顿了顿,一切都还只是他的猜测,生死一线间,紧张还是难免的! 可最终爷爷还是一步踏了上去,我和三叔也跟着上了石台,我三人并肩,尽皆没有开口,这传令兵果然没有丝毫的动静,再度来到他身前,爷爷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们看向这传令兵手中的石盘! 我心中顿时一动,这石盘中有一处圆形的凹槽,似乎就是要放置什么东西的,凹槽两侧,还有两道截然不同的刻纹,左侧四四方方,不知为何物,又侧刻纹简洁,似月牙,如兽齿,一时间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但这石盘定然不寻常,因为就连方才这传令兵起尸时,他都没松开这石盘,仿佛已经跟他的手掌融为一体! 三叔看着这石盘,摇了摇头,圆形自古便有包罗万象之意,更有天圆地方之说,这石盘中凹槽为圆,我一时也不知它究竟需要的是什么东西,也许是任何东西! “难道是。。。!” 疑惑之际,我心中一动,拿出了爷爷曾传给我的青铜罗盘,这罗盘正是圆形! 我试探着想要将罗盘放进去,就在要松手的一瞬间,却是被爷爷一把抓住,他眼中透着几分惊异,缓缓摇了摇头,左手在身前画了一个杀字! 我点了点头,有些后怕的收了回来,罗盘定四方,本就是极阳之器,这千余年未腐的死尸,若触罗盘,定有惊变啊! 既然不是罗盘,那又该是何物?我正疑惑间,爷爷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目光落在三叔腰间,示意他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三叔一怔,脸上露出一丝欣喜,旋即从口袋里掏出一物,我见状也瞬间恍然,这东西不是他物,正是——发丘中郎将令! 三叔手持发丘令,缓缓将其放进了那凹槽中,下一刻,圆形的凹槽变换,逐渐收缩,化作四四方方,正与这发丘令严丝合缝! 而后,还不等我们有所动作,这传令兵竟然再度起尸! 第三十四章 喧闹的死城 我爷孙三人慌忙退下石台,而这传令兵却并没有如先前那般抽刀暴起,而是缓缓转过了身去,单手抽出了背后的白旗,而后冲着城头挥了起来! 接连挥了十几下,这传令兵方才收回了白旗,在我三人惊异又期待的目光中,他又缓缓转过了身来,仍旧托举着石盘,再度跪倒在石台上,只不过此次他却是没有再低下他的头颅!一张苍白的脸庞显出几分怪异的神色,似乎是带着微笑,又似乎是些许的恭敬,嘴角微微上扬着,漆黑的眼眸紧盯着我们三人,说不出的怪异! 而那石盘中的凹槽也随着一道轻微的声响恢复了原样,发丘令再度浮现! 三叔试探着走上石台,伸手去拿发丘令,这传令兵就保持这般诡异的表情,注视着我三叔的一举一动,任由他拿起了发丘令,却是没有任何的动作! 发丘令在手,三叔转过头来,露出满脸的惊异,就在此时,不远处的朱轻云忽然说道:“他。。。他好像把郑叔叔认成了他的将军!你们看。。。他似乎是一直在等待着什么!” 此言一出,我心中不由一震,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再度看向这传令兵,心中恍然: 对啊!从始至终,这传令兵一直都是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双手托举着石盘,似乎就是在等待着有人对他发号施令,而确认对方身份的信物,就是石盘中的两道刻纹! 心中正自思索着,那城头箭垛旁也有了反应,大旗舞动,似乎也是有着复活的士兵,待旗息,一阵咔咔的铁链松动之声响起,那厚重的吊桥缓缓放下! 见此情形,我心中不由更加确定,当即说道:“朱小姐说的没错,不光是这传令兵,整个地下城,都在等待着他们的将军!这两道刻纹所绘的东西便是确认对方身份的信物!一切都早已注定!” “刻纹是信物?可这石盘中,共有两道啊!” 三叔的疑问声起,爷爷随即解释道:“另一个,应该是摸金符!” “摸金符!” “嗯!现在看来,似乎真的是命中注定,一切都是宿命啊!” 自曹操设下发丘中郎与摸金校尉之职起,盗墓便算是真正的自成一行,至于搬山与卸岭皆是后世又衍生而出,也就是说,曹操,死时,这天下精通风水气运之道者,只有发丘中郎与摸金校尉二者!而且,二者皆是军中真实存在的官职,发丘中郎将,更是手握兵权! 曹操布异冢为气眼,造就天公愿奇局,也许是和秦皇一般为了长生不死,也许还有什么更加惊人的秘密!但无论是为了什么,当时的曹操定然是力不能及,或者说天道不容,若不然,也不会大动干戈,布下天公愿!而要完成他的夙愿,只能依托与后世之辈,所以才留下这地下城,而在曹操的认知中,显然只有后世的发丘中郎将或者是摸金校尉才有可能完成! 所以,这整个地下城,一直在等待着后人携发丘令或者摸金符而来! 而这发丘令显然是曾经的先辈妄图盗发石棺墓,却惨死其中,后被刘栓侥幸带出,又落于我们手中。 近两千年的岁月流转,到此刻我等携令而来,一切似乎都是偶然,但又似乎是必然!先人之手段谋划令人惊叹!许真是应了天意二字! 听完爷爷的解释,我心中却是莫名的升起一丝不安,若一切当真如此,那也就是说,从我们下墓那一刻起,命运就已然降临在我们身上,所谓的生路也许真的还存在,但曹公如此惊天谋划之下,只怕最后绝不会是如我们想像那般全身而退了! 此刻虽明知前路凶险茫然,却又是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作为他人的棋子,一步步的按部就班! “砰!” 吊桥落地的声音打断了我心中的不安,我转头看了看三叔和爷爷,二人的神色之凝重比我更甚!明知前路凶险,却不知险为何物,最为恐惧! 而随着吊桥落地,似乎还有一阵铠甲摩擦,军队行进的声音,那城门缓缓开启,有昏黄色的亮光出现,越来越亮,宛如长龙不断蔓延,几分钟之内,整个地下城便褪去了起初的安静幽暗,取而代之的乃是一片灯火通明! 沉寂千余年的地下城,此刻仿佛活了过来! “城门已开,走吧!记住了,不要说话!” 爷爷言罢,当先朝城门处走去,我们几人也随之跟上,走过吊桥,城门处,一队士兵已经列队已待,铠甲生辉,身形挺拔!汉时军武的风姿犹可得见,只是一个个明显是死了不知多久的苍白脸庞仍旧透着渗人的威严! 领头的是个身材壮硕的将领,一身铠甲明显要比寻常士兵精致的多! 待来到近前,这守城将领又如那传令兵一般噗通一声便单膝跪倒在我们身前,双手抱拳,无声的嘴巴开合不知在表达着什么,漆黑的瞳孔注视着我们,苍白的脸庞微微抽动,不知该如何形容他此刻的神情,只觉得与那些寻常士兵比起来,倒是‘生动’了几分! 面对近百活死人,心中的震撼难以言明,朱锋得聚气符之力,此刻倒是难得的保持了平静,只是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好在暂时发不出声音!倒是朱轻云,面对如此阵仗,不可避免的慌了神,与这守将目光对视下,她竟是止不住的向后退去!一张煞白的脸庞,与这些活死人相比也不落下风! 我见状,急忙朝她身旁靠了一步,不动声色的拉住了她的手臂,她这才稳下身形,而身前爷爷也正悄悄的捅着三叔的后背,我这才发现,就连三叔都在这般场面下呆住了! 我递给朱轻云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慌乱,旋即一步越过三叔,从三叔身后走上前来,右手则不动声色的拿过了三叔手中的中郎将令!我站在几人身前,与这守将四目相对,下一刻,也不由身躯一震,旋即明白三叔为何如此失态! 这守将虽然模样渗人,可与城外的传令兵倒也没有太大的差别,而让三叔怔在原地的并非这守城的将士,而是此刻,那灯火通明的地下城! 在城门处望去,可以清晰的看到城中宽阔的街道,古时的楼阁建筑别有一番意境,只不过此刻的街道上,却是挤满了人影! 男女老少皆有,体态各异,甚至还有乘轿的贵人,骑马的壮汉,奔走的小厮。。。但无一列外,皆是活死人!看似忙碌的街道上,汉时的繁华一览无余,可这繁华之下,却是死一般的寂静!我此刻也不禁再度赞叹这天公愿格局之神奇!地下城外,那三十六道山岭,得天公愿之力,得以定格至今!而这地下城,不仅被定格,甚至还保持着这城池昔日的繁华形态! 倒也难怪三叔会有这般神态,能够让一人或者百人死而不腐,倒还在我等理解范围之内,可能够让成千上万人死而不腐,甚至还能‘复活’,已是神迹,可眼前的地下城,不仅是成千上万的活死人,甚至就连汉时的建筑,马匹,车轿,以及视线内所有的事物,都重现旧日荣光,我一时间竟也呆了,如此种种,就连国士行中也从未有过记载! 而就在此时,这守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生动’的脸庞逐渐的冰冷了几分,再度抱了抱拳,我心中一惊,强忍心中震骇,将手中的中郎将令举了起来! 中郎将令一出,这守将顿时低下了头来,说了几句沉默的话语之后随之起身,森白的脸庞又动人了几分,更是熟络的在我肩头拍了拍,而后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我等入城! 我咧嘴一笑,算是回礼,轻轻揉了揉肩头,我肩上本就有伤,这守将随手之力却是不轻。 我一马当先,强装镇定的领着几人朝城中走去,身后吊桥升起,城门逐渐的关闭,我们不约而同的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城门,强忍着心中断了退路的惊慌,那守将见状也咧起嘴来,再度示意我们往城中行去! 事已至此,我看了眼爷爷,示意他们跟紧我! ‘喧闹’的街道中,汉时古人各自忙碌着,有卖菜的小贩,还有担柴的挑夫,醉酒的酒鬼,文质彬彬的儒生! 对我们这几个突然出现的外人,城中百姓显得很是热情,所过之处,尽皆露出那渗人的微笑,甚至还有卖包子的大娘伸手向我们递来包子! 我不禁抽了抽嘴角,摇了摇头! 她那摊位前摆着几张木桌,木桌旁便是几个竹子与苇杆编制的笼屉,应该是个卖包子或者其他东西的小贩,之所以用应该,因为这妇人虽然热情,可她身前的桌案上却是空空如也,就连那几个笼屉中也同样如此,除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再无其他! 可这妇人就这般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笼屉,急忙摸向自己的耳垂,似乎被烫了一般,而后伸出她空荡荡的手掌,满脸诡异的微笑! 不光是这妇人,整个地下城,看似忙碌的繁华中,却是一片空荡荡的诡异! 酒鬼的酒壶中没有酒!客栈的桌案上没有菜!挑夫肩上的扁担同样是空无一物。。。。。。! 有的,似乎只有一间间房屋中昏黄的长明灯! 一人的无实物表现只能令人赞叹,可一个城池的表现,却是让人毛骨悚然! 我回头看了爷爷他们一眼,如此阵仗就连爷爷都紧皱着眉头,神色间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不觉间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处街道的中心,六七条街道在此处交汇,远处能够清晰的看到一座更加精致的内城!四周簇拥的百姓也比其他的地方多了许多,我打量了方向,刚欲穿过路口,不远处却有一个作画的老学究拦住我! 这老学究六七十岁模样,身材精瘦,一身布衣虽然破败,但还算整洁,路口一角乃是他的摊位,似乎是个画摊,不过同样是空无一物,破败的桌案有着斑斑点点,不知是墨滴还是什么,他拦住了我,无声的嘴巴说着话,漆黑的眼眸望着我,露出渗人的热情,似乎是要拉我去作画! 我未敢发出声音,只是摇了摇头,这老者见状,似乎是有几分失落!这依稀能辨的‘生动’让我不由认真的又打量了他一番,他再度回到自己的画摊前,不断的招呼着行走的路人,空无一物的桌案上与这道人一般,破败但整洁! 第三十五章 千年少女 我心中莫名的升起一丝疑惑,这老学究似乎有些不对劲,他那生动的神情似识非识,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好像刚刚就在哪里见过!可一时间却是也想不出其中究竟!就在此时,三叔在背后捅了捅我,不过片刻的停留,四周汇聚的活死人已经越来越多,我心中一惊,不再理会这老学究,急忙朝前方走去! 即便我们能够忍住不说话,可若是被成百上千的活死人围住,难免要暴露身份! 穿过这个交汇的路口,似乎是这城中最为繁华之处,街道上的行人比起其他的街道多了许多,而且看其穿着打扮,皆是些达官显贵,街道两旁的建筑也极为精致,用现在的话来讲,明显要上一个档次!当铺,钱庄,随处可见,甚至还有花红柳绿的风月之所!有身着艳丽的妇人和身材富态的老鸨不断的拉拢着行走的路人! 见状,我们不由加快了脚步,可没走出多远,前方便又是一处更加奢华的青楼,三层古建,虽是风月之所,却也透着几分精致的古韵,十几个衣着艳丽的妇人依靠着门窗,不断的扭动着身躯,舞动着手中的手帕,就连门前老鸨的姿色也远胜最初的几家!虽然都是些活死人,可森白的脸庞加上她们此刻的衣着形态,倒是有一股别样的韵味!这楼前聚集的达官显贵,也不出意外的比他处多了许多! 我抬头看了眼这般难得的风景,心中莫名的紧张也随之松懈了几分,可刚走过这青楼,却有一道声音传来,我不由心中一震,转头看来,三叔爷爷和朱轻云尽皆露出几分惊骇! 此刻我们不敢言语,可看他们的神情,应该也听到了方才的声音! 而就是这片刻间的停顿,这声音却是越加的清晰,这次我们都听了个真切: “救我!救救我!” 这是个女子急切的求救声,死寂的地下城中,忽然出现的女子声宛如晴天霹雳: 难不成,除了我们,在这地下城中还有活人? 心中惊异之际,一个妙龄少女,便从这青楼大堂内冲了出来,她一身素衣长裙,身形娇小,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神色慌张的从大堂跑出,直接就撞在了一个路人怀里,满脸希冀与惊恐的喊着救我,救救我! 可这路人虽是个身形壮硕的中年男子,却对这少女的求救置若罔闻,任由这少女拼命的拉着他的手臂,他却仍旧迈着不可阻挡的步伐,往大堂走去! 而且,不光是这男子,青楼前近百路人,似乎都对这少女视若无物,任由她声泪俱下,却是无动于衷! 与此同时,大堂内也追出两个模样凶狠的壮汉,少女接连求救数人无果,眼看有人追出,只能再度奔逃,而她逃的方向却是不偏不倚正朝我笔直而来! 眼看她径直就要冲入怀中,我本能的侧身躲避,可这少女却并没有放弃,停下了身子,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我心中的惊骇此刻难以言明! 这少女长的倒是可人,白皙的脸庞颇为精致,额头还点了胭脂,惊慌的神色惹人生怜,放在现在也绝对是个可爱的小萝莉! 只是这尘封千余年的地下城,怎就突然出现一个亡命少女!我心知这少女来的诡异,眼看她紧拉着我不放,我旋即伸手想要将她摆脱,可手掌落在她的手臂之上,我却是又生生停了下来!想起方才那些活死人置若罔闻的态度,我只能强装镇定!而且,这少女的手臂,确有温度! 难不成真是尘封的古人,随着地下城一同复活? 我心中的惊异一闪而过,在这天公愿格局下,一切匪夷所思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我转头看向爷爷,爷爷神色同样震惊,不断的摇着头!示意我不要管她!我只好装作仍旧向前的模样,任由她拉着我的手臂,一步步朝其走去,爷爷和三叔也同样如此,倒是朱锋虽有聚气符之力,可自从入了这地下城,他整个嘴巴便抖个不停,似乎一直在低语着什么,好在没有声音发出,此刻他更是被朱轻云单手揽着,这才勉强的跟着我们缓缓向前! 大堂内那青楼的壮汉也在此时追了出来,这少女眼看我不为所动,终是放开了我,只是还不等我庆幸,她竟是把目标转到了朱轻云身上! 后者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我心道一声不好,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这少女一个健步就蹿到了朱轻云怀里,大叫着: “救我!姐姐救我!” 她这一下,朱轻云直接乱了手脚,本能的后退,却没能摆脱这白衣少女,而朱锋没了朱轻云的支撑更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 我爷孙三人见此情形,皆是脸色铁青,想要帮朱轻云摆脱这白衣少女,又生怕这般举动显露我们的身份!只能在心中祈祷朱轻云能保持镇定!但很显然,朱轻云一个女子根本受不了这白衣少女索命般的求救!一路行来,她也心知这白衣少女定然不是寻常,被她抱个满怀不能挣脱,终是彻底的崩溃,惊恐之下,眼泪夺眶而出,厉喝道: “放开我!放开我啊!快把她弄开!” 这喝声一起,我心中一叹:完了! 果不其然,正如爷爷所料!未等朱轻云喝声平息,那追来的两个壮汉身形一震,生生的呆了下来,下一刻,这般诡异的定格瞬间蔓延到整个街道,短暂的安静之后,街道之上所有人都转过了身来,一道道目光朝我们汇聚而来,一张张森白的脸庞再没有了起初的热情,呲牙咧嘴间,露出欲吃人般的恐怖神情,而后,竟是齐齐朝我们围了上来! “走!” 爷爷大喝一声,直接抽出了青铜匕首,三叔利斧在手,挥舞着击退身前的人群,我一把将朱轻云从那白衣少女怀中拉了起来,拽起朱锋,便朝内城方向跑去!街道上无声的人群追击围堵,好在许是尘封千年的缘故,这些活死人的速度算不上太快,虽然人数众多,还是被我们有惊无险的冲出了街道,只是那白衣少女也紧跟不放,喊着: “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活人生气已泄,我们所过之处,尽皆惊变,刚刚逃出方才的街道,不远处就有铠甲摩擦声打破了宁静,目光所及,一队士兵已经策马而出,直接冲破人群,朝我们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 “走小巷!” 我拉着朱轻云拽着朱锋,跟着爷爷和三叔径直转入一条昏暗的小巷,在里面拐了几个弯之后,小巷便到了尽头,显出一间破败的木屋!小巷外,策马之声也停了下来,那些士兵似乎也开始了对我们的搜寻! 三叔直接撞开了木屋的房门,招呼着我赶快进来,可就在此时,那白衣少女的身影也在身后的拐角处浮现,仍旧没有甩掉她,她径直奔来,口中仍旧喊着不要丢下她,精致的脸庞更是带着动人的可怜! “他妈的!” 我无奈的骂了一句,若任由这白衣少女呼喊,只怕顷刻间就要被那些士兵发现,无奈之下我只得转身,一拉住了这白衣少女,而后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抱着她奔进了屋里! 这木屋是个相当简陋的厢房,有一张木床,两盏长明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我刚一进屋,三叔直接将那撞破的木门又塞了回去,而后我叔侄二人极为默契的直接将这白衣少女按倒在地,各自压着她半边身躯动弹不得,我拿出青铜镜直接照在她的面门,爷爷更是一步近前,青铜匕首在握,低声喝道: “究竟是何方妖孽!竟想谋害我们!还不速速现形!” 我爷孙三人突然爆发的气势让朱轻云都为之一惊,揽着朱锋躲在一旁,努力的安抚着!而这白衣少女奋力的想要挣脱,却是没有结果,在我三人凌厉的目光下,梨花带雨的脸庞透着几分惊恐,哽咽道: “救救我!救救我!不要将我交给那些死人!不要将我交给那些死人啊!” “你再不。。。” 爷爷刚欲再度开口,我却是转过了青铜镜,露出几分惊异,那镜面中仍是这少女惊恐的脸庞,却没有丝毫的异状! “别管那铜镜了!这地方不能以常理度之!但有妖孽,其道行之深,岂是铜镜能辩的!直接砍了她,我就不信,在这地下城内,活死人中,还有人能活到现在!” 三叔言罢,直接就举起了手中的利斧,而就在此时,朱轻云忽然开口道:“也许,她真的是个人呢?在这地下城中,什么事都有可能啊!” 闻听此言,我心中不由一顿,三叔也生生停下了他手中的斧头:是啊,这地下城的确不能以常理度之,既然如此,兴许真的有千余年前的古人活到现在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我抬头看向爷爷,铜镜之中这白衣少女楚楚可怜的模样仍旧清晰,爷爷似乎也有几分犹豫,若真的是个活人,且不说我们这些现代人对杀人这种事的敬畏与忌讳,她更有可能是这茫然地下唯一的线索和生路。 我沉了沉心思问道:“既然如此,你且说你姓甚名谁,怎么会出现在地。。。!” “爹爹!爹爹!你们见过我爹?你们把我爹怎么了?我爹他怎么了?” 不等我说完,这白衣少女忽然激动起来,那目光直指三叔手中的斧头! “这是你爹的?” 看着手中的斧头,三叔满脸的惊愕,想起那木屋内尘封千余年仍旧新鲜如初的兔子,此刻这复活在地下城的少女,似乎也没有那么匪夷所思了!三叔不由自主的已经松开了禁锢,这少女趁机挣脱,躲在角落里,楚楚可怜的看着我们! 一时间,我也不敢断言这少女究竟是人是鬼,只好再度看向爷爷!而爷爷此刻显然也是有些犹豫,沉吟之后注视着这白衣少女,沉声道:“是非未辨,你且莫慌,我等绝不是滥杀之人!既然这斧子是你爹的,那你且慢慢说来,你爹叫什么,你又叫什么,为何被困在了这城中!” 第三十六章 灯油封穴 这白衣少女缓缓开口,依她之言,她名叫刘小玉,山中猎户之女,年幼时战乱,母亲早亡,自小与其父相依为命,那倒塌的木屋正是她的家!虽然日子清苦,可在当年汉末乱世,能够在这山中觅得一丝清净倒也难得,只是后来便有曹魏的军队进了山,不由分说的就驱赶了山中众多的猎户,小玉一家不愿入那乱世,靠着其父多年在山中的经验,倒是侥幸的逃过了曹魏军队的驱赶!再后来,小玉也终于知道了这些军队驱赶她们的原因,他们竟是要再这群山中建一座城! 一座小玉从未见过,更是不能想像的壮观之城! 这城池修的极快,来的军队和工匠数量之多,以小玉的话,宛如长龙自山外蔓延而来,数天不曾间断! 小玉平日就躲在山中眺望着城池一步步的完整,待城池完工之日,整个城池张灯结彩,达官显贵来了许多,可异变也同样在城起之日! 有军队还是发现了小玉父女的踪迹,其父被抓进城做了苦力,小玉则被抓进了青楼!而小玉的记忆也就停留在了此刻! 她只依稀记得,她似乎也曾数次想要逃出那青楼寻他父亲的踪迹,可似乎都失败了,断断续续的记忆如梦似幻,不敢确定,直到今日再度遇见我们! 听完小玉一番长叙,我心中的惊异随之减弱了几分,小玉所言倒是和我们的推测与认知相符! 自她被抓入城中之日,应该就是地脉动荡,天公愿格局奠定之时,念及此处,我不禁又惊叹于这天公愿格局之神奇! 所谓风水,藏风聚气,归根结底,仍旧难逃阴阳生死之道,天公愿奠定之日,地脉动荡,直接引三十六道山岭与这地下城沉入地底,地势变动加上浩瀚的风水之气,这地下空间应经历过一场存在于瞬间的惊变,所有的事物在哪一瞬间被抹除,而后雄浑的地煞之气,才生出无尽的曼珠沙树! 而生死总相宜,得其中生气浸染,那些天性极阴之物便得以存活,更有那些山羊和那破败的木屋,侥幸染了生气得以留存了地动时的形态,一瞬间得以定格! 而这最后的城池更是阴阳汇聚之地,其中生气之浓郁更是难以想像,故而不光定格了城中数以万计的生命,更是保存了他们生前的一段形态!而小玉,兴许就是其中染生气之佼佼者,不仅得以定格身躯,更是完整的保存了性命! 奇迹已经不足以形容此事的惊奇,尽管匪夷所思,可这一切确和我们起初的推测一般无二,只是更加的惊人了几分,而且,依小玉之言,在此期间她应该也曾被唤醒过数次,这也就意味着,早在我们之前便有先人来到此处,可那陪陵却是随着我们此次的到来方才坍塌,也就是说,除了那陪陵,这地底空间还有其他的通道!只不过,小玉仍在此间,对于先前的记忆也是模糊不堪,那些先人显然并没有成功!这地下城中仍旧有着我们尚未发现的危险或者说是考验! 我心中对小玉的戒备虽然弱了几分,可也不敢就此彻底的信任,毕竟这地下城实在太过诡异,只好又看向爷爷,他此刻同样是满脸的惊异和犹豫! 在我和三叔等待的目光中,爷爷终是下了决定,看着眼前的小玉,沉声道:“究竟是真是假,再试上一试便知!” 小玉之言,与我们心中猜想不谋而合,显然爷爷也没有察觉出哪里不对,但谨慎起见,仍旧未敢轻信。 “天官!” 爷爷左手接过铜镜,右手却是再度朝我肩头按去,三叔和朱轻云见状不由皆是神色一凝,爷爷如此举动显然是又要祭出镇字符! 镇字符之力我等已然见识过,若镇字符出手,小玉究竟是人是鬼,应该立见分晓,镇字符虽耗精力,好在爷爷得那半颗无常心之后精气神明显提升,再加上眼下只是要试其真假来历,故而此番镇字符并没有墓葬中那般壮阔! 爷爷带着我些许血迹的手指在青铜镜的背面缓缓画过,镇字符之力加持,青铜镜面发出淡淡的幽光,爷爷再度照向小玉!在我们这般阵仗下,小玉难掩满脸的畏惧,微微颤抖的身躯不知是不是害怕! 我和三叔急忙朝镜面中看去,小玉颤抖的身躯清晰可见,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我和三叔对视一眼,暗道一声:当真是我们多疑了? “爹!看来她还真是个神迹!这要是能将她带出去,那可比埃及的那些木乃伊金贵的多呀!你说这政府是不是得给我们些奖励!” 镇字符之下小玉仍旧如常,三叔对她的戒备直接就被所谓的奖励取代。 “财迷心窍,先想想怎么出去再说吧!” 爷爷缓缓收起了青铜镜,眼中的惊异也随之散了大半,只剩对小玉这般古人的震惊! 我刚欲开口,忽然似是有一道咔嚓擦的轻响传来,死寂的地下城中,任何的响动都是如此的刺耳,我们几人已经是条件反射般的瞬间便打起了精神,朝这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这是才发现,在这木屋的另一侧,竟也有一扇紧闭的木门,来到木屋时我们的注意力都被小玉吸引,竟是没有察觉! 可还不等我们看个究竟,又是一阵铠甲摩擦声竟是从小巷中逼近,似乎是搜捕的军队来了增援! “不好!生气大泄,怕是躲不过了!得先断了生人气!” 一番折腾之下,我们几人的活人气息已经被这些起尸的活死人轻易察觉,若不能阻断生气,在这偌大的地下城根本无所遁形!只是几人的气息已泄,已经不是闭口不言就能解决,活死人已然起尸!再行阻断,谈何容易! 小巷中铠甲摩擦声越发的急促,明知这些搜捕的军队在逼近,我们却不敢轻易的离开木屋,城中到处都是活死人,一旦上了街道,凶险更甚! 就在此时,我心中忽然一动,目光落在木屋内的两盏长明灯上: “灯油!灯油!” 爷爷闻言,露出一丝恍然的喜悦,当即便拿起一盏就近的长明灯,伸手去蘸那灯油! 所谓长明灯,民间和野史最常见的传言皆说此物是取深海人鱼的油脂炼制而成!且不说,人鱼是否真的存在,即便存在,历代古墓中,长明灯极为常见,又得有多少人鱼的油脂,才能造就如此众多的长明灯! 关于长明灯真正的由来,国士行中也有着颇为详细的记载,其灯油取自海中不假,却并非人鱼,而是一种珍奇的鱼类,但至于是什么鱼,书中并没有详细的记载,只言取其鱼油,经过特殊的古法熬制之后,可久燃不息,再加入易燃的火磷等物,置于墓中,便是长明灯! 墓中空气封闭,长明灯得以长久保存,而一旦有外人入暮,新鲜的空气流通,灯油中的易燃之物遇空气便会自燃,即是眼前这般长明灯!而历代发掘的拥有长明灯的古墓,距离现在最近的可追溯到宋代!宋末元启之后的古墓,便再难得见长明灯! 元人与中原习俗不同,墓葬规制更是大相径庭,故而元代墓中难见此物,长明灯之术也因此出现了断层,古法失传! 爷爷手持油灯当先朝三叔两侧的太阳穴摸去,这灯油取自深海,本就性阴,又在这地下尘封千余年,以此物封太阳穴,正可阻断生人气息!我拿起另一盏,先给朱锋父女封住太阳穴,而后走到小玉身前,她似是有些害怕,又向后缩了缩! “别怕!我们肯定能带你出去!” 我挤出一丝邻家大哥哥的微笑,蘸了灯油在小玉的两侧太阳穴点了点!刚想给我自己也封住生人气息,可就在此时,那被三叔按回原位的木门忽然被撞开,一个手握长刀的士兵竟已然循着气息找到了我们! 他大张着嘴巴发出无声的怒吼,惨白的脸庞配上他一双漆黑的眼眸,令人生畏! 轰然撞开的木门吓了我一跳,手中的油灯也随之落地,我转头看去,好在来的只有这一个!我二人四目相对,他直接挥刀便砍,我慌忙向一旁躲避,这士兵砍了空,刀锋却是落在了三叔跟前!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这士兵破门挥刀不过数息之间,我急忙喝道: “三叔小心!” 面对尽在咫尺的活死人三叔倒没有畏惧,抽出腰间的斧头对着这士兵就是一斧! 而下一刻,这士兵竟是诡异的没有躲避,任由我三叔的斧头落在他的手臂上,却是不为所动,反而转过了身,再度朝我扑来! “灯油生效了!” 灯油封生气,这活死人显然将此刻的三叔视作了同类,或者说同为死人,三叔在这活死人的感知中已经不存在!三叔见状,眼中的战意不由高涨了几分,眼看这士兵再度朝我发难,当即喝道:“快封穴!” “砰砰砰!” 我慌忙捡起已经熄灭的长明灯,再度朝一旁躲去,而三叔已经肆无忌惮的朝这士兵的后背抡起了斧头,金铁交击声响起,他那铠甲也随之破碎,随着爷爷也加入战场,青铜匕首一击,直接划破铠甲,刺入了这士兵的后背,用力一挥,铠甲落地,这士兵宛如木偶般停在了原地,保持着举刀的姿势,就这般突兀的倒了下去!原本挺拔的身躯,也随之急速的瘫软,整整萎缩了一圈! 转变就是来的如此之快,这士兵没有流出半滴鲜血,就此不再动弹,我慌忙封了太阳穴,小心翼翼的走到近前,这士兵保持一头栽倒的姿势,随着方才那一剑,铠甲已然落地,身上的衣物也破了大半,露出了他同样森白的后背! 只是我爷孙三人的目光落在他这背上,却是尽皆皱起了眉头!他整个后背竟是被一分为二,一道狰狞的伤痕自后脑一直延伸到腰部,就像要被人扒了皮一样! 第三十七章 御字符 这伤口之狰狞恐怖,好似一张被划破的死猪皮,时隔千余年还有着暗红的血肉之色,这伤口并未缝合,两侧翻出的皮肉相互粘连,似乎还在微微蠕动!而在这伤口两侧,他整个后背,还有几十道猩红的血痕!爷爷方才的剑伤也赫然在列! 如此伤势若是人为,我难以想像那下手之人的残暴! 我爷孙三人不由陷入短暂的沉默,朱轻云顿时发现了异样,伸头看来,只一眼,便忍不住呕吐了起来!小玉见状,虽然还没看清这伤口的狰狞,却也急忙捂住了眼睛不敢直视! 就在此时,爷爷竟是又蹲下了身子,手持青铜匕首,朝这粘连的伤口拨了拨,而后竟是挑着一侧的皮肉,看到了他的肚腹! 我和三叔不由瞳孔一缩,因为这士兵的肚腹内,竟是空空如也,五脏六腑,尽皆没了踪影! 饶是我此刻胃中也不由一阵翻江倒海!可爷爷抽回了青铜剑之后,却仍旧紧盯着这死尸的后背,顿了顿之后,竟是转头看向了小玉,沉声道:“我想,我们已经发现了这天公愿真正的秘密了!所有的离奇,在这死尸面前,都显得正常了!能够活到现在,倒也不是什么惊奇之事了!” 我和三叔闻言,不禁皆是满脸的惊异,三叔问道:“爹?什。。。什么秘密?” 爷爷缓缓起身,语气复杂的说道:“地脉动荡,远非风水格局之力能够轻易完成,更何况还能保这城池不毁,万人不腐,甚至活人永生!这天公愿格局,七十二异冢,天罡地煞皆是辅助,真正的手段,就是这个!” 爷爷再度指向这死尸的后背,我们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他后背之上一道道血痕上,爷爷的低语也在此时激起无尽惊涛骇浪: “这是——御字符!” “什么!?” 我们几人的惊呼同时响起,御字符之力,非常理可以解释,御生灵,改天地,引异象,更气运,每一种匪夷所思之事,皆在御字符中!以神鬼莫测称之也不为过,国士行对其的记载并不多,但用的词汇多是御万物,其力通天之类的惊叹之语,就连其他的野史传闻中提及此术,也多是称赞它的神奇。 爷爷应是在这一道道血痕中感受到了些什么,所以才笃定了御字符之力,至于我和三叔道行显然还不如我爷爷,只是看着这些血痕似乎非是人为,杂乱中又给人浑然天成之感,神秘不可揣测! 而朱轻云更是忍不住走到了近前仔细的看了看,一路行来,她如今对周易之道的看法也有了彻底的改变,只是这其力通天的御字符之力,似乎仍旧有些难以撼动她的科学认知,她轻声道:“这。。。这整个地底空间,我们所见到的一切离奇,都是因为这死人背后的血痕?这当真是你们说的御字符?” “御字符之道当世无人知,就算上下五千年中,知其真相者也是凤毛麟角!”爷爷缓缓解释道:“它兴许无形,兴许是我们前所未知的一种形态,兴许就是一方事物也说不定!也可能就是一道看似普通的符咒!但其神力绝对存在,这些血痕许是御字符的烙印!若我没猜错的话,其他的活死人也定然皆有此烙印!兴许,整个地下城,整个地下空间,都是御字符的一部分!” “烙印!御字符的一部分!” 爷爷的解释不由让朱轻云的疑惑更甚,她强忍着恶心,想要看出一丝端倪,可紧皱的眉头却是和我初识‘御字符’这三字时的疑惑一般!我在国士行中初识此术时,便被其神力震惊,当时便问过我爷爷,依爷爷的话说,御字符准确的来说,不应该归属符咒之道,应该是一种法门!一种能够沟通天地间缥缈灵气的法门! 也许上古的仙神其实就是一群精通御字符的异士,也许没有现在我们所想的那般上天入地,但也绝对拥有人不能及的力量! 当然,以现在科学的角度来看,天地间显然不存在灵气,后来我也仔细的研习过,应该称其为一种沟通磁场的法门更为准确,或者说,御字符之道就是一种再创磁场的手段,以自身为基础,再创新磁场,影响周围的事物,就如眼下,巨大的磁场之力引动地脉变迁,却是正因其力,能够护三十六道山岭安然沉入地底,更操控整个地下城万计的活死人复活! 就在此时,小巷外又是一阵铠甲摩擦声逐渐逼近,我们不敢停留,三叔朝木屋看去,也在此时发现了另一侧的木门,旋即转头说道:“朱姑娘,别看了,现代科学解释不了的多了,但是御字符之道确实真实存在,只不过历代传承者不多,到如今已是彻底的凋零!就拿这曹操所在的东汉三国来说,你以为诸葛孔明是如何借的东风?兵围上方谷,那司马老贼,又是如何引来天降大雨?” 三叔的话,不禁没有打断朱轻云的疑虑,反而让她疑惑更甚,而朱锋自从进了这木屋便一直蜷缩在角落里抖个不停,神情恐惧,口中嘟嘟囔囔的说个不停,我凑到近前,他失声的情况已经开始消散,好在此刻灯油封了生气,倒也不担心他发出声音,依稀间他似乎是在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我仔细的附耳听了听,只隐约听到个‘不’字,不知道他想说不什么! 我摇了摇头,刚想起身,却是被他一把又抓住了手臂,他眼中的惊恐更甚,嘴里的声音也隐隐清晰了几分,可仍旧只能辨识到一个‘不’字!我无奈的叹了一声,挣脱了他的手掌,冲朱轻云轻声道: “快走吧,这些守城的士兵似乎马上要来了,照看好你爸!” 朱轻云见状,急忙来到近前,再度安抚起朱轻云,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是父女的缘故,在朱轻云的安抚下,这朱锋每次都能很快的恢复平静,而三叔也将另一扇木门给撞了开,示意我们赶快过去,而我和爷爷的目光却在此刻齐齐落在了小玉身上,若是镇字符之力仍旧不足以打消我们的疑惑,那此刻这活死人背后的‘御字符’足以让我们彻底的放心,小玉直面这‘御字符’也并未露出异样,爷爷眼中的最后一丝戒备也就此放下,对我轻声道:“看好她!若是真的能解救一个古时的少女出去,如此大功德,兴许就能改我一脉气运!” 我点了点头,爷爷的说的功德,并非是救人的功绩,而是小玉本身,她乃整个地底空间的奇迹,集御字符灵气于一身,若带她出去,稍加手段兴许真的能改我老郑家的命运! 我旋即来到小玉身旁,向她伸出了手掌,外加邻家大哥哥的标准笑容,她仍旧有些畏惧,但最终还是伸出了白皙的手掌,我将其一把拉起,手中的触感却是有些不同,我这一生到目前为止,也只是侥幸碰了几下朱轻云这样的女子身而已,此刻回想起墓道中那刹那间的春色,小玉的手似乎比朱轻云的身体更加的柔软! “天官!赶紧的!想什么呢!” 三叔将我的遐想打断,我带着小玉急忙跟了上去,待过了木门,眼前是一道三丈多宽的石墙,上面还有着刻纹,似乎是个屏风,待转过了石墙,眼前的景象倒确是令人一怔,石墙屏风后,乃是一座城隍庙! 短暂的惊愕之后,我旋即恢复了平静,如这般石墙屏风的格局,也多是一些寺院庙宇才会采用,现在想来,那木屋应是看守城隍庙的守值人的住处! 城隍庙不大,只有两间房屋大小,庙内两侧有着几盏长明灯,一尊模样威严的城隍像端坐正中,身前有三个石台和一尊半人高的香炉,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虽已年代久远,但这城隍庙与这地下城一般崭新如初,就连香炉里的几只残香都仍旧燃着香火,升起淡淡的青烟,只是这城隍石像不知为何,竟也有着一道裂纹,自他肩头一直延伸到腰间,看模样竟也是崭新的! 我目光落在这城隍石像上,不禁泛起疑惑:偌大的地下城都完好无损,就连香火都仍旧在燃烧,这城隍石像怎就裂了呢? 就在此时,三叔的身影却是挡住了我的目光,他径直来到那半人高的香炉前,抓着炉耳用力抬了抬,只有半人高的香炉却足有近数百斤重,三叔不禁叹息道:“这东西太重了,若不然把它带出去绝对是个重宝!” 我不由被三叔这般财迷心窍的模样逗笑,说道:“三叔,自古鼎炉都是国之重器,就算让你带出去你也出不了手!更何况你这可是断了城隍爷的香火,这种神祗,你就是想忏悔都不知道给谁上香?” “不是给这城隍爷上香吗?怎么会不知道!” 我随口的言语再度触及朱轻云的知识盲区,闻言,我轻笑道:“城隍爷与其他的神祗不一样,所谓的城隍爷并非百姓普遍认为的土地!而是结合一方城池的风水气运专门建造的神像!也就是说,每一方城池都有自己的城隍爷!或者城隍娘娘!小玉,若我猜的没错,这城里应该还有其他三座城隍庙吧!” 寻常的城池通常只修一座城隍庙,而上了规模或者是重城,更是要结合四方之气修四方城隍像! 小玉应该是察觉到我们已经卸下了防备,一直跟在我身后,我转头来看,她仍旧有些害怕,楚楚可怜的模样微微点了点头。朱轻云似懂非懂,爷爷已经走到了庙门前,回头道:“走吧,不能再被那些士兵发现了!” 我们几人走出城隍庙,抬头看去,眼前的街道已经接近内城,身前仍旧有着众多的活死人重复着生前的形态,而封了气穴之后,任由我们大步走过,轻声低语,这些活死人尽皆视若罔闻,不多时我们也终于抵达了这内城的城门处! 第三十八章 埋伏 内城显然更加的壮观精致,戒备也更加森严,高大的城墙上有许多守城的兵士手持弓箭,蓄势待发! 城门处汇聚着众多的活死人,似乎是想要入城的,只可惜眼下内城的城门却是紧闭着,一队甲士守在城门前,各自兵刃出鞘,面露凶狠,惹得四周的活死人不敢上前。 三叔的目光沿着城墙打量了一番,说道:“看这阵势,和外城一样啊!这次且让你三叔我也呈回将军的威风!” 从城隍庙一路走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三叔此刻也颇有自信,直接取出发丘中郎令!大步朝城门处走去,可还没到近前,当先的士兵直接就举起了手中的长刀,三叔神色平静的举起了手中的令牌,下一刻,那长刀的刀锋却是又近了几分! 三叔一惊,慌忙后退,气急败坏的收起了发丘令,一脸无奈的走了回来: “不管用啊!” 爷爷沉吟道:“内城应是曹公所在,自然是戒备森严,可既留城门,那定有入城的方法,既然中郎将令不行,那定然是有其他线索我等还没发现!” “这偌大的地下城到哪里找线索!我这肚子可是坚持不了多久了,爹!得想办法在饿死之前寻到生路啊!” “线索!?”我闻言却是心中一动,回头看向小玉,问道:“小玉,你知不知道怎样才能入内城!” 小玉一怔,轻声开口道:“内城不是普通人能进去的,没有四位守将的将令,谁也不能入城!” 早在这城池修建之初,小玉便已经生活在这山中,后来随地脉动荡被抓到了地下城期间,更是被入得地下城者数次唤醒,虽说随着他们的死亡小玉的记忆应该也随着再度封印消失,但依稀有些记忆碎片仍在情理之中,更何况,眼下也没有人比小玉更了解这地下城,因此,我们对小玉的话也并没有产生什么怀疑,再加上护城河外开启城门的经过,似乎也正如小玉所言,需要这四位城门守将的将令才能进入内城! “那你可知四位城门守将在哪里?怎么才能取得他们的将令?” 小玉闻言,清澈的眼眸看向城门处,说道:“这里是南门,南门守将应该。。。应该在醉仙斋!” 说道此处,小玉忽然皱起了眉头,神色显出几分痛苦,应是曾经尘封的记忆再度被唤醒。 我急忙安慰道:“不急,你再想想,醉仙斋在城中何处?要怎么才能取得他们的将令?强夺吗?” 小玉低着头,玉手捂着额头,呼吸逐渐的粗重,语气也急促起来:“在城南大街,可。。。可那里死了好多人!不能去!不能去!他要杀了我们!他要杀了我们的!” 说话间,小玉越发的激动,整个身子开始颤抖,似乎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我急忙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臂,轻声的安慰着,让她不要担心,只需给我们指路就行! 小玉逐渐的平复下来,点了点头,伸手给我们指了方向,我们准备转身离开,我心中却仍旧有着疑惑,又回头仔细的看了看这城门处,既然没有将令入不了内城,那这众多的活死人汇聚在此是为何呢? 而且这城门处的活死人虽多,却并未如其他地方一样熙熙攘攘,似乎皆是有意留在此地,一念至此,我心中一动,难不成是这城门处有什么东西吸引了这些活死人吗? 念及此处,我不禁朝人数最多的活死人处看去,他们并未汇聚在城门处,反而是在城门一侧,而且大多数皆是面朝城墙,我顺着他们的方向看去,城墙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我刚想上前去看个究竟,可我刚踏出一步,就在此时,朱峰忽然又发起疯来,险些挣脱朱轻云,口中又开始嘟囔个不停,我被他吓了一跳,此刻就在这城门前,若是再惊了这些守城的士兵尸变,当即就要身首异处,我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来到朱轻云身旁,沉声道:“看好他!若不然都得给他陪葬!” 朱轻云用力揽着朱锋,努力的安抚着,朱锋的声音比之前又大了几分,依稀间我又听到一个字:‘不是’! 闻言我心中莫名的一震,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可一时间又不知究竟是哪里不对,也顾不得城门处的怪异,旋即拿出青铜镜对着朱锋照了照,镜中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异状,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将其又收了起来,但隐约间,似乎有着一道幽光在铜镜背面一闪而逝! 朱锋忽然的惊变使得我们也不敢多做停留,三叔催促了一声,旋即便跟在小玉身后转身离去! 南门守将所在的醉仙斋并不远,而且四周的活死人也不多,但小玉对他们仍旧有些畏惧,在几十丈外便停了下来,给我们指了指醉仙斋所在的地方,一个两层酒楼! 见状,我也不好强求,让朱轻云和朱锋跟小玉一同留了下来,我爷孙三人则朝着醉仙斋走去,待来到堂前向里看去,这酒楼虽然不大,但里面的酒客倒是不少,想来当初也是个有名的酒肆了! 当中的酒桌旁正坐着一个身着将服的魁梧男子,和一旁几个手下士兵不断的行着酒令,桌子上的酒坛和硕大的酒碗尽皆空空如也,可几人却是喝的尽兴,看神态已是醉意上头!而在这守将的腰间正系着一方令牌! 不过我的目光只是在这将令之上停留了一瞬便被角落里的一桌酒客吸引,那几人酒意更甚,尽皆瘫倒在酒桌上一动不动,烂醉如泥,而他们身上的衣服更是显得突兀,与醉仙斋的小二以及街道上的活死人明显不同! 这醉仙斋透着几分诡异,我爷孙三人并未急着进去,三叔也在此时发现了角落里酒客的异样,轻声道:“唐装?这里怎么会有人身着唐服?” “唐服!” 经三叔这么一说,我也回过神来,是啊,汉代的城池怎么会有唐时旧人呢? 而就在此时,爷爷更是用力抽了抽鼻子,忽然神色一凝,沉声道:“火硝!有火硝!” 此言一出,我瞬间明白了这些唐时旧人的身份,他们就是在我们之前闯入地下城,唤醒小玉的人!古时提炼朱砂等物的手段远不及现在,故而周易中人多以火磷硝石等物当先,爷爷一辈子与这些东西打交道,第一时间便嗅到熟悉的味道! 这些唐人并非烂醉,而是被这些南门守将斩杀在此,随着地下城再度尘封,也得以不腐,却未曾得御字符浸染,不能复活!唐时旧人惨死醉仙斋,我心中惊异更甚,而与此同时,那南门守将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酒碗,他竟是转过了头来,不偏不倚的目光正与我对视! 而后,他嘴角上扬,再度露出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这笑容冰冷中透着戏谑,似是在笑,又像是恐吓!这诡异的笑容总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好像就在近时亲眼见过,可总是想不起来究竟在何处见过! 而随着这南门守将的笑容升起,街道四周忽然冲出一队守城士兵,足有二三十人,尽皆长刀出鞘! “他妈的!有埋伏!?他们怎么发现我们的!” “快走!” 灯油封穴之后,我们畅行于地下城安然无恙,可此刻却是不知为何被这南门守将一眼识破,更是直接被一队士兵围困!眼下哪里还顾得抢那令牌,趁着这些士兵的包围尚未收拢,我爷孙三人掉头就跑,冲朱轻云喝道:“快跑!” 三叔手持斧头,四周围杀过来的士兵也发出恐怖的无声怒吼,若是常人,仅是这般阵仗就足以要了半条命,好在我们爷孙三人只是寡不敌众,倒不畏惧这些尸变的活死人,我抢过爷爷的青铜匕首,和三叔一左一右将爷爷护在中间,抬手挡下一击,一脚踹到一人,三叔口中骂个不停,更是接连干翻四五人,直接冲出包围,不远处朱轻云见状已经带着朱锋和小玉当先奔去! 身后那南门守将眼看我们冲出包围,大手一挥,身旁士兵竟是齐齐举起弓箭,一轮箭矢斜射而来,我拉着爷爷慌忙躲避,侥幸躲过一轮剑雨,而三叔却没有这么幸运,虽然奋力往一旁的店铺躲去,可仍旧被一只羽箭射中了大腿,顿时一声惨叫,栽倒在路旁! 可街道中心的活死人更是遭了秧,一轮箭雨便射倒一片! 趁着他们再度搭箭瞄准的间隙,我和爷爷直接冲过街道,将三叔拉了起来,好在那箭矢并未直接射入三叔腿中,只是将他的大腿划伤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已经流淌而出! 又是一轮箭雨袭来,我低头躲避的同时,撕下三叔的汗衫给他简单包扎了下,急忙将其架了起来,拉着爷爷一同冲出了街道,过了拐角,朱轻云三人正在另一条街道中等待,此处的活死人较多,倒是能够借机甩开这些士兵,三叔强忍着剧痛,被我连拖带拽的和朱轻云汇合,连忙又向下一道街道逃去! 我回头看去,那些士兵再度冲了出来,被街道上成群的活死人阻拦,果真没了目标,虽然得以复活,但很显然他们的灵智仍旧不是活人!我稍稍松了口气,目光却是忍不住朝拥挤的人群看去,眼中的惊异更甚! 这些成群的活死人仍旧如常,并未尸变,显然灯油封穴并没问题,那为何独独我们要找的南门守将和他的手下就起尸了呢? “得赶快给你三叔止血,要不然这些活死人只怕还要追上来!” 人血中的生人气息显然更加强烈,爷爷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打断,我旋即看向懂得急救的朱轻云,想要让他给三叔处理,只是转头看去,此刻朱轻云的神态却是让我止不住心中一怔! 她竟是呆呆的看着三叔满腿的鲜血愣了神,7眼神中说不出的诡异! “朱小姐!” “啊!?” 我提了提声音,朱轻云这才回过神来,神色恢复了正常,却是伸手擦了擦嘴角!说道:“急救的东西早丢了干净,眼下只能简单的包扎下了,可仅是这样根本止不住鲜血的,得再想办法!” 言罢,朱轻云已经动手,我也没有再多想,心中微微一动,转头冲小玉问道:“药!城里哪里有药铺!?” 地下城中若有药铺,得天公愿格局加上御字符之力,兴许会有一些草药得以保存完整,眼下乃是唯一的办法了! 小玉闻言,神色间却是再度升起几分惊惧,轻声道:“城。。。城西有百草堂,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那里也是城西守将所在之处,城西守将有旧疾,日日都泡在那药堂里!我们。。。我们还要去吗?” 夺令入城之事,现在看来并没有这么简单,只是眼下三叔伤势颇重,若不及时医治,就算不引得活死人尸变,三叔只怕也要失血而亡!我和爷爷对视一眼,爷爷沉声道:“事已至此,百草堂看来是非去不可了,若能借机夺了城西守将的将令最好!小玉,带路吧!” 小玉点了点头,起身欲走,那朱锋又抽起疯来,可此次不等他发出声音,我一把便拉住了他的衣领,三叔负伤,地下城中生路渺茫,再加上活死人的追兵仍旧存在,我心中压抑的无奈与怒火随之爆发,怒吼道: “姓朱的!你他妈吗的就算疯了也给我老实点!我们可不想给你陪葬!” 第三十九章 白虎奇符 我忽然爆发的怒气使得朱轻云也是一惊,呆滞之后方才一把将我的手臂推开,喝道:“你放手!关我爸什么事!” “够了!快走吧!” 爷爷轻喝一声,朱轻云怒视我一眼,带着朱锋从我身旁走了过去,爷爷也扶起了三叔,我停在了最后,没有再多说什么,倒并非全因爷爷的缘故,就在刚才我爆发的同时,我分明看到,这朱锋对我并没有什么恐惧,被我用力扯动之下,我甚至听清了他一直嘟囔的言语,他似乎一直在说: 不是人! 我心中莫名的一紧,转头跟上的同时,那被朱轻云揽在怀中在朱锋似有所感,也再度转过了头来,怔怔的看着我,口中仍旧发出无声的低语,我细细的读着唇语,这次我心中笃定,他说的就是——不是人! 就在此时,朱轻云伸手将朱锋转了过去,她也缓缓回过头来看向了我,竟是露出一个无比诡异的神情,似是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轻笑,又像是忍耐着什么,仿佛整个脸庞都失去了协调,也不知是不是这地下城中的事让她太过的恐惧,说不出的怪异! 究竟谁不是人? 念及此处,我心中的惊骇已经难以形容,顾不得眼下的情形,脑中不禁想起墓室中那阴缘花的神力,还有抢夺无常心时我看到的一男一女!此刻再看向这地下城,看向身前的众人,处处都透着诡异! 进入地底之后,明显变化的朱轻云!身处绝地,仍旧财迷心窍的三叔!吃了无常心之后,一眼能看出御字符的爷爷!奇迹存活到今日的汉人小玉! 一个大胆又恐怖的想法在我心头萌芽,也许,他们都不是人?真正的人,只有朱锋一个! 一股莫名的不安萦绕在我心头,再也挥之不去,我缓缓跟在众人身后,心中却是思绪翻腾,以至于我一头撞在了朱轻云的身上,这才回过神来,朱轻云回头看来,低声道:“你干嘛?” “啊?到。。。到了?” 我抬头看去,不远处一间挂着百草堂牌匾的药铺正坐落在两条街道的交汇处,颇为显眼,但不知为何,这药铺四周却是鲜有活死人!故而当先的小玉此次直接领着我们到了这百草堂对面的街道方才停了下来,一街之隔,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这药铺中的情形,正堂处,依着墙壁便是一排药柜,其中甚至已经打开了十几个药匣,未见药铺的伙计,倒是和那醉仙斋一般,有十几具尸体躺在药铺的地面上一动不动,一股刺鼻的气味清晰可闻! 这次不用爷爷开口,我和三叔已经皱起了眉头,此处那火硝气息比之醉仙斋更加的强烈,而药铺内的尸体也非是唐装,而是宋服! 入得地底空间的不光有唐人!竟还有宋人!不过无一例外,尽皆惨死其中! 如此情形,显而易见,这药铺也并非善地,只是这刺鼻的火硝气中却也同样掺杂着一股淡淡的药香!这药铺内确有草药尚存!虽然明知凶险,但也不得不迎难而上了! 爷爷看了眼三叔的伤势,沉声道:“让你三叔和小玉他们留在外边接应,你我一起去取药,这药铺必有凶险!” 爷爷说完,当先便欲朝药铺走去,我心中一动,却是不由分说的拉起了三叔,硬拖着他朝药铺走去,说道:“还是我们一起吧,若是找到了草药,直接就给三叔用上!朱小姐,你和小玉就守在这里吧!” 三叔疼的呲牙咧嘴,爷爷也露出几分惊异,但看我郑重的神色,也都没有再多说什么! 若当真有变,那当务之急,自然是要先确定爷爷和三叔的身份!药铺内倒正可避开朱锋父女和小玉! 来到药铺内,刺鼻的火硝气更加强烈,地面上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我爷孙三人的神色不由更加凝重:“快找药!” 我拉着三叔径直来到药柜前,三人开始不断的抽出一个个药匣,可我只开了十几个便停了下来,刺鼻的火硝气中竟然有淡淡的血腥传来,我转头看去,是角落里的一具宋人尸体,得天公愿格局和御字符之力,他仍旧保持着当初惨死的状态,脸朝地面,微微弓着身子,看不到他的模样,在他身下正是一滩猩红的鲜血,已将他周身的衣物浸染了大半,他右手往前伸的笔直,似是要抓住什么东西,而就在他身前不远处,便是一个粗布袋,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在这布袋前,有一滩白灰色的粉末,颇有规律,宛如沙画! “火硝粉!” 这些白灰色的粉末,正是火硝粉! 自唐代道士发明了火药之后,火硝,硫磺,磷石,朱砂等物的提炼手法也随之有了精进,这些宋人所带的火硝粉显然要比那些唐人的更加精纯,看其颜色,应该只是稍加了一些朱砂而已! 我的目光被这火硝粉撒成的沙画吸引,这画说不出的奇特,乍看之下似是符咒,但细看之下却又少了一分符咒的神韵,却多了几分象意,看其轮廓又像是一只猛兽,但最终并没有完成,一时间倒也看不出这残画的内容! 而沿着这些沙画朝四周看去,我方才发现,这药铺四周竟然尽皆被火硝粉撒了一圈!似乎并非我起初猜想的乱战中洒落,而是这些宋人刻意为之! 难不成是他们当初已经发觉了凶险,所以依此术抗衡之!只可惜看这结果,最后似乎没有成功! 是这残画!? 我目光再度落在这残画顿了片刻,又朝那宋尸看去,他临死之际拼尽全力,似乎是要够那布袋!我旋即将这布袋捡了起来,布袋中有两个藤球,巴掌大小,通体黝黑,却是极为光润,镂空的藤球能够看到藤球中心有一个苹果大小的圆球,灰白之色,不知是何物! 除了这两个藤球外,布袋里便只剩两把火硝粉,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看着布袋中的火硝粉,我心中一动,蹲下身子掰开了这宋尸的手掌,他掌中同样握着一把火硝粉!见此情形,我心中暗道一声果然,这宋尸临死之际拼命想要够到的不是这布袋,而是这布袋中的火硝粉,他要完成那最后的残画! 一念至此,我转身来到这宋尸的身后,沿着他的方向看去,我不由一惊! 这残画的内容竟是一只猛虎!看这死尸最后的手指的方向,他应该是要给这猛虎续翅点睛! 此刻再看这残画,我心中的震惊已经不能用言语形容,因为这沙画不是他物,乃是周易奇门中早已失传的奇术!号称四大奇咒的白虎符咒! 易门之中自古便有四兽镇四方之说,再加上麒麟瑞兽居中央,正合五行之力!据传乃是祖师姜尚扶周功成之后,结四方天象之力所创,传说中四奇咒之力,神鬼莫测,祖师更是以此四符咒沟通天象气运,稳定大周天下! 只可惜,关于四大奇咒的传说也仅仅只在祖师姜尚身上出现过而已,自祖师之后四大奇咒也再未有现世的记载!有传言称四奇咒之力太过强悍,与先天八卦一般,有泄露天机之嫌!这也是为何如今的后世仅有六十四后天卦象的原因!后来四奇咒便被作为文王的陪葬,与先天八卦一同被葬入了文王墓! 国士行中的记载,也是后人对这般奇咒的各种猜想和推测,似符如画,白虎镇凶,主滔天杀伐! 此刻这火硝画正合白虎符咒之象!若当真如此,倒也难怪这宋尸临死拼尽全力想要完成这白虎符咒,白虎性主杀,乃是以暴制暴的方法,这地下城阴煞气之重,倒正可被白虎符咒所用,若是当初真的被这宋人完成白虎符咒,兴许整个地下城都要不复存在! 可就在我心中惊叹之际,爷爷的惊喜之声也随之传来: “找到了!三七!这有三七!” 三七止血祛淤有奇效,趁着爷爷和三叔二人忙着清理伤口,我凝神看向这白虎符咒,即便是残符,可最后的几笔我也不知道改如何落笔,只看大概轮廓的话,它仍旧少着一目一翼! 我沉吟片刻,伸手从布袋中抓出一把火硝,对这虎目处落去,仅是这一下,再看这白虎符,便多了几分肃杀的神韵,隐约间似乎已经有一股莫名的气息,但终究是少了最后的神来之笔,并没有爆发出传说中的那般神威! 可对付眼下应该足以!我收起了手中火硝,转而拿出了青铜镜,如此奇符不明所以自然不能乱加,搞不好会适得其反,然但凡意象画,点睛总是没错的!故而我也只敢多加了这一笔! 青铜镜在手,我低头看去,镜面中似乎真的有一只白虎虚影一闪即逝,可能是我心中幻想所致,但眼下这种情况,我哪里还顾得上这些,顿时便被一阵狂喜占据了理智! 有白虎符在此,加上青铜镜之力,爷爷和三叔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我当即高举铜镜,沉声喝道: “郑有!郑。。。!” 我站在白虎符咒之中,大声喊出爷爷的名字,引得二人皆是一怔,刚想再喊三叔,却是被他一声打断:“你个兔崽子,疯了不成,还敢直呼你爷爷的名讳,你想。。。” 说话间,三叔从药柜前站了起来,竟是已经重新处理好了伤口,而随着他起身看到我此刻的动作,不由一阵气急败坏:“你个鳖孙子,干嘛呢?啊!把镜子给我收。。。!” “你给我憋回去,骂什么鳖孙子!” 爷爷老脸一黑,我却是没有理会他们,抬头朝镜中看去,并无异样! 地下城的诡异,如墓中暗中结印辨识身份的方法我并无十足的把握,此刻借助白虎奇符分辨,二人仍旧没有异样,我总算是放下心来!放下了铜镜,说道:“三叔,爷,别急!我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你们看这是什么!” 爷爷扶着三叔来到近前,低头看去,三叔不由皱起了眉头,爷爷沉默之后,却是惊道:“这是。。。白虎奇符!?” “什。。。什么?爹?这是四大奇符中的白虎符?” “应该不会错!只不过是个残符!不过,眼下的处境这残符应该也足够了!”爷爷二人满目的惊骇中,我旋即将心中的疑惑尽数讲来,爷爷忍不住又问道:“你可听清了?那朱锋当真说的是——不是人?” “错不了!如今想来,这朱锋应该早就发现了端倪,只可惜为了入城,先封了他的声穴,不知他究竟是何时开始提醒我们的!” 第四十章 朱轻云的惊变 “朱锋经历悬棺墓葬之事,生气散了大半,地下城这般阴煞之地倒是极有可能将其认为活死人!所以,他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他的声穴应该快要完全恢复了,只需再等上一等便可。” 爷爷此言,算是肯定了朱锋的观点,眼下只要弄清朱锋究竟说的是谁,其中的凶险便可迎刃而解! 我再度抬起了手中的铜镜,轻声道:“用不着等了,有了这白虎符咒之力,现在就能辨个究竟!” 我刚欲持铜镜照照朱轻云和小玉,可未等我话音落地,小玉忽然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又惊恐,道:“救我!朱姐姐!朱姐姐疯了!那个男人说她不是人?” “疯了?朱锋说的?他的声音恢复了?” 小玉并不知道朱锋的名字,三叔闻言一怔,我看小玉如此慌张急忙迎了上来,刚想拿铜镜先照上一照,可目光落在对面,却是瞬间陷入了沉默! 爷爷和三叔也在此时来到了身旁,随着我们的目光落在原本应该是朱轻云三人等待的地方时,皆不由瞳孔一缩,小玉虽然跑了过来,可朱锋却未在原地,仅剩朱轻云一人,她不知从哪里夺了一柄长刀,竟是砍杀了一个活死人! 那人衣衫已被他砍得稀碎,被一分为二的后背正如爷爷所料同样布满血痕,地面之上未见鲜血,应该也是被掏空了五脏,只不过这活死人此刻的情形却是更加的凄惨,他竟是被朱轻云乱刀肢解,而后,这朱轻云一手持刀,另一只手就这般捡起一截残肢,竟是啃了起来! “我。。。。草。。。。!” 仅是这一眼,我爷孙三人尽皆被震惊,我更是忍不住爆了粗口,入这百草堂不过十几分钟而已,朱轻云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竟然让她吃起了活死人! 而就在我爷孙三人目光注视下,朱轻云似有所感,竟是转过了头来,她白皙的脸庞在此刻显得恐怖无比,口中仍旧咬着一截残肢,与我们的目光对视,她双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异样,竟是拿着那一截残肢朝一旁蹿了出去,似乎看到了什么畏惧的东西! “朱轻云!你别跑!” 置身地下城中本就是一片迷茫,任何的变故兴许都是线索,尽皆不能放过,决不能任由朱轻云逃窜! 我当即收起了铜镜,一步蹿了出去,可也仅仅蹿出了一步,便不得不生生的又停了下来,原本冷清的街道上,此刻竟是有两队士兵围了过来,乍看之下,足有数百,朱轻云应该就是被他们惊退!不等我有所反应,当即便是一轮箭雨! “小心!” 箭雨落在身前,我方才大喝了一声,一把拉住小玉急忙朝屋内躲避,三叔急忙关上了房门,我四人俯着身子,直奔这药铺的柜台,借着半人多高的柜台,有惊无险的躲过了这一轮箭雨!而铠甲摩擦声也在此时越发的急促! 三叔抬头往窗外看去,不仅脸色一沉:“完了!瓮中捉鳖了!” 眼下这百草堂外的士兵比之醉仙斋多了数倍,竟是已经将整个药铺围了水泄不通,领头的同样是个身着将服的活死人,我透过窗户看去,他似乎一瞬间便感知到了我的目光,我二人隔窗眺望,他也不出意外的带着那诡异的微笑!四目相对,他大手一挥,四周的士兵旋即便围了上来! 事出突然,面对数倍之敌,硬拼根本毫无胜算,若是任由这些士兵冲进来,我们必死无疑,可眼下却又没有生路可言,情急之下,我搬起药铺内几张桌椅便朝门后抵去,砰砰的撞击也在此时响起,门外的士兵已经开始冲击! 三叔见状,和爷爷奋力推动那柜台抵在门口,大喝道:“这样扛不了多久,得快想办法啊!” 门外活死人的冲击宛如雷霆一道道落在我心头,眼下生路全无,要想逃出生天,只能杀出一条生路,可仅凭我们四人的力量显然不可能! “他妈的,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 我忍不住又骂了一句,可话音刚落,我心中忽然一动,忽然出现的众多守城士兵,显然是早有埋伏,可为何这药堂四周直到方才还是冷冷清清,如此数量的甲士根本不可能隐藏在就近的房屋内,而不露出丝毫马脚!那只有一种可能,这百草堂的埋伏,一直都在我们所能发现的范围之外!也正因如此,才给了我们寻找草药的时间! 可既然是早有谋划,如此一来如我们事先察觉,岂不逃出生天?这布局之人行此下策,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这药堂内有什么东西,逼得他们不敢一直呆在近前!也正因如此,药铺所在的位置方才一直冷冷清清! 所有的疑惑在我脑中一闪而逝,我的目光再度落在那白虎符咒之上,定是因为此物的存在,才逼得这些活死人一直躲在远处,直到我们彻底入局之后,才合围而来! “灯!长明灯!点火硝!” 我大喝一声,三叔闻言神色间也随之闪过一丝惊异,目光旋即落在这药铺四周散落的火硝粉,没有丝毫的犹豫,拿起药铺内的长明灯便朝脚下的火硝点去! 火硝易燃,若在平常一点便着!可眼下这药铺内的火硝粉似乎是被地下城滔天的阴煞之气影响,在长明灯的烛火上足足坚持了数十息方才缓缓升起了黄色的火焰,而且这火焰也是颇为暗淡,只有十几公分的火势,逐渐的朝四周蔓延,淡淡的黑烟也随着火苗缓缓升起! 火硝性烈,这些宋人既然携此物入地下城,自然是能克阴邪,眼下的火势虽弱,却正如我猜想的一般,淡淡的黄色火焰升腾之下,门外的士兵冲击之势顿时为止一顿,淡淡的黑烟透过木门飘荡而出,甚至还将他们逼退了一丝! 只不过,未等我因此欣喜,这些士兵便避开了正门,竟是从窗口朝药铺内冲来,我和三叔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电光火石之间,爷爷奋起出手,直接将那士兵撞了下去,然而第一个下去,第二个便又爬了上来,长刀挥舞,爷爷慌忙躲避,却被他一脚踹倒在地,捂着胸口痛苦的扭曲着,竟是站不起来了! 这士兵见状,便要痛下杀手,关键时刻,三叔一跃而起,直接撞向这士兵,噗通一声连同这士兵背后药铺临街的木墙也被一并撞塌,四周士兵漆黑的眼眸瞬间将三叔笼罩他,他慌忙起身朝屋内爬去,大喊道:“拦不住了!” 眼看众多的士兵就要从坍塌之处冲进来,我心中一横,捡起一旁的长明灯,目光落在了那白虎符咒之上! 如此奇符,即便是残符,若被点燃,定能爆发强横的威力,说不定能够肢解动摇天公愿格局!甚至连御字符也将受其影响!只是届时我们会不会也受此影响,陪葬在此地却是不得而知! 只是眼下无论福祸这已是唯一的办法,只可惜我心中思绪虽然转的飞快,可待我将目光再度落在这白虎奇符之上时却是脸色铁青,这原本已被我再度点睛的白符符咒此刻竟是乱做了一团,再没有起初的形态和神韵! “这。。。!” 我也不知是方才慌乱中被我们踩踏,还是被小玉破坏!眼下这般情形,只怕即便点燃了白虎符也不能阻拦这些士兵,但事已至此,门外的士兵已经跳过缓缓蔓延的火硝,我顾不得许多,只能背水一试,拿着长明灯便朝这白虎符点去! 可就在此时,轰然一声巨响,惊得我停下了手中动作,转头看去,竟是小玉撞倒了药柜,药柜轰然倒下,直接将另一侧的墙壁也砸塌了下去,压倒了一片士兵! 小玉精致的脸庞一片铁青,喘着粗气,似乎是用尽了气力,墙壁倒塌,她也并未就此松懈,又奋力的拉起爷爷,冲我喊道: “快走啊!” 生路转瞬即逝,我不敢犹豫,直接扔了长明灯,和三叔一同来到爷爷身旁,我一手拽住爷爷,一手拉住小玉,踩着倒塌的废墟头也不会的朝远处拥挤的街道冲去!身后众多士兵也跟着追了上来,好在药铺内燃烧的火硝将他们的队伍分隔,追过来的士兵并不多! 就这样我们奋力转过一个街角,刚欲冲入前方的人群,借此摆脱追兵,却是看到了同样往此处跑来的朱轻云和朱锋! 朱轻云手中的长刀和残肢已不见了踪影,紧紧拉着朱锋,而后者此刻满脸的惊恐,察觉到我们的到来,他再度看向了我,声音已经恢复,大喊道:“救救我!救救我!她不是人!她不是人!” 朱锋的喊声让我们四人皆是一怔,朱轻云也在此时回头看来,神色间竟是闪过一丝惊慌,非但没有与我们汇合,反倒是要躲避! 我心中一沉,厉声喝道:“朱轻云!你别跑!” 我拉着三叔不由分说便追了出去,身后小玉也只得无奈的架着爷爷跟上,不远处还有几十个士兵紧追不舍!我们一行就这样再度冲入了人群中! 待穿过拥挤的活死人,我回头看了一眼追来的士兵,果然又如上次一样,直接丢失了目标,站在街道对面怔怔发呆!我心中暗道一声:果然! 灯油封穴之后,我们并没有丝毫的生气泄露,故而随意穿梭活死人中也并未再惊奇尸变,同为活死人的这些守城士兵,应该也不能察觉到我们的生人气息,可两次中了埋伏,险些丧命,也就说明,他们还有别的方法确认进犯者!也许,是进了醉仙斋,入了百草堂的,便会被他们视为进犯者,也许,还有什么我没有察觉到! 只是眼下却是来不及细想了,因为那朱轻云此刻身形之怪异,令人毛骨悚然,被我的喝声惊动后,她似乎极为的惧怕我们,竟是手脚并用,四肢着地,硬拖着朱锋朝远去奔去,弱小的身躯,此刻却爆发出异于常人的力量,即便是带着朱锋,竟也丝毫不逊色我们的速度,而朱锋此刻被吓破了胆,只是一味的尖叫! 奔逃之际,朱轻云整个头颅更是不可思议的呈一百八十度旋转,不断的回头查看我们之间的距离~! 第四十一章 城门榜文 三叔大腿有伤,根本跑不快,而爷爷方才也被那些士兵撞倒在地,此刻是被小玉扶着才勉强跟着我们,至于小玉,早已被朱轻云这般模样吓得不知所措,此刻咬牙跟着我们也是无奈之举! 眼看朱轻云拖着朱锋越跑越远,而她们奔逃的方向正是内城!我心中不由一阵焦急,擅入内城势必被那些士兵所伤,即便此刻的朱轻云很有可能已经不是人,但我还是不愿见她涉险,身处地下城,任何的变故都不能放过,当然,更关键的我不得不承认,朱轻云确实是目前为止我见过的唯一一个让我心动的女子,再加上此行的特殊,也许我心中已经对她有了莫名的情感! 我旋即松开了三叔,说道:“不能让她跑了,我先追上去,城北的城隍庙汇合!” 我大步追了上去,朱轻云拖着朱峰,终究是抵不过我的速度,眼看我们之间距离越来越近,她又转过头来,不断的看向我,整个脸庞满是惊恐与诡异,口中发出阵阵低吼,似乎是失了人言,可即便如此,她却自始至终没有松开朱锋! 而这般追逐之下,朱轻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终究还是到了那内城城门处,看着城头上严阵以待的士兵,我一跃而起,终是在她冲入人群之前将其扑倒在一旁的小巷中! “你跑什么!” “呜。。。呜。。。!” 我喘着粗气,直接朱轻云整个身子压在地上,朱锋也摔倒在一旁,我奋力的抓住她的双臂,下一刻她整个身子却宛如没有筋骨一般,不可思议的转过了身来,原本白皙的脸庞显出几分黑紫,两个眼眸甚至透着猩红,宛如得了红眼病,两腮之上还有方才啃食残肢留下的一些血迹! 模样之恐怖,就连我心中都是一震,急忙又紧了紧手中的力道,她奋力的挣脱无果,不断的摇着脑袋,口中呜呜的低吼个不停,也不知想要表达些什么!一旁的朱锋更是不停的尖叫,仿佛已经崩溃! “闭嘴!” 我转头冲朱锋历喝一声,他一惊,直接呆在了原地,宛如泥像一般不敢动弹,我也顾不得有没有惊吓到他,低头冲身下的朱轻云喝道:“够了!你疯够了没有!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吃那些活死人?” “呜呜呜!” 朱轻云只是不断的低吼,神色间说不出的复杂诡异,我又问道: “你是不能说话了吗?想活命就给我安生点!要不然谁也救不了你!看看你爹,你还想不想让他活了!” 说起朱锋,朱轻云挣扎之势顿时一滞,她转头看了一眼呆立的朱锋,逐渐的恢复了平静,神色间似是有几分恳求,但配上她此刻的模样实在是说不出的恐怖! 我见状,急忙问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你不能说话,就给我点头摇头,我来问你!你还是不是人?” 即便到了此刻,我也并没有将朱轻云直接当成怪物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因为哪怕她现在这般模样,方才奔逃之际也没有放弃朱锋,啃食活死人时,同样没有伤及朱锋,也就说明,她应该还有理智! 被我如此一问,朱轻云再度发出一声低吼,然后点了点头,又猛地摇了摇头! 我又问: “你是鬼吗?是不是被什么东西上了身?” 她摇头! “那你是妖?是不是在百草堂外看到了什么东西?” 她再度摇头! 我心中也不禁泛起一阵嘀咕,不是人,不是妖,不是鬼!那他妈的还能是什么东西! 我顿了顿,又问出了我心中最大的疑惑: “你到底是不是朱轻云?” 她急忙点头,我接着问道:“从你入了地底空间以来,你就一直不正常,难不成是在那悬棺墓室就染了变故?悬棺墓中,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她仍旧摇头!我见状,终是气急败坏,骂道:“他妈的!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就成了这幅模样!难不成,你原本就不是人!?” 朱锋一家作为同样违背国士之约的几个权贵之一,其余人尽皆落得个惨绝下场,唯独朱轻云至今安然无恙,国士辅帝王之气运岂是儿戏,爷爷虽说过应是朱家寻了破解之法,可我对此一直心存怀疑,不知这世间还有何物能解帝王约! 眼下朱锋父女接连发生变故,不由得我对他朱家更加疑惑,置身这地底空间中,一种大胆的猜测旋即在我心头升起! 也许真正的朱轻云也早就遭了厄运呢?眼前的朱轻云,根本就不是人!可无论她是什么东西,使了什么秘术,即便能够在平日里不露马脚,可在这阴煞之气汇聚的地下城自然无所遁形,所以到了此刻,才生出了惊变! 一念至此,我心中对朱轻云不禁多了几分戒备,眼下这也是我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而朱轻云却是再度呜呜的低吼个不停,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先稳住她,沉声道:“你给我安生点,我现在放开你,你不要再跑了,要想你父女二人活着离开这地下城,就老实的跟我走!” 我眼下不敢妄下定论,只能寄希望于爷爷和三叔,旋即试探着松开了朱轻云,她急忙向后爬了几下,扭过了头去,却并未借机离开,在我凝重的目光中,她终是缓缓起身,我也站了起来,示意她不用害怕,可她刚朝我走了一步,朱锋又发疯的喊叫道:“她不是人!她不是人!” “你他妈的!能不能给我闭嘴!我知道她不是人,看看你自己,你自己现在像个人吗?” 我早就被朱锋这疯疯癫癫的状态惹得一身火气,一声历喝下,朱锋再度闭上了嘴巴,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冲朱轻云说道:“你在后边跟着吧,放心,就算你真的不是人,可只要你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我和爷爷也一定想办法将你们带出去!” 言罢,我一把将朱锋拉了起来,他虽然一直在精神崩溃的边缘,但本能似乎仍在,原本一直呆在朱轻云身旁,可眼下朱轻云这般模样,他也是本能的惧怕,被我一拉,顺势就躲在了我身后! 我带着朱锋当先走出了小巷,内城城门就在我身后不远,我脚下一顿,忽然又想起了起初在这城门处发现的异样!回头看去,那些众多的活死人仍旧汇聚在城墙一侧! 思量之下,我转头冲朱轻云说道:“想活命的就在这等着!” 言罢,我带着朱锋朝那些活死人走去,回头看来,朱轻云倒是站在那小巷处没有离开!神色间甚至还有几分说不出的诡异! 难不成,她真的是有意将我引到这城门处!也许,起初来到这内城城门之时,朱轻云也发现了什么? 心中的疑惑再次汹涌,我不由加快了脚步,紧紧拉着朱锋挤进了活死人之中,朝那城墙处看去,终是发现了端倪! 在这城墙下,竟是立着一块半人多高的木牌,似乎是张贴告示或者官府通知的榜文牌,而此刻这木牌上并未贴着什么东西,而是刻着几行猩红的古字: 我学历不高,因此对这些古字认得并不多,只依稀能够看出,妖,擒,入等字眼! 而仅是如此,已在我心中激起千层巨浪!这城中有妖,只有擒了它,才能入内城! 一念至此我旋即回头看向朱轻云,她如今的状态倒极像是妖,只是若她真的是妖,为何此刻还不躲?又为何引我来此,岂不自投罗网?那若不是她,这妖还能是谁? 我心中莫名的一震——小玉! 既然入城的方法是擒妖,小玉为何引我们去夺将令! 这一切的惊异,似乎在此刻尽皆得解,只是朱轻云惊变的缘由,仍旧不得而知!但念及此处,我心中已忍不住的不安起来,若小玉真的是妖,三叔和爷爷岂不凶险! 我当即转头,拉着朱锋带着朱轻云便朝城北的城隍庙寻去! 以起初的推断,这城中应有四座城隍庙,这也是我唯一能够确定的地方,所以才让三叔他们在城隍庙等着,我领着朱锋二人穿过活死人群,朝着城南那座城隍庙对应的方向开始寻去,不多时,一座造型与起初那座一般无二的城隍庙便出现在视线中,庙门处,三叔他们正翘首以盼! 我带着二人径直来到近前,三叔他们的目光齐齐落在朱轻云身上,满目的疑惑,小玉更是惊恐的直接退回了庙中!我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三叔和爷爷既然无事,我也并未急着发难,毕竟这地下城中的疑惑太多,即便那榜文牌上有些指引,但谁又能说得准那不是陷阱呢! “天官,她。。。。!” “先进庙吧,朱轻。。。!” 我说着话便拉着朱锋想要走进城隍庙,可后者却再度发起疯来,不知怎得生出的力气,直接挣脱了我,又大喊道:“不是人!她不是人!” “你他妈有完没完!” 我一个箭步蹿了上去,死死的拉住朱锋,可此刻他却是拼命的挣扎,我一人竟是按不住他,三叔见状也急忙上前,我二人奋力的抓住他,他仍旧死命的挣扎,却是抵不过我二人的力气,一步步的被我们朝庙内拖去,可就在此时,一声低吼也在身旁响起,是朱轻云! 她竟也再度起了变故,整个身子不断的颤抖间,再度四肢着地,而后缓缓张开了嘴巴,竟是有口水顺着嘴角流淌,一声声如同轻笑的低吼传出!下一刻,我和三叔皆是一惊,齐齐松开了朱锋,一跃而出! 因为这朱轻云竟是朝我爷爷扑了过去! 好在爷爷的反应还算迅速,急忙朝一旁躲避,身上的衣服直接被朱轻云抓破了一块,她刚一落地,又弹射而起,再度朝爷爷扑去,这次爷爷终究是没能躲过,直接被她按到在地,她张口便朝爷爷咬去,被爷爷以青铜匕首抵住了嘴巴! 我和三叔也在此刻来到近前,齐齐发力,抓住朱轻云直接将她掀翻在地,而此刻的朱轻云却是满目的凶狠,宛如野兽一般,竟是朝我二人扑了过来! “他妈的,你还带她回来干嘛,她已经不是人了,直接干了她!” 第四十二章 妖 三叔怒骂一声,直接就亮出了手中斧头,我急忙喝道:“不能杀!没搞清楚之前,还不能杀!” 朱轻云还想反抗,却被我二人死死按在身下,我直接脱了身上的汗衫,当做绳子,将朱轻云的绑了起来!转头朝庙外看去,那朱锋正连滚带爬往远处逃去! 我追了出来,一脚将他踩在地面,抽了他腰间的腰带,将其捆了起来,拉回了庙里!他口中仍旧喊着: 不是人!她不是人!救救我!救救我! 城隍庙内,朱锋的喊叫和朱轻云的低吼交织在一起,爷爷和三叔看着她父女二人不由皱起了眉头! “怎么办?带着她们恐怕不用等入内城,就得死在那些士兵的手中!这姓朱的妮子明显不是人啊!连我们都想吃,爹!你说咋办吧!” 三叔对朱锋父女并没有太多的怜悯,毕竟此刻这般境地,一个不慎,所有人都要陪葬! 爷爷闻言,却是顿了顿,沉声道:“这妮子起初并未有什么异样啊!兴许,是染了什么变故,此刻若杀了她们,怕是有些不妥!” “什么不妥,依我看两次中埋伏就是这妮子引来的!爹,我知道你和天官心善,可眼下可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带着她岂有生路!休说我们,就连小玉也得陪葬,你看看,连她自己的爹都看出她不是人了!” 朱锋此刻被腰带捆了手脚,口中却仍旧不断的喊着,神色惊恐至极,我闻言转头看向小玉,说道:“三叔说的也有道理,眼下我们一损俱损,自然也不能只听我们三人的意见,小玉,你说该怎么办?” “啊?我。。。我不知道!可朱姐姐,吃了人,好恐怖!” 小玉仍旧是一副受惊的模样,蜷缩在城隍像下,楚楚可怜,我抬头看了眼这高大的城隍像,庙中四角有长明灯的光芒闪烁,这城隍像的模样倒是和城南的那尊大同小异,只是少了那条裂缝而已! 我收回了目光,顿了顿说道:“那依你的意思也是留她不得了?” “我。。。我不知道!我只想活着离开,只求哥哥你不要丢下我!” 小玉神色惊恐,我沉吟道:“若她真的是妖,自然不能再带着她,可若她不是呢?” “不是?不是她,还会是谁?”三叔冷声道:“她可是吃了活死人,而且,刚才还想吃你爷爷呢!你看看她这模样,她是人吗?” “她是不是人我们爷孙只怕说不清楚!倒是朱锋他不是能看出端倪吗?朱锋!” 我猛地一提音量,庙内的几人皆是一怔,我紧紧注视着朱锋,问道:“你给我说清楚了!究竟谁不是人?” 朱锋惊恐的看着我,整个身子宛如筛糠般抖个不停,手脚被束缚之下,竟是奋力的朝我蠕动,口中仍不断喊着让我救救他! 我又问:“到底谁不是人?是她,还是她?或者,是她们?” 三叔和爷爷都被我这般疑问搞得一头雾水,朱锋却似乎听懂了一般,神色有了变换,看了看朱轻云之后,又看向小玉,惊恐更甚! “她——不是人!对不对!” “啊。。。啊。。。啊!” 朱锋再度崩溃,惊叫不休,三叔气急:“你跟个疯子较什么劲,一会再惊了尸变!” 我见状,不再理会朱锋,目光落在朱轻云身上,叹息道:“既然如此,那也怪不得我们了,只能先除了你了!” 说到此处,我直接取出了青铜镜,又伸手接过了爷爷手中的青铜匕首,看着身前发疯一般的朱轻云,我猛然转身,冲小玉问道: “小玉,待解决了朱轻云,我们接下来如何?” “接。。。接下来!?”小玉被我忽然转变的话语一怔,缓缓道:“接下来,只能取下一方将令了!” “嗯!” 我点了点头,一手青铜匕首,一手昆仑镜,作势就欲对朱轻云动手,可就在我出手的一瞬间,我猛然一个转身,一个箭步便蹿到了小玉身旁,青铜匕首直接抵在了她咽喉! 三叔和爷爷皆是一惊,三叔直接来到近前,想要拦下我,却率先被爷爷不动声色的拦下了手臂,三叔惊异道:“你,你这是干嘛?” “干嘛!哼!三叔,你好糊涂!不是人的,是她!” 小玉在我突然爆发的杀意下也是一惊,向后退了退,直接靠在了那城隍像上,慌忙道:“不是我!不是我啊!我不想死,哥哥不要杀我!” “天官,她就是个活人!你不能因为她是个奇迹,就怀疑她啊!在那座城隍庙不是都试过了吗?” 爷爷闻言,神色间升起几分凝重,拍了下三叔的肩头,示意三叔稍安勿躁,旋即也问道:“天官!这小妮子虽然匪夷所思,但活到现在,却不是不可能啊!镇字符都试过了,你可不能搞错了!没了小玉,我们如何入城!” “镇字符!呵呵!爷,她早已在镇字符下漏了马脚,只不过,被我们忽略了而已!” “啊!?” 三叔惊异的目光急忙朝铜镜中看去,镜中一切如常,我旋即说道:“三叔,不用看了!我敢断定,她绝对不是人!你且将长明灯取来一盏!” 三叔半信半疑的朝一旁的长明灯走去,小玉的神色终是有了几分慌张,我见状心中不由更加的笃定,干脆收起了青铜镜,冷笑道:“小玉!呵呵!若真论起来,我们还得称你一声前辈吧?先贤们!” 三叔拿来了长明灯,我旋即将榜文牌中所见讲来:真正入内城的方法,是擒妖!而非夺令! 那些内城的士兵之所以严阵以待,就是为了防备城中的妖孽! “妖孽?那这朱轻云。。。?” 三叔仍旧有些不敢相信,即便真的如榜文牌中所言,眼下这朱轻云显然更像是城中的妖孽! “三叔!千年前的先人如何就算到我们中有妖人来此,你不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了吗?而且,你别忘了,入得地底空间的可不止我们,唐宋异士尽皆惨死此间,难不成,他们中也有妖人吗?那榜文牌中指的妖,定是和这地底空间一同存在的东西!” “可。。。可她并无异常啊!就算如你所言,可镇字符都没能勘破真相,你如何断定她不是人?” “镇字符之所以没有直接将其侦破,正是因为这城隍庙!” “城隍庙!?” 三叔和爷爷闻言齐齐看向身前的城隍像,我解释道:“不是这尊,是起初的那座!她之所以能抗住镇字符之力,不过是借了城隍像的力量罢了!” 在那城隍庙中,我爷孙三人对小玉皆是满心的戒备,各种手段施展,想要试她的深浅,却是尽皆无功,也正因此,才让我们彻底的信服了小玉奇迹生还的神迹!可当时镇字符加昆仑镜之力施展时,却是有一道异响传出,我本欲探个究竟,只不过,却被突然闯入的士兵打断,后御字符之事的惊骇直接盖过了心中惊异,为躲搜罗的士兵,这才慌忙出了城隍庙!而那城隍像却是多了一道裂纹! 此刻想来,那突然闯入的士兵绝非偶然,而是有人刻意为止,目的就是为了显露御字符,借此转移我们的注意!结果显而易见,他成功了! 而此刻再看这尊城隍像,一切都和起初那尊一般无二,唯独少了一道裂纹,皆是汉时所建,皆受天公愿加御字符之力,那城隍像怎就多出一道裂纹呢! 那裂纹非是本有,正是因为镇字符的施展,被小玉借城隍像凝聚的风水之力抵消,遂生了一道裂纹!城隍像乃是集一城风水气运凝结所在,也唯有这种力量,才能抗衡镇字符! 三叔听罢,仍旧有些难以置信,我轻笑道:“要让她露出真相,还有最简单的方法!” 说话间,我直接接过了长明灯,将那灯火朝小玉靠去:“前辈!是否真的要我依此物,逼你显现!” 三叔也爷爷尽皆被我此刻郑重的神色震惊,并未阻拦,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小玉的反应,她再度缩了缩身子,带着乞求的语气说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哥哥不要烧我!” “呵呵!我何时说过要烧你了?” 我冷笑道:“区区长明灯,常人惧火,何至于此?前辈非要我点上一点吗?” 此言一出,再看小玉的神色终是有了变换,她挺了挺身子,原本的惊恐尽数消散,白皙精致的脸庞也随之变换,竟是逐渐的露出一丝微笑!只是这笑容之诡异,正如我前几次所见,惊悚如死人,亲切如活人!这般介于生死之间的轻笑,仿佛带着几分认可,又有几分嘲讽!说不出的诡异!自从入了这地下城,我已见了数次,此刻在小玉的脸上再度得见,心中忽然一动,一直的疑惑也终于得解,暗道一声原来如此! 而三叔和爷爷也被小玉忽然露出的微笑震惊,皆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三叔试探着问道:“小。。。小玉!她。。。她怎么就这样了!” 小玉脸上的笑容仿佛在此刻凝固,整个身子更是如同定格,竟是纹丝不动,不再言语,甚至没有了丝毫的气息流转!我回头看了一眼朱轻云,随着小玉此刻的异状,原本发狂般的朱轻云竟是恢复了平静,双目紧盯着宛如定格的小玉,眼神中满是惊骇与震惊! 我直接将青铜匕首再度递给了爷爷,说道:“没事,她只是现了原形而已!这城中的妖,总算是捉住了!” “原形?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我没有回答三叔,而是伸手朝小玉的额头抹去,即便此刻她定格如石像,可额头处的胭脂仍旧鲜红欲滴,随着我一指摸过,更是鲜红晕开,我朝鼻尖嗅了嗅,嘴角升起一得意,看向三叔说道:“是血!我的血!” “你的血!你的血怎么会出现在她。。。她。。。!” 说着话三叔再度转头看向小玉,而这一眼之下,庙内之人尽皆震惊,只见小玉整个身体急速干瘪,就在我们眼皮底下,化成了一张纸! 准确的来说,更像是一副画! 第四十三章 国士并出 小玉竟是画中仙! 不光我们爷孙三人,朱轻云也在此刻发出一声惊叫,似乎已经彻底的恢复了正常,而朱锋则呆呆的望着‘小玉’面无表情,连续的精神冲击,他似乎彻底崩溃了! “解开他们吧!这里的事跟她无关!” “啊?可这东西是谁画的?” 三叔仍旧有些担忧,我再度示意他放心之后,才不情愿的解开了朱锋父女,我将小玉提在了手中,说道:“还记得那老学究吗?” “刚入城遇到的那个?是他画的?”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布局的先贤,或者说是御字符!” “御字符?!?” 三叔闻言却是疑惑更甚,而随着小玉显出真容,我心中的疑惑已解了大半,缓缓解释道:“真正的御字符不是那些血痕,若我所料没错,那些血痕不过是布局之人操控他们的法门!真正的御字符,是那老学究和城门守将,或者说,布局的先贤本身便是御字符?” “布局的先贤?你是说,那些早已死了千年的先辈?怎么可能?难不成是他们的灵魂!?” “没错!若依我推断,真正的御字符正是布局先辈的灵魂!至少,这些先辈们的灵魂也是御字符的关键!类似风水气眼!” 风水之说,地脉之局,皆有气眼为基,御字符中应用同理之物,只不过,要如何称呼他们,我却也是不得而知!三叔显然有些难以接受,怔怔的瞪着双眼,紧皱着眉头,我旋即举起了手中的小玉:“看到她这笑容了吗?有没有觉得有些熟悉!地下城的守将,那老学究,还有两次遇袭的内城守将,皆是如此!这笑容之诡异,不像活人,更不像死人,只有介于生死之间的存在,才能给人这般感觉!不是灵魂又是什么?” “天官!你这也太扯淡了吧!这世人哪有灵魂不死之事啊!” “我没说他灵魂不死!只不过没散而已!”说道此处,我转头看了眼朱轻云,解释道:“按照现在的科学来说,所谓灵魂,不过是脑电波罢了!可三叔你别忘了,整个地下城都被奇特的磁场笼罩,而磁场能量,正是能够禁锢脑电波的地方!若是当初布局的先贤以秘法增强了自己的脑电波之后,自愿死于这地下城!或者说,灵魂磁场本就是施展御字符的法门之一!借助这磁场之力,先贤们的灵魂便得以操控了整个地下城,或者说,御字符之力,便笼罩了整个地下城!” 经此一言,三叔眼中的惊异减去大半,又问道:“那。。。那就算这御字符就真像你说的这般,可这小玉又是何时画出的?你的血又是何时取的?” “还记得我们初入地下城时,那城门守将的动作吗?” 说到此处,我侧头看了一眼我的肩头,直到现在我肩头的伤也没有完全的愈合,而入城之时那城门守将却是结结实实的拍了我的肩头一下,而且,初次遇到那老学究时,他的画案虽然空空如也,却是有几分墨点,此时想来,一切都是早有预谋,从我们入城开始,便被这些先贤们借助城中活死人之力,取了鲜血,画了小玉! 虽然画中仙的事有些匪夷所思,但画龙点睛的事,自古便比比皆是,以前三叔年轻的时候甚至还跟爷爷遇到过纸人复活的异事!因此,对此三叔倒是没有太过的惊异,只是有些吃惊于先辈的手段,说道:“难不成,先贤们真有预测未来的手段,竟能算到我们这些后人前来?” “预测未来怕是不可能!这些种种应该是布局之时就留下的考验!别忘了你手中的发丘令!” 布此天公愿者,乃是当世易门奇才,远非发丘和摸金可比,应是尽皆身怀国士之学的无双之士,或者说,是真正的盗墓祖师! 曹操的功绩,不过是将盗墓一行彻底的归于一类,有了自己的行当!也正因如此,当初曹操立发丘摸金,自立一行,自是网络得天下奇门英才!毕竟这可是立行创业,贵为祖师先辈的无上功业!发丘摸金之职由此而生,发丘摸金之力,由他们而传! 更有野史传闻,自三国之前,整个华夏文明自始至终都是纷乱不休,战事四起,各地为王,哪怕是夏商周之时,也不过是自称天子,天下仍旧是诸侯称霸!后来更有春秋战国之大乱之世!直到三国归晋,华夏这才真正的进入了家天下,大一统的时代!而之所以有此变故,传言中便是因为曹操立了盗墓一行!而这也是野史称其为千古奸雄的另一则重要原因!曹操的一生,远不止三国战事,曹魏基业,他对后世格局之影响,更非后人所能猜想! 三国前,天下大乱,正是因为这天下本就是龙脉数条,气运繁杂,遂因此生出众多的奇人异士,故而三国前,乱世中,国士繁生,但有国士相助,既不称帝,也可为王!遂乱世不休! 自盗墓立行,自决国士气运,虽因此成就开宗立业的功绩,却也是彻底断送了国士一脉的气运,因此自那以后,再无大乱世诞生,国士一脉因此险些凋零,天下因此迎来五代十国之小乱世!直到气运归一,再有国士出世,这才定了国运,而国士一行,自此也就成了代代传承,只辅帝王,再无并处的盛世! 故而准确来讲,三国之时,便是华夏历史上最后一个国士并起的时代,除去孔明,司马,庞统,水镜等人尽皆知者,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国士之才,便被曹公这般开宗立业的功绩网罗,造就了天公愿!而发丘和摸金自然便是这些末代并起国士自认的传承之人,也是他们认知中,最有可能再入天公愿者,故而发丘令和摸金符便是入城的信物! 地下城中的种种惊变,眼下看来,也应是他们早已布好的守卫曹公的手段,但入此地者,应都经历过其间种种,如那些惨死的唐宋异士!也正因为他们皆是灵魂的存在,并没有实际的力量,所以才以小玉这种诡异的手段,引进犯者入陷阱! 但此刻想来,这其中又处处留有转机,也许称其为考验更为合适!但成功经过考验,又意味着什么,此刻却也是不得而知! 我将心中猜想悉数讲来,三叔沉吟良久,并未再出言反驳,顿了片刻后,却是看向了朱轻云,问出了最后的疑惑:“那她呢?就算整个地下城都如你所推断,那这姓朱的小妮子又是怎么回事?你我可是亲眼所见,她可是吃了活死人!刚才还想吃你爷爷呢?” “刚才她发难,应该是被小玉所引,是布局者故意混淆我们的注意,想要借此掩护小玉的身份?” “你是说,百草堂外,也是小玉故意引她吃活死人?” 三叔此言却是将我问住,我摇了摇头,依我的推断,百草堂外朱轻云的惊变应该不是小玉为之,她本意应是要将我们围杀在百草堂中,却是被忽然变故的朱轻云乱了分寸,这才不得以入了百草堂,所以,当时她入了百草堂之后,故意毁了白虎符咒,就是怕此符镇出她的原型!而百草堂中本是绝地,那高大的药柜,即便是三叔我们也不能撼动,也只有身为字符一部分的小玉才能将其推到,砸出一条生路,而之所以如此,也正是因为当时我执意要点燃白虎符,她才不得以就范,毕竟当时朱锋父女还在外边,面对惊变的朱轻云,她并不知晓如何对付,这才暂时引我们逃出生天! 一切似乎都在我的推断中完美的解释,但唯独朱轻云为何忽然惊变,又为何生生的吃了活死人,我到此刻也不明所以! 我摇了摇头,冲三叔说道:“百草堂外,朱轻云的变故,应该不是小玉的缘故!她。。。!” 说到此处,我转头看向角落里的朱轻云,试探着来到她身前蹲下了身子,轻声道:“你,没事吧!” “啊!”我话音刚落,朱轻云忽然一头冲入我怀里,大哭起来,我暗自松了口气,看来她眼下倒暂时是正常的,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只听她哽咽道:“我不想!我不想的!可我控制不住,控制不住!你们快走,你们快走吧!我快要忍不住了!” 我闻言一惊,急忙挣脱,目光落在朱轻云身上,随着小玉显出原形,她虽然暂时恢复了理智,但似乎仍在努力的压制着什么,双手紧握,眼中的凶狠与疯狂更是时隐时现! 我和三叔皆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爷爷忽然开口道:“我想,我知道原因了!” 言罢,在我二人惊愕的眼神中,爷爷竟是朝朱轻云走了过去,而后缓缓伸出了手掌,向她胸前探去,竟是将她胸口的吊坠拽了下来! 随着吊坠离体,朱轻云哇的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整个人宛如大病了一场,气息瞬间萎靡,整个身子更是虚脱了一般瘫倒在地,但她眼中的凶狠却是彻底的散去,终是恢复了清明! “爷?是这东西?这小小的吊坠项链,竟然这么邪!” 爷爷闻言,却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语气颇有些惆怅,缓缓道:“没想到,到了这里竟还和这老家伙扯上关系,当真是命数所定不成!这可不是什么寻常的项链,而是命器!” “命器!?” 我和三叔皆是一头雾水,爷爷看了眼虚弱的朱轻云,和彻底崩溃之后也彻底恢复平静的朱锋,解释道:“命器之说,自古便有,只不过太过隐晦,但另一种说法你们应该知道! “什么?” “抓周!” “没错,就是抓周!” 爷爷顿了顿,旋即给我们娓娓道来了其中缘由:抓周之说,自古以来便有,即便现在社会,有些富贵人家也同样会在孩子百天或者周岁,有的是在三岁时让其抓周,孩子抓到什么,便意味着他命里有了什么!对此现代科学自是认为迷信,也并没有什么依据佐证,但其中根本的原因,其实是因为现在的人只得其形,早已不知其中真正的精髓! 第四十四章 内城 古时抓周,远非现在人们以为的那般简单,而当时古人对其的重视程度,不亚于生死大事!而抓周之时,抓的也并非是随意摆放的东西,而是早在三个月前便开始准备!而所谓的准备,便是什么都不准备! 待孩子三岁之时,选其生辰八字中对应的时辰,将孩子放到对应的方位,任由他自己活动,直到他率先抓到什么东西,便算是抓周成功,之所以选在三岁之时,一来,三岁孩童已能自己行动,二来,自古言,三岁之前孩童的生人气不足,能够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而抓周又被称为试儿和卜命! 待抓周结束,无论孩子抓到了什么,都要将其重新放回去,而至于抓到什么东西,孩子父母更是从不会对外人提及,因为这找到的东西,便意味着孩子的命数,与其命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绝对不会像现在的父母一样,甚至还将抓到的东西带在孩子身上当做装饰,如此岂不将自己孩子的命数堂而皇之的露给外人! 而命器之说,便与抓周殊途同归,只不过测试命器的方法自古至今都是秘辛,就连爷爷也不清楚,而命器之物,更是只有古时权贵方有,而且多是家有变故者方才寻带命器! 命器正如其字所言,便是测出其主命中所属之物,有可能是动物,植物,或者其他的器物,甚至是文字,皆不尽然!待测得结果之后,便将此物纹于或刻于便于携带的器物之上,由本人贴身佩戴,据传可激发潜力,改命数,避灾祸,而藏命的器物自然是越珍贵越好,而且,还要与其主性和!而这般求命器的手段,在古时甚至现代也同样有着称谓! 古时称之为——刺青! 现代则称之为——纹身! 当然,这只是最通俗的叫法,甚至都只能说是形似的手段,真正的命器之法绝非刺青之术可比,后者也不过是从其演化而来,毕竟,古时穷人的孩子想要求一方命器实在是天方夜谭,这才有了刺青之术,退而求其次,将其直接刺在身上! 故而,即便是刺青,在古时也远非现在这般纯粹的为了装饰,那乃是真正的立志定运的手段,绝不会轻易染刺! 听了爷爷一番长叙,我不禁对这此命器手段更加好奇,问道:“爷爷,这世上当真有这般能够改命易数的手段?” “是呀!爹!从来没听你说过啊!这刺青竟还有这么大的能耐!早知道我也去学刺青了!” 爷爷闻言,却是脸色一黑,训斥道:“刺青,下乘之术,只具其形!岂有真本领,这真正的手段有它自己的名字,称之为——镂身染命!” 染:一指染天命,二指染己命! 镂身染命的手段虽是要改命数,可古人敬天,不敢直言向天争命,就连借字也不敢及,只取个染字! “镂身染命!” 我不由呢喃了一声问道:“那这朱轻云的吊坠项链,就是她镂身染命求来的命器!” “现在看来,应该是了!”爷爷解释道:“命器之重,非到万不得已,任谁也不会轻易求之,只因此物乃与天争锋,其天道气运之力不是常人能够抵挡,即便真借此物改了命数,染天道的代价也不是常人能够承担的!” 悬棺墓中,这吊坠中似乎祭出一条巨蟒,兴许就是朱轻云的命数显象,而眼下她这般惊变,难不成就是染了天道之后的代价,悬棺墓中,这命器虽救了她一命,却也要她此刻变成这幅模样,即便取了命器之后,她恢复了正常,可同时也就意味着她的命器没了,命器与命数纠缠,只怕她的命数和朱锋相差无几,难得善终! 这也是古人即便测得命数,也绝不会轻易求命器的缘故!而想来朱轻云应是见到了北京的其他几家违背国士之约的下场,所以才不得以求了命器,只是却没想到这命器的运数之大,即便是命中所染,也不是朱轻云能够轻易承担的! 一切的疑惑终是在此刻水落石出,三叔却又问道:“爹!这东西这么神,你说她是从哪求来的!” 爷爷闻言,又是一声长叹,似乎有些不愿提及此事,沉声说道:“放眼天下,还能有此手段的,应该仅有我那一位故友——孙六指了!” “孙六指?” “难不成真是个生有六指的家伙?” 爷爷轻轻点头,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神色间乃是说不出的复杂,沉声道:“唉!普天之下,镂身之术,除了那鬼斧神工,号称鲁班再世的六指猢狲,我想当世再无二人了!小妮子,我说的没错吧!” 那吊坠被爷爷取下后,朱轻云虽然瞬间虚脱,但却是已经恢复了正常,在我和三叔期待的目光中,她轻轻点了点头,虚弱的声音响起:“郑爷爷说的没错,正是孙班大师。” “孙班?” “孙六指?” “孙班就是孙六指吗?爹!他究竟是何人物?竟有如此手段,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呀!”三叔不禁问起这孙六指的来历,爷爷闻言,却是缓步朝庙门口走去,抬头仰望起幽蓝色的虚空,似乎不愿提及这孙六指,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等日后,你们会知道的!眼下还是想想怎么脱身吧!” 我见状急忙转移了话题,晃了晃手中的小玉:“城中妖孽已擒,接下来就看入城是否如我们所料了!” 小玉虽然已然现了原形,但一切仍旧都是我们的推测,究竟能不能凭此画作进入内城,仍旧不敢妄下断言!只能前去一试!只是眼下朱轻云虚脱太甚,只能暂作歇息,而朱锋更是彻底的陷入崩溃,趁着朱轻云休息的时间,我爷孙三人轮番上阵皆是无功而返,此刻的朱锋仿佛彻底丢了魂,目光涣散,神情呆滞,只是不时嘟囔上两句救救他! 最后没有办法,只好将安抚朱锋的重任又交给了朱轻云,我原以为起初朱轻云能够安抚崩溃的朱锋皆是借了那命器的力,毕竟这般手段实在是强悍诡异,不仅在悬棺墓中救了我们的性命,即便在触发了命器之下,仍旧激发了朱轻云隐藏的潜力,使得她入得地底空间之后,如同换了个人,心思缜密,时而能想到我爷孙三人忽视的东西! 然而,眼下她命器离体,虚弱至极,缓缓的将朱锋揽在了怀中,两行热泪流淌,手中轻轻的抚摸着他,口中不断的安慰着,这朱锋眼中竟真的逐渐有了神采!他经历悬棺墓室时心神就已涣散,后来又经历小玉一路跟随,此刻想来,他应该从一开始就看出了小玉的本来面目,难以想象一路跟着一个画中纸人同行是种什么样的体验!他能撑到现在还没有彻底的变成神经病已经是奇迹,而朱轻云的一腔怀抱中,朱锋更是不可思议的再度焕发了几分神采,耳边朱轻云不断的叫着他,他仍旧有些惊恐的目光在我们三人身上来回的打量,然后宛如孩童般急忙点了几下头,又将目光移到了他处,朱轻云再度叫他,他再度点了点头,却又重复方才的动作,似乎不敢看到任何人! 这般神态虽然仍旧有些痴傻,但好待也算是恢复了一些,至少有了回应,我也不禁赞叹一声亲情啊!比任何的法器手段都要厉害!这恐怕也是世上唯一一种不存在于周易阴阳,却又真实存在,而且难以预测的力量了! 在朱轻云的示意下,我将她缓缓拉了起来,三叔在一旁瘸着腿和她一起也将朱锋掺了起来,我扶着爷爷并肩走出城隍庙,四人目光交汇,皆是坚定如铁,旋即便迈着缓慢而又坚实的步伐,朝内城行去! 再度来到内城门前,仍旧是戒备森严之状,我径直上前,那城门守将再度抽刀将我拦下,我旋即举起了手中的画卷,果如我所料,这守将满脸的寒意顿时散去,长刀也收回鞘中,冲我抱了抱拳,然后转身又是一道无声的轻喝,城门终是缓缓打开! “前辈!多谢了!” 我冲这守将露出几分轻笑,他也回了个熟悉的诡异微笑,算是个千年的心照不宣,我们五人也终是如愿的穿过了城墙,来到了内城之中!身后的城门缓缓闭合,青石铺就的地面直通向尽头处的大殿!这次我们却没有太过的惊慌,只是有些惊异的看着眼前的内城景象! 内城的面积并不算大,但其精致庄严远非外城可比,两侧皆是一排排的宫殿,整齐坐落,一道道幽静的走廊将其连接,而正中处的大殿更是令人惊叹,竟是在幽蓝色的星空下泛着淡淡的荧光,仿佛通体都是金玉所造,只这一眼,我心中不禁暗赞一声:“这般景象,比我想象中的皇宫内院还要过之啊!” 我转头看向爷爷和三叔,他们也同样神色震惊,不过我们却皆没有言语,因为在这整个内城两侧,整整齐齐的站着两排侍卫和宫女,自城门处,一直延伸到大殿门前,乍看之下,足有千余众! 侍卫们尽皆身着铠甲,手持长戟,宫女们也尽皆笔直的站在两侧,只是手中的东西不尽相同,有的手执摇扇,有的捧着花篮,但和外城的活死人一样,他们也仍旧鲜活如生,大睁的眼眸中也同样是一片漆黑,只是随着我们的到来,这些侍卫宫女并没有其他的动作,仿佛仍旧定格在此!也许这是千余年第一次有人入了内城,也许这内城的活死人与外城有几分不同!故而我们才未敢言语! 我回头看了眼朱锋,他并没有什么异状,想来这些内城的活死人应该没有问题,旋即我当先一步踏出,在千余道目光注视下,我们五人也开始缓缓朝尽头处的大殿行去,只是走到一半,三叔似乎有些受不了心中的压抑和疑惑,这些活死人虽然和外城的活死人一般,但用泥像形容却更为恰当,一路行来见惯了外城那种死寂的喧闹,内城之中如此情景不由让我们心中也皆是升起狐疑! 第四十五章 归墟殿 “不应该呀!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三叔忍不住开口,我和爷爷神色一凝,急忙看向两侧的活死人,见他们并未有任何的异动,我也忍不住说道:“是啊!既然是内城,应该防备更加森严才对,不会就这么顺利让我们直接抵达尽头的大殿吧?” “是不是御字符失效了?” 朱轻云一开口,仍旧是一语中的,整个地下城的关键就在御字符上,爷爷闻言也难掩心中的疑惑,握着青铜匕首直接朝一旁的侍卫走去,低声道:“是何原因,一看便知!” 比之御字符的神奇,显然是未知的危险更加令人恐惧! 爷爷手持青铜匕首,划开了这侍卫的盔甲,露出他同样布满了血痕的后背!显然,御字符仍旧充斥在内城!爷爷顿了顿说道:“也许,内城中有什么东西影响了御字符!” “或者说,内城中有御字符都不能左右,甚至是惧怕的存在!” 此言出口,我自己心中都是一沉,爷爷紧皱着眉头收起了青铜匕首,说道:“走吧!不管有什么,到了大殿应该就能明白了!” “额。。。哪个。。。爹呀!既然如此,要不先到这些偏殿看看?兴许有什么线索呢?” 三叔再度开口,却是说出了他停下身形的真正原因,爷爷老脸一黑,沉声道:“收了你这份心吧!你是想找线索吗?留着气力想想怎么出去吧!” 三叔无奈轻叹一声,目光却是仍旧不舍的看向四周同样精致的偏殿,我轻笑道:“三叔!自古珍宝都在棺椁中,曹公的陪葬那岂是寻常,道中有言,万事留一线,下墓者,即便珍宝无数也只取一二,要给后人留些退路,我们好不容易走到现在,自然是要取那最好的,这些偏殿中就算有宝贝,那岂能比得上棺椁中的!” 三叔被我一番安慰,这才无奈的收回了目光,说道:“那就快走吧,看看这大殿中究竟有什么玄虚!” 三叔一瘸一拐的加快了脚步,待来到这大殿跟前,抬头看去,一道匾额最为醒目,上有字迹——归墟! “归墟——殿!?” 我们也并未急着进去,而是在殿门前仔细的查看起来,毕竟内城之内太过诡异,生怕有什么陷阱!三叔呢喃了一声,语气颇有几分惊异,我不明其中缘由,旋即看向爷爷,却见他的神色比之三叔更加的凝重! “爷?这归墟二字有什么讲究?” 爷爷闻言顿了顿才说道:“这归墟二字,对古人言,乃是大忌讳,尤其是死人!墟字在常人眼中便是废墟之意,意为死亡与毁灭!而在易门中,墟字的含义更加深邃,它指的乃是无尽虚空!” “虚空?” 就连朱轻云也在此时露出疑问,爷爷接着道:“没错!自周易诞生以来,古人对天象星空的探索就没停止过,即便旧时普遍认为天圆地方,但对于天外之地,古人便称之为墟!自古以来,无论是王权贵胄,还是寻常百姓,死后求得无非就是个转世投胎,或者福泽后人!我华夏可没有那些老外入天堂的想法,最多便是如秦皇那般求个长生不灭!可无论是何目的,都不会以这归墟二字作为死后陵寝之名啊!曹公如此,必有深意!” 归墟,也就是归于天外!我心中一动,沉声道:难不成这曹公最后的陵寝之地,真的蕴含着能够让他魂归天外的神秘力量? “嗨!天官哪,我发现自从这次下墓以来,你小子是越发的天马行空了,尽扯淡!还魂归天外,难不成这陵寝里装的是火箭?” 我闻言也不禁露出尴尬的微笑:“三叔,我不也是猜的吗?这能怪我,这一路行来那些事能用常理形容,自然。。。!” “也许,真的有能够冲出天外的东西也说不定!” 朱轻云的低语将我的话语打断,自从下墓以来,她就总能想到一些特别之处,得知她镂身染命的手段以后,对朱轻云的话我们更是不能忽视,我想了想说道:“能够冲出天外的东西?在古人的认知里,能有这种力量的应该只有龙吧?难不成,这陵寝内养着一条龙?” 此言一出,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扯淡了,龙这种东西,兴许在上古时代真的存在,但也绝不是现代人想象中那种兴云布雨,上天入地的存在,应该就是一种凶猛的异兽,至少要比狮子老虎厉害的多,只可惜现在应该是灭绝了,即便是有,也绝对是在与世隔绝,不为人知的地方! 而三叔也在此刻查看完毕,说道:“别扯了,四周没问题,走吧!” 言罢,三叔便当先朝那厚重的殿门推去,这殿门通体黑红,给人说不出的厚重和庄严,而随着三叔发力,看似厚重的殿门却是轻易的被其推开,我迫不及待的透过门缝看去,却只看到一片幽暗,似乎在大殿中心有什么东西,却是看不清! 三叔第一个跨过了殿门,我们也急忙跟上,待来到殿内,眼前的景象却是让我们尽皆呆在了原地,整个大殿并没有想象中的金銮凤柱,没有王座与庄严,更没有一丝的金碧辉煌,有的尽是一片幽暗! 似乎在正中心处修有一方宽阔的石台,在我们的位置却也只能大概的看出应该是个八角石台,二三十丈方圆,只是四周却没有通往这石台的阶梯,有的只是一方方悬空的石阶! “悬。。。悬空阶!?” 细看之下,四周共有悬空石阶二十八方,而除去二十八方石阶,就连中心处的八角石台竟也是悬空! 三叔语气震惊,似乎有些难以相信,忍不住便朝前走去,我急忙拉住了他:“小心!” 三叔一怔,低头一看,眼中的惊骇更甚,就连我们脚下竟也是一道悬空石板,只能容十几人站立,再往前两三步便是一片黑暗,不知是深渊还是假象! 陵寝殿内,竟是一片‘悬空岛’之境,我们几人面面相觑,显然超越了我们所有的预料,难道这就是归墟殿所指的归墟!? “你们看?” 我心中惊异刚起,朱轻云惊愕的声音响起,我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这大殿之上,同样幽暗的虚空中,忽然有一道道亮光浮现,哪光芒越发的明亮,显出一片幽蓝之色,竟是给我一种熟悉之感! “这。。。这是地下空间的星空啊!?” 这光芒正是我们初入地下城时所见的天象啊!只是眼前的这些光芒显然要明亮的多,而随着幽蓝星空的浮现,殿内的景象也清晰了几分,三叔急忙道:“是那八卦台!有棺椁!这星空是从这棺椁中映射出去的!” 三叔的惊奇之声将我们的目光吸引到了那八角石台之上,借着此刻明亮的星空,这八角石台也清晰的显露在我们眼前,正是一座八卦之形,正中心处放着一口棺椁,三十六道光柱从棺椁中射出,这才有了三十六天罡星象! 然而还不等我们细看这八卦台的究竟,这明亮的星空便如昙花一现,竟是急速的消逝,整个归墟殿再度陷入幽暗,隐约间似乎有着一片波澜取代了星空之象,但也只是持续了片刻,这波澜也随之消失,整个归墟殿彻底的陷入幽暗! 我们几人目光交汇,不明所以之下也不敢轻举妄动,我和三叔不约而同的看向爷爷,可此次就连爷爷都是一头雾水,紧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关键时刻,仍是朱轻云开口道:“这归墟殿,似乎自成一方空间?” “什。。。什么?自成一方空间?” “或者说,自成一方天地!那棺椁为地,归墟殿为天,它似乎正在自转!” “你是说,它自成一方小宇宙,超脱于地球引力之外?”爷爷呢喃道:“若是如此,倒是正应了归墟二字啊!” “可这毕竟不是真正的天地啊!”我心中再度浮现大胆的想法,看着眼前这般神奇的景象,我试探着说道:“兴许,这曹公真的寻到了归墟天外的秘密!” 此刻眼前这般奇景,三叔低头看了眼脚下仿佛没有边际的黑暗,却是没有再反驳我什么! 朱轻云接着道:“究竟是不是这样,只需要等上片刻,便知分晓!” 爷爷微微点头,此刻不明所以,自然不能轻举妄动,而这般诡异的等待也并未持续多久,大概又过了十分钟之后,那明亮的星空再度浮现,紧接着,星空隐去,波澜重现,此刻我们尽皆目不转睛,这波澜似乎是条大河,转眼再度消失,竟真的应了朱轻云的推断,整个归墟殿自成空间,只是不知,这自转的是那棺椁石台,还是这归墟殿! “这世间竟真有这般奇力,连天地束缚都能挣脱?这。。。这又怎用气运风水论之啊!先贤的手段如此恐怖,难不成这才是御字符的真正威力,先辈们哪。。。我!” 见得这般奇景,爷爷哪感概的老毛病再度发作,只是不等他说完,三叔却是开口打断道:“爹啊!都什么时候了,就别感慨了啊!管他什么小天地小空间,抓紧开棺才是正戏!这自成天地的玄机也一定在棺中!而且,刚才我仔细看了,这种格局之下,定然不可能布下陷阱,只是这石阶距离有点远哪!” 连接八卦石台的二十八道石阶即便最近的,也距我们五六丈外,而且彼此间的距离也是远近不一! 三叔看着最近的一道石阶,又看了看自己负伤的大腿,忍不住叹道:“这隔得也太远了呀,猴子也跳不过去啊!我们的装备也都丢了,我这腿还负了伤,唉!难不成,还要再到外城寻些绳子来?” 三叔言罢,忍不住朝脚下跺了一脚,以发泄心中的无奈,可就是这轻轻一脚,他整个身子竟是如同弹簧一般,直接就弹起两三丈,惊得我们尽皆张大了嘴巴,三叔置身半空更是满脸惊骇,脱口而出: “我~~草!” 第四十六章 玉棺 “三叔,小心哪!” 眼看三叔在头顶像个风筝一样摇摇欲坠,我几乎是本能的一跃而起想要接住他,而这一跃却是直接越过了三叔,直跳起将近十丈,我挥舞着双臂,努力的保持着平衡,控制着身体缓缓朝原地落下。待好不容易落地,我们几人目光交汇,尽皆满目狂喜! 这归墟殿内,不仅自成小天地,就连引力都减小了许多! “嘿!真他娘的过瘾哪!我这辈子也没想过能像这般飞上天哪!如此就好办了!” 三叔眼中的狂热难以掩盖,当先便跳了出去,我刚欲发力跟上,耳边却是响起爷爷的声音:“别急!” 爷爷伸出的手掌无奈的停在了我身前,而三叔也准确无误的落在了第一块石阶之上,只是下一刻,这石阶竟是宛如失去了浮力,如陨石一般轰然向下坠去! 如此惊变,三叔根本来不及反应,刚刚落在了石阶上便随其一同朝下坠去,他奋力一跃,却只是堪堪够到了我们所在的石板边缘,间不容发之际,我猛地俯身趴在了石板边缘,这才将其抓住! 三叔额头之上已经被冷汗密布,我和爷爷一齐用力才将起拉了起来,转头看去,那石阶竟是又回到了原位! “他吗的!草率了,草率了!天官,还得是你啊!你叔我先谢谢你了!” “哼!财迷心窍的东西!内城一路行来畅通无阻,这殿内又无机关,又你那屁股想想也决没有这么简单!” 三叔险些身死,爷爷也是关心则乱,忍不住骂了一句,三叔嘿嘿一笑,也未敢顶撞,爷爷这才收回了目光,看向那二十八道石阶,沉吟道:“这石阶看似无序,实则暗藏玄机!阴阳八卦自古以来,在易门之中便有天地之意,意为万物中心,结合这方小天地,这棺椁便是宇宙中心,而这些石阶,应该就是布局者认知中的漫天星系!正和古时二十八星宿!” 星宿之说,由来已久,自古人有了对天象的认知以来,便有星宿之说,借此划分整个宇宙,乃是泛指之言,其中包含无数星座,就连国外的十二星座实则也是从华夏二十八星宿演化而来,短短二十八个星宿图,却囊括了整个宇宙无穷星系与星座之秘!实乃古人大智慧之结晶! 归墟殿内,以二十八石阶代指二十八星宿,化作漫天宇宙,将八卦棺椁包裹,要想来到那八卦棺椁前,便要越过这二十八道星宿,或者说,需要在漫天宇宙中,找到唯一的一条,能够安全抵达棺椁中心的星空之道! “现代人皆知黑洞之言!乃是宇宙中最为恐怖的东西,而古时实则也有此说,只不过对其的称呼不同,古时称其为——天煞孤星!你们看,这二十八道石阶各有长短,应二十八星宿中,各自星座!据历代国士记载,每座星宿中皆有煞星存在,有的还不止一个,要入八卦台,便要选出一条完全避开所有煞星的道路!” 爷爷言罢,我们几人的脸色也随之阴沉下来,这归墟殿内引力虽然减小,但终究还是有着极限,要在有限的距离内,选出一条完全无序的石阶通道,显然并非易事,而且,一步错,便是葬身黑暗! “爹!那你能看出吗?” 爷爷顿了顿,再度看向殿内虚空,说道:“再等上一等,兴许能破!” 天象乃是周易入门之道,要习气运风水必先习天象之道,只是天象星术虽是入门易,却精通难,我爷孙三人中也唯有爷爷这般浸淫了一辈子的老国士,方有可能寻到二十八星宿中的生路! 时间不长,归墟殿内又是一轮自转到来,星空再现,爷爷目不转睛的看向那棺椁射出的光芒,我和三叔也在此时恍然,整个地底空间的星空皆是从那八卦台上的棺椁中射中,而此刻细看之下,三十六道幽蓝色的光柱竟不是同时迸发,就连强弱也不尽相同! 三十六天罡星正出此二十八星宿之中,这些光柱似乎就是抵达棺椁的办法,至少也与这二十八道石阶有着某种联系! 待自转完毕,归墟殿再度陷入黑暗,爷爷凝重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跟紧了,一定要和我落得方位丝毫不差!朱老总他。。。小妮子,你就留在这等着吧,带着朱老总怕是到不了八卦台!” 朱轻云点了点头,眼下也确实没有办法带朱锋一同过去,只能先将二人留在石板处,也好做个后手照应! 爷爷微微提气,旋即一跃而出,口中喝道: “角宿六七宫!” 爷爷身形跃出,仍旧是朝着最近的那方石阶落去,只不过落下的位置却和方才三叔不同,我和三叔尽皆凝神注目,随时准备出手,而随着爷爷落在这石阶一角,这石阶只是微微一震,并没有如方才下坠,我三人紧绷的心神也随之松了下来,看来是对了! “亢宿八三宫!” 爷爷再度跃向下一方石阶,我和三叔也随之跟上,跟着爷爷的提示的方位一阶阶逼近八卦台! “鬼宿,九宫!” “危宿,一宫!” “。。。” “室宿九九宫!” 随着最后一个方位报出,爷爷当先朝那八卦台落去,我和三叔的目光也齐齐看去,生怕这八卦台上再有什么变故,好在一切都算顺利,爷爷稳稳的落在悬空的八卦台上,并未有任何的异常!我和三叔也紧随其后,来到了这八卦台之上! 整个八卦台通体三十余丈,呈现黑青之色,似石如玉,在八卦方位刻着几道刻纹!正中心处,一口青白玉棺泛着荧光,棺前,还立着一方玉碑,和玉棺一般高度,起初竟是没有发现! “玉棺!这玉定是极品哪!还有这八卦台,只怕也是玉的吧?这得用多少玉料啊!” 不光三叔,此刻就连我都惊叹于这玉石打造的棺椁和八卦台,如此规模的石台,不知要用上多少稀世玉料才能完成,若能带出去,那绝对是惊世重宝! 而爷爷显然没有这般心思,径直来到玉棺前,目光朝那玉碑看去,那碑上竟是刻有字迹,爷爷缓缓念道: “九玄天外!乱世之终!遨游太虚!命归苍龙!荧惑。。。。。。咳咳!噗!” 爷爷正念着玉碑上的内容,忽然便咳了起来,而后竟是一口鲜血喷出,倒在一旁! “爷!” “爹!” 我和三叔一惊,顾不得再理会这玉石的惊奇,急忙来到近前,将爷爷扶了起来,只见他面露惊骇的看着眼前的玉碑,急声道:“这。。。这玉碑有古怪!快退!” 经爷爷这么一说,我方才察觉到,似乎真的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四周波动,竟是激起我一阵头痛,甚至就连心跳都在此刻加速起来,而且,是越发的剧烈!我看了眼三叔,他同样满脸骇然,不过顷刻之间竟有如此影响,我和三叔急忙拉着爷爷朝后退去,而下一刻,更加诡异的情况出现,我们不过退了两三步,甚至还未到玉台的边缘,那诡异的能量就消失了,剧烈的头痛和加剧的心率也在瞬间恢复了平静,爷孙三人对视一眼,尽皆面面相觑! 这玉碑笼罩的范围,似乎只有这玉棺三步之内! “爷,你没事吧?刚才那股力量。。。” 爷爷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抹了把嘴角的血迹,沉声道:“这玉棺三步之内,似乎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包围了!就是这玉碑!”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那上面刻了什么?” “墓志铭,曹公的墓志铭!只不过,不是寻常之言!可惜没有全部看清!”说道此处,爷爷却是顿了顿,方才郑重道:“整个地下城的秘密,似乎就在这玉碑上!” “在这玉碑上?难不成又是什么上古奇术吗?”我和三叔刚才并未在意爷爷的轻语,此刻不明所以,爷爷摇头道:“那玉碑上刻的就是寻常古字,但似乎记载着一个惊天秘密!地下城,天公愿,还有这玉棺,只怕都是因它而生!” 爷爷旋即又将方才所见复述了一遍,仍旧是到了荧惑之后便戛然而止! “荧惑!?” 我闻言不禁心头一震,失声道:“天外陨石?” 荧惑二字,正史中最早出于秦朝,乃是对天外陨石的代称,古人称陨石便为萤石!秦朝三十六年有陨石坠地,乃是真实存在的事,就连史记中也有记载:三十六年,荧惑守心,有坠星下东郡,至地为石! 野史曾言,也正是这天外陨石的出现,才坚定了秦始皇求取长生之志! 我此刻再度看向那玉碑,又看向四周的悬空之象,心中大为震撼:“这玉碑就是当年的荧惑!?曹公他也是想取荧惑,求长生!!?” “玉碑中确有荧惑二字,但究竟是否如我所料,还需看清最后的碑文!” 爷爷言罢,神色间的惊异仍旧浓郁!我直接取出青铜罗盘:“是不是陨石一试便知!我替你看看这最后的碑文!” “你。。。”爷爷想要阻止,可看了看大腿负伤的三叔,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心些!” 得见玉碑刻纹,整个地下城的秘密都有了破解的希望,眼下这玉碑虽然凶险,却是不得不探个究竟,而且,即便距离这玉碑不过三步之遥,以我的眼神看去,竟是一片模糊,若这玉碑真是陨石,那方才那股奇特的能量自然是磁场之力,只不过眼下这玉碑的磁场之强悍,不仅支撑整个归墟殿化作小空间,更是将玉棺三步之内尽皆笼罩,接近实质,不踏入其中,已然看不得究竟! 我紧握罗盘,深吸口气,一步直接踏入磁场范围之中,手中的罗盘开始飞速旋转,强悍的磁场之力,也再度开始影响我的心率和大脑,一阵阵头痛随着急促的心跳加剧,我接连又踏出两步,目光直接朝最后的碑文看去! 第四十七章 乘龙归墟 也就是这数息的时间,磁场之强,甚至已经开始影响我的意识,我的视线竟是开始模糊,耳中也有嗡鸣声开始响起,我凝神看去,最后的碑文也终是清晰的落于眼中: “荧惑四方!不死永昌!” 我慌忙后退,大口的喘息着,仿佛经历了一场恶战,三叔忍不住问道:“看清了吗!” 我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罗盘,说道:“荧惑四方!不死永昌!这玉碑定是荧惑陨石无疑!” “荧惑四方,不死永昌!爹?这是什么意思?” 爷爷闻言,刚欲开口,就在此时归墟殿内又是一轮自转,幽蓝色的星空过后,大河波澜再现,爷爷忽然大笑出声,满脸欣喜道:“若这真是秦时荧惑,那我们的生路也就有了!” “生路?在哪?” “看到方才的大河了吗?”爷爷解释道:“自古水往低处流,凡地下大河,皆通水脉,这大河之所以在我们头顶显现,不过是因为归墟殿磁场异常,若是能够让归墟殿磁场恢复正常,我们便可随归墟殿落于大河之中,虽有几分凶险,可却也是眼下唯一的生路!” 三叔恍然,直接紧了紧手中的斧头,说道:“竟如此简单,那就砸了这荧惑便是!” “急什么!若有这般简单,这秦时荧惑岂会堂而皇之的立在这棺前!而且天外陨铁,岂是你手中的铁器能够破坏的!”爷爷顿了顿,语气凝重了几分,接着道:“这秦时荧惑能够支撑整个归墟殿自成天地,甚至整个地下城的力量都源于此间,它的磁场能量之强,可见一斑,可为何独独在这玉棺三步之内如此强烈?” 我心中一动:“是因为这棺中还有比它更加重要的东西?” “不错!定是棺中尚有至宝吸收了荧惑,或者说是影响了这秦时荧惑的力量,这才让其笼罩三步不散!也许是先辈刻意为之,以作护棺所用!眼下,怕是只能开棺,取出棺中至宝,归墟殿格局自破!” 爷爷说完,三叔却是甩了甩头,说道:“嗨!说了半天,还是得开棺呗!您老就别啰嗦了,既然有幸到了曹公棺前,岂有不开棺的道理!天官,升官发财啦!” 三叔招呼我一声,便欲动手,爷爷无奈的喝道:“铜镜!别忘了规矩!” 我急忙拿出铜镜,依八卦台中的方位将其放于东南,爷爷叮嘱道:“小心些!” 我深吸口气和三叔分别走向玉棺的两端,而后同时迈出步伐,一步便直接来到这玉棺跟前,直到此刻,方才清晰的看到这玉棺的模样,通体青白之色,宛如有淡淡的青光在其中流淌,难以想象这玉质之纯粹,棺身上布满了刻纹和图案,似乎正是曹公一生功绩,只不过眼下我们却是没有心思细看,而那厚重的棺盖同样刻着一道道刻纹,彼此之间却还有一条条间隙,直接穿透了棺盖,正是三十六天罡星图! 浓郁的幽蓝色光芒自棺中绽放,而后顺着棺盖的缝隙射出,才显出地下城的星空! 我和三叔对视一眼,齐齐发力,直接撬动了棺盖,缓缓朝一头推去,而那强烈的磁场也在此刻开始侵入体内,心跳再度急速,一阵阵剧痛也开始向脑海袭来!强忍着剧痛,我和三叔只堪堪将这棺盖推开了三分之一,便有些力不从心,我的位置正在玉棺正前方,我迫不及待的朝棺中看去,幽蓝色的光芒宛如水雾一般将整个玉棺充斥,而随着我们推开了棺盖,这如水的光芒正在急速的消散,幽蓝色的光芒逐渐朝中心处汇聚,显出了棺中的景象! 竟是赫然躺着一个身着金甲,满脸胡须的中年男子!一张四四方方的国字脸,透着几分红润,仿佛睡着了一般! “这就是曹操!?” 与我想像中的奸雄模样不同,这棺中尸体乍看之下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寻常汉字,若非身上的金甲,很难将其和千古奸雄联系在一起!而在他周身,更是铺满了金玉之器,而我的目光却只是淡淡的瞥了曹操一眼,而后更是直接忽略了满棺的金银财宝,径直朝他合在胸前的手掌看去!因为,那幽蓝色的光芒正是朝着他的双手汇聚,而强烈的磁场之下,我也已经临近极限!而随着我的目光落去,在他双手中赫然握着一块石牌,一块巴掌大小,通体紫黑,布满了纹路的黑石牌! 映射整个地下城的光芒尽皆从这黑色石牌中发出,此物自非凡物,只这一眼,我心中便已笃定,能够影响秦时荧惑的定是此物!我心中不禁升起一阵狂喜,当即便欲伸手取出!可就在此时,整个归墟殿却是为之一震,八卦台更是随之猛地一颤,险些将我摔倒!而朱轻云奋力的喝声也随之响起:“小心!” 我暗道一声恐有惊变,可那黑石牌近在眼前,又岂能轻易放弃,可强撑磁场之下,我此刻已经到了极限,满头大汗淋漓,体内的剧痛更是无法言明,我奋力抓住玉棺的边缘,挣扎着再度起身起身,却看到三叔满脸惊恐的朝我扑了过来,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不顾我已经伸出的手掌,直接将我朝外撞去,口中的怒骂犹在耳边回响: “我~~草!” 我和三叔齐齐摔倒在八卦台的边缘,强烈的磁场终是随之消散,我心中暗道一声可惜,刚想埋怨一句三叔,却有一团液体滴落在我身前,我抬头一看,顿时目瞪口呆,竟是不约而同的发出和三叔同样的惊叹: “我~~草!龙!” 在我头顶,数丈之外,正是一只茅屋大小的龙头! 与古文中的记载不同,更和我想像中龙的形象大相径庭,此刻这龙头之狰狞我不知该如何形容,它通体被青黑色的鳞片遮蔽,尖刀一般的巨牙裸露在血盆大口之外,猩红色的口水不断的流淌,黑红色的龙舌却是和蛇信一般在顶端分叉,它也并未生有龙须,但在头颅之后确确实实长着一圈茂密的黑色鬃毛,头顶还有一只肉角高高鼓起!硕大的身躯足有磨盘粗细,围着八卦玉台盘旋而上!一双暗红色的龙目正紧盯着我!似有无尽怒火,要倾泻在我这个开棺者身上! 而随着第二道龙涎滴落,这巨龙当即便冲我再度发起了攻击,我也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慌忙朝一旁滚去,三叔见状,惊骇之余,仍旧是没有畏惧,拿起斧头对这龙头就是一斧。 “铛!” 一道金铁交击之声响起,反震之力,竟是直接震得三叔手中斧头脱手,而与此同时,爷爷手中的青铜匕首也落了下去,竟也是未能伤其分毫,反而震得爷爷连连后退!青铜匕首也随之掉落!好在我眼疾手快,急忙起身将其扶住! 接连两道攻击不但没有伤到这巨龙,反倒是激怒了它,它整个身躯从八卦台下的幽暗中一跃而起,竟是有两只龙爪生于两侧,它悬浮八卦台之上,庞大的身躯直接将整个八卦台笼罩,而后一道足以刺穿耳膜的尖啸响彻而起! 三叔惊道:“这世上还真他娘有龙啊!命归苍龙,曹操这老贼,难不成真是养了这条真龙,想要带他离开地球吗?” 爷爷紧盯着头顶的巨龙,却是忽然喝道:“不是龙!是蛟!蚺化的蛟!用地下城数万人的五脏加上秦时荧惑的特殊磁场,养成的蚺蛟!” 古语言,蛇修五百年化蟒,蟒修千年,化蚺!蚺修千年,化蛟!蛟修千年,方能化龙!此刻看来,倒也并非皆是妄言! 只是哪怕从东汉末年开始算起,距今也不足两千年,寻常的蛇精要想化成这般蚺蛟自是不可能,而这地下城,秦时的荧惑,天公愿的神奇格局,却是造就了这般奇迹! 只是即便认出了这蚺蛟的来历,此刻也是无济于事,这庞然之物缓缓低下头颅,暗红色的目光再度将我们笼罩,而后便是一记俯冲!它庞大的身躯甚至都没有刻意的对我们发动进攻,仅仅是轰然落在这八卦台上,就将我们三人的身躯齐齐震飞,电光火石间,我堪堪抓住八卦台的边缘方才没有掉下去,而爷爷却没这般幸运,直接被震出了八卦台,砸在一块石阶之上,那石阶旋即便开始下坠,爷爷手脚并用,这才堪堪从石阶上跃起,间不容发之际,却是被归墟殿门前的朱轻云一把抓住,这才侥幸生还! 而三叔比我二人却要‘幸运’的多,他不偏不倚,正落在这蚺蛟的脖颈之上,死死的抓住了它茂密的黑色鬃毛,这蚺蛟顿时大怒,庞大的身躯胡乱的盘旋着想要将三叔甩掉,而随着蚺蛟的发怒,整个归墟殿都随之震动不已! “快想办法啊!” 三叔嘶吼的历喝随着蚺蛟的尖啸回荡不休,我和爷爷虽然心中焦急,可眼下我们对这蚺蛟根本就是束手无策,可眼看三叔就要支撑不住,我双臂发力,再度爬上八卦台,目光再度将那玉棺笼罩,一跃而出,与此同时,爷爷也再度跃上石阶,朝八卦台冲来! 强烈的磁场再度袭来,棺中那曹操老贼仍旧安详,我二话不说,伸手便朝那黑石牌抓去,而随着我触及这黑石牌的一瞬间,四周强烈的磁场竟是诡异的消失了,连同三叔歇斯底里的求救以及那蚺蛟的嘶吼,乃至整个归墟殿仿佛于一瞬之间再度陷入彻底的安宁,我试着用力,这石碑却被‘他’抓的死死的,我顾不得理会四周的异变,左手也落在这石牌上,刚欲发力,这‘曹操’竟是猛然松开了黑石牌,而后宛如铁钳般的手掌竟是直接将我抱住,我不禁大惊,抬头一看,这老贼不知何时竟是张开了双眼,眼中一片漆黑,嘴角还升起一抹得意的轻笑! 我的目光不知为何,仿佛被他漆黑的双目所吸引,而后视线之中便被黑暗急速取代,就连这老贼也在我眼前消失,一片朦胧之中,我竟是再度看到了在抢夺无常心时看到的异象!又是那一男一女,只不过此刻这二人的模样却是逐渐的清晰,男子身材颇为健硕,女子身形婀娜,看轮廓应该也是个漂亮女子,可就在我要看彻底看清他们的时候,一股难以抗拒的困意袭来,我眼中的黑暗开始彻底的席卷,这般诡异的异象也随之消散! 第四十八章 逃出生天 “天官!天官!” 在那无尽的黑暗要将我彻底蒙蔽之时,爷爷急切的喝声逐渐在耳边回响,我眼中的视线随之又恢复了几分,我不禁心头一震,不知怎地我此刻竟是跳进了玉棺中,身下便是那安详的曹操老贼,而爷爷正死命的将我往棺外拽,可惜以他的力量却只是抬起了我半个身躯! “快呀!快出来!” 爷爷满脸的焦急,我抬头一看,正看到三叔终是从蚺蛟的勃颈处掉落,而那蚺蛟也正笔直的朝我袭来!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爬出,可不知为何,我此刻仿佛被人抽干了精力,甚至都感觉不到手脚的存在,周身上下没有一丝的气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蚺蛟的血盆大口逐渐逼近! 然而就在它要将我一口吞下的瞬间,我整个身子猛地一斜,竟是滚向了一旁,是那玉棺——倒了!准确的说,是整个八卦台,整个归墟殿,都在此时发生了巨变,那支撑归墟殿自成天地的磁场似乎消失了,二十八道石阶,整个八卦台,连同殿门处的石板都在急速的下坠,连同这蚺蛟也不例外,同样没了着力之处,偌大的宫殿随之崩塌,无数的巨木乱石也随之掉落,隐约间甚至能够看到整个外城也在随之崩塌,那般壮观难以言明,但也只是存在了一瞬之间,我的视线便被无尽的黑暗取代,我们尽皆在急速下坠! “是这黑石牌吗!” 直到此刻,我方才回过身来,看向手中仍旧死死抓着的黑石牌心中若有所思,也许正是因我取出了黑石牌,动摇了它与秦时荧惑之间的联系,这才致使归墟殿的磁场动荡,御字符,地下城,天公愿,都要随其一并毁于一旦! 此刻的地下空间已经陷入彻底的黑暗,我们也许正在往下急速坠落,一股冰凉在此时袭来,我身躯一震,稍稍恢复了一些气力,可还不等寒意入体,便又被莫名的力量逼退,我们下坠之势也为止一顿,是那荧惑,它的磁场仍旧存在,所以我也不敢断定我们此刻下坠的方向! 黑暗中,只有那青玉石台发出淡淡的荧光,那荧惑玉碑仍旧矗立在玉台上,而以这玉台为中心,几十丈内得益于这荧惑之力,无尽水流尽皆被逼退,我们五人则幸运的都在这荧惑的庇护范围内,而那蚺蛟庞大的身躯却是被八卦玉台砸了个正着,它奋力的想要挣脱,可四周无数的乱石断木也在不断的袭来,顷刻之间便将这蚺蛟连同那玉棺和八卦玉台一并掩埋!借着八卦台的荧光,我依稀看到曹贼的尸体也落于棺外,却是没有了那般栩栩如生,已和干尸无疑,满棺的金银财宝尽皆散落在他身侧,而画有小玉的画卷也在坠落在一旁,此画若能带出,定是价值连城,可惜眼下却是顾不得许多! 四周坠落之物越来越多,不得以我只能朝外游去,眼看距离水流越来越近,背后忽然一痛,竟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我回头看来,不禁暗道一声:许真是天意! 正是那青铜镜!和爷爷掉落的青铜匕首! 慌乱之中,这青铜镜随八卦台一同坠落,青铜匕首更是被蚺蛟震下深渊,虽皆是爷爷的法器,可如此情形也只能将其放弃,却不料,竟是随着荧惑磁场直接吸在了一起,不偏不倚,正砸在我身上,我急忙将其抓住,而后一头扎进了水流中!冰冷的寒意袭来,让我近乎没有知觉的身躯再度恢复了一些,我大喊道:“爷!三叔!朱轻云!” “这呢!” “我没事!” “我在这!” 几人的声音接连响起,我暗自松了口气,循着声音,躲避着头顶的坠物当先朝爷爷游了过去,片刻之后,我们五人再度汇聚在水中,爷爷如释重负道:“没事就好!都没事就好啊!如此地河,必通水。。。!” 爷爷的话音未落,我们五人身形一震,这黑暗中看不到边际的大河忽然湍急了起来,我们五人连忙抓紧彼此,可水势之强,险些将我冲散,好在三叔一把又抓住了我! “天官!” “抓住那殿门!” 爷爷的喝声也在此时响起,竟是那归墟殿破碎的殿门也正顺着水流冲来,我们奋力抓住这古木做成的殿门,接连爬了上来,足有数丈大小的殿门在水流中起起伏伏,好在终究是承载了我们五人的重量!黑暗中,我们紧紧依偎在这独木之上,任由这大河将我们带往远方,倒是朱锋,彻底崩溃痴傻之后,此刻如此惊变他仍旧波澜不惊,被朱轻云紧紧抓着手臂,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黑暗中只有爷爷和三叔急切的声音不断响起,叮嘱着千万不要放松,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可脑海中仍旧是忍不住的一片混沌,体内的气力更是时有时无,在取得黑石牌时再度得见的异象更是不断的浮现,那一男一女的容貌就在眼前,却始终不能得见,到得后来,我甚至都感觉不到了水流的冰凉,也不知随着这大河漂流了多久! 直到有一道道刺痛落在脸上,身旁三叔狂喜的声音也又再度响起:“雨!好大的雨!这。。。出来了!我们出来了!” 我能感觉到,三叔定是歇斯底里,可这声音落在我耳中却也只是堪堪可闻,我缓缓看向四周,正值大雨倾盆,放眼望去,一片汪洋,水流却已经平缓了许多,只是一眼看不到边际的水流中,却有着成片的村落,被水淹了大半! 看着熟悉的现代房屋,我也忍不住露出了微笑:“总算是出来了吗?” 此刻仍旧是黑夜笼罩,倾盆大雨如注,那些被淹了大半的村庄里更是一片寂静,三叔和爷爷看了半天也没有认出此刻的位置,而那厚重的归墟殿门也在此时倒了极限,卡嚓嚓断做数截,我们再度落于水中! 脚下却是不断的碰到什么东西,拉的生疼,三叔一个猛子扎下去,而后竟是握着一个玉米棒浮了上来,惊道:“他妈的!这得多大的雨啊!把玉米地都淹了!” 放眼望去,只有一片片的民房屹立水中,而四周的田地,早已成了汪洋一片,我难以想象这场大雨之强,我们本来想游到村子里暂时歇息,可眼下这般情形,只怕四周的村民也都早已撤离避险了! 大雨滂沱,丝毫没有停息之势,我们五人入得地下也早已不知过了多久,若非求生的意志强撑着,只怕连那地下城都走不出,此刻好不容易逃出升天,几人的意志也散了大半,三叔大腿有伤,我此刻更是浑浑噩噩不明所以,爷爷上了年纪,更别提朱轻云一个女子,还有那痴傻的朱锋!原以为逃出了地下城,便是安然无恙,可眼下若是在这一片汪洋中再待上一段时间,只怕性命危矣! 本来与我爸约定好的汇合之地,眼下是指望不上了,当务之急,找到活人,脱离水面,补充体力! 只是当时政府的救援,无论是人员还是设备都远不及如今,更何况我们下到地下城更是不知已经过了多久,看四周情形,若是村民都已撤离,只怕只有等洪水退去之后,方才有救援的人员出现! 莫名的失落又笼罩在我们心头,三叔紧咬着牙关拉着爷爷向前游去,我回头看了眼朱轻云,她更是瑟瑟发抖,一身单薄的衣物紧贴在身上,白皙的躯体展露无遗,只不过此刻却在不停的颤抖,显然是撑不了多久了!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与我对视了一眼,我有些尴尬的收回了目光,说道:“你没事吧!要不,我拉着你吧!”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并没有拒绝,我试探着拉住了她的手,那种美好的触感再度涌来,她整个身子仍在颤抖,我用着所剩不多的气力在前游动,水势稍浅的地方还能触及地面走上几步,只是这洪水的冰凉我此刻仍旧感觉不到,只有硕大的雨滴砸在脸上微微的刺痛,甚至还有。。。! 正缓缓前行着,我心中忽然一震,猛的又回头看向朱轻云,她不禁问道:“你。。。你看什么呢?” “啊!没。。。没什么,要不还是我带着锋叔吧!” 言罢,我直接松开了朱轻云,转而拉住了朱锋,心中的惊异却是再也挥之不去:我本正值血气方刚,以朱轻云的姿色,每每触之,皆不忍心潮悸动,可眼下,虽是窘迫之境,可不得不承认,湿身之下的朱轻云更加的诱惑!然而,此刻的我却是定力惊人,心中一片平静,之所以没敢再看她白皙的身躯,也只是未免尴尬,可那种热血却是丝毫没有! “难道是劫后余生,耗尽了气力?还是洪水太凉,没知觉了。。。嗨!瞎想些什么呢!” “船!有船!” 三叔惊喜之声恰到时机的打断了我心中的遐想,我急忙抬头看去,不远处的水面上竟是真的有一艘木船,船头有人正在撑杆,后边似乎还坐着一个人,打着一把雨伞,暴雨之中,那雨伞胡乱的晃着!似乎是救援的船只! 我们几人不断的喊着,可大雨之中,木船却是没有回应,仍旧朝前行去,我们奋力朝其游去,只可惜木船虽小速度却是不慢,始终未能追上,直到我们力竭之际,那木船竟是减慢了速度! 喜出望外之下,我们再度发力朝其游去,可四周的洪水却逐渐的深了起来,三叔扎了个猛子出来,说道:“河道!这是河道!这船不应该往村子去吗?” “顾不了这么多了,先追上去!” 爷爷言罢,我们几人也只好先追上木船再说,只是随着沿着河道逐渐的逼近,四周的景象却是让我和三叔露出惊异之色,不远处,河道一侧成片的树林浮现,那木船正朝着树林的方向划去,三叔回头与我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三里冢!” 那树林正是三里冢村头的杨树林!我转头朝右侧望去,大雨中,整个三里冢村一片静谧,同样被洪水淹了大半!而就在此时,那木船也终于到了树林的边缘,然后,停了! 第四十九章 回家 船夫当先走了下来,他似乎对此处的水域极为熟悉,即便发了大水,仍旧没有固定木船,直接将手中的竹竿横在了船头,便跳下了船,杨树林所在的地势颇高,洪水只没腰,他穿着雨衣,看身形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而撑着雨伞的人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小心翼翼的也下了船,看其形态却像是个女人! 见状,我脑中不禁一震,响起那晚在柳树林中看到的场景,急忙制止了爷爷刚欲发出的喊声:“爷!先别喊,这林子里怕是有古怪!” 爷爷不明所以,三叔却是也想到了什么,与我对视一眼,说道:“爹,你们在这等着,我和天官进去看看!” “你。。。你们小心些,看好天官啊!” 爷爷叮嘱了一声,三叔直接来到我身旁,拖着我有气无力的身躯便朝那木船游去,待进了杨树林,也终于能够透出半个身躯,爷爷和朱轻云以及朱锋则趁机先上了木船,我和三叔压低身形,缓缓趟着洪水,便朝着中心的柳树林行去! 随着逐渐的靠近,那老者和女人的身形隐约可见,二人缓缓来到柳树林中心便停了下来,我和三叔也止住了步伐,躲在一株大柳树后看去,黑暗中竟是再度走出两人,看身形一男一女,径直便朝当先的老者和女子而去,似乎是早有约定! 四人碰面应是聊了几句,随后跟随老者的女子便将怀中的东西递给了对方,而后者似乎也递来了一叠东西,黑暗中看不真切,可就在此时,一道婴儿的啼哭,确实瞬间解开了我心中所有的疑问! 那当先的女人竟是来卖孩子的! 我忍不住看向三叔,在他眼中有着些许震惊,但更多的是释然和无奈!我心中一直的疑惑,也在此时全部解开! 在那个年代计划生育风头正紧,然而自古以来男尊女卑的理念却是深入人心,倒也不能说个对错,毕竟,在农村有的时候不是道理能够解决一切的,对此我老郑家可谓是深有体会,故而,在当时那个年代,即便计划生育严紧,但家家户户也都是不生男婴不罢休,即便已经有三四个女儿,也同样如此! 而一些头胎便是男婴的,即便想要个女儿,一般也不敢再生,生怕再来个儿子,一来计划生育罚的厉害,二来,养一个男婴自然要比女孩花费的多,当时的社会经济,能够糊口已是不易,即便是女儿也并不好养,子女众多的家庭,无奈之下,只能送人,甚至是卖了换些钱财,在当时倒也不是什么特别隐秘的事情,甚至还有一些专门生男婴,转而售卖的!因为男婴的价格普遍较高! 经历地底一行,此刻再看这三里冢的地势,应该正在那悬棺墓葬之上!天公愿格局阴煞之气之雄浑自然不必多言,但一直以来,有这悬棺墓葬的阻碍,倒也没有生出什么异状,但坏就坏在当年刘栓和那湖南佬盗发了悬棺墓,虽然没有破解壁画,但已经引动了天公愿之内的阴煞之气,再加上湖南佬那一身蛊术引来的蛊毒,即便有墓葬阻挡,也难以避免的侵入了水脉,进而影响了三里冢村,那般阴气加上蛊毒,便导致了三里冢全村不孕不育! 为续香火,那便只能领养,或者出钱买一个,起初倒还好,可随着这种异状越来越严重,到最后全村无后,其间恐怖可想而知,久而久之,在这三里冢便形成了买卖婴儿的市场,借着当年刘栓死里逃生的经历,村头的柳树林便顺理成章的成了首选的交易地点,而村民们也借此日夜看守,在方圆百里暗地里都颇有名气,再加上当时的医疗水平有限,新生儿夭折的比比皆是,还有生来畸形和染病的更是多不胜数,对于这种情况,当时的人们解决的方法大都统一,只能狠心抛弃,毕竟在当时治好一个婴儿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而三里冢柳树林四周自然也就成了首选的弃婴之地,以期能够遇到买卖的富人捡走,即便不能,弃子之事也不易发觉!也正因此,在那悬棺墓葬中,才有众多的死婴被那湖南佬的蛊术控制! 倒是这连绵的暴雨迫使看守的村民撤离,但交易仍在继续,毕竟如此洪水,常理言自然不会有外人逗留在此,却正被我们撞见! 而当晚我在柳树林中所见的女子和孩子,便是前来交易的,结果不小心被我撞见,情急之下那女人便上了柳树,将孩子放在了地上! 这其中种种,我当时和三叔心中只是推测,后来报给当地的公安局之后,事实倒也正与我们推测的一般无二! ———————————— 而随着这孩子的哭声一起,那四人皆是一惊,急忙捂住了他,当即便准备离开,三叔递给我个眼神,示意我们也悄悄离开,虽然明知买卖婴儿犯法,但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再者我们干的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自然不能轻易出头。 我缓缓转身,还未迈出一步,却听林外一道急切的喊声响起: “天官!天官!” 我和三叔闻言,皆是一喜,那正是我爸的声音!而林中的那四人却顿时乱了手脚,各自往一旁藏去,我和三叔借着机会,趟着洪水急忙朝林外醒来,待出了杨树林,正见我爸和小梁架着木船停在那老者的木船前,爷爷和朱锋父女已经上了船! “爸!” “二哥!” “三哥!” 小梁如释重负的声音与我们的欣喜同时响起,却是先我爸一步迎了上来,满脸殷切的将我们拉上了船,我爸看着我漏出满脸的欣慰,缓缓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几天可让我和小梁。。。!” “二哥!先离开这再说吧!” 三叔打断了我爸的话,看着三叔郑重的神色,我爸也没有多问,当即便撑着木船离开了三里冢!劫后余生,我们几人共坐一艘木船之上,忍不住感慨起来,三叔将林中所见以及我们的推测简单说来,交代小梁一定要报给公安局,然后便跟他吹嘘起此次在地下城中经历的事! 我爸查看了朱锋的情况后,安慰了朱轻云一番,便和爷爷说起了这几日发生的事!地下城中不知时间流逝,从我们下墓到如今,竟是整整过了八天!而就在我们下墓的第一天,以许昌为中心,便迎来了这场号称百年难遇的特大暴雨,仅一天时间,便淹了方圆几十里,尤其以三里冢附近最为严重,大雨不息直到现在! 想来,应该是我们破解壁画之时,彻底引动天公愿风水,才招致如此大雨,约定的汇合之地被淹,我爸虽然猜到了应是我们在地下发生了变故,却也是无可奈何,只能跟小梁借了艘木船,每日围着三里冢不断的寻找,直到今天! 听完我爸的话,我心中也忍不住一阵惊叹,万没想到,我们在地下竟是硬生生撑了四五天 木船晃晃悠悠,我本就疲惫的身躯更是止不住的困乏,市区方向的洪水不算太过严重,木船沿着洪水划到大道上不久,水势便已经不足以支撑木船,我们便跳下了船,步行往市区行去,沿途也遇到了救灾的人员,终是得到了补给,简单的补充体力后,我们一行终于回到了落脚的旅店! 小梁有意留我们逗留几日,我想他是想探探三叔到底在墓中寻到了什么宝贝,但三叔显然不会让他得逞,再者,三叔大腿上的伤眼下更是已经开始溃烂,短暂的寒暄之后,我们并未多做停留,便上了朱锋的汽车,只不过,这次开车的却换成了朱轻云! 车轮激起渐弱的水势,我们终于踏上了回家的归程! 我挨着我爸和三叔已及朱锋一并挤在后座,不觉间便沉沉睡去,待我再度醒来,却已经是五天后! 映入眼帘的,是我妈关切的眼神,手上微微有些刺痛,竟是打着点滴,爷爷,三叔,我爸尽皆围在床边,露出如释重负微笑: “醒了!终于醒了!我就说嘛!我家天官那岂是寻常人,怎么会有事,二哥,爹,嫂子,这下你们都放心了吧!” “醒了就好!把这些东西拔了吧!西医终究只能应急,治标不治本,快将那些药材熬了去!” 爷爷交代了一声,我妈抹着眼泪转身忙活去了,三叔则小心的将点滴给我取了,我爸问我此刻的感觉,我用了用力想要起身,竟是没坐起来,一股无力之感仍旧充斥全身!我爸见状,急忙扶住了我,这才将我靠在了床头,我随口说道,我只是浑身无力,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却没见朱轻云的身影! “只是无力吗?还有没有其他的感觉?” 我爸仍旧有些担忧,爷爷说道:“应该就是损了阳气,天公愿那般格局,再加上天官的气运倒也在情理之中,补补阳气应该就无大碍了!” 我爸叹了口气,刚欲再度开口,我忍不住问道:“爷!朱轻云她们。。。!” “走了!朱老总那情况怕是。。。哎!那小妮子的命器已毁,只怕也不容乐观,等一切妥当,倒也要为她费上一番功夫!” 经历地底一行,爷爷对他们当年毁约之事似乎已经释然,毕竟在地下城中,朱轻云还救了她的命,我听罢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失落,三叔却在此时试探道:“爹,你看这天官也醒了,我这伤也差不多了,那些东西是不是也该。。。!” “你!”爷爷脸色一寒,刚欲呵斥,可目光落在我身上却是顿了顿,叹息道:“罢了罢了!去吧,换了钱财,带些大补之物回来,给天官补补!” “好嘞!” 三叔闻言大喜,当即便一瘸一拐的转身离去,待他走到院子里,我忍不住透过窗户看了眼,三叔的腰间已经多了个鼓鼓囊囊的布袋,想来应该是在县令冢里盗出的金元宝,还有那汉代的油灯! 前者在当时倒也算是一笔财富,但要想借此彻底的改变穷困之状,还是略显不足的,倒是那油灯,虽是普通人家的器物,但胜在年代久远,而且完好如初,地下城一行险死还生,作为我们唯一带出来的古物,千余年历史,倒也算是个宝物了! 第五十章 霾雨星星稠 不多时,随着一股刺鼻的药味,我妈便端着满满一碗中药走了过来,我强忍着恶心才艰难的喝了下去,而接下来的几日,便是整日的与床和药作伴! 我命中理应至刚,遂可镇五仙,也正因此,从天公愿出来后,我们五人只有我迟迟没有恢复,一直无精打采,仿佛大病一般,起初的几日,得益于中药之力,倒是有了好转的迹象,闲来无事,四下转动倒也随心,可不知怎的,过了没几天,这气乏的症状竟是又严重起来,哪怕爷爷加重了药量也无济于事,乏力之感一天天越演越烈,竟是连下床,都要我爸搀扶,眼看只靠中药无用,爷爷更是连符咒都给我用上。 然而即便如此,一直持续了近半个月也仍旧没有好转,到最后,仅是从床边走到门前,我都要喘上好一阵! 次日,由于引动天公愿引发的连阴雨本来已经停了几天,难得的迎来了几个晴天,可不知怎的,今天这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又下起了雨,雨势算不得太大,但正所谓小雨湿衣,又到了夏末,我妈便着急忙慌的往场里收晾晒的粮食,我爸也跟了去帮忙!那时候的农村根本没有机械化可言,所有的粮食收种都是亲力亲为,尤其是小麦,收了之后,还有撵出麦粒,再扬出碎麦茬,要是赶上不好的天气,还要抽空晾晒,而所谓的场,其实就是一片开阔的硬土地,每个村子都会有好几个粮场! 淅淅沥沥的雨声颇有节奏,在院子里闷了半个月,我忍不住起身,强撑着疲惫的身躯扶着墙壁一步步来到门前,农村的雨景别有一番意境,小雨蒙蒙将整个村子笼罩,隐约可以听到同村人焦急的声音,上次的连阴雨之下,似乎都趁着这几日的晴朗在晾晒粮食! 我倒是见惯了这般雨景,深深的吐了口气,抬头朝空中看去,心中不由一沉,这雨——来的太怪了! 虽说天有不测风云,可但凡忽雨来,也必是骤雨,然而眼前这场雨虽不急,却势密,大有连绵不休之意,不过片刻之间,整个天空都随之一片阴暗,可透过阴霾的虚空看去,隐约间却又能看到被遮蔽的阳光,这场雨好似就是被突如其来的阴霾所引来,看着这般天象,我心中不由一震: “霾雨星星稠!点点烈日休!若问龙王何意,天道索命难留!” 我心中默念,缓缓伸出了手掌,下一刻,点点雨点落于掌中竟是‘颇为沉重’,那并非铜铁那般重量,却是远超寻常水流,而且雨滴落于掌心,缓缓滑落之后,却是留下了一滩粘稠的水迹! 此乃大凶!是有厄运将至! 从天公愿回来,我的身躯便每况愈下,虽然当着爷爷和我爸妈的面我并没有表现出来,可眼看爷爷使尽了浑身解数仍旧束手无策,害怕那是难免的,可我怎么也没有往‘身死’这一步想过,爷爷也一直的在安慰我!故而我一直以为,充其量就是和我爸当初一样,不再沾染周易便是!可看眼下这般天象,这大凶之兆,远没有这般简单,而且,更非一个死字可以了结! 死字虽易,可自古以来,谁人不怕!更何况,我不过是个二十岁的热血少年! 然而这天象之大凶,却不仅仅是个身死就能了结,其预示的厄运以我如今的道行竟是看不出深浅! “他吗的!我才二十啊!这。。。这老天爷就要收我走了?”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我心中一急,本就虚弱的身躯忽然一震气血翻涌,随即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一头栽倒在门前! 自从我身体每况愈下以来,爷爷便一直在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寻找破解之法,中药符咒已经连着换了几遍,闻听动静,急忙从屋内探出身来,下一刻便是他的惊呼:“天官!天官!” 爷爷急忙来到身前将我扶了起来,我扶着门框,却没有急着往屋里,即便现在我也清晰的记得当时我已经瘫软的双腿和颤抖的语气:“爷!我是不是活不成了?” “瞎说什么,有爷在,没事!” 爷爷看了眼天空中的雨景,却没有多说什么,将我扶到了屋内,确认我没有异状之后,便替我脱下了弄脏的衣服,让我再度躺回了床上,说道:“不要胡思乱想了,让你妈再给你熬点药补一补,爷给你布几道聚气符,安心养着!” 我没有回答,爷爷转身朝屋外走去,可待他走出屋门似乎也停了停,想来也是在看那天象,我听到他的低语: “这怎么可能!阴阳之术用了这么多,非但没有好转,怎么还会招来灭顶之灾呢?历代祖师啊!国士传承我已降于他身,难不成这天道当真再容不下国士气运吗!” 淅淅沥沥的雨声,将爷爷本就轻声的呢喃遮掩,近不可闻,可我却是一字不差,听了个清清楚楚,这也是这半月以来除了每况愈下的身体外,另一个最显著的变化,我的听力竟是一天比一天敏弱,若在旁人看来,许会惊叹一声神奇,可这般情况落在我身上,我却是半分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这并非什么好事,而是厄运将至的前兆,只是说明我体内生机减弱,已逐渐性阴!正如那些夜行或者冷血动物般感官敏弱了许多!我甚至能够听到院子外,我爸妈急促的脚步! “爹,你看什么呢?这。。。天官!天官哪!” 我妈当先发现了地上的血迹,直接便冲到了床前,脸上雨水和泪水混成一片,我爸在屋外顿了顿方才进来,想来也是和我爷爷确认了天象大凶之兆! “别哭了!天官没什么事,只是一时气血不畅罢了!” “还没事哪!都吐血啦!爹啊!咱就别在家耗着了,赶快把天官送到医院吧!” 从我的身体逐渐恶化开始,我妈便一直嚷着要送我去医院,她心中其实也知道我爷爷的本事,只不过关心则乱,爷爷闻言,沉声道:“跟你说了,这不是医院能解决的问题!” 爷爷没有详说,这不能解决的不光是我的身体,还有的我的病因,毕竟,盗墓染来的怪病,即便到了医院也不敢如实到来! “可天官他都这样了,您老有什么办法,倒是都使出来啊!” 爷爷脸色一黑,竟是一时无言,我爸见状,这才喝道:“少说两句吧,天官的病医院能不能看好你不知道吗!嚷嚷个什么,去熬药去!” 我爸虽然说的坚定,可我妈前脚刚出了屋子,他也再度看向了爷爷,问道:“爹?这怕是不能再拖了呀!还有其他的办法没?” 爷爷站在门前往里屋看了一眼,说道:“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只。。。唉!先布些聚气符看看吧!” “聚气符!”我爸顿了顿,试探着问道:“爹,要不然就送到医院试试吧!不去县城!去北京!现在不都说什么医学发达了吗?说不定有办法呀!” “你什么意思?” 我爸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是朱轻云离开时留给她的联系方式!爷爷对现代所谓的科学一直是嗤之以鼻,可这次他沉吟了片刻后,却是叹了口气,罕见的同意了:“那就打个电话试试吧!” 我在里屋听得清楚,心中却没有任何的欣喜,爷爷如此态度,只能说明此次即便是他,似乎也到了束手无策的地步! 我爸应了一声,便穿着雨衣马不停蹄的往镇上去,当时即便是有线的电话,也只有到了乡镇才有!我爸离开后,爷爷也没有闲着,趁着我妈熬药的间隙,一连画了十几道聚气符布在了我的床头! 两三个小时后,我爸满脸欣喜的回来了,朱轻云同意了他的请求,而且是远超他预料的爽快,更关键的是在电话中,朱轻云所言,朱锋已经在北京几个专家的会诊下有了好转,而她也并未准备让我舟车劳顿的去北京,而是准备亲自带这几位专家前来! 七天后,一阵汽笛声响起,朱轻云如约而至,身后跟着六个神采奕奕的老专家,据说都是当时医学界的泰斗人物! 来到屋内,朱轻云仍旧是一身靓丽的打扮,一袭白色的紧身长裙,将她玲珑的身形显露无疑,我躺在床上,想要起身,却是做不到,只能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说道:“你来啦!” 她倒是没有见外,直接坐到了床边,轻声说道:“你放心吧,这几位教授的医术在国际上都首屈一指,肯定能让你恢复如初!” 我点了点头,嗅着诱人的女子香,心中却是古井无波,我隐隐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爷爷也在此时领着几位老教授走了进来,朱轻云随即起身。这几人虽然都是六七十岁的年纪,却皆是神采不凡,身形仍旧挺拔,只看这状态,朱轻云倒也没有说谎,应该都有两把刷子! 可一番诊治下来,这六人却齐齐皱起了眉头,我爸原本期待的神色也随之阴沉了下来,几人目光交汇,齐齐往屋外走去,我独自靠在床头,仍旧能够听到他们的对话,皆称我得的是辐射,病毒之类!想来也是束手无策!对此,我心中其实早有预料,种种迹象表明,我此次的情况,怕是不容乐观了! 片刻之后,这几位老专家并没有再进来,而是爷爷和朱轻云走了进来,假意的安慰了几句后,朱轻云便表示想带我去北京长期治疗,说是没什么大问题,以北京的医疗水平,很快就能好转! 但爷爷却并没有打算瞒我,轻叹了一声,说道:“好意心领了,但天官还是留在家吧!若真是中了辐射,或者什么新奇的病毒,只怕以北京的医疗水平,也不见得就能痊愈,更何况,究竟是不是染了病毒,或者遭了辐射,你我心中都清楚!小妮子,这趟有劳了,待天官恢复后,你的事老头子定替你解决,回去好生照料朱老总吧!我们就不留你了!” 第五十一章 生机渐断 朱轻云欲言又止,她此行应该是想借机让爷爷替她解决命器的问题,只是眼下看我这般情况,再加上几个老专家也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也只好暂时作罢,至少也算是得到了爷爷的承诺!便没有多做停留,领着几位铩羽而归的老专家当即便欲折返回北京! 我静静的躺在床上,清晰的听到她们离开的脚步,不知怎的我心中莫名的一阵酸楚与伤心!想来,此次一别,多半是不会再见了! 一念至此,一阵气血翻涌,我忍不住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我妈刚把她们送走,回到屋看到我趴在床边和地上的血迹,顿时又慌了手脚,好在我爸也爷爷紧随其后来到屋内,他二人对我的情况心知肚明,并没有太过的惊慌,好不容易稳定了我妈的情绪,她哽咽着说道: “爹啊!还是把天官送到北京吧!人家北京的专家刚才不都说了吗,这是那什么辐射!是没有发现过的病毒!我看那姑娘心善的很,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咱,就让天官跟着那姑娘去北京治吧,趁人家没走远,还来得及啊!留在家耗着要再有个。。。!” “你少说两句吧!妇女家的懂个什么!”我爸忍不住又呵斥了一声。 爷爷闻言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道:“急有什么用,你没看到吗,那些专家教授不也是束手无策吗,辐射,磁场,病毒,都是借口罢了!” “那您老说,不是病毒是什么?我看就是损了阴德!都怪小三,就是不听劝!” “你有完没完!”我爸一声历喝,爷爷阴沉着脸说道:“这天下的事,尽皆逃不出周易之理,那西医科学才兴起多久,怎能跟老祖宗的智慧比,病毒辐射不过是他们那套理论解释不了而已,若依周易。。。!” 说道此处,爷爷忽然一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呢喃道:“难不成?” “爷?咋了?” “天官!你且仔细跟我说说,在最后那八卦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着爷爷郑重的神色,我便将地下城中我所看到的异状一一讲来,连同接触无偿心以及在玉棺中看到的一男一女,还有最后那曹贼栩栩如生复活的场景无一遗漏! 待我言罢,爷爷的神色凝重更甚,轻声道:“只怕你看到的都不是幻象!损的也不是阳气啊!” “不是幻想?那是什么?” 我不明所以,但我爸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惊讶道:“爹,你是说,那无常心,还有那黑石牌乱了天官的气运?” 爷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气运乃命数所染,传言中无常心可助人窥得前世,那黑石牌能够影响萤惑之力,自然也不是凡物,强大的磁场加上天公愿格局,兴许真是动了天官原本的气运命数!所以他损去的恐怕不是阳气!” 说道此处,我爸与爷爷竟是异口同声: “而是活人生气!” “爷,不会吧!这前世今生之言也能信?” 爷爷沉吟道:“轮回之说,无人敢断言,你看到的,也许是上一个接触无常心的人留下的残魂,可你别忘了御字符的力量!” 闻言,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中的疑惑仍旧不解,即便真的如爷爷所言,可为何在接触那黑石牌时看到的仍旧是那一男一女?对此,现在的爷爷显然也解释不清!可最后那曹贼忽然复活的场景,我直到此刻仍旧记忆犹新,若依爷爷所言,难不成正是那曹贼,吸尽了我的生气? 此念一动,我自己心中都忍不住一震,虽然有些匪夷所思,可那墓中,连蚺蛟这种东西都能诞生,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爷,照你这么说,那蚺蛟原本只是曹贼的谋划之一啊!若是天公愿一直不破,他当真是想养蛟成龙,借真龙之力复活?可乘龙归墟,也太荒诞了吧?归墟何处?” “归墟何处我也不知!”爷爷说道:“但眼下想来,应该就是如此,那黑石牌便是他的第二道谋划,若天公愿被破,必定开棺,而开棺则必惊蚺蛟,而要破蚺蛟,唯有动那黑石牌,才能乱了荧惑之力!曹贼便可借此,夺取那动牌之人的生气,或者说,是这石牌夺了开棺之人的生气!此刻想来,若非当时我及时将天官拉出,兴许,那曹贼真能原地复活!而且,即便开棺之人侥幸生还,天公愿!御字符!荧惑!加上黑石牌,只怕这人的气运命数也要随之改变!” 即便此言有些匪夷所思,可那悬棺墓中都有阴傀这般存在,地下城中,荧惑加上御字符,再加蚺蛟,以及那神秘的黑石牌,兴许真的能够让死人复活也说不定! 而说到此处,爷爷眼中的精光更甚,接着道:“黑石牌!荧惑!蚺蛟!整个地下城都依托于御字符之力,而御字符则是借了地底磁场,那磁场正是来于荧惑,曹贼不惜盗秦皇陵,取出荧惑,就是为了成就地下城,成就御字符!而能够掌控荧惑的,便是那黑石牌!曹贼归墟法破,却寄希望于那黑石牌,黑石牌!黑石牌!这东西,定非寻常!一切的玄机,肯定在那黑石牌上!那黑石牌呢?” 随着爷爷的一番推断,所有的玄机都指向那黑石牌,可我爸闻言,却是脸色一沉:“被。。。被小三带走了!” “哎呀!这财迷心窍的东西!得赶快寻他回来!” 若能解开黑石牌的玄机,我这般‘病情’兴许就能好转,可眼下三叔去了哪里,却是连我爸也不知道,然而许是天意使然,三叔得意的声音竟然就在此刻在院外响起:“爹呀!离老远就听到您老发火,怎么,谁又惹您生气啦!” “小三!” 我妈当先跑了出去:“快快快!你回来的正是时候!” “二嫂!二哥!这次可真是发财了,你们是不知道我。。。!” “东西呢?那黑石牌呢?” 不等三叔说完,爷爷也迎面而来,三叔一怔,打开了腰上的布袋,说道:“黑石牌?是这个吧?” 那黑石牌被三叔拿在手中一脸的嫌弃:“嗨!就这一破玩意,看你们一个个急的,这东西不值钱!白废我不少口舌,还以为从棺中取出的东西,定是个宝物呢,结果就是个破石头,让谁收,谁不要!说什么,造型怪异,材质不明,就是个小窑出的仿品,这把我气的,差点把倒斗的经历给他们说一遍!好在那灯盏成色不错,卖了个好价钱啊!” 三叔滔滔不绝的说起他此行的收获,爷爷和我爸却是顾不得理会,接过那黑石牌便仔细的端详起来,可二人细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倒是这般神色让三叔也发现了异常,正色道:“这。。。这是咋了?这出不了手的东西有古怪?” “你个财迷心窍的东西,天官危在旦夕,你一门心思就钻到钱眼里吧,墓里带出的东西,每一件都关乎他的生死!” “啊?我走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我。。。我也没卖什么呀?那墓里带出的除了这石牌,就是那灯盏了!可灯盏已经出手了呀!哦哦。。。还有这个!这两个东西也是无人识得,半分未出啊!” 说话间,三叔从那布袋中又拿出两个东西,两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的藤球! 闻言我心中一动,想起了地下城中从那宋朝异士手中得来的两个藤球,旋即问道:“爷!是那两个藤球吗!” 爷爷应了一声,四人齐齐进了屋,手里正是那两个黝黑的藤球,三叔见状,直接坐到我身边关切道:“这。。。这是咋了?这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天官,你等着,三叔这次总算是发了财了,人参,鹿茸,灵芝!什么大补咱们吃什么,就不信补不回来,叔这就给你买去!” “安生会吧你!”爷爷冷声道:“天官损的不光是阳气,靠那些东西补不回来了!” “不是阳气?那是。。。?” 我爸简单的说了下爷爷的推测,三叔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呢喃道:“动了气运,耗了生气!这症结出在墓里的东西?呐。。。这带出来的东西都在这了!再没有其他的了!” 说话间三叔急忙将腰间的布袋也取了下来,这布袋通体深灰色,其貌不扬,但还算完整,原本就是那些宋朝异士装藤球和火硝粉的东西,再怎么说也是个古物,三叔便一并带了出去,可惜,也未能出手! 一个粗布袋!两个黑藤球!一块黑石牌! 我们几人的目光落在这四件古物之上,一时间也看不出所以然来,爷爷拿着那黑石牌又端详了一遍,石牌通体粗糙,青黑之色,隐约还有淡淡的纹路,似是一个象形文字,但一时间也看不出究竟什么意思! 这黑石牌虽说能够掌控荧惑之力,可此刻在爷爷手中却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异常之处,倒也难怪三叔转了一圈也未能出手! 在三叔和我爸期待的目光中,爷爷最终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将那黑石牌放在了床头,缓缓道:“这东西短时间怕是看不出究竟,只能日后慢慢研究了!” “那天官。。。” “天官的情况若真是损了生气,那便不能再拖了!是否如此,一试便知!取针来!” 爷爷吩咐之下,我妈急忙取来绣花针,爷爷右手捻针,左手呈现一个奇怪的手印,直接掐住了我的左手食指和无名指,而后针尖刺在中指之上,顿时引出一滴鲜血,取针再刺,落于手腕之处,又是一滴鲜血! 我并未感到一丝的疼痛,而爷爷则急忙松了绣花针,点着我中指渗出的鲜血,便沿着手腕渗血之处抹了一道! 自古言,十指连心,而手腕更是脉搏起动之处,乃人之生气之起始,爷爷以心头血连腕,正是要测我生气! 第五十二章 童子洗身 随着爷爷一指抹过,我手腕处便留下一道三寸左右的血迹,在我注视之下,这刚刚抹下的血迹竟是瞬间凝固干涸,速度之快,远超正常,而且,那原本鲜红的血迹,更是急速的化为黝黑,转瞬间便蔓延了两寸,仅剩最后一寸尚且鲜红! 见此情形,我们爷孙四人也是脸色一沉,暗道一声: 果然是损了生气!而且,已经所剩不多了! 此法,并不能直接预测生死,只是能够大概的预测人的生机!若是生气尽消,是否是直接死亡,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情况,也不得而知,但绝对不是什么吉兆! 我妈虽然不懂这血痕的含义,但从我们爷孙四人的脸色也看的出来,顿时就哭出了声,嚷嚷着我是不是时间不多了,爷爷铁青着脸庞,沉声道:“嚷什么!这不还没断呢吗!既然真是损了生气,那便补上就是!只要撑到我们解开这石牌的秘密不就行了!” “啊!补生气,怎么补?” 爷爷和我爸对视了一眼,沉声道:“去求些童子尿来!” “童子尿?” 三叔和我妈闻言皆是一怔,爷爷不耐烦道:“还有你!去县城的医院,无论如何买些紫河车来!” “紫河车?” 三叔露出惊异之色,问道:“买这东西干嘛?要多少?” 这次不等爷爷开口,我爸便训道:“平日让你多看看,你就钻到奇门遁甲中,一心想着那些勾当!让你买就去买,管那么多干嘛!记住了,一定要是三天之内的!” 紫河车,也就是胎盘! 闻听此言,实则我心中也已猜到大半,我爷爷这是要兵行险招,剑走偏锋!为我布下一道紫河棺!之所以爷爷和我爸都没有细说,只因这本是对付僵煞的手段,而且是究极手段,用来对付活人,本就凶险,更何况还是我现在这般状态,那更是凶险无比,为了不让我妈担心,这才没有当着她的面详说! 三叔应了一声之后,随即便往县城而去,这种东西,也只能在县城的医院才有可能买到,而且,并非是有钱就行!对于紫河车的传言,民间说法极多,由于此物的特殊,皆传此物有灵,沾染的有母子或者母女二人的灵气所在,埋于家中正院,可定门楣,避灾祸!也正因此,他同样可以成为谋害一方家族的镇物! 所谓镇物,通俗来讲,便是农村术士用来断人家运的东西!可以是石头,剪刀,或者其他的任何东西,最常见的泰山石敢当便属镇物之一,只不过却是明镇,而且是最易破解的手段! 而关于紫河车的传言最多的还有它能延缓衰老的奇效,也因此,使得一些富婆对此情有独钟! 然而紫河车难寻的原因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它乃是这世上你唯一能够买到人肉的途径!人肉之味,自古言便是天下无双,许是为了防止同类相残,自古便禁食人肉,但对此民间还有一种传闻,便是人肉易瘾,一旦吃过一次,便再也断不了,对此甚至还有不少的传说! 河南境内流传最广的是一则关于姓张的传闻,据传,民国期间,张家乃是方圆几十里的大财主,取了个夫人姿色出众,当时天下乱局,百姓食不果腹,但张财主家过得仍旧滋润,姨太太更是续了一房又一房,起初的大太太虽然姿色不俗,但毕竟经不起岁月摧残,慢慢的就失了宠,后来不知听谁说紫河车能够延缓衰老,甚至还能回复青春,便差人开始暗地购买! 当时的时局,食不果腹,紫河车能够换来的钱财寻常人岂能拒绝,因此,此事倒并非难事,而食用了一段时间后,这大太太的姿色倒的确恢复了许多,隐约又现年轻时的风采,张财主的宠爱也随之再度到来!只是有一日大太太外出,张财主浴火难耐,来寻人扑了个空,却意外撞见伙房丫头刚刚炖好的紫河车,肉香扑鼻,不顾那丫头的阻拦,便尝了尝,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一连几日,翻来覆去,便想着当日的味道! 伙房丫头不敢轻易透露紫河车之事,接连做了数次都未能让张财主满意,一怒之下,便欲杀了这丫头泄愤,无奈之下,这丫头才说了真相,而得之真相的张财主知道后,非但没有震惊,反而让下人大肆的购买,日日不断,如此硬生生吃了好几年!直到后来时局逐渐安稳,张财主一夜之间家道中落,再也拿不出购买紫河车的钱财,可此时的他早已上瘾,无奈之下,便对自己的亲人动了手! 从那以后,四周的百姓时常听到张家老院有女子的惨叫,而那院门却一直紧闭,有时会跑出几条精瘦的黄狗,见人就咬,凶的狠,张财主偶尔也会露面,却是神色怪异,生怕与人相见! 直到两个月后,政府彻底占领了张财主所在的城镇,为除财阀,便率先对张财主家动了手,可等人们来到张家老院时却不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只见那正院内,支着一口大锅,四周几条黄狗正啃着散落一地的白骨骷髅,而张财主身前正躺着已经被肢解的大太太,一半身子已经被他扔进了锅里!后来这事即便有政府的压制,还是不可避免的悄然传开,人们都说这张财主是上了人肉的瘾,已经成了行尸走肉! —————— 有了爷爷的吩咐,三叔马不停蹄的便往县城医院行去,我妈也开始往村子里收集童子尿,到傍晚时分,便收了满满一桶!而三叔并没有回转,想来要买上十副新鲜的紫河车并不容易! 待夜色渐深,我爸交代了一声后,便和我爷爷拿着铁锹出去了,我妈心知他们是为了我的事忙活,也没有多问!我无心睡眠,便拿起那黑色的藤球端详起来,爷爷认为我眼下的状态皆是因为墓中的东西,所以这几样东西他就放在了我身边,只是我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所以然来,只是看这黑色石牌上的纹路,隐约像是个‘天’字! 虽然不明所以,但这几样东西却不容小视,前者能够让身怀四大奇符的宋朝异士贴上携带,后者更是能够掌控荧惑,岂是寻常,兴许,就连这灰布袋都不是凡物! 第二天一早,我幽幽醒来,身体的乏力更加严重了,拼尽了全力,我才靠着床头,直起了半截身躯,还未等说话,一股刺鼻的腥臭之气便让我止不住皱起了眉头,我爸仍旧守在床边,见状,当即道: “醒了,那就开始吧!” “啊?” 我微微一怔,我爸已经将我架了起来,来到堂屋一看,我当时便惊了!只见堂屋正中摆着一个木桶,而木桶里,正是被温热的童子尿!我爸二话不说,便将我放了进去,我心中虽然抵触,却是没有力量反抗,即便是童子尿,它终究是尿,我无奈的坐在其中,问道:“爸。。。这要泡到什么时候!” “泡到你三叔回来!紫河棺可不是儿戏!紫河棺成,雄浑生阳之气,哪怕是成了气候的僵煞也扛不住!你现在这小身板若不先聚些阳气,只怕入棺就要被当成僵煞给毁了去!而且,你爷爷这次布的可不是纯粹的紫河棺!” “不是纯粹的紫河棺?那是什么?” 我爸闻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每个人的命数不同,命理不同,气运天性也不同,但无论何人,都有一道能够扭转生死的先天符!类似于命器镂身染命的手段,只不过,先天符每个人一生只能用一次!这次你爷爷给你布的,便是紫河棺加上你的先天符!准确的来说,你可以称它为紫河天棺!”说道此处,我爸满目的自信:“若是紫河天棺顺利完成,应该足够恢复你的生气,届时便有大把的时间,慢慢的破解那黑石牌的秘密!你放心,有爸在,有你爷爷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先天符之道后来我也有所浸淫,但当时却还是第一次听我爸说起,想来那天雨将凶兆,我吐血之后爷爷欲言又止的情形,应该就是因为这先天符!先天符之力的神奇,足以扭转乾坤,一定程度可以左右生死!或者通俗点来讲,它更像是一门将回光返照之力放大了无数倍的手段!也正因为有此手段作为底牌,所以爷爷才一直没有乱了方寸,但毕竟这般手段非是轻易能够施展,而且是每个人一生只能使用一次的手段!若非眼看我生机渐断,再加上那日天象显现的厄运,只怕爷爷也不会轻易替我施展此术! 而紫河车棺,原本是专门对付成了气候的僵煞所用,无论它有多大的手段,只要紫河车棺成,将其困于棺中,无一可生还!其威力堪称恐怖,只不过,要布此棺的条件同样是极为苛刻! 我静静的坐在童子尿桶中,生无可恋的等待着,直到傍晚时分,夜幕降临,出去了一天一夜的三叔才满头大汗的从院子里冲了进来,背后还背着一个粗布袋!进屋便说道:“二哥!爹!这次真是走运,这东西可不好买呀!可花了大价钱!这。。。什么味啊?天官,你尿床啦!” “三叔!不是我,是童子尿!” “童子尿?爹,这又是童子尿,又是紫河车的,你和二哥究竟要干什么?当真能治好天官吗?唉?我二嫂呢?” “爹料定你今夜就会回转,今晚的事她不宜在场,让她先回娘家了!”我爸说着话,便将我从桶里拉了出来,急忙给我穿上了衣服,爷爷也来到三叔背后,打开那粗布袋看了看,布袋里是个黑色的塑料袋,我并没有看到里面的东西,只闻到一股血腥,爷爷倒是露出一丝欣喜,重新系上了粗布袋,招呼三叔又背了起来,说道:“童子洗身!聚先天之阳!紫河成棺!揽后天之阳!若成,天官自然能恢复如初!” 言罢,爷爷当即便朝门外走去!而三叔却是露出满脸的惊讶! 第五十三章 五仙咳血 他当即惊愕到:“紫河为棺?爹,你们。。。你们是要给天官布紫河车棺哪?那东西不是镇杀僵尸用的吗?怎么能用在天官身上啊!” 爷爷冷哼一声,步伐并没有丝毫的停顿:“哼!你这钻进钱眼里的东西竟然还记得紫河车棺!只可惜,你终究是个半吊子!只知道这紫河车棺是镇杀僵煞的大杀器,那我问你,这紫河车棺又为何会有镇字符才能比拟的威力呢?” “爹呀!我就是再不济,这紫河车棺的威力还是知道的呀!自古言,紫河车乃生气凝结,最盛之物,这紫河车棺取极阳地为棺,以紫河车聚十方揭谛之力,阳气之盛,无论何般邪祟,入棺必死!可天官却是个大活人哪!阴阳二气齐聚,这紫河棺却是容不得半点的阴气,天官入紫河,岂不凶险!” 说到此处,我爸已经背着我走出了屋子,解释道:“所以才用童子尿洗身,以纯阳之气,暂时除尽天官体内阴气!或者说是暂时压制!” “可。。。可人本就是阴阳二气齐聚,就算有童子尿洗身,在紫河棺威压下,岂能抗住啊!这要是漏了半分,天官便是凶多吉少啊!” 三叔仍旧有些不放心,爷爷却是已经走到了院外,回头问道:“天官生气将断,若真到了他生气尽消的时候,是痴傻疯癫,还是行尸走肉,又或是阴阳不收,甚至是。。。谁又说的准呢?非寻常时,自要用非常手段!紫河棺若成,补他生人之气,绰绰有余!若不然,你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可。。。!” 三叔仍旧透着担忧,但爷爷坚定的态度之下,也只能无奈的跟在身后,我爸见状,轻笑道:“老三!你都想到的问题,爹怎能想不到!紫河棺虽险,却也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而且,爹已经谋划周全,布下了后手,即便不成,也可保天官无恙!” “后手?什么手段竟然能抗紫河棺?” 我爸顿了顿,只说出三个字——先天符! 三叔闻言,当即恍然,不停的呢喃道:“难怪!难怪!若再布先天符,倒的确无虞了!只是,先天符啊!唉。。。!” 先天符的限制三叔自然也是知晓,可眼下却也没有再多言,我静静的趴在我爸的背上,感知虽然仍旧清晰,可一身气力几不可查,想来生人之气已经到了消亡的边缘,不知怎的,我脑中忽然就回响起当日那场大凶之雨,心中莫名的紧张起来! 抬头看去,这晚的夜空倒算的清亮,半月皎洁,繁星闪烁,可我一路行来却是没有说过一句话,今夜似乎已经到了决定我命运,甚至是我整个老郑家命运的时候了! 要布紫河棺,需先寻极阳地! 国士行有言,断生辰,辩八字,百步之内,便有阴阳!昨夜我爸和爷爷扛着铁锹出来,正是寻此极阳地! 而最后确定的极阳地正如书中所言,距离并不远,就在我家所在的西坡之下,一片荒地之中!当时的农村每家每户分到的田地都在一二十亩左右,碍于有限的机械和劳动力,类似这种长满荒草的荒地多不胜数! 我们一行来到极阳地前,我爸将我放了下来,在我身前便是一方已经挖好的坟坑,只不过与平常下棺的坟坑不同,眼前这坟坑并不算太深,只有半米左右,两米来长,正可容一人躺在其中,可坟坑内也并非寻常坟坑平平整整,而是被我爸和爷爷提前刻了一些符咒,说是符咒,却又有些类似简易的图画,隐约看去,似是一张张人脸的轮廓,共有十副!正是十方揭谛!周易之道中,十方阳气凝聚而生的精灵! 爷爷使了个眼色,三叔当即取下了背后的布袋,将十个胎盘对应十方揭谛倒进了坟坑中,而后爷爷又从怀中拿出一沓黄纸,在这土坑前将其点燃,片刻间,黄纸燃尽,只剩一地纸灰,爷爷随手一画便当即起身,三人的目光齐齐落在我身上,尽皆神色郑重,我爸和三叔没有说话,只是爷爷沉声道:“莫慌!待我们走远,便下棺!” 我点了点头,目送三人朝荒地外走去,说不紧张是假的,我甚至都顾不得细看爷爷方才在纸灰中画的东西,直到目送三人消失在黑暗中,我才缓缓转过了身来,深深的吸了口气,目光落在身前的紫河棺上,十道胎盘发出刺鼻的血腥,我仔细向棺中看去,却忽然发现,随着爷爷他们的离开,这棺中竟是一片黑暗,再也看不真切!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似乎有流云遮掩了月光,于是便等着那流云移开后,又向棺中看去,结果仍是一片黑暗,紫河棺我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事关生死,即便有先天符,我还是忍不住心中狐疑,急忙又侧开了身子,让那月光径直照下,四周一片月光如水,可唯独这紫河棺仍旧是一片幽暗! “阴气不沾,这便是极阳地吗!” 我轻叹一声,缓缓蹲下身子,依着紫河棺的边缘,终是躺进了棺内,胎盘的血腥伴随着一种奇异的味道,我不知该如何描绘这种‘人肉’的味道,它并没有令人作呕,只是让你心中像是蒙了一层猪油,说不出的难容,再加上背后的触感,更是难以言明! 我静静的躺在棺中,目光不断的往两侧看去,想要看清这紫河棺的变化,可即便置身棺中,仍旧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只隐约间似乎有一股暖流缓缓从后背浮现!就像是被黄狗添了一口,我心头一惊,本能的想要挪动下身子,可就在此时我方才发现,我整个身子竟是动不了了! 任由我用尽所剩不多的气力,终究是无济于事,我的感知仍旧清晰无比,可身子就如同定格一般,纹丝不动,那暖流却在我震惊之时越发的明显,隐约间甚至还有一道道异响,这响声越来越清晰,就像是无数的虫子在爬动,温热之感也随之从后身遍布全身,我心头一震,是那胎盘! 这些胎盘竟是在此刻‘活’了过来,一个个在不断的蠕动!我心中的震惊无法言喻,本能的想要抗拒,却也是只能大睁着双眼,无奈的置身于这般变化之中,任由它如何生变! 时间不长,大概过了十分钟,那股温热的暖流开始炽烈,竟是隐约有些灼烧之感,正是十方揭谛所聚的阳气! 阴阳二气,虽然看不到摸不着,现代科学也同样无法将其完全解释,可无论是在周易,还是中医,甚至是中国自古发源的其他教派之中,却都是系统存在的东西,甚至许多的手段和法门,都是基于此二气之上! 而这紫河棺所聚的阳气之盛,正如国士行中所言,足以镇杀一切僵煞,那灼烧之感只持续了数分钟而已,便又随之提升,此刻已经宛如滚烫的开水浇在我身上每一个地方,剧痛之下,我想要呐喊,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而这般剧痛却仍旧未曾停息,又是数分钟之后,已远超开水的炽热,我无法准确的比喻,但当时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十几把烙铁同时杵在身上,剧痛之感遍布全身每一寸神经,仿佛要将我的身躯撕裂! 下一刻,终是有一道凄厉的惨叫从我口中发出! “啊。。。!” 这喊声一起,在荒地外的三叔和我爸皆是一惊: “不好!纯阳破了!阴气要泄!” 童子尿洗身,虽然暂时压制了我体内阴气,可紫河棺之力岂是寻常,鼎盛的极阳之气,仍旧是逼得我体内阴气显露,可我爷爷倒还算镇定,直接拦下了二人,沉声道:“不急!先天符还未动!” 三人当时的反应也是后来我三叔告知于我,我此刻躺在棺中只是无助的嘶喊着,体内的知觉一点点恢复,就连一直黑暗的视线也恢复了一丝,可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逃出这紫河棺!如此剧痛,根本不是常人能够忍耐!它似乎已经将我当成了邪祟,想要将我镇杀! 而就在紫河棺的威力仍旧在递增之时,我刚刚恢复的一丝视线中却看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棺前升了起来,乌漆嘛黑的,似是被风卷动,浮在了空中之后,却没有落下! “先天符!” 我心中一震,那正是方才爷爷燃尽黄纸留下的纸灰! 纸灰随风起,化作一道奇怪的形状,我躺在棺中看不真切,只觉得似符如画,而且,只持续了数息而已,这些纸灰便随风而落,然后便是一道道划破荒草的声音传来!一双泛着荧光的眼睛当先出现在棺边!紧接着便是第二双,第三双,第四双。。。。。。 片刻之间,整个紫河棺便被数以百计的眼睛笼罩,那不是它物,正是五仙! 只不过,刘集所在的地方并无山区,故而来的只有四仙,黄大仙!灰大仙!白大仙!柳大仙!齐齐围了一圈,往日的天敌此刻竞也不可思议的聚于一处,只是少了一方狐仙! 此刻的荒地外,三叔他们看着蜂拥而来的五仙,同样是满目惊愕:“爹!这天官的先天符还是这些五仙?” 先天符之力各不相同,就连爷爷也不敢断言一个人的先天符是何威力,闻言只是顿了顿说道:“天官命数如此,看来他这一辈子都和这些东西脱不开干系了!如此也好,周易之道,缺的正是这般异于常人的命数!” 我躺在棺内,看着围了一圈的五仙眼中的惊骇随之更加的浓郁,五仙遮月,聚于棺边,竟是齐齐张开了嘴巴,发出一道道奇怪的声音!似乎是在咳嗽! 还不等我心中的惊骇消散,一团团殷红的鲜血便如雨点般从五仙口中咳出,落于棺中! 五仙咳血染棺,我体内的剧痛竟随之开始减弱了!那些胎盘的蠕动仍旧持续,只是想要将我镇杀的感觉逐渐消散,起初的温热再度涌现,我暗暗松了口气,看来应是五仙咳出的鲜血染了那些胎盘,替我转移了紫河棺的镇杀之力! 我从生来便和这些五仙扯上了关系,可镇五仙,可御五仙,可引五仙!可有时,却也要困于五仙!折于五仙! 第五十四章 狸猫救命 随着五仙不断咳血,紫河棺暖流的不断游动,我虽然仍旧不能行动,却能清晰的感知到久违的气力正在恢复,一切都如爷爷所料,先天符之力终是替我扛下了紫河棺,可就在我以为此次的劫难就要彻底消去之时!一只硕大的黄皮老鼠却是停了下来! 它就在我头顶的位置,体型硕大和黄鼠狼差不多大小,两只泛着绿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棺中,露着尖牙的嘴巴仍旧滴着血迹,却是停下了咳血的动作! 我顺着它的目光看去,似是一团蠕动到我胸口的胎盘! 在我惊诧的目光中,它并未犹豫太久,竟是直接跳了下来,紫河棺阳气加持的胎盘,对这些东西而言自是可遇不可求的大补之物,只是紫河棺岂是寻常,它刚一下棺,强横的阳气直接让它周身的毛发都炸了起来,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如此惊变,使得其余的五仙也随之停了下来,一道道目光齐齐看向这黄皮老鼠,那目光中似乎也都泛起了贪婪! “不好!”我心中暗道一声,紫河棺虽强,可也架不住这些五仙的贪婪,若是任由这黄皮老鼠率先得手,只怕其余的五仙也要效仿,届时便要功亏一篑! 好在这黄皮老鼠此刻痛苦的模样暂时压制了其他五仙的贪婪,它已然炸起的毛发更是急速的脱落,虽然停止了咳血,可口中鲜血流淌之势却是更加的剧烈,显然,以他的道行,这紫河棺还不是它能久留之地!只是我终究是小瞧了这黄皮老鼠的能耐,它并未知难而退,而是冲着身前的胎盘就咬了下去! 我体内暖流一震,胸前的胎盘蠕动之势更加剧烈,似乎想要挣脱,却是扛不住这黄皮老鼠疯狂的啃噬,而随着它不断吃下胎盘,周身毛发的脱落之势竞也随之一顿,可也仅仅是为之一顿而已! 紫河棺的威力顷刻之间便让它到了极限,即便啃着胎盘,身上的毛发仍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悉数掉落,口中鲜血不断流淌,整个身子不到一分钟就直接缩小了一圈!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眼看它就要惨死棺中,我暗自松了口气,如此一来,其他的五仙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可就在此时,这黄皮老鼠却是松开了口中的胎盘,泛着绿光的眼睛朝棺外看了看,似乎是想要逃出棺去,可此刻的它的状态显然是办不到了,在一圈五仙的注视下,它只是扬起了半截身子,而后又落下下来,竟是将那目光转向了我! 与他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眸对视,我心中一震,想要阻止,却是动弹不得,这黄皮老鼠露出满口的尖牙,竟是朝我面门而来! “喵!” 就在此时,一声狸猫的轻语传来!五仙皆震!这黄皮老鼠也停下了动作,有些惊恐的向棺外看去!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 “喵嗷!” 似是有一群狸猫朝紫河棺冲了过来! 刘集所在虽然狐狸不常见,可碍于当时的环境,农村老鼠众多,十之八九的百姓都会养猫,不可避免的就生出许多的野猫来! 猫自古便是除去五仙之外的灵兽之首!其通灵之性尤在大鹅,乌鸦,喜鹊等类之上!故有狸奴之称!意指其力仅次于狐狸!而狐,乃五仙之首!足显猫之地位!尤其黑猫,传言其力不亚五仙! 而如此通灵之兽,之所以没有列为五仙之列,只因它性避邪祟,自宋朝时更有天子妃之称,故称猫染龙运,是为灵兽! 而随着这些猫叫声越来越近,一道黑影当先便冲入棺中,不偏不倚,正落在这黄皮老鼠身上,近在咫尺,我也看了个真切,正是个斑斓大狸猫! 黄皮老鼠惨叫不休,这狸猫却是一口直锁咽喉,任由它如何挣扎,却是无济于事,而与此同时,十几只狸猫也紧随其后来到紫河棺前,霎时间,黄仙尖叫,白仙炸刺,柳仙吐信,灰仙乱窜! 狸猫战五仙,顷刻间便乱作一团,即便面对数十倍之敌,这十几只狸猫的战力却是惊人,紫河棺阳气之盛对其似乎没有任何的影响,而五仙一个不慎落入棺中便是惨叫连连! 我看着眼前的乱战,心中暗骂一声:当真是天命如此啊! 五仙咳血方才止住了紫河棺镇杀之势,可便有黄仙乱性,招老狸猫除害,虽是救我,可紫河棺之局也因此被破,我体内本已积聚的阳气随之倾泻而出,暖流散去,一阵阵剧痛再度袭来! “不好!哪来的野猫啊!” 荒地外,爷爷三人也被这般惊变震惊,齐齐奔了过来,十几只狸猫连同五仙见状,皆被惊退,竟是顷刻间四散而去,爷爷面沉如铁,喝道:“快把天官拉出来!” 三叔和我爸一同跳下棺中,原本可避阴气的极阳地也随之消散,清冷的月光照进棺中,鲜血连同五仙的尸体和十道胎盘汇成一片狼藉,我整个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气力全无,比之来的时候更加的虚弱! 二人用力将我拉出,随着我离开了紫河棺,一股恶臭也随着从棺内散发而出,即便我此刻这般状态都清晰可闻,只是却没有力气回头看个究竟!我爸再度将我背着身上,爷爷沉声道:“快回家!老三,把棺填了!” 三叔应了一声,开始忙活起来,我爸则背着我和爷爷当先返回家中,待来到堂屋,爷爷焦急的语气毫不掩盖:“快烧水给他净身!我去布符!” 我爸快步冲向厨房,爷爷则拿来黄纸飞速的画起符咒,二人甚至没有时间理会我,任由我爸将我放在了地上,直到此刻,我身上的知觉才逐渐的恢复,周身上下一片狼藉,而身下似乎还不断有液体涌出,我吃力的举起手臂看了看,方才发现,我浑身毛孔竟是不断的向外溢着黑血,爷爷奋笔疾书,凝重的神色还是我生平仅见!往日随手拈来的符咒,在此刻竟是不断的出错!口中止不住的呢喃道: “怎么就来了野猫!这天道!天道啊!” “爷。。。不怪那些。。猫!它们。。。它们是来救我的!”我用尽气力,缓缓说道:“爷啊!我怕是活不了了,你还是。。。还是给咱老郑家想想吧!看我怎么个死法才能。。。才能避开我老郑家的厄运!” 此刻从未感觉过的无力充斥全身,连说话都要用尽我的气力,我终是第一次逼近了死亡,然而真正的面对死亡时,以前的恐惧反倒消散了,有的只是些许遗憾! 爷爷闻言一怔,似乎没想到我能从那场雨中看出天象,沉声道:“瞎说什么,哪来的厄运!有爷在,你不会有事的!待净了身,养养就好了!” “爷,不用忙活了!就算能救活我。。。也没用了,我怕是个废人了!又经今夜,就算活过来,只怕。。。只怕充其量也是个。。。也是个活死人!就让我去了吧!” 我自己身体的情况我心中清楚,爷爷闻言却没有领会到我言下深意,而我爸也在此时扛着起初给我用童子尿净身的木桶来到屋内,二话不说就将我抱紧了木桶中,旋即先用凉水冲去了我身上的血渍,爷爷在一旁交代着千万不要将那些脏水洒在屋里,一定要泼到外边,我爸虽然焦急,也只能小心翼翼,一盆一盆的给我洗身子,如此来来回回折腾了十几趟,直到我三叔也赶了回来,才算是将我身上的血渍简单的清了一遍,只剩我周身上下仍在不断的渗着鲜血! 这是阳气尽泄的征兆,紫河棺局被破,我虽然被爷爷他们及时的拉出了棺,可紫河棺的威力不容小觑,余威尤在,若任由鲜血外渗,不等我失血休克,只怕就要当场身死,死后我这阴气之盛的身体,只怕也不会安宁啊! 若任由我生了邪祟,再由爷爷他们亲手诛杀,如此凄凉之事,实在荒唐!爷爷和三叔以及我爸显然都察觉到了这最后的结果,可此刻却是一言不发,只是不停的忙碌着!待我彻底净身之后,爷爷布下的符咒也终于完毕,我爸和三叔急忙将我又抬到了符咒环绕的床榻上,我身上的血迹总算是止住,不再向外渗,我听到三人如释重负的喘息,我想说这不过是最后的挣扎罢了,即便眼下止住了,可又能撑上几天呢,只可惜,只这片刻间,我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缓缓闭上了眼,感觉着体内那细弱缠丝般的最后一丝气力缓缓流动! 三人在床前守了许久,见我再无异样这才退到了堂屋,商议着接下来的办法! 三叔问道:“爹!天官他?” “怕是。。。怕是最多再撑十天。。。!” “十。。。十天!?我的儿啊!” “别慌!只要人还在就有办法,先瞒着她妈,这几天不要让任何人再来,明天我出去一趟,寻个故友!兴许,还能转机!” “故友!?谁呀爹?” “你就别管了!去守着天官!等天亮我就出发!” 三叔应了一声,再度来到床前,默默的守着我!爷爷和我爸则仍旧忙着给我加强符咒,以备爷爷外出之时所用!天色逐渐逼近,只是计划却比不上变化! 还不等爷爷的又一道符咒画好,堂屋的钟表忽然响了,当当当的连响十二声,那是我爸当初结婚时布置的老物件,当时极为常见的立钟,虽然上了年月,却仍旧响亮,正值夜里十二点,阴阳交替! 而随着最后一道钟声刚刚落下,一道震耳的霹雳响彻虚空,接连三道,惊得三叔瞬间起身,爷爷和我爸也当即来到院中,抬头看去,原本还明月皎洁漫天繁星的天空竟已被黑云笼罩,下一刻,粘稠的霾雨再度降临! 霹雳三惊,霾雨又至! 我清晰的听到爷爷终于爆了粗口:“你姥姥的!老子好歹也服侍过龙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老郑家祖上,国士十三,五千文明,足足占了十之二三,就不能容他一命!就不能放我老郑家一回吗!” 第五十五章 吴中堂 老天显然是没有理会爷爷的怒骂,那雨更急了,还不等二人回到屋内,就有几道人影朝我家跑来,是同村的几个百姓,还未到院子便喊起了爷爷的名字:“有叔!有叔!” “老二!你也在啊!你家老三在不在?” “咋了!出啥事了!”三叔闻言,也急忙跑了出去,就听那人说道:“你儿子!你儿子他出车祸了!” “啥!他不是在厂子里上班吗?这。。。” 那几人语气唏嘘,七嘴八舌的说着,让我三叔赶快去看看,可还不等他们说个究竟,又是几道人影冲到院内,同样是一则噩耗: 我大伯家有一儿一女,儿子排行老大,是我们这一辈兄弟姊妹四人中的老大,去年刚结了婚,嫂子也成功的坏了孕,而且是双胞胎,算日子下个月就该生了,可不知怎的这突然就动了胎气,要流产,虽然及时送到了医院,可仍旧是没有救下两个孩子,就连嫂子也因此损了根本,以后怕是不能再生了! 然而这噩耗,却远不止两道! 大伯家的女儿本也定好了亲事,可一夜之间便得了怪病,直接就瘫在了床上,此刻正往医院送!距急诊的医生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疑难杂症,怕是往后都是个植物人了!如此一来,她的婚事可想而知! 顷刻之间,三道噩耗传入家门! 我们这一辈,兄弟姊妹四人,无一例外,齐齐生了变故! 我爷爷长叹一声,竟是一屁股瘫倒在地,四周簇拥的邻里急忙将其给搀到了屋内,却又下意识的向门口退了退! 虽然同是邻里,可我家不详的传闻却是一直没有消散过,再加上前些日子我回来便一病不起,本来消停了几年的风言风语再度流传,再加上今夜厄运临家门,这些邻里惧怕也是情理之中! 我爸也看出了这些邻里的忌讳,客套了几句后,说了句谢谢,就让他们先离开了,能够在半夜来报信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待他们走后,三叔已经慌了神,他就那一个儿子,此刻还在医院生死不明,爷爷沉吟了片刻,说道:“莫慌!你先去医院看看情况,老二,你去看看老大家的情况!天官这里我守着,记住了,无论情况如何,三天之内你们必须回来一人守着天官,晚了,天官的命就不保了!” 兄弟二人应声而去,爷爷则呆坐在堂屋久久没有说话,他们的对话我听得真切,心中的感觉却是无法言明,我老郑家的灭顶之灾终究还是来了! 我爷孙二人就这样躺坐至天亮,爷爷终是再度起身来到院外,似是看了看天象,那雨仍旧在下,我一夜未眠,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此刻保持沉默反而是最好的举动,至少能够让爷爷不在我这里分心! 虽然接连的噩耗传入家门,可自从昨夜那些邻里传过信之后,便再没有邻里前来询问情况,就这样直到中午,爷爷试探着喊了喊我,我也随之睁开了紧闭的双目,装作若无其事,没有问我爸和三叔的去向,我二人的目光对视,爷爷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他似乎看出了我心中所想,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道:“饿了吧,等着爷给你做碗饭去!” 时间不长,爷爷端了碗面条来到床前,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将其吃了干净,时间来到第二天,三叔和我爸仍旧没有回来,只有三婶来询问情况,被爷爷搪塞了过去,好在我妈事先就被支回了姥姥家,这家里还算是平静,只有爷爷焦急的步伐和一道道的轻叹时不时回响! 而到了中午时分,却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来,我虽然身子动不了,但却听的真切!是大伯! 大伯起初倒也颇得爷爷的青睐,毕竟是长子,只是后来为了改我老郑家的命运,爷爷给他寻了个神婆,而大伯也从此彻底的入了佛道,对周易国士之术不屑一顾,整日游走在外,有时一年都见不到他一面,久而久之,父子二人便生出了隔阂。 此次大伯家的儿女齐齐生了变故,他这才从外地赶了回来,从他们的对话中,嫂子,和我大姐的情况都不容乐观,大伯这些年也并未挣到什么钱,此次回家不过也是顺道看看爷爷,主要是来拿三叔前几日换来的钱财到医院应急! 几人接连住进医院,那笔花销不是寻常家庭能够承受的,更何况是我们老郑家!好在三叔上次将墓里的东西连同冢子里盗出的金元宝一并出手换了些钱财,短时间倒还能支撑的住! 大伯似乎也知道了我如今的境况,本意是想进屋看看的,可是说了没几句,爷爷又再度发起火来,我只听大伯嚷嚷着;离就离了,反正她也不是个好东西,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爷爷将其赶了出去,我知道爷爷的怒火从何而来,他倒不是生气大伯的家事,只是察觉到了厄运来的太快,竟然已经从我们这些后辈,蔓延到了大伯他们身上!照如此下去,只怕不出一月,这天道就要将我老郑家,连根拔起! 到了第三天,接连的厄运,加上大伯的变故,饶是爷爷的心性竞也按捺不住,不停在院子里转来转去,这一切厄运的症结,皆出在我身上,紫河棺那晚虽然凶险,可爷爷曾言他仍有办法,便是寻他一位故友,只是眼下三叔和我爸迟迟没有回转,待过了三天期限,似乎我的时间就要来不及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之路,爷爷再度从院子里转到屋内,身后却跟来一只喜鹊,不偏不倚正落在正堂的房梁之上,叫个不停! 爷爷先是一怔,终是露出了这几日久违的笑容:“喜鹊落梁头,贵客入家门哪!” 呢喃了一声,爷爷旋即便朝院子外迎了出去,口中喊道: “无量天尊!” 这道号未落,却有佛号在院外响起: “阿弥陀佛!” 我躺在床上看不到这来人的模样,但听起声音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和尚,但中气十足,爷爷如释重负的语气中又带着十分狂喜,喊道: “吴中堂!” 那和尚回道:“郑大人!” “哈哈哈哈啊!” 两个老者欢畅的笑声融于一处,爷爷领着这老和尚便来到了屋内,我也终是看清了他的模样,他身形消瘦,个头比爷爷还稍高了一些,雪白的胡须垂到胸前,就连眉毛都是雪白,看模样就连年纪也比爷爷长了许多,以爷爷如今已逼近百岁的高龄推断,这老和尚只怕已经破了百岁!但其身形仍旧坚挺,双目炯炯有神,头顶点着结疤,胸前挂着佛珠,身上还披着袈裟! 能破百岁,自古便是老人的梦想,当时的年代医疗水平虽然不及如今,但胜在环境如初,五谷杂粮也吃的安心,不过后来我才知道,爷爷以及他曾经的那些同僚,因为沾染龙运的关系,几乎都得了高龄! 这老和尚来到屋内与我对视了一眼,神色间并没有太过的惊讶,沉声道:“看来老衲当年所料不错!眼下,来的还不算晚吧!” “不晚不晚!正是时候!唉。。。看来还是吴中堂你技高一筹啊!” “郑大人说笑了,还是先将这小子的情况详细说来,若真有解脱,郑大人再奉承不迟啊!” 二人对坐在堂屋,爷爷随即将我们一行的事原本到道来!后来我方才知晓,这所谓的吴中堂正是和当初和爷爷一起服侍清廷之辈,虽然官至中堂,但和爷爷一样,并不参与国家政事,故而也鲜有人知,不过,在清廷时,此人便浸淫于佛法,深得老佛爷的宠爱,清廷收集的历代古籍更是由其一手掌控,因此,他也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秘辛。 而当初我妈生下我时,碍于我家历代的怪事,整个村子更是没有一个邻里前来祝贺,但唯独这老和尚亲自从洛阳赶来,只不过临走的时候,却说我命中有劫,正应在二十之年! 我爷爷身为国士,对气运之道那自是自信,自我出生起五仙拜门,天官震空,他就看出我气运不凡,自是不信这般言语,不过当时这老和尚也没有和我爷爷过多的争辩,只是说了句,他看的不是气运,而是因果! 如此断论自然被我一家嗤之以鼻,直到如今这般厄运真的降临在我身上,我爷爷方才想起了这位故友,爷爷可是曾亲眼见识过这位老友诡谲莫测的手段,所以在紫河棺局被破之后,才将这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却不曾想,这老和尚竟是不请自来,而以他自己的话来说,这同样是他命中注定,他与我本就有这一道因果! 待爷爷将天公愿之行悉数讲罢,这老和尚原本的自信也随之减弱了几分,他接过那黑石牌端详了良久,说道:“只怕天官这后生染的不止是气运!” “不止是气运?那还有什么?不会又是你说的因果吧?” 老和尚苦笑一声:“道各有法,佛门所谓的因果,其实就是你道门所言的气运纠缠而生,或者说是他的命数!” “命数也好!因果也罢!可有解法?” 老和尚摇头道:“我和你一般,只能观得因果,却并不能解得因果!既是这后生自己染下的因果,要想完全解开,自然还需他自己解决!” “可这因果,到底在何处?又如何个解法?” 老和尚沉吟道:“既然是动了气运,染了因果!那便断了气运,斩了因果便是!这断气运好说,他的气运,归根结底,还是由你老传来的!您老可知我言下之意!” 爷爷闻言,顿了顿,神色倒是没有太大的波澜,似乎是碍于我在场,他没有直言,只是问道:“要断气运,只有此一法吗?” 老和尚点头道:“只此一法!气运一断,你老郑家的厄运自然可解!然这因果,却是这后生自己的!还需它自行斩断!” “如何斩?” “这因果既然生于这黑石牌,自然要斩于这黑石牌!郑大人你可看出这黑石牌是何来历?” “来历?”老和尚忽然转变的话题使得爷爷一怔,摇头道:“应是个天外陨石,可究竟是何来历,老朽实在不如吴中堂你博览古籍,知之甚多啊!” “呵呵!郑大人过奖了!你可听闻荧惑二字?” “荧惑,不是那八卦台上的玉碑吗?” “非也非也!彼荧惑,非此荧惑!” 第五十六章 荧惑传说 爷爷露出几分惊异:“那秦朝玉碑不是荧惑!?可古书中不是有记载。。。!”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等说完,老和尚便开始解释道:“正史记载,荧惑二字虽是出自秦时,可据游方野史甚至佛门杂经相传,荧惑二字另有其意!当年秦皇之所以一味求取长生,也并非全是因为那陨石坠地,而是秦朝那颗陨石坠地之后,印证了秦皇的猜想,也印证了一则上古传言!” 说道此处,老和尚顿了顿,缓缓讲来关于这荧惑二字的悠远来历: 荧惑之言,若依野史传说,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上古神话时代,有一种说法称,上古时期所谓的女娲补天,实则就是有天外陨石从天而降,一女子侥幸所得,被人误以为采石补天!只不过与现代人所知的五彩神石不同,这传说中称,荧石坠地,共分四方,上有奇力,天下皆惑!而对于这四方荧惑天石的奇力,传说中也是众说纷纭,但大致都差不多,皆是些可御兽,可行云,可长生等神秘莫测的本领! 而女娲作为唯一一个拥有四方荧惑天石的存在,也因此才成就了创世神的地位!当然这种传言可信度不高!但对于荧惑的传说,野史众多!还有传说称,炎黄之时,便是荧惑引起的大乱,蚩尤独占两方,才引得各得一方的炎黄联手,欲夺荧惑!其中种种与女娲得荧惑的传说多有共通之处,而且就连其他的传说中,对荧惑的记载也皆有相同之处,便是荧惑天石,共有四方,皆有奇力,只不过,自从炎黄时代过后,对这荧惑之力的传说便又多了一个——可定天下! 听到此处,我心中当即便升起一阵不屑,若依此言,就连以前的神仙也都是因为这四方荧惑天石方才诞生的?如此颠覆我认知的天方奇谭如何能令人信服,只可惜当时我气力虚弱,强忍着心中的嗤笑没有开口! 但爷爷闻言,却是神色郑重道:“吴中堂,经你一言,我依稀记得,年轻时似乎也曾在道门古籍中看到过类似的记载,说起来当初历代古籍都由你看管,我当时还是溜进去偷看的!但究竟是哪本却是记不清了!其中所言与你所说大致相同,当时家父还是朝中国士,我当初好像还就此事,问过家父,他也是嗤之以鼻!可此时想来,众多野史,就连你佛门经文中都有记载!荧惑的传说虽然有些夸张,但上古之时,有陨石坠地,化作四块,应是真的呀!” 老和尚听罢,顿了顿接着道:“古人愚昧,对虚空宇宙的敬畏自然不必多言,若有陨石坠地,那自是惊为神迹,代代相传之下,有些夸张之语再正常不过。” “可就算荧惑坠地是真的,可陨石不就是陨石嘛,和那玉牌有何异?这各般记载中的奇力,行云,长生,又当如何解释?” 爷爷再度说出心中疑问,老和尚沉吟道:“古人所谓的行云,长生,御兽等奇力只是当时的一种愚昧称谓罢了!天外陨石若有奇力,依现在的言语也应该是某种特殊的辐射,或者是磁场,又或者是全新的元素!如你所言,当时你们在地底天宫中,不正应行云之力吗!” 爷爷恍然道:“你是说,那归墟殿内自成天地的力量是来自于这黑石牌!而不是那秦时玉碑?” 老和尚摇头道:“那玉牌应是秦时陨石不假,但其中的磁场之力绝对不如这黑石牌,所以才被其掌控,归墟殿自成天地兴许是这两方陨石合力造就!此时想来,荧惑传说若是真的,那曹公得一荧惑,自然要寻第二枚,而这秦时坠地的陨石,理所当然的就被其当成了荧惑,是故才聚众盗了秦皇陵,将这陨石带了出来!” 听到此处,爷爷若有所思,顿了顿之后方才又问道:“那若依此推断,曹公是得到荧惑之后方才做起和秦皇一般的长生梦,不惜盗发秦皇陵,可这真正的荧惑,也就是这黑石牌他又是从何处得来?” 老和尚听罢,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想当初老佛爷一心向佛,我吴业也因此多受青睐,历代古籍任我观览,你当初所看的那本道经,若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百道经吧!” “百道经!” 此言一出,爷爷神色一怔,语气都提升了几分:“没错,正是百道经!是那上古残本!” “倒也难怪你当初只记得只言片语,百道经乃上古遗策,其上皆是古文,即便只有上半部残卷,可任由我后来浸淫数十年也未能将这残本悉数看透,但仅是如此,其中包罗之万象已令我惊叹!众多上古秘辛其中多有记载啊!”说道此处,老和尚的语气也不由带着几分唏嘘:“自古以来,天象之术,便被古人认为是天命,甚至超越王权!故而这种上古残本中的记载可信度极高!而百道经中对荧惑天石的记载,并没有上古传言那般缥缈,只是追溯到商周之时: 自炎黄起,荧惑天石便有了可定天下的传言,故而历代统治者都想借聚集荧惑而得天下,只可惜,四方荧惑一直都是虚无渺茫,在现代人看来,甚至都不能证实它的存在,而到了商周之际,世上尚有传闻的仍有两枚,一则便被当时的商汤所有,据传商汤基业便是借荧惑而立!只可惜,后来凤鸣岐山,有鸾凤衔荧惑落于岐山,被文王所得,自此开始了商周之战,实则便是争夺荧惑天石的战争! 后来周朝得立,殷汤的那枚荧惑便随着殷墟退出了历史舞台,而大周的荧惑,也随着后来的乱世不知所踪!想来,应该就是眼前这枚了!” 老和尚言罢,也不由轻叹一声:“唉!荧惑天石兴许并没有传言中种种神奇,但一方天外荧石,在古时那种自认天命为大的年代,也绝对是镇世之宝,而且野史言荧惑四分,曾被文王随身所戴,应是巴掌大小的玉牌之状,倒正和眼前这黑石牌之状!如此神物,被王权贵胄争抢倒也在情理之中,虽然将整个朝代更替都系于其上,显得有些牵强!可既然上古残本都有记载,再加上野史对应,应是可信的,而西周的那枚荧惑极有可能就是给文王陪葬,深埋地底了!不知郑大人可还记得文王葬于何处?” 百道殊途同归,佛玄二道多有共通之处,而文王葬于九龙环之言,就连正史都曾有记载,故而二人皆是知晓,待老和尚言罢,二人对视一言,异口同声道:“天公愿。。。正出自九龙环!” 爷爷语气震惊中又带着些许的惊喜,连声道:“不错!不错!此二者皆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千古奇局,所需龙脉气眼之力更非寻常,常人若无依据,何以布此天公愿!此刻想来,应该就是如此!曹公死期将至,可天下未平,故而做起了长生的美梦!所以,他不惜聚当时天下国士,哪怕断了国士气运,也要自立盗墓一行,为的不是充裕军饷,就是为了盗发九龙环,取出荧惑天石,而后造就天公愿,想借此长生,甚至是复活之后,再夺天下!而秦皇陵的陨石,也被他认为可能是荧惑之一,所以才盗发了秦皇陵!也正是因为这西周的荧惑!曹公才能聚天下异士!造就国士并出,并皆为一人所用的千古盛世!” 只可惜,后来的结果显而易见是得不偿失! 曹操当时借荧惑之力聚天下异士,自立盗墓一行,自成一行的功绩,加上传说中的荧惑,自是引得异士汇聚,也因此让其成就了千古无一,国士并出于一人的局面! 只可惜,他们干的,却是自决气运的事!天道自有循环,曹公虽然成就自立一行的无上功绩,却也因此,差点将国士气运彻底斩断,这才有了后来五胡乱华的悲惨局面,但凡有一位国士出世,又岂至于此!好在数百年的休养生息,国士气运逐渐恢复,不可思议的与盗墓一行共存于天下,而自此以后,国士传承也是游走在消亡的边缘,其气运之数再不及当初,国士并出的时代一去不返,哪怕是历代的传承都是一脉相传,而我老郑家的国士气运,也是在此之后方才降临,据爷爷说,祖上第一任国士,正是得了袁天罡的传授,自此成就我老郑家的国士气运,后来也曾间接传于他姓别门,可到我太爷爷的时候,又重归国士,入了清廷,只可惜,到爷爷这里便成了末代国士! 这黑石牌的来历终于得解,爷爷拿着它端详了片刻又问道:“可此物既然是个上古的宝物,又为何让我孙子染了如此恶毒的因果!” 老和尚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郑大人请看,这荧惑之上的纹路,像不像古文中的‘天’字!” “天?”爷爷微微点头:“你此言何意?” “荧惑四分,皆为天下所争,自然是难得的宝物,只不过其中究竟有何神力,以我等后人的眼力眼下恐怕不得解!至于这荧惑为何会带来如此因果,只因它不光是荧惑,自曹公入手后,它便多了一层身份!若贫僧推断的不错,此物,还是盗墓一门的祖师信物——天官印!” 曹操当初召集天下异士,行盗墓之事,一边填充军饷,一边完成他的春秋大梦,直到后来立下发丘与摸金,盗墓一行算是真正的诞生!而曹操也就此成了盗墓的祖师爷!若按常理,自立一行的功绩气运自是福泽,只可惜这盗墓一行干的却是有悖天道的事,决的乃是龙脉气运,而曹操一生追求的正是此物!为免其间气运纠缠,便以盗发的荧惑立为祖师信物,以期借此天外神物,避此气运!这荧惑之上,自生天字,遂取天官二字!是为祖师信物! 第五十七章 断气运斩因果 再者,盗墓一行行走于天下各处,干的又是地下之事,彼此之间素未谋面也是正常,为了能够统一的调度发丘与摸金,这祖师信物的存在也就很有必要,更何况,天外神物对天下异士的震撼与吸引不言而喻,对此正史中也有过记载称,曹操立发丘摸金,以奇石为信物,见天官印者如见祖师! 只可惜后来随着荧惑的消失,这种正史也逐渐地被当成了野史! 听了老和尚的推断,爷爷也不禁道:“所以荧惑便是天官印!便是当代的祖师信物!” “没错!也正因如此,这荧惑身上染得还有盗墓一行的气运!盗墓一门,专发皇陵,盗龙脉,决龙气!这天官印上所染的因果可想而知!上古神物,自然也就成了避之不及的东西!” “闹了半天,我这孙子染得竟是盗墓祖师的气运!可这气运命数究竟是要他作甚哪?难不成,是要他还替那曹操老贼发掘天下龙陵?” 老和尚沉吟道:“是何气运眼下你我也说不清,但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它更像是诅咒!自上古以来,得荧惑者,唯独野史中集齐四枚荧惑的女娲是为无上功绩,其他的又有几个善终!如今这荧惑又染了盗墓祖师的气运,要想解此因果,恐怕只有集齐四枚荧惑方得究竟!” “四枚荧惑!这。。。四枚荧惑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都有待商榷,我孙子他。。。!” “郑大人勿急!这只是最后的办法!”老和尚神色自若,缓缓道:“我既然命中与你这孙子有一番因果,此行又岂是只带来这些空话!要除此因果,我另有办法,若能成,则不需断气运,斩因果,自可让其恢复命数,让你老郑家气运如常!但眼下,还是先给这后生续上生气吧!他怕是撑不了几日了!” “也对!也对!我本来就是想找你先解决此事的!我国士一脉紫河棺局已破,不知吴中堂你还可有良策!” 老和尚闻言,缓缓起身,来到了我床前,沉吟片刻后,他只说出三个字——三才阵! “三才阵!这。。。!” 爷爷闻言,却是神色一凛道:“吴中堂,这可是侍奉圣上的阵法,常人气运岂能消受!” “郑大人!这都到什么时候了,你竟还禁锢在这繁文缛节中,我佛言终生平等,你这孙子有何受不得!”爷爷还想说话,却是被老和尚直接打断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清廷虽灭,可华夏龙脉气运尤在,可眼下这三才阵缺了一阵,只有你我二人,你这孙子不正好受得吗!” “孙六指!对啊!” 爷爷呢喃了一声,终是点了点了道:“那就依你所言,试一试这三才阵!” “你且放心吧,三才阵若成,即便不能让他完全恢复,也定能渡过眼下的危机!” 老和尚言罢,爷爷不再多言,而是转身朝院子走去,紧接着便是噗通一道跪地之声,爷爷郑重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圣上!老佛爷!今日,我孙子遭了厄运,臣斗胆借用三才阵,望圣上与老佛爷在天之灵能够通融!郑有在此叩谢了!” 爷爷身为国士,对封建王朝的执念显然还要胜于这老和尚,待禀天告命之后,爷爷再度回到堂屋,手中却是多了一把香灰和黄纸!而老和尚也没闲着,手握佛珠,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口中念念有词,最后停在了堂屋门前偏左的位置,他虽没有罗盘,但似乎也有佛门辨别方位的方法! “运落门头仗西行!倒正应了郑大人你这一脉的处境!你这院子的气眼应该就是这里了!” 爷爷点了点头,对这老和尚的手段颇为的信任,直接将手中的香灰递给了他,二人一手朱砂,一手香灰,便在地面之上撒了起来! 后来我也问过爷爷这三才阵的玄机,准确的来说,更应该称它为三绝阵!乃是专门蕴养龙气的手段,始创于盛唐之时,国士之道自古悠远流传,然佛门之道盛唐时才开始盛行,三才阵也正是当时的唐王命人所创,集国士之道,佛门之道,外加另一方诡谲之道合成三才阵,专门蕴养龙气,增强气运!据传盛唐之世之所以千古无一,这三才阵功不可没! 到了清末,清廷岌岌可危,三才阵便再度被寄予厚望,据爷爷说,当初几乎每个月都要布三才阵用来蕴养清廷龙气!而除去爷爷这般国士,和老和尚的佛门手段外,这另一才,正是给朱轻云布下命器,爷爷口中拥有镂身染命手段的孙六指! 半个小时后,二人布阵完毕,合力将我抬下了床,置于阵法之中,我凭着仅剩的气力,任由二人摆布,艰难的盘膝坐于阵中,整个身子时而重如磐石,时而轻如鸿毛,就连眼前的景象都是一阵缥缈,我记不得二人阵法的模样,只依稀记得大概轮廓,就像是三个相互交叉的图案!而布此奇阵的手段,却是道门最普通的朱砂,佛门最普通的香灰,倒也正应了返璞归真之意! 我背对着二人,身前的地面上是三才阵另外一才的大致轮廓,其中空空如也,爷爷的叮嘱似乎在我耳边响起,可我此刻的状态又怎听得进去,我甚至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更不知道我究竟有没有回答!只是觉得眼前的景象越发的虚幻,强撑的身躯仿佛随时都要跌倒! 而这般状态也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有一抹温度降临在我身上,我才再度睁开了双眼,目光所及倒是清晰了一些,我低头一看,竟是暖洋洋的日光照在了我身上,自从三天前那霾雨又至,这三天便一直断断续续,乌云压顶,就连老和尚刚来的时候,还在下个不停,然而眼下却是突兀的停了!只是院内的阴暗让我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看院外的天色,似乎并非是晴空万里啊! 我侧了侧头,想要看个究竟,只见那雨倒的确是停了,只是院子里仍旧是一片阴暗,而且在我的位置有墙壁遮挡根本看不到天空,那这光又是从何而来呢! 是三才阵! 我心头一震,方才恍然,我原本浑浑噩噩的感知不觉间已经开始恢复,整个身子虽不说稳如磐石,但已经能够自如的坐定,一抹劫后余生的狂喜在心头升起,我刚想开口,爷爷的声音已经随之响起:“稳住心神!” 我随即止住话语,静静的盘坐,感受着体内久违的气力一点点的恢复,时间就这般逐渐地流逝,直到傍晚时分,夜幕将近,那老和尚方才长长的出了口气,爷爷也再度开口道:“吴中堂!此次多谢了!” “爷!” 我回过身来,只叫了一声爷,心中已是五味杂陈,就连爷爷看着我恢复了许多的气色,神色间也难掩激动,沉声道:“快谢过你吴爷爷!这次,若没有你吴爷爷前来相助,任爷爷我手段通天,也是孤掌难鸣!” 我刚想给这老和尚磕个头,却被他伸手止住,我此刻虽然没有完全的恢复,但气力还是有的,至少也相当于十三四岁的少年,可这年过百岁的老和尚仅是随手一拦,却是硬生生将我半截身子拦在了身前,缓缓道:“谢就不必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早在二十年前,老衲就知今日因果,之所以如此年岁还没被我佛收走,想来也是为了了断此间因果吧!况且这三才阵也仅是助你渡过眼下的危机而已!” 言罢,这老和尚直接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我和爷爷的脸色都不由凝重起来,他沉吟了片刻,缓缓松开,说道:“观你脉搏,应尚有数月生机,倒也足够斩断荧惑因果了!” “吴中堂,我孙子既然暂时脱离了凶险,你就不要再卖关子了,这了结因果的方法,到底是什么!” 老和尚闻言起身:“断气运,斩因果只是最后的办法!眼下这后生既然已经恢复,那不如就随你我走一遭!到贫僧礼佛之处,若能寻得那其中机缘,应该登时得解!” “你礼佛之处!?洛阳!” “龙门!” 老和尚自从离开清廷,便一直在龙门石窟外的一座小寺庙修行,爷爷闻言却是满目狐疑道:“龙门处有机缘?吴中堂,你此言当真!” “自是真的!龙门石窟,乃佛门无上圣地,更是世间鬼斧神迹!卢舍那大佛的玄机你应该知道的!” “卢舍那!你是说,女帝武则天!” 洛阳龙门石窟内佛门石像众多,世界三大石窟的名号自是不用多言,其中又以卢舍那大佛为最,即便放在悠远的佛门历史中,此佛像的地位也非是寻常,不光是因为它的鬼斧神工,更是因为它奇特的来历! 传言这龙门石窟兴建于北魏年间,历经四百余年,直到唐宋之际方才彻底的完成,而这卢舍那大佛据记载乃是刻于唐高宗时期,而他的原形不是他人,正是后来唯一的女帝,武则天! 老和尚解释道:“世人只知龙门石窟之奇,却不知其中蕴含的玄机!郑大人,这天下之道,依你周易之理,皆难逃阴阳,而龙脉气运在你国士见解中,应属极阳吧?” 老和尚没有直说,但仅是此言,就已让爷爷神色一变,沉声道:“女子称帝倒还算符阴阳调和,可她死后龙脉气运也随之转阴,她又以大佛为像,再聚佛门气运,后世供养,其阴气之重空前无一啊!” “不错!女帝武则天之野心与功绩堪称千古无二,隋唐之际,佛门兴与华夏,唐玄宗时女帝便以觊觎帝位,为取民心,千方百计要玄宗以其原型修建此大佛像,为此更是不惜寻便佛经,找寻出处,许真是天意,最后还真的让他在一本佛门经典大云经中找到女佛原型,稍加熏染,民间便有传闻她乃女佛转身,民心自来!故而后世更是围绕龙门多修寺庙,美其名曰礼佛近缘!然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第五十八章 龙门塔林 “哦?你此言何意?” 面对爷爷的询问,老和尚却是长叹一声说道:“说起来,此事也算是我佛门的孽缘,那大云经中虽确有女佛记载,但当时女帝为取民心,却是串通当时的僧侣,曲解佛经之意,这才有了百姓视女帝为佛陀,助她成了大业!却不想女帝野心竟至如此,修佛像,聚气运,必生大邪!我佛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众生平等,一人犯业,我辈自是义不容辞,为免女帝气运生成罪孽,这才有了后世佛寺林立于龙门,不过是为了镇压其中阴煞之气罢了!千年之余,圆寂在龙门的高僧多不胜数,故而,这龙门之下的塔林说起来也算是我佛门一方圣地了!只不过外人不知罢了!若是能在塔林中寻到一位高僧遗留的金身,甚至是舍利,何愁这后生的因果不破!” “金身!舍利!?” 不等爷爷开口,我已经忍不住心中惊异,我虽不通佛法,可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实在是不敢恭维! 老和尚闻言却是轻笑道:“后生,这天下道万千,神奇之事何止千千万,金身,舍利之物常人难以理解倒也正常!如你国士一脉,气运之说不同样如此吗?你不妨将其理解为开光,以无上佛法气运开光己身所得,便是金身,甚至结出舍利!若能得其一物,加持于身,便可脱胎换骨,你此前因果自然尽数得解!” 开光之言落于耳中,倒是令我心中的惊异消散许多,万事万物,若是换个角度理解,倒的确没有这般匪夷所思了! 只是爷爷听罢神色仍旧凝重,老和尚问道:“郑大人,可还有疑问?” 爷爷盯着老和尚看了片刻,方才沉吟道:“吴中堂!你若还有他事不妨直言!所谓塔林,不过是佛门僧人的棺椁罢了!且不说这龙门地下是否真的有塔林,我这孙子刚刚因此染了气运,这解其因果的方法,竟然又是盗墓,你不觉得有些太过荒唐了吗?” “结于此,又解于此!不正和循环之道吗?” 爷爷闻言,仍旧皱着眉头道:“即便你所言皆是真的,可千年之久,我怎从未听闻有僧人从龙门之下得到过金身或者舍利!你既知此事,与我孙子有因果一场,又为何不直接取了来,反而要费此周折!” 老和尚听罢,神色终是有了变换,露出几分无奈的轻笑,颂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郑大人哪,你我同僚一场,想不到几十年未见,仍旧是瞒不住你!也罢!我此行,不光是为了这后生,的确还有一事相求!” 爷爷也不禁大笑起来:“吴中堂啊吴中堂,你说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又何必遮遮掩掩,若我所料不差,你所求之事正出自龙门塔林吧!” “正是!不知郑大人可还记得我当年收养的那个义子!” “姓周的那小娃娃?” “不错!正是那小娃!当年我看他根骨极佳,与我佛有缘,便收入门下,不想却是顽劣的很!平日里不好管教啊!”说起了这义子,老和尚神色不由凝重起来,沉声道:“塔林之说贫僧句句属实,金身与舍利之言,想来也是可信的!我这义子前些日子,就是为了寻这所谓的金身舍利,竟是机缘巧合,找到了龙门塔林的入口,只可惜,当他回来的时候,非但没有带回金身舍利,反而是中了魔障!时而恶鬼附身,时而畜生附体,诡异的很!贫僧用尽了手段也只是暂时将其压制!想来,其间因果还需从源头方解,只可惜那塔林入口,就连贫僧都不知在何处!而且,我这义子虽然皈依佛门不久,可道行却是不浅,连他都未能幸免,即便能够寻到塔林入口,只怕贫僧一人也难得解起因果!这才来此寻郑大人相助!正好想起当初看到这后生的劫难,这才星夜前来啊!若能进入塔林,寻到金身舍利,我那义子,和你这孙子的因果都可得解啊!” 听罢,我心中不由暗道一声,难怪如此凑巧,原是事出有因,这才让这老和尚在此时出现!只是爷爷听罢却并没有直接答应,毕竟仅是天公愿一行,已让我老郑家厄运缠身,我好不容易借着三才阵之力,染了些许帝王气运,这才侥幸恢复,眼下却又要爷爷行盗墓之事,他自是不愿! “郑大人!我知此事对你而言,实在是自决气运,可事已至此,即便有三才阵之力,你这孙子也最多也就只能再撑三月时间,三月之后,你当真要自断气运不成?即便如此,这后生自身的因果仍旧不能完全解除,他这后半生恐都脱不开这盗墓祖师的命数了!更何况我那义子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我佛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可是无上的功德啊!入塔林寻舍利,实在是迫不得已,却也是眼下两全其美之策,郑大人!有你国士手段,寻塔林,破邪祟,岂不手到擒来!” 话已至此,再加上这老和尚刚刚才出手相救,爷爷心中虽然千万个不愿再自决气运,却也只能无奈的应了下来,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既是为了两个后生,我就随你走一遭!只是我这孙子尚无人照看,还需等我家老三回来呀!” “不必!既是除其因果,自然要带上这后生,而且,郑大人啊!这后生从出生就注定不是寻常之人,如今盗墓祖师的命数加身,这下墓之事更应该带上他,若是真的寻到舍利,也好登时化解!” 我刚刚恢复,爷爷自然是不想我再涉险,可老和尚之言却也有理,爷爷神色一沉,目光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番,点头道:“如此也好,那就今晚歇息之后,容我给我家老二老三传个信,咱们明日一早就出发!” 老和尚闻言大喜,与此同时,院外竟是也传来三叔急促的声音:“爹!我回来啦!” 家中突遭厄运,爷爷本来是打算亲自去找吴业老和尚的,所以才让我爸和三叔三天之内必须赶回来一人,今日正是第三天,看三叔风尘仆仆的神色,想来也是一路马不停蹄,待来到院内,那老和尚当先笑呵呵的迎了上来: “郑大人,你家这小三儿还是如此风度不凡啊!” “吴中堂!哦,吴大爷!这。。。这有好几年未见了吧?您老怎么来了!” “此行说来话长啊!你家那小子情况如何了?” 三叔闻言,长叹了一口气:“都在医院躺着呢!一时半会怕是出不了院,好在都没有性命危险!二哥在那守着呢!天官咋样了!爹你说的办法是。。。!” 说话间我也从屋内走了出来,三叔见状,不由大喜:“天官。。。你,你好啦?!” “若不然你以为医院里的是如何脱离危险的!”爷爷对医院那边的情况并没有丝毫的意外,我如今只是暂时恢复了生气,所以我同辈的厄运才暂时缓解,可若我因果一日不解,他们恐怕这辈子都别想离开医院了!到时,恐怕就连我爸,我大伯还有三叔也难以幸免! 三叔惊愕之余,爷爷也将其中缘由简单说了一遍,三叔这才恍然,连声冲老和尚道谢,而后竟是屋也没回,就要往县城去备些东西! “都这个时候了,你到县城买什么东西?” “下。。。下墓的东西啊!” “你给我老实待着吧!这次要不是你。。。洛阳之行我带着天官就行,你去医院看好我的孙子孙女!” “不行!洛阳我非去不可!医院那边有二哥照应,天官现在这副情形,我不放心!” 天公愿之行,虽说不能怪到三叔头上,可他心中仍旧有些愧疚,对爷爷的劝阻置若罔闻,转身就朝院子外走去,嘴里还嘟囔着:两个土埋脖子的,带这个病秧子去盗墓,也不怕人家笑话! 老和尚闻言,大笑出声:“郑大人啊!就由他去吧,塔林虽是佛门冢,但毕竟也是下墓,你我这两把老骨头倒也的确不够看哪!” 爷爷长叹一声,这才无奈的答应了下来,二人在堂屋对坐,难得长叙起来,我独自坐在床边,拿起那天官印看了良久,也如爷爷一般,并未看出任何蹊跷,对此物的一切认知,目前还全部都是老和尚的推断,至于真假实在不敢断定!但有一点,归墟殿玉棺之变倒的确是因此物而起,而且,我名天官,这石印竟也名天官!许真的是冥冥中自有天定,我索性便将它装进了口袋!管他是不是祖师信物,既然因果在此间,诅咒在其上,自然要贴身佩戴,寻机辩解! 收起了天官印,桌案上便仅剩那两个藤球和一个粗布袋,这两样东西既然被身怀四大奇符的宋朝异士所有,自然不是凡物,只可惜到如今也仍旧没有丝毫的头绪,我躺在床头仔细的打量着,堂屋内爷爷和老和尚相谈甚欢,我们三人就这般静静的等待着三叔回来,对即将来临的龙门之行,却是没有丝毫的紧张! 如此直到夜半时分,三叔才一脸疲惫的赶了回来,一屁股坐在堂屋,将背后的一个麻布袋放在了地上,喘息道:“可累死我了,生怕你们先走了!” “小三,这都什么东西啊!” 老和尚露出疑惑之色,三叔却是来了精神,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嘿!大爷,这可都是傍身保命的东西,不管你那些佛祖菩萨葬的是塔还是棺!他毕竟是个死人哪,这对付死人自然就得有专门对付死人的东西!” 说话间,三叔将那布袋打开,两把洛阳铲当先掉了出来,接着便是朱砂,火硝,墨斗,黑驴蹄子,外加十几瓶白酒,三捆绳索和两个简易的急救包! 前几样东西老和尚也是见怪不怪,拿起那洛阳铲看了看,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久居洛阳,对这些东西自然是司空见惯,最后拿起一瓶白酒问道:“既是对付死人,带这么多白酒作甚?” 第五十九章 火玲珑 “嘿!大爷,你可不知道这东西的作用,虽说下墓干的是倒斗的事,可遇见的东西却是千奇百怪,这白酒做成燃烧弹可是大杀器,烈火之性正克邪祟,上次我们就是白酒带的少了,要不然还能让曹操那老贼嚣张!你看看这可都是好。。。爹呀,你去把手电都拿来,这灯跟个瞎子似的,我得让我大爷看看我买的好酒!” 当时的农村虽然通了电,可家里的电器实在可怜,能有黑白电视的已经是富裕人家了,寻常人家里除了手电便是昏黄的灯泡,到了夜里也只是堪堪照个明! 爷爷转身去拿手电,三叔却是举着酒瓶和老和尚嬉闹起来:“大爷!这可是好酒啊!你看,纯粮的!要不我们爷俩先整两口!你给拿拿味!” “哎!你这家伙,我是出家人,怎能破戒!” “嗨!大爷,这都是骗人的鬼话,哪个和尚不吃肉!去龙门不也是要解救你儿子吗!你没破戒,哪里的儿。。。!” “义子!义子!”不等三叔说完,老和尚便打断了他,铁着脸说道:“你这小子年纪也不小了,咋还就知道胡闹,上次就往我那木鱼里尿尿,这次就要让我喝酒!你呀!得亏我离得远,要不然整个寺庙都得遭了你的祸害!” 三叔嘿嘿一笑,爷爷也拿着手电走了过来,口中同样训斥着,三叔却是不打算罢休,直接接过手电往手中的白酒照去,嚷嚷着真是好酒,非要让老和尚尝尝!后来我才知道,当初在朝中,爷爷虽然贵为国士,可老佛爷一心向佛,这吴业当初极得恩宠,虽然和爷爷交情不浅,可年轻之人皆是气盛,平日总要争个高低,碍于老佛爷的宠爱,爷爷当年也没少受他欺负,后来这些事也都是被爷爷饭后无事方才讲来解闷,却不想打小我三叔他们就记在了心上,虽然与这老和尚不常见,但每次见面都少不了挖苦与调侃! 而就在三叔胡闹之际,那稍加明亮的手电光忽然扫过床头,正落在一颗藤球之上,昏黄的灯光加上手电的光芒交织,这藤球仿佛置身一团火焰之中,我心头一震,国士行中的一则记载涌上心头,我旋即跳下床来:“火!火!三叔,快拿火!” “火?” 三人一惊,齐齐朝我看来,我来不及解释,一手抓着藤球,一手拿着那粗布袋直接朝院子走去,将那藤球扔在了院子里! “天官!你这是又发什么神经!” 三叔虽然满目狐疑,但还是递来了打火机,我强忍心中狂喜接了过来:“三叔,我想我知道这藤球的玄机了!” 火苗升起,逐渐朝那藤球靠近,爷爷和老和尚也在门口满目期待,那黑色的藤球在火苗的炙烤下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隐约又圆润了几分,三叔见状说道:“天官,你到底搞那般?别再给烧坏了,毕竟是墓里的东西,遇到懂行的,兴许还能卖个好价钱呢!” 我没有理会三叔,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藤球,火舌炙烤下,似乎有着淡淡的油脂从藤条中逐渐渗出,这才有了更加圆润的感觉,而且这圆润之色并未局限于火苗之处,而是开始逐渐的漫延,数十息后便遍布整个藤球,而我手中的打火机也已经开始烫手,我依旧没有松开,随着整个藤球泛起油脂,它似乎微微膨胀了一圈,因为原本刚好卡在藤球内部,那苹果大小的圆球竟是缓缓滚动起来! 而随着这藤心一动,下一刻,整个藤球竟是急速膨胀,一瞬之间竟化作脸盆大小,惊得我急忙后退,手中的火苗也随之消散,可院子里却并没有就此迎来黑暗,反而是火光冲天!因为这藤球竟是轰然着了起来! 脸盆大小的藤球燃起璀璨的三色火焰,火心处紫焰浓郁,紫焰之外火焰逐渐化作蓝色,而最外围的火苗方才是常见的橘黄!三色火焰足升起一丈多高,无风自烈,隐约间还欲呈现火旋之状!炽热的温度更是一瞬间席卷整个院子,我们四人皆连连后退!老和尚难掩震惊: “郑大人!这。。。这究竟是何物啊!” 爷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我,我此刻心中的狂喜已经难以用言语形容,就连三叔也发出一声惊叹:“三昧真火!” 我爷孙三人目光对视,而后异口同声道: “火玲珑!” 火玲珑,乃古时昙花一现的奇术,据传仅出现在盛唐之时,乃道门中人驱邪炼丹镇物的手段!盛唐之后,火药之术虽然越加成熟,但这般奇术却再也没有现世!就连国士行中对它的记载也只有只言片语——遇火升腾,三昧镇邪,久而不灭,避火遮之! 所谓三昧真火,同是道门中的手段,据传乃是极阳极烈之焰,可克制一切邪祟,古时神话传说中更是威力通天!当然,若以现代眼光,传说之言自然不可足信,但三昧真火确确实实真实存在,简单来说,应是古时一种特殊的手法加上特殊的材质造就的一种温度极高的火焰! 以现代科学,火焰的颜色越纯粹,温度越高,这三昧真火一火三色,显然还未到纯粹的地步,但如此迹象已能表明,古人确实拥有了一些特制火焰的办法,即便没有达到如今的纯粹之态,但那般程度在古时被认为神焰倒也在情理之中! 国士之道,从风水,周易,山川,地理,佛道,民俗皆有涉猎,待老和尚听罢,也不禁惊叹于国士行之繁杂,更感慨于古人手段之奇异! 然而三叔却是发现了另一个问题:“这。。。要如何灭呀?” 此时正是半夜,突生大火恐又招来邻里猜疑,平生许多事端,爷爷示意三叔直接取了两桶冷水对着火玲珑便泼了下去,结果正如我们所料,这三昧真火倒是与传说一般,水不能灭! 火势迅猛,丝毫没有减弱的事态,我看向手中的粗布袋,将袋口撑开,正和脸盆一般,爷爷三人的目光也落在这其貌不扬的粗布袋上:“这东西真能灭三昧真火!” 初见火玲珑便是在这粗布袋中,即便没有试过,可此刻我心中却已有十之七八的把握,这粗布袋只怕同是古时奇术之一的——避火袋! 上下五千年流传古法之多,难以想象,即便大多能以现代科学解释,可能够重塑的却不过十之一二,这所谓的避火袋同是失传的古法,我将这袋口撑圆,一步步朝火玲珑走去,炽热的气息不断袭来,我咬着牙走到这火玲珑一米开外,旋即将这袋口朝着火玲珑便抛了过去! 一阵阵热浪升腾之下,这袋口并未合拢,整个粗布袋反而被撑的越发宽大,不偏不倚正对着火玲珑当头落下!下一刻,一切皆如我所料,汹涌的三昧真火登时熄灭,那火玲珑也随之急速缩小,我试探着捡起布袋,并没有炽热的气息传来,那火玲珑已经恢复巴掌大小,静静的躺在布袋里! “临行之际,天赐重宝,此行定是马到成功!天官,要不把这东西给你三叔我。。。!” 不等三叔说完,爷爷已经一步将其拦在身后:“这本就是天官寻到的,就带在身上防身吧!到了龙门兴许用的着!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我就是好奇,没想要,没想要!”三叔尴尬的笑了笑,未敢触动爷爷的怒火! 初得火玲珑,我心中更是欣喜难耐,彻夜未眠,第二天一早,三叔便到村子里借了辆牛车,我们四人赶着牛车,带着各自的装备,便朝着洛阳出发! 医院里虽然仍旧躺着我的弟兄姐妹,可此番厄运尽皆出在我身上,我的气运不解,他们也难得安生,故而对他们眼下的处境我们倒也没有太过的担心,三叔赶着牛车,我半躺在车架上倒也悠哉! 由于当年爷爷曾靠着贩菜为生,故而三叔他们弟兄三人对赶车的手艺都不陌生,再加上那老黄牛已经是上了年数的老牛,都说牛的灵性不比人差,三叔只是口中喊着,这老牛便已然知道如何行进。 当时的社会不比如今,人口相对稀少,时常是跑出去十里左右才能看到下一个村子,有时甚至更远!也因此,虽说我们走的是去往洛阳的大路,但村落稀疏,沿途也是坑坑洼洼,无人管理。 洛阳龙门据我们所在足有一百七八十公里,即便赶着牛车也需要两天时间,正午时分我们已经逼近许昌边界,过了许昌便是禹州,再过禹州就到了洛阳! 正值饭点,三叔就领着我们找了个饭馆,吃饱喝足之后,又备了些干粮才再度上路,许昌毕竟是古都,因此在当时还算繁荣,沿途的村子也算密集,而过了许昌之后的路线爷爷也曾走过,去往洛阳的大道本是后来开辟,避开了百姓的耕田,因此据他说想要找个村子落脚,皆要赶上二三十里路! 日头微斜,我们逐渐出了许昌,三叔忍不住回头望向三里冢的方向,感叹道:“虽说我们一行是九死一生,可整个许昌汇聚的阴煞之气得破,想来百十年内,许昌境内都无邪祟可生,如此想来,爹,我们也算是立了大功德啊!这自决气运也不全是坏处啊!” “你就满口歪理!” “唉!郑大人,小三说的也有道理,我佛言凡因必有果,如此阴煞之局得破,倒的确难生邪祟了!” “看看,还是我大爷说的对!这佛祖都要认我这桩大功德的!如此也好,这路上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怪事了,我也歇会,这老黄牛认得道!” “你呀!说了半天就是为了偷懒!” 爷爷当年贩菜四周的城市走了遍,遇到的离奇事多不胜数,每次外出皆是打足了精神,三叔一番歪理说完,便自顾自的倒在马车上,枕着一包草料睡了起来,爷爷虽然口中训斥,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就连老和尚都认同了三叔的说法,想来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第六十章 夜半哭声 土路坎坷,牛车轻摇,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就连爷爷也半依着身子躺在了我身旁,只有老和尚仍旧盘坐如初,路上时而遇到同样赶着牛车驴车的百姓,脸上带着如今看不到的热情,有老和尚端坐,再加上老牛识道,我们爷孙三人倒也惬意,如此一路行至黄昏,天色渐暗,放眼望去,两侧皆是荒地树林,不见村庄的影子,依爷爷的意思本是要再行上一段找到村子再做歇息,可一路上的困乏却是让三叔懒得再走,二话不说就跳下了牛车,拉着缰绳便朝一边的树林走去! “爹!就在这过一夜吧!就算到了村子,也不见得就招人待见!这天又不凉,随便打个窝棚就是了!” 三叔打着哈欠便将老黄牛栓在了一旁的树上,爷爷本想再说些什么,老和尚却是开口道:“一路舟车劳顿,这后生刚刚恢复,若我记得不错,最近的村子还得赶上一个小时,而且要走小路,来回耽误行程,不如就在这林子里对付一晚吧!” 老和尚都如此说,爷爷终是不再多言,而是走到了林外,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番,老和尚见状笑道:“郑大人,还是如此谨慎吗,天公愿格局已破,四周地脉也要受其影响的,方圆数百里应该都不会有什么大凶之地!再者,若真是有凶邪之物,我这佛珠也能率先察觉!” 爷爷闻言看向老和尚胸前,他却是举起了右手,在其手腕处正系着一道纯白如玉的佛珠! “哎!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也是不想再生事端!” 二人说话间,三叔已经招呼着我推到了几根枯木,然后在牛车旁的一株歪脖子树上架了起来,三下五除二,一个简易的窝棚便随即诞生,在当时的农村,田间地头,粮场菜地,人字形的窝棚可谓遍地皆是,当时的社会这些最基本的东西却也是百姓们最珍贵的东西,哪怕种上几根黄瓜,到了晚上都要搭个窝棚看着,而爷爷当初贩菜,三叔他们也没少跟着,沿途歇息皆是如此,因此对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就连我当时也要时不时的到地里或者粮场守上几晚! 窝棚成型,三叔便往四周找干草搭缝,招呼我去捡了一些枯枝,即便时节未到寒秋,但夜里篝火还是免不了的! 橘黄色的火焰升起,我们四人围坐在火堆旁,简单的补充了体力之后,我也难掩积聚的困意,便窝在了窝棚里当先睡了起来,三叔和爷爷靠在窝棚两侧,仍是老和尚端坐在篝火前! 经历了一个多月的煎熬,即便是躺在一片杂草上,却是难得的迎来了一个好觉,只可惜不等美梦袭来,一旁的车架忽然一阵响动,似乎是老黄牛受了惊吓,三叔和爷爷以及老和尚已然起身,朝四下打量去! 我也从窝棚里走了出来,就见一旁的老黄牛来回的扭动,嘴里叫个不停,似乎想要挣脱束缚。 在野外,就怕老牛受惊,一旦挣脱缰绳,靠双腿根本追不上,更何况这车架和老牛还是三叔借的,故而未免意外,从一开始三叔就没将它解开,而是和车架一直绑在一起。 “爷!咋了!?” 爷爷摇了摇头,说道:“牛惊了,怕是有什么东西!” “爹!您老能别神神叨叨的吗,能有什么,应该就是个野猫,呐,把你的布袋叼到这了!” 三叔打着手电,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手里正提着爷爷的布袋,有了上次的下墓的经历,这次我们爷孙三人每个人都配了个百宝囊,装着各自的家伙! “吁!吁!没事了!瞅你那胆子!” 三叔从车上取下一截干草,老黄牛也随之安静了下来,他随手将爷爷的百宝囊扔进了窝棚,未防再有意外,连同我的避火袋和他自己的百宝囊也一并扔进了窝棚,说道:“定是里面的朱砂,火硝吸引了野猫!不都说好奇害死猫吗!这下就能安心睡了!” “郑大人,若真是邪祟,也不敢接触这些东西不是吗!老衲来守夜,你安心睡吧!” “有劳吴中堂了!” 爷爷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我再度挤进了窝棚里,靠着角落沉沉睡去,这一觉再没有什么意外,直到三叔的低语将我叫醒: “天官,天官!” “嗯!?三叔,咋了?” 我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脑袋,只见三叔半蹲在窝棚前满脸的惊异,却是未见爷爷和老和尚的身影: “三叔,爷。。。” “别说话,你听?” 三叔打断了我,我见他神色郑重,慌忙起身,顺着三叔手指的方向侧耳倾听,似乎有一阵阵的哭声! 那哭声尖锐刺耳,而且不止一道,似乎是一群人在轻声呜咽!我心中一震,就在此时,耳边更是一热,惊得的我急忙向后撤了撤身子,竟是三叔附在我耳边轻声道:“听到了吗?有人在哭!” “听。。。听到了!三叔,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啊?哦,我。。。我怕你害怕啊!” “荒郊野外,突然冒出的哭声,若是换了常人肯定害怕,可你忘了咱家是干嘛的!有什么好怕的!爷爷他们说不定已经过去了,走,我们也去看看怎么回事!” 言罢,我当即朝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三叔紧随其后,深夜里这哭声虽然不大,但却是极为清晰,随着越来越近,我已经能够看到一群人影聚集在不远处的树下,乍看下足有一二十人,而且,似乎都是跪倒在地,那尖锐的呜咽也逐渐清晰,有男有女,口中似乎还都在低语着什么! 我停下了步伐,回头看了眼三叔,三叔没有说话,但神色仍旧如常,没有丝毫的慌张,可我朝四周看了看,却没有爷爷和老和尚的身影,刚想开口轻声询问,却见三叔抬起手指了指那些人影的方向! 我缓缓转过头,就见一道绿光与我对视!我心头一震,本能的向腰间摸去,可低头一看,却不见了那避火袋的踪影,此时方才想起来,那避火袋竟是被落在了窝棚里! 经历天公愿之行,眼前的景象虽然惊悚,却还没有到让我害怕的地步,我心念一沉,凝神朝那绿光看去,正是一个人的眼睛,与他对视数息之后,他竟是诡异的朝我磕起头来! 如此情形,反倒让我升起一丝不安,而随着这第一个人影的跪拜,其他的呜咽之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我们的到来,纷纷转过身来,朝我和三叔拜个不停! 我再看向三叔,他竟是远超平时的镇定,如此场面竟然仍旧神色如常,而且还示意我近前看个究竟,我心中莫名的感到一丝不对劲,可一时间也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眼看这些人影拜个不停,却并无恶意,我只好壮着胆子直起了身躯,一步步朝这些人影走去!清冷的月光下,我也终是看清了他们的模样! 乃是一群衣着朴素的乡下人,男女老少皆有,一个个神色悲痛,声泪俱下,而他们口中的呢喃我也终是听了清楚: “不要去!不要去!” “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 此时乃是夏末,天气仍旧闷热,可这些人无一例外,皆是一身长衫长裤,而且,这荒郊野外的,众人齐哭,劝我不要去,显然不是寻常,我本能得察觉到这些人只怕又是些精怪,只可惜他们对我的质问却是置若罔闻,只是一味的哭拜: “此去是绝路!不要去!不要去啊!” 十几人齐齐呜咽,宛如僧人念经,我心中一股无名火顿起,喝道:“他吗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再不显出原形,休怪我手下无情!” 我随手点在虚空,做个了要画符的动作,可这些人仍旧是不为所动,我强忍怒火问道:“哪里是绝路?为何不能去?是洛阳吗?” 这些人仍旧没有回应,只是哭的更加悲痛,我心中的不安也随之越发的深邃,旋即转头问三叔: “三叔,它们。。。啊!” 我话到一半,就见三叔却是变了模样,一脸黄毛,张着嘴巴猛的嚎啕大哭,而他双眼中竟是流出两道鲜血! 我顾不得多想,抬起一脚便朝‘三叔’踹去,可右腿伸到一半,却是生生的停在了半空,整个身子仿佛被人拉住一般动弹不得,而后,眼前的三叔竟是开始模糊,视线所见尽皆天旋地转,转瞬间被黑暗取代! “天官!天官!” 三叔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我猛的又一睁眼,眼前的景象再度恢复,正是三叔熟悉的脸庞! “你他吗的。。。!” 我二话不说,一脚就将三叔踹向了一旁,而后起身直接压在了他身上,三叔神色大惊,骂骂咧咧道:“你个兔崽子,还跟你叔动起手来了!” 三叔猛的一发力,竟是将我掀翻在地,冲着我的屁股就给了我两巴掌,我心中一震,爷爷竟是也从窝棚外探进头来: “你两胡闹什么呢!” “啊?三。。。三叔!真是三叔啊!” 三叔黑着脸喝道:“不是你三叔还能是谁,你小子咋野也神神叨叨的!” “别闹了!你们仔细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爷爷再度制止了三叔,我闻言心中一阵惊异升起,当先爬出了窝棚,就见爷爷和老和尚尽皆面露凝重,顺着他们所望的方向望去,一片漆黑,看不到什么东西,但却有一道女子的哭声,宛如夜鸟的低鸣,不强烈,却彻底的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闻听此哭声,我心中更是一震!身后三叔的低语也在耳边响起: “听到了吗?有人在哭!” 我慌忙向后退了两步,三叔说道:“走,跟我去看看!” 我点了点头,刚欲迈步,忽然又想起方才梦中所见,急忙又回到窝棚里将我三人的百宝囊都拿了出来,爷爷接过百宝囊露出一丝疑惑,不知我为何如临大敌,三叔也是惊异道:“怎么,这还没看见东西呢,你就怕了?” “不是怕!是刚才我。。。!” “哞!” 我刚想跟三叔说一下方才梦中所见,就听一声牛叫在我们身后突兀响起! 第六十一章 游煞 “我的牛啊!” 竟是那老黄牛再度受惊,发了疯的胡乱跳起来,拇指粗细的麻绳竟是被他硬生生的拉断了,而后带着身后的板车,朝着林外便窜了出去!三叔见状,哪里还顾得了其他,当即便追了出去! “三叔!” 我看了眼原本拴着老黄牛的地方,并没有其他的东西,心中暗道一声蹊跷,急忙跟了上去,可身后忽然又响起爷爷的喊声:“天官别乱跑!” 爷爷显然也是察觉到了蹊跷,此行为的就是解我气运,自然不愿让我再生变故,好在林外皆是土路,坑坑洼洼的,老黄牛虽然受了惊,可拉着个板车速度倒也不快,三叔回头喝道:“跟着你爷,我去追牛!” 哪怕是到现在,在农村一头牛的价值也是不菲,三叔一声喝罢,便甩开步伐狂奔而去,看样子追上了老牛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眼看三叔追牛而去,我只好又回到爷爷身旁,不远处那隐约的女子啼哭声仍在继续,爷爷面沉如水,老和尚更是看向自己掌心,呢喃到:“不应该呀!” 在他掌心中,正是那温白如玉的佛珠手链! “郑大人!这哭声。。。?” 爷爷顿了顿说道:“黄牛受惊,怕是有古怪!若不破其中蹊跷,只怕我家老三难以将那老牛追回来!”言罢,爷爷并未朝那啼哭声寻去,而是再度看向四周,我见状也循着爷爷的目光打量而去,下一刻,我爷孙二人皆是一怔! 初来此处时,爷爷已经看过四周格局,并无大阴之地,按理说不会有什么离奇之事,更不可能生出什么精怪,可此时再看,四周竟是有无比汹涌的煞气凝聚! 幽暗的夜空中清冷的月光洒落,星辰闪烁之际,天象也清晰可见!原本绝不会生出大煞之局的地方,此刻却是真真实实的被汹涌的煞气笼罩,就如晴空万里中,突兀的降下暴雨!而更令人惊奇的,却是这暴雨只存在了瞬间,还不等我爷孙二人惊异出声,这汹涌的煞气,就这般又突兀的散了!只有淡淡的阴霾笼罩虚空,预示着,它曾经真的来过! 我二人对视一眼,皆难掩满脸惊愕! “郑大人!可看出什么端倪!?” “莫非是。。。游煞!?” 游煞之说我后来方才真正的了解,简单来说,就是无尽煞气聚在了某一件事物或者东西上,这东西到了哪里,或者被其他的事物激发,这煞气方才随之浮现,而随着煞器的移动,原本刚刚融于天地之间的格局也就随之顷刻消散,就仿佛漫天的煞气不断的在游动,这才有了游煞之名! 老和尚显然也是初次听闻,便想问个究竟,却不料爷爷也是摇头道:“我也只是推断,如此煞局,我也是初次遇到啊!但方才那汹涌煞气绝对是真真实实的出现了!所以方才有残留的阴霾,可能于片刻间消失不见,除了游煞,我也想不出第二个可能!” “那这。。。!” “顾不了这么多了!既然有煞气显露,定是有邪祟作怪,不除了他们,只怕难以安生!我倒要看看是何人深夜啼哭!” 言罢,爷爷当先便朝那啼哭声行去,我跟着老和尚紧随其后,随着逐渐的逼近,那哭声也随之清晰,似乎是个妇人,口中喊着:“这可怎么活,这可怎么活啊!老天爷真是不长眼哪。。。。。。” 我们三人再度靠近,这妇人的身形也浮现于视线之中,她瘫坐在林中,穿着灰色的布衣,背对着我们,看起来身形颇为消瘦!我们躲在暗处并未有何动作,爷爷再度朝四周打量,并未发觉什么异常,老和尚更是将手中的佛珠转的飞快,口中念了声真言,而后猛的闭目又睁眼,神色间的戒备散了许多,爷爷看向他,只见他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这妇人无异,我们这才朝这妇人走去! 待来到她身后十丈左右,这妇人也有所察觉,随即转过了身来,露出一张沧桑与悲痛交加的脸庞,看样子有五十多岁,她见状慌忙起身,抹了抹眼泪,问道:“你们是干啥的?” “啊?哦!大妹子别怕,我们是过路的,这天晚了,就在林中歇脚,听到有人哭泣,一时好奇就过来了,大妹子这是哭啥呢?” 爷爷不问还好,这一问,却是让这妇人又哭了起来,而且越发的悲痛,抽泣着给我们说起了她的家事: 她原来是个寡妇,男人死的早,自小带着仅有的一个女子相依为命,好不容易女儿长大成人,本想着找个好婆家,母女二人也算有了着落,却不想这女儿接连嫁了三人,无一例外皆遭了厄运,三任丈夫无一善终,竟是和这妇人一样守了活寡,而且一连便是三个!久而久之,村里人便视母女二人为不详,说她们生来克夫! 好在这女儿生的倒是俏丽,为讨生计,无奈之下,这妇人只能到较远的地方寻亲事,许是上天可怜,前些日子竟真的又让她寻了一桩亲事,下聘定亲,一切如常,转眼便到了成亲的日子! 当时的交通可没有现在方便,再加上两家本来就相距较远,新郎官那里早早便差人来接亲,今天一大早便把新娘给拉了去,可厄运到中午便传回了家里!半路上,这新郎突发恶疾,死了! 出了这档子事,沿途送亲的村民再也忍耐不住,便将这女儿以前的名声都说了出来,新郎家里一听那还得了,当即便要将这新娘给送回来,还差人先一步回来搬走了聘礼,扬言要他们赔偿,要不然就一命抵一命! 眼看到了这个时候,折返的新娘还未回来,可这妇人家又克死一个丈夫的事却已经传遍了村子,这妇人伤心之下,便出了村子来到这回村的必经之路上,迎她的闺女! 一番长叙,这妇人哭的越发悲痛,老和尚颂了一声佛号,不由生出怜悯之心,我则趁机掏出了青铜镜对这妇人照了照,镜中一切如常,我方才稍稍放下心来!可爷爷却仍旧谨慎,并未轻易的相信这妇人所言,而是转头问道:“吴中堂,你不是说这最近的村子也要赶上一个小时吗?大妹子,我们可一直守在大路边,怎没见你从那经过啊!” “你们说的村子是大道南边那个吧,我们村得走小路,偏的很,好多人都不知道!呐,就在那!” 我们顺着这妇人手指的方向看去,远处的黑暗中竟真的有一片光亮浮现,正在远离大道的方向! “郑大人,依你看,这女施主是不是犯了什么忌讳,若不然。。。!” 老和尚动了恻隐之心,想要爷爷替这妇人看看风水,可爷爷闻言,却是没有回答,而就在这时,三叔气喘吁吁的回来了,我向他身后看去,却未见那老黄牛和板车的踪影! “三叔?” “这是。。。?” 我看着三叔,三叔看着这妇人尽皆露出疑惑,待老和尚简单的说了这妇人的遭遇后,三叔方才恍然,而那老黄牛虽然拉着板车,三叔却是没能追上! “没追上,那这可咋办,这等回去,咋还人家!” 爷爷不禁叹了口气,我忍不住问道:“三叔,那坑坑洼洼的土路,依你的脚程,竟然让那老牛跑了?” “你还知道坑坑洼洼!那老牛跟疯了一样,害得你三叔我跌了几个跟头也没追上!” 三叔话音刚落,这妇人忽然说道:“牛车!?我家有啊!老师父,这位老先生是不是懂得些破法?能不能给我家闺女破一破,若是成了,我家那老牛就送给你们了!” “阿弥陀佛!郑大人!?” 老和尚一心礼佛,对这种事自是想要帮一把,可爷爷仍旧面沉如水,不愿多惹是非,岂料三叔一听有牛车,也劝我爷爷走一遭,妇人见状,更是直接磕起头来,爷爷于心不忍,这才无奈松口,连忙将这妇人扶了起来,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跟你走一趟吧!不过事先说好,若真是犯了什么忌讳,我老头子倒是能替你破一破,到时这牛车借我们一用就是,主要是我这孙子,身子弱,我们得到洛阳走一趟!等回来的时候,再还给你便是!” 这妇人一听,越发的感激涕零,急忙道:“老先生放心,不瞒您说,为了避这霉运,我也没少给我女儿找先生术士,千奇百怪的办法使了个便,终究是无用!老先生你只要能替我女儿破了这一劫,莫说是牛车,就连我那女儿也可一并给了你们!” “哎!你这说的什么话!” “啊?哦,老先生勿怪,俺没什么文化,哪说错了,您多担待!” 爷爷摆了摆手,并未在意,三叔已经一旁放出豪言,说我只要我爷爷到了家里,那定是马到成功! “行了,先到家里看看再说吧!” 这妇人点了点头,当即领着我们沿着小路,朝远处的光亮行去,说是小路,实则就是杂草稍浅了些的地方,毕竟当时的交通工具有限,除了经常走板车的大路,其余的小路基本都是靠着双腿走的捷径,自是免不了杂草丛生,只是不知为何,看着脚下的小路,我总觉得像是畜生平日行走的路径,并没有人类双脚踩踏后的平整! 第六十二章 丧喜 我们跟着这妇人走了大概半个小时,那光亮处也逐渐清晰起来,竟的确是个村子,只不过村子并不大,乍看之下,只有百十户而已,妇人指了指第一处民房说道:“东头第一家,就是我家!” “这个是你家?大妹子你不是说你家就你们母女二人吗?这家里怎么还亮着呢?” 在这村子东头三间土房围城一个小院,院子里竟是一片明亮,似乎是挂着好几个灯笼! 妇人闻言,尴尬的笑了笑说道:“那个。。。不敢瞒老先生,我家这情况你们也都知道了,为了我这到倒霉的女儿,我能想到的办法都想了遍,这次出嫁前未防万一,我还专门请了个术士做法,只可惜,唉。。。还是没逃过这厄运!那术士说他仍有办法化解,我这才留了他在家里,估计是我和本家的等我女儿回来呢!” 此言一出,爷爷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就连老和尚也随之颂了声佛号,停下了脚步看向了爷爷,且不说这妇人本已请了术士,却又让爷爷前来,本就不合规矩,再者,虽然还未到那院子里,却已经能够听到一阵阵的嘈杂,这妇人家里所谓的本家似乎还不少! 妇人似乎也看出了爷爷的迟疑,竟是又再度哭了起来:“老先生勿怪!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像这种江湖术士不知道请了多少,这次这个我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行,所以遇到老先生,才恳求相助,老先生不如就借此机会替我看看这术士究竟有没有真本事,若是个招摇撞骗的,我这就赶了他出去!” “人各有道,就算我见了这术士,也不能就断言他人本领,大妹子既然已经找人破解,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多生事端了!” 爷爷作势欲走,却是被三叔拦了下来,在我爷爷耳边低语了几句,似乎是说那牛车,那妇人耳朵倒也尖的很,三叔刚刚说完,就急忙道:“对对对!只要老先生能替我女儿解了厄运,答应的牛车,老先生尽管取走!大师,您出家人不都兴个慈悲为怀嘛,您给劝劝哪!” 老和尚闻言,倒也没有直接开口,而是转着手中佛珠绕过了这妇人,再度朝那院子打量,我见状心中也是一震,看来吴业这老和尚也是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依这妇人言,她母女二人可谓是处境凄惨,如此家境在村子里受人排挤自是正常,对此我是深有体会,可看那院子里的架势,这妇人的本家应有不少,可他却是个寡妇啊!而且,既然这妇人家中已有术士言有法可解,她又何必在林中啼哭? 自始至终,我们对这妇人都一直保持着怀疑,毕竟那游煞之局就连爷爷也是生平仅见,只可惜老和尚再度观瞧之后仍旧是没有发现异常,转身对爷爷点了点头!三叔为了能讨个牛车回去,也在一旁不断的劝言,眼看爷爷无奈动摇,我一步上前,刚欲质问这妇人,就在此时,身后却是传来一道女子声: “妈!” “二嫂!” 我一惊,回头看去,竟是有四男一女突然出现,那四个男人光着膀子,身材壮硕,那女子一身大红色的长裙,正是新人所穿!黑夜里这女子一身红衣极为醒目,因此我们四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她身上,她身形纤细,模样长得倒也俏丽,看样子二十出头,手里紧握着一个红盖头,身上带着尘土,脸上更是一脸的泪痕,正是这妇人的女儿! 这妇人终于见到自己的女儿安然回来,旋即便迎了上去,又止不住的哭了起来,身旁四人大汉似乎也是送亲的本家,一个个口中嚷着让他二嫂别哭了,这次要不是他们跑得快,他们主家都没打算放他们回来! 看着她们妇女如此情形,心软的老和尚止不住再度颂起佛号,就连爷爷的脸色也为之缓和,我无奈的看向三叔,却见三叔竟一直平静如常,只是有些许的急切,似乎还在惦记着赶紧讨个牛车! 而那妇人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之后,这才领着几人走了过来,简单的介绍之后,便带着我们往院子里走去!三叔搀着爷爷,和老和尚一同紧随其后,妇人朝着院子喊了两声,顿时便有本家的人出来迎接,我见状仍旧难掩心中的疑惑,并未急着进去,那妇人回头看到我,旋即便走了过来,问道:“小伙子,咋不进院哪!快到院子里喝杯茶,歇一歇!” “嗯!”我点了点头,问道:“婶子,不知你家的牛在哪里?” “牛!?在后边呢!小伙子不要急,就算你们不能替我女儿解灾,冲这份善心,这牛车我也要你们用用!” “是吗?婶子这么大方!一头牛可值老些钱了!” “看你这孩子说的,什么钱不钱的,这世道不能只认钱,都是些身外物不是吗?快进屋吧!” 这妇人满脸热情的拉着我朝院子走去,我也没再推脱,只是心中冷笑:“身外物!?哼!一个寡妇,怎么就看得这么开!” 在农村一头牛的价值已经不需多言,寻常人家都是挨着屋子搭建牛棚,晚上还要跟牛一起睡。拴在屋后!根本不可能!这妇人,有古怪! 我心中暗道一声,并未声张,虽然心中狐疑,可与爷爷和老和尚一般,我也同样没有看出这妇人究竟有何蹊跷!我随着她来到院内,就见院子正中摆着一张桌案,上面铺着黄色的桌布,黄纸,香炉,铜铃分列其上,三支清香正冒着青烟,院子四周还挂着十几个灯笼,七八个本家的老少坐在院子两侧的木凳上神情凝重! 似乎倒正如那妇人所言,等着她女儿回来做法! 而堂屋内爷爷和老和尚以及三叔已经落座,这妇人倒是热情的很,当即便给三人倒上了热茶,一股异样的茶香扑鼻! “茶就不喝了!还是先看看这宅子的格局吧!若问题不在阳宅,恐怕就出在阴宅了!大妹子,你不是说还请了个术士吗?不如让他一起出来看看吧!” 妇人闻言,刚欲开口,忽然一声剑吟响起: “仓!” “问题不在阴宅,也不在阳宅!就在这小娃自己的身上!这位道友,不知可赞同贫道这般看法否?” 我循声看去,竟是个身着黄色道袍的中年男子持剑而来,他身形干瘦,看起来五六十岁,留着两道长长的八字胡,手里握着一柄长剑,舞着一个别扭的剑花大步来到屋内! 爷爷和老和尚瞬间起身,对视之下,爷爷开口道:“不瞒道友之言,我方才来时,也并未看出这宅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阴气重了些罢了,想来应是道友布下的法坛所引!看道友这身打扮,可是茅山中人?” “呵呵呵!是,也不是!贫道自成一脉,这一身手段也不知该叫个甚!不如就请道友看看!” 言罢,这瘦道士竟是不由分说的便耍起剑来,只是那动作实在蹩脚,完全不在路数之中,倒正如他所言,当真是自成一脉!爷爷见状,也不好意思打断,只能向后退去,可这道人却是持剑不断逼近,直到退无可退,他方才停了下来,问道:“道友,我这剑你看可好?” 爷爷点了点头,这道人竟是又自语道:“好剑!好剑!” 他収剑而立,又看向那妇人,神色凌厉道:“主家,贫道既然说了尚有解法,不知又请得这四位回来是个什么意思!” “哎呦,那个那什么。。。他们都是赶路的,来歇歇脚而已!”这妇人似乎也是有些惧怕这道人的‘疯癫’,未敢直说,道人冷哼道:“哼!赶路的!皆是同道之辈,岂能瞒的过我!既然来了,我倒真想问问,几位对这女娃的厄运可有解法?” 妇人还想解释,爷爷却是拦下了她,说道:“尚无解法!不知道友有何高论?” “哼!那今日就让你们开开眼!开坛!”道人一声历喝,径直朝院中走去,说道:“这女娃命数已定,注定是个孤寡之人!不可沾喜!所以数次婚姻尽皆失败!但此运并非不可解,而解此运数的方法也正如她命数所定一般——成亲!” “哦?道友,你自己都说这女娃不可沾喜,怎能成亲?”老和尚闻言不由露出轻笑!道人见状,却是轻笑更甚。冷声道:“若结的是丧喜呢?” “丧喜!?”爷爷神色一怔:“结冥婚!?” 所谓丧喜,正是结冥婚!简单来讲,便是寻个死去的男人成亲,如此活人与死人结亲,不属喜,不归丧!但却又实实在在的拜了堂成了亲,倒正可破此运数! 冥婚之事在民间屡见不鲜,多是借一些刚死之辈,重金求冥婚!只因冥婚之术,可解生人运数,却祸降死人之族,因此,若非重金,根本买不到冥婚所用之身!有些家底薄弱的,甚至还会到坟地偷挖刚刚下葬的死人! 在爷爷的惊异声中,这道人已经来到了院子中的法坛前,口中嘟囔了几句后,院子里的人竟是搬出了几张桌子,而后更是直接摆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饭菜! “迎新人!” 他一声轻喝,那女娃顶着红盖头便来到了堂屋,待其站定,一个赤着膀子的汉子则端着一个木盘走到近前,木盘上盖着一张红布!似乎就是所谓的新人!我的目光不由被这红布吸引,不知这道人请得新郎究竟是何东西!而就在此时,这道人却是停了下来,走到了我身前,说道:“既是丧喜,那就该有丧喜的规矩!这女娃正值青春,与他成亲的自然也该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这院子里贫道看了个遍,小伙子,你正合适!还烦请做个伴郎,替这新人完成这婚事!如何?” 我听罢急忙摇头,爷爷更是起身说道:“我这孙子不合适!但既是救人,不如让我儿子替他吧!” 我这一身生气还是刚刚恢复,自然不愿染这般是非,只是爷爷言罢,三叔却是没有动静,那妇人也直接来到我身前,不由分说的就拉我起来,口中说道就权当帮帮忙,她们一家高攀了! 第六十三章 火引白虎,镇邪成灰 我刚想挣脱,一旁两个赤着膀子的大汉却是直接架住了我,硬生生把我拉到了那女孩身边,我看向爷爷,他想要阻止,却也同样被拦了下来,那道人说道:“道友,这可是救人的大功德,你看看这院子里,只有这小伙子合适,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此法收效甚微,你如横加阻拦岂不助长这女娃的厄运!” “我。。。!” 爷爷想要解释,但四周这妇人的本家已经露出了敌意,爷爷无奈只好坐了回去,老和尚也同样轻叹了口气,颂了声佛号!二人对视一眼,已经察觉到了一丝不妙! 此番丧喜,伴郎是关键,因为这结冥婚的新郎已死,无论用什么东西替代,都必须借伴郎的生人气!可这院子里倒正如这道人所言,并没有合适的伴郎,那他又为何早早做了法坛!!此刻,又非要逼我做伴郎! 眼看情况不对,我和爷爷几乎是同时看向三叔,毕竟关键时刻,还得是至亲,却没想到,我三叔此刻竟是看着那满桌的饭菜面露馋意,丝毫没有理会我们的处境!爷爷轻声叫罢,他仍旧无动于衷,于是便在手中画起了符咒,老和尚更是直接掐断了佛珠链,他抬起手,似乎是要将佛珠递给我爷爷一颗,可下一刻,他伸出的手臂竟是应生生的停止,就连爷爷手中的动作也为之一顿,二人仿佛定格一般! “不好!” 我暗道一声,只见老和尚手中佛珠随之掉落直接滚向了一旁,他却是已如木桩,毫无反应,而那道人的喝声也再度响起: “吉时已到!新人,拜堂行礼!”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一声历喝,直接将手中木盘扔了出去,红布飞起,那盘中空无一物! “他妈的!这那里是冥婚,这分明就是要和我成亲哪!” 我怒骂一声,刚想有所动作,却又被两个大汉给死死的架住,不由分说的就按着我的头向下叩拜!我拼尽全力,却挣脱不得,纵有手段也无从施展,情急之下,我心中一急,急忙念道: “天干地支五行术!阴阳八卦问乾坤!一问星辰风何在。。。!” “啊!相公!你就这般看不上我?就容我一家高攀一次吧?” 我堪天决还未说完,这女孩忽然一声呻吟,似乎有些痛苦,于此同时,更是有一阵阴风忽起,直接将她的盖头吹掉,我奋力直起身子骂道:“你他吗的这是逼婚!想跟我成亲,也得先让我。。。我草!” 借着好不容易直起的身子,我转头一看,不由一惊,这女孩竟是变了模样,哪里还是先前那般俏丽,竟是生了一脸的黄毛,一双眼睛泛着绿光,俨然是个黄皮子! 这黄皮子忽然现了形,周围众人皆是一怔,我趁机终于挣脱,就地一滚便到了爷爷身前,可喊了两声爷爷仍旧是不为所动,就仿佛被人使了定身咒一般! “哼!小子,今天这婚你是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按住他!” 干瘦道人冷哼一声,舞了下手中剑,却是没有将我放在眼里,而那现了形的黄皮子也再度朝我走来,口中说着人言: “相公,就容我高攀,你就从了吧!” “他吗的!这都是什么事啊!” 我心中怒骂一声,不知这黄皮子为何非要与我成亲,而且他们道行之深,竟是将爷爷和老和尚连同三叔一并制住,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勘出他们的真容,若非是要与我成婚只怕我也难逃厄运,眼看他们朝我围了上来,我目光扫过身前,心头一震! 在我身前正是两颗掉落的佛珠! 从遇到这妇人开始,老和尚和我爷爷便保持着警惕,可任由他们使了数般手段都没有发觉异常,再加上游煞的出现,更是直接转移了二人的注意,这才对那妇人彻底放下了戒备,而这佛珠却是在最后关头被这老和尚扯开了串着的绳子!想起方才老和尚最后的神情,那系着佛珠的黑绳似乎是某种封印,或者是,他这如玉般的佛珠不到万不得已也是不能尽情施展的宝物,所以直到最后他们强行逼我成亲,老和尚才不再犹豫,准备祭出佛珠,只可惜为时已晚! 可他既有此举,想来没了黑绳的佛珠定然不俗,我一把捡起两颗,朝着当先的两人便扔了过去! “轰!轰!” 两道震耳的轰鸣瞬间在我身前炸响,仿佛两道霹雳突起,这两颗佛珠并没有迸发什么强大的异象或者光芒,就如同两颗石子砸在那二人身上,而后直接掉落,看似寻常,但那无声的轰鸣却是震耳欲聋!而这当先的两人一声惨叫,直接瘫倒在地,一阵抽搐之下,竟是化作两只被烧焦的黄皮子! 干瘦道人见状,面露怒火,竟是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而原本那热情的妇人也在此时露出满脸狰狞,喝道:“抓活的,抓活的!一起上啊!” 玉佛珠的威力显然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就连我都是一惊,借机拿出一盒火柴便朝火玲珑点去!四周‘众人’再度围拢而来,那道人手持长剑更是一马当先,就在这剑锋即将临身之际,轰然一声,火玲珑瞬间膨胀,炽热的三昧真火汹涌而起! “啊。。。!” 离得近的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不过数息之间便与先前那两个黄皮子一样现了原形,而火玲珑的威力甚至比玉佛珠更甚,仅是数息,却是将这些黄皮子烧的皮开肉绽,登时暴毙! 其余‘众人’见状,终是有了惧意,纷纷向四周躲去,那道人急忙喝道:“莫慌!先围了他!” 道人也看出了火玲珑的霸道,不敢再上前,邪祟之物阴气之重,远超生人,故而我只是躲在火玲珑热浪所能承受的边缘,而这些黄皮子却是直接躲到了数十丈外! 我急忙又来到爷爷身前,用力的晃了晃,三人仍旧是没有反应,火玲珑之所以能够长燃不灭,其玄机就在那古法制作的藤条和其中的玲珑心,简单来讲,它更像一个能储存大量火油的海绵,经古法炼制,同样的火油燃烧的时间远朝寻常,其所谓的长燃不灭,实则也是有着极限! 即便这般极限足以撑到天亮,可爷爷仨人此刻中邪般的情形却是不能再拖,要破局只能靠我自己! 寻常的符咒之术起初已经试过,对这些黄皮子并无作用,我心中一动,将那铜镜又拿了出来,而后便朝爷爷的百宝囊抹去!若是铜镜加上青铜匕首许能破局,然而随着我手掌探入爷爷的百宝囊却不由心中一沉,竟是没有摸到青铜匕首! 此物乃是爷爷身为国士的信物,从不离身,我一把将百宝囊扯下,将口袋撑到最大,可翻了个遍,朱砂,墨斗,黄纸皆在,唯独少了那青铜匕首!见此情形,我暗道一声,此间事怕是没有这般简单,可还不等我再想他法,一旁的三叔竟是颤抖起来,整个身子宛如筛糠,口里吐着白沫,一股腥臭袭来,竟是直接尿了! 不能再拖了! 看着眼前熊熊不灭的火玲珑,我深吸口气,心念一沉,抓了把朱砂便蹲了下来: “只能靠它了!” 我以沙作笔,执地起画,似符如咒!正是——白虎符! 在天公愿所见白虎符虽然只是个残符,但其威力自然不用多言,在一群黄皮子绿油油的目光注视下,我凭着记忆一点点重现,好在我对这些符咒之术颇有几分造诣,即便不能完全的复刻残符,但拟得几分神韵应该不成问题,而眼下,这也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 白虎符若成,那怕是残符之残符,据我推测,其威力也应该足以比拟镇字符!要破此局足以! 随着白虎符一点点完善,不知是不是我心里作用,那三昧真火似乎都随之又凌厉了几分,五分钟后!白虎符成,我将手中剩余的朱砂朝火玲珑抛了过去,一道火线直接朝白虎符蔓延而来! 四周的黄皮子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妙,一个个纷纷又向后退去,那道人更是目露凶光,与我隔隔着火玲珑对望! “哼!一群黄皮子竟然也敢逞凶!就让你们看看白虎符的威力!” 随着火焰蔓延至白虎符,似乎有一股莫名的气息在波动,好似一阵暖风,而下一刻,原本只是缓缓蔓延的火势竟是猛的一涨,顷刻间便覆盖了整个白虎符!而后这火势并没有想像中的越发汹涌,而是轰的一声聚起一阵火光升至半空,瞬间朝四周冲击而去! 那般场景就宛如一颗小型的原子弹轰然肆虐,而地面上的白虎符已于顷刻间燃尽!就在此刻,我忽然明白了一些白虎符的玄机,它似乎就是个小型反应堆的排列之术!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眼下据我所知的科学事实来讲,这便是我所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释! 而随着白虎符的肆虐,一声声惨叫也随之不绝于耳,四周的黄皮子尽皆现了原形,就连那道人也不例外,离得近的已经当场惨死,而方才感觉不妙退的稍远的也是皮开肉绽,但侥幸还是留了性命! 火引白虎,镇邪成灰! 白虎主杀伐,而火更是五行中最为霸道的存在!倒也难怪在天公愿中那宋朝异士最后也是想以火引白虎符! 而就在我震惊于这白虎符的神威时,原本还灯火通明的院子也在此刻变了模样,四周的建筑就像黑墨于水,连同目光所及的村子,尽皆急速消退,不过短短数十息,起初的村子便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片坟地!而四周更是摆满了花圈,白烛,纸人,供品,甚至还有几滩黄皮尿! 而爷爷和老和尚以及三叔竟是就围坐在一个坟头前,随着白虎符的神威,三叔也停止了颤抖,不过和爷爷以及老和尚一样,仍旧没有苏醒,我顾不得惊叹,急忙又叫了两声,三人仍旧没有反应,我旋即转过身朝那原本的道人看去! 四周黄皮子布下的幻境已破,可爷爷三人仍旧没有苏醒,显然那‘道人’的手段犹在!而随着我目光落处,一个全身已经被烧得黝黑的黄皮子缓缓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嘴角两撮长长的胡须也被烧了一半,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正与我对视,满是畏惧!正是那黄袍道人! 第六十四章 黄皮哭坟 这黄皮子挣扎着从地面爬了起来,对着我呲了呲牙,而后似乎从身旁叼起了什么东西,旋即转身就跑!火玲珑的火光照耀下,这黄皮子此刻伤痕累累逃跑的速度倒也不快,为防爷爷三人出现意外,我捡起一旁掉落的剩余佛珠,围着爷爷三人扔了一圈,而后取下避火袋收起了火玲珑,朝着这黄皮子便追了过去! 待穿过坟地,放眼望去尽是荒草地,没有了火光的指引那黄皮子得以潜入黑暗,我只能凭借它逃蹿发出的响动辨别方向,可四周杂草丛生,这黄皮子虽然负伤,显然要比我熟悉地形,如此追了数百米之后,竟是被它越拉越远,不多时竟是丢了踪迹! 我只得停下步伐张望,就在此时,似乎有一道幽光在前方闪过,那黄皮子又露出踪影,我心头一震,似乎正是它口中叼的东西反射了月光! 濒死之际,这黄皮子仍旧叼着这东西逃命,显然不是凡物,看它的体型以及先前死去的黄皮子并没有上了年月的痕迹,按照常理远远还不能成气候,他们能够蒙蔽我们的手段似乎正是借了他口中的东西!解救爷爷他们三人的关键,兴许就在这东西上! 心念所动,我急忙又加快了速度,夜色下那幽光忽隐忽现,这黄皮子依仗的东西似乎是个金铁之物,只是原本晴朗的夜空到了此刻却是飞云不断,这幽光并不能一直出现!而且四周的杂草中也不断有着其他黄皮子逃窜的响动发出,似乎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应该是他们的巢穴! 而如此一来,却让那八字胡黄皮子越发的难寻,我抬头看向夜空,想提前辨别飞云遮蔽的时间,可这一看之下却不由心头一震: “游煞!” 只见此刻的夜空又如前半夜所见,原本的星空仍旧璀璨,可就在我头顶之上,却是阴云密布,正是游煞又现!而且,这煞象正随着那黄皮子逃窜的方向移动! 观得此象,我心中越发肯定这些寻常的黄皮子能够布下幻境的手段定是借了那金铁之物,而且,那东西正是游煞所在! 游煞再现,虽然直接遮蔽了月光,再看不到幽光反射,可游煞移动的方向倒正给我指明了去处,我不再去寻那黄皮子,而是看着头顶的游煞甩开了膀子大步奔去! 五分钟后,荒草渐稀,四周皆是坟地,围了一圈,乍看之下足有百十座,似乎是哪个村子的祖坟,紧挨着这坟地一侧乃是一道土坡,宛如一道低矮的土墙一直蔓延到我视线的尽头! 如此格局,这土坡正拦下了坟地的阴气不散,倒勉强算是个阴煞之局,只可惜土坡太小,而且只有一面,故而只是勉强算是,如此地势远不到生出邪祟的程度,倒是野外的动物喜居此地,多在这般地势布下巢穴! 游煞局在这土坡之上停止,煞局中心正对这土坡,我直接来到土坡最高处,四周碎土成片,正是个黄皮子的老巢! 借着游煞指引,我先一步来到这黄皮子巢上,四周一阵阵响动逐渐逼近,正是成群的黄皮子慌忙逃来,可待来到近前看到先一步站在土坡上的我,竟是慌了手脚,近在咫尺的巢穴却不敢进,纷纷往四周的荒草中躲避! 我也懒得理会这些死里逃生的黄皮子,目光朝四周打量,那淡淡的幽光正在逼近,正是那八字胡黄皮子! 它来到近前也是一怔,猛的停下身形直接栽了跟头,口中叼着的东西也随之掉落,见到这东西的真容,我心中的震惊难以形容,这东西不是它物,竟是爷爷的青铜匕首! 此物乃是爷爷贴身法器,不知斩过多少邪祟,乃是至阳之物!可眼下滔滔煞气却眼睁睁的从这匕首中散发而出,我顾不得心中惊愕!那黄皮子已然再度起身,想要再度叼走青铜匕首,我一跃而下,对着这黄皮子就是一脚! “砰!” 这黄皮子被我结结实实的踩在脚下,尖叫不停,我怀着满心的惊异,将这匕首捡了起来,不知何故,方才还浓郁的游煞就随之散了,清冷的月光再度落下,这黄皮子仍在奋力挣扎! “该死的东西,竟敢盗我爷爷的法器!我这就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手握匕首,我当即就欲动手,可就在此时,四周方才躲开的黄皮子竟是齐齐跑了出来,在我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几十只黄皮子竟是齐齐跪倒,如人一般对着我磕起头来! “他码的!小爷可不受你们这些祸害的跪拜!现在知到怕了!晚了!” 我心念一横,脚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可下一刻身后土坡中竞也传来一阵阵响动,竟是成群的小黄皮子,片刻之间,数以百计的黄皮子对我围了一圈,无论大小齐齐叩头!口中更是咿咿呀呀的叫个不停,似在求情! “我草。。。!” 我心中怒骂,原本凌厉的杀意不由减弱,自古言五仙拜门,不是报恩,就是寻仇!再加上我出生时便有如此异象,时至今日,数次险死还生,也多是借了五仙的光! 一族的黄皮子叩首,我若执意诛杀,恐真的会惹下什么祸端也说不定!毕竟,我和这些东西的渊源非是常人! 而就在我犹豫之际,四周几个稍大的黄皮子更是不可思议的哭了起来,一个个泪如雨下,对着我作揖磕头,模样虔诚! “他吗的!你们这些畜生真他娘的邪性!不是小爷非要杀你们,而是你们自己惹下祸端,竟然对我爷爷动手,不杀了他,我爷爷怎么办!” “叽叽!” 我话音刚落,这些黄皮子又是一阵尖叫,脚下的八字胡更是伸出爪子指了指爷爷他们所在的方向竟是摇了摇头,似是在示意我,他们已经无事! “当真!” 八字胡连忙点头,又指了指我手中的匕首!此刻青铜匕首在我手中,而那游煞也随之消散,我心中一顿,想来爷爷他们应该是无事了! 看着一众黄皮子恳求的目光,我终是松开了脚下的八字胡,旋即便有两个黄皮子将它拉到了一旁,我转身欲走,却又被这些黄皮子拦下,八字胡指了指土坡,又指了指我,模样怪异! “干什么?还不让走了!” 八字胡摇头,仍旧重复刚才的动作,身旁一个消瘦的黄皮子更是对着我躬着身子缓缓低下了头! 见状我心中一动,它这动作虽然怪异,可我一眼便认了出来,它就是方才要和我成亲的黄皮子: “你们是要我留下?” 八字胡点头之后,又指向远方,不断的摇头! 五仙通灵,早已不是什么稀奇事,民间传闻,这些东西还能趋吉避凶,但有大灾大难到来,往往都是这些动物提前察觉,看他的动作似乎是想告诉我前路有凶险! 我脑中一震,不由想起梦中所见,难不成那也是这些黄皮子给我托的梦,就连他们借青铜匕首布下的幻境也是为了阻止我去洛阳,可不论洛阳是否有凶险,为了活命,我却是非去不可! “哼,你们就别在这装神弄鬼了,洛阳我非去不可!你们这些黄皮子就算日后得了道行,也休做伤天害理之事!这次,就饶了你们!” 黄皮子们眼看拦不下我,也不再阻拦,只是随着我大步离去,身后却是响起这些黄皮子仿佛哭泣般的呜咽! 坟地为局,黄皮哭坟,要多晦气就有多晦气,我骂了一句不由又加快了脚步! 刚走出没多远,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朝我跑来,月光下虽然看不清模样,但看其形态正是三叔: “三叔!” “天官!真是你啊!你们不在林子里等着我,跑到这干嘛!你爷呢?” “我爷?三叔。。。你?” 三叔此刻满身大汗,显然是体力消耗过甚,我闻言心中宛如惊涛骇浪,质问道:“我爷和吴老和尚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怎么会跟我在一起!我去追牛车了呀!好不容易才追了回来!到了林子一看你们却没影了,倒是老远看到火玲珑的火光,我这才赶了过来,正看到你小子朝着游煞玩了命的蹿了过去,我还以为你们三人发现什么玄机了,这才赶了过来!这青铜匕首不都在你手里吗?你还说你爷跟我在一起!?” “哎呀!你在这,那。。。那个三叔又是什么东西啊!” 我此刻哪里还顾得跟三叔解释,一拍大腿,拼了命朝爷爷跑去,三叔闻言惊异之中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妙,急忙跟了上来: “那个三叔?哪个三叔啊?你是说你们还看到了一个我?” 我早就察觉到跟我们一起的三叔有些异常,可与爷爷一般使尽了手段却是没有发现蹊跷,此刻爷爷他们和一个不明的东西在一起,我心中的怒火与担忧一股脑喷涌而出,忍不住吼道:“一个牛罢了,你说你追什么追!现在好了!” “唉你这败家孩子!牛给人家丢了,不得赔吗!老些钱了!让你们着了道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应该是个黄皮子,但愿我爷无事!” 怀着满心的担忧,我和三叔终于来到那坟地前,我不由松了口气,爷爷和老和尚仍旧躺在坟旁没有苏醒,而原本的三叔却是变了模样,俨然是个体型硕大的黄皮子!看其模样,应该是这群黄皮子里年月最大的一只,倒也难怪它敢借幻境变成三叔的模样,引诱我们入局! 好在白虎符之力加上白玉佛珠,它虽没有登时现行,却也在我走后现了原形,没了气息! “爷!爷!” 我急忙拍了拍爷爷的身子,倒正如那八字胡之意,爷爷缓缓睁开了眼睛,我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又拍了拍老和尚,他也随之醒转,倒是三叔一脚便将那黄皮子踢了老远,骂道:“他吗的,黄皮子也敢冒充我!天官,你们怎么搞的,看着黄皮子的样子也不像有了道行啊!这都能给你们下了局!” 第六十五章 七星刀 爷爷闻言也不由皱起了眉头,叹息道:“唉!这次邪的很哪!一时大意了!” “阿弥陀佛!” 老和尚也颂了声佛号,将我布在四周的玉佛珠尽皆捡了起来,又用他那黑绳重新串上说道:“那些黄皮子逼你成亲老衲也都看得清楚,只可惜却是着了道,动弹不得,就连我这佛珠都未能勘破,这些寻常的黄皮子定是借了什么厉害的东西!” “嗨!大爷!咱不行就是不行!你着了道就着道了呗,没事就好,既然没有提前发觉,那只能说明你这佛珠不是什么宝贝,迟早扔了吧!” 三叔仍旧不忘挖苦,可一直和善的老和尚闻听此言,却是罕有的辩解道:“呵呵!我这佛珠不是宝贝?非是老衲狂言,就算是少林方丈见了我这东西,也要斋戒沐浴,三叩九拜才敢染指!” “切!你这牛皮吹的真是。。。!” 三叔满眼不屑,却是被爷爷打断道:“你吴大爷可一点没有夸大,此物乃是地藏珠!据说乃是佛门金身舍利之下,第一至宝!乃是佛门未能结出的金身的高僧所留,准确来说,它们乃是半步舍利子!” “这也算是舍利子!?” 这次不光三叔,就连我也忍不住凑到近前仔细的打量起那其貌不扬的佛珠,它通体森白,看起来倒是圆润如玉,但这佛珠我也曾入手,那质感绝对不是玉! 老和尚将这佛珠一一串好,又带在了手上,解释道:“若无大功德,难修真舍利!故而,我辈高人皆在凶煞之地!而这半步舍利便是镇压邪祟的先辈体内凝结,乃镇邪利器!虽然最终未能达成真正的舍利子,但其镇邪之力可想而知,这才有了地藏珠之名!这可是当初老佛爷搜遍全国,才找到的九颗地藏珠!就连现在的少林方丈只怕也没有这种宝物!” 听完老和尚的解释,三叔神色间的不屑终于消散,忍不住叹道:“想不到啊!大爷,你这东西还真是宝物,那肯定老值钱了吧!以前也没见你亮出来过啊!来,让我瞧瞧呗!” “阿弥陀佛,佛门圣物,不可以铜臭论之!” 老和尚直接拦下三叔伸出的手臂,三叔冷哼一声:“切!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要真是宝物,怎么连几个黄皮子都对付不了!” “我。。。!” 老和尚一时语塞,爷爷闻言也不禁皱起了眉头,问道:“天官!那些黄皮子。。。?” 爷爷身怀国士手段,老和尚有地藏珠在手,却中了几个黄皮子的道,而且还是些刚刚通了灵智的黄皮子,他们借助的东西显然比这地藏珠更加的强悍! 我闻言将其中经过一一讲来,而后将那青铜匕首递给了爷爷,三叔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抢先接了过去,上下端详着说道:“竟然是这东西带的游煞!不可能啊!爹,这东西被你蕴养至今,半点阴气都沾不得的!怎么会引来游煞呢!搞错了吧?爹,看看你那百宝袋!” 爷爷闻言打开百宝囊一看,神色越发的阴沉,伸手接了过去,沉吟道:“这东西倒的确和我那青铜匕首一模一样,可这感觉,不对啊!这什么时候,竟然沾了如此重的煞气!” 此事之奇,就连爷爷也不得其解,疑惑的目光看向老和尚,老和尚沉吟道:“会不会是天公愿之行?” 从天公愿出来后,这东西一直被我带着,回到家后由于我的气运改变,爷爷一直忙着寻破解之法,这青铜匕首便放在家中一直没有动用,直到此次去往洛阳才再度带在了身上! 爷爷闻言顿了片刻却是摇头道:“若是寻常器物,经天公愿一行,沾染阴煞之气倒也在常理,可这匕首非是凡物!而且,观那游煞之象,其阴气之重也绝非短时间能够集聚!若不然也不可能连你我二人联手,加上地藏珠都未能勘破!” 爷爷的傍身之器,国士的象征,辅过帝王气运的青铜匕首,怎就突然成了阴煞凝聚的邪器呢? 如此疑问萦绕在我们心头尽皆不得解,可听了老和尚的推测之后,我脑中却不由浮现出归墟殿下大河中的景象,这青铜匕首在爷爷对付那蚺蛟之时已经落入大河中,最后是因那荧惑磁场,与青铜镜一同撞在我背后,方才被我带了出来! 一念至此,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心头迸发,也许一切都不是巧合,这青铜匕首已经不是爷爷的青铜匕首! 此念一起,再也挥之不去,我开口道: “也许,这真的不是爷爷的青铜匕首!” “啊?你胡说什么呢?这不就是你爷爷的吗?” 三叔满脸疑问,我将得到这青铜匕首的经过讲来,沉声道:“也许一切都不是巧合呢!爷爷的青铜匕首已经掉进河中!这匕首的主人另有他人!” “什么另有他人!难不成归墟殿里也有另一柄一模一样的匕首?哪有这么巧的事,古人如何就能仿制你爷爷的法器!” “天官印都在我手中!有什么巧合不能发生?”我一语质问,三叔顿时陷入了沉默,我又看向爷爷,问道:“爷,你曾说这青铜匕首是历代国士代代传下来的!后来才落入太爷手中,又传给了你!没错吧!?” 爷爷不明其意,但还是点了点头,我沉声道:“非是古人仿了爷爷的法器,而是这法器,仿的古人!” “天官!你能别扯淡吗!把话说清楚了!” “三叔,你别忘了,国士代代相传之运,就是从曹公开始!后代国士一脉相传之物也皆是从此发源,国士与盗墓也从此一分为二,这法器,也许。。。!” “也许就是曹公的!” 不等我说完,爷爷已经恍然道:“也唯有曹公聚国士并起,后险些断绝国士气运!他不仅是盗墓的祖师爷,更是国士气运凋零的始作俑者,这国士信物难不成也是取自曹公!乃是他的陪葬!可。。。可就算是千年之器,也难以养成游煞之凶啊!只观游煞之像,非是屠万人,沾千魂,决不能成就!” 我刚刚想到的推断马上被爷爷否定,岂料就在此时,老和尚眼中精光闪过,却是接过了青铜匕首,细细的端详了一番后,露出几分微笑,而后竟是看向了我,赞道:“后生可畏啊!郑大人,你这孙子如此睿智之思,若老佛爷还在,定要收他入宫!有他继你衣钵,甚慰!” “大爷!能别扯了吗?你可是看出什么了!” 老和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说道:“老衲当年得益于老佛爷的宠爱,万千古籍唾手可得,其中一卷古策中,便记载着三国之时诸多秘事!其中便有三国第一利刃的图画,甚至可以说是千古第一利刃!” “三国第一利刃?什么东西?方天画戟吗?” “非也!乃七星刀也!” “七星刀!当年曹操刺杀董卓的那柄?” “呵呵!那不过是演义而已,正史中曹公可没有刺杀过董卓,然而这七星刀确是真实存在的!”老和尚缓缓说起这七星刀的来历: 据传上古之时,陨石坠地,被干将莫邪夫妇取回,炼制了两把绝世宝剑,一为干将,一为莫邪!剩余的陨铁只够打造一把短刃,便是这七星刀!后来这七星刀的确落入司徒王允手中,被他视为珍宝,然曹操并没有持此物刺杀董卓,也就更没有献刀董卓之说!王允离间计之下,董卓身死,吕布掌权,后来王允自大,招来灭顶之灾,这七星刀便落入吕布手中,然吕布徐州兵败,这千古名刃,便落在了曹操手中! 野史传闻也有此事记载,据传当初曹操立盗墓一行,虽国士并起,然堂而晃之的行此自决气运之事,终究是令这些国士忌讳!毕竟地下的玄机实在匪夷所思,初次盗墓,为振士气,更为筹军饷,曹操更是亲自带领一众国士下墓! 而他盗的也不是他处,正是当时天下财宝尽归之处——汉皇陵! 东汉虽微,但毕竟数百年国运加持,历代皇陵的宝物自然不用多说,盗发皇陵自然可解军饷之忧,然后世看来,曹操此局可谓一举三得: 其一,初立盗墓功绩!借此分封发丘,摸金! 其二,发掘珍宝,以筹军饷!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曹操的野心志在天下,可要取帝位,先行之事便是斩断龙脉气运! 而下了皇陵之后,其中珍宝正如曹操所料,价值连城,不可计量!野史记载中,更是直接派了车队往外运,而汉皇陵下正是东汉龙脉,曹擦持刀下墓,一路畅通无阻,取得珍宝之后,便带众人欲断龙脉,可就在此时,狂风忽起,竟有光龙自地而生,欲吃曹贼,间不容发之际,乃是身旁之人持七星刀斩龙救驾!自此,彻底斩断了汉朝龙运! 而这七星刀一击断龙脉,也让曹操真正认识到了这千古第一利刃的威力!为奖励救驾之功,便将其赐给了救驾的国士! 只是这墓中救驾之人的名讳已不可查,古籍记载,他原本也是为助曹擦功绩,一统大业,盗发汉皇陵只是为了解燃眉之急,所以才答应自决气运,可自那之后曹操许是尝到了甜头,不仅没有就此放手,更是给同行的国士封了发丘与摸金的官职,专司盗墓! 这救驾之人起初只是为助大业,救万民于水火,才答应了盗发汉皇陵!设立发丘与摸金,自立盗墓一行对国士气运之影响自不用多言,曹操一意孤行,与其初衷有违,无奈奋而出走! 是为三国之时最后一个真正的国士! 而这可镇阴邪,可斩龙脉的七星刀便被他带出了曹营,更是成为了后来国士的象征! 不过此时想来,曹操之奸诈,只怕当初他赐的那柄竟也是仿品!真正的七星刀被他带入了归墟殿!便是眼前的这柄! 也正因此物乃是千古利刃,更随曹操踏破中原,染无尽战乱之气,沾无数生灵之魂,这才有了惊天煞气!而爷爷的那柄既是仿造,自然一模一样,虽然不及七星刀神威,但也同样历经千年国士蕴养,所以也非凡物! 第六十六章 贞玄 一番长叙,老和尚抚摸着手中刀刃,沉声道:“此时想来,那图中所载,正是这七星刀啊!” 爷爷听罢,也是神情复杂,似乎仍旧有些难以置信,又问道:“吴中堂,你可记清楚了,这当真是七星刀!” 老和尚点了点头,神色坚毅:“定是七星刀无疑!当初我初识古籍之时,心中便有怀疑,你别忘了,当初在宫里你我可是一直没分出个高下,于是我暗地里还特意对比了一番,只不过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若非这后生今日提起,我也早给忘到脑后了!” 爷爷听完陷入了沉默,然而三叔似乎对这所谓的七星刀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朝老和尚问道:“管他是不是七星刀呢!既然在我们手中,要真是七星刀更好!倒是那救驾之人,若说起来,他才是近代国士的祖师爷啊!大爷,你那些古籍中可有记载,这人究竟是谁啊!” 老和尚沉吟了片刻,思索道:“正史并无记载,然野史传闻倒是有过只言片语,最大的可能应是当初的水镜先生!” “司马徽!” 水镜先生,乃是司马徽的别号!其乃东汉末年著名隐士!正史中对他的记载乃是个闲云野鹤,游走天下,万般道法尽皆相通,有经天纬地之才!三国之时,但凡拥有国士之才的尽皆与其有着联系!卧龙凤雏便是他推荐给刘备! 依老和尚之言,司马徽起初志在曹魏,毕竟三国初期曹魏势大,但经历汉皇陵一事,自此便分道扬镳,为延续国士气运,不置断绝,这才游走天下,揽英才于门下,诸葛,庞统,徐庶,司马懿等都是其门下弟子!所以才举荐其尽归刘备,欲与曹操一争国运,以弥补损失,就连司马懿起初也是要举荐给刘备的,毕竟司马懿与其还有本家之亲,然见识了司马徽的手段后,司马徽虽出走,曹操却是挟了司马懿他这司马家的后起之秀以作己用,这才有了他曹魏基业! 七星刀的来历经老和尚的解释,加上归墟殿之行,以及这七星刀如今所带的惊天煞气,即便有些匪夷所思,但我心中已然相信了几分,爷爷的那柄青铜匕首怕是随那蚺蛟深埋地底了! 一柄完好无损的千古名刃在手,按理说应是万分庆幸之事,可爷爷此刻却是眉头紧皱,我见状心中也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七星刀虽利,却是出自曹操之手,前有天官印,后又祖师运,如今又得国士物!一切难以置信的巧合就这般发生,人力在天道前的渺茫,实在不值一提,爷爷的担忧自然又重了几分!我旋即岔开话题,说道:“三叔说的对!管他是不是七星刀呢!反正都到我们手里了,正好现代社会染血的杀生刃难寻,更别说这般惊天煞器了!龙门之行,有它在手,肯定马到成功!爷,事不宜迟,咱们还是赶路吧!” 爷爷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我旋即将其扶了起来,连同老和尚一起往原本露宿的地方行去,三叔见我神色如此匆匆,不解道:“天官!他俩才刚恢复,再让他们歇会吧!你急什么,难不成还怕那些黄皮子再找你成亲!” “三叔!你就别在这胡扯了,眼看这天就要亮了,也不差这一会,还是抓紧赶路吧!好不容易追回的牛,可别再被什么东西惊了!” “哎,你小子!” 三叔干笑一声,急忙跟了上来,待再度回到露宿的窝棚处,篝火已灭,老牛和板车已经被三叔重新栓在了一株大树上,待解开了牛车,我们接连坐了上去,三叔赶着老牛,借着蒙蒙夜色,我们便再度出发! 板车左右摇晃着,发出吱呀呀的响声,我忍不住又回头看向那些黄皮子所在的方向,为免三叔和爷爷平添担忧,夺回七星刀的经过我并没有细说,此时不由又想起那些黄皮子阖族叩首的情形,心中也忍不住升起一抹阴霾,那些家伙既然盗了七星刀,已是收获颇丰,借这千古利刃的煞气,不出百年修得道行轻而易举,又为何非要大费周章的借七星刀布局,非要与我成亲呢?难不成,真是想留我在此处,前路当真有什么凶险? “后生!想什么呢?” “啊?没。。。没什么!” 老和尚忽然开口,我急忙收回了目光,随口敷衍,老和尚却是轻笑道:“观像的本领可不止你们国士之道方有,看你方才的神情显然是心中有事啊!那些黄皮子可是还有什么端倪?” 闻言,爷爷也不禁朝我看来,此次他与老和尚一同折戟,对此间的黄皮子显然也是颇为上心,沉吟之后,我问道:“倒也没什么,只是我想不明白,那些黄皮子为何非要与我成亲呢?若非如此,就连我也得着了他们的道!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嗨!孙子啊!你怕是还不知道你如今在这些精怪眼中的分量!” 爷爷微微一笑,解释道:“你本就气运不凡,虽说许昌一行,气运已动,可你别忘了,给你续命的手段可是三才阵!那可是专门为帝王所设之法!若是常人入阵,命数稍弱,便要遭气运反噬,穷困潦倒,不得善终啊!即便我与你吴爷爷所布只有两才,也非是寻常,也正因只有两才,再加上你特殊的运数方能承受,而一同加身的自然也有些许帝王气运!” 说道此处,老和尚却是突然叹了口气,神色哀怨道:“老佛爷走了!这天下,一国气运集于一人之身的格局怕是不会再出现了!而你小子侥幸染得些许帝王气,在这些精怪眼中自是无上的机缘,那黄皮子硬要和你成亲,自然是看中了你的气运,若真让她拜堂成功,他便染了帝后之气,日后修行,可想而知!” “原是如此!” 我不由又惊叹其那三才阵的厉害,以及这老和尚的深不可测,他看起来其貌不扬,两度出手也并没有什么大的功业,可待爷爷详说之下,这老和尚精通的手段皆非寻常!而三叔却又忍不住调侃道:“大爷!那照你这么说,我现在也算是个皇亲国戚了!那也就是说,我们老郑家和溥仪是本家了!你说那负龙刑的运数会不会就此。。。!” “你小子!放肆!” 三叔话未说完,老和尚忽然语气一提,竟是罕见的露出满脸的郑重,沉声道:“圣上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老佛爷在天有灵,岂不怪罪!” “嗨!大爷!都现代社会了,你咋还这么迂腐啊!”三叔丝毫不理会老和尚的神情,反而越发的起劲道:“溥仪都死了,慈禧更是罪该万死,我只恨她死得晚!现在是社会主义,您老入了佛门几十年了,怎还如此不开窍!还在天有灵,怎么,你以为那丧权辱国的老太太还能入得了西天吗?佛祖收她吗?” “你。。。你。。。你!” 老和尚虽然皈依佛门大半生,可对清廷的执念犹深,闻言竟是被气得一时无语,只是雪白的胡须乱颤,爷爷生怕他生出意外,旋即喝住了三叔,转头说道:“吴中堂,休要跟他们一般见识!老佛爷当年的困境又有谁知道!一国之命运都在其手,那可是真正的举步维艰!只是这后世误解太甚哪!” “爹!那难不成慈禧还是个圣人了?大清国运难道不是她一手断送的吗?” “天道自有循环,即便是龙脉历经岁月也必经更改!饶是曹公不也如此吗?你才是真的迂腐!”爷爷解释道:“大清要亡,乃是气数已尽,和老佛爷的关系不大!当然,圣人之名自然也不敢妄称,但有一样,就足见老佛爷的不一般!现代社会都说老佛爷丧权辱国,可你们又知为何要丧权辱国!” “为啥!你还不是因为没打过呗!连圆明园都被人家烧了!” “不错!没打过!唉!”爷爷叹息道:“即便没打过,可老佛爷却也是我们这天下,第一个敢对全世界同时宣战之人!你说,她是寻常人吗?” 闻听此言,我心中也不由一震,万事若换个角度,确有不一样的见解!当年八国联军侵华,代表的正是当时整个世界最强的国力,其中更夹杂着众多不起眼的弹丸小国,老佛爷面对八国联军,倒的确是对全世界宣战了!即便盛唐之时,大唐威名同样震慑天下,可大唐并未真的开战,更何况慈禧她还是个女的,哪怕武则天虽然称了帝,若单论对外之战,也恐有不及啊!倒也难怪爷爷他们这些曾出自清廷的老一辈,至今仍对清廷有着执念! 就连三叔听罢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嘟囔着:要是这么说,慈禧那老家伙比得上拿破仑,希特勒了呀! 天色就在三叔的闲扯中急速流逝,从朝阳升起再度黄昏将近,又是一日的路程,我们终是抵达了洛阳境内!在老和尚的指引下,我们赶车牛车直奔伊河! 龙门石窟,就建在这伊河两岸!伊河自黄河分流,经洛阳古都,与洛河交汇,山水秀美,当得上一方沃土,河洛文明便发源于此,后世更是接连作为古都! 伊河两岸,佛像林立,右岸龙门山,左岸为香山,连绵近两公里,大小佛像近十万尊,即便未到近前,其巍峨气势便令人叹为观止!哪怕已临近黄昏,两岸竟仍旧簇拥着众多的人群,我还是初次来到洛阳,见状当先便跳了下来,远远看去,那巨大的卢舍那大佛便已清晰可见,眉目和善,栩栩如生! “后生,快上来吧,天要黑了,今晚先到我那歇息一晚,日后有的是时间,还不知道我那徒弟怎样了!” “徒弟!不是你的义子吗?” 我只好又上了牛车,老和尚笑道:“义子之名只是老衲不愿避讳郑大人,毕竟入了佛门,自有法号,师徒相称也更稳妥。” “噢!那我还不知道吴爷爷你的法号呢!” “老衲,师从少林淳智禅师!师父给我取了法号——贞玄!” 第六十七章 周文武 说起老和尚的法号,三叔忽然来了精神,罕有的恭维道:“大爷!我记得没错的话,那淳智禅师是少林第二十八代方丈吧!” 老和尚点头道:“天下佛法尽出少林,毕竟是佛陀传法之地,普天之下的和尚,若是寻其根来,哪个和少林寺脱得了干系!” “嘿!淳智禅师啊!天官,你吴爷爷若论起来,那也算是现在少林寺的老祖之一了!”三叔赶着车朝香山行去,边走边说道:“大爷,这么说来,你和第二十九代方丈贞续绪禅师是一辈啊!就连你那义子若论辈分,也是和第三十代方丈素喜禅师同辈啊!你说你这活老祖为啥不去少林寺呢?到了那里定然将你奉为祖师,少林寺方丈的位置只怕也得让贤给你!何必在这香山下受这苦!” 老和尚闻言,轻笑道:“方丈,和尚,禅师!不过是个名号罢了!出家人怎会在乎这些!” “嗨!你说的轻巧!”三叔冷笑一声,忽然又转变了态度,说道:“我当年听我爹说过你们的旧事,好像是因为当初淳智禅师不愿让你入世,可你偏要入清廷侍奉老佛爷,一怒之下,被淳智禅师逐出了师门,收了法号!大爷,是真的吗?” 老和尚老脸一黑,爷爷急忙解释道:“吴中堂,别听小三瞎说,他打小说话就没谱,我当初是这么跟你说的吗?你大爷当年那是看不惯人间疾苦,奉了佛陀指点,方才入世普渡终生的!” 说起当年之事,老和尚神色黯然,爷爷虽给了他台阶,他却是长叹一声道:“当年年轻气盛,确是图了几分虚名,以为一身佛法有所小成,便做起了普济天下的大梦!可终究是难撼天道!当初师父再三告诫,出家人,自当清修养性,我一意孤行,师父大怒,将我逐出了少林寺,却并没有收我的法号,只是在少林寺历代法谱中不再留有我的名字!就算是个俗家弟子吧!更是训诫我在他有生之年,不可再入少林!师父虽然已经西去,可那少林圣地,我这手上染过罪孽之人,却是不能再去了!” “大爷!你其他的优点没有,就是身体棒!哎,这都熬死几代方丈了,你老现在便是活菩萨,你要是真的到了少林,那还不是你说什么是什么!” 老和尚苦笑道:“这副皮囊,说起来也算是入世之中最大的收获了!我辈虽然最终未能挽天下狂澜,但沾染的帝王气运,也让我们这些老头子侥幸活到了现在啊!” 说话间,我们终是抵达了香山脚下,龙门石窟作为三大石窟之一,更有卢舍那这般大佛的存在,来此清修的道人和和尚众多,两岸之中古朴的道观和庙宇随处可见!几乎每个道观和庙宇中都有着朝拜之人,香火皆是不错! 只不过,老和尚的寺庙却是不在此列,他领着我们穿过沿途香火繁盛之处,径直朝香山深处行去,原本就崎岖的山路也随之越发的难行,随着逐渐深入,寺庙和道观也越发的稀少,香火也随之冷清,到了最后,甚至连路都没了,只有一条杂草稍浅了些的小径! 三叔显然是见识过这地方的偏僻,再加上夜色逐渐深邃,便直接跳下了牛车,牵着老牛缓缓行进,嘴里更是叹道:“大爷啊!你好歹把这路给修修,这还能走人吗?倒正应了鲁迅那句话,这世上本没有路的,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你这路怕是专门走你一人的吧!你好歹下山传传你的佛法,让别人来跟你踩踩!” “但若有缘,必有人至!平日只有我和素空二人在寺里,鲜有下山,自然难免如此!再说了,杂草也是性命,小心些就是了!” 素空,便是老和尚的徒弟,也是他的义子,原名——周文武! 三叔无奈,让我从行囊中拿出了手电,给他照着路,缓缓朝着老和尚的寺庙行去,如此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终于到了香山深处,说是香山,实则已经出了香山主峰范围,数条山岭沿着香山山势蔓延,老和尚的寺庙正在这些山岭的正中!仰可观山顶,俯可视山脚! 顺着昏黄的灯光下终是有了一片开阔的硬土地,三叔长出了口气,牵着老牛往一旁的树桩走去: “终于到了!” 我抬起手电,引入眼帘的是一座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寺庙,竹竿编成的栅栏便是庙墙,土木建成的木屋,便是大殿!我也忍不住说道: “爷!难怪你这没有香火,这也太寒碜了!连了匾都没有,好歹也得有个名啊!” 那竹竿编成的栅栏,在夜风中微微摇晃,三间木屋后还传来几声鸡叫,若非老和尚领着,这更像是个山中贫农的家! 老和尚闻言却是不以为然道:“佛在心中,但有片瓦遮雨便是,天下众人芸芸,皆藉藉无名者,这无名寺岂不正是归处!素空!师父回来了!” 老和尚推开了栅栏,喊着素空的名字,我和爷爷也跟了上来,只见这栅栏两侧还种着各种各样的青菜,倒也难怪老和尚鲜有下山! “素空!素空!” 我正打量着无名寺,老和尚的语气忽然一提,沉声道:“不好!” 我转头看去,老和尚已经小跑朝正中的木屋而去,此时虽不是深夜,但天色已暗,而这三间木屋中尽皆没有光亮,老和尚的呼喊更是没有任何的回应,我和爷爷对视一眼也急忙跟了上来,身后三叔也问道:“大爷!咋了!” 屋门推开,老和尚直接呆在了原地,我爷孙三人也在此时来到屋内,手电照去,这屋内同样简陋,和其他庙宇供奉佛祖的殿堂简直天壤之别,屋内一片空旷,只在正中心挂着一张泛黄的佛陀像,像前有一张草团!除此之外,便是散落一地的蜡烛! 看那白蜡散落之状,起初应是布着什么阵法,只是显然早已被破坏! 老和尚又叫了两声素空,仍旧没有回应,老和尚明显已经有些慌张,顾不得理会我们转身朝另外两个房间寻去,仍旧是一无所获! 而就在此时,几声猪叫忽然从寺后传来,听那声音似是被什么东西惊了一般,三叔问道:“大爷!你还养的有猪啊!” 老和尚没有理会三叔,当即便往寺后行去,我也急忙跟上,在这寺后正是一排土胚建成的鸡圈和猪圈!只是随着手电的光芒落在猪圈里,我爷孙三人齐齐震惊无语! 在这猪圈里,共有白猪五只,皆已长成,约莫都在两百斤左右,一地的猪粪散发着恶臭,角落里乃是同样用土胚建成的食槽,烂菜和剩饭撒在一圈,一道人影正趴在食槽上疯狂的吞咽着!圈里的白猪想要上前,却被他胡乱挥舞的手臂惊退,发口还发出几声低吼! “素空!哎呀!你就是不听话!” 老和尚怒叹一声,便要跳进猪圈,三叔虽然一路对他冷嘲热讽,但也只是过过嘴瘾,眼看他一把年纪,直接便拦下了他,自告奋勇的跳进了猪圈!那所谓的素空见状,猛的一回头,冲着三叔呲了呲牙,又是一阵阵低吼传出,仿佛一头人形猛兽! “嘿!你这小子着的道看起来是更加的邪乎啊!” 三叔向他抓去,他猛然后退,速度极快,而后双腿一曲,竟是向对三叔发难!我见状一声历喝:“三叔小心!” 手电一转,我直接照在了他的脸上,满脸的猪粪与污垢下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看到是个和老和尚一样的光头,一双眼睛却是诡异的泛着绿光,被手电的光芒照住,他似乎有些惧怕,猛的一缩身子,伸出手挡在了眼前! 素空,周文武!我日后出生入死的兄弟,却就是这般与我初次相见! 三叔借此机会出手,直接锁住了他的双臂,扛着他便往猪圈边推去,他奋力抵抗,三叔一时间竟是奈他不得,招呼道:“楞着干嘛!搭把手啊!” “啊!哦!” 我闻言一怔,急忙出手帮忙,不知为何,即便这周文武眼下如此模样,我看着他竟是有一丝莫名的熟悉!我将手电递给了爷爷,爷爷叮嘱道:“小心些,不要被他咬了,这孩子着的道不一般!” “文武!文武!唵嘛呢叭咪吽!” 老和尚在身前画了一道“卍”字佛印,口中一声真言喝罢,一掌落在周文武的额头,他整个身子一震,仿佛被定身一般不再动弹,只是眼中的凶光仍旧弥漫,显然并没有恢复! 我和三叔协力将其拉了出来,老和尚招呼着我们将其抬到了堂屋,正对着那佛像躺在了地上,无名寺中未通电,老和尚急忙点燃了地上的白烛,而后重新摆列了方位,对爷爷说道:“郑大人,文武这次怕是魔怔良久,待会我为他诵经镇魔,若我经文未止,一定不能让他再生变故!” “吴中堂!这小子究竟染了什么邪祟!你我联手先替他除了便是!” “没有这么简单!哎!顾不得跟你细说了!且先听我安排,待文武恢复之后,我再与你详说!” 老和尚之所以在我即将油尽灯枯之时赶到,命中注定的因果是一,最重要的正是这周文武!据老和尚所言,这小子对佛门的天赋颇高,年纪虽不大,但佛法造诣甚至可以比拟老和尚,于是便打起了龙门塔林,金身舍利的主意! 龙门有塔林镇凶,一直都是佛门高僧间方才流传的隐秘,其间真伪难辨,依老和尚的话,周文武也并未真的带出金身或者舍利,只是消失了一夜,一夜后他独自返回无名寺,次日便生了惊变,老和尚用尽了手段也不能清除,迫不得已,这才与爷爷一般,想起了他曾经的故友,亲自来到我家! 爷爷心知周文武之事不一般,也就不再多言,我们爷孙三人围在四周,静静的听着老和尚诵经,防止这周文武暴起!白烛灯火摇曳,昏黄的佛堂内,老和尚的诵经声响起,我看着躺在地面的周文武,那股莫名的熟悉再度涌起,不知怎的,我思绪一转,又想到了一事,若按老和尚所说,他也是用尽了手段之后,终不得解方才去往我家! 也就是说,爷爷为我费劲心机,寻求解救之法时,他也在为周文武之事用尽佛法神通!难不成,我和他遭运竟是在同一时间!? 即便不再同一时间,前后只怕相差也不过几日,如此当真是巧合,还是冥冥注定? 第六十八章 魔障 我心中正自惊异,就见老和尚快步走到堂屋一角,拿出了一本泛黄的佛经来,我这才发现在这堂屋的角落里竟然还放着一张精雕细朱的红木书柜,看其样子应是清廷时老佛爷赏赐给吴老和尚的,而他手中泛黄的佛经显然也不是凡品! 老和尚持经坐定,便开始颂起经文来,见状我竟是和三叔一样升起几分异样的心思,同是当年服侍老佛爷的重要人物,这吴老和尚到现在竟还有老佛爷赏赐的东西,且不说他手中的古经,仅看那精致不凡的书柜,若是卖出去显然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而我爷爷身为国士,最后却是落得一贫如洗,甚至还要搭上我老郑家九世困苦!想到最后,我只能暗自叹息一声,也许二人所忠之人不同吧!一人忠君,即便是个傀儡君王!一人忠权,哪怕是个女子当权! 正为我爷爷奋不平时,三叔却忽然靠在了我身上,他单手握着额头,神色有些难受! “三叔!咋了?” “不知道啊!这咋突然就头疼起来了!” “要不你去外边歇会?” 我话音刚落,周文武却是忽然发出一声怪异的惨叫,原本平静的身躯开始急速的颤抖,眼中的凶光越发的浓郁,我和三叔也不由被他忽然的变故一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变化,爷爷更是直接从腰间摸出一把朱砂,试探着问道: “吴中堂?” 老和尚没有回应,他单手立在身前,另一只手不停的转动地藏珠,口中所颂经文越发的急促,爷爷见状,只好又将朱砂放回了百宝囊,在我爷孙三人的注视下,这周文武惊变越发恐怖,整个身子开始诡异的扭曲,两个眼珠更是开始泛起淡淡的血光,方才宛如野兽般的凶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如同恶魔般的惊悚! 老和尚经文也随之再急!与此同时,三叔却已是满头大汗,只是这周文武惊变不停,他也只能咬牙坚持! 这老和尚起初还能让周文武恢复镇定的诵经声眼下不知为何却是收效甚微,周文武整个身子奋力挣扎,扭曲之态已经远非常人所能及,眼看就要冲破那无形的禁锢,爷爷终是急道:“吴中堂!你这经文不管用啊!他怕是要脱困哪!” 老和尚闻言,口中经文终是一顿,一双眼睛紧盯着周文武,沉声道:“又入魔了!郑大人,替我暂压一时!” 老和尚言罢瞬间起身,又朝那书柜寻去,爷爷一步来到周文武身前,直接就抽出了青铜匕首,一剑落下,直指周文武的眉心,剑锋落在他眉心之上,他扭曲的身体终是为之一顿! “天官!铜镜!我倒要看看这小子究竟染的什么邪祟!” 我持镜而上,朝他面门照去,只见镜面中一片黑光,黑光如水,不断的变换,就好像封印着一头恶魔!爷爷见状也是露出满脸的惊异,显然也是初次见到这种情况! 而就在此时,老和尚又拿出一本古经,再度盘坐在白烛阵前,起初的那本他也并未收起,二经齐开,他口中诵经声再起,却不似人言,叽里呱啦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我细听之下,却是心中一震,他竟是二经齐诵! 两本古经从他一己之口穿插而出,令人震撼,只是还不等这震撼扩大,我竟是也和三叔一样,猛的一阵头疼,莫名的升起一阵烦躁!我转头朝那老和尚看去,心中的震惊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 这老和尚诵经之声竟是已经能够惑人心智! 佛门典故,以及各般记载中虽然都有对佛陀以及佛门神通的记载,但在常人看来皆是夸大之言,如上古神话一般,此刻我亲眼看着老和尚以诵经之声镇邪,更是惑我心智,心中的惊骇宛如惊涛骇浪! 这般本领,就连爷爷也办不到,老和尚的道行之深,难以想象! 二经齐诵之下,这周文武发狂之态再度被镇压,身躯虽然恢复平静,但眼中的血光越发的浓郁,神情更是恐怖,似乎是被这种力量刺激,顷刻间甚至有着鲜血顺着眼角流淌!老和尚大急: “郑大人!快收刀!” 爷爷一惊,急忙将七星刀收了回来,退出了白烛阵!七星刀煞气之重,虽然可镇邪,同样也可激起邪煞!可即便他已退出白烛阵,那周文武眼中的鲜血也并未停止,甚至开始望去全身蔓延,整个脸庞都有血迹渗出!那是他体内阴邪之气被七星刀所引,竟是不顾佛法镇压,要破体而出! “这刀不能留在这!天官!” 爷爷看出了周文武的变故,转身将七星刀向我递来,目光交汇,他却是看出了我的异样,而三叔此刻更是到了极限,竟是直接靠在了我身上,似乎已经虚脱! “快出去!这经文你们受不得!” 爷爷显然是知晓老和尚的手段,我之所以现在还能抗衡,不过是和爷爷一般染了龙运,而三叔没有龙运加持,自然就成了这样!我闻言接过七星刀,架着三叔就朝屋外走去! 说来也怪,这七星刀被我握在手中,那滔天的煞气便为之一顿,周文武渗血的迹象也随之停止,体内阴邪旋即便被老和尚的经文镇压!许是我如今的气运使然,我也顾不得理会这七星刀的古怪,和三叔一起来到了屋外! 三叔长出一口气,叹道:“倒是小瞧了这老和尚,竟然还有如此道行!” 我想了想说道:“也许是那些古经的厉害也说不定!那些恐怕都是当年慈禧从全国给他搜罗的!要不然荧惑之谜这老和尚又怎么会知道!” “嗯!说的有理!”三叔吹着夜风恢复的倒是极快,沉声道:“我估计啊!这老家伙的宝贝肯定不少!这次要是真的帮他这私生子除了邪祟,得狠狠的敲他一笔!” “三叔!他不都说了,那是他义子!你咋还给人乱按罪名呢!这还是让佛祖听到了还得了!再说了,咱们不是有钱了吗?” “有钱?嗨!要是没你们这一出,你三叔倒是能带着我们老郑家发家致富,你以为你们弟兄姊妹几个住院花的是小钱吗?你这边的问题不解决,他们一天就出不了院!我那些钱都给搭进去了!” “啊!那这么说,上次不是白忙活了!” 三叔不禁一声长叹:“哎!他娘的兴许真是命数!这负龙刑不好解啊!所以,这才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这老和尚!”说道此处,三叔话音一顿,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以为当年他是为何被他师父逐出师门的?发宏愿普度天下这般鬼话也就骗骗你!” 我没有再和三叔争辩什么,转头看向远处的香山,说道:“就算想敲他一笔,也得先解决了问题不是!再说了,我们来也不全是为了姓周的!还是看看他这问题出在哪里吧!若依老和尚所言就是在香山染得变故!只是这香山这么大,乍看之下也不像生有邪祟啊!” 河南境内,山脉并不多,但也只是相对而言,香山既有山名,也不是能够遍地寻之的地方,而依周文武所说,他自己都不记得到底是在香山哪里染了变故,眼下也只能观山辨势,堪天寻龙,看看这香山中最有可能生出邪祟之地!这也是老和尚请爷爷前来的原因! 三叔也随之起身,我二人来到不远处的空旷之地,朝四周看去,依稀能看到整个香山的轮廓走势,只是无名寺所在并非顶峰,并不能看到全貌,我抬头又观天象: “天狼侧位,紫薇斜照!这倒也算是个宝地,不像能生出邪祟的地方啊!而且,看姓周的那架势他染的还非是寻常之物!奇了怪了!” “嗨!这地方也看不出个究竟,洛阳乃十三朝古都,自然是个风水宝地,更别提龙门这里还专门凿山刻像,又岂是寻常格局!要想辩得究竟,还是等明天夜里,和你爷一同登顶再看!不过依我看,这小子的事只怕另有蹊跷!” “另有蹊跷?什么蹊跷?” “不知道,我就是感觉!这小子年纪跟你差不多,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说不定他说的都是瞎话,为了蒙骗那老和尚的!” “啊?老和尚看起来也不像是严厉之人,有什么好骗的!” 我说出了心中疑问,三叔却是冷笑一声:“天官哪!你还是年轻啊!你可别忘了,他可是佛门中人,而且你也看到了,他还是点了戒疤的,正儿八经的和尚!能要他蒙骗自己师父的,自然是佛门不允的事!而且,你应该看的出来,他与你一般正值血气方刚,你小子是染了变故,生人阳气被曹操那老贼给吸走了,所以才露阴虚之象,可这小子呢?年纪轻轻,竟然还没那老和尚的阳气深!显然是纵欲过度啊!” “啊!他犯色戒了?” 当年那个时代可不比现在,从我这个二十多岁仍旧血气方刚就足以看出,这姓周的年纪与我相仿,却已经犯了色戒,而且依三叔的话,还不止一次,我怎能不惊! 只是,这观人气象的手段佛门也有!老和尚又怎会看不出呢? 我刚想开口,爷爷却在此时出来了,我和三叔急忙迎了上去,爷爷沉声道:“没事了!吴中堂今夜得给他颂上一晚,你们赶快休息吧!赶了一天了!” 三叔点了点头,却没有动身,若是问道“爹!你看出这小子染得的什么东西了吗?” 爷爷摇了摇头,同样是看向香山,说道:“待明天和吴中堂一同观了地势格局,兴许会有线索!” 闻言我忍不住将三叔的推测讲来,爷爷脸色一沉,回头看了眼吴中堂所在的堂屋,冷声道:“别听你三叔瞎说,这小子阴虚之象另有原因!” “另有原因?” “孙六指!” “又是孙班!”我忍不住惊异出声,前有朱轻云,后有周文武,这怎么都和这孙班孙六指扯上了关系!虽未得见,我却已经对此人充满了好奇,只是爷爷没没提及此人,皆是一脸复杂,忍不住又是一番长叹: “哎!快去睡吧!” 第六十九章 潜龙 爷爷不愿多说,我和三叔也只好做罢,各自往简陋的厢房行去,这原本应是老和尚和周文武休息的地方,屋内同样的简陋,除了一张木板床和一架破旧的衣柜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我躺在床上,背后却是一痛,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待取出一看,我不禁一声轻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将其塞回了原处,正是个香艳的春书! 次日清晨,鸡鸣声将我吵醒,待我来到屋外,却见三叔他们竟是都已起来,一旁土胚建造的厨房里,三叔正在忙活着,爷爷和老和尚则对坐在正堂中,不知在说些什么,在院子正中,周文武正穿着练功服,对这朝阳扎着马步! 身上也已经洗了干净,他似有所感,转过头来与我对视! 昨天夜里这周文武的模样实在恐怖,再加上无名寺中没有通电,并没有看清这周文武的模样,此刻细看之下,这小子身材壮硕,模样算不得出众,但细看之下倒也有几分清秀,即便经过昨晚那般恐怖的惊变,他却是神色如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微笑道:“郑天官?” 我点了点头,他当先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我说道:“倒真是和我年纪差不多啊!你今年多大?当真是国士传人?” 周文武是个自来熟,我随即也报上了年纪,他比我年长一岁,得到了我的肯定之后,缓缓点了点头,却是围着我转了一群,手中还掐起了指印,说道:“模样,气质,倒的确担得起国士之运,就是这名字,不好!不好!” “哦?你还懂得观象之术?” “嗨!打小乱学的!” “那你倒说说,我这名字如何不好?”我不禁来了兴趣,这周文武闻言更是没有半分的推辞,语气顿了一顿,一脸高深道:“你的事我也听我师父说过,若是在以前,你爷爷给你取这名字,倒也无可厚非!可如今清廷已灭,他们那老一辈的天也就算没了,更何谈官字!但为国士,便该随清廷隐入世间,方得安宁!你爷给你取名如此,只怕是执念未灭,心中还想要你做个官老爷啊!” 我听罢不禁笑道:“那照你这么说,你还叫周文武呢!文武双全,岂不也是想入朝谋个当朝大人!啊!武大人?” “哈哈!我就是随口一说,自己瞎琢磨的!别往心里去啊!其实。。。!” “素空!练功!” 老和尚的喝声在此时传来,周文武无奈的停下了话头,低声道:“那什么,昨天晚上多谢了!我该练功了!” 他再度来到院子中扎起了马步,练着一套拳法,我静静的看着他,仅是片刻间的闲谈,却已经让我对这个毛躁和尚的看法有了改变,他虽然看起来有些不着调,可方才只言片语,却是正中要害! 若在旁人听来许是胡言,可这观象之术我却是自小习来,至于取名之道,那更是与运数命理相关,我对此不敢称深有研究,但也略知一二,这周文武寥寥数语,却是直击要害! 而且,他所言之理,非是佛理,而是周易之道,我对这小子的好奇不禁又深了几分,不知这周易之术他是从何习来! 就在此时,三叔也躬着腰从厨房木棚下走了出来,招呼着我们吃饭,简单吃过早饭,老和尚便忍耐不住,执意带爷爷先去一观地势,爷爷本意是想等到今晚,合天象再观,却是架不住老和尚的急切,无奈,我们一行只好迎着清晨的阳光朝香山顶上行去! 由于天色尚早,整个龙门的游客不多,山中的空气沁人心脾,爷爷和老和尚并肩走着,三叔有一茬没一茬的搭着话,周文武许是整日呆在无名寺憋的久了,见了我这同龄人后那当真是口若悬河!而且这家伙口无遮拦,胡天侃地的什么都说,还时不时的给我讲几个带颜色的笑话! “武大人!我看你可是点了戒疤的!你这满口荤话,就不怕佛祖怪罪!” “嗨!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我佛大度,怎么会和我计较!我跟你说,这山中的野鸡香的很,等这几天有空,我给你捉两只!” 从无名寺去往香山顶距离并不近,我也只好忍耐着周文武的胡言乱语,即便有邪祟缠身,可这小子却看不出丝毫的担忧,我忍不住问道:“武大人,你当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染的邪祟吗?我看你这样子,好像根本没放在心上啊!” “染了就染了呗!在哪染得已经记不清了,应该是在香山峰附近!而且,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恩!?你昨晚差点去见佛祖啊!还没什么担心的!” 我不禁露出惊异,周文武轻笑道:“昨晚的事不算什么,不过是我刻意为之!”说道此处,他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秘道:“其实师父前脚一走,我就把那阵法破了,是我故意放那魔障出来的!我想我已经找到破解的方法了!” “啊!就凭。。。那你还让我们先来这里干啥?” 我本想说‘就凭你’,毕竟此事连老和尚都是束手无策,这才请爷爷前来,好在止住了话语,委婉的问道。 周文武脸色一变,说道:“你小声点!我虽然有办法,但那办法师父怕是不喜!所以,还是任他去吧!省的又得让我面壁!只是劳累你们爷孙三人,得费费腿脚了!” 我闻言,心中的惊异更甚,追问道:“那你倒说说,你究竟寻到什么办法!” 周文武顿了顿,却是摇头道:“不可云!不可云!” 他不愿多说,我也只得做罢,缓步跟在爷爷和老和尚身后,终是抵达了香山之顶! 河南境内,除去嵩山外,并没有太多巍峨的雄峰,眼前的香山也不例外,虽然算不得巍峨,但也颇有几分秀丽,和对岸的龙门山隔伊河相望,倒也是难得的风景! 爷爷取出罗盘,来到一片开阔地,朝四周打量而去: “龙伏于地引水环! 一重缠山阻万险! 八千风雨化鸾去! 一人独占久运难! 这。。。倒也算是个龙脉福地!只可惜!可惜呀!” “郑大人,此言何解啊!”老和尚听罢,满目狐疑,爷爷解释道:“洛阳既然能作为十三朝古都,自是龙脉使然!龙门所在便是龙脉之一!只是,此龙脉只属潜龙,四周并无余脉,故而唯有龙门与香山两道主峰,若是没有这伊水隔断,双龙腾飞,倒也是难得的大龙脉!可这伊河之局,却是将龙脉二分!这大龙脉之局便破!好在这伊河最终与洛河交汇,古时伊河称鸾河,就是因为其势如青鸾!结水脉地势再观此局,那便是潜龙在渊,鸾凤呈祥,算是中上之局!作为古都之地,倒也可蕴朝运!只是。。。!” “只是,这武则天却是取佛像为己容,妄图聚佛道与龙脉气运于一身,故而祥局被破!国运短暂!这武则天也只一世而已!” 爷爷未曾说完,周文武却是忽然开口,满目自得到:“郑爷爷!我说的没错吧!” 爷爷点头道:“不错,若服国运,龙凤皆在,自是无妨!只可惜,这龙脉毕竟属阳,又被伊河隔断,双龙镇阴!方使阴气未泄!武则天修女帝像,取佛门气运,却适得其反,她虽为帝位,却是女子身,气运属阴,所以引龙脉相抗,阴气迸发,龙脉福地也就成了祸地!你这后生竟也能观得此局,不知这周易之道从何习来?” 周文武没有直接回答爷爷,而是得意的看向老和尚说道:“怎么样!师父!我说的没错吧!你还不信!这武则天已死,集聚的阴气已散,在这香山哪里还有什么魔障!” 老和尚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周文武,回头看向爷爷解释道:“这孩子当年的来历你也知道一二,这些周易风水之道,是跟着那家伙时学来的!” 爷爷点了点头,饶有兴趣的看向周文武,又问道:“后生,你既然通些周易之理,那你可知,那武则天身为帝王,身旁自有国士相辅!又何为行次自决之术呢?” “啊!?这。。。我想肯定是他身旁的国士学艺不精啊!这才祸国殃民!” “能为国士者!岂是寻常!天官,你可断言?” 闻言,我微微一顿,说道:“武则天以己夺运,虽然招致一世既灭!但其根本也不全在此间!即便是男子称帝,直接引一脉气运于一身也是精绝之局!若无强悍命数,国运必断,实乃破釜沉舟之术!故而,历代帝王,也只是葬于龙脉,得其蕴养而已!想来武则天当初也是知道女子称帝对千古规矩的震撼,所以想以此局稳固龙运!只可惜,她命数难抗!” “不错!不错!”爷爷听罢,露出满意的神色,又问道:“那你可看出这山中究竟有没有邪祟之地!” “邪祟之地!” 我抬头朝四周打量,却是和周文武一般,只能观得大致地势格局,却并不能断定有无大凶之地!眼看我一时无语,爷爷刚刚升起的得意随即阴沉下来,就在此时,三叔却是忽然开口道:“爹!天赋这东西虽好!可也抵不过吃的盐多啊!” 三叔一甩胳膊,一脸不屑道:“这小和尚说的不错,这格局中集聚的阴气确实已经随武则天的死尽数散去!可他染了邪祟也是事实!也就证明这山中必定还有大凶之地!能够避帝王运散,仍旧存在的地方,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地方原本就是个生阴之地!” “生阴之地?什么地方?” 三叔为了盗墓,对风水和遁甲篇可谓颇有成就,闻言,故作高深道:“话已至此,你还不明白吗?这世上,什么地方从一开始就是阴气汇聚的?” 闻言我心中一动——坟地! “不错!正是坟地!不过准确的来说,应是个墓葬!”三叔解释道:“寻常坟冢自然难逃帝王运散!这山中肯定还有墓葬,而且是不同寻常的墓葬!大爷!现在看来,你所言金身塔林,应该确有其事啊!” 第七十章 琵琶峰 闻听三叔之言一语惊醒,我旋即又朝四周山势看去,却不由皱起了眉头: “可是,三叔!这香山之地也不像有墓葬的地方啊!龙脉已破,已经不能再庇佑后人,应该不会有人葬在此处啊!” 三叔闻言顿了顿,也不由皱起了眉头,呢喃道:“倒也的确!是有些怪了啊!所以我才说不是寻常墓葬吗!” 我只能又看向爷爷,爷爷却是将目光转向了周文武,问道:“后生,你可还记得你染了魔障的最后方位!” “记不清了!我恢复神智的时候已经在一片山坳中了!” “哪个山坳?” 周文武抬手一指,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处仍是一道平平无奇的山岭,爷爷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老和尚问道:“郑大人?可看出究竟?” “这山坳也不像是大凶之地!就连四周也没有什么阴气汇聚,仅凭辩地势,怕是看不出什么!还得等今晚结天象,兴许能有所收获!” 老和尚无奈,只好领着我们先返回了无名寺,时辰尚早,闲来无事,周文武又和我坐在一处闲谈了起来!他跟着老和尚十几年,平日里自是免不了听些老和尚当年的往事,故而对爷爷这般国士颇为好奇!只好在我这里打听! 而我心中实则对其也是一样,这小子虽是个佛门弟子,可对周易风水似乎也颇有浸淫,而且这些手段显然不是老和尚传给他的! 攀谈之中,我也终是知晓了一些周文武的来历,但并不算清楚,据他所言,打他记事起,便跟着一个独眼的老人,自小传他风水之术,更是搜罗了不少此般古籍,让其自幼研习!正是孙班!孙六指! 而依周文武之言,后来他从老和尚口中所知,孙班和爷爷竟也是曾经一同服侍清廷的老人!他自小被孙班收留,以师徒相称,虽然严厉,但对他还算是疼爱!而且,他还有个同门的师妹!似乎还是个外国人! 直到他八岁的时候,方才遇到了吴老和尚,也不知吴老和尚使了什么办法,竟是将他从孙班手中挖了过来,认了义子,自此便跟着老和尚留在了这无名寺,研习佛法之余,对曾经的风水之道也未曾松懈!故而才能有如今的本领,也正因如此,才对爷爷这般无一不通的国士充满了好奇,连同这我这国士后人也成了他新奇的对象! 听罢周文武之言,我心中对孙班的好奇可谓达到了顶点,一个身怀镂身染命之术的奇才,当初在清廷又该是何等的人物?同为一朝之臣,爷爷和老和尚为何都不愿提及他!而他又为何要收养周文武,更传他风水之道! 而风水堪舆之术之繁杂,不言而喻!这周文武年纪轻轻,又几乎可以算是自学,却有如今的本领,这般天赋,又岂是寻常!他又究竟是何来历呢? 我问起周文武之前的事来,他可谓口若悬河,并没有什么避讳,而闲谈之间,他对我染了变故的天公愿之行也是好奇满满,我二人就这般闲谈着,不觉间竟是已经到了傍晚,直到三叔不耐烦的招呼我们吃饭,方才做罢! 待星取夜空,我们五人再度站定在无名寺外,爷爷望向远处的山坳,目光坚定!能否寻到线索,就看今晚了! “郑大人!走吧!” 老和尚一马当先,三叔紧跟着爷爷,我和周文武又落在了最后,夜间的山景更是别有一番意境,经过一日接触,我和周文武这自来熟也越发的熟路,趁着一个拐弯,他忽然拉住了我,从怀里摸出了一个东西,神秘兮兮的递给了我,说道:“这东西你拿着!今晚用得着!” 我接过那东西一看,不禁惊异道:“钵盂?干嘛,让我去化缘啊!” “深更半夜化个鸟缘哪!让你护身用的?” 我闻言一惊,这家伙难不成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危险,急忙问道: “护身,护什么身?” “护你的脑袋!护什么身!这东西除了能罩住个脑袋,还能干什么用!尽说些废话!”周文武如同看白痴一般的瞥了我一眼,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前面爷爷的招呼声也传了过来,要这周文武引路! 我俩急忙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不觉间竟是已经到了他白天所指的山坳,沿着他的指引,我们来到了他记忆中恢复神智的地方,一片稀疏的荒草地中! 爷爷再度取出罗盘,抬头看向天空,今晚的夜色倒也清亮,流云不多,星光皎洁!我也一同观去,那天象倒也没有什么惊异之处,一切的迹象都表明这里气运平平,算不得凶地,也算不得福地!更何谈墓葬之局! “郑大人?可有线索?” 爷爷阴沉着脸没有回答,而是朝周文武问道:“后生,你可记清了?你最后恢复神智的地方当真是这里?” 周文武神色坚决,爷爷顿了顿,答道:“吴中堂,此地格局平平,哪怕是个游江湖的术士可绝不会让人葬于此处!根本不可能有墓葬!这后生染得邪祟的地方只怕不在此处,他应是发作之后无意来到这里!” “那。。。那这香山之大,他究竟是在哪里染得魔障呢?” 爷爷闻言再度朝四周打量,手中的罗盘随之一转,目光停在了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上,说道:“依白天所观山势,整个香山都不可能有大凶之局!再结此刻天象,放眼看去,唯有这孤峰有些许阴气汇聚!只是。。。只是这阴气也不是邪祟所生啊!” 我顺着爷爷的目光看去,老和尚的惊异也在耳边响起:“琵琶峰!!!这。。。那些许阴气只怕也是白园所生啊!” “白园虽是墓葬,但绝不会是生出阴邪的墓地!所以这事怪啊!” 白园,在洛阳可谓人尽皆知,正是白居易的墓葬! 白居易之名,即便如今也可谓人尽皆知,唐代诗人,有诗王之称,官至河南尹!后来厌倦超纲,一心礼佛,便入了佛门,斥巨资,修缮了香山上的香山寺后,便定居在此!死后正葬在这琵琶峰,便是白园! 白居易一生,染儒道之气,又聚佛门之力,死后之所以葬在琵琶峰,也只是为了留在香山,也正因此念,才会不求福泽后世,安眠于这般平庸之地!他生前哪怕未到圣贤之地步,也决不是阴邪之辈,此地格局又无凶兆,自然就更不能生出什么邪祟!天象所显阴气,也只是墓葬所现罢了! 所有的线索,都在此刻搁置,且不说白园根本不可能生出邪祟,就算白园有玄机,也不是我们能够染指的!这般先人墓葬即便现在都有政府守护,而且其中的东西也早就被发掘了干净! 眼看爷爷都束手无策,老和尚更是满脸愁容,周文武见状,忽然道:“师父莫急,既然都到了这里,不如我们就到琵琶峰附近看看,兴许故地重游,能想起了什么也说不定啊!” “哎!这小子说的有理,既然整个香山只有这琵琶峰有些许阴气,那就围着这琵琶峰转一圈,兴许有线索呢!总不能白来一趟啊!” 事关我和周文武二人的性命,三叔此刻现出几分焦急,既然没有线索,那就只能寸地寻之了!爷爷无奈的叹了一声,也只好领着我们朝琵琶峰行去! 只是比之来时的信心十足,此刻我们爷孙三人却尽皆沉默不语,就连老和尚也是一路无话,不停的转着手中地葬珠,口中不知道在念道着什么,我猜他定是在祈祷佛祖给他降个魔障下来,因为我此刻心中也是在祈祷祖师能赐个邪祟下来! 不知是不是我心念太诚,我们刚走了不到半个小时,甚至还没有琵琶峰的半山腰,原本清亮的夜色忽然阴云重重,四周竟是生起雾来! “哎!这怎么起雾了!” “无妨!山中的天气就是这样,一山阴阳前后分,习惯就好了!” 老和尚并未在意,我们也只好再度前行,只是这雾越走越大,到最后竟是只能看到眼前两三米,爷爷无奈停下了脚步,拿出罗盘一看,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 “吴中堂!这雾不对!” 我和三叔闻言也是一惊,旋即拿出各自的罗盘,三叔当即便骂出了声: “他吗的!不是没什么大凶之地吗!这怎么就突然来了这么重的阴气!” “琵琶峰果然有古怪!”爷爷收起了罗盘,神色间竟是第一次因为遇到阴气惊变而充满了喜悦,老和尚也在此时朝身后喊道: “素空!素空!” 接连两声,我们四人皆是一震,回头看去,却是不见了周文武的身影! “天官!那小子呢?” “他。。。他刚才还在这啊!” 我转过身,朝着方才记忆中周文武所在的方向探去,走了没几步,果然看到周文武的身影,只是这一看之下,我不禁也骂了出来:“我草!又起尸啦!” 只见此刻的周文武半曲着身子,好像痉挛了一般,眼中泛着绿光,整个嘴巴大张着,口水顺着嘴角流出!随着我来到近前,他旋即暴起,竟是直接将我扑倒,而后对这我的脑袋便咬了下来! “铛!” 一声脆响,正是那钵盂挡下了这一击,我来不及庆幸,猛的发力将其踹到在地,三叔也来到了近前,将我拉了起来! 只听老和尚叫到:“郑大人!收刀!” “我就没拿啊!” 老和尚以为是爷爷的七星刀又引出了周文武体内魔障,可爷爷此刻却是两手空空,自从昨晚将七星刀给了我之后,我便一直带在身上,因为这七星刀不知为何,在我手中就能隐去煞气! “在我这呢!” 我一把将其抽了出来,老和尚看向手中地藏珠,惊异道:“不是七星刀!” 还不等老和尚弄明白其中原因,周文武已然再度扑了过来,而且不偏不倚,正朝老和尚而去!后者凌空结出手印,颂了声佛号,一掌对这周文武拍去,随将其攻击拦了下来,却也震的老和尚后退练练,他手中印法急忙变换,沉声道: “恶鬼!” 第七十一章 缠山局 周文武此刻模样之恐怖,比昨晚更甚,来到洛阳不过两日,他体内魔障已然发作三次,而每次却都不尽相同,而且越发的恐怖!恶鬼之说自然不足为信,周易之道中将此类之物统称为僵!而此刻周文武的情形倒也的确和起尸的僵尸无疑,欲食人脑! 他一击没有拿下老和尚,旋即转头朝三叔冲去,三叔向来胆大,倒也不惧,一个鞭腿甩过去,却是小瞧了这周文武此刻的力量,竟是被其直接撞翻在地,而后四肢并用继续朝三叔杀去,情急之下,三叔就地一滚,却不料身后竟是个山坡,直接就消失在了浓雾中! “三叔!” “我没事!” 我向前追去,但浓雾中已经看不到三叔的身影,只能听到三叔依稀的回应,按理说他这一滚应该距我们也不远,可他的喊声却是堪堪可闻,这浓雾之奇似乎就连声音都能一同遮蔽! 我本想将三叔先拉回来,可这周文武却是没有追击,而是再度调转了目标,朝爷爷扑去,我只能转身又朝爷爷奔去,速度之快,我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电光火石间,我也顾不得许多,将七星刀对这他便扔了过去! 近在咫尺,这一刀我直接瞄准了他的手臂,眼看一击将中,可这魔障爆发的家伙竟是不可思议的避开了,刀锋只是划破了他胸前的衣服,但他的攻击也因此偏移,给了爷爷躲避的机会,他刚一落地,再度弾身而起,却是被一一颗佛珠击中,顿时一声惨叫,冒气一道白烟! “素空!稳住心神!” 老和尚一声沉喝,左手握着地藏珠,右手直接将胸前的挂珠取下,当头套来! 挂珠只有佛门中辈分极高的老僧方能佩戴,老和尚的挂珠虽然不及地藏珠,但也绝非凡品!周文武被挂珠所套,整个身子开始疯狂的扭曲,就如同被火圈炙烤,拼命的想要挣脱! 老和尚趁机来到近前,一把地藏珠在手中飞快的转动,却是有些于心不忍,爷爷见状,手中朱砂在握:“还等什么,先制住他再说!” 爷爷刚欲动手,周文武却是对这二人一声怒吼,而后竟是不可思议的用手将挂珠取了下来! 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却直接将我呆在了原地! 挂珠套在身上,若是常人自然是随手取下,可这般镇邪之物,绝不会被邪祟染指,就如同一道闪电将人困住,人也绝对不敢用手触碰!除非,他不怕闪电! 我心头惊异之深,一时间竟是直接无语!眼睁睁的看着周文武绝地反击,将爷爷二人扑倒在地方才反应过来,急忙朝爷爷冲去!而这周文武虽然脱困,但方才那挂珠似乎也将他伤的不轻,眼看我往爷爷跟前冲去,竟是没有朝我们再发动袭击,而是调转了方向,又朝老和尚冲去! 此刻的老和尚瘫倒在地用尽了气力,却是没能起来!他毕竟是个百岁老人,被周文武结结实实的掀飞在地,没有当场惨死已是不易! “吴中堂!” 爷爷的惊呼声中,周文武已经到了老和尚身旁,然而下一刻,他却并没有朝老和尚的脑袋咬去,而是将其拖到了浓雾中消失不见! 顷刻之间,荒草丛中便只剩我和爷爷,四周并没有传来老和尚的惨叫,周文武也不见了踪影! “快追!不能让他害了吴中堂!” 爷爷神色焦急,当即便要朝老和尚消失的方向寻去,我回头看了一眼三叔方才滚落山坡的方向,却仍旧没见三叔上来: “三叔还没上来呢!” “小三!小三!” 三叔和老和尚齐齐不见了踪影,爷爷也终于冷静了下来,目光朝四周的浓雾看去,沉声道:“这雾不对劲!一点声音都没有啊!琵琶峰的地势怎么。。。这是缠山局!” 我闻言心头一震,却是惊异更甚,缠山局倒并非什么大凶之地,但若在野外遇到那绝对是凶险至极! 一气引得缠山路! 不到天明不得还! 缠山局的产生极为特殊,它所需的阴煞之气不多,但对地势格局要求极高,若非十足的巧合,极难遇到此局,而琵琶峰的地势,依先前所观,虽有些许阴气,但远没有达到产生缠山局的地步! 既非地势所生,那便只剩一种可能,便是人为! 而一旦入局,面对的便是整个山川沼气,不置天明,断无走出的可能!而且,山川沼气易生幻象,贸然找寻出路,只会迷失更甚! 故而要破此举的办法倒也简单,那便是原地不动!只可惜眼下三叔和老和尚情形不明,我和爷爷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 虽然明知这缠山局来的蹊跷,可此刻却是也顾不得细想其中的玄机,爷爷沉吟之下,对我说道:“你去寻你三叔!带上七星刀!就算遇到那家伙也不怕!找到之后就在原地等着!我去找吴中堂!” “爷?你。。。那还是你带着吧!” 我虽然担心但眼下这也是无奈之局,旋即将一旁的七星刀捡了起来,爷爷却是说道:“这东西如今煞气惊人,只有你能镇的住它!我带在身上,只怕还是个祸害!放心吧,缠山局还困不住你爷,快去!” 无奈,我只好拿着七星刀朝方才三叔滚落的山坡寻去,直到我小心翼翼的下了山坡也没有看到三叔的身影,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满目的沼气浓雾,我试着喊了几声,没有任何的回应,心中忍不住怒骂一声! 这缠山局之奇,我明明已经小心翼翼,可仅是下了个山坡,便已迷失其中,四周根本没有丝毫行人走动的痕迹,四下找了一圈,荒草越来越茂,三叔却始终不见踪影,转头看去,就连方才走过的路也分不清了! “他码的!这咋还把自己搭里了!三叔!三叔!” 我又大喊了几声,仍旧没有回应,无奈之下我只好取出罗盘,其上方位也早已错乱,不停变动,看着手中的七星刀,我忽然心中一动,将罗盘放在了刀身之上! 下一刻,不知是其上的煞气使然,还是两道青铜器不同的磁性,竟是让罗盘恢复了正常,有了方向,我当即朝缠山局外走去,此刻已经不知道三叔他们的具体位置,只能先行出了缠山局,登高观势,兴许还能一辩其中玄机! 依罗盘指示,我走了大概有十分钟,四周的浓雾终于开始稀薄起来,只是还不等我心中的惊喜扩大,忽然有一阵低语传来,声音不大,似乎仍旧被浓雾阻挡着! “三叔!是你吗?”那人没有回应,我又喊道:“爷?三叔?” 我逐渐逼近,仍旧没有得到回应,但视线中已经能够看到一个人影,他盘坐在一块青石上,赤裸着上身,嘴里的低语也没有停止,反而是越发的急促,在不断的重复着一段口诀! 在我的位置只能看到他的后背,就见他的背上,竟是纹着一尊莲台!莲台分九叶,花开如火,在这夜色下,似乎还在放着淡淡的荧光!而他口中低语我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山是一重关!。。。。。。” 他口中所言,正是寻龙诀! 我心中方才的疑惑顿时得解,琵琶峰平庸地势,能够生出缠山局,必是人为,而要借琵琶峰稀薄的阴气,布成缠山关,这布局之人必对风水之道浸淫极深,而除了国士之外,我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摸金校尉! 眼前之人的身份呼之欲出,恍然之际我心中的惊异却是越发的浓郁,我直接开口道:“天干地支五行术!阴阳八卦问乾坤!武大人!想不到你还是个摸金校尉!” 眼前之人正是周文武! 他被我一语所惊,整个身子随之一颤,发出一声低语:“堪天决!你竟然能走出来!怕是借了那七星刀的厉害吧!” 他语气低沉,似乎在努力的压制着什么,在我目光注视下,他缓缓转过了身来,眼中竟然还有方才那渗人的幽光,只是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而在他胸前同样有着纹身!却不似莲台,而是一尊栩栩如生的观音菩萨! 他双手立在身前,结着印法,竟是以一己之力,将那发作的魔障压了回去! 我当即惊到:“你!你自己竟然能除这魔障?”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不过是和我师父一样,暂时压制罢了!” “自己就能压制?还是个摸金校尉!若我猜的没错,你身上的纹身也不一般吧?” 说话间周文武的神色已经彻底恢复了正常,他缓缓起身,将那被我划破的衣衫又穿了起来,轻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是什么摸金校尉!这些本事都是孙六指让我学的!你既然知道孙六指,又何必问这纹身!至于这缠山局。。。我如果说也是无奈之举,你相信吗?” “无奈?你他吗的差点害死我爷?连你师父都差点遭了你的毒手,你还无奈?” “哎!我能压着那魔障不下死手已经不容易了!今晚是唯一的机会!决不能错过!” “唯一的机会!什么机会?” “救你我性命的机会!你既然出来了那就跟着吧!要不然,你先回寺里也行!我得下山一趟!”周文武言罢,神色匆匆的就往山下走去,我这才想起早上去香山的时候他就跟我说过,他已经寻到解救自己的方法,只是连老和尚和爷爷联手都是一筹莫展,我实在难以想象这其貌不扬的周文武有什么能耐! 但看他神色郑重,而且大费周折布下缠山局,困住老和尚,我也只好暂信一时,压着心中的怒火跟了上去! “你要下山去哪?” “不跟你说了吗,能救你我性命的地方!” “你要当真有办法何必瞒你师父!方才你若压不住魔障,岂不真的酿成大祸?” “我师父若能同意,我何必大费周折!错过了今晚,可要再等一年!而且,这办法莫说是我师父,就连你爷恐怕都没听说过!跟他们说了也没用!成与不成,只能孤注一掷,一试便知!” 我想问个究竟,可这周文武此刻却是守口如瓶了,最后只是说要下山找人借个东西! 第七十二章 红龙 我无奈只能跟着他一同下山,经过一个小时的跋涉,我们二人终是下了山,往洛阳市区行去,周文武虽一直和吴老和尚待在无名寺,可一路上却是轻车熟路,显然平日没少溜下山,而就在我以为他要带我往市区找个高人的时候,他却是调转了方向,竟是领着我往郊区走去! 说是郊区,但在那个年代,所谓的郊区实则和农村没什么差别,沿途皆是破旧的土木房,只不过聚集的人口要比农村多了点而已! 周文武领着我在巷子里拐了几个弯,来到一处幽暗的街道上,四周的房屋更加的破败,而且四周皆是一片黑暗,似乎住在这里的人也不多,但一路行来,唯独在这幽深的街道两侧,却有一些异样的灯光点亮! 那并非寻常人家用的黄灯,而是粉色或者蓝色这般轻柔的色调,彼此间都相隔着一段距离,我原以为是什么特殊的店铺,可往最近的一个粉色房间看去,门外也没有任何的招牌,倒是有两个衣着暴露的妇女躺在门旁的木沙发上!似乎是察觉到我们的目光,其中一个竟是坐了起来,踩着一双鲜红的高跟鞋倚在门边朝我们喊道: “弟弟,来洗头啊!姐姐的手艺可好了!” 这妇女看身形应该有三十多岁,只是一张脸上浓妆艳抹的看不出实际的容貌,到了此刻,我也终于明了!当即便停了下来: “你咋带我来这种地方!” “怎么了?什么叫这种地方!这地方有什么不好!这可是能够抚平心魔的好地方!” “亏你还是个和尚!这要让你师父。。。难怪你大费周折,布下缠山局,搞了半天竟是要嫖。。。!” 不等我说完,周文武急忙捂住了我的嘴巴,脸色郑重道:“你要不想自找麻烦,就别说那两个字!和尚怎么了,谁规定的和尚就不能享受了?莫说是我,就算是佛祖都是由此来的!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吗!” “哼!好你个佛祖心中留,我倒要看看今天晚上佛祖还能不能保佑你留在无名寺!” 我转身欲走,周文武急忙拉住了我,神色怪异道:“官老爷!?你这么大火气干嘛?难不成,你到现在还是个雏!?” 我脸色一黑,却是无从反驳,周文武轻笑道:“难怪你这么紧张!不过我来这里可不光是为了我自己!你我活命的东西就在这些女人身上!你若不信,大可回去!原本我也没想带你来!” 我被这周文武激起一阵无名火,本想转身回去,可转念一想,这小子不惜布下缠山局,险些害了吴老和尚就是为了下山来这风月之所,应该不单单是为了一己私欲!更何况他如今身染魔障,和我的处境相差无几,又怎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只是就连爷爷都未能寻到龙门格局的关键,这些风尘女子又能给他什么呢? 我心中正自犹豫,周文武却已经大步朝街道深处走去,还随口和那妇女打起了招呼: “张姐!今天就不麻烦你了!我得找小翠,改天再来尝尝你的厉害啊!” “嗨!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个小王八蛋,怎么,就不怕你师父知道了,逐你下山!” “嘿嘿,他还得靠我养老呢!哈哈!” 一番思量之下,为观究竟,我还是跟了上来,周文武回头看了我一眼,露出满意的微笑:“哎!这就对了吗?今晚我包了,一定让你这官老爷尝尝真正的老爷滋味!” 我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冷声道:“我倒是要看看这些女的能给你什么好东西!” 周文武笑了笑,却是没有再多说,领着我径直走到了这街道的尽头,在拐角处停了下来,正对面同样是一个亮着粉色光芒的小房间,同样的两个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子坐在门前,只不过这两人看到周文武之后却是比起初的‘张姐’还要热情,齐齐迎了上了,一左一右直接就挎住了周文武的胳膊! “你这死和尚,可好久没来了吧?有没有想我啊?” “想,怎么不想!这不是就来了吗?哎!别光顾着我啊!没看到我兄弟吗?” 他话音落地,其中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便直接就朝我怀里冲了过来,口中还说道:“呦!你这花和尚这是又发了那个冤大头的横财啊!弟弟,今天晚上姐姐一定给你伺候好了!”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那叫渡他佛缘,怎么就叫发横财了!” 说着话,那女人便朝周文武的胸前抹去,直接露出了他纹在胸前的菩萨像,而我身前这个更是大胆,直接挺着胸朝我怀里靠,却被我拦了下来!她神色一怔:“呦!这咋还是个腼腆的主?怎么,第一次?” “还真让你说对了,今天我这兄弟可就便宜你了!” 周文武在那女人身上占着便宜,还不忘调侃我,我身前的女子闻言,不禁越发来了精神,甚至直接往我要害处抹去,被我急忙拦住,我说道:“那个,我不需要!我等着他就行!” “好啊!那姐姐就陪你一起等!” 这女人没有罢休,拉着我的手臂便朝沙发上拽起,我奋力挣脱,却架不住这女人的死缠烂打,而且,身处这种场所中,我也不好太过强硬,惹来麻烦! 周文武见我这幅模样,满脸的戏谑,他身旁那女人似乎已经有些等不及,直接推开了一旁的房门,就要拉着他往小房间里去,却是被周文武拦了下来,尴尬一笑道:“姐!那个今天对不住了,我想找小翠!” “小翠来那个了!怎么,你还有那癖好!” “哎!来的好!来得好啊!我专门给他算着日子呢!就等今天了,姐,对不住啊!不是你不够好,实在是我这。。。!” 不等周文武说完,这女子已经皱起了眉头,一脸的厌恶道:“你这死和尚,怎么这么变态,可得先说好了,这种情况可是要加钱的!而且,还不知道小翠同意不同意呢!” “那什么,你把小翠叫出来,价钱好说,我今天急的很哪!” 那女人无奈只好松开了手臂,朝着粉色光亮后的黑暗中喊了几声小翠的名字,一道清脆的女子声顿时应了下来,片刻后,一个模样明显要比这两个女人出众的年轻女子便走了出来,看到周文武,她同样没有丝毫的陌生,嗔道:“你这死和尚,怎么专挑这个时候来!可要加钱啊!” “加钱!加钱!来吧,我急的很!” 言罢,小翠便跟着他进了一旁的小房间,当即便传来宽衣解带的声音,而后便是一阵阵响动! 我坐在木头沙发上,只能无奈的等着,只是身旁的女人却没有放过我的打算,不停的扭动身体,散发着她的女人魅力! 严格来讲,这女人的姿色倒也还行,若是换了旁人,她如此动作自然要把持不住,只可惜,他遇到了我!倒也不是因为我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圣人! 耳边听着这女人不懈的诱惑,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要害,心中无奈的他叹息了声:“哎!这他娘的真的是不行了!” 没错,不行了! 自从归墟殿出来后,我便有所察觉,那大雨中我看着全身湿漉漉的朱轻云时更是得以确认!那曹操老贼,将我生人之气尽数吸尽,虽然最后未能如愿复活,可我也难逃他所布之局,盗墓祖师的气运已加持在身,换句话说,曹操的运数如今已和我气运纠缠,要想活命,便要替他寻那四方荧惑,也就是另外的三块天官印!若如不然,我老郑家一族气运皆断,哪怕爷爷和老和尚手段不俗,能够斩去我和家族气运纠缠,我自己的命运也难以改变! 若不从盗墓祖师之运,即便能够苟延残喘,也是个断子绝孙! 这也是为何紫河棺被破之后我能够坦然面对身死的原因,与其苟延残喘,倒还不如来个痛快! 同样,寻到金身舍利,将我运数因果彻底改变,也是眼下唯一的破解之法!故而,虽然明知周文武此刻所行之事实在荒唐,我也只能默默的忍耐着! 而这一等便是半个小时! 周文武终于一脸享受的走了出来,手中还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底,鼓囔囔的,不知道装的什么! 眼看周文武都完事了,我仍旧没有反应,身旁的这女子也终于失去了耐性,一脸厌恶的站了起来,冷声道:“死和尚!你带的这是个什么东西,根本就不中用啊!” “不中用!?姐,是你本事不行吧?” “我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吗?这小子看着血气方刚的,没想到竟是个伪君子!” 无论是谁,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听到这种话,都难以保持平静,我也不例外,我顿时起身,想要反驳,却是硬生生的又憋了回去,冲周文武说道:“完事了吧?走吧!” “额!完事了!” 周文武点了点头,身后小翠也扶着墙走了出来,二人又是一番含情脉脉的情话,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来到街道上,周文武快步来到我身旁,神色怪异道:“你。。。你真的不行啊?” “我。。。咳。。。我心中有人了!这些货色看不上!”我急忙岔开话题:“你借的东西呢?究竟是什么!” 周文武并未追着我的问题不放,将手中的塑料袋举了举说道:“都在这了!不多不少,正好五个!看来是天意啊!” “五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红龙!” 闻听‘红龙’二字,我心中疑惑更甚,干脆拿过了塑料袋,打开一看,我心头一万个镇字符飞过!恨不得将周文武这家伙当成邪祟就地诛杀,忍不住骂道: “你他吗的!这。。。卫生巾!你为了几张卫生巾,险些将我们都害死在缠山局中!你他吗疯了!” 那袋子里赫然是五张鲜红的卫生巾! “你嚷什么嚷!”周文武急忙抢了过去,沉声道:“红龙!这是红龙!茅山派的秘法之物!你懂什么,这可是破局的关键!” “茅。。。茅山!你竟然还懂茅山术!?” 第七十三章 香山秘 闻听茅山二字,我心中的愤怒顿时被惊愕取代,茅山道术虽同属道门之一,但其门中术法却颇为隐秘,多有奇术! 自古以来,国士之术便只侍帝王,故而民间流传最多的术士,多是出自茅山,崂山,全真等教派!其中若论阴阳风水之术,又以茅山为最!但是也正因这些教派盛行于民间,虽然授徒极广,起初倒也皆有真本领,可随着时间推移如这般教派的弊端也随之浮现! 但凡大肆传承者,其门内精髓势必也随各门弟子逐渐分裂,毕竟天赋异禀者仍在少数,若一脉相传,门内精髓即便当代弟子不力不能及,也能完整保存,而门徒广众者不可避免的就要分裂教派,各自研习的也皆是各自擅长的手段,久而久之,四分五裂,在所难免!其教派精髓之术,也就随之逐渐的断绝! 正如全真一般,后来便分,太一,少阳等诸多门派! 起初这些教派或许也都有真本领,毕竟能够自成一派者又岂是常人,但现如今这些道门教派都已淹没在历史长河中,全真,崂山等早就鲜有听闻,而茅山更甚,自明末清初之时,便几近断绝,鲜有现世之说!此刻闻听周文武竟然识得茅山之术,我怎能不惊! 不过他倒是神色如常,将那塑料袋又抢了回去,视若珍宝包塞进了怀里,说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们这些国士不也传到了今天吗?当初跟着我那独眼师父的时候,各般奇门异术都要涉猎!茅山之术我也只是略知一二!” “他吗的,又是孙班!” 对于孙班此人的各般惊异我已习以为常,旋即问他这红龙的作用!他大费周折,就为了这几张红龙,显然这些东西自有非常用处! 闻听此言,周文武却是露出几分自得道:“万事皆有缘!其间因果谁也说不清!有时破戒也并非坏事!” 以周文武之言,他下山破戒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他之所以破戒的原因,倒也并非全是为了一己私欲,竟是为了磨炼道法! 无论是摸金校尉,还是茅山道士皆有对付邪祟的办法,周文武自幼研习,再加上一身佛法,身上镇邪的本领不可谓不多,然而正如爷爷先前所观,整个龙门并没有什么大凶之地,老和尚平日又看的严,平日根本没有下山的机会,而且无名寺之偏僻也导致了几乎没有香火,二人平日开销除了自给之外,便只有老和尚外出替人作法师时才能有所改善,而这也是周文武唯一历练自己本领的机会!可这般法事毕竟只是偶尔! 他一生全部浸淫在此般术中,却是无从施展,于是便打起了茅山道术的手段! 对此我倒也感同身受,当初爷爷传我国士之术后,我同样是急着验证,毕竟自己的精力已经付出,自是想要看到结果! 而茅山术中便有御邪之术,只需以阴晦之物作为媒介,便可御邪而出,而这也是周文武平日能够验证自己手段的方法!而所谓的媒介,自是要极阴之物,茅山术中,最容易得到的极阴之物,正是女子的经血! 而周文武平日下山破戒,对于这种东西自然是手到擒来,也正因如此,让他结识了小翠,以他所言,小翠的生辰八字所显,她这月的经血正是难得的大阴之物! 而这也是他破局的关键! 听到此处,我又问道:“那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你身染邪祟之地了?” 周文武摇头道:“连你爷都没看出来,我又怎么知道!不过,虽然龙门格局未显阴邪,可我身染魔障却是真的!也就是说,这阴邪之地就藏在我们眼下,我们要做的,只是把他引出来!而这红龙破局的方法,也正是我这些日子与这些魔障抗衡中想到的!红龙大阴,若加我茅山之术,将我等都化作阴邪,是否就能感受到香山中的阴邪之地?若是如此,何愁寻不到金身塔林!” “金身塔林!?你难不成还真的见到了金身塔林!?” 寻塔林,觅舍利,便是我们此行的终极目标,也是解我因果的唯一办法,只是这所谓的金身塔林也只是老和尚的推断罢了,究竟是否真的存在,犹未可知!此刻周文武再度提及,我不禁就是一声轻叹! 岂料,他竟是忽然正色到:“金身有没有我不确定,但塔林乃我亲眼所见!龙门之下必有大玄机!” “你亲眼所见?何时?” “就在我入魔之时!” “入魔之时?” 我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脑海中闪过他入魔时的恐怖景象,周文武似乎看出了我眼神中的疑惑,随即道:“不是你这几次见的!是下一个魔障!” “下一个!” 我不明所以,周文武也没有多作解释,只是说道若一切依他所料,接下来就看这些红龙是否真的有茅山道术中所讲的妙用了! 即便知晓了这些红龙乃是茅山道术所用,我对此事仍旧充满了怀疑,随即问道: “你有几分把握!” 周文武顿了顿,开口道:“五分!” 带着他这五分的把握,我们两人便再度回了香山,原本想着回琵琶峰解救爷爷他们三人,可到了那山坳前,眼前的景象倒是如我所料,缠山局已破,只有几块大青石被人推倒在荒草中! 爷爷身为国士,这摸金校尉的本领自然还难不倒他! 我二人对视一眼,直接朝无名寺折返,大半个小时后,终于又回到了无名寺,还未到近前,便看到三叔拿着手电刚走出篱笆墙,似乎也是刚刚回来,准备去找我们,见状当即便迎了上来,喜道:“天官!你俩回来了!我正准备去找你们呢!爹!大爷,他俩没事!已经回来了!” 看三叔的神态显然不知这缠山局乃是周文武所布,我也没有点明,跟着三叔来到了院中,爷爷和老和尚也从堂屋走了出来,吴老和尚阴沉着脸,满脸的怒容,应是爷爷猜到了其中究竟,将其告知了老和尚,见状,他当即便历喝出声:“素空!你个孽徒!缠山局可是你布?” “缠山局?那困住我们的山间沼气就是缠山局?” 三叔此刻方才后知后觉,周文武倒也没有狡辩,直接就跪了下去,答道:“是!” “你个孽障!不学无术,整日学这些旁门左道也就罢了,竟然做出这欺师灭祖的事来!我今日定不饶你!” 老和尚作势要动手,却被爷爷拦了下来,说道:“吴中堂,万法殊途同归,什么左道不左道的!这小子如此大费周折,定是有他的缘由,你且听他讲来再说!” 周文武趁机将心中所想悉数道来!老和尚听罢,却是冷笑一声:“郑大人已看过了!这香山之地,并无阴煞局,你能破局?你个孽徒休要再满口胡言,你这一身魔障究竟从何所染,你且如实道来!” “师父!这魔障的的确确是弟子为寻塔林所染,香山虽未现阴煞局,但这魔障是真!那阴煞局定然就在香山!只是。。。!” “只是什么!难不成你的本领比郑大人还要过之了?!” “弟子不敢!”面对老和尚的怒火,周文武倒也不敢懈怠,沉声道:“但香山有异乃弟子亲眼所见?” “呵!亲眼所见,那你倒说说,何时所见?所见为何?” “入魔时所见!一片朦胧,但确有塔林,僧人众多!” “一派胡言!我。。。!” 老和尚气急,周文武急忙道:“师父!香山必有异!郑爷爷之所以看不出,只是因为。。。只是因为他看的乃是眼下的格局!可这香山以前呢?” 闻听此言,爷爷忽然神色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呢喃道:“以前!武则天之前?” “不!也许更早?” 此言一出,就连我心中也是一动,不由转头看向香山格局,以爷爷所言,香山龙脉格局极为特殊,武则天立像夺运,以破此局,将其中气运尽数散去,所以至今香山难生邪祟,可武则天之前呢? 周文武沉声道:“若是女帝之前,这香山便有大阴存在,只是已被镇压!而龙门气运随着女帝夺运散去之后,格局已定,所以不现阴邪之局!然而这大阴之地犹在?” “你是说,能够抗住女帝运散的阴邪之地?你为何如此笃定?” 爷爷此刻的神色也颇为郑重,周文武答道:“一切只是我心中推断,之所以敢笃定,不过是入魔时所见!” “孽徒啊!入魔幻像,你也当真!” “师父,那不是幻象!绝不是!” 老和尚怒气不消,但爷爷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再度拦下了老和尚,问道:“吴中堂,也许这小子说的有几分道理!你可知这龙门最早是何格局?” 看着爷爷郑重的神色,老和尚也只得强忍怒火,思量之后,说道:“你是说,中土龙脉?” “不错!野史记载,龙门自上古之时便是中土龙脉之一!”爷爷缓缓讲来这龙门之地的历史: 依野史之说,龙门之地起初并无伊水隔断,乃是名副其实的大龙脉!只是后来水患,大禹治水,将龙门一分为二,这才有了如今的格局!但好在它龙脉根基未破,故而后世仍旧贵为十三朝古都!但其风水之局早已不如当初,稍有道行者皆能看出此地有龙脉之局,就连正史都有记载,平民偷埋此地,欲染龙运!只是龙脉之局岂是寻常命数可以承受,自然是适得其反,所以这龙脉附近多生诡异!这也是从北魏开始,在龙门两山修建佛像的原因! 龙脉生邪祟的根源,便是因这些术士而起,加上历代偷葬之人的集聚,道门中人并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若以术士之法,只能破局,届时龙脉之气也必将受损! 而当时佛门正值兴起,北魏皇帝便取佛门道,以大量的佛像,镇压邪祟,如此不仅可保龙脉,更可引佛门气运!实乃一举两得!只是他小瞧了这项工程的浩大,自北魏开凿,直至唐宋,历时四百余年,这龙门石窟的佛像群方才彻底完工!然而,龙脉之地多生邪祟的记载,却在武则天之前,就已彻底消失,无论是野史还是正史都没有了对此地诡异事件的记载! 第七十四章 抉择 若依周文武的推断,那便是此地的阴邪被镇压了,只是即便真的是被镇压,也得有镇压之物,或者说是人为的格局!一切,自然不能仅凭周文武入魔时所见之象断定! 爷爷旋即问道:“小子,你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可依你所说,历代积压的阴邪,岂是能够随意镇压!若无大局,决不能破!” “也许,他用的不是风水格局!” 此言一出,爷爷脸色一变:“不是风水格局!那又是什么?” 周文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不知郑爷爷对茅山道术可有了解?” 闻听此言,爷爷却是和老和尚对视了一眼,沉声道:“孙班将茅山术也传给你了?” “只是略通一二!依我推断,香山之局似乎是茅山术中的一种奇局,名曰——重阳局!” 说道此处,周文武直接转身朝香山看去,接着道:“郑爷爷方才所言,龙门之地多生邪祟的记载在女帝之前戛然而止,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当时龙门佛像群已临近尾声,为镇阴邪,更是在香山专门修建了寺庙,请了印度高僧坐镇,后来这僧人便坐化在寺中!得道高僧,再加佛像群之力,这才镇压了邪祟,以致后来女帝登山,感他功绩与龙门龙脉之气,赐名香山寺,拨款大修寺庙!此事正史皆有记载,确信无疑啊!” “你是说地婆珂罗!?” 听到此处,爷爷却是转头看向了老和尚,香山寺有印度高僧坐化正史中倒的确有记载,哪怕现在香山寺都有这高僧的衣冠冢,而他的真身据传已经修成金身,归于塔林,这也是龙门塔林的传说之一!老和尚久居此地,对香山之事自然是知之甚多,而他见状,却也是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周文武之言! 只不过爷爷眼中的疑惑却并没有消散,接着问道:“可仅凭一座寺庙,是断难抵挡女帝运散的,那些被镇压的邪祟也就不可能留到今日!” “所以!才有了重阳局!得以让这些邪祟躲过了女帝运散!而重阳局的关键,就在琵琶峰!” 在周文武的解释下,我们齐齐看向琵琶峰,细看之下,只见香山与琵琶峰的地脉格局,正对整个龙门地脉头尾,所谓阴阳入而又循环,是为重阳!而这重阳局的关键,正在琵琶峰,那平平无奇的格局! 香山引风水入局,自要巍峨磅礴,而气运过龙门欲走,琵琶峰便引水气回流,正需平庸之局!此时看来,白居易当年并非只是为了做个闲士! 茅山等道派一直盛行于民间,国士之术虽奇,可白居易尚接触不得,女帝立像夺运,若有道行的术士自然也能看出其中究竟,未免镇压的阴邪随女帝运散出世,这才找了当初居于香山的河南尹,白居易! 让其斥资再修香山寺,待其死后,以其儒道气运葬于琵琶峰,结出这重阳局,让这些历代集聚的阴邪不得出世! 一切虽然都是周文武依入魔时所见之像的推断,但加上他的茅山道术之见解后,倒是颇有几分道理,就连老和尚的怒火都消散了不少,问道:“即便真如你所言!那阴邪之地便是金身塔林镇压所在!可重阳局犹在,阴气不现,又如何能寻!你布那缠山局困于我等又是何故?” “师父!正因我心中已有推断,这才不得已布下缠山局,只是为了去求那破局之法?” “哦?你已有破戒这茅山道局的方法?” 爷爷不由来了兴趣,老和尚也止住了训斥,周文武得以起身,说道:“茅山道局,自然还得茅山法破!那阴邪之地既然已被镇压,那我们把他引出来便是!” 言罢,周文武便将那塑料袋拿了出来,老和尚惊异道:“这便是你求来的破局之法?能够引出金身塔林的东西?” “不错?” “究竟是何物?” 周文武闻言,竟是又急忙跪了回去,将那塑料袋高举过头顶,喝道:“望师父恕罪,这些天弟子思来想去,这也是入魔之时方才灵光闪过的办法!兴许有用!还望师父莫要怪罪!” “快说,究竟是什么!” “是。。。是女子的红龙!” 此言一出,老和尚先是一怔,而后脸色大变,满脸怒容竟是罕见的动起手来,一脚便将周文武踹倒,怒骂道:“孽徒!此乃佛门净地,你身为佛门弟子,竟然去寻如此阴晦之物!我我我。。。!” 老和尚暴怒之下,整个身子都在不停的颤抖,他礼佛一生,对于这般堂而皇之的破戒之事自然难以接受,更何况,取红龙,也只是周文武一己推断,并无十足的把握!哪怕在我看来都实在荒唐! 爷爷急忙拦住了他,伸手接过那塑料袋看了看,脸色也是一沉,三叔在此刻凑到近前,脸色也是一变:“你说你这孩子,说你什么好!你可是点了戒疤的!正儿八经的和尚,怎么能碰这些东西!啊!还不惜布局,困住自己的师父!你可当真是胆大妄为!哼!红龙破局,我还是初次听闻,恐怕只是你小子破戒的借口吧!这。。。这东西你在哪寻的?如实说。。。!” “三叔!” 我急忙喊了声三叔,止住他急转而下的话头,三叔干咳一声,再度正色道:“咳!素空啊!这次可怪不得你师父啊!如此破戒之举,理应重罚!大爷,罚他面壁啊!省得在这惹你烦心哪!” 入魔所见,寺庙镇压!茅山道法,红龙破局! 周文武之举在我和三叔看来岂止荒唐二字,再加上起初三叔就已看出周文武早就破了色戒,眼下更是理所当然的将其当成了他下山的幌子,只是碍于此刻老和尚暴怒之下,生怕他生出什么意外,也只好打个圆场! 岂料这周文武却是一脸正色道:“师父!弟子甘愿受罚,可要除魔障,这红龙便是唯一的办法!只待两日后,我等一人一个,贴于胸前,定可引出当日我入魔所见!届时金身塔林自现哪师父!” 闻听此言,老和尚暴怒更甚,花白的胡须抖个不停,若非爷爷扶着,只怕就要瘫在地上,指着周文武喝道: “孽障!孽障啊!老衲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孽徒,你休要在出此污言秽语,速速将这些东西给我扔了,佛门净地,容不得你玷污!” “师父!两日后乃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定能成功啊!” “住口!入魔所见幻像岂能当真!又岂能因此辱我佛门!魔障之事,老衲定有办法破解!这红龙立刻给我扔了去!佛门戒律,你到底从是不从!?” 老和尚动了真火,可周文武却也没有丝毫的退缩,沉声道:“师父!不是弟子不从,实在是弟子的时间不多了!自染魔障已有数月!即便死后能入西天极乐,可弟子无能,仍旧是个凡心,弟子惧死啊!错过了这次机会,只怕我周文武扛不到师父解救的时候!” “你!你!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佛门戒律,你究竟遵,是不遵!” 老和尚一生礼佛,态度之坚决,不容撼动,周文武无奈起身,却是猛然回头看向我,说道:“师父,不光是弟子一人!他们此来,不也是为了金身塔林吗?哪怕我能撑到师父寻到解救的办法,这郑天官还能撑多久?师父若真的有破解之法,弟子愿即刻便扔了这些红龙,任由师父责罚!可若师父没有,为何就不能一试?难道就只因为一个清规戒律,就放着这破局的方法置若罔闻!” 此言一出,老和尚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丝,深沉的目光看向了爷爷,他虽视清规戒律如泰山,可此行毕竟也是为了解我老郑家的厄运,二人四目相对,爷爷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说道:“吴中堂,孙六指那家伙的手段你也清楚,这小子当初若真的得其几分传授,倒也不妨一试!届时若是当真不成,我这把老骨头同你一起向佛祖赔罪,你看可行?” “我。。。!”老和尚顿了顿,终是无奈的颂了声佛号:“阿弥托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愿我佛宽恕!郑大人,这次,老衲就为你破次例!孽徒!去屋内面壁,若茅山之术枉然,为师定治你破戒之罪!” “多谢师父!” 周文武长出一口气,当即就欲往正堂面壁,却又被老和尚拦了下来,三叔见状自告奋勇,急忙上前将那袋红龙接了过来,周文武这才进屋: “那什么!大爷啊!我就是个俗人,这红龙就由我看着吧,你放心,这两天我睡在外边!绝不玷污你这无名寺啊!” 说完三叔便朝寺外走去,毕竟事关我一族命运,红龙之术虽然听起来有些荒唐,可周文武身家性命也同样系于此间,眼下也只能信他! 接下来的两天无名寺中倒是清净,周文武被罚面壁,老和尚也独坐门前,不停的打坐念经,求佛祖宽恕!我爷孙三人也不好多说,毕竟若非爷爷的缘故,老和尚是万万不会同意,红龙破局之法的!眼下也不好多说什么! 如此直到第三天傍晚,夜色降临,我和三叔在院子里乘凉,目光却是不约而同的朝正堂望去,依周文武先前之言,他所等的时机就在今晚,可此刻却是丝毫没有动静,老和尚也一如前两日仍旧盘坐在门前,不停的颂着佛经! 时间一点点流逝,我和三叔已经有些耐不住性子,三叔低声道:“这马上十二点了!这小子不是说就等今天了吗?” “不会是面壁太久,睡着了吧!” 我话音刚落,一旁的房门忽然开启,爷爷神色凝重的走了出来,那目光却是直指正堂,手中还抓着一把朱砂!我和三叔皆是一怔,急忙起身,就见老和尚也在此时慌忙站了起来,我们四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周文武身上,两根白烛的光芒下,就见他正趴在地面,对着身前泛黄的佛像,不停的抽动身体! 第七十五章 唐朝僧侣 我暗道一声不好,今日正是周文武所言他唯一的机会,万不可生出什么变故! 寻红龙虽然有些荒唐,但看爷爷起初的神色,茅山术中似乎的确有此法门!依易理言,每个人一年中皆有八字极阴的一天,就如今日,应是那小翠的极阴之日!只是那风月之所女子众多,故而每个月能遇到的极阴之日也是颇多,可周文武却偏偏要取小翠的红龙,笃定在今日,似乎另有缘由,眼下虽然不明其中究竟,却也是只能无奈的相信他!毕竟塔林之地,也事关我一族命运! 我爷孙三人急忙冲进屋内,只见周文武整个身子抽动的越发厉害,如同痉挛一般,口中发出一阵阵的低吼! “吴中堂!?” 爷爷手握朱砂,面色凝重,应是察觉到了一些异样的阴邪之气,只是此刻到了近前,我和三叔不禁满目疑惑,眼前的周文武并没有丝毫的阴煞之气,反而就连起初的阴虚之象也随之消失,即便他仍旧在发出痛苦的低吼,可一身气象却现生龙活虎!正是个热血少年应有的气象! 老和尚闻言,解释道:“入魔了!” “入。。。入魔?” “这是哪门子魔障?” 三叔当先开口,神色间的疑惑更甚,眼前的周文武虽然怪异,却丝毫没有前几次入魔的恐怖,老和尚闻言,却是颂了一声佛号,沉声道:“这也是我一直不得解的原因!素空染的,似乎是六道轮回!” “六。。。!” 三叔刚想再问,周文武忽然恢复了平静,整个身子宛如定格一般不再动弹,老和尚急忙上前,轻声道:“素空!素空!文武!” 在我四人希冀的目光中,周文武忽然伸出手掌,止住了老和尚的急切,而后他仿佛没事人一样缓缓站了起来,待其转过身来,虽然仍旧是起初的模样,却是罕有的一脸郑重,平日的嬉闹不见了踪影,看似普通的五官,却给人一种莫名的深邃,整个神情说不出的怪异! 他淡淡的看了我们一眼,却是直接走到了门外,沉声道:“时候到了!师父!走吧!” “额!素空!你?” 对于周文武所染魔障,老和尚虽然有着自己的推断,可眼前这副模样,他似乎也是初见,一脸的惊异,周文武闻言,缓缓道:“我没事!抓紧时间吧!能否寻到塔林,就在今晚!” 老和尚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三叔当即便朝院外走去,拍了拍周文武的肩头,说道:“没事就好!我把红龙拿来,我们这就出发!” 小翠的红龙经过两天的等待,早已干在那卫生巾上,呈现黑红之色,三叔将袋子打开,分别分给我们,老和尚看着三叔递来的红龙,神色仍旧犹豫,无奈的看向爷爷,二人目光对视,爷爷当先接了过来,老和尚无奈,颂了声佛号,终是将其接了过来: “我佛宽恕!” 各自红龙在手,周文武当先扯开了胸膛,露出他胸前那栩栩如生的观音像,说道:“气海三寸之上,红龙遮胸,可渡阴避生!” 依周文武的指示,三叔当先动手,直接就将那红龙朝着肚脐之上贴去,说来也怪,这早已干透的红龙却是结结实实的贴在了胸膛,三叔随手便又将衣服穿了回去,说道:“快点的吧!这有什么呀!” 见状我也不再犹豫,和爷爷分别将红龙贴于胸前,老和尚见状,眼一闭也将其贴在了身上,急忙遮了起来,周文武最后动手,右手握着红龙却还结了几个怪异的手引,这才对这胸膛贴去,不偏不倚,正对这胸前观音像的脸庞按了上去,看的老和尚脸色一变,连声道: “罪过罪过!罪过啊!” “走吧!” 周文武神情仍旧凝重,领着我们当先朝寺外走去,我和三叔紧随其实,老和尚和爷爷并肩留在了最后! 待出了无名寺,一股莫名的寒意袭来,温度仿佛瞬间下降了十几度,原本虫鸣鸟叫的夜景忽然陷入静谧之中,经历天公愿之行,我得以提升的感知此刻越发的清晰,甚至能够感觉到百十米外,猫头鹰震动空气的腾空之声,四周越发的幽静! 我心中暗道一声,这周文武看来是没有说谎,这红龙遮胸的手段倒是和当初我们油灯封穴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后者只是封住生气,而红龙之术,似乎将我们也化作了阴煞之物!故而能够融于阴暗! 我心中正自惊异,三叔忽然开口道:“小子!不是去琵琶峰吗?你这是往哪领?” 周文武并未回头,只是说道:“寻源而行,阴气尽头,应就是塔林所在!” 三叔没有再多问,我朝四周打量,去往琵琶峰的山路已经错过,眼下的方向乃是直指香山主峰,一念至此,我又朝香山眺望,借着红龙之力,我依稀看到香山顶上似乎有光亮复现,而且不止一个! 我急忙拍了三叔一把,他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也不禁露出几分惊异,香山我们已经探过,并没有什么阴煞汇聚,而且整个香山只有一座香山寺,可看眼前那些光亮出现的地方,显然不是香山寺所在! 我叔侄二人当即回头看向爷爷,就见他二人同样是满目惊异,爷爷沉声道:“感阴气流向,似乎就在香山啊!可龙气入口,根本不可能有半点阴气产生!” “除非!我们看到的不是香山!” 我心中一动,以为又是什么幻像,急忙拿出罗盘,可不出所料,此刻的罗盘再度失灵!就在此时,当先的周文武再度开口: “是香山!却又不是香山!等到了山顶一切自有分晓!” 周文武的异常我们都看在眼里,他似乎已经看出眼前香山的一些异常,脚下的速度也随之加快,我们不再多言,急忙跟上,随着逐渐地逼近香山,那光亮也逐渐地清晰,竟是两团冲天的篝火,篝火映衬下,前两日我们还见过的香山寺却是变了模样,原本还算精致规整的寺庙竟是一片破败,四周的庙墙倒塌了许多,有的地方甚至是荒草成片,而在香山寺四周,竟还多出了十几个小寺庙,将整个香山峰占据,而那两堆篝火,就在一众寺庙和香山寺之间,众多的人影跑动,隐约间甚至还有凄厉的惨叫不断传来! 我们几人皆是面露惊异,不知为何这香山寺忽然变了模样,可还不等开口,当先的周文武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就是这里!我见到的就是这里!塔林就在这里!” 我回头看了眼老和尚,他此刻的脸色之复杂难以形容,周文武入魔所见的景象眼下看来,倒是真的!而他久居了几十年的香山寺,突然被眼前这副破败取代,显然也超出了老和尚的理解范围! 此刻的周文武并没有给我们多做解释,已经迫不及待的往山顶行去,只是刚走出两步忽然有两道人影从一旁蹿了出来,吓了我们一跳!细看之下,竟也是连个年轻的和尚,虽然同样是身穿佛门布衣,可只一眼便能看出,他们的衣物并非现代的僧衣,只是对于佛门之事我并不了解,故而不能准确的判断! 我本能的后退了两步,瞥了这两个僧人一眼,便忍不住朝四周打量而去,这两人出现的太过诡异,山路两侧本是荒草地,可这两人却是人手抱着一捆柴火,与其说是蹿出来,倒不如说是凭空浮现! 二人与我们目光对视,同样是一脸的惊异,当先一人身形略高,开口道:“你们是哪来的和尚?可也是来镇邪的?这几人是俗家弟子吗?” 由于周文武和老和尚的存在,这两个僧人将我们也认成了俗家弟子,周文武顺言而下,当即便认了下来,那高佻的和尚急忙道:“那快上山吧!今晚应该就能除尽那些魔障了!” 周文武闻言,回头递给我们一个眼神,倒是丝毫不惧,当即便跟了上去,我和三叔对视一眼,难掩心中震惊,事已至此,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只是我忍不住又回头朝来时的山路看去,未见一个人影! “咋了?发现什么了?” 三叔小声询问,我轻声答道:“这两个和尚怕不是人哪!” 即便是在深夜,可碍于香山寺的名气,平日也仍旧有拜山的人!而今夜,我们一路行来,却是未见一个人影!反而遇到了这些不该出现的和尚!三叔闻言,仍旧是毫无畏惧,轻声道:“我先去试试他们的来历!” 三叔言罢,快走两步,对着一个和尚的肩头便拍了下去,问道:“哎!这位师弟,现在是哪朝啊?” 那和尚一怔,回头疑惑道:“这位师兄,你是哪里的和尚,怎么连这都不知道!现在是高宗掌朝啊!聚天下僧侣,速来镇邪,便是高宗圣旨啊!” “额!我们是山里来的!好久没出山门了!” 这和尚闻言倒也没有多想,三叔当即退了回来,在我和爷爷期待的目光中,沉声道:“活人!有生气!” “唐朝的和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连老和尚都忍不住发出惊异,我们五人中只有周文武丝毫不在意,紧紧的跟着那两个和尚,闻言,我心中一动,说道:“画中仙?” 小玉的事,爷爷也曾讲于老和尚,故而他也知晓,只是思量之下,爷爷却是摇头道:“若当真是格局所致,应是一直存在!可这整个香山寺,好像就和那两个和尚一样,是凭空出现啊!” 突然出现的唐朝僧侣和寺庙,颠覆了我们四人的认知,我思量之下,说道:“难不成,从周文武再度入魔时,我们就已经迷失在了时空里,要不然,这唐朝。。。!” “天官!得了吧!你这扯淡的毛病又开始了啊!” 不等我说完,三叔已经一脸不屑的打断道:“还迷失时空,现在科学都教的你什么玩意!” “三叔!那曹操不还想乘龙归墟吗?怎么就不可能迷失时。。。!” “啊!” 我刚想和三叔争辩两句,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再度传来,却是超越了先前所闻的凄惨! 第七十六章 茅山道人 两个和尚顿时加快了脚步,我们也急忙跟上,就见山顶一座小寺庙前,用碎石铺成了一片广场,碎石间勾勒着佛门真言,乃是一处佛门祭坛,四周围坐着百十个剃了度的和尚,在外围则是一些没有剃度的俗家弟子,看其衣服竟皆是唐装! 而其中的一堆篝火正在这祭坛正中,只是此刻的篝火中却有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孩童在其中疯狂的惨叫,只可惜似乎是早已被人打断了手脚,只能无助的扭动,却不能逃离火海! 如此场面看的我们几人皆是一震,那妇人与孩童挣扎之恐怖,令人不敢直视,而这些自诩慈悲的和尚门却是不为所动,一个个不停的颂着佛经,四周还有众多的年轻和尚不断的往其中加柴! 就在我心头震惊之际,身旁不知从哪又走来一个中年和尚,见状却是朝吴老和尚说道:“这位大师,既然来了,速速入阵诵经,镇压这些染了孽缘的魔障啊!” 吴老和尚点了点头,强壮镇定,这中年和尚单手回礼之后便朝前方祭坛走去,在外围盘坐了下来!周文武此刻忽然给我们使了眼色,竟是要我们也一并加入祭坛! 我朝四周看去,除去这些剃了度的和尚外,在场的似乎皆是俗家弟子,并没有寻常百姓,剃度的和尚尽数围坐在祭坛中,而俗家弟子则在外围,而远处另一团篝火处,似乎也是同样的景象,倒正如起初的那两个年轻和尚所言,香山寺似乎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除魔法事,似乎还是得了圣旨,故而有众多外地僧人也出现此间! 未免露出马脚,我们也只能忍着心中的惊愕,找个了不起眼的角落盘坐了下来,老和尚和周文武则和那些剃度僧人坐在了一起! 火中那妇人的叫声越发凄厉,其子女似乎已经断了气,死到临头,这妇人喊叫之际口中怒骂不休,起初一直没有回应,而就在我们盘坐不久,就听一道低沉如洪钟般的声音传来,我抬头看去,这才发现,祭坛最中心处,乃是一个身形不高,甚至有些臃肿的老僧,他一声历喝,颂了声佛号道:“无知妇人!龙脉岂是尔等能染!你夫潜陵入葬,妄染龙运,实乃自寻死路!即便他已自决于此,也断不能让其祸害天下,你休怪我等僧人心狠!我佛言,若遇邪魔,应当头棒喝,你夫之尸必分而焚之,未免你后世生出乱世之人,只能将尔等一并铲除!尔等虽死,却也是利于天下的无上功德!更何况,此乃圣旨!你若恨,就恨那些为你们指点邪路的玄门道人吧!加柴!” 我在外围听了个大概,心中不由暗道一声,看来当初平民染龙运的事,竟是真的! 寻常皇陵,自有军队守护,而这龙门却是个例外,只因这伊水的存在,才给了寻常百姓偷渡入龙门或者香山的机会,妄图将至今葬于此间,沾染龙运! 那妇人的惨叫随着火势逐渐地减弱,可就在此时,另一团篝火前忽然传来骚动,一个年轻和尚火急火燎的来到这老僧面前,喊道:“方丈不好了!那些道人来夺尸了!” “哼!冥顽不灵!武僧何在,速速将其擒住!断不容其在我香山寺胡作非为!” 老方丈一声令下,一众僧人顿时朝另一处祭坛围去,我们五人也随之而动,待来到近前,就见这堆篝火散落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地,火中乃是一堆碎尸块!而在破败的香山寺前,一个清瘦的黑袍道士,已然被一众武僧围住! 四周僧人众多,我们几人也不敢太过靠前,随着老方丈的到来,那道人似乎已被制住,大喝着老秃驴,害人害己害天下! 老方丈出言怒斥:“若非尔等道人妖言惑众,致使百姓偷葬龙脉,岂有这涅槃火三月未灭!尔等崂山,茅山,全真道人死伤殆尽,仍旧不知悔改,却害苦这些寻常百姓!龙脉岂是常人能染!” “老秃驴,妖言惑众的是你们!龙门气运岂是寻常,你们这些外来的旁门左道,又岂懂其中玄机!龙门阴阳汇聚,气运动荡,必有惊天大乱!若龙脉不破,天下涂炭!只可叹,圣上不明,竟笃信你们这些秃驴!枉费我等道门,百年谋划!这葬在龙门的无数英灵,竟被你们掘地而出,烈火焚魂哪!” “哼!茅山妖道!龙门镇邪,正是圣人旨意!涅槃火三月不灭,焚孽魂无数,也皆是你们一手造就!尔等妖道不除,这天下永无宁日!” “我呸!老秃驴,冠冕堂皇,尔等不过是为了在我中土立足罢了,为了一己之私,竟乱天下正道啊!这后世惊天道,尔等是看不到!却苦了我中土后人!” 这茅山道人义愤填膺,我虽然没听的太明白,但其所言惊天道,似乎正是女帝武则天掌朝!而这气运所在正是龙门,他们这些道门之门,似乎早已观透龙门气运,所以才催使百姓偷葬龙门,欲以此破龙运,可惜,这些僧人领了圣旨,前来镇邪,这两团涅槃火,竟是三月未灭,不知焚烧了多少残骸,又不知连带了多少无辜子女百姓! 我看向老和尚和爷爷,只见二人神色唏嘘,此间事于二人的震惊非是我等能够感受,但佛门道倒的确是唐时兴起,后背皇室重用,这才一鸣惊人,踏入辉煌,直延续至今!可若依眼前所看,佛道的兴起,只怕也并非全是他们的慈悲! 面对这茅山道人的质问,老方丈倒也是义正言辞,口口声声他们造的才是孽缘,到的最后这茅山道人似乎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忽然大笑道:“老秃驴,既是如此,我且问你,你以为仅凭你这些佛门宵小手段,就能将龙门积聚百年的英灵尽数除去吗?你别忘了,他们可是染了龙运!龙门不破,英灵怎散!只可惜,我道门同道百年努力,却是被尔等毁于一旦,惊天乱道已避无可避,这些英灵被尔等再动气运,必生阴邪,百年阴邪,虽惊天道出世,尔等可能镇压?啊!” 这一声怒吼,终是让老方丈陷入了沉默,旁人也许不得究竟,只觉得这些百姓偷染龙运是为大错,可在我们爷孙眼中却不尽然,唐时龙门格局我们此刻不得观,可若当真依这茅山道人所言,已生惊天道,这也就解释了为何武则天要在此处立佛像,最后称帝的缘由!而要破此局,必动龙脉,显然依这些道人的手段根本不可能改变龙门地脉,所以就用了最后的办法!以寻常百姓偷葬龙脉,一争气运! 而要与帝王命数相争,显然不是一两个百姓偷葬可以完成,所以才有了这老方丈口中道人乱世,妖言惑众之言!而依茅山道人所言,这些染了龙运的百姓如今又被他们悉数挖出,分尸之后,烈火分之,更是株连其子女亲人,必生大邪!而这,也是老方丈沉默的原因,显然,他尚未想到如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何解决这些衍生的大邪! 茅山道人见状,又是两声狂笑:“老秃驴!尔等道行浅薄,不识究竟!可叹我圣人却被尔等迷惑!然我辈道统生于中土,自当以安中土为己任!如今你罪孽已成,这些龙运阴煞非是寻常手段可以除之!非我茅山道术不可!今日,你大可将我也焚于涅槃火,我这庸魂一具,就在这香山龙门,等我道门后人,来此封印阴邪!来啊!” 当着一众弟子的面被这茅山道人羞辱,老方丈已生怒容,待其言罢倒也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声令下,一众僧人架着这道人便将其扔进了火堆中,而这道人却也不是等闲之辈,在火中盘膝而坐,自始至终却是未发一声!直到他整个身子化作焦炭,倒在火堆中,忽有一阵狂风起,险些吹灭篝火,而后竟是有无数女子的尖叫声响起! “啊!啊!啊。。。!” 那声音尖锐刺耳,似乎面对着莫大的恐惧,一众僧人顿时慌了手脚,大喊着有鬼!有鬼! 老方丈一声怒喝:“何来鬼怪,定是这道人使得妖术!何须。。。!” “方。。。方丈!” 不等老方丈说完,他身旁的僧人齐齐后退,指着他的背后,失声道:“有鬼!女鬼啊!” 众僧人慌忙后退,我们虽然离得稍远,可此刻也看的真切,在这老方丈身后竟真的出现一群女鬼,尽皆身穿红色长裙,长发披散,看不清面容,双手上皆是一片血迹! “我草!” 我忍不住惊呼出声,就连那老方丈一回头也是一惊,连连后退,那些女鬼见状,竟是齐齐朝其扑了过去,老方丈慌忙挥舞手臂,而这些女鬼在即将抵达他身前之时,却又诡异的消失了!而后却是毫无征兆的又出现在其他地方! 一时间,整个香山仿佛被无数的女鬼包围,彻底陷入了混乱,只是这种混乱倒也没有持续太久,不过短短三两分钟,这些女鬼齐齐不见了踪影,老方丈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待真的确定四周没有了异样,方才再度喝止众人,而后吩咐道再往四周查看,定是还有魔障未除!领命的僧人有些畏惧,言整个龙门已经搜过数遍,已经没有偷葬之尸了!只是最后架不住老方丈的命令,领着一众僧人朝四周散去! 香山顶上,随着搜寻的僧人远去,老方丈再度招呼众人结出法阵,在两处祭坛前不停的颂着经文,我朝山下看去,一道道火把朝香山蔓延,就连对岸的龙门也同样如此!约莫个把小时,先前的僧人悉数回转,仍旧是一无所获,涅槃火三月未灭,整个龙门地脉偷葬之尸,已被他们挖了干净! 老方丈一脸凝重,沉吟片刻后,说道:“既无魔障,又为何生出那般恐怖,定是还有魔障未曾发现,取挂珠!” 老和尚一声令下,祭坛四周一众僧人齐齐取下胸前挂珠,尽数扔进了涅槃火中,那火势顿时一涨,寻常僧人的佛珠片刻间便被焚了干净,而那老方丈的佛珠却是越发的晶莹,甚至泛起淡淡的黄光,似金,如铜,随着老和尚一声佛号,几十颗佛珠竟是无风自动,从涅槃火中滚了出来,四周的僧人连连避退,佛珠自成一排,竟是笔直的朝我们所在的方向滚了过来! (本章完) 乐文 第七十七章 溶洞 眼看那佛珠越来越近,四周的僧人已经慌忙起身,我们几人也不由心头一震,爷爷当先给我和三叔使了个眼色,我们三人也学着四周避退的僧人,不等这佛珠到近前便慌忙起身,而后三道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周文武和老和尚身上!那佛珠已经到了二人近前! 老和尚当即起身,与周文武一同朝一侧躲避,那一排佛珠滚动之势丝毫不减,直接越过了二人所在,可还不等我稍加松懈,这佛珠竟是又倒了回去!数百道目光注视下,那佛珠一分为二,一半停在了老和尚二人中间,竟是飞速的旋转起来! 另一半不出意外的朝我爷孙三人而来,同样开始飞速的旋转! 四周僧人一片惊慌,纷纷退避,我爷孙三人也跟着退避,身前佛珠却是忽然一涨,围成一个圈,将我三人围了起来! 如此情形,已是避无可避,抬头看去,老和尚二人也被佛珠围住!四周的僧人已然面露凌厉,老方丈单手指向我们,怒喝道:“果然还有魔障!竟还冒充我佛门同道!当真胆大妄为!阿弥陀佛,镇!” 老和尚一声暴喝,那佛珠再度旋转起来,隐约间竟是带起一道道破风之声,似乎有无形的火焰随之升起,将我们笼罩,只是这无形之火来的蹊跷,竟是直指胸膛! 我胸前为之一热,仿佛被开水烫了一般,慌忙掀开了衣衫,就见胸前已经干了几天的红龙竟是又流出殷红的血来!一股股灼热正从这红龙中散发而出! 四周武僧已经围了上来,我顾不得多想,直接将这滚烫的红龙一把撕下,朝最近的武僧扔了过去!爷爷和三叔也几乎是同时撕下红龙,三叔直接将爷爷挡在了身后,沉声道: “他吗的!这小子的茅山术不管用啊!跟他们拼了!” 三叔话音未落,不远处老和尚二人也将红龙给撕了下来,我只听那周文武发出一声惊异:“怎么这么快!” 而老和尚本就不愿带此物,此刻更是怒道:“旁门之术!终究不是正道!” “师父!等有命回去你再罚我吧!” 这些唐朝僧人的古怪我们心中尽皆清楚,周文武口中虽然不守清规,但对老和尚还算忠孝,此刻也是直接将其护在了身后!而四周的武僧也在此时到了近前,三叔当先便朝他们扑了上去,我直接抽出七星刀,对着身前僧人的手臂砍去!那僧人怒喝之象在我眼中逐渐扩大,而后竟是急速的模糊! 不过一挥拳的时间,好像有什么东西遮住了我的眼球,不光这动手的武僧,连同其余的僧人以及四周的事物都在一瞬间模糊不堪! “哎呦!” “铛!” 三叔的惨叫,和我一击落空之声同时响起,手中的七星刀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我用力甩了甩脑袋,只听三叔惊道:“这。。。这怎么撞在墙上了!” 我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在我面前赫然就是一面青石墙!那七星刀正砍在墙缝之中!还不等我说话,不远处老和尚和周文武惊异之声也同时响起! “不要乱动!这石墙有古怪!” 爷爷的提醒响起,与此同时,三叔的手电也亮了起来。此行原本带了不少家伙,可今晚之行,三叔原以为只是跟着周文武寻找塔林入口,再者,对他这所谓的茅山道术,三叔起初也并没有太过的相信,故而只带了一只手电照亮,而遇到那些诡异的僧人之后,更是一直没敢亮出来! 此刻昏黄的光柱打出,四周的景象随之复现,虽然还看不真切,但我心中的震惊已经到了极点!因为方才那香山寺竟是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片溶洞! 我们置身溶洞之中,身后便是一面青石墙,看规格材质,根本不是近代,而抬头看去,昏黄的灯光甚至照不到洞顶,不知这溶洞究竟有多高,更不知这溶洞通往何处,为何会突然出现!取代了香山寺! 我们五人汇聚一处面面相觑,老和尚怒道:“素空!这难道也是你入魔时所见之景!那塔林在何处?” “我。。。我入魔时确实看见了那香山寺,后来不知怎的香山寺没了,塔林它自己出来了!这溶洞,石墙我倒是。。。!” “哼!为师早就跟你说了,那是幻象!只因你平日不守戒律,生了心魔!又习那旁门左道,此刻只怕仍在你心魔之中!” “大爷!既然来都来了,就先别说这些了,至少不用被那些僧人分尸火化不是吗!” 三叔一开口,周文武急忙接着道:“我叔说的对!师父你放心,这次无论是什么妖魔鬼怪,你徒弟我一定带你安然无恙的回去!” “哼!来的时候你就是这么说的!” 周文武嘿嘿一笑,没有多做解释:“师父啊!放心吧!有我在,绝对没问题!” 他语气之淡定,并没有丝毫的慌张,我心中莫名的一动,借着昏黄的光亮再度打量了一眼周文武,他竟是又恢复了平日不羁,与来时的郑重显得格格不入!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转头问道:“官老爷,你看我干嘛?” “你。。。你和来的时候有些不一样!” 我并没有隐瞒,而三叔和爷爷闻言也转头看了过来,老和尚忽然开口道:“那是因为他来时是入了魔的,这才刚刚从中解脱!” 闻言我不禁回想起来时周文武在佛像前发生的异状,依老和尚所言,他方才入得乃是人道! 人道魔障!茅山红龙!大阴之物!一阵莫名的思绪在我心头升起,我似乎察觉到了周文武先前所谓的唯一的机会,可还不等我想个究竟,爷爷已然再度开口:“既然来了,还是先到四周看看吧!这地方太过蹊跷,若是有出路,还需尽快出去!若再碰到那些僧人就麻烦了!” 说话间,爷爷顺手将自己的罗盘又收了起来,只听爷爷的语气,这罗盘此刻定然还是不辩方位!三叔闻言,拿着唯一的手电走在了前头,我们四人跟在身后,在这莫名的溶洞中缓缓前行! 溶洞的形成,除去地脉动荡,几乎都是山体遭雨水侵蚀,久而久之甚至能够自成一片生态!眼前这溶洞虽然能见有限,但沿途时不时的水滴低落之声也在预示着,这溶洞显然也是遭水流侵蚀而成,而我们脚下起起伏伏的地势也表明,这溶洞的年代颇为久远! 三叔走在前面所见自是比我们清晰,他忽然回头问道:“大爷!你说我们现在有没有可能,就在香山山腹中!” “山腹!?你是说。。。不可能!”老和尚摇头道:“香山与龙门虽然也有溶洞,可都有政府管控的,未免侵蚀佛像,早就阻断了山中的裂缝,根本不可能再有水流侵蚀!而且,别忘了我们方才还是在香山顶上啊!要依我看,这怕是那老方丈镇压我们的手段,我们怕是出不去了!” “嗨!大爷你咋也开始扯淡了!咋的,那老和尚再能耐,还能只手成天地?他是佛祖啊!” “你!” 老和尚一时语塞,惹得三叔一阵得意,而后他手电一扫,却是停了下来,说道:“哎!这咋还有棵树?这地方还能生出树来?” 溶洞中地势复杂,落差极大,我们此刻走的乃是三叔借着手电方才分辨的一条相对平缓的石径,只能容三人并肩,两侧皆是数米深的断崖,而顺着三叔的手电光芒看去,在我们右侧的石壁下,竟真的生有一颗奇怪的树!黄昏的灯光下,这树生的倒也不大,但是枝繁叶茂!看起来只有手臂粗细的树干上,长满了枝叶,只是碍于手电的光芒看不真切! 三叔朝四周照了照,想要寻个矮坡下去看看,毕竟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生长的东西,自然不是寻常之物!可惜却是被爷爷制止!不管是香山寺,还是眼前这溶洞,都来的太怪,爷爷不愿多惹事端,将三叔喊了回来!无奈,三叔只能领着我们再度摸索着前进,如此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三叔又停了下来,语气却是透出惊异: “死路!又一面石墙!大爷,看来这真不是在香山哪!香山腹中,肯定没有石墙啊!看这样子,倒是和那些僧人一样,像是后唐的建筑!他吗的,奇了怪了!谁会在溶洞里修建石墙呢!” “再到别处看看!” 我们几人皆是一头雾水,只能调转了方向,可惜三叔拿着手电往四周照了一圈,皆是起起伏伏的深坑,只有我们来时的石道相对平坦,只能先沿着原路折返! 黑暗中我还在想着这些石墙的诡异,不觉间三叔竟是又停了下来,我一时不察,直接撞到了爷爷身上,当即问道:“三叔!咋不走了!” 三叔没有回头,而是用力拍了拍手电,语气竟是罕有的带着几分惊骇: “走不了了!又一面墙!这地方刚才还没有石墙啊!他吗的,比他娘的鬼打墙还邪乎啊!” 闻言我侧头看去,在三叔跟前果然又是一面石墙,爷爷问道: “老三!你会不会记错了?走岔了吧!” “这地方还能走茬吗?四周哪有路?你们看,这不是就是刚才那颗树。。。树林!这树怎么也多了!?” 三叔话音随着光柱一转,方才那奇异的小树仍旧在右侧的深坑里,只不过此刻手电的阴影外,却已是成片的树林!乍看之下,足有近百颗! 突然生出的石墙,和多出的树林,都预示着此地的不寻常! “爹?” 三叔回头看向了爷爷:“这些树怕是有古怪,若不弄明白,只怕回头走不了多远,又得凭空冒出来一面石墙啊!” 爷爷闻言,并未开口,而是看着那些树林陷入了沉默!一旁周文武对着那石墙用力踹了两脚,纹丝未动! 我看着那树林,心中也是莫名的感到一丝异样,那些树,不像树!而且,若当真如三叔所言再生出两面石墙来,只怕就要将我们堵死在这溶洞里,旋即我也开口问向爷爷,他却是回头看向了老和尚,问道:“吴中堂!” “阿弥陀佛!此地怪异,非是佛门道理!还是郑大人你拿主意吧!” 爷爷顿了顿,终是开口道:“那就探一探,都小心些!” 第七十八章 树林 有了爷爷首肯,三叔这才打着手电寻了个矮坡,朝那怪异的树林行去,我和周文武急忙跟上,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借着手电的光芒,我越发觉得这些树长得实在怪异,它虽然看起来枝繁叶茂,但其枝叶却是一反常态的朝下生长,显得无精打采,而且这些树并不算高大,只有两米左右,用杆来形容或许更加的合适! 我心念刚到此处,三叔也在此时停了下来,口中带着几分惊异: “这不是树啊!这是个架子!” “不是树?!” 我心头一震,上前两步走到了三叔身旁,顺着手电光芒看去,立在我们眼前的,果然不是树,而是个两米左右的十字架!而在这架子上却是挂着一道长裙!这才被我们当成了树! “爷!快来,这不是树!” 原本单一的奇树本就怪异,这忽然出现的树林此刻显露真容,竟是一片十字架,我心中越发的疑惑,爷爷和老和尚闻言也不由加快了脚步,而就在此时,周文武惊骇之声却是忽然响起,猛的往后退来,直接撞在了我身上,惊道: “是那些女鬼的衣裳!” 我闻言一怔,急忙转过头来,盯着那架子上挂着的衣物仔细打量之下,心中也不由一沉,这长裙竟真的和方才香山寺忽然出现的女鬼所穿的宫衣红裙相似,只是眼前的这些显然时间更加久远,多半已然破烂,颜色也成了暗红色! 香山寺凭空消失直到此时还是一头雾水,此刻突然出现的宫衣红裙更是平添了几分不安,那些和尚的手段堪称残酷,爷爷和老和尚来到近前看着那挂在架子上的红裙也不由加重了呼吸,沉声道:“香山寺的玄机,只怕和这些红裙脱不了干系!这里似乎。。。似乎是个刑场!” 此言一出,老和尚紧接着便颂了声佛号,若是刑场,必是大阴之地,恐怕另有什么邪祟,我旋即便拿出青铜罗盘,结果还是一样,不辨方位! 而三叔仍旧有些不愿相信,又朝前走去,口中嘟囔着:“明明看到的是树!怎么就成这样了!就算是刑场,可也未见高台,这也不像绞刑架啊!” 说话间,三叔就忍不住朝其中一个红裙拽去,爷爷的提醒随之响起,三叔回头说了声不碍事,当即便扯下了一道破烂的红裙,放在手里看了看,便将其扔在了脚边,而后手指轻轻的抚过身前的十字木桩,再度疑惑道:“湿的!这上面有东。。。!” 三叔拿着手电朝自己的手指照去,疑惑的声音戛然而止,我急忙上前,只见三叔的手指上赫然是一片鲜红!正是血迹! “咋了?” “是血!这些十字木架上染有鲜血!” 爷爷和老和尚一惊,也随即来到近前,一旁周文武更是再度扯下了一道红裙,说道:“这可是唐朝之物啊!怎么可能还有新鲜的血迹!” 一语落罢,我们几人尽皆陷入了沉默,而就在此时,不知从那生出来一阵阴风,只见整个林子里的红裙尽皆摇摆起来,似狂风入林! “这溶洞里怎么还有风啊?” “没有风!是他们自己动了!” 我伸手在半空,并无一丝风起,可这些红裙就这般诡异的摇摆不停,与此同时,三叔更是连连后退,惊到:“那血流下来了!” 我循声看去,方才染了三叔一手鲜血的木桩,此刻竟是不断的流出鲜血,准确的说,是不知从哪来的的鲜血,正不断的沿着木桩滴落!如此情形,三叔只能再度看向爷爷,喝道:“爹?” 可惜此行就连爷爷也同样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只是叮嘱道:“快退!” 我们慌忙后退,可老和尚却是忽然被绊了一脚,险些摔倒,三叔急忙将其拉了起来,可手电光芒照去,却再度怔在了当场! 只见绊到老和尚的乃是一块青石砖,只是此刻这青石砖竟是凭空垒起,一块块石砖,就这般在我们眼皮底下,凭空而出,将原本的低矮之处瞬间填满!惊骇之余,我们几人齐齐陷入了沉默,只有三叔的手电慌忙朝四周照去,溶洞内大大小小的坑洞数不胜数,然而此刻,无数的石砖凭空而出,将目光所及的坑洞尽数填满,手电光扫过之处,已经是一片平整,甚至已经有嫩绿的苔藓以及翠绿的小草从砖缝中开始生长! 而与此同时,我们身后那片诡异的树林中,‘风势’更急,吹得那些十字木架东倒西歪,然而其上挂着的红裙却是变得鲜艳无比,仿佛就是昨日新物! 我清晰的听到三叔咽了咽口水,而后他看向爷爷,一字一顿道:“爹!这里的时间,好像在倒退啊!” “活啦!活啦!” 不等爷爷开口,周文武的历喝随之响起,我们回头一一看,那些焕然一新的红裙下,竟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他身着红衣,同有四肢,虽具人形,但其脸庞却是一片模糊,看不到五官,只有大张的嘴巴里,两排同样鲜红的牙齿显露!整个脸庞就好像被大火炙烤之后,烧焦的模样! “他码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十字木架上的血迹似乎就是他们所留,随着周文武喝声响起,我们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这些一脸模糊的人形生物就朝我们冲了过来! “阿弥陀佛!” “百无禁忌!” 老和尚的佛号和三叔的喝声同时响起,我手持七星刀将爷爷护在身后,而周文武也同样挡在了老和尚身前,转头看去,三叔却是将那发丘令握在了手中,我们三人站成一排,眼看这些人形生物到了近前,倒也没有后退,当即便跟他们干了起来! 三叔由于早年的经历,身手倒也不错,但与周文武比起来,却是差点意思,这家伙虽然看起来有些不正经,可出手间却是不俗,似乎还是个练家子!二人一左一右,直接将当先的人形生物掀翻在地,我也毫不示弱,七星刀笔直刺出,那直扑而来的东西面对七星刀的锋芒,竟是露出了畏惧,猛的止住身形,连连后退! 我趁势而起,一脚将其踹翻在地,七星刀毫不犹豫对着他便是一刀,可这东西的反应倒也迅速,宛如泥鳅般猛的一滑躲开了刀锋,只将其衣裙划破,下一刻,却是有着一片白皙闪过! 我心头一震,就见这东西已退至数丈外,模糊的脸庞上嘴巴大张着,似乎是在怒吼,只可惜我虽然能够看到他,却是听不到一丝声响,于此同时,身后数道黄符飞来,落在这些东西身上,她只是又发出几道无声的怒吼,黄符对其竟是无用! 爷爷见状,一把朱砂撒过,结果也同样如此!专克阴邪之物,此刻倒还不如三叔的拳脚,直接又将其踢翻在地! 第一波攻势,就这般被我们艰难的挡了下来,然而下一刻,数以百计的人形生物已到近前! “天官!天官!” 三叔的喝声在我耳边响起:“愣着干嘛!火玲珑啊!” “啊!给!” 我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取出火玲珑递给了三叔,顷刻间,三昧真火爆发,在我们左右两侧形成两道火墙,在周文武震惊的目光中,爷爷手持朱砂,开始在地面之上再起镇字符! 老和尚也盘膝而坐,手中转动地藏珠,二经齐诵! 火玲珑只能抵御两侧,汹涌的三昧真火迸发,四周的人形生物旋即调转了方向,周文武和三叔也随之而动,一前一后将其拦了下来,我虽然有白虎符在手,却并未出手,而是站在正中策应! 数以百计的人形生物也在此刻绕过了火玲珑,从前后两侧冲来,三叔怒吼一声,率先动手,我和周文武也和这些东西战作一团!可饶是我们再凶猛,也难敌几十倍之敌!短短两三分钟,我们三人尽皆负伤! 三叔怒喝道:“爹!快点呀!再晚就撑不住了!” 三叔话音未落,又是一声吃痛,与此同时,爷爷的镇字符终于完成,一声历喝: “镇!” 轰! 爷爷看似寻常一掌落下,身前朱砂所布镇字符却是轰然激散开来,然而下一刻,这些人形生物只是一滞,便再度扑来!镇字符,竟然对其都无用! “怎么可能!!!” 爷爷的惊呼随之响起,就连老和尚的诵经声也随之停了下来,我手持七星刀一刀挥出,将就近的一只人形生物再度逼退,即便此次的镇字符并未以我的鲜血为媒介,可镇字符之力,也绝非寻常,然而眼下,爷爷的镇字符甚至不如我这一挥刀之间对这些东西产生的恐惧强烈!而他们猩红的眼眸中,那般恐惧也并非是邪祟对镇邪之物的胆寒,倒像是寻常人对金铁之气锋芒的避退! 见此情形,我心中越发的笃定,大喝道:“镇邪术无用!她们是人!只能冲出去了!” 三叔闻言露出满脸的震惊,只是眼下却是顾不得问我,就连爷爷和老和尚也同样带着满目的疑惑,但俨然看着镇字符已经无用,也只能以武力憾之! 老和尚更是直接取下了胸前挂珠,对这这些东西抡了起来,我当即收起了火玲珑,手持七星刀一马当先! 七星刀挥过,这些东西纷纷避退,左右两侧则有三叔和周文武照应,我们五人紧挨着彼此,朝外冲去!好在惊变之下,此刻四周的地势较为平整,倒不用担心溶洞中的断崖,我接过三叔的手电,目光扫过四周,就见方才拦住我们去路的石墙此刻竟是如墨般在缓缓的消融,而起初的断崖也不见了踪影,虽不知此处的古怪,但这些人形生物的惊变和这突然出现又消失的石墙定然有着某种联系,若过了石墙,兴许还有转机! 生死之际,来不及多想,我也只是本能的朝那石墙冲去,左右两侧不断传来三叔和周文武的吃痛之声,眼看那石墙越来越近,这些东西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妙,对我们的攻击也越发的凶猛!然而就在此时,脚下那凭空出现的青石砖忽然传来一阵阵异响,似是有什么东西从砖缝中爬了出来! 第七十九章 何为鬼 我低头一看,竟是些核桃大小,形似蜘蛛,却又长了两个长獒的虫子!它通体黝黑,在手电光芒下泛着幽光,天公愿之行见识了尸蛊虫的厉害,此刻只看这些虫子的外形,也绝非善类,我慌忙喊道:“有毒虫!小心!” 三叔他们见状,慌忙躲避,而四周围拢的人形生物,随着这些毒虫的出现也齐齐停下了动作,下一刻,他们竟是四散而开,纷纷朝四周躲避,似乎对这些毒虫极为的恐惧!我们趁机脱出重围,往那已经消失的仅剩两三层的石墙冲去!脚下砖缝中仍旧不断有毒虫爬出,同样也朝我们爬了过来! 好不容易来到那石墙跟前,只见这石墙已消失的仅剩最后一层,我们起初走过的石径再度出现,身后成群的毒虫也追了上来,我们直接跨过了石墙,刚想加快速度,而就在此时,周文武忽然一头栽倒在地! “文武!” 老和尚大急,我一把朝起拉去,他竟是没有反应,我急忙蹲下身子,朝他身上拍了拍: “和尚,快走啊!” 周文武仍旧没有反应,而那些毒虫已经到了跟前,三叔见状也俯身与我一同用力,这才将其拉了起来,慌忙向后退了几步,却见那成群的毒虫却是停了下来! 密密麻麻的毒虫停在方才石墙消失的位置,胡乱的爬动,却是不能再进分毫,似乎被一面无形的墙壁阻拦!可方才我们明明跨了过来啊! “这。。。!” 三叔忍不住伸手朝方才石墙的位置探去,空空如也,并没有什么屏障,可这些毒虫就这般诡异的被拦了下来!虽然不明所以,但好在也算暂时摆脱了凶险! “这里好像有道无形的结界!” 惊异之下,眼看这些毒虫没有了威胁,三叔便欲探个究竟,随即松开了周文武,而随着三叔的力道一去,我一人竟是没能扶住他,他再度栽倒在身前! “文武!” “天官!你怎么搞的!把他叫醒啊!” “醒不了了!他。。。他好像死了!” 此刻的周文武整个身子僵硬如铁,人死之后,死沉的重量远非寻常可比,故而我一人竟是没能扶住他,三叔闻言一惊,不再理会那无形的结界,和爷爷一同蹲下了身子,与此同时,老和尚仍在不断的拍打周文武,可试了几下,他仍旧不为所动,老和尚这才伸出手指去探他鼻息,下一刻,他整个身子便瘫在了原地! 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周文武,忽然间就死了! 我还来不及细想其中的缘由,就见一只毒虫竟是从其身下爬了出来,好在七星刀一直在手,我一刀便将其斩成两截! “这怎么可能!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三叔也同样满目惊异,我看着那断成两截的毒虫说道:“是这些毒虫!他被毒虫咬了!” 此刻顾不得伤心,三叔和爷爷齐齐看向那毒虫,神色间的惊叹不言而喻!只一口,竟是数息间,便解决了一个活人,倒也难怪那些人形生物如此惧怕! 然而就在我们爷孙三人想着怎么安慰老和尚的时候,他却是将那毒虫捡了起来,而后发出一声轻笑:“呵呵!没死!没死!素空没死!这是假尸鳌!” “假尸鳌!?” 在我爷孙三人疑惑声中,老和尚长长的松了口气,解释道:“若我记得没错,这些毒虫定是假尸鳌!说起来,也算是我佛门罪孽!唯有佛经古籍中才有记载,后世佛经为守佛门清誉,对这般毒虫皆是避之不提啊!” 依老和尚之言,这种毒虫起源于古印度,乃是一些僧人和活佛招摇撞骗的手段,此虫的炼养之术已不可查,但被其蛰咬之后,顷刻之间就会失去知觉,全身血液暂时凝固,就连心脏跳动也随之停止!达成假死之状,待时间一到,便可自行苏醒! 这也是当初佛门刚刚兴起时,佛门僧人为了传教,密不外传的古法!借此,可彰显其佛门起死回生之术,成就活佛之位!却不想竟是也流入中土! 只是一切还仅是老和尚的推断,周文武究竟是假死还是真死谁也不知道,只能等上一等,方见分晓! 三叔听罢,倒也没有争辩什么,说道:“但愿是假尸鳌吧!既然如此,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等等吧!” “不可轻举妄动!这地方诡异的很!这些毒虫既然到不了近前,就在这等着!省的再生出什么变故!” 三叔闻言,点了点头,说道:“那得防着那些怪物啊!不知道这些毒虫能不能制住他们!” 三叔从我手中接过了手电,往树林照去,不禁又是一声惊异:“这些树?!你们快看!” 顺着手电的光芒看去,方才还茂密的树林竟是显得稀疏了许多,那些数以百计的十字木架竟也在逐渐的消失,而成群的怪物已经被这些毒虫逼近远处的黑暗,数以百计的人形生物乱作一团,却是没有一丝声响发出!而起初出现的青石此刻再看,似乎是一片人为修建的广场,极为的平整,青草苔藓已经被溶洞之景逐渐的取代! “这他妈的也太邪性了!不光时间能倒退!怎么还会消失啊!” 我起身看着手电光芒下依稀可辩的异象,顿了顿说道:“不是时间在倒退!而是新的空间正在取代它!” “新。。。新的空间?这他吗的难不成还真让你说着了,这里的时空真的乱了?” 我心中思绪翻腾,看着脚边宛如死尸的周文武说道:“应该没有乱!这里不断变换的时空看似毫无头绪,实则互有关联!若不然,林中的那些人为何惧怕这些毒虫!” “人。。。?你说这些是人?” “准确的来说,不是人!而是一群死人!” “你。。。!” 三叔被我这般言喻语搞的一头雾水,我将心中所想缓缓讲来,方才那些人形生物忽然发难,被我七星刀所伤之下,露出的后半身赫然是个女子,而她的前半身之所以如此恐怖,不过是被人扒了皮! “所以!他们是人!并非邪祟,故而不惧镇字符!” 爷爷出言附和,三叔仍旧疑惑道:“怎么可能!哪有人被扒了半张皮还能活的,流血也得流死了!” 他话音刚落,老和尚接着道:“所以,才有了这些假尸鳌!” “可就算有这些毒虫使然,这些唐朝宫女明显已经死了呀!” “的确是已经死了,只不过对于此刻的我们而言,她们却算不上邪祟!” 三叔不明所以,我接着说道:“如果。。。如果这世上真的有鬼,那也定是人鬼殊途,或者是,人死后所处的地方已经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所以才称之为鬼!可若是我们闯入了他们的世界,谁又是真正的鬼呢?” “所以!我们现在才是突然出现的鬼怪!” 说道此处,我们心中都是一震,即便我已经想到了此间,可此刻将其串联起来,仍旧是颇为震撼!此地的确是个刑场,而且是皇权贵胄专门为这些宫女准备的扒皮刑场!以假尸鳖让其陷入假死,而后扒去半张人皮!再以大火将他们的血肉烧焦!待其苏醒,便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 可为何皇室如此作为,扒去的人皮又作为何用,却仍旧不知! 但仅是如此,就足以令人震惊无语,三叔咽了咽口水,说道:“所以,香山寺出现的女鬼就是这些宫女没有行刑前的模样!她们想要逃!却被石墙堵住!我们方才看到的,便是她们被行刑后的模样!可。。。可这不同时间的事,怎么会一同出现在这里!还有,到底是何人手段如此残酷!又究竟为何如此?” “能够左右这些宫女性命的!自然是皇权贵胄,这布局之人恐怕就是唐朝皇室!至于为何,尚且不知!但这些错乱的时空同时出现,我想非是时空乱了,而是另一门手段!” “另一门手段?是什么?” 说道此处,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心头升起,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问道:“还记得香山寺中,那茅山道人最后说的话吗?” “什么话?” “他说,此地的的阴邪已染了龙运,非是涅槃火能够除之,不破地脉,想要解决他们,唯有——封印!” “封印!” “没错!正是封印!” 封印之术,自古皆有,百道齐具! 无论何方道别,皆有对封印之术的记载,而且其中法门,千奇百怪,方法繁杂!而所谓的封印,简单来讲,正是将封印之物囚禁在了另一方空间之中!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可在见识了白虎奇符这般,微型反应堆阵列之后,对于古人手段之神奇,我已见怪不怪!所谓的封印之术,似乎就是一门引动磁场,将其引入另一方空间的法门!或者是,引入平行时空,更加的贴切! “平行时空!空间法门!” 三叔仍旧难以置信,就连爷爷和老和尚对视一眼也是面面相觑,此言虽然震惊,但一时间也并无反驳的理由! “别忘了,曹公都能养蚺蛟欲乘龙归墟,这世上怎么就不能存在平行时空!连荧惑这种东西都存在,特殊的磁场若是能打开过去未来,或者平行时空又有什么不可能!我们现在所处的,应该就是当初那些茅山道士,历经数代方才布下的封印,所以,任由我们观遍香山格局,星空天象,也看不出半点阴煞!因为这里的邪祟,都被他们封入了平行时空!而能够入此封印的手段,也正是茅山术!” “茅山术!?”爷爷闻言一顿,惊到:“你是说——重阳局!” “不错!”我解释道:“若我们在香山寺中所见都是真的,唐时皇族虽然差佛门挖出了百年来欲断龙脉的百姓尸首,可正如那茅山道人所言,其已染龙运,非是分焚尸可祛!然龙脉破局无望,若龙脉生邪,定是千古大难,道门百年谋划岂能作废,所以从那茅山道人前来送死之时,此封印之术就以开始!又经百年,最后借河南尹白居易之后,布重阳局完成封印!将香山阴邪尽数所封!故而,塔林不见,阴邪无踪!但如道门通法之人来此,误入封印,看到塔林倒也在情理之中,正如周文武一般!别忘了,他同样身怀茅山道术!” “你是说,周文武当日正是借茅山道术,误打误撞入了封印,看到了龙门塔林,同时也染了其中魔障!?” 第八十章 石塔 “不错!吴爷爷!”我转头看向老和尚问道:“依你所言,周文武染得魔障乃是六道轮回!是吗?” 老和尚点头之后,我越发的确定,说道:“若是如此,那其中经过应与我推断一般!塔林之中正是佛门高僧尸骸,只可惜,龙脉邪祟在此,只怕那些僧人尸骸也生了变故,周文武这才染了佛门魔障!我们起初见他时,他入得便是畜生道!直到此次,他入的乃是人道!” 六道轮回,是为天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和地狱道! 与其说是佛门轮回,倒不如说是一种心魔幻境,只不过这般幻境之力的深厚,甚至超越了老和尚的经文之力,已经能够影响人的精气神! 而周文武经历数月轮回,显然也是寻到了其中规律,他心知自己气象阴虚,所以才等到此次再入人道,气象阴阳参半,再取大阴红龙!以茅山道术,入得重阳局!这也是为何他所言唯一的机会!要以人道魔障与大阴红龙与同一日,并非易事! 重阳局就如这封印的大锁,茅山道术便是钥匙!所以,我们借红龙之力,再加上周文武人道气运,齐齐入了封印,直到此刻! 我将心中所想悉数讲来,爷爷和三叔听完齐齐陷入了沉默,老和尚却是若有所思! 而就在此时,半个小时没有动静的周文武忽然一颤,猛的一阵咳嗽,果真随之苏醒!他这一醒,我起初的推断就越发的得以印证,吴老和尚紧绷的心弦也随之松了下来,连忙询问周文武的情况!他缓缓摇了摇头,双臂撑着地面,大口的喘息着,似是极为虚脱,方才已经呈现煞白之色的脸庞也在此时逐渐的恢复了血色!我心中也不禁赞了声蛊术之奇! 但凡炼尸养虫之术,追根溯源皆难逃一个蛊字!这假尸鳌虽是曾经的佛门秘术,可佛道起于印度,由于热带气候,致使印度,泰国,老挝,以及我国云南当地毒虫横生,蛊术也由此发源! 想到此处,我不禁又朝那些假尸鳌看去,无形的屏障将它们阻拦,倒也不必担心,可随着此刻手电的光芒照去,方才还密密麻麻的毒虫竟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并非是往别处爬去,而是在你眼前凭空的消失! 我心头一震,手电光急忙朝远处照去,就见那些十字木架已然消失殆尽,昏黄的手电光芒下,隐约又有一些更加高大的阴影浮现,只是距离稍远,看不真切! “爷!三叔!这里的空间好像又开始变换了!” 此言一出,几人皆是一震,三叔更是一把拿过了手电,也朝那些阴影望去,神色越发的凝重,并未开口说什么,倒是周文武缓缓起身后,在我耳边呢喃了句:“果然如此!” 我闻言一怔,回头问道:“怎么,你早就知道香山端倪?” “小子!这香山果真有道门封印!?” 三叔也随即附和,周文武却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转头看了眼老和尚,后者沉声道:“事已至此,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尽数讲来!” 周文武这才点头道:“弟子起初没有直言,还望师父勿怪!此刻看来,我那六指师父当年说的一点也没错!” “他吗的!又是孙六指!” 我心中暗骂一声,一旁周文武缓缓说起这香山的玄机,以他所言,当年他跟随孙六指时,自幼便被逼着学习摸金之术以及茅山道术!而孙六指本身对这般法门并算不得精通,故而平日总有外来的道人异士前来指点,而这香山之秘,也是孙六指与他们闲谈中所得! 龙门有塔林,一直都只是传闻,毕竟如今的龙门人人可至,偌大的龙门山早已被人从里到外探了个遍,并无塔林踪迹,然而,无论是在佛门高僧,还是道门高人眼中,对此事却是深信不疑! 久而久之,这孙六指也对此事上了心,以他所言,若真有金身舍利,那可是稀世珍宝,再加上与他同朝为官的吴老和尚就住在香山中,不免让他更加的狐疑!后来便趁机向那些道门中人套话,然这些道门高人对此事倒也不避讳,更是视为一桩神迹!据他们所言,香山之内,有当初道门先辈联手布下的封印! 集当时,茅山!崂山!全真!太一!四大道派,另有十余只小道门历经百年布下封印,为的就是除去当年欲破龙脉留下的因果! 此般封印,可谓是聚集中土华夏道门百年鼎盛之力方得以完成,然而从那之后,佛盛道衰,再加上此般封印之诡谲,竟逐渐的成为了一桩野史奇谈,时至今日,甚至连封印的名字都不知道,更别提入局之法! 所幸的是道门中人倒并未竟此事真的当成一则野谈,故而仍有道门后辈不断至龙门一探究竟,时而便有机缘巧合者能够暂时入得封印,观得那塔林真容! 直到后来老和尚带走了周文武,开始让其专研佛法,可既然到了香山,那有岂有不探个究竟的道理!故而这些年茅山术,以及摸金法周文武也未敢松懈,只是平日不敢让老和尚知晓!直到他上次入得封印,真的见到了塔林!即便也因此染了魔障,可道门奇迹亲眼证实,越发激起了他一探究竟的欲望!更何况,要解他魔障,也非入塔林不可了! 故而自从第一次魔障发作,他便一直再思索再入封印的办法,最后便将主意打在了红龙和人道气运的身上!所幸,他成功了! 听完周文武一番长叙,我心中最后的疑惑也随之恍然,目光落在远处不断增加的高大阴影,说道:“如此说来,这里不断变换的时空,应该是四方道门不同的道术使然!” 三叔点头道:“也就是说,这里有四种不同的影响磁场的手段,也就是所谓的封印!” “额!暂时可以这样理解!毕竟道门奇迹,不是一两句说的清的!” 周文武显然对此事也只知大概,三叔闻言不再多问,倒是爷爷开口问道:“那如此说来,你入魔时所见,皆是真的!那这些阴影又是什么?你有没有见过!” 不过片刻间,四周的毒虫已经消失干净,而灯光尽头的阴影却是越来越多,碍于此地的诡异,我们仍旧停在原地只是观望,周文武闻言,凝神看了看,说道:“有些熟悉!可又有些不对劲!” “哪不对?” “这些阴影像是塔林!可与我入魔时所见的又有些对不上!” 塔林二字出口,三叔顿时来了精神:“既然说不上来,那就到跟前看看,一直守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爹?” 言罢,三叔还是本能的看向爷爷,爷爷沉吟着看向方才十字木架的方向,又看了看眼前被青砖取代的溶洞地面,缓缓点头道:“那就先看看情况,随机应变吧!” 这里的一切,不尽然归于风水,又不尽然归于道术,故而爷爷也没有十全的把握该如何!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三叔得到同意之后,仍旧是一马当先,拿着仅有的一只昏黄手电走在了最前面,我们沿着平整的青石地面,逐渐朝那些阴影靠近!待手电的光芒能够照在那些阴影之上的时候,我们几人不由齐齐停了下来,三叔惊叹道:“还真让你说对了!真是塔林!爹!找到了!” 历经种种诡异,直到此刻塔林出现在眼前,三叔自是难掩激动,只是激动之余,语气间的疑惑也同样浓郁:“只是,怎么都塌了!” 眼前那高大的阴影,正是一尊青石垒起的石塔!只不过,这石塔却是已经倒塌!而且随着三叔手电朝一旁照去,这手电光照范围中虽然足有六七尊石塔,但无一例外,尽皆倒塌! 而就在我们惊异之际,老和尚却是当先上前,也不管这石塔有没有异常,直接就跪倒在其跟前,行了个大礼,而后问道:“素空!你所见塔林是这般吗?” “塔林中石塔倒的确是这般规模材质,但却不是塌的呀!而是完完整整,里面应该都封有先辈高僧的!” 石塔,实则就是僧人的棺椁!但也并非所有的僧人都能有此待遇! 石塔七层,意指佛门七级浮屠!乃是道行高深,或者立下过大功业的僧人死后才能享受的待遇!故而每一尊石塔内,皆葬有一位佛门僧人!这也是老和尚跪拜的原因! 只是依周文武之言,他所见塔林皆是完好无缺,而眼前的塔林却尽皆被毁!三叔当即问道:“在这封印空间里,除了这些石塔,再无其他,这些石塔又是被什么东西摧毁了呢?而且,看这模样,绝非是自行倒塌呀?” 三叔将手电朝更深处照去,虽然看不真切,但只看那阴影的轮廓,深处的石塔应该也皆是坍塌的! 见此情形,我们齐齐陷入了沉默,倒是爷爷忽然开口道:“如此数量的塔林尽皆坍塌,这里定是发生过一场变故!也许,除了塔林,这里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我们没有发现,素空所见,应该是塔林中道行最深的僧人石塔,所以才能扛住这场变故!” 爷爷言罢,老和尚三叩九拜也随之完毕,他缓缓起身,却是直接去搬那散乱的青石,爷爷急忙提醒道:“吴中堂!小心行事啊!” “无妨!不过是些石头罢了!若是有先辈尸身未毁,兴许会有线索!” 虽然明知这些坍塌的石塔有诡异,可倒正如老和尚所言,若是其中的尸身尚在,兴许就有线索,故而爷爷也没有再做阻拦,反而招呼我和三叔上前帮忙,修筑石塔的青石皆被打磨过,方方正正,搬起来倒也不重,而随着散落的青石逐渐被扒开,一件袈裟逐渐的浮现!老和尚急忙颂了声佛号,手中的动作也随之加快,只见这袈裟下,赫然是一具僧人尸骸,一张被尘土和碎石遮盖的脸庞已经清晰可见! “爷!尸体还在!” 第八十一章人皮俑 “阿弥陀佛!我佛保佑阿!” 那僧人的脸庞虽然被尘土遮蔽,但其五官轮廓皆在,显然并未腐烂!能够看到唐朝僧人不腐之身,对于老和尚这种老僧而言显然是件极为难得的幸事,他伸手就欲将这尸骸扶起,却是被爷爷一把拦住! “别动!” 爷爷一步来到近前,止住了老和尚的动作,凝重的目光落在那尸骸上,沉声道:“这里的玄机,只怕和这些尸骸脱不了干系!” “郑大人何意?这可是先辈的遗骸!千年不腐,恐有舍利呀!” “哼!我就怕他已经算不得你的先辈了!这佛塔坍塌,只怕是他自己所为?” 此言一出,老和尚满脸惊异,爷爷却是捡起一方青石,缓缓道:“你不觉得这僧人的尸骸也太过完整了吗?” 这尸骸虽然被青石掩埋,可仍旧保持着盘膝的姿态,身上的袈裟虽然破旧,却是丝毫未烂,爷爷将手中的青石举起,说道:“这些青石断裂的痕迹,显然是从佛塔内部,可是这僧人不仅圆寂的姿势未变,甚至就连袈裟都丝毫未损,显然并没有外力侵入!” “郑大人之意,这些佛塔都是塔中已经圆寂的先辈,自己摧毁的?” “不错!至少看眼前的情况应是如此!” 爷爷言罢,我们不禁齐齐陷入了沉默,能够让死人再生变故,而且皆是些得道高僧,显然此处空间的诡异远超我们的想象! 老和尚转头看了眼周文武,沉声道:“那如此看来,素空的魔障就是在这里所染哪!佛塔乃我僧人归宿,七级浮屠,更是去往极乐之门,能够影响先辈遗骸,令其自毁佛塔,恐是这些先辈已经自认没有了去往极乐的资格!这里的业障,不一般!” 老和尚感慨之际,三叔的老毛病却是再度发作,轻轻的碰了我一下,递给我个眼神,示意我看看这尸骸有没有宝贝!爷爷已经开口,我自然是不愿再动,三叔气急,在我耳边低语道:“唐朝僧人哪!别的不说,他肯定带的的有佛珠啊!那可是宝贝!” 我对三叔此举早已习惯,白了他一眼不为所动,三叔见状,无奈自己动手,不动声色的蹲在了那尸骸前,爷爷顿时问道:“老三!你又要干嘛!” “啊!我仔细看看这僧人到底有何古怪!”说着话,三叔的目光却是不断在这尸骸上游走,但在爷爷凌厉的目光下也不敢直接下手,只好装模作样的吹了吹他身上的灰尘,眼见一无所获,这才无奈起身,接着道:“爹,你说的一点也没错,你看这僧人死前的模样,明显是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啊!难怪死了之后也不安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快走!既然素空所见乃是完整的塔林,在这空间深处,定然还有完好的石塔!” 三叔干笑一声,在爷爷的吩咐下,只好又拿着手电开始往深处探查,我止不住又看了眼这僧人的脸庞,总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沿途的石塔众多,老和尚不信邪又连着扒开了好几尊,结果其中皆有完整的僧人尸骸,如此一来,原本以为的奇迹也就成了莫名的诡异!不知究竟是什么力量,竟然能够影响如此多的得道高僧! 如此走了大概有十几分钟,手电光芒照去,前后左右皆是石塔,罗盘早已失灵,见此阵仗,三叔不由放慢了脚步,说道:“这里不辩方位,可别给困住了呀!” 闻言我们几人也放慢了脚步,朝四周看去,只不过我心中却仍旧挥之不去起初那僧人尸骸痛苦的模样,那说不出的怪异好似一层砂纸,总觉得就差一点就能明白,可就是差了那么一点,故而此时我也没有心思去辨别方向! 可就在此时,周文武忽然停在我身前,轻声道:“叔啊!这也没个参照,怕是已经迷路了吧!” 他背对着我,光秃秃的脑袋正映入我的眼中,我心头忽然一震: “和尚!” 周文武猛的一颤:“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人俑!是人俑!” “什么人俑?” “这些僧人,这些得道高僧的尸骸!定是被做成了人俑!” 爷爷几人尽皆露出疑惑,我顾不得解释,直接就朝最近的一尊石塔走去,将那青石扒开,赫然又是一尊不腐的僧人尸骸!仍旧是丝毫未损的袈裟,仍旧是一张痛苦的脸庞! “这不就是个干尸吗?天官,你这是要干啥?” 我没有回答,而是缓缓转过了身去:“这脸,不是他的脸!” 此言一出,几人越发的疑惑,我直接取出七星刀,作势就要将这尸骸给扒出来,爷爷急忙阻止,我示意他无事,而后以刀刃缓缓挑起了那破旧的袈裟! 袈裟下赫然是这僧人的后背! 可他原本应是后脑的位置,却正是那痛苦的脸庞! “我草!” 三叔脱口而出,几人几乎是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即便我心中已有猜测,可此刻真的看到这僧人背后的模样,也仍旧难掩心中的震惊! 这尸骸没了袈裟遮掩,竟是赤身裸体,他仍旧保持着盘膝的姿势,只不过却是背对着我们,脑后乃是一张人脸! 起初由于袈裟和碎石的遮掩,我们皆未发现异常,也未敢将这尸骸完全扒出,直到方才我心头方才恍然,因为那痛苦的脸庞即便已经定格,却也不像是个得道高僧的模样,倒像是个女人脸! 此刻面对这赤身裸体的尸骸,我拿着七星刀直接插入他的腋下,将其缓缓扶起,正是个盘膝而坐的僧人!在其正面,乃是一张满是沧桑却又透着几分安宁的脸庞,双手合十在身前,手腕处还有一根断裂的细绳,却不见佛珠,应是已经风化! 而在他脑后的位置,赫然便是那痛苦的女子脸庞,准确的来说,他整个后身皆是女子模样,甚至有女子特征浮现!那乃是半张女子人皮! “这是那些宫女的人皮!” 三叔惊异之声也随之响起,爷爷更是沉声道:“难怪这些尸骸会起变故,竟是被做成了人皮俑!” 人皮俑,国士行中有着记载!与炼尸养虫一般,制俑,严格来说也属蛊术之一!虽是蛊术,却极受古时帝王青睐!自秦皇炼制活人俑开始,这般手段就未曾断过! 而这些人皮俑我还是第一次遇见! 炼制人皮俑比起活人俑更加的残酷诡异,需在人活着的时候扒去人皮,其间此人若死,则前功尽弃,这张人皮也就随之无用!一旦成功,此人皮自然就凝聚了汹涌的怨气,再以此皮为基,炼制人皮俑,其力莫测! 此刻看来,那些被扒了半张皮的宫女,竟然皆是为了炼制人皮俑! 我将人皮俑的记载简单讲来,周文武止不住问道:“那为什么只扒了半张?有假尸鳌之力,就散整张扒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闻言,我爷孙三人却是齐齐陷入了沉默,半张人皮俑,就连国士行也没有记载,岂料老和尚忽然开口道:“因为,这炼俑之人还想借我佛门之力!半张人皮,与先辈尸骸合一,怨气与佛门气运纠缠,其力可想而知!别忘了,这些塔林,原本应该就是为了镇压龙门魔障,若是人皮俑炼制成功,佛门镇邪之力与阴怨之气纠缠,再加上龙脉,此地的孽障之深,恐空前绝后啊!” “佛门之力,蛊术怨气,易门风水,外加道门之术禁锢千年!此地阴邪之局,倒当真是千古无一!” 爷爷止不住感慨,三叔又问道:“可香山乃是龙脉啊!何人能于龙脉中行此诡谲之事!就不怕动了龙脉气运,招朝廷祸端!” 三叔此言,倒也正是我心中疑惑,依起初所见,唐时佛门兴起,龙门之地不光有朝廷守护,更有僧人在此,这些塔林按理说乃是佛门重地,怎么可能被人取塔林尸骸,炼制人皮俑!除非,这布局之人,就连当时的朝廷都左右不得! 一念至此,我心头一震,试探着说道:“也许,这布局之人,就是朝廷呢?” “你是说。。。?” 三叔也猜到了一丝,我接着道:“能够掌控那些宫女的生死,还能任意取塔林尸骸,在龙门之地炼制人皮俑,除了当时的朝廷,还有何人能办到!别忘了,龙门可是龙脉,这布局之人,只怕还是皇室!” “皇室!卢舍那!可若依此刻所见,龙门之变应该只存在了百余年,随着白居易葬于白园,重阳局成,道门封印完善,这些格局便入了封印!这百余年间的皇室,还是能够在龙脉之上肆意妄为的皇室!那除了当朝天子——武则天!!!” 三叔此言一出,我们心中虽然尽皆震惊,但细想之下,却又无从反驳! 武则天能登皇位,卢舍那大佛功不可没,依老和尚所言佛门秘闻,为修卢舍那,武则天当初跟佛门高僧‘同流合污’,以女佛转世欺骗世人,获取民心,后修卢舍那欲取龙脉与佛道气运于一身! 可龙门格局乃小龙脉,只可蕴陵墓,不可蕴于一人之身!哪怕是如今的我们都看得的,当时身为天子的武则天身旁又岂能没有能人异士!可卢舍那大佛至今犹在,也就说明,她当初明知龙脉格局如此,却仍旧如此行事! 一朝天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只有一种可能,她另有其他的谋划,能够完美浸蕴于龙门格局的谋划! 此刻想来,只怕就是眼前的塔林惊变! 一念至此,我自语道:“若当真如此,贵为天子,不可能不知龙门格局之力!若我是武则天,既然知晓龙脉格局只可蕴葬,却还修大佛像,如此不惧格局之力,只有一种可能,我已经夺得龙脉浸蕴!” “天官,你的意思是,这里有武则天墓!” “不错!除非她已修陵墓,再立大佛,如此龙脉气运尽数被其所占!只是龙门自古便是宝地,修道者众多,后又有百年邪祟产生,故而在此立塔圆寂的高僧众多!塔林齐聚,乃是难得的佛门气运所在,若不除塔林,必影响陵墓格局,可若是除了塔林,佛门气运势必受损,故而,才炼制人皮俑,共取风水之力,佛门气运,倒当真是两全其美!” 第八十二章 陵墓 国士行第八十二章陵墓我一番推测之下,爷爷没有说什么,只是眉宇间的疑惑仍旧浓郁,三叔则附和道:“若按如此推断,倒当真有几分道理啊!也唯有女帝方才只取宫女人皮炼制人皮俑!除了她,其余天子都对不上啊!只是。。。!” “只是武则天的墓不是在乾陵吗?”周文武接着三叔的话头说出了唯一的疑惑! 唐高宗李治与武则天合葬乾陵,早在1961年政府就将乾陵保护了起来!此乃人尽皆知之事!可眼下种种,除了武则天,唐时那百年内的天子尽皆对不上号! 我犹豫之下,说出了唯一的可能:“也许,乾陵内是疑冢呢?” “疑冢!” 此言一出,几人皆震!而爷爷却是罕见的点了点头:“龙脉经此大动,道门封印,加上卢舍那大佛!武则天如此大动干戈,最后却葬于乾陵,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可这里哪有半分陵墓的痕迹啊!” 周文武言罢,我们几人不由齐齐朝四周打量,幽暗的空间内,倒塌的塔林中,不知何时,似乎正有一道长长的阴影在逐渐的浮现! 我向前走了两步,叫了声三叔,接过了他手中的手电,昏黄的灯光落处,就见不远处又是一面石墙正在逐渐的浮现,虽同是青石所筑,可这面石墙上却是多了许多精致的雕刻,只不过,这雕刻被成片的血痕覆盖,而随着石墙一同浮现的,还有一堆白骨!墙上的血痕,似乎就是他们所留! “这陵墓不是来了吗!” 忽然出现的石墙,以及墙下的白骨,都在预示着,这正是一面墓墙!可随着我话音落地,四周阴影逐渐增多,一道道墓墙凭空出现,就连我们脚下原本平整的地面也随着发生了变故,精致的雕刻随之逐渐的清晰! “这怎么说来就来啊!” 周文武的惊异声中,我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七星刀,那刀刃上竟是有着血迹凭空滴落,转头看去,方才被我扶起的尸骸下,更是多了一大滩鲜血,他背后的那张女人皮竟是在缓缓的脱落,露出他同样血肉模糊的后半身! 七星刀乃是杀生刃!煞气惊人,方才以此刀触动僧人尸骸,直接破了他的人皮俑,却也引动了陵墓煞气,封印空间再度变换,一方陵墓正在浮现! 震惊之余,一抹欣喜也随之在心头涌起,陵墓的出现,倒正意味着我先前的推测乃是对的!而且脚下取而代之的精致甬道也正给我们指明了方向,这陵墓的中心处,必然就是塔林的最深处! 只是这偌大的陵墓,与众多的塔林相融,实在是说不出的诡异! 还不等这一抹欣喜持续,四周忽然响起了青石滚落之声,我心头一震,手电照去,四周倒塌的塔林齐齐生了变故,那些被炼成人皮俑的尸骸,竟是活了! “快走!” 见此情形,我们未敢有半分的犹豫,当即就往深处跑去,四周人皮俑自石塔废墟中起身,齐齐朝我们追了过来!虽是封印数百年的死尸,可此刻他们的身形却是没有半分僵硬,那速度之快甚至已经带起身上破旧的袈裟!口中还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尖叫! 阴暗的空间内,也不知究竟有多少人皮俑复活,只是那一声声尖叫此起彼伏,而随着我们几人的深入,那封印许久的墓葬也在急速的浮现,一面面墓墙,一条条甬道尽皆凭空而生,其格局之复杂,俨然就是个帝王陵! 不断出现的陵墓,虽然也阻挡了一部分人皮俑,可同样也令我们的速度慢了下来,生怕一不小心就撞上一面墓墙,入了死道! 黑暗中,三叔手中昏黄的手电却成了我们此刻唯一的依仗!耳中那些尖叫越来越近,可三叔的速度却没有丝毫的提升,手电光更是不断的往四周扫去! 我顺着灯光看去,不由一阵无语,手电光落处,竟然皆是些白骨和冥器,赫然都是些陪葬! “三叔!都什么时候了!快找主墓道啊!” “我知道!不看清这些墓室的规制,怎么分辨主墓室的位置!” 三叔口中虽然仍旧嘴硬,但我分明听到他叹息了一声,终是加快了几分,可就在此时,身后砰的一声,竟是周文武一头栽倒! “素空!” “和尚!” 周文武没有回应,老和尚大急,当即就欲折返,到了眼下这般情形,一损俱损,我又怎能让老和尚这百岁老人涉险,一把拦住他和爷爷: “快走!” 我一个箭步冲到周文武身前,手掌落在他身上,方才发觉,他整个身子竟是在不断的颤抖! “你还真会挑时候!” 我埋怨了一句,急忙将其拉了起来,与此同时,手电光随着三叔的历喝出现在我身前: “小心!” 我抬头一看,不由一惊,竟是一只人皮俑已经追到了近前,手电光下,却并非僧人模样,正是那宫女痛苦的脸庞!我这才发现,这些人皮俑竟皆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姿态,双臂扭曲至身前,双腿仍旧朝后,却是以他后背的女人皮直面于我!我难以想象这种姿势他是如何追上来的!只见他满是痛苦的脸庞顶着个光秃秃的脑袋,大张着嘴巴,口中却并无齿舌,而是一片血肉模糊!那一声声如金铁摩擦般的尖叫,正从这狰狞的口中发出! 震惊之余,我本能的刺出七星刀,可饶是面对这杀生刃,此刻的人皮俑竟是丝毫不惧,任由七星刀刺入他的胸膛,他却是一把扼住了我的咽喉! 一股巨力迸发,一瞬间我便发不出声音!好在此时爷爷和老和尚也同时出手,一把朱砂当头洒下,老和尚更是手握地藏珠,对这她这狰狞的人脸就是一掌! 无论是七星刀,还是朱砂又或者地藏珠,皆是克制阴邪之物,可眼下对付这些已经复活的人皮俑却是收效甚微,好在爷爷二人的支援让这人皮俑的力道为之一松,我旋即抽出七星刀,一脚将这人皮俑蹬飞了出去!他摔倒在地,胸前鲜血横流,却是再度挣扎着爬了起来! 可还不等她直起身,三叔却是飞身而至,一脚又将其踹倒在地,随手抓起墓墙边散落的尸骸,对着这人皮俑当头就是一棒! “砰砰砰!” 一连十几下,直到这狰狞的宫女脸皮从脑后脱落,这人皮俑才彻底没了动静!看着脚下的一滩鲜血,三叔止不住骂道: “他吗的!这些双脸和尚可不好对付啊!” “这些人皮俑以僧人尸骸为基,寻常术法对他无用!快走!” 这些尸骸能够死后数百年尸身不腐,甚至还有鲜血存在,这人皮俑之力只是其一,更重要的乃是这些僧人生前皆是些得道高僧,再加上龙脉之力,他们的尸身本就不属阴邪!此刻复活的乃是借了这些尸骸的那半张人皮! 然而仅是如此,已经将我们几人的手段舍去十之七八,要对付这些人皮俑只能靠武力,可眼下这般情形,显然力敌并非上策!三叔也是心知此刻情形之凶险,终是不再理会那众多的陪葬,手电又朝前方照去,脚下的甬道似乎已经到了尽头! “快走!前边应该是偏殿!” “素空!” 老和尚又叫了声周文武,他仍旧没有回应,整个身子颤抖的越发剧烈,周身上下更是已被汗水浸透,一双眼眸毫无焦点!似乎又要入魔了! “拿着!我背着他!” 眼看周文武这般模样,三叔直接将手电递给我,他虽然贪财,可也是环境使然,真的到了危机时刻,三叔还是颇有担当!我也没有推辞,接过了手电,身后那刺耳的尖叫也再度逼近!我回身一照,足有两三丈宽的甬道竟是被成群的人皮俑挤了个满满当当,只乍看之下,就不下百余只! “追上来了!快走!” 我一声大喝,调转了手电,朝着甬道尽头狂奔而去,待穿过了甬道,眼前的空间豁然开朗,竟当真是个大殿! “三叔!你还真。。。!” 如此情形,三叔还能有如此判断,我不禁赞叹出口,可还不等我说完,身后一痛,竟是三叔直接朝我扑了过来!与此同时,一阵异响也随着三叔的惊呼响起: “小心!毒箭!” “咻咻咻!” 羽箭破空声几乎和三叔的惊呼同时响起,好在三叔提醒的及时,爷爷和老和尚也有惊无险的躲了过去,我趴在地上,有些后怕的咽了咽口水,头顶那羽箭仍在不断的激发,如此足足有两分钟方才罢休,地面上已经铺面了一地箭矢! 待机关做罢,轰然几声火鸣,大殿四角,四盏一人多高的长明灯随之自燃!火光终于将大殿照亮,四周皆是些陪葬者的残骸,以及那遍布封印空间的石塔! 我们慌忙起身,片刻间的耽搁,甬道内近百人皮俑也趁机追了上来,而大殿内几十尊石塔废墟也在不断滚落,一个个人皮俑再度被惊醒! 我拿着手电急忙朝四周找寻出路,却是一无所获:“三叔!死路啊!” “不可能!” 三叔将周文武架给了我,拿过手电一扫,在我们对面的幽暗中,似有一道高大的门户! “那有墓门!定然通往主墓室!” 三叔话音落地,不等我们朝那墓门冲去,甬道和大殿内的人皮俑齐齐发难! “他码的!拼了!火玲珑!” 我和三叔一左一右,将爷爷和老和尚护在了身后,他二人则拖着好似植物人般的周文武,朝最近的一盏长明灯靠近! 待火玲珑点燃,三昧真火迸发,我们想要靠近那墓门前已经不可能,数以百计的人皮俑已经齐齐扑了上来! “干他吗的!” 三叔怒骂一声,捡起一块大腿骨,当先便抡了出去,我手持七星刀,也随之动手!即便有两颗火玲珑拦住两侧,可这些人皮俑实在凶悍,哪怕身中数刀也全然无用,不过几个回合,我和三叔已经尽皆负伤,却也只能咬着牙护着爷爷三人往那墓门一步步靠近! 如此鏖战了三分钟,我整个左臂已是鲜血淋漓,就连老和尚和爷爷也未能幸免,那不过几十米左右的距离,此刻却如同天堑,始终触之不得! 第八十三章 塔林终现 任你一身手段,此刻面对这些人皮俑却是全然无用,我心中暗道一声,这次怕是玄了! 此念刚起,三叔的惨叫便随之传来,我回头一看,三叔竟是被扑倒在地,见此情形,我和爷爷几乎是同时朝三叔驰援,七星刀奋力挥砍,爷爷甚至取出墨斗线缠在那些人皮俑身上,拼命的往后拽! 三叔的怒骂随着鲜血泼洒,终是有惊无险的再度站了起来,可我们三人回头一看,老和尚却已被逼向一旁,我急忙救援,可眼前人皮俑众多,爷爷也同样负伤,我只能先护着爷爷,最后还是三叔冲了过去,刚将老和尚拉了过来,却听他一声大喝: “素空!” 乱战之下,被我们护在身后的周文武竟是被这些人皮俑拉了出去,老和尚疯了一般挣脱了三叔的手臂,悍不畏死的朝人皮俑冲去,却是被三叔又一把扑倒在地,我横刀立在二人身前,急忙将扑杀的人皮俑拦下,老和尚被三叔压在身下仍旧在不断的挣扎,可那周文武也在我们眼皮底下,被人皮俑淹没! “救不了了!你也想送死吗?” 三叔怒喝一声,缓缓起身,老和尚已是双目通红,而四周的人皮俑尽数朝周文武扑了过去,倒是减轻了我们的压力!三叔见状,一把将其拉起: “快走!这是唯一的机会啦!” 人皮俑被动弹不得的周文武吸引,我和三叔一左一右,硬生生架着老和尚往那墓门冲去,甚至就连火玲珑都来不及收起! 待来到这墓门前,用力一推,我们方才发觉,这足有一丈之高,六尺来宽的墓门并非石门,而是青铜所制!任由我和三叔如何用力却是纹丝未动! “完了!这青铜门有机关!肯定是为了防止陪葬之人毁坏主墓室!如此一来,只怕是个死关哪!” 死关,也就是无法破解,或者是建成之时,便直接毁了的机关!多见于帝王陵墓!只是为了防止修陵的工匠,以及陪葬之人逃出陵墓!这也是为何盗墓者皆要打盗洞直通主墓室的原因之一! 不过既是机关,自有其中规律,哪怕是死关,若得其究竟,也同样可破!若仅靠蛮力,显然非是一人之力可解! 然而眼下即便三叔拥有破解这死关玄机的能耐,却也是没有足够的时间了! 就在我爷孙三人一筹莫展之际,这老和尚却是怒火难平,对身后死关丝毫不在意,一把扯下了胸前挂珠,直接砸在了地上,沉声道:“老衲今天拼了这一身道行,也要除了你们这些妖孽!唵嘛呢叭。。。!” 未等老和尚真言喝罢,大殿内忽然响起一道梵音!仅是一瞬,却令人精神一震,就连气力都恢复了许多,我们四人齐齐露出惊愕,循着那梵音发出之处看去,正是那成群的人皮俑! “轰!” 随着一道宛如鞭炮炸响般的轰鸣响起,就见那成群的人皮俑顿时被炸的四散而开!周文武再度露出身形!他身上的衣物已然破碎,露出赤裸的上身,方才的围攻之下,已是鲜血淋漓,可就是这般模样,却没有丝毫的狼狈! 在手电光下,随着血迹流淌间,他周身仿佛泛起淡淡的红光,背后的莲台盛开如火,胸前的菩萨更是栩栩如生,不怒自危,周文武单手立在身前,双目微眯,更是透着一股难以言明的神圣! 老和尚见状,喜极而泣,大喝道:“天道!他入得是天道!” 直到此刻,周文武这魔障究竟如何染得我们仍旧不得而知,但其间诡异却是令人难以置信,不但有恐怖如恶鬼之性,同有阴阳齐聚之太平性,此刻更是迸发出这般如灵似圣的天人性! 老和尚的喝声响起,他仅是淡淡的转头瞥了一眼,目光中乃是说不出的深邃,大殿内成群的人皮俑此刻尖叫更甚,毫不畏惧的再度扑了上去! “孽障!” 周文武忽然一声暴喝,那喝声如雷,直欲刺破耳膜,他随手甩出一掌,似有点点血迹如天女散花,下一刻,一众人皮俑尽皆惨叫,仿佛遭了雷击,竟是齐齐栽倒在地,痛苦的扭动起来! 在我们惊愕的眼神中,猩红的鲜血不断从这些人皮俑身上流淌,顷刻间,一张张人皮竟是自行脱落,鲜血浸满了大殿,直流向我们脚边,而摆脱了这些宫女人皮之后,那些僧人尸骸也在肉眼可见的急速腐烂,数十息间,却好似掠过数百年,原本不腐的尸身急速分解,白骨显露,又是数息,白骨也无,只剩一地骨粉,融于血迹!急速的干涸! 大殿之内,一瞬间恢复了平静,三叔手电照在周文武身上,他面无表情的朝我们走了过来,我试探着问道:“周。。。周文武!” 即便他此刻模样并不恐怖,可方才爆发的神威却是让人心有余悸,我们爷孙三人几乎是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倒是老和尚满脸欣喜的走上前去: “素空!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周文武微微点头,看向老和尚的眼神仍旧如常,好似真的看淡了世俗,大步来到近前,身上十几道血痕,令人触目惊心,他却好似没事人一样,任由老和尚在一旁慌忙的处理伤势,深邃的目光了落在了这厚重的青铜门上,口中发出宛如洪钟般的声音: “完整的塔林,就在这墓门后!” “当真?” 闻听此言,我爷孙三人尽皆露出欣喜,三叔拿着手电再度朝铜门观去,可这周文武却是一步上前,双手直接就按在了这墓门上! “素空!这墓门有机关!” “你不会想徒手推开吧?这死关怎么说也得有几千。。。!” 不等三叔说完,一阵咔嚓嚓的机关破碎声响起,这厚重的青铜门竟就这般被周文武以蛮力缓缓推开,他虽也是青筋暴起,可这般壮举,还是让我当场无语!眼看铜门已开,我急忙将火玲珑给收了起来,心中对他所染魔障越发的惊叹! 以我一直以来的理解,这周文武所染魔障,更像是中了某种致幻的毒,或者说是一种特殊的精神冲击!致使他时而进入类似一种深度催眠的状态!也就是所谓的六道轮回!而佛门中对这门法门倒也有专门的词汇,便是冥想! 哪怕佛陀也是菩提树下冥想数年,方入大道,成金身! 他此刻的天道魔障,以我的理解,应该与深度冥想一般,以冥想之态,激发人体最大的潜能!可即便我自己对此有着推测,可眼看他一己之力推动青铜门,心中的惊叹还是难以言明! 透过这青铜门逐渐扩大的缝隙,门后乃是一片更加幽深的黑暗! 待那缝隙已经能容一人通过之时,周文武也随之停了下来,不等他有所动作,三叔当先挤了进去: “没机关,都进来吧!” 我们依次穿过青铜门,而这最后的主墓室内,却并无长明灯存在,借着三叔手中的手电照去,迎面便是一尊完好的石塔! “和。。。素空啊!这里就是你入魔的地方吗?”看着周文武此刻的模样,三叔罕见的叫了他的法号,他拿着手电朝四周探查而去,整个主墓室极为空旷,除了九尊完好的石塔外,再无其他! 周文武点了点头,独自朝其中一尊石塔走去,我们几人也急忙跟上,待来到那石塔前方才发现,这石塔正前方竟是被人取下了几块石砖! “哎!这少了两块,这石塔被人打开过呀!金身不过被盗了吧!” 三叔一怔,拿着手电便朝石塔中照去,只见其中赫然是一具老僧的尸骸!不过却并未能够肉身不腐,周身血肉已然分解了干净,只剩一具灰白的骨架,而骨架下,赫然是半张人皮! “大爷,这。。。这应该不算金身吧!” 看着这灰白的骨架,三叔不免有些失落,老和尚来到近前一观,沉声道:“能不惧人皮俑浸染,此先辈的道行之深,难以想象!但也因此,失去了修成金身的机会!” “那舍利呢?会不会被人先盗走了!要不再看看其他的吧!” “金身未成,何来舍利?” 老和尚微微一笑,三叔也收回了手电,作势就要朝另一尊石塔寻去,就在此时,周文武忽然开口道:“那是我打开的!这里,似乎是个佛门大阵!” “你打开的?你就是在这入的魔!” 惊喜之余,一抹惊骇涌上心头,三叔回头看了眼那打开的石塔,慌忙向后退了几步,方才还视为珍宝的尸骸,此刻却是避之不及! “那石塔无异!让我入魔的另有它物!” “他物,什么东西,这佛门大阵?” 三叔言罢,老和尚俯下了身子,示意三叔手电给他照明,我这才发现,这地面之上密密麻麻的刻着许多经文和佛门符篆,正中心处,一个硕大的“卍”字极为醒目! “大爷?是这大阵吗?” 老和尚摇头道:“这似乎是一门古阵!而且,不像是我中土阵法!但既是佛门大阵,定然不是魔障生出之地!” “这是业浮屠!天竺古阵!” “业。。。业浮屠!?能使人超脱轮回的业浮屠大阵?” 所谓的业浮屠大阵,我们爷孙三人皆是初次听闻,可看老和尚的反应,显然是个不同寻常的存在,至于为何周文武会认得,恐怕和他此刻入得天道脱不了干系! 只是他并未细说这业浮屠的玄机,而是往四周看去,目光透着凝重,而老和尚此刻已经直接跪倒在地上,双手颤抖的扶摸着地上的每一个刻纹,口中不断的念着: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三叔见状,也没有打断他,只是抬头问道:“不是这佛门阵,也不是这些石塔!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生的如此诡异邪祟!” “我。。。我不知该怎么形容它!它像个棺材!却又有些不一样!” “棺材?棺材还能有什么特别?” 一口棺材,却让此刻的周文武不知如何形容,三叔又问道:“那棺材里装的谁?你打开了吗?是武则天吗?” “打开了!不是武则天!” “那是谁?” “是。。。是我自己!” 第八十四章 玉舌舍利 “什么?” 闻听此言,我爷孙三人皆是一脸惊叹,就连老和尚也随之起身,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遍,周文武点头道: “没错!那棺里葬的正是我自己!然后。。。然后似乎就染了这魔障!” 心中惊异之际,三叔拿着手电又朝四周照了照,说道:“管它棺材里是谁呢,既然没出现,那就别耽误正事了!别忘了我们来这里做什么的!” 三叔言罢,手电直指下一尊石塔,此行本就是为了能够寻到金身或者舍利,除去我和周文武之厄运!这封印空间处处诡异,周文武口中的棺材更是让他染了魔障,显然是个不详之物,此刻没有出现倒也正好! 来到第二尊石塔前,三叔没有丝毫的废话,伸手接过七星刀,对着石塔就撬了起来,随着石砖松动,不多时便被三叔打开一个缺口,手电光照去,却是和第一尊石塔一般无二!其中同样是个僧人的尸骸和半张人皮! 见此情形,我心中不由一沉,这最后的九尊石塔,显然是当初佛门高人,故而才能在这封印空间内,硬撼人皮俑之力,可他虽然免去了人皮俑之厄运,却因此无力成就金身!更休谈舍利! 而接下来的情形也如我预料的一般,随着一尊尊石塔被打开,尽皆未成金身,不多时便已剩最后一尊石塔! 我们几人站在这最后的石塔前,却是齐齐陷入了沉默,这最后的石塔已是最后的希望! 三叔伸手抹了把额头,转头看向爷爷:“爹!最后一个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开吧!” 爷爷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三叔不再多言,刚欲动手,身后周文武忽然道:“这石塔中必有转机!我能感觉到!九级浮屠内,乃我辈圣贤!” “九级浮屠?” 闻言我们尽皆抬头看去,果然,这最后的一尊石塔竟是九层! 老和尚见状开口道:“九级浮屠,乃当世活佛方可用之!这塔内定有金身舍利!” “那就借您老吉言了!” 闻言三叔也不再犹豫,三下五除二,将这最后的石塔打开,下一刻,还不等看清其中的情形,竟是有一股异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随着手电照进石塔,其中的景象直让我们震惊无语! 就见这石塔内,竟是长满了花草,五颜六色甚是艳丽,却又尽皆不认得!那异香正是从这些花草中散发而出,手电的光芒顺着这些花草下移,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它们的根茎,而这些奇花异草,也并非生于泥土之中,而是一片半透明的晶状物中! 这些半透明的物体直接长满了半个石塔,这些奇花异草纤细的根茎在其中清晰可见,而透过的手电的光芒照去,甚至还能看到一副骨架端坐其中,骨架下同样是半张人皮! 虽然仍旧没有看到金身的踪影,可这石塔内的诡异却也同样令人心惊: “这。。。这是太岁?” 太岁这种东西,号称可以永生,乃是名贵的药材,颇为罕见,价值也是颇高!我并没见过,但三叔和爷爷显然认得,三叔试探着摸了一下,而后捻出一小块递给了爷爷,说道: “这要真是太岁,那也值老多钱了吧!” “你还是改不了这臭毛病,太岁上怎么可能长出花草来!” “不是太岁,那这是什么?大爷,你认得吗?” 老和尚看向爷爷手中的东西,也不由皱起了眉头:“看模样倒是像太岁!也许,是这先贤的肉身不同寻常,故而才能生出这种不一样的佛太岁!素空?” 老和尚看向周文武,以期他此刻的状态能够辨别,可惜,就连周文武见状都是摇了摇头,此物虽然诡异,可这石塔已经是最后的希望,我并没有太过的在意,俯身再度朝那石塔中看去,太岁包裹之下,这最后的尸骸看不真切,但此刻并无手电的光芒,我却是看到了这骨架头颅的轮廓! 惊愕之余,一抹欣喜在我心头升起,如此情形,显然这石塔内还有光源,虽是微弱的光源,但在这石塔中显然不是凡物!身后三叔的声音也再度响起: “管它是什么东西呢!先挖出来吧!要不然看不清这。。。” “三叔!手电!手电!” 我直接打断了三叔,他急忙递过了手电:“咋了?你看到啥了?” 我接过手电,直接将其按在了太岁之上,手电的光芒透过佛太岁,堪堪落在那骨架的头颅之上,竟真的有淡淡的荧光在其中散发: “三叔?是不是有光?这尸骸中有东西!” “舍利!肯定是舍利!有救了!快把它挖出来!” 许有异宝,我们几人尽皆难掩狂喜,三叔二话不说,直接就伸手探进太岁中,下一刻,竟是抓着个骷髅头给提了出来! “罪过!罪过!岂能如此啊!” 老和尚见状,脸色一变,伸手去接,就在此时,一块拇指大小的东西直接从这骷髅头中掉了出来,竟是一块莹黄色的玉石! 玉石落地,发出一声脆响,三叔顺势就将这骷髅头递给了老和尚,俯身将这玉石捡了起来,老和尚接过骷髅头却也难掩好奇,急忙将其放回了太岁上转身来看,就见这玉石通体莹黄,泛着淡淡的荧光,只有三寸大小,呈椭圆形,通体圆润! “这是。。。舍利?” 舍利这种东西,简单来说,就如同道门中人蕴养的法器,舍利便是佛门中人以一身道行蕴养自身,养出的宝贝!金身者,乃肉身不腐,修为大成,而舍利,却是金身之结晶! 我爷孙三人盯着此物,惊异不定,三叔将其朝老和尚递去,问道:“大爷?这是不是舍利?” 老和尚盯着眼前的玉石,神色间的震惊与郑重难以言明,他未敢断言,而是沉声道:“此物。。。兴许是。。。” “玉舌舍利!此物是舍利无疑!” 就在此时,周文武斩钉截铁的声音传来,他此刻入得天道,所言自是可信,老和尚闻言直接就跪倒在地: “阿弥陀佛!我佛保佑,终见舍利!有救了!有救了!” “玉舍舍利?你是说,这东西是这僧人生前的舌头所化?” “舍利者,一身修为之结晶!此先辈生前定是普济世人,日夜诵经渡愿!死后,其舌得生前因果沾染,哪怕其躯未能成金身,其舌却能在此空间,化为舍利!” “那得诵多少经文,才能死后舌化舍利啊!” “三叔!你能不能靠点谱?你管他诵了多少经文干嘛,有了舍利,我们老郑家的运数就得解了!” 此刻舍利在手,我心中的狂喜自是不用多言,三叔闻言也是哈哈一笑,俯身去扶老和尚,问道:“大爷!舍利有了,接下来如何化解天官的因果啊!大爷?起来啊!舍利在这呢!” 三叔说这话,老和尚却是不为所动,目光更是看向了前方,缓缓伸出了手指: “棺!棺材!” 闻言我们四人皆是一怔,猛然回头,就见在这业浮屠大阵的中心,原本的那“卍”字光印上,竟是有一尊奇怪的棺材逐渐的浮现! “就是这口棺!” 周文武惊愕之声也随之响起,此刻我也终于明白了他起初的言语,这口棺材之怪异,甚至都不能用棺材来形容,他似塔非塔,似棺非棺!倒像是一个缩小般的金字塔!不过却是成六棱之状,而且通体并非土石铁木之物,乍看之下,似乎是一张张的羊皮纸堆砌而成!不过,仅是一瞬,我心头瞬间明了,那乃是数不清的人皮!而且,正是那些僧人背后剥下的半张人皮! 这足有一人多高的六角金字塔,不知得用了多少高僧的人皮炼制! 佛门大阵,道门封印,易门风水,金字古塔!如此诡异之局面,直让我们齐齐陷入了沉默!那是对未知的恐惧和无奈! 然而,下一刻三叔的惊呼,却是瞬间打破了这般平静! “舍利!谁?” 三叔一声惊呼,竟是手中的舍利被夺,我们齐齐转头,就见其身后竟是伸出一条手臂,一条被太岁包裹,能够清晰的看到臂骨的手臂!那奇花异草甚至还长在太岁之上,其根茎宛如血丝一般,缠绕在这臂骨上,半透明的太岁蠕动间,仿佛化作了这手臂的血肉,一把将这舍利握在了手中! 三叔也在此时回头,看到如此情形,不由便是一声怒骂: “我草!” 震惊之下,三叔并未后退,却是伸手朝这手臂抓取,下一刻,另一只手臂也从石塔中探出,直接拦下了三叔,而后一尊太岁化躯的骨架就这般从石塔中站了起来!对这三叔一把抓去! “三叔!小心!” 方才撬开石塔时,七星刀我便给了三叔,此刻这太岁尸骸忽然发难,三叔一刀便砍了过去,却是被其轻而易举的接下,七星刀之煞气也不能伤他分毫,那半透明的太岁,甚至开始沿着手臂朝三叔身上蔓延,我们几人的攻击也在此时到了近前,可任由我用尽了全力,飞身一脚,这太岁尸骸却是岿然不动,反而将我震飞了出去,爷爷和老和尚同样如此,二人法器尽皆无用,唯有周文武一拳挥出,终是将这太岁尸骸击退了一步,他刚刚迈出的身形直接又撞在身后石塔,顿时石塔都塌了一半!而三叔也被其一把扔了出去!而后,在我们目光注视下,他便将那舍利塞回了自己口中! 随着舍利入口,他透明的身躯竟是开始浮现血肉之色,一张骷髅头逐渐的消失,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副渐渐清晰的五官!只不过那模样却是透着几分怪异,我心头一震:“是地婆坷罗!” 地婆坷罗,正是当初葬于香山,镇压阴邪的印度高僧! 正史记载,早在武则天之前,他便以身传教入了大唐,后便圆寂在香山,镇压香山邪祟!香山塔林中的高僧,多半也都是因其而来! 虽然猜到了这尸骸的身份,可眼下要对付他显然并不容易,由于此地佛门气运的缘故,一切手段都收效甚微,眼下唯一的转机便是这入了天道的周文武! 第八十五章 佛太岁 我捡起掉落的七星刀,急忙将火玲珑取出,刚想点燃,却听见三叔的呻吟,这才发现,三叔竟在地面不断的扭动着身体,挣扎个不停!我急忙来到近前,就见一团太岁直接将三叔整个头颅包裹,他整个脸庞一片涨红,已临近窒息! 可任由我如何用力撕扯,这些太岁都能再度融合,哪怕以七星刀也破它不得! 眼看三叔脸色已经铁青,情急之下,我心中一动,拿起七星刀便朝手臂上按去,那些人皮俑将我手臂抓伤后的血迹犹在,七星刀染血之后,我又是一刀划过,这太岁终于被我破开! 三叔大口的喘息着,喊道:“小心,不要染了太岁!” 三叔无恙,我也不由松了口气,我命数之奇特,致使鲜血甚至能成为镇字符的媒介,再加上三才阵之后染了龙运,此刻侥幸还能对付这些太岁!而爷爷和老和尚此刻使尽了手段却也全然无用,就连地藏珠都不能伤这地婆坷罗分毫,爷爷以墨斗线将其缠住,却也并不能阻拦他的步伐,反倒引得太岁沿着墨斗线朝爷爷蔓延而来! 我冲至近前,一刀将其斩断,转头看去,周文武也被这地婆坷罗打飞了出去! 我拉着爷爷来到周文武身旁,急忙将其拉了起来,三叔和老和尚随之而来,我们五人汇聚一处,我赶忙将火玲珑取出,地婆坷罗已经再度朝我们逼近! “他吗的!这印度僧人什么都不怕啊!” “不可能!万物有始有终,必有因果!这僧人忽然起尸,定要缘由,找到其中关键,就能克制他!” 爷爷到了此刻,仍旧保持着冷静,只是三叔闻言却是无奈道:“爹!你夺了人家的舍利,人家怎能不诈尸!” “舍利乃是重宝,至圣之物!怎么可能成为起尸的关键!” 爷爷所言正是事实,舍利乃是佛门圣物,断不可能因舍利起尸,那也就是说,起尸的关键不是舍利,可这地婆坷罗又的的确确是我们取了舍利之后方才起尸! 就在我心中思绪翻腾之际,这地婆坷罗已经再度发动功击,周文武也随之再度迎了上去,二人缠斗,那太岁不断蔓延,好在周文武此刻天道之力竟是不惧那些太岁,然而随着其急速蔓延,却是朝我们逼近而来,眼看到了近前,火玲珑也终于在此时被我点燃,三昧真火之力,终是让这些太岁一滞,然而下一刻,它们好似有灵智一般,竟是绕过了火玲珑,朝我们再度爬来! 见此情形,我心头一动,急忙道:“舍利不是关键!起尸的是这些太岁!” 说道此处,我目光落在大阵中心的人皮棺上,接着道:“这是护陵的手段!” 到了此刻,我几乎可以断言,这些东西绝对不是太岁,乃是一种我们前所未见的事物,也许是某种能够急速生长的真菌,或者是其他的蛊术邪法! 那人皮棺正处在大阵中心,乃香山佛门气运汇聚之地,偌大的墓室,毫无禁制,显然这些太岁就是它最后的手段!舍利,应该在布局者布局之前就已发现,故而以此物作为引动佛门气运汇聚大阵的钥匙,聚万般气运于一棺之中! 而那人皮棺能够让周文武染了魔障,显然也是不同寻常,若有道行者,绝不愿轻易染指此棺!而除去人皮棺,这里就只有九尊石塔,若动舍利,则太岁起尸,来者同样难逃厄运! 看似空旷平静的墓室,实则竟是个死局! 好在这道门封印乃是在此局布成之后,百余年方成!故而,当初周文武才能借茅山道术进了封印,又侥幸逃出!只不过,染得魔障,却是不得消解! 此刻既知这起尸的关键,我旋即朝那地婆坷罗看去,四周的太岁皆从他身上蔓延而出,而他身上的太岁,却是从石塔中不断蠕动! “靠紧火玲珑!” 一念至此,我来不及多想,提醒了三叔他们一声,拿着七星刀便朝那石塔冲去!唯有破了这些太岁的根源,此劫方解! 待冲到这石塔前,就见其中太岁已如小河漫堤般笼罩数丈方圆,就连其中的奇花异草也随之疯长,不过片刻间的功夫,已有三尺多高,随着我来到近前,一道道根须随着太岁便朝我爬来,我手持七星刀,对着身前的太岁砍去,连同这些根茎一并斩断,可刚迈出一步,四周的太岁便再度涌来,仿佛无穷无尽! 我不敢松懈,只能拼命的挥刀,如此一连逼近两丈,身后忽然响起三叔的急喝:“要撑不住了!” 闻言我和周文武同时回头,就见三叔护着老和尚和爷爷躲在两颗火玲珑之间,四周乃是被点燃的黄纸朱砂,甚至还有他的衣服!三昧真火虽克阴邪,可对于三叔他们而言也同样不敢太过靠近,那炽热的温度,常人只能停在三米之外,便已到了极限!如此便给了那些太岁可乘之隙,仅靠此刻蔓延开的三昧真火,充其量再拦上三分钟! 而周文武与地婆坷罗的激战也并未占得上风,在这些无穷无尽的太岁面前,即便他的天道之力也并不能势如破竹! 见此情形,我心中一沉,看着一丈外的石塔,我深吸口气,微微屈膝,硬着再度爬来的太岁便跳了上去! “砰!” 这一击撞的我整个身子生疼,这石塔虽然已有年头,方才还被这地婆坷罗撞塌了半截,可毕竟通体土石,我用尽了全力这一击也只是堪堪将其又撞塌了一半,剩余的石塔仍旧有半人多高,其中的太岁更是如同沸腾了一般一股脑冒了出来! 我胡乱的挥刀,却也拦不住四周如洪水蔓延的太岁,直接就被其缠住半个身子,那半截石塔中奇花异草此刻更是势如荷叶,重重叠叠,我用力抽动双腿却是无济于事,待斩断身前花草,朝石塔中看去,就见石塔底部,那半张人皮正在蠕动! 准确的说,它更像是在不停的膨胀又收缩,不断的鼓起一个个汽包,又急速的收缩,而后又膨胀!仿佛有了生命! 见此情形,我心头不由一震,而仅是这片刻间的功夫,身下的太岁已经到了胸前,若是被他们罩住全身,只怕再也动弹不得,可此刻想要抽身已经不可能,我心念一横,手中七星刀一转,对着手臂便是一刀,随着鲜血流淌间,我抓着石塔边缘,用尽了气力,借势翻进了塔中! 一抹冰凉在此刻直接就笼罩了全身,仿佛掉进了冰窖,四周太岁一拥而上,根本没给我反应的机会,便将我整个包裹,而随着我手臂鲜血的流淌,一抹异样的炽热也随之散发,左臂上的太岁仿佛雪遇初阳,竟是在逐渐的融化消退,那速度并不快,但我的手臂却是已经摆脱了束缚! 数十息后,鲜血沾染至胸前,太岁避退,我得以挪动上半身,一股窒息感随即袭来,我的鲜血虽然能使这些太岁不沾身,可并不能完全的克制,四周太岁犹在,已将空气封锁! 我急忙低头看去,脚下正是那半张人皮,此刻近在咫尺,我方才发现这人皮竟是宛如初新,白皙的光泽下,就如同有个女人躺在脚下,只不过却是个只存在于片面中的女人! 顶着胸中越来越强的窒息感,我蹲下身子,对着这人皮便是一刀,下一刻这人皮竟是流出鲜血来,膨胀收缩之速也随之越发的迅猛,整个人皮直鼓起两尺来高,而后又疯狂的收缩,似是想要脱离此地,可我目光落处,这人皮竟是与地面连在了一起,随着它每次的膨胀,甚至有模糊的血肉显露,就如同长在了地上! 而随着它吃通下的疯狂收缩膨胀,更多的太岁从它身上不断的涌出! 见此情形,我心中非但没有吃惊,反而升起一丝欣喜! 这人皮果然就是起尸的关键,此刻看来,整个格局的风水气运被业浮屠大阵所引,经这人皮入阵,而这人皮经风水之气加上舍利与佛门气运双重浸养,故而才生出佛太岁这般诡异的东西! 欣喜之余,我接连又是两刀,这人皮‘挣扎’的越发剧烈,可任由染血的七星刀之锋芒,一时间竞也未能将其彻底的击溃! 我胸中窒息此刻到了极限,不得已,我只能调转了刀锋,对着头顶太岁不断砍去,好不容易打开一道缺口,刚松了一口气,却又瞬间被太岁遮住。而三叔急切的喝声再度穿过这些太岁传入耳中!隐约间,还有老和尚无奈的悲呼! “我的挂珠!我的挂珠啊!” 我心念急转,对这头顶又是一刀,可此次却并没有抽刀而后,七星刀刺入太岁之中,直接被错乱的根茎缠住,终是逼开了一道缝隙,使这些太岁不敢相融,我急忙又蹲下身子,右手捋过满是鲜血的左臂,心中暗道一声: “最后的办法!就看你了!” 我以手画符,血为媒介!再起白虎符! 白虎符虽强,可却需要时间布置,然而眼下,却也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对付这人皮的办法,只能祈祷三叔他们能再撑上片刻! 鲜血滴落,四周太岁避退间又重新围拢,而随着白虎符逐渐的完善,这些太岁终于开始大肆后退,头顶的七星刀随之掉落,我顾不得捡起,全神贯注的在这人皮之上起符,随着白虎符成一半,这人皮‘挣扎’之剧烈,仿佛火山喷发,整个人皮都在不断的膨胀,身下模糊的血肉却是死死的连在地下青石之上,不得解脱! 与此同时,殷红的鲜血开始从这人皮之上如水般蔓延,直接就取代了方才的太岁,一声声凄厉的女子尖叫也开始凭空响起! 我先是一惊,就见这人皮之上,竟是显出了五官,虽然模糊,但已经能够分辨,正是个女子模样!整张人皮此刻就如同画中人物复活一般,那微弱的惨叫也开始越发的响亮! 身下人皮成尸,那模样越发的清晰,我强忍着心中震惊,白虎符一点点完善,而下一刻,白虎符还未完全完成,这人皮终是挣脱了地面,那模糊的血肉瞬间融化,那人皮也猛的收缩,一瞬间就只剩脸盆大小! 第八十六章 人皮金字棺 我一惊,这才停了下来,与此同时,砰然一声响动也随之传来。我急忙回头看去,就见那地婆坷罗轰然倒地,再度化作一具骷髅,整个骨架朝四周四散开来,而方才已经笼罩大半空间的太岁,此刻竟是一片鲜红! 我这才发觉,四周竟已经被血海取代,只是随着我再度转头看来,身前的那人皮却于这数息间仿佛枯萎了一般,已经缩成拳头大小,再没了起初的光泽,最后竟是化作一团黑灰,缓缓散落,也就是这时,三叔的惊呼又再度响起: “人头!人头!” 我闻言一惊,急忙跳出石塔,好不容易破了太岁,爷爷和三叔还有老和尚都是如释重负,就连周文武都瘫坐在了地上不断的喘息着,身上也满是血迹,可也就是此时,那轰然到底的地婆坷罗四分五裂之下,那含有舍利的头颅竟是不偏不倚,正落在那人皮棺上,随着三叔的惊呼,那如玉般的舍利,已从他口中缓缓滑落,而后,竟是顺着人皮金字棺的缝隙,不偏不倚的——掉了进去! 三叔见状,当先便朝那人皮金字棺冲去,速度之快,身形都是一阵踉跄,险些栽倒,可饶是如此,待三叔连滚带爬的冲到这人皮金字棺前时,也只能怔怔的看着那骷髅头滚落在一旁,舍利已是不见了踪影! “三叔!” “舍利!舍利啊!” 我将三叔扶了起来,老和尚神情激动,作势就要伸手,却被爷爷拦了下来! “吴中堂!这棺有古怪!” 我们五人的目光齐齐落在这人皮金字棺上,三叔也接着道:“这棺,根本没有缝隙啊!” 三叔拿起掉落的手电照在这人皮棺上,只见其可谓巧夺天公,六棱金字塔竟是严丝合缝,浑然天成!可方才那舍利却又是眼睁睁的就掉进了这棺里! 我们几人目光交汇,就连爷爷也陷入了沉默,三叔说道:“看着样子倒是和埃及那些法老的金字塔有些类似,可埃及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中土呢?” 说话间,三叔低头看了眼脚下的业浮屠大阵: “大爷,难不成佛祖当年还去过非洲!这棺你能看出究竟不!” 舍利乃是佛门圣物,老和尚此刻的心思皆在此间,只是皱着眉摇了摇头,没有多做解释,三叔见状,挺身而出:“既然看不出,到手的舍利不能就这么没了!” 此行本就为此物而来,即便明知这人皮棺有蹊跷,此刻却也不得不动手了!三叔言罢,直接将手电递给了我,伸手从裤兜里拿出一物,嘴里念叨着: “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正是那发丘令! 发丘令在手,三叔不再犹豫,当即就朝方才舍利掉落的地方探去,却是又被爷爷拦了下来 “小三!这棺。。。!” “放心吧!有这东西在,不怕!况且,这地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消失了!不能等了!” 言罢,三叔深吸口气,就欲动手,可就在他即将接触人皮棺的一刹那,却又生生的停了下来,在我惊愕的目光中,三叔缓缓收回了手掌,转头看向了周文武: “小子!这棺中魔障你既然已经染了!而且此刻还有天道之力,不如——你来?” 周文武与那地婆坷罗一战也是狼狈不堪,他所染魔障便是出自这人皮棺,然而此棺还有没有其他的玄机,他也不知!故而闻听三叔之言,他同样透着几分犹豫,三叔见状接着道:“你不是说,这棺里葬的是你自己吗!还是你来开吧!” “素空!?” 老和尚不禁露出几分担忧,可此刻的周文武非是寻常之态,听罢竟也是和老和尚一般颂了声佛号:“我佛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师父放心,我既然已中了此棺的魔障,想来应该不会再有凶险!” 话虽如此,可当初他入得封印皆乃侥幸,事后其间经过都是断续朦胧,然而眼下,他却也是最合适的人选,老和尚不再多言,只是手中的地藏族转的更快了! 我打着手电,不由深吸了口气,周文武一步来到棺前,单手便朝方才舍利掉落的位置探去,待其手掌落于其上,浑然天成的人皮棺竟是发生了变化,通体疯狂蠕动,仿佛活了一般,我们几人不由一惊,尽皆后退,唯有周文武临危不乱! 手电光下,这人皮棺的蠕动只只持续了数十息,而后在其表面竟是显出许多诡异的形状,似是一些抽象的符号,不知其意! “这。。。这是古字吗?” “好像是梵文?但又不全是!” 我们几人的目光尽皆被这些诡异的符号吸引,就在此时,周文武的身体又开始抽动: “它。。。它吸住我了!” 我们这才发现,非是他临危不乱,而是这人皮棺似乎是要将他吞食,任由他如何发力,却是抽不回手掌,而与此同时,方才还浑然天成的人皮棺也开始逐渐的打开了缝隙,六棱金字就如同一颗花蕾,缓缓打开!只不过,却是个吃人的花! “素空!” 老和尚喊了一声,便用力的拽起周文武,我爷孙三人也出手相助,集我五人之力,终是将周文武的手掌从人皮棺上拉了出来,可刚一脱离,方才那些符号也随之消散,整个人皮棺再度恢复了原样! “他吗的!想拿回舍利,还非得撬开他不可了!” 三叔无奈的又看向周文武,他倒是神色如常,眼下这般情况,也只能故技重施,只是老和尚忍不住担忧,看向了爷爷! “大爷!都到了临门一脚了,不要再有其他的顾虑了!不拿出舍利,他们两个后辈谁也活不了!你放心吧,我们都在,不可能看着文武遇险!天官,火玲珑拿来,若这人皮棺有异动,就把火玲珑扔进去!” 闻言,我将两颗火玲珑都收了起来,递给了周文武一个,若真的被这人皮棺吸入其中,点燃火玲珑,应该也足以脱身了! 老和尚见状终是不再多言,我们五人再度来到这人皮棺前,只不过此处却是分立五侧,随着周文武一掌落在棺上,人皮棺再度蠕动起来,诡异的符号再度浮现,人皮棺一分为六,缓缓打开! 周文武随之缓缓后退,未免意外,这人皮棺刚刚打开,爷爷和三叔就将各自的墨斗先朝着顶端套了上去,人皮棺就这般在我们眼前盛开,直到这六方人皮距离地面半人高时,方才停了下来! 我朝身前‘人皮墙’看去,只见这人皮竟足有一尺多厚,和寻常的石砖一般无二,仿佛长在了一起,不知究竟用了多少人皮! 而此刻整个人皮棺形态之诡异,我不知该如何形容,六道人皮仿佛圣莲开启,其下,却是个六边形的棺椁!只不过其中一片漆黑,不知有没有椁,更不知有没有棺! 而随着这人皮棺彻底的打开,周文武竟然成功抽离了手掌,我急忙将手电朝棺中照去,由于此刻人皮棺整个打开,我们几人都被迫退到了边缘,手电光照过去,看不到其中的情形,只能依稀看到似乎有具尸首,躺在其中!在其胸膛处,一点荧光,正是舍利! 周文武缓缓来到老和尚身旁,爷爷手握朱砂,我们几人未敢有所动作,就如此平静的等了半分钟,这人皮棺也并未有任何的异常,爷爷这才对我们使了个眼色,沉声道: “规矩!” 我闻言从避火袋中将铜镜拿了出来: “不管你是哪个先人!今天!对不住了!” 此次情况特殊,我只能开棺之后再挂铜镜,只是待转身之后看着偌大的业浮屠大阵,我却不知东南何在!刚想开口,周文武忽然在一侧说道:“白蜡未带!权且拿这火玲珑一用!据此阵所显,东南在这里!”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一处角落,而后将火玲珑给点了起来,我随即也将铜镜放在了火玲珑前面,只听周文武转身说道: “人点烛!鬼吹灯!今日只是求条生路!阿弥陀佛!休要怪罪!” “嘿!你还说你不是摸金校尉!” “未曾挂符,何谈摸金!这是开棺的规矩,自学风水之理时便要记着的!” “得亏你没挂符!要不然,就你这三言两语,还不将两门祖师都给得罪了!到底是敬的哪个!” 三叔不禁出言嘲讽,周文武倒也没有多做解释,径直朝人皮棺走去,我也不再多言,拿着手电便朝人皮棺一步步逼近,昏黄的光束直指棺中的舍利,而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再加上角落里火玲珑的火光映照,这棺中之人也越发的清晰,我们五人尽皆屏住了呼吸,待同时抵达棺前,却是齐齐陷入了沉默! 短暂的寂静后,我手中的手电怦然落地,忍不住骂道: “我草!这棺里怎么葬的是我?” “。。。怎么葬的是我?” 我和三叔的惊呼几乎同时响起,我叔侄二人不由一怔,我慌忙抬头朝爷爷他们看去,果然,不光是我和三叔,就连爷爷和老和尚以及周文武此刻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爷?莫非这棺里。。。?” “快闭眼!” 不等我说完,爷爷忽然一声历喝,我暗道一声,爷爷他们看到的,怕也是葬的自己!若依周文武起初的情况,这兴许就是染得魔障的玄机! 虽不明其中究竟,但我们几人还是齐齐闭上了眼睛,可说来也怪,即便闭上了眼,我却仍旧能够感觉到一团炽烈的光从棺内散发,就如同大白天里闭上眼睛朝着太阳,即便没有视线,却仍旧能够感觉到它的位置! 这便是舍利吗? 惊叹之余,我开始试探着朝舍利摸索,手掌不可避免的触及人皮棺,入手竟是一片温热,竟还有温度!我强忍心头震惊,循着感觉朝舍利抹去,就在我感觉即将抓住它的一瞬间,那炽烈的感觉却是为之一顿,急速的消减,我本能的去抓,却是直接撞在人皮棺上,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跳进棺中时,‘砰砰砰’的又是几声撞击传来! 我暗道一声不好,此刻明明我们都闭上了眼,可感其情形,只怕我们此刻的感知全都一样,竟是尽皆撞在人皮棺上! “舍利!舍利!” “不要睁眼!不要睁眼!” 三叔急切的声音响起,爷爷大声提醒,而在我的感知中,那团炽烈急速消退,已经到了消亡的边缘,耳边虽有爷爷的提醒,可我终究是忍不住睁开了双眼,然而就是这一眼,不由惊的我一身冷汗! 我伸到棺中的双手竟是消失了! 准确的说,应是变得透明了,而这棺中并无尸骸,有的也只是一具透明的人影光影,那舍利此刻已经仅剩花生般大小的一点荧光,也就是这些许荧光映照出了棺中的人影,透过他透明的躯体看去,那舍利此刻已经到了他的胸膛内,而我双手的位置也赫然已经插入了他的身体! 下一刻,我猛然抽回手掌,一股钻心的剧痛袭来,就仿佛被人拿刀刮了一下,整个手掌已是鲜血淋漓,汗毛尽腿,就连皮肉都有离骨的感觉! 棺中那人形光影仿佛就是另一个世界,而我的双手就这般侥幸的从另一个世界逃离!顾不得心中震惊,我大叫道: “快收手!它要将我们都带走!” 第八十七章 风水显像 经我一声大喝提醒,爷爷四人也顾不得许多,这才睁开了双眼,待见得棺中情形皆是一惊,纷纷向后退去,各自已然消失的手臂这才重现浮现,却是和我一般,已然布满了血迹! 而仅是这片刻间的功夫,那舍利仅剩的光芒也彻底的消失,棺中的人影归于暗淡,整个人皮棺似乎都在逐渐的消失! “舍利!舍利啊!” 见此情形,我们几人皆是惊魂未定,唯独老和尚仍是不舍至宝,好在被爷爷拦了下来: “吴中堂!性命要紧啊!舍利已经没了!” “不光是舍利!爹!你看这棺?” 三叔的惊异紧接着响起,目光落处,人皮棺已经开始缓缓合拢,只是还未等它恢复到原本的金字塔状,便模糊起来,数十息后,竟是在我们眼皮底下彻底的消失了! “没了!这里的空间怕是又要变了!” 有了起初的几次经历,三叔此刻倒是思绪清晰,而随着这人皮棺彻底的消失,原本地面上那硕大的“卍”字石刻也随之逐渐的显露,只不过此刻这‘卍’字石刻似乎是在微微的转动! “三叔!你看?” 我将手电照在这石刻上,果然发现这‘卍’字石刻正在缓慢的转动:“三叔!这是不是机关哪?” 此言一出,三叔的语气也不由凝重了几分,低头看了一眼说道:“棺椁都没了,应该不是机关。大爷!别伤心了,舍利没了许是天意,我们再想办法就是,你来看看这石刻,这‘卍’字怎么动起来了?” 我和三叔回头看向老和尚,爷爷拉着他来到近前,端详之下,老和尚神色越发的沉重,沉声道:“业浮屠乃上古奇阵,阵法既成,万不可改!这怎么。。。!” “不光是这‘卍’字,整个大阵都在变化!” 周文武的低语忽然在身后响起,我闻言一惊,急忙将手电朝四周照去,果不其然,此刻整个业浮屠大阵之上的刻纹竟皆在缓缓的转动变化!只不过速度极慢,不易察觉! “大爷!这。。。这是什么情况?阵法若变,只怕它原本的力量也要发生更改啊!” 三叔所言乃是事实,凡大阵皆自成规律,哪怕细微的改变也将影响到整个阵法,吉阵化凶阵也不过一念之间! 老和尚仍旧沉默,显然对此变化也是不知为何,而我的目光落在这些逐渐变化的刻纹上,也不由脸色一变,旋即又走近了两步,就见方才还依稀能辩的刻纹竟也开始模糊,那般要融于另一方空间的异动就如同一道涟漪在这业浮屠大阵上开始蔓延,甚至已经到了脚边! “快离开这!” 我当先朝阵外退去,爷爷几人见状也急忙跟了上来,可就在抵达大阵边缘的时候,老和尚忽然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已经近乎透明了一半的大阵喜道: “不!还有办法!还有办法!” 言罢,他竟是不顾爷爷的阻拦,转身又朝那大阵中心跑去! “吴中堂!” “师父!” “大爷!留在这大阵上,只怕就要和这方诡异空间一同消失啊!快回来!” 舍利已无,此次我们虽然能够借红龙侥幸入得封印,可没了舍利,加上地婆坷罗的石塔已破,若真的被困在封印空间中,那便再无逃出的可能! 只是此刻的老和尚却是全然不顾,径直朝着中心处‘卍’字石刻冲去,沉声喝道: “此阵既通封印!又有先辈石塔在此!更是此处气眼风水汇聚之地!而古经记载中,业浮屠便是可以避轮回的奇阵,地婆坷罗正是当世活佛!即便没有金身舍利,借此大阵,兴许还能救这两个后生的命!” 说话间,老和尚却是捡起地婆坷罗的尸骸,往一起拼凑,我闻言也不由心神一震,此间之诡异倒是令我们只知恐惧,却是忘了这大阵的惊奇,它不但聚集佛门气运,更是整个香山局气运汇聚之地,哪怕没有传说中上古奇阵的威力,仅是如此奇局,外加曾经的香山龙脉之力,兴许真的能够除去周文武的魔障,断去我所染的气运! 经老和尚如此一说,我们爷孙三人也从方才的惊惧中回过神来,我和三叔齐齐看向了爷爷,只见他沉吟了数秒,沉声道:“万物皆难逃阴阳,整个空间能够隐去,必有力量催动!兴许就是此间风水气运!若是再聚九尊石塔,说不定真能暂堵气运,减缓空间消失的速度!” “那还愣着干嘛!帮忙啊!” 得到了爷爷的肯定,我和三叔也不再犹豫,当即冲了过去,周文武紧随其后,三下五除二将地婆坷罗的尸骸重新拼凑,再度将其盘坐在了那仅剩半截的石塔中! 老和尚直接就坐在了这尸骸身后,双手扶着骨架,防止散落,而随着地婆坷罗的尸骸再度回归原位,已经近乎通明的大阵也随之缓缓恢复了质感,消失的速度果然如所料一般慢了许多! 老和尚见状不由松了口气,可神色间仍旧凝重,沉声道: “九位先贤遗身在此,若再加我真经之力,兴许有机会!只是。。。!” “只是此阵毕竟还引有此间格局风水,如此阴邪之地,若入阵,吉凶参半!” 爷爷一言,也正是老和尚此间担心,倒是三叔闻言,无所谓道:“既然舍利也没了,都到这时候了,死马当活马医呗!大不了,发现不对劲停下就是!天官,老郑家的命就看你的了!” 三叔言罢,示意我当先入阵,舍利已无,如今已经没有退路可言,我当先欲动,却是被爷爷拦下:“哪有你说的如此简单,天官气运非常,待吴中堂起阵,到底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不如,我先来试试!” “你?爹!您老就歇着吧,这大阵可坚持不了多久!” “不如,我先来吧!” 周文武挺身而出,我爷孙三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尽皆无言,他此刻天道之力加身,再者此行也是为了除他魔障,倒正可让他先试一试! 而且,眼看这大阵坚持不了多久,就连老和尚此次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道:“素空!你天道之力加身,倒是可以一试!只是仍需小心!此间风水若随大阵引动,滔天阴煞怕也不好应对!” “师父尽管放心!若真的不能除去这魔障,许真是天意!西天极乐,也正是我辈最终归处!” 自入了天道,周文武整个人都变得高深了许多,此刻一言,更是让老和尚彻底陷入了沉默,颂了声佛号之后,便开始念起经文来!周文武随之径直走到了那‘卍’字石刻之上,盘膝而坐! 与此同时,老和尚那经文声起,不由又让三叔头疼起来,慌忙向后退避,老和尚的道行同样不容小觑,这二经齐诵的本领似乎就是他所言的真经,也是他从一开始就谋划好的手段!只可惜,此刻却是少了舍利! 而且,此次乃是孤掷一注,老和尚真经之力竟是连我都有些难以承受,只多停了数十息后便也随三叔退到了边缘,而随着退至大阵外我方才发觉,此次老和尚的真经更是前所未见的惊奇,那经文之声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屏障笼罩,竟然只存在于业浮屠之上,我们距他此刻不过十几丈,却好似相隔百米,仅是堪堪可闻,不知是老和尚自己的手段还是这业浮屠大阵的玄机! 而此次就连一直都能抵挡的爷爷也只多坚持了五分钟,便也退了出来,待来到我们身旁,爷爷也是一怔,而后他竟是低头看向了脚下,似乎有所想法! 我此刻却是没有心思关心这真经的惊奇,因为那大阵中心的周文武已然起了变化,随着老和尚经文声不断响起,整个大阵中似乎有股淡淡的风旋升起,将周文武周身笼罩,只不过他此刻一身衣物已经被冷汗以及方才的鲜血浸透,那风只能吹动衣角缓缓摆动! 顺着衣角向下看去,似有亮光反射在其身上,虽然不强烈,可在这黑暗之中,他整个身子好似沐浴在荧光中,显得如灵似圣,细看之下,在其盘坐之处,那‘卍’字石刻上,似乎有了一团水迹,明晃晃的正将整个石刻笼罩! 见状,我急忙又朝老和尚所在看去,就见他身下也同样如此,只不过那滩水迹却要大的多,已经笼罩他方圆三丈左右,在我们的位置看去,水汪汪一片,仿佛置身一片水潭中! “风水现了!这大阵果然引得有风水之力!” 风水之说,虽然玄奥,但还未到气运这般看不到摸不着!此刻所显水迹,便是风水之象最初级的表现! 虽然现代科学普遍认为风水之说乃是封建迷信,并不存在,可却难掩它自古流转至今的神奇,只不过真正精通此道的极少,最多的便是这般只观得表象的寻常术士! 在当时的农村,由于基建的匮乏,这种现象还不多见,但到后来各种建设越来越完善,时常就能在平整的马路上,看到远处水汪汪一片,可走近了却什么都没有,这实则就是最普通的风水显现,还有类似农村常见的树林,炎炎夏日,明明没有风,可到了林中,即便凉荫不大,却着实有一股说不出的阴凉! 风水之道,其实一直就存在于人们身边,只不过其中道理有些繁杂!显出水迹的,一般也都是曾经的坟地,只是后来为了国家建设,不得已被推平,建成了路!可坟地虽不在,风水犹存,故而人们仍旧能看到,不过这般格局已被破,如这般风水,用不了多少年便会逐渐的消失! 这也是为何观风水,辩格局,需要远观的理由之一,哪怕是风,在远处也是能够看到一些迹象,若藏风聚水之地,便是风水宝地! 然而眼下这大阵,距离我们不过十几丈距离,若依常理根本不可能看到风水显现,更别提此刻这般已经显出荧光的状态!其中蕴含的风水之气之浓郁程度可想而知! 而随着整个格局的气运风水引动,周文武整个身子再度颤抖起来,双拳紧握,脖子上的青筋都随之暴起,似乎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而随着目光落在老和尚身上,此次就连他竞也是难逃冲击,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融于身下水迹,隐约间,那水迹竟是已经有了淡淡的血色! 第八十八章 风水洗身,真经溯魂 那地婆坷罗乃是当代活佛,其石塔之处更是整个格局的气眼所在,老和尚的道行虽也算得高深,可比起这地婆坷罗来还是有所不及,爷爷见状担忧道:“整个格局的力量都在涌动,吴中堂他怕是撑不住啊!” 沉吟之下,爷爷终是忍不住想要入阵,却被三叔拦了下来: “爹!此乃佛门阵法,你进去又如何,搞不好弄巧成拙,眼下可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只能祈祷他们两个安然无恙!” 闻言爷爷转头看了我一眼,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未敢轻举妄动,我们三人只能静静的等待着。 吴老和尚以身入阵,虽然暂时促成业浮屠,可舍利已无,整个空间仍在逐渐的隐退,只不过速度慢了许多,阵中老和尚几不可闻的真经之声与周文武痛苦的呻吟融于一处,二人身下的风水之象随着整个空间的消退,逐渐的扩大,也不知究竟等了多久,直到二人风水显像融于一处,汇成一片汪洋,整个空间也随之透明了三分之一,周文武强撑的身躯才终于恢复了平静,缓缓的倒在了大阵中心! 与此同时,吴老和尚的真经之声也随之停息,下一刻,还不等我爷孙三人有所动作,他竟是哇的一口鲜血喷出,双臂再难支撑,身前地婆坷罗的尸骸随之散落! “吴中堂!” “大爷!” “和尚!” 爷爷和三叔直接朝老和尚冲去,见状我便朝周文武跑去,待来到近前,我不由一惊,哪怕此刻近在咫尺,周文武身下的风水显像竟然仍旧存在,甚至随着我三人入阵,竟还掀起一道道波澜,搅动整片风水沸腾,当真如惊涛骇浪,而一道道水浪翻腾间,刺目的猩红清晰可见,竟已然尽皆化作血水! 周文武平躺在风水之上,整个身子已被一层淡淡的血雾包裹,胸膛剧烈起伏,正在大口的喘息着! “和尚!没事吧?” 我将其扶了起来,就见他的脸色极为苍白,但眉宇间的神态已经再度发生改变,入得天道后的庄严肃穆消失不见,哪怕此刻极为的虚弱,仍旧带着几分昔日的嬉皮! 他闻言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我心中不由大喜,转头喝道:“爷!成。。。爷!这大阵快没了!” 不等我心中喜悦扩大,随着那地婆坷罗的尸骸再度散架,整个空间消失的速度也随之提升,竟是已有一半都近乎透明,此刻在我的位置看去,老和尚所在的石塔已经几不可见,见状,他一把推开爷爷二人搀扶的手臂,喝道:“快将这尸身重新组好!” “师父!” 周文武有气无力的声音随之响起,我急忙搀着他来到近前,几人目光交汇,尽皆露出欣喜,老和尚此刻虽然也是狼狈不堪,浑身上下皆是血迹,可脸庞上的笑意却是掩盖不住: “果然成了!郑大人!有救了!这两个小娃都有救了!快扶我再入石塔!” “吴中堂!你。。。!” 老和尚此刻就连站着都要依靠三叔和爷爷搀扶,浑身上下一片鲜红,神色间更是虚弱不堪,爷爷有些不忍,三叔却是当机立断,搀着老和尚便再度朝石塔中盘坐:: “大爷!那就有劳您了!这大阵撑不了多久了!” 老和尚点了点头,冲爷爷说道:“郑大人!你我活到了这把年岁,还有什么看不开的!不必担心,只要能解你一脉运数,哪怕让我此刻圆寂又有何不可!你等快快退避吧!” “吴中堂!我。。。!” “爹!快退下吧!” 眼看大阵消失在即,而老和尚此刻的状态能否撑到再诵一轮真经都犹未可知,虽然有些不近人情,可此事关我一脉命运,三叔此刻倒是看的明白,拉着爷爷就朝阵外走去,回头给了我个眼色,我随即也将周文武搀了出来! “后生!快。。。快入阵吧!” 老和尚虚弱的声音再度响起,三叔看着我神色鲜有的郑重: “无论如何,一定撑住了!” 我点了点头,与爷爷目光交汇,相顾无言,事已至此,容不得我再多想,我转身径直来到大阵中心,对着身下那‘卍’字石刻便坐了下来!身下水汪汪的风水波荡不休,虽然清晰可见,却不见丝毫的水迹沾染在身上! “嗡!” 老和尚的真经突然响起,我脑中一震,一股剧痛瞬间袭来,整个脑袋仿佛要随之炸裂一般,不由握紧了双拳,紧呀着牙关,而还不等脑中剧痛减弱,我身下风水忽然再度沸腾,一道道巨浪翻滚尽数朝我袭来,虽然明知此乃显像,并没有真实的水迹染身,可此刻看去,那般壮观还是令我忍不住心中惊叹! 而下一刻,一股极寒顺着双腿直接就涌入体内,不过半分钟时间,我整个身子宛如冻僵了一般,竟是动弹不得,一股股刮骨般的剧痛,开始蔓延至整个身躯!那是无尽风水在洗礼! 风水洗身!真经溯魂!这,便是解我运数的唯一机会! 只是这般剧痛,甚至找不到言语形容,我想要呐喊,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喉间呜咽的响起几道呻吟,与此同时,一道道血迹也开始顺着我周身毛孔渗出,缓缓的朝风水显像中流去,竟是不可思议的溶于其中! 而就在此时,我紧握的拳头忽然有了知觉,还不等我有所反应,就听‘砰’的一声炸响,仿佛一道惊雷,与此同时,大阵外,爷爷他们的惊呼也随之响起: “吴中堂!” “大爷!” “师父!” “砰砰!” 三人喝声未落,又是两道惊雷,我整个身子也开始逐渐的恢复知觉,我急忙用尽了气力,才缓缓的抬起了头来,就见老和尚伸手制止了想要冲入大阵的爷爷他们,而他身前那地婆坷罗的尸骸竟是少了两只手臂! “砰!” 又是一声惊雷,我眼睁睁的看着那尸骸轰然炸裂,竟是他的腿骨顷刻间化作齑粉,仿佛一层白灰落在老和尚身上,却是瞬间被血迹沾染! “砰砰!” 又是两道惊雷,那地婆坷罗的尸骸尽数粉碎,只剩一颗头颅仍旧被老和尚紧紧握着,他周身骨粉飞扬,顷刻间整个身子便裹了一层血浆! 地婆坷罗的尸骸乃是这大阵的关键,若他尸骸尽毁,只怕我也解脱无望,我强撑着钻心的剧痛,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仅剩的头颅,心中祈祷着它再坚持片刻! 然而下一刻,终究又是一声惊雷! “噗!” “噗!” 我和老和尚几乎是同时随着这头颅的炸裂喷出一口鲜血来,我眼前一黑险些昏过去,好在身体的知觉已经恢复,双臂堪堪撑在了地面!三叔他们也终是顾不得许多齐齐冲了过来,三叔将我揽在怀里,我示意他无事,却是与方才周文武一般,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 “师父!” “吴中堂!罢了吧!” 爷爷的声音响起,三叔和我一同看去,爷爷和周文武已经将老和尚扶了起来,只不过他此刻的模样实在让人说不出的动容,浑身血迹混着骨粉化作一层血浆将其包裹,他堪堪可闻的声音缓缓响起:“尸骸没了,还有我!快扶我入石塔!再晚。。。就来不及了!” 整个空间消亡的速度再度提升,整个大阵已经有一多半消失不见,就连九尊石塔也只剩三尊依稀可见! “吴中堂!这就是命数!罢了!再撑下去,连你也难保了!” 爷爷与吴中堂的交情自不用多言,此刻已是于心不忍,就连三叔看着他这般模样都忍不住长叹一声,没有多言!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与这后生因果一遭,此次正是了结的时候!若是能替这后生斩去因果,替郑大人你一脉除去运数,舍我这一条蝼蚁命又如何?” “吴中堂你。。。!” “郑大人!休要再犹豫了!文武,扶为师入石塔!” “师父!!!” 在我的位置看不到周文武的神情,但仅是这一声师父却令人百感交集,听他的语气定是哭了,可最终他却是未敢忤逆师命,搀着老和尚朝身前已经消失的石塔位置盘坐而去! 师徒二人摇摇晃晃的身形此刻却如同两道大山落在我的心头,而随着老和尚缓缓盘坐,方才已经消失的石塔竟是再度浮现,就连整个空间都为之一震! “阿弥陀佛!你们,退下吧!” 老和尚身归石塔,欲以肉身成就业浮屠,爷爷无奈,终是和三叔一同退出了大阵,那真经之声再度响起,我刚刚被三叔扶正的身躯便再度没了知觉,只不过此次我却是直直的注视着老和尚,不知是不是我的幻觉,就见随着真经吟唱,老和尚一身血浆仿佛绽放出了荧光,他此刻仿佛真的成了一尊活佛,如灵似圣,而方才的剧痛也随之再度袭来! 只是可惜,这剧痛并未持续多久,那一声声惊雷再度炸响,只不过,此次却是在老和尚体内轰鸣,他周身的圣光也随之散去,整个身子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 又是接连七声惊雷,老和尚终究是难敌这大阵所引之力,哇的一口鲜血再度喷出,仰面倒了下去! 体内的剧痛散去,我却是没有丝毫的欣喜,爷爷和三叔以及周文武再度冲入大阵,就见那老和尚此刻已经彻底变了模样,整个身子萎缩如十一二岁的孩童,整个骨架都清晰可见,已是寸寸断裂! 周文武跪在他跟前泣不成声,三叔再度走了过来,将我扶起,待我来到老和尚身前也不由热泪盈眶,冲着他便跪了下去: “爷!给您磕头了!” “受。。。之有愧啊!”老和尚被周文武揽在怀里已经不能动弹,只有阵阵轻语缓缓传来:“老衲,终究是道行浅薄,不能替你除去因果!看来师父当年,逐我出师门是对的!” “吴中堂,省着点力气,别说了,我这就带你出去!” “呵!郑大人!我看到我师父了!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圆寂之日了!只是恨不能替你解了运数,我这徒弟,日后就交给你了!素空!地藏珠你拿着,就算是师父留给你的遗物吧!” 第八十九章 摸金符百道经 老和尚的地藏珠已经随着他这般模样掉落在地,周文武闻言急忙将其捡了起来,重新戴在了他手上,老和尚接着道:“你要记住了!你的命,从现在起,就是郑家给的!日后,待郑大人,如同为师!郑大人啊!休怪老衲,若是让这后生先入阵,定可替你一脉除了因果运数,可惜,我还是有私心,我愧对你啊!身为佛门弟子,老衲终究是六根未净,师父,弟子知错了,知错了!” 老和尚此刻显然已经有些神离,不过他所言倒是事实,没了那舍利,仅凭地婆坷罗的尸骸,只能撑到除去一人因果!可无论是担心其中的玄机,还是周文武的天道之力加持,最后的结果却是周文武得以解脱,而我爷孙三人一路跋涉而来,到头却是一场空! 这也是为何老和尚最后甚至不惜以身成阵的缘由,可惜,终究还是无用! 但爷爷对此并未太过的在意,毕竟即便再来一次,不明究竟之下,恐怕这第一次机会我们还是要让给周文武!他轻声道:“这就是命!吴中堂!这就是我老郑家的命!不关你的事!我这就带你回寺里!” “爹!?” 爷爷话音刚落,三叔的震惊也随之响起,我回头一看,整个大阵已经只剩最后的‘卍字石刻’,这方空间马上就要随之一同逝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老和尚艰难的转头瞥了一眼,轻声道:“走吧!寺里还有些文武当年的东西!日后就让他跟在身边!还望郑大人你能视如己出!断气运斩因果,乃是最后的办法,郑大人不到万不得已,万不可为之!等回了寺里,去找孙班吧!拿着寺里的东西,他应该能够放下芥蒂,倘若如此,求一方命器,兴许还有。。。” 一阵嗡鸣打断了老和尚的言语,他甚至来不及说清留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眼看整个空间就要消失,急道: “走!快走!文武交给你了!” 老和尚言罢,三叔已然起身将我拉了起来,冲爷爷喝道:“走吧!不能都留在这啊!大爷,对不住了!等回去,我再给你磕头上香!” 三叔又将周文武和爷爷拉起,我们四人这才朝起初的角落跑去,那乃是最开始打开青铜门后的位置,乃是两方空间交叠之处,也是此刻唯一没有被波及的地方!待我们刚刚停下身形,回头看去,整个空间已经彻底的溶于幽暗,老和尚躺在黑暗中带着一丝微笑,缓缓的,缓缓的,不见了!随着他彻底的消失,一声轰鸣炸响,一道强烈的冲击袭来,竟是将我们尽数掀飞了出去!而后竟是撞在了什么东西上,方才停了下来! 三叔的手电也滚落在地,昏黄的灯光随之熄灭! “爹!天官!你们没事吧!” “没事!” 我应了一声。缓缓揉了揉后背,方才似乎是撞在了石头上,可我们所在的位置,并没有什么凸起,三叔顺着最后的记忆将那手电又捡了起来,用力的拍了几下,仍旧是没有丝毫的光亮,只好从怀中拿出火柴化着了一根,我们几人随火光再度汇聚,待回头看去,身后竟是一面凸起的岩壁,三叔抬头一看,不由骂道:“他吗的!这不还是在溶洞里吗?那封印还没破?” 三叔话音刚落,不等我们开口,忽然一道强烈的手电光直接照在了我们身上,竟是两个身穿现代衣物的汉子,喝道:“哎!干啥的!大半夜的跑到这干嘛?” 我们尽皆露出惊愕,三叔当先反应过来,急忙问道:“这是龙门?” “不是废话吗?没看到这么多佛像,不是龙门石窟是哪?快点出去啊!溶洞里的佛像政府保护,晚上不让看,要看去看外边的!” “额!好好好!那个我们的手电坏了,误打误撞摸进来了!不好意思啊!这就出去!” 三叔顺着话头便领着我们往外走去,我们三人都没有开口,只是不断的回头,石塔没了,佛像有了,老和尚却是再也看不到了! 待走出了溶洞,四周熟悉的景象正是香山,抬头看去,天边蒙蒙亮,大概四五点钟,距离我们从无名寺出来,竟然只过去了四五个小时!可其间一番惊心动魄,又岂止这般! 三叔再度拍了拍手电,仍旧是没有反应,他缓缓叹了口气,将这手电朝一旁扔了出去,领着我们自顾自的走着,没有再说一句! 回到无名寺,打开篱笆墙,来到堂屋内,看着那泛黄的佛像,我们四人对坐堂内却是相顾无言,无名寺中一切如旧,就连我们四人身上的血迹也消失不见,各自衣物仍旧是离开时的模样,却是多了一分清冷! 直到阳光将整个屋子照亮,爷爷才站了起来,沉声道:“逝者已去,还是安排他的后事吧!” 无名寺中的东西不多,除了老和尚平日的衣物,便是数以百计的古经,由两架精致的红木书柜装着!周文武在寺后给老和尚挖了衣冠冢,将其生前穿用之物,连同收藏了一辈子的古经悉数扔进了香火中,就连那两架红木柜子也未能幸免,虽然明知此古物价值不菲,可此次却是连三叔都没有多说什么,随着火焰将这两架书柜点燃,竟是发出淡淡的香气。 异香从火中传来,三叔终是感到了一丝肉痛,在香火旁蹲下了身子,甚至伸出了双掌,但最终还是收了回来,缓缓道: “大爷!一路走好,若真是到了西天,就拿这些东西送个人事,让佛祖给你差个好地方吧!” 香火炽烈,异香沁人,周文武却是再也忍耐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我和三叔怎么劝都没用,爷爷见状也是长叹一声: “文武!起来吧,你师父救你性命,是让你悉心研法,行善积德的!寺里的东西还要安置,等守上几天,就随我们回去吧!” 在我爷孙三人的安慰下,周文武这才逐渐的平复下来,直到身前香火临近熄灭才缓缓直起了身子,对这老和尚的衣冠冢又是三叩九拜,见状我也随之一同行礼,三叔这才将其掺了起来,我随之起身,未免余烬撩了四周荒草,我捧起一旁的尘土朝火中撒去,火堆中的黑灰被激起,却是显出一抹焦黄! 我一怔,急忙用脚又扒了一些,竟是半本经文毫发无损!见此情形,我心头一震,猛然想起来老和尚临死之际还特意交代他给周文武留了遗物,还让爷爷带着他的东西去找孙班,可惜一时悲痛,我们竟是都没当回事! “爷!我吴爷爷的遗物!” 我急忙将这经文从余烬中拿了出来,乃是只有一分多厚的古籍,并无名称,应是下半本!通体如羊皮纸般焦黄,其上的字迹却并非墨迹,而是暗金之色,不知究竟是何材质,竟能不惧火焰! 爷爷三人闻言也急忙转过了身来,我随手翻开了几页,只见其上内容却多是古文,而且看样子还不止一种,仅是两三页的内容便有数种不同分格的古文和符号,甚至还有一副古画,乃是个盘坐的道士,身上穿得也是道袍,可头顶却是点着结疤,显得格格不入! “不惧火焰,肯定不是凡物啊!” 三叔眼中再度露出几分精光,我随手将其递向爷爷,却是从其中掉出一个东西,似是个动物的爪牙,上面还刻着几条纹路! 周文武将其捡了起来,怔怔出神,爷爷也接过了这残经,接连翻了几页,同样是皱起了眉头,一旁三叔也不明所以,转头看向周文武手中的东西,下一刻一声惊异脱口而出: “摸金符!” 闻言我和爷爷皆是神色一变,转头朝他手中看去,倒真的是个穿山甲的利爪制成的摸金符! 摸金符,发丘令!皆是盗墓之人梦寐以求的护身之物,哪怕倒如今这般古法炼制的信物,究竟有何玄机也不得其解,但有此信物在身,倒的确能够趋吉避凶,冥冥中躲开不少祸端! 也正因如此,即便明知这摸金符的材质由来,可唯有那些一脉传承下来的古物,方能算的真正的信物!用行中人的话说,这些古物才是祖师爷认可的,能够得祖师爷气运庇佑! 看着周文武手中的摸金符,三叔不由说道:“文武,这东西就是你师父留给你的遗物吧!哎,差点给烧了!好在是个宝物!要不咱们再回寺里好好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 我急忙捅了三叔一下,示意他注意言行,三叔急忙道:“额!我没有其他的意思,这不一时疏忽,你师父临走的时候可是交代了给你留了遗物的!你看咱们这一股脑的都给烧了,还好留的是宝贝!这摸金符。。。文武啊!难不成你家祖上是摸金校尉!” 周文武将这摸金符紧紧握在手中,摇头道:“我的身世,恐怕只有我那六指师父知晓!郑爷爷,我师父不也给你留了东西吗?应该就是这个了?” “这残本?” “这是百道经!上古遗策!我在六指师父那见过上半策,是我师父当年留下的!他给你留的应该就是这下半策了!” “百道经!”爷爷看着手中残本,呢喃了一句,神色越发的凝重,他与老友孙班究竟有何渊源我并不清楚,可此行从他和老和尚的字里行间,似乎非是寻常,而老和尚临死之际曾言,带着他留下的东西去找孙班,为我求一方命器,兴许还有转机! 且不说爷爷他们之间究竟是何渊源,仅是一方命器就绝非寻常,老和尚既有此言,显然这残本非是寻常,而从方才所见些许内容来看,也却是印证了此物的非凡,而且,我依稀记得当初老和尚以因果而来时所言,就连荧惑之说,都是他从这百道经的残本中得来,而以老和尚一生浸淫,竟也未能完全参透此残本! 虽不知其中究竟,但有了此残本以及那摸金符,也算是遂了老和尚的遗言,而且有了此物,也就有了下一步的方向,塔林未果,眼下只能寄希望于孙班孙六指了! 第九十章 再探黄皮子巢 老和尚已去,我们在无名寺为他守了三天,并未开设灵堂,只是仍旧供着堂屋的那张佛像,便算是祭奠了他,三叔也趁此机会替周文武将寺里的东西变卖,就算是料理了后事,实则整个无名寺除了寺后养的牲畜外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三天后,一把铁锁闭门,无名寺从此就当真是藉藉无名,我们四人坐着来时的牛车,缓缓驶出了洛阳,朝开封方向行去! 来时虽然前路未知,但几人皆在,也算是欢声笑语,可此次回去,就连三叔一路上都是鲜有开口,只是一味的赶着牛车,无名寺中剩余的没有卖出去的物件叮叮当当的在车后作响,周文武更是一言未发,神色悲痛,他平日看起来虽然不靠谱,但也算是重情重义! 次日清晨,我们迎着朝阳再度出发,我看着爷爷和周文武如此神态,便主动的想要找个话题,可惜收效甚微,直到傍晚时分,大道上的人烟逐渐稀少,三叔骂了句: “他码的!这天怎么黑的这么快,今晚怕不是还得露宿!” 闻听此言,我心中一动,旋即跟周文武讲起来时遇到的那群黄皮子!说起此事,周文武终于来了兴趣,到最后三叔一收缰绳,无语到:“说什么来什么,那片林子倒是个避风处?要不今晚还去那片树林?” 三叔看向爷爷,不觉间我们竟是又在傍晚之际赶到了那片林子附近,未等爷爷开口,周文武便问道:“叔?到那片林子了吗?” “喏,前边不远?” “那些黄皮子的老巢在什么地方?” “这你得问天官,我没过去!” 周文武跟着老和尚这么多年,平日也只有替人作法事时才能堂而皇之的下山,再加上他身怀摸金与茅山之术,对这些东西也颇感兴趣,我见状指了指远处,说道:“就是一片坟地,不过是借了七星刀的煞气罢了!今晚可得收好了!” “那就还去那片林子吧,我们打的窝棚应该还在,倒也省事!” 周文武好不容易转移了注意,爷爷没有多说,我们一行便再度来到了那片树林,牛车仍旧被三叔栓在一旁的树干上,看着不远处还算完整的窝棚笑出了声: “哎呀!这下不用忙活了,早点歇着吧!” “三叔!不升个火了吗?” 三叔随手捡了些干草搭在那窝棚上,却是连篝火都懒得生,作势就要躺进去歇着,闻言轻笑道:“要生你们生吧,这四周除了那些黄皮子也没什么东西!我这两天可是累坏了!” 虽说无名寺中剩余的东西不多,可为了给老和尚料理后事,三叔这几天的确是跑断了腿,用他的话,怎么着也得换个路费,可即便如此,到最后仍旧带了两袋子卖不出去的东西装在了车上,有些是周文武的,有些则是老和尚生前用过的杂物,并不值钱,但好歹是个念想,念在周文武和爷爷二人的份上,便一并带了出来!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刚想捡些干柴,却见周文武直接从牛车上拿下两个捕兽夹,说道:“那就生个火吧,刚才过来我就看到不少野鸡,说不定晚上还能加个餐!” 对于周文武这花和尚我爷孙三人见怪不怪,但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不过是他的幌子罢了!爷爷也没有拆穿他,只是吩咐道:“那让天官和你一起吧!” “啊!不用,我自己就。。。!” “走吧!省得你也着了那些黄皮子的道!” 我微微一笑便走了过来,周文武无奈提着那两个捕兽夹便和我一起走出了林子,打猎的本领我只是略通,倒是三叔碍于当初的家境,只能靠这些野味改善伙食,故而颇有手段! 我跟在周文武身后,只见他选了一条荒草茂密的小径,走了没多远,其中一行荒草明显被野外的生物踩踏过,乃是常走之处! 周文武小心翼翼的下了一个捕兽夹,捻起碎土轻轻的将其遮掩,便示意我继续布下一个,看他的动作倒是熟练,只是所去的方向却是逐渐的逼近我先前所指的黄皮子巢! 又走出没多远,周文武便将最后一个捕兽夹也布置完毕,只是那目光却是忍不住的往远处的一片坟地望去,迟迟没有折返的打算!我见状问道:“和尚,你想干嘛就直说,日后你我就是兄弟,没必要藏着掖着,那坟地里就是个普通的黄皮子巢,你要想去看看我们就过去看看!” 周文武闻言,这才尴尬一笑,说道:“说起来,我也真是不孝,师父走了,我却连个像样的念想都没有,那些黄皮子当晚真有你说的那么邪乎吗?” “这我骗你干嘛,我亲眼所见哪!不过,它们都是借了七星刀的光,今晚这刀可是在我手上,它们成不了气候!” 他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做罢的打算,接着说道:“既然都到这了,要不就去看看!” “呵呵!走吧,这要不去看一看,我怕你今晚都睡不着!” 我原以为他只是好奇,便领着他到了那些黄皮子所在的坟地,站在那土坡上,周文武四下打量之后,却是蹲下身子捻了一撮土看了看,问道:“这里也没见黄皮子的影啊?倒是洞不少!” “怎么没有,这地方至少也有百十只!” “你看,这土还是旧的,这四周的洞已经好几天没有动过了!只有这几个像是新土!” 闻言我不由也蹲下身子看了看,倒的确如周文武所言。 “现在这个时候,黄皮子该出来了,要真是照你说的那般,怎么一个都看不到!” 此言一出,我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狐疑,起初并没有在意,可此刻细想之下的确有几分不同寻常,当日这里的黄皮子我亲眼所见,大大小小数百只,这才走了没几天,怎么现在一个都看不到了! 心中正想着,忽然一丝异响传来,我急忙起身朝身后看去! “怎么了?” “好像是捕兽夹有动静了!” 自从盗墓祖师的气运加身之后,我的听觉便异于常人,周文武不屑到:“怎么可能,这么快吗?” 我侧耳再听,的确是扑兽夹的动静,而且还伴随着一声声黄皮子的呻吟! “不会错,打到黄皮子了!” 说罢我当先朝那捕兽夹走去,周文武也跟了上来,待来到近前,就见刚刚布下的捕兽夹已然触发,不过并未有黄皮子的身影,其上只是留下一截黄皮子的前肢! “腿都打断了还能跑?看来还真是有点道行!” 周文武眼中不由来了精神,我将那扑兽夹从土里抽了出来,双手微微用力轻易就将其打开,那半截前肢随之掉落,我心中却是一沉,问道:“这是专门打兔子用的吧?” “啊?是啊,怎么了?” 周文武不明所以,我也并未解释,而是蹲下身子将那残肢捡了起来,月光下,这前肢的断裂处赫然有一排整齐的断纹! 扑兽夹的原理大致相同,但其大小却是有着区别,故而力道也不一样,此刻我手中的扑兽夹便是专门用来捕获野鸡,兔子,狸子这种小型野味所用,力道不大,一旦触发,能够死死的夹住猎物的前肢,不易逃脱,而力道颇大的捕兽夹则专门用来捕获稍大的猎物,一旦用来对付野鸡兔子,很容易就直接将其肢体打断,到头来白忙活一场! 故而我手中的捕兽夹,正常来讲根本不可能有夹断前肢的力道,而那残肢的断纹也恰恰印证了我的猜想: “不是打断的!是这黄皮子自己咬断的!” “咬。。。咬断的!?这黄皮子还知道弃卒保车?” “不知道!但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此处距离黄皮子的巢穴并不远,按理说,以这些黄皮子的灵性,即便真的做出弃卒保车的举动倒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一旁的血迹,却并非朝着坟地的巢穴,反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着这黄皮子,即便遭了陷阱,也不惜自断前肢,不敢有所耽搁!四周黄皮子不见踪影,似乎也和此有关! 周文武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一旁的血迹上,说道:“管它呢,这东西肯定跑不远,等追上再说!” 我点了点头,便侧开了身子,借着头顶的月亮分辨着滴落的血迹缓缓追了上去,如此并没走出多远,一声声黄皮子的呻吟便再度传入耳中,就仿佛一个负伤的少女在喘息,剧痛中带着几分惊恐,说不出的诡异! 我二人加快了脚步,终于在二十几米外看到了那缺了前肢的黄皮子,但仅是一眼,却让我和周文武齐齐陷入了惊异之中,这黄皮子此刻形态之怪异,两只后爪用力的蹬着地面,仅剩的一只前爪不断的扒着身前的杂草,整个身子半趴在地面,就如同常人匍匐一般,一点点的朝着前方挪动,即便我们已经到了近前,它却是丝毫没有察觉! 而我的震惊,却不光限于它此刻的姿势,虽只是淡淡一眼,但有了上一次的经历,我一眼便认了出来,这个黄皮子就是当晚欲和我成亲,险些染了龙运的那一只! 周文武显然也看出了这黄皮子此刻的怪异,并未直接上前,而是往一旁捡了一根手臂粗细的树干握在了手中,作势就要将其打死,我急忙拦住了他,示意他稍安勿躁,且看这黄皮子如此奋不顾身,是为那般! 我二人就这样缓缓的跟在数十米外,目不转睛的看着这黄皮子一步步挪动,十分钟后,不远处的杂草渐稀,竟是显出一个土坑,离远看去,土坑四周坑坑洼洼,似乎是平时大雨冲刷而至,在我们的位置看不到这土坑有多深,但看其反射的黑暗,应该不浅! 而这黄皮子便沿着其中一条小泥道朝土坑逐渐的逼近,所过之处,这泥道也随之更加湿润了几分,待好不容易到了这土坑前,它终是停了下来,而后在我和周文武惊愕的目光中,它艰难的仰起身子,竟是张口朝自己的后爪咬去,寂静的夜里我甚至能听到它咬断骨头的声音,待一只后爪掉落,它口中的呻吟越发的凄惨,但这般自残却没有停下,直到将另外两个爪子也尽数咬断,这黄皮子才停了下来,整个身子就势一滚,笔直的朝那土坑坠去,紧接着便没了声响! 第九十一章 封玉 如此诡异之景,我和周文武对视一眼,皆是不得其意,他紧了紧手中的树干,示意我一同上前,我顿了顿,缓缓抽出了七星刀,此处的黄皮子,上次虽然未能得逞,但毕竟也算是行了礼数,已经不能以常理认知,既见此惊变自要探个究竟! 我二人并肩,缓缓朝那土坑走去,随着越来越近,就见这土坑四周十几条泥道蜿蜒,宛如龙蛇盘踞,其中竟是密密麻麻铺满了黄皮子的残肢,其中泥泞,竟也是黄皮子的鲜血所致! 见此情形,我心中莫名的一震不安,自从上次离开此地,满打满算不足十日,可看眼下这土坑四周的残肢,只怕那土坟中的黄皮子已然尽数遭了毒手! 清冷的月光从我二人中间落下,正落在土坑之中,我二人一步近前,低头一看,就见这土坑竟是足有半人多高,六尺方圆,土坑四壁乃是数不清的爪印和血迹,应是黄皮子们亲手所挖! 而在这坑底,却是一滩血泥! 殷红的鲜血冒着刺鼻的腥气,与坑中的尘土融合,化作一坑粘稠的血泥,正自缓缓蠕动,它这一动,就连我们身后的月光都随之一暗,我急忙抬头,就见那冷月竟是被流云遮蔽,只不过看那流云的形状竟然和坑中血泥一般无二! 我反复抬头又低头,确认无误! 周文武轻声道:“你干嘛呢?” “这坑里有古怪,它在采日月精华!” “你看这黄皮子,似乎要被这一坑血泥给吞了呀!” 我再度俯身朝那土坑又近了几分,就见那没了四肢的黄皮子已经被坑中的血泥吞了大半个身子,可饶是如此,它却是没有半分的挣扎,我正看的出神,自这蠕动的血泥中忽然探出一物,猛的就朝我面门扑来,惊得我猛然后退!周文武手中树干更是直接就砸了下去! 我连退三步,一个踉跄险些栽倒,七星刀随之掉落,待稳下身子急忙又到近前: “他吗的什么东西!” “你。。。你自己看!” 周文武此刻的语气竟是有些惊惧!只不过惊惧之中却也透着几分兴奋!我再度朝坑中看去,就见那血泥中竟是窜出一条手臂粗细的青蛇! 它半截身子仍旧藏在血泥中,上半身如眼镜蛇般抬起,足有一尺来高,大张的嘴巴中正是那已经吞下半截的黄皮子,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眸正直勾勾的盯着我们! 坑中血泥粘稠,可这青蛇却如同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周身上下青翠一片! 它似是被我们惊动,暴起之下,口中的黄皮子缓缓脱落,最后叭的一声掉进了血泥中,猩红的蛇口仍旧大张着,发出嘶嘶的声音,蛇信吞吐,未见毒牙! 河南境内,山川较少,而且地处中原,有毒的蛇类本就不多,而开封与许昌的地里位置中更是罕见,平日所见皆是些黑红相见,或者黄红相见的菜蛇和家蛇!如眼前这般没有毒牙,却浑身翠绿的大蛇还是初见! 而我眼中的惊骇也随着那黄皮子从它口中掉落之后达到了顶点,它虽未生毒牙,可方才事出突然,周文武本能的出手,硕大的树干当头砸下,却是硬生生停在了这青蛇头顶一尺之处! 周文武双臂发力,仍旧是无济于事,甚至想要抽回来都做不到,这青蛇似乎有股神秘的力量,禁锢住了这当头的树干,这也是方才周文武语气惊愕的缘故! 此刻它大睁着嘴巴,一双眼眸盯着我二人,蛇信吞吐间,整个身子再度上抬,而随着它身子不断的升起,周文武手中的树干就随之不断的抬高! “这东西通了道行啊!” 周文武用尽全力与其抗衡,却也拦不住手中树棍一寸寸抬高,我冷哼一声:“定是别处来的畜生,感觉到了这些黄皮子有了道行,就来食为己用!哼!能拦住树棍,还能拦住七星刀不成!” 我转身捡起七星刀,待刀锋现于这青蛇的眼中,它整个身子又是猛的一窜,足有六尺来长的身躯几乎全部抬了起来,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态怒视着我,被它这么看着,我一股无名火顿时升起: “你他吗的,老子今天还就拿你开刀了!” 我二话不说,对这它的蛇头就是一刀,这青蛇反应竟是迅速,直接就避开了刀锋,反而张口冲我咬来,我横刀格挡,它咬在刀身上发出一声脆响,整个身子尽数从泥坑中弹出,朝我手臂缠来! 周文武也得以出手,对着它便是一棍,可惜这东西身在半空,这一棍并没有多少力道,只数息间这青蛇就将我整个手臂缠住,猛一发力,我手中的刀竟是掉了! “和尚!” 顷刻之间,我整个手臂便没了知觉,仅靠左手如何用力却是拉它不住,周文武见状直接就扔了树棍,一把掐住它的七寸,用力向后拽去! 我二人奋力拖拽,这青蛇却是坚韧异常,眼看我五指逐渐黑青,我也不由大急:“你用力啊!我的手要不保啦!” “拉不动啊!” 周文武一手掐着这青蛇的七寸,手臂一拐将直接绕在手臂上奋力拽动,直到青筋暴起却也未能松它分毫,而此刻手臂上的剧痛已然袭来,那力道已经逼近骨骼! 周文武也不由大急,可眼下却是不敢松手,情急之下,他看着眼前的蛇头竟是发起狠来,骂道: “他奶奶的!今天就尝尝生的啥味!” 下一刻,周文武竟是对着蛇头一口咬了下去,一声嘶鸣从周文武口中传出,我手臂上的力道终是一松,目瞪口呆的看着一缕鲜血从周文武嘴角流淌,他左右切齿,那青蛇的身体从我手臂开始脱落,我连忙活动手臂,目光却是不敢移动半分,直到砰的一声,宛如弓弦绷断,这青蛇就这般被周文武咬掉了蛇头! “噗!咳咳!” 他急忙将这蛇头吐出,不停的咳嗽着,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皱着眉说道: “别看了,给我拍一下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用力在他后背拍打,随着他又是一口吐出,竟是有个红枣大小的东西掉了出来!周文武将其捡起,不禁笑出了声:“意外之财啊!” “这是?蛇宝?” 只见这东西通体猩红,似石如玉,倒是和所谓的狗宝和牛宝有些类似!后者在农村的传言多不胜数,亲眼见过的也不在少数,民间传说这乃是动物要成精的前兆,是他们吸收日月精华结出的内丹! 内丹之说,真假不可定论!如同那印度活佛死后结出的舍利,若以道家理论,只怕也能归于内丹! 但有一点却是共同,但凡体内杀出狗宝或者牛宝之物的畜生,生前必是极通人性!故而,这般牲畜一般活的年岁也比同类长上许多,毕竟主人家不到万不得已自然也不愿将其杀死。也正因如此,狗宝牛宝之物有价无市,颇为珍贵! 但如眼前这蛇宝,我还是生平仅见,更是前所未闻!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以蛇宝称呼! 周文武看着手中的蛇宝欣喜溢于言表,不过以他所知同样不识此物,只是说道:“管它是不是蛇宝!这青蛇已经通了道行,它体内结出的东西肯定不是凡物啊!” “嗯!那就赶快回去吧,说不定我爷认得!” 周文武随即起身,却是将那青蛇的尸体捡了起来:“等会,先让我扒了这蛇皮!” “啊?它都死了,还要扒皮抽筋吗?” “这不刚好有蛇肉可以吃了吗!我先扒了!” 言罢,周文武直接就动起手来,三下五除二便将这蛇皮扒了下来,不过他并未扔了,而是捋了捋鲜血,将其缠成一股,装了起来! 我也并未在意,接过他递来的蛇肉,急忙折返!待回到林子里,爷爷已经将篝火升了起来,我喊道: “三叔!起来啦!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啥好东西啊!” 三叔难掩好奇,从窝棚里坐了起来,我晃了晃手中的蛇肉,三叔见状不屑道:“嗨!这东西寄生虫多的很!搞不好吃了拉肚子!你们要吃可得烤熟了!我是不吃!” “三叔!这可不是寻常的蛇肉!吃了少说。。。少数能多活个两三年!” 闻听此言,三叔顿时便来了兴趣: “咋的?这还不是个普通的蛇!” 周文武嘿嘿一笑,将那蛇宝也亮了出来,我将方才所见缓缓讲来,爷爷二人听罢,尽皆满脸的吃惊,遥望黄皮子巢的方向,爷爷沉声道:“当日这些黄皮子染运不成,但正如你所言,也绝非寻常之物了!这青蛇怕是别处的精怪,前来蕴养自身!至于蛇宝我也是从未听闻!蛇类属阴,应该不会生出此类!这倒像是玉!” “玉!?” “没错!玉!”爷爷解释道:“玉道繁杂,自儒教诞生之初,便是其中教义之一,君子养玉,也是儒道由来已久的规矩!其中繁杂之处,不比周易逊之!我也只是略通一二,玉道大致来讲,可分两大类——活玉!死玉!” 依爷爷的解释,活玉者,便是天地所生,又或是其他原因生成的玉石,其中特点便是玉性温和,古人言君子养之玉,便是活玉!只因其性温和,可随佩戴之人,蕴养精神,久而久之,不但能够增加一个人的精气神,就连这玉也将越发的纯粹,这也是人养玉之说的由来! 而除了活玉之外,死玉所指便是那些玉性已定的玉石,或阴!或阳!或厉!或暴!或吉!或凶!皆不尽然,此类玉石,不可轻易佩戴,稍有不慎,甚至能引来灾祸,但若得其法,却也有活玉不具备的奇效! 然而,活死玉之外,尚有另一种奇玉,称之为——封玉! 封玉者,尘封不解!现世必惊! 以玉道言,牛宝之类也尽属封玉!只不过乃是封玉中最寻常的品阶! 第九十二章 招魂 听完爷爷的话,周文武眼中的欣喜越发浓郁,爷爷问道:“摸金之道,应该没有封玉之术吧?怎么,你茅山术中还有使用封玉的手段?” 周文武闻言,倒也没有隐瞒,点头道:“不瞒郑爷,各般道门几乎都有使玉的手段,茅山术中也不例外!” “即是如此,那你就留着吧!” 这封玉虽是不凡,可我爷孙三人倒也没有觊觎,毕竟这也是方才周文武危机之时救我所得! 篝火升腾间,三叔也终是没能忍住这般上了道行的精怪的诱惑,拿起随车携带的水瓶,熟练的将其内脏去除便穿在了树枝上: “这东西可得烤熟了!” 林间轻语,随着蛇肉的香气弥漫,一连两日的阴沉也终是有了些许缓解!次日清晨,我们再度上路,周文武也终是有了笑颜,如此在第三天的上午终于赶回了家里! 西坡的小路上,牛车轻摇,我家门前仍旧冷清,但转头看去,村子里却是人头攒动,尽皆望着我们的方向,我心中暗叹一声:“只怕医院里的事又在村子传开了!” 对此情形我们一家已经习以为常,并未理会邻里异样的目光,倒是周文武见状,轻笑道:“叔啊!看样子你们家在村子似乎不太受欢迎啊!” “嗨!农村人嘛,见你可怜可以,就是见不得你比他好啊!” 三叔一语,让周文武无从反驳,还未到门口,我妈听到动静便当先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三婶!刚一见面,我三婶当先便喊了起来: “小三,你们可算回来啦?咋样啊!” “啥咋样!这不都好好的吗!医院里的没事就行,回家说!” 我们走的时候,我妈还在姥姥家,看样子走的这些天应是我爸没能瞒住,倒也苦了两个妇女在家里担惊受怕,回到院中,我们几人将随车的东西卸下,三叔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说一切无恙,让我妈和三婶不要担心,照顾好医院里的就行!二人这才放下心来! 趁着给他们介绍周文武的时候,三叔便牵着牛车前去归还,回来之后便马不停蹄的领着三婶和我妈去医院替我爹,家里就只剩我和爷爷以及周文武三人! 我领着他在村子四周转了转,待天黑的时候回到家中,爷爷竟是给老和尚做了个牌位!自改革开放开始,牌位这种东西便已被社会舍弃,爷爷的房间里也只是有一尊小香炉,并无画像和牌位,每每燃香就算拜了祖师! 此次亲手为老和尚雕刻牌位,足见在其心中的地位,也正因如此,我方才后知后觉,老和尚临死甚至连个遗像都没能留下! 接下来的几日倒是清净,虽然有老和尚遗言,要我们去找孙班,可爷爷却并没有即刻动身的打算,一来医院那边我爸他们还没回来,二来,爷爷似乎是有些不愿面对孙班!整日透着犹豫! 而周文武自从住在我家后倒也没有太过的悲伤,反而对那颗封玉充满了兴致,整日玉不离手,念些晦涩的口诀,时而还到堂屋看一看挂历! 如此一连又是数日,日子看似已经彻底的恢复了平静,可这天夜里我被门口的冷风吹醒,原以为是周文武起夜,可等了好半天还没回来,我只好起身关门,透着门缝看去,心头睡意顿消,就见周文武竟是跪倒在我家院子正中,左手立在身前,右手则不断的变换指印,在前身前,铺着一张花布,他口中默念不停,却是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不断的朝四周打量! 我刚探出头,便和他四目相对,还不等我开口,他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他神神秘秘的模样,我也不禁来了精神,蹑手蹑脚的来到近前,待看清他身前的花布不由一惊! 竟是那青蛇的皮! 我指了指这蛇皮,周文武张了张嘴,并未发出声音,但缓慢的唇语还是让我瞬间明了,他说——招魂! 招魂之说,在农村可谓是由来已久,其中真假我并不清楚,国士之道,多研风水气运,涉猎精怪奇局,但对于鬼魂之说一直都是有着自己的定义,如农村这种招魂引魄之事一向不屑一顾! 可此刻由周文武这个身怀摸金与茅山术的家伙施展,却令我很难轻视,一念至此,我心中一动,今日正是老和尚死去的头七啊! 农村招魂之说,便是基于此基础,以术士之言,头七还魂,乃是死者留在人间的最后期限,其间可以弥补诸多遗憾!但想要在头七的晚上看到死者魂魄,却也并非易事,而精通此道的术士便以此为生!而招魂之说,也称落魂! 我家由于爷爷的存在,对此间事一直是嗤之以鼻,但村子里的老人死后,我倒也见识过两次落魂! 爷爷虽是外来人,但毕竟来村子几十年,虽说平日还是少不了受人另眼,但却已经是刘集的一份子,到了我爹他们这一辈,和邻里的关系也就更近了一步,但也只是相对而言,毕竟在农村还是讲个人多势众,村子里香火旺盛的自然是嚣张跋扈,而其中最为典型的便是老庆头一脉! 在最初的时候老庆头他爹便是民兵队长,到了老庆头这一代,理所当然的成了生产队的一把手,当时我爷爷带着我爹他们弟兄三个,可没少受他们欺负,后来改革开放,开始设立村长和支书,也基本都是老庆头这一大家子轮流坐! 不过说来也怪,老庆头家虽然得势,香火却是不旺,老庆头自己膝下同样是三子,堂兄弟们十多个,可却是命运多舛,老庆头的三个儿子到如今,只剩一个健在,其余两个都是在壮年时染病身亡,同辈的堂兄弟们也同样如此,近乎一半都未得善终,后来听我爷说,就连老庆头他们那一辈也是如此! 而我那次所见,便是老庆头的二儿子死的那次! 毕竟在村子里这么多年,也算是个后辈,他那儿子死时四十二岁,平日里身体健壮,可说没就没了,按他们自己的话是得了急病,可据说死后的模样甚是恐怖,本家的兄弟后辈甚至都不敢去守灵,说是半夜老是作噩梦,后来没办法就找村子里胆大的去,我身为后辈便去了!其间倒也没有什么惊奇,直到头七落魂,又是无人敢去,由于我家这般缘故,我便又跟着三叔去了! 那一晚,老庆头还专门从别的地方请了个先生来看了看,是个六十多岁,带着两个圆形眼镜,身材消瘦的男人! 半夜的时候,这先生带了两精壮汉子,扛着一顶纸扎的轿子来了! 我们在院子里等着时辰,都未敢说话,直到这先生忽然起身,指着院子角落里的大扫把说道:“来了!” 我们几人皆是一惊,我清晰的记得,那扫把上什么都没有,但不知从哪冒出来一根鸡毛,慢悠悠的就落在了扫把尖上,缓缓的转了起来! 那扫把的位置正在院子里的阴影中,依稀似乎真的有个人影,那先生对我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独自走到扫把前,伸手朝那鸡毛旁探去,自顾自的问道:“来啦!还有啥要交代的不!人都在这了,还有什么遗憾的就说说,到了阎王爷那可就要投胎去了!就谁也见不着了!” 见此情形,我心中难掩嗤笑,刚想问问三叔他这是装的什么鬼,就见这先生猛的一震身子,语气一变,竟是对着老庆头跪了下去,声泪俱下的喊着他不孝,日后不能孝顺他了,让他儿子和媳妇一定好好尽孝,他下辈子投胎,还得做老庆头的儿子! 当时那场面,既有些惊悚,又有些可笑,但老庆头一家却也是一个个泪眼婆娑!我和三叔以及另外几个同村的男子见状,在一旁也不好多说什么,直到老庆头话音一转,问他究竟是为何走的这么突然,这老先生忽然又是一震,起身道:“那什么,时辰到了!再不走,下辈子的福分就要被人占了!上轿吧!” 话音落地,院子外早就等待的那两个汉子便扛着纸扎轿子走了进来,这老先生一手虚扶在半空,掀开了轿帘喊了一声,便领着我们朝老庆头儿子的坟地走去,到了坟地,将这纸轿一烧,便算了结,从此阴阳两隔! 老先生拿了报酬就此离去,与我们一同的几人却齐齐的又朝老庆头家里行去,按农村的规矩,但凡此类事,断断不能先回自己家,必须回到主家,随便吃喝些东西,哪怕是喝口水,也必须走这一遭,方能回家!按老人之言,如此才能将晦气去掉! 我和三叔自是嗤之以鼻,三叔当即领着我便往家中走去,我终是忍不住问起那落魂的玄机,三叔倒没有解释,只是笑道:“江湖把戏罢了!” 也正因此,我对招魂之事一直也是不屑一顾,可眼前的周文武却是神色郑重,在我注视之下,他手中变换的手印忽然一停,急忙伸手将我推至一旁,而后拿起身前的蛇皮便往前方接去,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落下来了! 我揉了揉眼睛,明明是空无一物! 可周文武此刻却是对身前的蛇皮磕起头来,我忍不住走到近前,低头看去,那蛇皮仍旧是毫无异动,我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周文武的手掌却紧随而至,捂住了我的嘴巴,而后从兜里将那封玉递给了我,示意我往眼前放去! 他重新跪回地面,我手持封玉仍旧不屑,可就在此时,他身前的蛇皮忽然起了变化,这蛇皮本只有二十公分左右,五尺来长,此刻却是忽然朝四周伸缩开来,就想被人往四角拉伸,我终是止住心中不屑,急忙将那封玉放于眼前! 下一刻,眼前的景象直让我震惊无语,透过这已被鲜血浸透的封玉看去,我竟是清晰的看到了那伸缩的蛇皮,只不过这蛇皮上,此刻却是多了个东西! 第九十三章 青莲负老僧 “我草!” 我强忍着心中的震惊,急忙将封玉移开,眼中那蛇皮之上空空如也,可再将这封玉放于眼前,那蛇皮上的东西却越发的清晰,竟是一株青色莲花缓缓落了上去! 周文武此刻手印再度变动,缓缓向后退了几步,那莲花在此刻盛开,一道人影从其中绽放!正是老和尚! “师父!您来了!你放心,文武定潜心修道!决不辜负师父期望!” 周文武热泪盈眶,对着老和尚便跪拜起来! 透过封玉,看着眼前当真被周文武招来的‘魂魄’,我心中的震惊难以形容,鬼魂之说我向来嗤之以鼻,可此刻所见,却不由我不信!只不过,这所谓的‘鬼魂’并没有传说中恐怖和惊奇,倒像是光影凝聚下的图画,始终保持着一个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但那模样却又的确跟老和尚无异! 而就在我心中惊异之际,这刚刚出现了不到十秒的老和尚便开始缓缓暗淡,随着身下的青莲竟是逐渐的融于那蛇皮之中!而原本类似卷轴形状的蛇皮,此刻也已经成了四四方方的一块!老和尚的画像就这般现于其上,即便我移开了封玉,也仍旧清晰可见! 青莲负老僧! 我看着蛇皮像恍然间心头闪过一个念头,这周文武似乎是将老和尚的一缕魂魄封印在了这蛇皮中!难怪他当时直接就将这蛇皮收了起来,此刻想来,他应该是从一开始就有了这般打算,在那黄皮子巢时,他应该是打的那些黄皮子的主意,却是阴差阳错,得了这蛇皮! 周文武小心翼翼的将这蛇皮卷起,转头看着我惊愕的神情,轻声道:“茅山术罢了!没什么惊奇的!” 我将封玉递了过去,问道:“你。。。你是不是将你师父的魂魄封印在了其中!” 周文武闻言没有否认,只是问道:“你不是一直都不信魂魄之说吗?” “在去香山之前,自是不信!可眼下你叫我如何不信?” “额。。。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我的茅山术皆是从当初六指师父那学来,大半都是出自一些道门古籍,加上我自己的摸索,至于算不算是封印之术,我也说不清!其实,能不能成功,我也并没有十足把握的!” 我心中不禁惊叹起周文武的天赋,刚想再开口询问,爷爷的轻语却是在此时响起: “夜里凉,没什么事就回去睡吧!平日,可见不得光!” 转头看去,爷爷正站在他的门前,却不知是从何时就已出现,周文武应了一声,握着那蛇皮画便朝房间走去,我也随即跟了上去,待关上房门,我忍不住又问了周文武其间究竟,可惜正如他所言,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只是经历了香山格局之事后,凭着以前在古籍中所见的法门一试,不想却是真的成了! 到最后,他却是话音一转,冲我问道:“官老爷,你说那荧惑天石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吗?” “你还是叫我天官吧!官老爷这外号听着别扭!你问这是什么意思?” 经历香山之事,我和周文武的关系不觉间已经更近一步,我对他的称呼也从开始互相调侃的武大人到现在的直呼“和尚”! 他语气平静:“没什么!就是随口一问,要看你现在的运数,这荧惑天石应该不是寻常物,若是能够集齐四枚荧惑,兴许真能活死人,定长生!” “也许吧!谁说得准呢!” 我的心思还尽皆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中,对周文武的话并未上心,甚至这一整夜都未能再入眠,直到天亮我也没能想明白其中的究竟,但按我的推断,既然香山那般格局能够同时容纳多处空间,那也就是说,平行时空兴许真的存在! 而所谓的魂魄和一些类似的东西,实则就是平行时空中的存在! 毕竟如电波,磁场这种看不到却又真实存在的东西比比皆是,所谓的鬼魂兴许就是另一个平行时空中,类似磁场这般虚无能量的手段,而自古流传的一些法门,实则就是能够短暂窥探平行时空的办法! 有了如此推论,我才算是暂时说服了我自己,而一连去了几天的三叔,也在正午的时候再度赶了回来,一同回来的还有我爹,至于我妈和我三婶则留在了医院照应! 简单的问过我的情况之后,我爹便和爷爷回了房间,二人一直聊了几个小时方才出来,应该是商议着下一步的计划,虽然老和尚指明了要去找孙班,但爷爷对此人极为的抗拒,可惜到最后房门打开,我看着爷爷满脸的无奈,便知此行还是难免! “小三,收拾东西,明天去北京!” 此次长途跋涉,三叔这壮劳力正派上用场,闻言三叔似乎也早有预料,没有丝毫的意外,只是问道:“爹!要不要先给姓朱的那姑娘打个电话,我们毕竟人生地不熟的,而且。。。!” “哎!那小妮子的情况也不容客观,此次就带她的事一并解决了吧!” 三叔应了一声,旋即便开始收拾行李,我和周文武这般后辈只能是听从安排,第二天一早,我爹便把我们送到了县城,我们四人从县城打上汽车,转到开封,这才坐上了去往北京的火车! 我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好奇自是难免的,只是当时的绿皮火车速度实在是慢,而且我们所乘的还是个只有十几节车厢的小型列车,仅仅一个上午我便把整个火车除了驾驶室外逛了个遍,而接下来的,便是枯燥甚至有些煎熬的旅程! 好在这般枯燥并未持续多久,在即将出河南界的时候,车上上来三人,顿时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当先的乃是个身材健硕的中年和尚,四十多岁,和周文武一般点着结疤,与其同行的却是个身材相反的消瘦道士,比他年长一些,头发已现花白,颌下留着山羊胡,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长袍,背后还背着一个黑布包裹的长匣! 在当时那个年代,和尚道士并不算罕见,只是这二人身形的对比令人不由多看了几眼,而真正吸引众人目光的却是二人背后的一个女人,准确的说,乃是个外国女人! 她一头金色长发格外醒目,标志性的外国面貌透着几分惊艳,身上穿的乃是当时并不多见的朋克装,显得格外的炫酷,恬静中又给人无限的活力,一上车便成了众人的焦点!而身前的道士跟和尚更是自觉的让出了道路,看样子这外国女子才是三人中的头目!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外国人,更何况还是个美丽的外国女人,我忍不住起身道:“爷!外国妞啊!” 惊愕之余,我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音量,直到众人的目光齐齐转了过来,我才尴尬的笑了笑,与此同时就连这外国妞也朝我看了过来,露出了迷人的微笑,周文武急忙将我拉回了座位: “别丢人现眼了!到了北京外国人多的是!再说了,你看人家有什么用,自己有多少能耐不清楚吗?” “哎你个花和尚还好意思说是,我。。。!” 我想要反驳,却是一时语塞,好在三叔此刻替我化解了尴尬,低声问道:“爹!你当初不是说,天官要是能娶个外国媳妇,这命数就能化解吗?这要去了北京,我们爷们努把力,争取让天官谈个外国妞,是不是就不用去找孙班了!” “哼!那是以前!此法只能解负龙刑!眼下可是盗。。。眼下的命数,岂是如此轻易!” “来来来!花生瓜子饮料啊!腿都往里收一收啊!花生瓜子饮料啊!” 我侧了侧身子,借着给乘务避让的间隙,趁机又朝前方看去,却已经不见了那外国妞的踪影,刚想收回目光,却是发现在这乘务的手推车里竟是放着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东西! 一沓厚厚的——冥纸! 好好的火车上,为何会带着冥纸?这种东西,中国人避讳都来不及,谁会在车上买呢?难不成是卖给外国人,也不对啊,外国人他们也不兴这一套啊! 心中疑惑之际,我刚想开口问问,却见这乘务已经到了车厢的另一头,便只得做罢! 随着火车缓缓行进,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车厢里一道道呼噜声和脚臭味融于一处,我本就睡的轻,如此情形几乎是一晚没睡,到了次日众人都醒了之后,方才昏昏睡去!沿途的风景也顾不得欣赏,中间被三叔叫醒吃了些东西便又沉沉睡去,直到又被车厢内的呼噜声吵醒,这才渐渐没了睡意,时间就在众人的呼噜声中逐渐的流逝,不觉间就到了后半夜,三叔也撑不住,拿了两张报纸直接垫在座下便睡了过去!我抬头看了看,这截车厢里已经只剩我一人没睡,就连爷爷也经不住这舟车劳顿,靠着窗户眯了过去!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目光朝窗外看去,沿途的夜景倒也别有一番韵味,心中的烦躁这才稍稍平息,可还未看多久,整个车厢猛的一晃,似乎紧急刹了一下,车厢里也有人被惊醒,但又很快的睡了过去,我看向窗外,那车速果然是慢了下来,就在我心中好奇时,前方车厢里忽然传来几声轻语,似乎是白天售卖零食的乘务在提醒些什么! 我有些好奇便站了起来,正看到那乘务大姐猫着腰一脸惊恐的朝我们车厢走来,与我四目相对,她急忙冲我比了个手势,示意我坐回原位不要出声! 她迈着急切的步伐朝我走来,神色间的惊恐越发的清晰,却是强装镇定,对我低声道:“不要说话!待会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说话!” 她急切的步伐不可避免的踩到拥挤的人群,被惊醒的乘客还未开口,便被她出声制止,但听清了她的言语,那乘客竟也是一脸的惊恐,急忙闭上双眼又躺了回去,好像生怕真的看到什么! “哎!大姐!这是咋了!” 第九十四章 讨封 她从我身旁走过,我还是忍不住拦下了她,问道: “哎!姐,这是咋了?” “啥咋了,不知道的不要问!躺回去睡觉,拉上窗帘,不要往外边看!” 乘务大姐强忍着心中恐惧,快步朝下一节车厢走去,看她走远,我还是难以遏制心中的好奇: “三。。。” 本想喊上三叔,可看了一眼睡的正香的三人我最终没有叫醒他,蹑手蹑脚的朝前方的车厢走去,刚刚穿过两截车厢的连接处,我便听到下一节车厢内传来一阵阵语气凝重的低语,似是有人在提醒大家不要说话,都把窗帘拉上,不要往外看! 待来到他们所在的车厢,果然是两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在提醒还没睡着的乘客,其中也有和我一样不明究竟的追问玄机,那两个老人不愿多说,只是说遇到不干净东西了,让大家按规矩做! 我闻言心中不由一声冷笑,在这行进的火车上还能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而听他们的语气,似乎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甚至都有了所谓的规矩! “哎!小伙子!干嘛呢?赶快回你的座位,可别染了那些东西!” “啊!额,我是下一节车厢的,这就过去!大爷,这到底是咋了?” “不该问的别问,回去拉上窗帘,不管车外有什么动静都别理会啊!” 二人好心的提醒,越发激起了我的好奇,我用相同的借口又穿过三四节车厢,想要到最前方看个究竟,可还未火车头的位置,忽然在下一个车厢连接处发现了异常,连接处的窗户上并没有窗帘,在今晚清亮的月光下,外面的夜色清晰可见,而在这左右两侧的窗户上,却是沾着一些东西! 一些颜色鲜红,宛如初新的纸币! 那纸币成圆形方孔,正是冥币的形状,见状我不由眉头一皱,趴在其中一个窗户上朝外看去,这一看不要紧,窗外的景象只让我心头也是一惊! 只见在这荒凉的铁路旁,竟是站着一群结亲的队伍,尽皆穿着鲜艳的大红衣服,乍看之下,足有十几人,几个身材健硕的汉子扛着一顶同样鲜艳的大红轿,而在这轿子前,便站着一对新人,正在朝火车招手!身后的人不断的扬着纸钱! 火车此刻的速度虽然算不到快,但也绝对不慢,可任由火车行进,这群人始终保持着相对的位置,仿佛二者都在此刻静止,唯有哐哐响声在提醒着! 如此场面乃是我生平仅见,震惊之余我用力的朝窗户靠去,想要看个究竟,可无论如何却与这火车一样始终看不到这些人清晰的面容,只是大概的轮廓! 就在这时,前方又是一阵响动,紧接着便是一道略显低沉的男人声: “过路钱呢!快点!” “在这呢!来了来了!” 我急忙又来到下一节车厢,就见几个乘务正往我身前不远处的小推车跑来,那推车正是方才那乘务大姐的,我目光落在这推车上,小小的货架下,那沓黄纸仍旧醒目,我瞬间明了,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规矩! “哎!那谁!快回你的座位去!” 几个乘务快步冲到推车前,冲我喝了一声,便赶忙拉着推车往车厢链接处行去,我没有理会他们的喝声,就势跟了上来,又问他们到底是什么情况,其中一个中年妇女想要喝止,可前方又传来那道低沉的声音,她急忙应了一声,又加快了速度! 眼看她顾不上我,我便硬着头皮跟了上来,这才发现,这节车厢正是第一节车厢,在火车头的连接处还站着五六个乘务,簇拥着一个略显发福的老头,看样子五六十岁,身上的制服与众人明显不同,应该是列车长! 他招呼身旁几人急忙将推车上的黄纸拿了出来,猛然抬头朝我看了过来,不由怒道:“怎么搞的你们,连几个人都看不住,这要出了事,怎么交代?” “列车长对不起,对不起!你们干嘛呢,赶快回自己的座位啊!这里的东西不干净!” “我们?” 我疑惑的转头看去,却见身后竟也有三人快步而来,而且不是旁人,竟然就是那个外国妞以及那和尚和道士! 几个乘务朝我们走来,想要将我们拦在车厢里,那外国妞使了个眼色,魁梧的和尚便直接拦在了身前,连同我都被他扒拉到一旁,问道:“哎!这是出了啥事?兴许我们帮的上忙!” 这和尚一开口,口音却是怪异,一口河南话中还藏着山东味!乘务长本想发火,可看到这来的竟是个和尚外加一个道士,神色也不由缓和,上下打量着二人,眉宇间犹豫不决! “无量天尊!可是车外那些妖邪作祟?” 就在此时,道士开口,却是湖南口音!见乘务们纷纷点头,这道士顿时露出轻笑: “小小妖邪,尔等休怕!火车停一下,待贫道下去,这就替你们除了祸害! “哎!不能停!不能停!万万不能停!一旦停了,谁都活不了!”一听说要停火车,一车的乘务顿时大惊失色,乘务长看着这道士自信的模样,也开口道:“这里的东西由来已久,不是一日两日了!每每从此过,若是遇到他们讨封,就给些过路钱财,自可无忧!万不可触碰他们的东西,更不能跟他们说话!” “那要是碰了又怎样!” 乘务长话音刚落,那外国妞也随之开口,竟是一口纯正的普通话,乘务长脸色微微抽动:“若是碰了,即便不会当场死去,不出三个月,也定然是难逃一死,而且尽皆死的蹊跷,死的恐怖啊!这长跑此路的都知道,这些东西好些年头了,讨封给钱,这乃是保平安的规矩!若不然,就要被他们抓去魂魄,成了他们其中的一员,你们刚才怕是也看到了吧,这里起初就只要那对新人两个罢了!其余的,都是这些年不信邪的人哪!算啦!算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快剪纸钱啊!还愣着干嘛!” 乘务长最终还是不愿多惹是非,老道士刚想再度开口,却被这外国妞拦了下来,他从我身旁走过,带起一阵香气,直接按住了那沓黄纸,说道:“今日给了讨封钱,那以后呢?我们倒是好说,只坐着一遭,你们呢?既然这些东西越来越多,为何就不想个办法,彻底的解决了!” “嘿!你这外国。。。外国姑娘哪懂这些!这些东西连枪炮都没用的,除邪的大师也找了好几个,都没办法对付,我也是不想你们惹上是非!” “呵呵!那不过是他们没找到方法罢了!今日,我就替你们除了这是非!” “就凭你?” 不光是车上的乘务,就连我都没忍住心中的轻蔑,甚至就连这截车厢内被惊醒的一些乘客的好奇也胜过了恐惧,齐齐转头看来!我缓缓向后退了几步,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外国姑娘,只见她满目自信,将那叠黄纸放在地上,说道:“我们上车的时候,在第七节车厢看到有个孕妇,麻烦你们去取些孕妇尿来!” “孕妇尿?你这外国姑娘难不成也知道些我们中国的民间偏法?孕妇尿是能辟邪,可早就有人试过了,不行的!” 乘务长满目不屑,那道士闻言上前一步,却又被这外国妞拦下,轻声道:“万事有阴有阳,有始有终,有方便有法,得法便可破!去吧!” 事关这些常年跑火车的乘务安危,这乘务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旋即便有乘务拿了个脸盆往第七节车厢跑去! 这外国妞则拿过剪刀,在这些黄纸正中戳了个洞,不多时乘务便端着一些孕妇尿回来,她接过孕妇尿,又拿了个空的脸盆放在地上,一手握着厚厚的黄纸,便将那些孕妇尿冲着黄纸中间的洞倒去! 下一刻,我原本的轻蔑顿时被惊愕取代,只见那黄色的液体缓缓从纸洞中穿过,竟是未能沾染半分!这般本领,堪比打油翁!显然这外国妞已经不是第一次用这种手段!其余众人也皆被她这稳稳一手震惊,齐齐的看着她下一步的动作! 待这些孕妇尿尽数穿过黄纸,她便拿着这些黄纸朝车门处走去示意乘务长开门! “就。。。就这样?” “就这样!” 在她满目的自信下,乘务长终究还是令人打开了车门,顿时劲风袭来,直接就将那些喜钱吹了进来,四周的乘务见状纷纷躲避,这外国妞还有那和尚道士却是不为所动,当然还有我! 这些纸钱落在身上瞬间便没了色彩,顷刻间化作黑灰,那些乘务散去之后倒也腾开了地方,我侧身看去,那些讨封的队伍仍旧和列车保持相对的距离,这外国妞看向她们并没有丝毫的畏惧,将手中的黄纸缓缓撒了出去! 说来也怪,车门外明明劲风扑面,可这些薄薄的黄纸却是如石块般稳稳落地,随着火车的行进,在铁路旁铺成了一条直线,而与此同时,那些讨封的队伍竟开始朝我们逼近!他们的模样也终于清晰的落在眼中,一个个森白的脸庞令人不敢直视,那外国妞手中的黄纸在此时尽数撒出,而这些讨封之人的身形随着逼近之后,竞也开始逐渐的虚幻起来! 不过半分钟的时间,便彻底的消失不见! 见此情形,一众乘务顿时欢呼起来,就连乘务长也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但这外国妞却是风轻云淡,简单的说了几句,便让乘务长专心驾驶,以后都不用担心了! 对她此举,就连我心中都不由升起几分惊奇,这些东西对我而言算不得太大的威胁,可扪心自问,若是让我去对付他们,尚且做不到如此轻松,这外国妞使得手段究竟有何玄机我不知道,但大概的原理我还是明白的! 孕妇尿乃是生气最烈之物,这些讨封之人无论是精怪还是其他的事物所化,必定有怨气凝聚,若不然也不可能频繁出现,而这些孕妇尿所带的生气,正可化解他们的怨气,但为何从那黄纸中心穿过就能讲这些孕妇尿的升起发挥到最大,其中她有没有使用其他的手段,我却是不得而知! 最后的结果皆大欢喜,这外国妞转身领着那和尚和道士准备离开,目光落在我身上不由一顿,问道: “你不怕?” 第九十五章 进京 我回头看了眼方才躲得远远的乘客,笑道: “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怕的!” 外国妞闻言点了点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我,眼中似乎有几分惊喜,可转瞬又被失望取代,最后摇了摇头,只说了句‘可惜了’! 我目送她们走远,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转头朝窗外看去,果真是再无异样,我也转身回了原本的车厢!接下来的一天路程里我并没有再看到这外国妞,但车厢里还是不可抑止的传开了她昨晚的神奇,仅是一夜的时间,便已经传得神乎其神! 三叔难掩好奇,我便将昨晚的事原本的告诉了他们,可就连三叔都不明白这外国妞手段的玄机,最后只能齐齐看向爷爷,他微微皱着眉,只说了句: “华夏底蕴,竟被异域女人学去!可叹!可叹哪!” 爷爷没有多说,我们也只能将她那神奇的手段归功于跟着他的湖南道士身上,毕竟道门之中多有异术,直到最后抵达北京,我也没有再见到这外国妞,从车站出来,我还来不及欣赏首都的风光,那时而出现在梦中的熟悉身影便映入了眼帘! 正是朱轻云! 我原本想着她的命器毁了之后,定是日渐憔悴,就连爷爷来时也记挂着她的情况,可此刻真的再度见面,却见朱轻云神色如旧,甚至越发的青春亮丽,仍旧是一袭诱人的短裙,只是在身上披了件粉色的风衣,静静的等待在出站口,刚一看到我们便露出了迷人的微笑,大步朝我们走来! “爹!这妮子看着好像没事人一样啊!” “是有点怪!这段时间,她怕是另有机遇啊!如此也好,兴许朱锋也能好转!” 经历一番生死之后,爷爷对朱锋父女已视为半个亲人,见她这般风采也不由皱起了眉头,而周文武这花和尚此刻更是两眼放光,我轻声道:“和尚,这可不是你能招惹的货色!” 言罢我朝路旁停着的几辆轿车看去,并未见到朱锋,也未看到卫兵,倒是有几个中年司机,而在朱轻云身后还跟来一个白净的青年! 看样子二十五六岁,整齐的白色衬衣外穿着一件满是铆钉的黑色皮衣,下身则是当时流行的阔腿喇叭裤,外加一双大头皮鞋,这般打扮在当时妥妥的是潮流!但这青年给人的感觉却和这身打扮格格不入,白皙的脸庞,略显精致的五官,用农村的话来说,妥妥的一个小白脸! “郑爷爷!三叔!天。。。天官!” 朱轻云的喊声响起,我们也急忙迎了上去,朱轻云的目光随之落在周文武身上: “这位是?” “咳!我乃。。。!” 周文武干咳一声,顺势就伸出了手掌,却被我一把拦下: “那什么,我兄弟,干的!好久不见了,我看你。。。!” 我刚想和她寒暄几句,那小白脸却在此时走了上来,冷笑一声:“小云,这就是你说的高人?这怎么看都不像是高人哪?” “姑娘这位又是?” “我一个朋友!” “朋友,额!明白了!”三叔在这小白脸身上打量了一番,又看了看我,旋即便呛了回去: “小子,看你这穿着打扮也像是个体面人哪?这生在首都怎么说话还这么没素质,啥叫看着不像,咋,你还会看相啊!” “呵呵!看相算卦,不过是骗人的把戏!这人的气质是改变不了的!” 说着话,这小白脸顺势伸了伸双手,只见他两个大拇指上各带着一枚晶莹的玉扳指,右手中还把玩着一块造型奇特的玉佩,看起来价值不菲,咧着嘴继续到:“就像我手中的玉,哪怕你把它放在土里,终究会发光,因为它生来就价值连城,可土,你就算放上一千年,它不还是一捧土吗!人也一样,在土里走的时间长了,也就不可能变成玉!我起初听说小云的病还和你们有关,现在看来,怕是一群。。。!” “潘玉!够了!我跟你没那么熟,不要一口一个小云!” “小云!我。。。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再说了,我说的都。。。!” 朱轻云面露怒火,不等这名叫潘玉的小白脸说完直接就转过了身来,冲爷爷伸手示意,爷爷倒也没有跟这小白脸计较,当下便问起朱锋的情况,本欲先去看看朱锋,可朱轻云却是执意要先带我们去已经安排好的酒店,说要接风洗尘! 路旁的司机熟练的打开车门,潘玉急忙献上殷勤道:“小。。。轻云哪,就别去酒店了,既然都是你的朋友,不如去我家,总好过去酒店哪!” 看着他一脸的谄媚,三叔冷笑道:“不用了!姑娘啊,就去酒店!” “还愣着干嘛,去酒店!” 朱轻云冲一旁的司机轻喝一声,那些司机却是转头看向潘玉,后者无奈的点了点头,这才上了车,载着我们朝市区行去! 我和爷爷以及朱轻云坐了同一辆,三叔和周文武共乘另一辆,途中爷爷问起朱锋的情况,他仍旧在医院,并未完全的恢复,时而还会发起疯来! 爷爷闻言沉吟了数秒,便想让司机先去医院看看朱锋的情况,就连我看着眼前神色如常的朱轻云也难以抑制心中的疑惑,朱锋只是受了过度的惊吓,精神濒临崩溃,再加上阴气入体,虽然也算是棘手,但凭借北京的医疗水平,以及朱家的底蕴,若是悉心照料,完全恢复倒也不难! 反而是朱轻云,命器已散,命数也随之崩溃,她的情况本应更加严重,可眼前的模样显然她定是又寻了其他的破解之法,且不说究竟能不能彻底的破解,但看眼下的情况确有效果,她不可能不给朱锋使用,除非另有隐情! 但最终爷爷还是没能拗得过朱轻云,我们还是来到了她提前定好的酒店,一座十几层高,在当时颇为奢侈的星级酒店,其中种种乃是我生平初次享受,席间周文武这花和尚看着一桌的山珍海味更是令人大跌了眼镜,洗漱过后,换上朱轻云为我们准备的衣服,看着镜子里的喇叭裤皮夹克加身的自己,我也初次体会到了时髦的感觉! 爷爷习惯安静,早早的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三叔却是叫上我和周文武打起了扑克,喝着小酒,甩着纸牌,哪怕是在这奢华的酒店里,还是改不了老百姓放松的习惯! 我们玩的正酣,那潘玉不请自来,看着盘坐在床上的我们皱了皱眉,坐在了沙发上说道: “吃的还习惯吧?若是夜里不舒服,就找前台大姐,她那里有药!” “不老你操心,我们这些糙汉子,耐折腾!” 不光三叔,就连我和周文武对这潘玉也没什么好感,他轻蔑一笑,伸了伸手臂,把玩着手里的玉佩,冷声道:“我知道你们的把戏!看了几本古书,听了一些杂谈,便做起这招摇撞骗的生意!你们这种人我见得多了,除了信口开河,便再无别的本事!我不管你们是如何骗的朱锋他们,可只要有我潘玉在,你们休想再骗小云!也不打听打听,在北京,我潘公子的名号谁不知道!” “呵呵!潘公子!我们还真没听说过!你说我们没有真本事,怎么,你有?朱轻云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三叔一语,反倒让这潘玉冷笑更甚:“在我潘玉眼中,不管小云她究竟是什么情况,染病也好,其他的东西也罢!有我潘玉在,自可保她无虞!看在小云的份上,我不想让你们太过难堪,现在知难而退,就连夜收拾东西,从哪来回哪去!路费我包了,另外再给你们一些报酬,也算讲了道义!若是不然,那就休怪我当面发难,届时,你们颜面扫地,可就下不来台了!” 听完他这番话,三叔眼中的怒火已然一眼可见,起身道:“不知你这所谓的潘公子为何就笃定我们没有真本事呢?若是你布的台阶,我们都登上去了呢?我倒很是好奇,事关人命,你一个毛头小子为何如此大的口气!” “哈哈!不服是吧!那就给你们个机会!我倒也很想看看,小云口中又是国士,又是气运风水无一不通的家伙,到底有几分能耐!” 说话间,潘玉从口袋里又摸出一物,仍旧是个玉,却是个红绿相间的玉石,方方正正,只有手心大小: “国士是吧!我这刚好新得了一块奇玉,来吧,各位国士掌掌眼,倒看看我这玉石的来历出处!” 事已至此,哪有退缩的可能,三叔使了个眼色,周文武当先而动,将这玉石接了过来,他率先打量了一圈,额头瞬间就皱成了一团,三叔接过端详了半天,也同样如此! 这玉不大,也并没有特殊的光泽,红绿二色相间,各自占据一半,却又互相没有办法浸染,显得极为难得,且玉质朦胧,看样子应该是个上了年份的古物,但观其玉质也并非什么珍贵之物,只是造型色泽实在罕见,而且入手冰凉,哪怕握了半天也并没有寻常玉石的温热之感! “怎么,看出什么来了吗?” 眼看我们三人尽皆无语,潘玉冷笑更甚:“果然是一群江湖骗子!拿来吧!” 言罢,他便一把将这玉石夺了回去,冷声道:“是你们自己走,还是我轰你们!” “咳!我家身具国士传承是真,可所谓术业有专攻,国士之道专精风水气运,这玉石之道,就。。。那什么,我看你小子对此道颇有造诣,这样,我这也有一块玉石,你若能看出究竟,我们即刻就走!” 三叔显然和这小白脸杠了起来,冲周文武使了个眼色,后者只能将那封玉取了出来,潘玉见状,眼中的精光一闪即逝,神色间的不屑也被些许郑重取代,伸手接过了封玉,上下打量,随身竟还带着透光用的手电,四周照了个遍,同样是眉头紧皱,三叔见状,也学着他的模样一把拿了回来: “怎么,你小子口气不也大的很吗?也不过如此吗?” 潘玉收起了随身的手电,再度恢复了轻蔑,把玩着手里的玉石,缓缓道:“我自十岁盘玉,这天下玉石就没有我不认得的!你这东西虽然罕见,但也不是什么惊奇之物,不过是个和你们一样弄虚作假的血玉罢了!瞒的过旁人,可瞒不过我!” 第九十六章 潘家的底蕴 血玉,乃活玉的一种,但又不同于寻常活玉,血玉者乃取活玉,重新藏于活物体内,常见的便是牛羊之类,在其还活着的时候,划开身体,将活玉放于其中,等上几年之后再度取出,活玉之上便透了血迹,成了价值不菲的血玉! 三叔听完,也不由笑道:“血玉!呵呵!那你倒说说,这玉中的血,究竟是牛血还是羊血?我们是江湖骗子?只怕这江湖骗子另有其人吧!” 潘玉一时语塞,显然他也看不出这封玉的究竟:“哼!故弄玄虚,好!我就给你们个机会,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人,究竟有什么本领!” 潘玉吃瘪而归,第二天便依爷爷的安排,先去医院看望朱锋,这潘玉对朱轻云的意思任谁都看得出来,虽然他从心底里看不起我们,可碍于朱轻云的存在,却也自始至终都跟着我们,只是从朱轻云的眼中也不难看出他对潘玉的厌恶,可不知为何,却始终没有赶他走! 趁着在车上的功夫,我便问起这潘玉的来历,毕竟从他昨夜稍稍显露的身家来看,应该不是寻常之辈!可没想到就连朱轻云对这潘玉的家底背景也并非十分的了解,直说他潘家是倒腾古玉和文玩的,在京圈颇有牌面! 岂料三叔闻言,却是脱口而出三个字: “潘家园?” 说起近代的古玩生意,潘家园便是始终都绕不开的三个字!倒也并非是潘家园中的珍奇货色颇多,相反,其中的假货到占据了十之八九! 全国各地各省,大型的文玩市场倒也不在少数,可碍于潘家园得天独厚的条件,始终是不能撼动它近代文玩龙头的地位! 潘家园起初就是个旧货市场,但随着新时代的到来,刚开始政府的各种规矩并不完善,再加上当时人们的意识使然,倒斗倒的确是个暴富的门路,致使许多并不精通此道的泥腿子也乐此不疲,对于这些数量众多的门外汉,近代这些尚有记载的清朝墓葬显然便是最好的选择,再加上位居首都,倒也不缺有钱的买主! 但这种生意终究还是要避些人,像潘家园这种旧货市场便成了首选之地,久而久之,随着各种条规的完善,旧货市场,反倒被文玩市场取代,以至于全国各地的文玩冥器都首选到此出手! 而听朱轻云的语气,这潘家的家底似乎非常雄厚,我随口问道:“怎么,难不成整个潘家园都是他家的!” 我本是随口戏言,岂料朱轻云听罢却是顿了顿,而后点头道:“差不多!” “我草!” 我心中暗自怒骂一声,也不知哪来的怒气,当真是小看了这小白脸! 一直到了医院我心中的怒气方才稍稍消减,在朱轻云的带领下,我们也终是在一间精致的病房中见到了朱锋! 病房门前两排整齐的卫兵荷枪实弹,彰显着朱锋的不寻常,只是那病房中的身形却是没了起初的魁梧,虽然比刚从许昌回来时好了一些,但仍旧算是瘦骨嶙峋,好在他此刻的精神状态倒还正常,随着我们进入病房,满脸微笑的便迎了上来: “郑老!三哥!” “哎,朱老总可别这么客气,最近怎样啊?” 爷爷跟三叔和朱锋寒暄起来,我回头看向门口的潘玉,他此刻满脸的吃惊让我很是受用,显然他也没想到朱锋对待我们会是这般态度! 心中正在得意,朱锋也叫了我一声,我急忙上前: “锋叔!身体还好吧!” “好!好的很!说起来你这小子还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哪!这次到了北京,就让小云带你们到处转转,好好看看首都的风光,也算弥补我们当年的过错吧!额,小潘也来了!” “朱叔叔!” 潘玉一脸殷勤急忙上前,朱锋的目光在我二人身上打量了一番,竟是拉起我们二人的手握在了一起,说道:“小潘哪,你家的情况我也略知一二,这次能够与郑老结识可是你潘家的机遇,你两年纪差不多,可要好好交流一番,日后兴许都有帮助啊!” “呵,朱叔叔说的是,说的是!” “锋叔放心,他潘家若是真的惹了什么变故,看在你的份上我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我本想再挖苦两句,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响动,紧接着便有五六个穿着白大褂的老者冲了进来,正是当初跟着朱轻云去我家的那几个老教授,他们来到病房却是不由分说的朝我围了上来,一个个皆是满脸的惊异,直呼不可能! 当初他们在我家见我时,虽然没有明说,但我当时的状态确实是病入膏肓,眼下生龙活虎的模样,以他们的医学自然是解释不通,爷爷自然不会跟他们多说,只是客套了两句,几人也只得悻悻离去,而爷爷的目光紧接着便落在了潘玉身上! 朱锋见状当即明了,笑道:“小潘不是外人,郑老有话大可直言!” 爷爷这才表明了来意,只说是要找孙班,虽说是朱锋他们毁约在先,可朱锋父女如今的情况毕竟是许昌一行所致,此来找到朱锋,也算是有了交代!但对我的事并未祥提! 对于朱轻云如今的情况,朱锋显然是心中清楚,听罢紧紧握住爷爷的手,直言朱轻云的命就拜托给爷爷了!临走还深鞠一躬,久久未起! 可刚出了医院,那潘玉却是忍不住道:“小云,郑老先生,我们还真去找那些阉人哪?” 潘玉此刻对爷爷的态度已然发生转变,但对找孙班之事仍旧是满目不屑:“那就是些故弄玄虚,招摇撞骗的糟老头!曾经在宫里当差的名头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阉人那都在兴隆寺啊!而且也都是些满嘴跑火车的主,仗着以前的经历骗人!你们说的那个孙什么。。。若是真有本领,最次也得在兴隆寺啊!怎么可能住在郊区的小庙里!小云啊,你的事虽然你不愿告诉我,可我也看的出来,我知道你的情况不一般,可我潘玉今天把话放在这,不管你得的是病,还是染得不干净东西,有我在,绝对保你无事!你和朱叔叔大可放心!” “说完了?郑爷爷,走吧!” 潘玉一番口若悬河,我们几人却是嗤之以鼻,朱轻云领着我们便朝一旁的轿车走去,三叔还不忘嘲讽道:“年轻人还是应该有点敬畏之心的!亏你还生在北京,孙班孙大师的名号都不知道吗?” “嗨!这年头大师多了去了!一个独眼老头,带着十几个不知道真假的阉人,住在一个破庙里就自称大师了?我潘玉虽然来北京没几年,可若真是有本事的大师,我又怎会不知道!”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车门旁,朱轻云转头道:“北京你不知道的事多了!你没听说过孙班的大名,只能说明你还不够资格!你若不想去,回去问问你家杨老,看他知不知道!” 说完,我们便相继上了车,由朱轻云亲自驾车,直奔郊区方向,潘玉也不出所料的跟了上来! 随着距离郊区越来越近,我心中竟是莫名的紧张起来,孙班,这个甚至可以说影响着我整个家族命运的家伙,终于要在今日得见了! 就连爷爷都鲜有的显出几分忐忑,跟朱轻云打探起这些年有关孙班的事迹,可依朱轻云之言,孙班所行之事可谓诡谲隐秘,但凡为人事,唯有当事人知!这些年,孙班孙六指的名头在老一辈财团权贵心中那乃是不可撼动的神秘存在,可你若去打听他的事迹,却是一无所知,以致于像潘玉这种年轻人,根本没将其放在心上! 而事实上,从许昌回来后,朱轻云自己便来找过他数次,可无一例外,皆被据在了门外,哪怕朱锋再度动用了关系,也未能见他一面,原因乃是这孙班立下的两条规矩! 只取一宝! 只解一次! 孙班做事,不为钱财,只求珍宝,无论何类,但凡奇异之物,尽皆不拒!然,一人无论是求运,解惑,避灾,救命,一人一生,他只助一次! 这么多年依老一辈口中所言,他从未破例,而他所办之事,也从未失手!这也是为何当年朱锋他们不惧国士之约,前去找孙班破解的缘由!在老一辈眼中,孙班孙大师的本事可谓包罗万象,无所不通! “那这么说,这孙班的本事也堪称国士了?爹,不会和你是师兄弟吧!” 爷爷摇头道:“孙班起初的能耐,还只在镂身染命之道,可自从当年入世之后,他涉猎极广,不是国士,胜似国士!” “你和他既有交情,见他应该不难吧!我大爷你们不还是同僚吗?” “哎!旧事,不提也罢!” 爷爷不愿多说,三叔无奈,转头看向周文武问道:“文武,那孙班好歹也曾是你的师父,你倒说说他有没有什么软肋,或者癖好!也好有所准备!这次不管他什么规矩,既然来了,无论如何也得将他拿下!” 说起他这六指师父,周文武也是一脸的凝重,沉声道:“说起来,我也十几年没见过他了!当初我跟着他的时候年纪还小,只记得他平日不苟言笑,至于喜好,他倒是喜欢道门之物,平日总有全国各地的老道士前来,我这茅山术也是从这些老道士带来的古籍以及他们言传身教学来的!若是有茅山,或者崂山,最好是曾将的道。。。!” “说点有用的!我们这又没道士!” 三叔打断了周文武,他微微顿了顿,接着道:“那除了道门之物,便是地下的古物了!我师父他虽然不是。。。不是个完人,但当初也有许多孙姓的本家前来投奔,对于他这些同宗同族之人,我师父他可没那么多规矩,反而照顾的很,得他指点飞黄腾达,甚至独霸一方的不再少数,据说好几个孙姓的后辈还专门为他发皇陵,寻重宝呢!要是有珍贵的冥器,兴许也能见上一面,到时什么都好说!” 冥器! 我心中微微思忖,若是如此,我们几人身上的冥器倒皆是不同寻常! 第九十七章 胜天寺 太监这个旧时代留下的畸形产物,在当时整个社会并没有太好的办法解决,从宫里出来后这些特殊的人群,仍有家业的,有的便会被族里人接回去,但这种情况的可谓凤毛麟角,毕竟当初能够狠心送他们入宫的,也都是些贫苦人家,多半都已没了下落,即便有的家族尚在,对于他们这些特殊的人群也并不待见,故而,这些人出来后多半都会找个寺庙,做个帮工,勉强混着日子! 其中最典型的便是兴隆寺,寺里收留的太监也是最多的,其余的小寺庙那便多不胜数,而孙班所在便是其一,名曰——胜天寺! 胜天寺,地处北京郊区,说是郊区,实则距离市区已有七八十里,当时的发展建设远不如现在,出了市区二三十里便已经显出几分荒凉,待我们抵达胜天寺所在时,四周就和乡下的农村没有什么区别,再加上人们自古以来对寺庙之地的特殊看法,凡此类地所在,四周百姓必是敬而远之,故而,整个胜天寺独自占了一片荒地,三面围着树林,树林外方是田地! 离远看去,整个寺庙分为前后两部分,有殿堂五六间,四周乃是一人高的土墙,这种规模在寺庙之中并不大,而且整个寺庙已显破败,从朱轻云口中得知,竟也是有百年历史的老庙,哪怕是如今这般简陋的模样,还是孙班来了之后,这些年陆续的翻修所成! 我们在寺庙前停下下来,步行来到庙门前,庙门大开着,门后不远便是一颗一人多粗的歪脖柳树,一个穿着布衣的瘦老头正躺在一张躺椅上乘着树荫,躺椅旁是一张木质的茶桌,其上放着一个紫砂壶,这老头看起来有七十多岁,头发已是花白,但并没有长胡子,半躺在躺椅上悠哉的晃着腿,嘴里还哼着京剧,倒也惬意! “嘿!老头,孙班在吗?” 潘玉当先开口,这看门的老者这才反应过来,坐起了身子,瞥了潘玉一眼,却是没有搭理他,而是拿起紫砂壶抿了一口,而后又躺了回去,潘玉见状刚欲发火,被朱轻云拦了下来: “老先生,孙大师在吗?朱家朱轻云,还请一见哪!” “朱家的姑娘?”这老头仍旧没有起身,只是转头看了朱轻云一眼,缓缓道:“你不是来过了吗?孙总管的规矩你知道的!但凡与人解惑,无不应验,你既已得孙总管一助,按理说这后半辈子应是高枕无忧,若有变故,那也定是你们不遵其嘱!回去吧!以后也不用来了!” 这看门的老头满目轻蔑,我们爷孙三人并未开口,朱轻云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是又被周文武拦了下来,他示意我们放心,朝这老头走了过去,喊道: “赵爷爷!可还记得我?” “你是?” 待看清周文武的模样,这老头终是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喜道:“你是小文武?” “赵爷爷,您老身体还是这么棒啊!” “哎呦,好些年没见了,我这老骨头也不行了!你这是?” “咳!赵爷爷,我师父在吗?我们找他有点。。。!” 周文武话音一转,这老头也随之脸色一变,又坐了回去,淡淡道:“文武啊!虽说你也曾是胜天寺里出去的,可自从当年你跟了吴中堂之后,孙总管就算不得你的师父了!哪怕是你自己要见他,怕是也得守规矩吧!莫说爷爷不近人情,东西带了吗?” 周文武回头看向爷爷,他缓缓吐了口气,也终是走上前去,沉声道:“东西没带!我想,我要见孙班,应该还不用备上礼物吧?小丁!” ‘小丁’二字出口,这老头的脸色终是一变,他再度起身,转头看向爷爷,紧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眼中的神采变换,先是惊愕,后是欣喜,又转深沉,最后却是一脸的冷漠,就连语气都随之一提: “呦!郑大人!当真是好久不见!我们这些奴才到了这把岁数,不曾想竟然还能见到郑大人,当真是难得啊!” “赵丁啊!如今是新社会了,别再说什么大人不大人的,我也就比你年长了些,老天爷开恩,到现在还吊着这口气,兴许就是让我再见见你们这些老友,不知孙班他。。。” “呦!可不敢这么说!”赵丁阴阳怪气的一声轻喝直接打断了爷爷:“我们这些阉人,到死那都是阉人!是奴才!比不得郑大人你刚正不阿,心怀天下,满腹经纶哪!你郑大人的眼里,什么时候容下过我们这些腌臜货!” 爷爷由于国士之道的缘故,对周易阴阳之理可谓深入骨髓,如太监这些阴阳不分的存在,在爷爷眼中难免有些另类,但眼下却也不得不低下头来,轻声道: “赵丁,我。。。!” “郑大人,赵丁这名字许久没人叫了!咱家也早就听不惯了,你还是叫我赵公公吧!” 这赵丁冷漠甚至可以说有些憎恨的态度我们都看在眼里,心中不免疑惑重重,不知道爷爷当年究竟做了什么,竟然连个看门的老太监都对他有如此大的怨言,若依这般情形,那孙班见了爷爷又不知该是何种态度! 事已至此,有求于人,爷爷无奈的抱了抱拳,诚恳道:“赵。。。赵公公!当年我郑有兴许真有过激之处,但如今你我都是半截入土之人,还请不计前嫌,不知孙班可在寺里?我确有要事见他!人命关天哪!” “呵!来找孙总管的,哪个不是人命关天!郑大人,休说咱家故意为难你,既然是新社会,那就守新社会的规矩,孙总管不在寺里,你若真想见他,那就依规矩来,带上孙总管看的上眼的东西,兴许能够见他一面!” “不在寺里?赵公公,孙班当真不在寺里?他去了何处啊?” “无可奉告!郑大人请回吧!” 赵丁言罢,再度躺了回去,嘴里又哼起那京剧小调来,爷爷见状,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最后只得说了声告辞,领着我们走了出来!刚来到车边,潘玉便忍不住骂道: “呸!他吗的什么东西,一群太监,还这么嚣张!那什么,郑老啊,您老当初难不成也是在宫里当差的?” 潘玉忽然话音一转,爷爷点头道:“算是吧!陈年旧事了!” 他听罢若有所思,再度看向胜天寺,喝道:“你们在这等着,我今天还就得进去了,我倒要看看他一个老太监能拿我怎样!” “你省省吧!”朱轻云再度拦下了他,冷声道:“惹恼了他们,莫说你这几年积累的底蕴,就怕你家杨老也揽不下那烂摊子!” “小云!一个老太监罢了,怎么到你们眼里就这么神了?我还不信了,在北京还有我潘玉见不到的人!” “胜天寺的规矩,不是谁想破就破的!况且孙大师现在也不在寺里!” “既然如此,那走,回我家,杨老出面,我定然让这孙班自己送上门来!我们等着就是” 潘玉仍旧嚣张,但朱轻云这次却是罕见的没有反驳他,反而沉声道:“若是杨老出面,到还真有希望!当年的事便多亏了杨老!” 爷爷闻听此言,也不禁来了精神,问道:“杨老是谁?当真能请动孙班?” “额,郑爷爷有所不知,杨老本名杨禅,是潘玉家的管家,潘家的老宅在山东,北京的生意基本都是杨老在打理,这些年杨老在北京也算是。。。!” “杨叔的名望岂是一言两语能说清!郑老,上车吧!等到了我家一见便知!无论如何,你们远来是客,小云家中不方便,我代她一尽地主之谊!” 见识了朱锋对待我们的态度,以及方才得知爷爷曾经的身份,这潘玉的态度再度发生改变,主动要替朱轻云接待我们,我和三叔看向爷爷,他沉吟道:“若是杨老真与孙班有些交情,那就叨扰一番了!” 显然,爷爷对能否见到孙班自己也没有底气,突然多出的杨老便成了我们的希望,驱车返回的时候爷爷仍旧是一脸愁容,我又忍不住问起他和这些太监们的旧事,爷爷只是长叹一声,仍旧不愿多说! 又是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我们方才返回北京,穿过市区繁华的街道,朱轻云载着我们竟是直奔潘家园方向,我趴在窗边去看这文玩龙头的风采,三叔却在一旁冒了一句: “还是老样子!” “是啊!还是老样子!” 周文武紧随其后,也莫名其妙的接了一句,车子在此时穿过潘家园大街,拐进了胡同里,也不知在里面拐了几次,最后竟是停在了一处四合院前! 这四合院在外面看并没什么,只是门头上刻着好几个刻字,两侧还摆着两尊貔貅,对于四合院的规制我并不清楚,但后来才知道,这地方以前至少也是个一品大员的宅子,而进了院子之后,其中的气派却着实令我开了眼!看似平常的四合院,其中别有洞天,两道屏风分出前后两座院子,潘玉领着我们直奔后院,古木凉亭,奇花异草,假山锦鲤,别有一番意境,院子里的佣人并不多,但见了潘玉之后都要躬身叫上一声少爷,俨然一副旧社会的模样! 我也终是明白这潘玉老是称呼自潘公子的原因! 待来到正堂,其中的摆设并不奢华,但精致二字已经难以形容,放眼看去,整个正堂内尽是些古色古香的东西,而且其中玉器居多,哪怕是茶桌上的茶壶,和茶杯也尽皆是玉质!哪怕我这般不懂玉道的看上一眼,也知价格不菲! 而对于我们惊叹的目光这潘玉很是受用,轻笑道:“如何?这些东西可还入得法眼!不必拘谨,想看什么尽管拿着看,这种东西,我潘家有的是!杨叔呢,去找杨叔来!” 心中虽然震惊,可该有的规矩我们还是有的,并未轻易动他的东西,等了有三分钟,一个身着中山装的中年男子便大步走了进来! 他身形不高,身材中等,模样倒也普通,但眼神很是锐利,加上一只鹰钩鼻,与人对视间顷刻便将他的普通取代,令人不敢忽视!即便他此刻带着热情的微笑,手中还握着一把折扇,看起来文质彬彬,却仍旧给人一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而这,就是潘家背后的掌舵人,整个潘家园背后的掌控者——杨禅! 第九十八章 布衣定京城 “哈哈!这位便是郑老国士吧!在下杨禅,久仰大名,失敬失敬啊!” 他大步来到屋内,目光在我们身上扫了一圈,直奔爷爷而去,爷爷也随之起身,抱拳道:“国士不敢当,缪称罢了!多有叨扰,还请海涵!” “哎!郑老哪里话!凭郑老当年在北京留下的因果,京城虽大,还不是任你去之!能到潘家叨扰,乃是我们的福分啊!潘玉,还愣着干嘛,赶快上茶啊!” 杨禅虽名义是潘家的管家,可此刻看这状态到更像是潘家之主,而且高傲如潘玉对他也甚是尊敬,闻言便亲手前去泡茶! 杨禅和爷爷对坐,不断的寒暄着,还说什么早就想一睹真容,可惜这些年求了朱锋数次都未能如愿,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可惜爷爷此刻却是没有心思与其客套,朱轻云也看出了爷爷的尴尬,虽然是有求于他,毕竟是初次相识,爷爷也不好意思开口! “杨叔,其实我们此来,是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朱轻云开口,杨禅一合折扇,笑道:“你这孩子咋突然客气来了,郑老远来是客,若有用的着的地方,但说无妨啊!但凡我杨禅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爷爷苦笑一声,也终是开口,想请他引见孙班一面! 闻听孙班二字,这杨禅自信的笑容也不由一滞,沉声道:“孙班!孙大师!在这京城,无论何方权贵,若我杨禅相见皆要卖我几分薄面,但唯独这孙班,我虽和他有些交情,可这孙班孙六指的名号可是出了名的怪戾!郑老远道而来,怕是没有听说过此人,此事恐怕。。。!” “杨叔,郑爷爷与孙班乃是故友,不过是多年前的了,孙大师对郑爷爷有些误会,所以此来相见有些麻烦!” 朱轻云言罢,杨禅仍旧露出为难之色,缓缓道:“既是如此,那郑老应该对孙班有所了解,要见孙班非是易事,不瞒郑老,为小云的事我就曾出面找过他,可这孙班,哎!却是没卖我面子啊!好在我潘家也有些底蕴,小云如今的状态不必非找他孙班不可!郑老若是真的要见孙班,我倒是可以一试,全力而为的话,见他一面应该不难!只是。。。” 他话音一顿,却是握着折扇对爷爷抱了抱拳,说道:“郑老勿怪,孙班的本事虽然诡谲,可郑老可是国士,当初布衣定京城的佳话,老一辈谁人不知?不知究竟是何事,竟让郑老非见他孙班不可!” 当年爷爷破戒入北京,致使国士的身份暴露,对我们而言似乎只是一段往事,可对于整个京城而言,却是一抹神秘又隐晦的佳话!老一辈京圈权贵中,至今都有布衣定京城的美赞! 北京由于位置的特殊,其间势力也是错综复杂,各方权贵如大浪淘沙,可自从当年爷爷北京一行,可谓彻底奠定了各方势力的根基,除去那几家违背国士约招来变故的,如今京城权贵,尽皆是当年收了爷爷指点之人! 此刻杨禅旧事重提,爷爷却是苦笑一声:“旧事而已,不提也罢!至于此来,确有要事!” 爷爷看了我一眼,并未直言,杨禅见状,识趣的没有追问,正在此时,潘玉也端着茶盘走来,拎起那玉茶壶挨个的添茶,杨禅继续道:“郑老,用茶!潘玉这孩子刚回北京没几年,有些规矩尚且不知,若有怠慢之处,郑老勿怪!孙班的事,尽管包在我身上,只是得见郑老一次实在难得,郑老国士本领在下更是好奇已久,近来正有些不解之物,不如就请郑老掌掌眼!可好?” 杨禅话说的体面,可却是逼着爷爷展露手段,我和三叔一直没有说话,此刻对视一眼,眼神中皆是几分厌恶,这杨禅看着文质彬彬,倒是个心机颇重的主! 而潘玉闻言,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再度问道:“杨叔,那不就是个老太监吗?怎么到了你们嘴里都快将他供成活菩萨了!” “哼!你在老家待的久了,岂知这孙班的大名!仅是这一个名讳,若没有底蕴,也是无从打听!故而,此人可不是谁相见就能见的!” 说道最后,他却是看向了爷爷,事已至此,爷爷也知没有退路可言,并未再推辞,杨禅顿时笑道: “潘玉,快将前些日得来的那几个东西拿来,让你郑爷爷看一看!” 潘玉应了一声转身而去,片刻之后,捧着一个精雕细琢的木匣走了过来!我目光落在那木匣上不由一缩,那是桃木匣! 杨禅小心翼翼的打开木箱,从其中拿出一物,乃是一块玉镯,一块红白相间的玉镯! 此镯一出,我和三叔以及周文武皆是一怔,目光交汇,眼中的惊愕同样浓郁,这玉镯竟是和昨晚潘玉拿出的那块异曲同工,单看玉质,并非什么珍贵的玉料,但那一抹殷红却是格外的醒目罕见,那正是鲜血浸染所得!而且,不是寻常牛羊之血! 昨晚看到潘玉拿出的那颗,三叔我们三人就没看出究竟,只以为也是一枚封玉,可怎么看,他那玉石给人的感觉总有些怪异!而眼前的这玉镯,给人的怪异之感更是浓郁,明明是个普通的玉镯,却显出眼下这般奇异的纹路光泽,而且浑然天成,根本不像匠人所为! 在我们几人目光注视下,爷爷缓缓接过了这玉镯,放在眼前端详了几遍,国士之道,并不包含玉道,故而爷爷对此类也算不得精通,他看了几遍眼中也是透着无奈,刚想开口,下一刻他握着玉镯的手掌忽然一颤,手上的力道猛然一紧,似是险些没有握住,而他的眼神也逐渐的凌厉起来! 见状我和三叔以及周文武齐齐起身,心道这玉镯怕是不简单,而随着我们起身之际,就见爷爷手旁刚刚倒上的热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结,原本的热气顷刻间消散! “好强的阴气!” 我心中暗道一声,只见爷爷丝毫未乱,趁着茶水完全冻结之际,以手蘸之,而后将这玉镯房子了茶桌上,这玉镯刚一接触到茶桌,便有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爷爷借着指尖茶水,围着这玉镯便是一道符咒! 符咒成,冰霜消!就连杯里的茶水也随之化解! “杨兄弟,你这东西,可不是凡物啊!” 爷爷看向杨禅的眼神已经升起几分凌厉,后者微微一笑,折扇拍在手心:“郑老好本领!且再看这个!” 他捡起玉镯,又从桃木匣中拿出一物,同样是玉质,却是个造型简单的簪子!只不过,这簪子已是通体殷红,不见原本色泽! 而随着这簪子刚一出现,一股莫名的阴冷便随之而来,虽未如方才显出冰霜,却令人止不住的打了个寒战,爷爷随手将其接了过去,嘴角升起一丝不屑,玉簪在手指间来回移动,不断的掐出手印,一连变了十几个手印之后,他单指从这玉簪上抚过,其上的殷红竟是被其擦去,露出原本青绿之色! “这玉簪,也是个寻常货色!” 爷爷随手将这玉簪递了过去,与此同时,一抹殷红从其指肚低落,竟是一滴鲜血! “杨兄弟,你这些东西还带着泥土腥气,皆是些上了年月的死玉,不过其上阴气之重,只怕都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你有多少,不如尽数拿出来!” 看着爷爷满目的自信,杨禅已经伸入木匣中的手掌硬生生又收了回来,示意潘玉将木匣重新合上,一脸郑重的抱拳道:“国士之术,果然名不虚传,孙班的事,包在我身上了!潘玉,即刻派人往胜天寺!” “杨叔,孙班他好像不在寺里,我们刚从那回来!” “那就去找,找到为止!” 潘玉应声而出,刚走出两步却又回过头来,冲爷爷躬身到:“郑爷爷!昨天,失礼了!” 接连两日,潘玉对我们的态度可谓大转变,得益于爷爷施展的手段,我们四人也成了潘家的座上宾,杨禅更是不顾劝阻,执意又摆上了一桌丰盛的接风宴,而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席间竟是拿出许多珍藏的玉器,美其名曰再让爷爷指点迷津! 这潘家倒的确如朱轻云所言,以玉起家,家里的玉器多不胜数,而且杨禅拿出来的皆是极品,但显然这种越发珍贵的东西,向来是越神秘,其中定是不乏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今日见识了爷爷的手段,他自是不能放过这般机会,想让爷爷辩个吉凶! 只是他潘家收藏的玉器数量之多,直到最后他和爷爷尽皆酒意上头,也不过看了十几件而已,而以爷爷的话,他拿出的这些玉器皆无大碍,倒是要提防那桃木匣中的东西! 傍晚时分,席散,杨禅亲自送我们回房间,偌大的四合院中,我和周文武也终于不用再挤在一间房,到了门前我回身示意他也早点休息: “杨叔,你也早点歇着吧!” “好嘞!你这小子气度不凡,将来定。。。定有一番成就!” 杨禅话音一顿,不知是不是酒意使然,整个身子都是一颤,而后又瞬间恢复了正常,迈着摇摇晃晃的步子转过了身去,只是那左手却是在腰间紧紧握着一物! 我想起席间所见,在他腰间应该是系着一块玉佩,一块通体洁白,品相上佳的玉佩!此刻这般模样,倒像是生怕旁人给偷了去,我并未多想,回到房间借着酒意倒头便睡! 等再度醒来已经是深夜,似是周文武在门外叫我! “天官!天官!” “和尚!你干嘛啊!大半夜的不睡觉!酒醒啦!” “天官!天官!天官!” 和尚没有回答我,反而又是三声,我不耐烦的坐了起来,可抬头看去,门前并没有他的身影,我刚想开口喊他一声,却是听到一声脆响传入耳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寂静的夜里,加上我敏锐的听觉,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了心头,此刻再听他叫声,又是一连三声,我心中笃定,万不可答应! 第九十九章 精怪 农村老人言,夜半三声万不可答应,这乃是精怪勾人的法门,按老一辈人之言,人有三魂,若夜半有人叫自己,最多可应两声,第三声若应,则三魂出,势必着了他的道! 我心中暗道蹊跷,随手拿起七星刀,推门而出,四合院内每个门头上都安着灯泡,暖黄色的光芒将这个院子照亮,门前未见周文武的身影,倒是在院子中的假山旁看到了他潘家的佣人,一个四五十岁的妇女! “大姨?你半夜不睡觉,在这干嘛呢?” 我小心翼翼的靠近,这妇人没有回答我,只是肩膀微微抖动,随着我靠近了数步,那怪异的喊声再度响起,正是这妇人发出! “果然有蹊跷!” 周文武的声音从这妇人口中发出,我已认定这妇人定有惊变,右手紧握七星刀,左手凌空便画了了符咒,对着她的后背便拍了过去!而就在这一掌将要落下之时,这妇人也终是有了反应,她猛的转身躲过了这一掌,露出的模样,却让我心头一惊! 只见她半张脸庞尽是白骨骷髅,没有丝毫的血肉,而另一半脸庞则是血肉模糊!显出一半的嘴巴还在不停的喊着我的名字! “郑天官!郑天官!” 见他她这般模样,我随即挥刀,直奔她面门而去,她再度俯身躲过这一刀,却是冲进了我怀里,一把将我抱住,张口朝我咬来! 我不忍连这佣人一并伤了,只能调转了刀锋,双手掐住她的喉咙,堪堪将其拦下,而就是这片刻之间,她方才还满是血肉的半张脸庞竟是恢复了正常,准确的来说是长出了血肉,而且速度之快,已经开始朝另半边骷髅蔓延而去,只是那脸色之煞白仍旧恐怖! 僵持之中,她整个脸庞急速的恢复正常,但森白的皮肤却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白毛来! 尸毛一起,必是大阴之物!乃是寻常僵尸都不能达到的地步! 我猛的发力,终是将其踹了出去,趁她身形未稳持刀上前,刀锋直接落在她眉心,七星刀当头临面,这妇人整个身子宛如雷击一般抖个不停,却是不能再有其他的动作! “他吗的!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我怒骂一声,下一刻只见一道淡淡的白光从这妇人体内蹿了出来,就如同手电光芒一扫而过,很是虚幻,而这妇人也瞬间恢复了原样,直接瘫倒在地! 我顾不得查看她的情况朝那白光追去,就见它竟是直奔一旁的房间,那正是周文武所在! 我生怕它在上了周文武的身,大步追了上去,可刚到门前,他那房门忽然开启,砰的一声将我撞翻在地! “我草!你干啥?” 竟是周文武忽然开门,被我这一撞之下也同样摔倒在地,怒道:“什么我干啥?你干啥?大半夜的叫我干嘛?还叫个不停!” “谁叫你了!我。。。!” 未等我话音落地,那白光竟是朝周文武扑来,我来不及提醒,这白光已然冲入他体内,就见周文武猛的一颤,身上竟也开始生出白毛来! 这白光虽然诡异,但周文武也非是寻常人,白毛急速生长,他仍旧保持着理智,旋即单手结印,另一只手掌甩下手腕处的地藏珠,对着身上的几处穴位便点了过去! 只听砰砰砰的几声闷响,那白光竟是被他逼出了体外! “茅山术!” 我暗道一声这般法门怕还是茅山道术,那白光刚一离体,周文武也发起狠来:“他吗的!拦住他!” 我持刀上前,一跃而起,将这白光拦了下来,周文武紧随其后,地藏珠转动不停,这白光初具人形只有大概的轮廓,被我二人前后夹击,竟是再度朝那假山冲去,我心头一震,它竟还想上那妇人的身,间不容发之际,我直接将七星刀扔了过去,正落在这妇人身前,白光猛的停顿,一头冲进了假山中! 周文武随之跟了上去,地藏珠砸在地面,冷声道:“竟是个血玉!” 我将七星刀捡了起来,也急忙走到假山中,就见周文武身前地藏珠围了一圈,正中心处正是一块染血的血玉! “是个玉石精?” 牛鬼蛇神,山惊野怪之说,由来已久!但若非精通此道者,并不知道它们究竟指的是何物,故而多有百姓将离奇之事,一概以精怪论之! 实则精是精!怪是怪!起初怪,指的乃是一些离奇之事,离奇之地,离奇之物!简单来讲便是还没成气候的东西! 而精,则是狐黄白柳灰之类已然有了道行的动物,而随着五仙的名头越来越大,便有了各自的五仙名号,精便用来泛指其他事物,大致来讲,可分四类,草木,玉石,山精和野怪! 其中山精和野怪,实则乃是一种,指的便是除去五仙外的牲畜,无论是圈养或者野外的,皆属山精! 而草木便是各种属阴的花草和树木,典型的便是曼珠沙华,和桂柳之树! 最后的玉石,指的便是玉器,或者一些奇石! 泛此种种,若是特殊际遇,皆可成精,简单来说也就是蕴养的灵气会比寻常之物多上许多,能够生出奇奇怪怪的东西来!这也是道门和佛门言,花草树木,皆可成道的缘由!只不过,泛此种者,要比有血有肉之物更加难以成就!也因此更加的珍奇! 眼前这血玉中生出白光,能够令人成僵,便是成了精!只是这种东西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并不知如何解决它,便看向周文武:“你知道怎么对付这东西吗?” “不过是个玉石精罢了!用你的话说,也就是集聚的风水之气多了些!既然如此,把它引出来不就完了!” “引出来?怎么引?” 周文武闻言,显然是已有决断,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就将那青蛇封玉拿了出来,说道:“你说那蛇精都知道蕴养己身,这封玉有没有可能也能做到呢?” 说着话它便将这封玉放在了这血玉之上,后者玉质并不纯粹,看样子应是近代方才生出变故,严格来说也属封玉之列,可惜它显然不如这青蛇玉霸道,随着二者刚刚接触,这血玉上的殷红竟是如水墨般朝青蛇玉中汇聚而去,不过数十息的时间,血玉便没了半点殷红之色,露出了它原本的光泽,就是一块普通的玉牌,而且还是碎了一角的残玉! 周文武将青蛇玉拿了起来满目欣喜,我看着没了动静的血玉心中却又泛起嘀咕,看着玉质这就是个普通的玉器,怎么突然就成了精呢?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入耳中,我急忙回头,似乎有两道身影在内院的屏风处一闪而过! “咋了?你又看啥呢?” “好像有人?” “哪有人?哎,是这大姐吧?快把她扶进屋吧!” 我这才想起来那佣人大姐还躺在地上,急忙应了一声和周文武一起将其扶进了屋,又急忙叫起了爷爷和三叔,其余的佣人也被惊动,问我们怎么了,我和周文武对视了一眼,并没有直言,只是说起夜发现这大姐昏倒在地上! 毕竟,初次到了潘家就遇到这种怪事,其中缘由并不好说!而看那血玉的痕迹也像是刚刚放置不久,似乎是有人刻意的想要试探什么!加上最后我听到的脚步声,越发肯定了我的猜想! 不多时,潘玉和杨禅也跟着佣人走了过来,简单的询问了情况之后也没有追问什么,只是说可能是这大姐劳累过度,让她好好休息,此事便就此揭过!只是他临走之际我刻意朝杨禅的腰间看去,果然是系着一块玉牌,一块造型古朴,刻着繁杂铭文的晶莹古玉!在这深夜里,竟还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应是一枚价值不菲的活玉! 到了第二天,我们几人默契的对昨晚的事没有再提及,就全当没有发生过,杨禅已经派人去打探孙班的消息,我们也只好在潘家等着,借着难得的清闲,潘玉则领着我们将他这宅邸给逛了遍,潘府实力之雄厚也让我们更加的震惊! 按三叔的话说,随便拿一件,都足够我们一家十年吃喝不愁! 到了晚上,潘玉硬拉着我们又摆上了酒席,京城的各种名吃悉数上桌,有了昨天的经历,他对我们的态度已经大有改观,只是席间他又将在酒店让我们看过的血玉拿了出来,说是再让爷爷掌掌眼,白天他已经炫耀了一整天也没有拿出这血玉,此刻忽然如此,我不禁生出几分疑惑,而且爷爷打量之际,潘玉的目光也不在这血玉身上,反而时不时的看向周文武,最后问道:“周爷,你那不是也有颗血玉吗?不如也拿出来让我爷看看!” “哎,可别这么叫!我这要是应了,让我爷至于何地!而且,我实话告诉你,我这可不是血玉!” 周文武是花和尚,此刻已经酒意上头,我急忙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下,他这才止住话语: “额。也没什么好看的,我爷早就看过了!凡品,凡品!” “别介!不如让我也开开眼!” 岂料这杨禅竟是在此时开口,周文武无奈,只得将那封玉拿了出来,我盯着那杨禅看去,就见他神色如常,将这封玉接了过去上下打量,抚摸之际,竟是险些脱手! 见状,我心中不由一声冷笑,看来是这杨禅意在青蛇玉! 看了半晌,他将青蛇玉又递了回来,不停的赞着是块好玉!我们几人并没有接他的话茬,倒是朱轻云闻言,笑道:“你这花和尚,看来还真是福缘不浅!能让我杨叔赞叹的玉石,那指定不是凡品!” 见我几人面露疑惑,朱轻云解释道:“哦!你们还不知道吧!杨叔,可是国内文玩界的泰头!但凡古玩文物,大致来讲可分三类!玉石冥器!青铜祭礼!字画古迹!凡此三类略通者,便可称大师!而杨叔在玉石冥器的造诣可谓全国之最!冠玉皇之称!” 闻听此言,我看向身旁的周文武,只见他也是满目惊愕,而三叔更是在此时惊呼到: “你!你就是玉皇!” 第一百章 玉皇 三叔一声惊呼,唯有爷爷仍旧保持镇定,但也有些许震惊在目光中闪过,周文武问道:“何为玉皇?” “额!不过是同行抬举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杨禅满脸谦逊,三叔却是难掩心中震惊,端起酒杯便敬了他一杯,这才接着给我们解释这玉皇二字的含义! 华夏底蕴深厚,但凡出土文物冥器,大致分来,不过是玉器,瓷器,字画三类!而所谓的玉皇称号便指玉中泰斗,当世精通玉道第一人!这般称谓实则自打有盗墓一行起便随之诞生,与其齐名的还有铁王和书圣! 能得此三个名号之一者,皆代表着当世一道至尊!故而,又有三冥尊之称! 三叔简单几句,却是让我和周文武的惊愕越发的强烈,实则就连三叔此刻也是激动不已:“你们未入倒。。。未入这冥器之道,自然是不知道!但凡古玩文物,归根结底,皆是地下的冥器,这才有三冥尊之称!却不想,杨兄你竟然就是当代玉皇啊!” 三叔及时止住话头,言语中对杨禅的敬佩已然毫不掩盖,我接着问道:“当代玉皇!?那其余二尊呢?又都是谁?” 闻听此言,杨禅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并未回答,反倒是朱轻云微笑道:“三尊的名号虽然一直有所流传,可冥器毕竟不同于他物,外人只知有三尊在世,想要知道三尊的身份却并非易事!实则就连我们也不知道其余二尊的真实身份!杨叔肯表露玉皇身份,也是将我们都当成了自己人哪!” “哎!话不能这么说,我杨禅虽然姓杨,可跟着家主几十年,早已是潘家的人!郑老既然是朱家的朋友,那自然也是我潘家的朋友,毕竟小云和潘玉迟早是一家啊!至于其余二尊,我也并非有意隐瞒,实在就连我也不清楚啊!” 以杨禅之言,他这玉皇的名号乃是近二十几年方才得到同行的承认,在其之前的老玉皇,竟然就是潘玉的父亲!而铁王和书圣二尊也是和潘玉父亲同辈之人,行事隐秘,甚至就连当初的老玉皇都不知道他们二人的真实身份,只大概知晓,应是一对好友,但二人极少出手,到如今坊间甚至都没有关于二人的丝毫流言和事迹,也正因此,他这新玉皇方能在这二十多年间日渐势大,铁王和书圣不现,他这玉皇可谓独镇冥器一道,而这也是他潘家能够暗地掌控潘家园的原因之一! 只是随着杨禅这一番话说罢,我心中刚刚对他升起的些许震撼转瞬即逝,干咳了一声,轻声问道:“哪个,朱小姐要和潘玉结婚了?” “啊!潘朱二家联姻乃是。。。!” “只是商议!只是商议!”不等杨禅说完,朱轻云急忙打断了她,神色有些异样:“有些事,有些事。。。!” 她吞吞吐吐却是未敢明言,杨禅接着道:“额,这其中确实有些两家的渊源在内,非是一时半刻能够讲完,来,举杯!” 杨禅也没有多言,我也不好再问,只是看着潘玉那满脸的春风得意,心中无名火难消,而就在此时,忽有一个佣人一路小跑而来,轻声喝道:“杨叔,找到了!找到了!” “孙班找到了?” 我们几人闻言尽皆起身,那佣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算是吧!我们的人到胜天寺附近打听了,说是前些日子胜天寺出了些怪事,寺里的老太监们失踪了好几个,前几天孙班亲自出面,似乎就是为了他们!我们一路打听,孙班他们好像去了北郊的观龙山,可是观龙山最近的情况杨叔你也知道,怪事频发,警察都没办法,已经将观龙山附近给封了起来,消息也打探不到,我们并未看到孙班,但他应该还在观龙山!” “观龙山!” 杨禅示意那佣人下去,而后与潘玉对视一眼,二人眼中皆有几分异样闪过,三叔问道:“杨兄,那观龙山怎么了?看你们的样子,似乎是个凶地啊!” 杨禅微微沉吟,示意我们又坐回了原位,随即讲起这观龙山的由来! 所谓观龙山,实则就是京城北郊的一条小山岭,山势平平,甚至根本算不得山,起初也并没有观龙山之名,而是直到前清之时才有观龙山之称,据传乃是前清在此山岭中建了庄园,方才赐名观龙山,哪怕到现在还时而有百姓在其中发现庄园遗址,只是不知为何,以这庄园遗址观来,它并未存在多久便被被毁于一旦,观龙山之名也从此不复存在,唯有离得近的百姓方才知道一些流言,到如今,若非北郊的一些家族历史悠远的老人,也断然不知观龙山之地! 而起初这观龙山并没有什么惊奇,直到数月前的一场大雨之后,有村子里的小孩上山,遇大雨冲刷,掉进了一个水坑里,好在水坑不深,未伤及性命,只是被碎石砸断了手指,疼晕在坑里,后来雨停之后,其父母便上山找到了他,那坑里仍有血迹,可这孩子已经断掉的手指却是完好无损! 起初孩子父母以为是他当时受了惊吓,出现幻觉,可待将这孩子救出之后,却在这坑里发现了他那截断了的手指!而且还有些其他的东西! “其他的东西?什么东西?” 我们几人尽皆露出惊异之色,却见杨禅看了眼潘玉,漏出几分尴尬道:“实不相瞒,前日让郑老所观,那桃木匣中的血玉,正是这孩子父母挖出来的!” 闻言我们几人尽皆恍然,难怪这杨禅竟对此事如此了解,在这京城之内,但凡出手的玉器,到最后自然还是要落入他的手中! 此刻说起这些血玉的来历,杨禅面露不解:“那些血玉郑老你也看了,我杨禅空有玉皇名号,可这些血玉却实乃我生平仅见,这些血玉本身玉质平平,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人拿这种玉器作为血玉的根本,而且,这些血玉与寻常血玉也并不完全一样,其上血迹,非是牛羊之血,虽入手已有段时间,到今日为止仍旧是毫无头绪,故而。。。故而前日才。。。还望郑老勿怪!” 杨禅都看不出究竟的血玉,却被爷爷当日道出了玄机,我也终是明白这杨禅为何会将我们视为上宾!爷爷听罢,也没有对他试探的事多说什么,沉声道:“前日那些血玉皆是些阴煞凝聚之物!自是非寻常血玉之理!只怕那挖出血玉的地方不同寻常!政府封山应该也是因此!可依你玉皇的手段,应该还有其他的消息吧?” 杨禅闻言,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不瞒郑老,封山的兄弟自要给我几分薄面,事发之后,他们也曾再度挖过,可冥器没挖出来,却是挖出来一具白骨,而且。。。而且那白骨竟然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起尸了!死了好几个警察啊!据他们说,下面应该有个凶墓,可惜那见识了那白骨的厉害,却是不敢发掘,将那坑又给填了回去!我虽然通些玉器之理,可这驱邪的本领却是没有,故而,到底有什么究竟,也是不知啊!” “那此事,和胜天寺的那些太监又有何干?既然已经封锁了消息,这些太监又是如何得知?” 三叔问出心中疑惑,杨禅解释道:“孙班孙六指号称在世鲁班!一手命器之绝,郑老应该清楚!然而除了孙大师的名号外,这孙班还有个更加响亮的名头——孙独龙!他手段诡谲,令人惊叹,小小胜天寺因为它的缘故,自然也是非。。。!” “孙独龙!?你。。。你是说他的眼睛?”闻听此言,爷爷难掩震惊,杨禅急忙答道:“额,郑老与孙班虽是旧识,想必也多年未见了吧!孙班他起初只是六指,双目具在,可二十多年前却是丢了一只!我也是听老家主说的,据传当年他与一位挚友联手发掘一方皇陵!虽。。。!” 说道此处,杨禅顿了顿,看向爷爷解释道:“孙班他这些年的事迹不多,可关于他的传言却尽皆是有关倒斗,冥器之说!这孙班似乎对皇陵大墓颇有执念,据传被他盗发的大墓不在少数,就连风水堪舆之道,他也颇为精深啊!” “哼!岂止是精深,孙班他可谓丧心病狂!他。。。!” 说起此事,爷爷忽然发起火来,好在及时的止住了怒气,长叹一声,没有再多言,看爷爷这般神情,杨禅也未敢多问,继续道:“据传他们二人盗发那皇陵之后,虽然最后都活着出来了,可孙班却是折了一颗眼睛,而他那位挚友后来也鲜有消息!甚至生死都不好说!而自那之后,孙班盗发皇陵大墓的传言也少了许多,近些年有关他的事迹,也多是与人相命解灾,聚道礼佛,镂身染命之说!胜天寺由于他的存在,其在京城的牌面和能力不比我潘家逊色,这种消息自然是难逃他胜天寺耳目!但那些老太监为何执意要往观龙山,到如今下落不明,却是不得而知啊!但恐已是凶多吉少!孙班他既在观龙山,郑老你看我们要不要等他。。。!” “何须再等!观龙山既有惊变,又有何惧!明日就去!” 依杨禅之言,观龙山乃大凶之地,白骨起尸,还是光天化日之下,就连阴煞也不具备这种能力,孙班虽然与爷爷有些纠葛,可眼下却是唯一的希望,于公于私,爷爷自然是不愿孙班生出意外! 见爷爷神色决然,杨禅微微思量,倒也没有退缩,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这就令人安排,明日便带郑老往观龙山!任他孙班牌面再大,我杨禅这张老脸应该还能博几分面子!” 计划已定,我们几人尽皆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第二天一大早便在爷爷的招呼下汇聚在大堂之内,杨禅和潘玉也紧随其后到场,以杨禅之言,观龙山那边已上下打点,可畅行无阻!只是潘玉今日身上几个口袋尽皆鼓鼓囊囊的,不知装了什么东西! 我们刚欲出发,昨日那传信的佣人又跑了进来,喜道:“杨叔,回来了!孙班他回来了!” 第一百零一章 空前绝后 “回来了?!回胜天寺了?” 我们几人闻言,尽皆满目惊愕,杨禅再度确认到:“孙班他当真全身而退,从观龙山回来了?” 这佣人一脸自信,乃他们潘家的人亲眼所见,孙班带着五六个老太监拂晓时分回了胜天寺!看样子,应是没有受伤! 杨禅又问道:“我交代你的话都带到了吗?可曾告知杨禅要见他?” “带到了!寺里的人说只要杨叔按规矩即可!” 杨禅听罢,旋即看向爷爷,后者沉吟之后,当即改了计划: “直奔胜天寺!” 待我们一行驱车来到胜天寺前还未到正午,那名叫赵丁的老太监仍旧守在寺门前,目光在我们身上掠过,看到杨禅之后随即露出了微笑,急忙起身道: “呦!杨先生来啦!倒真是神速啊!” “赵老说笑了!孙大师他可是回来了?” “杨先生消息灵通啊!总管他今早刚回来,你潘家的人就到了,着实是令人防不胜防啊!杨先生应该知道我胜天寺的规矩吧!” 这赵丁说着话目光在我们几人身上扫过,并未理会我们,杨禅闻言,从兜里拿出两枚古玉,说道:“两枚战国古玉!其上铭文就连我也是前所未见,还请孙大师长眼!” “呦!总管他就是喜欢这种玩意,我看看,哎呀呀,还真是好东西,杨先生割爱了呀!咱家这就领你进去!” 赵丁接过这两枚战国古玉便领着杨禅朝寺内走去,后者对我们使了个眼色,我们几人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这赵丁似乎已经受了孙班指示,并未阻拦我们! 胜天寺起初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寺庙,孙班落脚之后虽然修缮过几次,但毕竟是修缮,仍旧算不得精致,石砖铺成地面略显不平,正中处乃是一尊半人高的香炉,已经盛满了香灰!四周有供奉佛像的祠堂五六间,虽然看着简陋,但也算是方净土,每间祠堂内也都有盘坐礼佛之人,应是寺内的其余太监! 赵丁领着我们径直往寺庙后院行去,待拐过最后的佛堂,后院的景象浮现于眼中,却是让我们几人皆是眉头一皱,忍不住的朝彼此看去! 这后院的景象怪异无比,紧挨着东墙建有一排厢房,应该是寺里其他人休息的地方,正中处乃是三间砖瓦平房,房前同样是一尊燃着香火的香炉,除此之外,整个后院尽皆被不知名的植被覆盖,刚一踏入后院,就宛如进了林中!只有一条小路通往尽头处的平房,而这些植被之奇异,我竟是一个都不认得,看似柳树,却非是柳叶,看似槐树,却生有异果,树林间各种奇花异草更是多不胜数! 此刻虽然太阳高照,可整个后院却是阴气森森,更令人惊愕的乃是这些花草树木间,竟是生满了毒虫,蜈蚣蜘蛛随处可见,几乎每个树干上都有几十只,其余不认得的毒虫乍看之下恐有千只,好在这仅剩的小路上似乎布了驱虫的手段,这些毒虫并不敢越界半分! 朱轻云和杨禅以及周文武都曾见识过此间景象,但此刻也同样是额头紧皱,小心翼翼,我和三叔以及爷爷那更不用多说,我忍不住轻声道: “爷,这老太监从哪搞的这么多毒虫,还有这些植被,这一个也不认识啊!” 爷爷只是淡淡的看了这些毒虫一眼,目光始终朝着尽头处的平房,闻言轻叹了一声,说道:“孙班他入世以来,涉猎之广,堪称绝世,看这般情形,他怕是又学起蛊术来啦!” “蛊术!” 以爷爷和杨禅所言,这孙班起初只是精通镂身染命,后来入世,到处发掘皇陵大墓,又研风水堪舆之道,而以周文武之言,近些年来,孙班又习大乘佛法,聚各般道门手段,眼然而此刻所见,竟又取蛊术邪法,此人一身手段,倒当真是空前绝世! 就在我心中惊异之际,赵丁已经在那门前停了下来,杨禅急忙道: “多谢赵老了!孙。。。!” 他刚欲喊声一声,却是被赵丁伸手制止:“有什么事,杨先生就进去说吧!这古玉你拿上!” 他将古玉又递给了杨禅,伸手示意他进屋去,杨禅陪了个笑脸,转身朝我们示意,可还不等我们有所动作,赵丁却是阴阳怪气道:“杨先生怕是误会了,总管的意思是只见杨先生一人!” “啊?孙大师不是已经答应。。。” 杨禅的脸色顿时一变,可不等他说完,屋内忽然传出一道女子声,紧接着一个身穿和服的年轻女子推门而出: “杨先生说笑了吧?我师父今早是答应见一面,可却没说究竟要见谁!杨先生若是不舍这两枚古玉,大可就此回去!” 这女子一头长发披肩,额前留着齐刘海,五官模样倒也精致,却是难掩日本人的特征,加上她一袭白底红花的和服,俨然就是个日本人,只是开口间却是地道的北京腔,而腰间更是系着一柄格格不入的日本匕首! 此正值风华的日本女子,便是周文武十余年未见的师妹,同样是我们日后出生入死的伙伴——长卿由美,孙卿! 与她初次相见,我更多是的好奇,甚至没有理会杨禅此刻难看的脸色,他原本以为孙班会卖他个面子,眼下看来怕是难,事已至此,断然没有回去的道理,他向爷爷递了个眼神,示意他稍安勿燥! 而周文武也在此时眯着眼确认了孙卿的身份,喜道:“师妹!?你。。。你长这么大了!” “周。。。文。。。武!”孙卿一字一顿,神色间同样有着几分惊讶,但转瞬又被起初的冷淡取代,冷声道:“你如今已经不是我师兄了!到了胜天寺,就得守我胜天寺的规矩!杨先生,请吧!” 杨禅无奈,只得拿着那两枚古玉跟着孙卿走了进去,房门再度关闭,一旁的赵丁瞥了我们一眼,一声冷哼便将我们谅在了原地!这一等便是十数分钟! 直到杨禅一脸苦涩的跟着孙卿出来,我们几人的期待也随即破灭,周文武不死心的叫了几声师父,仍旧是没有回应,孙卿冷声道:“该见的已见过了,走吧!” “郑老!这。。。!” 杨禅一脸无奈,不知如何开口,爷爷微微沉吟之后,一步上前,冲着那屋子喊道: “孙班!我知道当年我有愧与你!可一切非我本愿!况且,你已经干了那丧尽天良,大逆不道之事!当年的怨气也该消了!你我毕竟同僚一场,眼下当真要见死不救吗?” 孙卿并未阻止爷爷,而随着他喊声落罢,那屋子里仍旧是没有回应,杨禅见状,无奈道:“郑老,究竟是何事非得孙班不行吗?” 此来之由,我们并未对杨禅详说,实则就连朱轻云也以为爷爷只是为了解她的命器,眼看孙班不肯露面,也和杨禅一般开口劝阻,爷爷自是不愿放弃,继续喊道: “孙班!吴业走了,你我的天也走了!事你干了,气你也出了!你还有什么不能放下!当年你的事因我而起不假,可若是没有我郑有引见,你倒现在还是个泥腿子!能不能活到今天都犹未可知!你。。。!” “没错!那大逆不道之事,我是干了!我倒是想死!当年你郑大人提剑入东陵,不正是要去杀我吗?可惜啊,你郑大人终究是晚了一步!我倒甘愿做个泥腿子!可惜,让我遇见了你!” 爷爷的话终于刺痛了孙班,一道宛如苍鹰啄石般嘶哑又低沉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你郑有郑大人心怀社稷!你郑大人一腔抱负!你郑大人为国为民!我孙班算什么?算个棋子!算个傀儡!多亏了郑大人你啊,我孙班才有今天这副鬼样子!我孙班这辈子受的罪,你知道吗!啊!想让我助你,痴心妄想!” “孙班!你。。。!” 爷爷闻言,也是一时气急,脸色涨红不知该如何开口,而就在此时,周文武忽然想起什么,将那百道经的残卷拿了出来,喊道:“师父!我那和尚师父临走还给你留了遗物!这百道经我们专程来送给你的!看在这百道经的面上,能不能。。。能不能。。。!” 虽然多年未见,可这周文武对孙班的敬畏仍旧印在骨子里,到最后的声音几不可闻,然而百道经一出,孙班方才还暴怒的语气也终是有了缓和,冷声道:“百道经!吴老和尚果然是个奸贼!满口仁义道德,当年以半部残经换你入门,便告诉我只有半部!今日却让你们又带来半部!晚了!区区残经,我孙班还不放在眼里!长卿!逐客!” 孙班一声令下,孙卿当即便走下门台,爷爷脸色铁青,却是无可奈何,他们二人的恩怨我并不清楚,可爷爷如此低声下气的姿态我却是初次所见,就差亲口道歉了,孙班如此不近人情,不免让我心生不忿,可还不等我开口,眼看孙卿要逐客,三叔终是爆发,破口骂道: “他吗的!一个老太监你好大的排场!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给我玩逐客令!社会主义天下,还有我不能见的人!我倒要看看你这两间破屋怎么拦得。。。!” “仓!” 三叔说着话便欲硬闯,只是未等说完,那孙卿已然发难,她看似柔弱,可出手却是凌厉,一记反手刀,日本匕首已然出鞘,直接就抵在了三叔喉前! “师妹!都是自己人!” 周文武小心翼翼的将匕首推了回去,冲屋内喊道:“师父,那我们就先走了!” 言罢,示意我们暂且离开,一旁的杨禅和朱轻云也同样如此,无奈,我们爷孙三人只得做罢,在孙卿凌厉的目光中走出了胜天寺! “郑老,实在对不住啊!平日这孙班必定是卖我个面子的,可这次不知怎的,这老家伙。。。!” 胜天寺外,杨禅一脸歉意,爷爷顿了顿,沉声道:“不怨你!我早该预料到的,我和孙班的恩怨,只能我自己化解!他能有今日,说起来都是我一手造就!怨不得旁人!” “那眼下?” “额,此事多谢了!胜天寺这里就不劳潘家了,还请老弟打探下观龙山的情况,我们爷孙三人就守在这胜天寺,我就不信这孙班他执念不解!” 第一百零二章 弃物 爷爷言罢,不等杨禅开口,潘玉已经应了下来,自从到了后院,他便已经被其中的景象惊呆,全程一言未发,巴不得赶紧离开,轻声道:“这孙班果然不是常人!杨叔,那。。。那我们就先去观龙山吧!毕竟都打点过了,他胜天寺的人不也在观龙山出事了吗?兴许是个转机啊!郑爷爷,那小云我们就。。。!” “我不走,要走你们走!” 朱轻云一脸毅然,潘玉见状,急忙道:“你的事你尽管放心好了,有我在绝对没问题的!这胜天寺它不是个好。。。!” “你们快走吧!郑爷爷此行为我而来,我必定再见孙班!” 潘玉仍旧不愿放弃,爷爷终是开口:“此事,的确和这女娃有关,暂且留下吧!观龙山那里,就有劳了!” “既然如此,郑老保重!” 杨禅应了一声,终是领着潘玉驱车而去!三叔看向爷爷问道:“爹,那接下来咋办?这孙班怕是油盐不进哪!” 爷爷看了眼胜天寺,只说了两个字——等着! 在爷爷的指示下,我们围着胜天寺走了半圈,直接在后院院墙外坐了下来,与孙班所在只有一墙之隔,看爷爷的架势,是打算跟孙班耗上了! 只可惜到最后这般打算并未能实现,傍晚时分孙卿竟是走了过来,冷声道:“师父有命,看在吴业和尚的份上,百道经奉上,留你们在寺中过夜!” “当真!” 我们几人闻言尽皆露出欣喜,原以为是这孙班尚且念及旧情,可等跟着孙卿回了胜天寺方才明了,所谓的留在寺里过夜,当真只是留在寺里,并没有打算让我们去后院相见! 孙卿将我们领到了其中一间佛堂内,便拿着百道经去了后院,没有再露面,正值饭时,赵丁领着寺里其余的老太监们正在忙碌着,夕阳之下,十几个风烛残年的老者越发显得凄凉,就连赵丁也没有了白天的神采,怀里抱着十几根干柴,竟已然压弯了腰,每一步踏出都微微停顿,似是腿脚都已不便! 我们几人站在门前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有些不知所措,而这些老太监们看到我们也只是露出满目的冰冷,直到饭菜做好也没有理会我们!最后还是周文武打破了僵局,说道:“爷,你们在这等着,好歹我也是胜天寺的人,我去给你们端些饭菜!” “不必了!郑大人何等尊贵,自有咱家来送!只是这些粗茶淡饭,还请郑大人不要嫌弃才是!” 竟是赵丁端着一盆米饭走了过来,将其放在了佛像前,指着其中浇着的菜汤说道:“人活着,说白了就是为了睁开眼吃上这一口粮食,若是能再配上些许菜肴那就算是心满意足!可惜,有时能吃上这些烂残叶就已是难得,更何况,有些人,他生来还不如这些烂菜叶!郑大人,慢用!” 言罢,赵丁转身而去,留下我们一脸茫然,三叔忍不住道:“孙班这老太监到底是什么意思!既不肯相见,又为何留我们在寺里!受这些阴阳怪气!还他吗白白舍了那残经!这老家伙果然是个奸诈的主,留我们在寺里过夜是假,他要想那百道经是真!我大爷临走还记挂在心上,这残经定然不是寻常物!一时大意,怎么就轻易的给他了!哎!” 三叔一脸懊悔,爷爷却是轻叹了一声,沉声道:“他想要那残经是真!容我们入胜天寺也是真!那残经虽然不是寻常物,可其中内容晦涩难懂,给了便给了吧!” “那他既然不肯相助,又为何让那日本姑娘领我们进寺啊!” “哎!他不过是想让我看看,他们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爷爷打量着那些老太监神色黯然,太监这种特殊的存在,本就只是为了应付宫里的重活,毕竟偌大的皇族,诸多事宜并非宫女们能够胜任,可为了防止其与宫女甚至是后宫有染,方才净身,造就了太监的存在,这些净了身的太监,起初的气力倒和寻常男子无疑,可随着年月增长,太监阴阳失衡,无一例外尽皆要生出一些疑难杂症,而常年的劳作,加上身体的特殊,这些太监的腿脚,一过壮年,皆要生出毛病,甚至还不如个宫女!而一到夜里,这种情况尤为明显,就如眼前赵丁这些老太监,走起路来,宛如大病缠身,常见的关节疾病几乎占了个遍! 也正因如此,这些特殊的人群离了皇宫后谋生极为不易,更是鲜有能长寿者,胜天寺里的太监们能够活到赵丁这般岁数自是和孙班脱不了关系,然而即便孙班手段通天,也并不能将他们变回常人,待用过晚饭后,这些太监们各自盘坐佛像前,嘴里念的非是经文,而是一阵阵强忍的剧痛呻吟! “他是想让我认错!” 爷爷最后说道:“男儿生于天地间,本就该保家卫国,若没有我当初引见,他孙班何能一展天赋,更何谈他今日的本领!” “当年的对错尚且不论,依我对我师父的了解,只怕爷你现在就是认了错,怕也是没什么用!” 周文武一言,三叔忍不住又问道:“爹!你当年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些太监们如此恨你?” 对于爷爷和孙班当年的纠葛我们已经问过不止一次,爷爷不愿提及,然而眼下兴许看着赵丁这些太监如今的模样触动了爷爷,他长叹一声,终是初次说起了当年的旧事: 当初那个年代,朝廷内忧外患,爷爷虽然身具国士本领,却也并不能以一己之力挽狂澜既倒,再者,当初在宫里相对而言爷爷并未受重用,反倒是礼佛的吴业地位非凡!风雨飘摇,正值用人之际,当初也确实有许多新人被特殊提拔,而爷爷因为国士的原因,也被一位大人物委托,想借他观相之术,以取人才! “大人物?谁呀?” “爹,是姓李的那个吗?” 爷爷没有反驳,继续说着他当年的经历,他与孙班初次相见就是在这般际遇之下,孙班家境并不富裕,加上他生来便是六指,自然少不了被人指指点点,可也恰恰是这六指,让爷爷与他初次相见便认定他是个不凡之人! 孙班当初还是少年郎,自是不愿入宫,可架不住家里穷苦,最终还是被爷爷带进了宫,引荐给了当权者,可令爷爷万没想到,次日孙班便被净了身,直接留在了宫里,开始了他镂身染命之道! 而爷爷也是从那时起,方才知晓世间还有如此奇术,而孙班天生六指,便被理所当然的寄予了厚望,只可惜,那怕后来孙班对此道颇有成就,可由于爷爷对太监的成见,以及对这般奇术的敬畏,孙班一身本领一直没有得到施展,大好青春因此荒废,他整个孙家,也因他断了香火,为了学成这镂身染命之术,他其间所受苦难更是不用多言! 正因此,才造就孙班对旧廷以及爷爷的仇恨,哪怕实际上就连爷爷也一直被处于半雪藏的状态! 而真正令二人决裂,还在入世之后! 怀着一腔怒火,孙班便将主意打到了历代皇陵身上,数次请爷爷出山,为他寻龙定金,这般事爷爷自是视为大忌,一来二去,非但没有助孙班成事,二人之间的恩怨也因此彻底激发,从此一刀两断! 可后来这孙班终究还是如了愿,正如杨禅所言,他所发皇陵大墓多不胜数!后来涉猎之广,更是叹为观止! 听完爷爷一番长叙,我们也终是恍然,孙班原本就是个异类,本以为遇见爷爷是个转机,却不料成了异类中的异类!本以为学成奇术,却一生无从施展!一腔怒火,本以为爷爷定会助他!却导致二人恩仇尽断!说起来,倒也是个可怜人! 到最后就连三叔眼中的怒气都消减了许多,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而这些老人一直礼佛到深夜方才逐渐的往后院的厢房走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这难熬的长夜不那么长! 我们一连在寺里呆了三天,爷爷一天比一天变的沉默,我这时方才发觉,爷爷虽然曾经当过差,可应该也和我们一样,乃是初次见证这些特殊人群的生活!长日漫漫,可一天之中,唯有正午时分些许时光才是这些老人惬意之时,谈笑风生间,说的内容却多是自己还能撑上多久! 这些人,到死,都没有个收尸的后辈,甚至入不得祖坟!对于爷爷这般老一辈的存在,这种事情在他心中的地位,不是我们能理解! 到第四天,忽然下起雨来,天色将亮时这雨也越来越急,爷爷却在此时打开了房门,动静虽小,却是未能逃过我敏锐的听觉,我想爷爷许是要向孙班认错了! 我没有说话,而是缓缓跟了上去,果不其然,爷爷径直朝后院行去,待穿过毒虫密布的异林,爷爷便站在了孙班紧闭的房门前,屋里没有光亮,爷爷站在原地沉默了几分钟,终是开口道:“孙班!对不住!当年兴许真是我错了!人各有志,不可妄加于身!当年的怨气你也出了,你若对我还有恨意,你且说来,要我如何你才能释怀!我这孙子还有那姑娘的命,还请施以援手!” 爷爷说完,屋内并没有回应,我透过树林看去,一旁的厢房门前已经有人影走了出来,而孙班门前的香炉内还有刚刚被雨水熄灭的香火冒着青烟,他定是听到了!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却见爷爷对着身前抱了抱拳,竟是缓缓跪了下去,说道:“孙班!我郑有,给你赔罪了!” “爷!” 见状,我急忙冲了出来,就在此时,那屋里也终于传来了孙班刺耳的声音:“想不到啊!短短三日!心高气傲的郑大人,堂堂国士,竟能放下执念,给我这个腌臜货赔罪!不知郑大人你是当真懊悔,还是能屈能伸!你可知,这种日子,我们注定要过上一辈子!见人,人避之!见鬼,鬼弃之!想要我出手,好啊!” 第一百零三章 孙六指 孙班一声冷笑,紧接着竟是直接砸破窗户扔出一物,乃是个土黄色的木鱼! “想要我出手不是不可能!只要郑大人你叩破这木鱼!吃了其中的蛊虫!我孙班,愿意出手!” “蛊虫!?” 我闻言一怔,将这木鱼捡了起来,就见这木鱼虽然和寻常木鱼的形状一样,却没有缺口,只有几个牙签大小的气孔,说是木鱼,用木球形容更加合适,入手颇为沉重,应不是寻常木材所制,其中一阵阵的摩擦声传入手中,竟是真的有蛊虫在其中,而且凭感觉那蛊虫应该还不小! 心中正自惊异,爷爷却是伸手将木鱼拿了过去,我急忙道:“爷!他欺人太甚!怎能给他下跪!” 我怒从心中起,爷爷神色却是如常,伸手将我推开,竟真的跪了下去,我一把将其拉住喝道:“叩破木鱼是吧!我来!” 我伸手去抢木鱼却被爷爷躲开,与此同时,房门开启,孙卿走了出来,仍旧是一身和服,冷声道:“我师父的话你没听明白吗?若是不愿大可就此离去!” “你个日本娘们在这充什么大尾巴狼!跟着个老太监,就这么大排场,我爷当年就是见了。。。!” “砰!” 一声脆响直接打断了我,我转头一看,爷爷已经跪倒在香炉前,对这那木鱼一头磕了下去! “爷!不能磕!” 我再度去抢那木鱼,却又被爷爷一把推开,厉声道:“是我的错,磕头赔罪理所当然!休要意气用事!” 言罢,爷爷已经再度叩在那木鱼上,我伸了伸手,最终却还是收了回来,此行关乎的不光是我自己,而是整个家族! 看着孙卿那冷若冰霜的脸庞,我咬紧了牙关,强忍心中怒火,只祈祷着这木鱼不要太结实! 清晨的胜天寺,一声声木鱼声就这般打破了平静,不多时,赵丁等一众老人不顾雨势,齐齐到了近前,看着爷爷已然流出鲜血的额头尽皆满脸得意!三叔他们紧随其后,应是寻了半天未见我们的踪影,这才到了后院,见此情形,三叔当即暴怒: “我去你姥姥的!爹,你给他磕什么!” 三叔大步而来,一脚将那香炉踹翻在地,直接将爷爷给拽了起来,爷爷此刻整个脸庞尽是鲜血,额头皮肉已破,三叔将其推到我怀里,朝那孙卿便冲了上去,然而后者手中匕首却是再次制止了三叔的冲动,三叔脸色涨红,看着近在咫尺的刀锋终是无奈的退了回来,不甘的骂道: “孙班!你个老太监,我去你吗的,老子不求你了!爹,走!” 三叔拉着爷爷就要走,却被爷爷咬牙喝止,在我们几人注视之下,爷爷并未开口,只是缓缓的递给了我们一个眼神,我和三叔终究还是松开了手,唯有朱轻云有些难以接受,可最后也被爷爷推开,再度跪在了那木鱼前! “他吗的!我来!” 三叔怒骂一声,就要替爷爷,孙卿再度开口:“我师父要的,是他亲自叩开木鱼,吃了蛊虫!你们若是再胡闹,休怪我赶你们出去!” “蛊虫,这里面还有蛊虫!?” 三叔闻言更是惊异万分,然而下一刻,一道道木鱼声硬生生将三叔的话语打断,他看着爷爷一下下的叩在那木鱼上,同样是咬牙切齿,却是无可奈何! 朱轻云见状,热泪夺眶,我本想出言安慰,可是两行温热竟也是不受控制的和雨水融为一处,到最后我只能背过脸去不敢再看,身后低沉的木鱼声循序不断,我甚至记不清到底持续了多久! 那木鱼声终于传来一丝异样! “咔!” 又是一声脆响,我急忙转过头来,那木鱼终于有了裂缝,可爷爷此刻的模样,却令我不忍直视,他整个脸庞都肿了起来,木鱼四周尽是鲜血,就在我震惊之时,爷爷又是一叩,这木鱼终是应声而破!一道通体黝黑的蜈蚣从其中爬了出来! 这蛊虫虽形似蜈蚣,却生了一对薄薄的蝉翼,脱困之后竟是不断的吸起地上的血迹!而爷爷也终是力竭,倒了下去! “爹!” “爷!” 我们四人急忙冲了上去,三叔将爷爷抱在怀中,他用力在臃肿的脸上睁开了一道缝隙,伸手朝那蛊虫抓去,几不可闻的声音响起: “抓住它!” “爹!” “爷!” “放心!孙班,他不会让我死的!” 三叔叹了口气,伸手将这蛊虫抓了起来,被人擒住之后,这蛊虫也并未反抗,仍在贪婪的吸食鲜血,爷爷伸手接了过去,在我们注视下将其缓缓放进了嘴里! 下一刻,爷爷已然虚脱的身体猛的一颤,忽然抓紧了三叔的手臂,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 “爹!爹?” 在我们急切声中,一声长啸从爷爷口中发出,他开始疯狂的抽动身体,在地面挣扎不停,饶是我们四人竟是按他不住! 如此不过数十息,他又忽然恢复了平静,整个人平躺在地上,不停的颤抖!对我们的呼喊已是没了反应!我急忙握住爷爷的手腕,那脉象竟是逐渐停息! “他吗的!老子跟你拼了!” 眼看爷爷濒死之状,我再也无法忍耐,冲着孙卿便冲了过去,她倒也没有丝毫的留情,又是一记反手刀朝我刺来,有了三叔的教训,我猛的一侧身体,七星刀出手,铛的一声将其拦下,下一刻,七星刀脱手,直接就抱住了她半个身子,架住她的手臂,使她不能攻击! 我猛然发力,想要将其撂倒,可这孙卿看似柔弱,下盘之力却是不俗,竟是撂她不动,而三叔见状,也是怒喝一声,直接就跳了上来,与我一般又架住她另半边身躯,我们二人发力,仍旧未能将其掀翻,但蛮力使然,直接将其撞在身后的门框上,房门大开之际,周文武也随之出手: “师妹!对不住了!” 周文武的功夫自是要比我二人强上许多,可他刚到近前,朱轻云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没事了!爷爷没事了!” 她几乎是带着哭腔,我们尽皆转头,就见爷爷额头的血竟是不可思议的止住了,就连脸上的淤肿也小了一圈,与此同时屋内孙班的冷笑也随之传了出来: “呵呵!疼吗?可这远比不上净身之痛!任你国士无双,满腔抱负!还不是要拜在我这残缺不全,大逆不道的腌臜货面前!长卿,让他们进来!” 眼看爷爷没事,我们心中的怒气这才消了一些,我和三叔满脸不忿的松开了孙卿,她起身之后,恶狠狠的瞪了我们一眼,退到了一旁,我和三叔对视一眼,并未急着进去,而是转身扶起了爷爷,一左一右,架着他重新来到了屋内! 这屋内的摆设,颇为怪异,不大的房间内,整齐的摆着十几个书架,其上满满当当皆是一些泛黄的古籍,多半还都是残缺的孤本,只留一个小小的通道,连接着里面的卧房! 这里并没有容身之地,而孙班也没有出来的意思,我们便径直到了卧房,其中的摆设大同小异,只是在角落里多了一张土炕,而且,这卧房内的书架上摆放的不再是古籍,而是一些造型奇特的古物! 玉器,瓷器,字画,青铜皆有! 而且无一例外全都是前所未见的惊奇,只是眼下我们却是没有心思细看,目光落在土炕上,一个穿着黄色大褂的瘦老头正靠墙盘坐着! 他虽未起身,但看形态身材不高,枯黄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看样子和赵丁的年纪差不多,同样没有长胡须,但他头上却非是白发,而是留着一个怪异的发型,那是旧事的辫子头,只剃了前半边,后脑的头发仍旧留着,不过也并未真的如以前那样扎着辫子,而是随意的披散着,垂落在肩头! 他单手拿着一个核桃大小的铜镜,露出的手掌正是六指!在其身前放着一张小桌案,桌子上放着两本残经,其一正是百道经,另一半应该就是他所言,当年吴业换取周文武的那半本,只是哪怕此刻两道残本皆在,看样子仍旧不完整,吴老和尚当初应该没有说谎,他是将那残本又一分为二了! 而在这两道残本旁,还放着一张造型夸张的黄金面具,虽是人脸,可眼球凸出,大耳招风,黄金面具旁立着一杆尺许高的青铜树,树分十支,九支怪鸟盘踞其上! 随着我们来到近前,他缓缓放下了青铜镜,抬起了头来,露出一张略显凹陷的脸庞!我也终是见到了这孙六指的真容! 他并没有想象中的神秘,相反只看长相就是个普通的糟老头,只是他嘴角始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而且,他竟是保持着双眼一睁一闭,看刚才铜镜的位置,应该就是他此刻紧闭的左眼上!如此怪异的神情,加上他始终保持的冷笑,却是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孙班!好久不见!” 爷爷对其拱了拱手,方才发生的事似乎已被抛诸脑后,而这孙班竞也伸手示意爷爷坐在他对面,只是语气仍旧冰冷: “如何,我现在这副模样没有吓到郑大人吧!” “呵!这世间千奇百怪的东西,我见得多了,你孙班还不至于!” “哼!郑大人,休要以为方才一番你就算是还了当年的债!我这副模样全都拜你所赐!你若想就此心安理得,那是痴心妄想!” 孙班一声冷哼,睁着独眼朝我们打量而来,被他一只眼睛盯着,我心中竟是忍不住的升起一丝畏惧,而周文武更是直接跪地行了大礼,喊了声‘师父!’ 孙班又是一声冷哼,没有理会他,那令人发毛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缓缓道:“看这小子的气运,应是动了三才阵吧!能够逼得你郑大人不顾规矩,祭出三才阵,看来此行就是为了他了?” “孙班,以你的本领,还需我明说吗?此来,就是为了我这孙子求一方命器!为我老郑家一脉,谋一条活路!还有这女娃,命器已散,只有你能助她!” 孙班听罢,嘴角的冷笑更甚,顿了顿说道:“求命器也并非不可!但你应该知道,命器非是寻常之物,要求命器,还需再替我办一件事!” 第一百零四章 气运血 “孙班!你。。。!” 三叔闻言又欲爆发,却被爷爷拦了下来,如今一切的希望尽在孙班手上,虽然心中不忿,却也无奈! “你且说来,还欲何为?” “呵呵!郑大人,命器之道旁人不知,可你心里应该清楚的很,镂身染命有违天道,乃是与天争命!非是轻易可成!非机遇所在者断断不赐!非天材地宝物万万不成!要想为你这孙子求命器,也得先看他够不够资格!而且,此行所去也正是去取那镂身所用之物!” “你这老。。。你能不能明说,到底是要干嘛?” 三叔强忍心中怒气,孙班一只独目瞥了他一眼,继续看向爷爷,缓缓道:“当年为学这镂身染命之道,我可谓受尽磨难,此道虽奇,可谓诡谲隐秘,从古至今,虽时有传承,却皆是断断续续,此道一直都在濒临断绝的境地,其根本就在这镂身之物!放眼千载岁月,虽不乏奇人异士,可我自问皆是庸才,未得究竟,镂身之道,以己气运成器,染天道夺命,若想不受其噬,所取之物必是大气运之辈!” “大气运之人?人怎么用来。。。你是说——血?” 三叔一语点醒梦中人,孙班虽对爷爷痛恨在心,可看他此刻的状态却也颇有些老友相聚的感慨,继续道:“不错,正是大气运之人的鲜血!” 闻听此言,爷爷也终是开口,缓缓道:“气运之道,玄而又玄,谁也不能断定未来气运,故而你能确定乃是大气运加身者,只怕皆是已故之人吧!而所谓的大气运,自然是以皇族为最!你要用的乃是地下所葬皇族之人的鲜血,而可拒滔滔长河尸身不腐的,必是凶陵大墓!这也是你一直发掘皇陵的原因所在!你当初三番五次请我为你寻龙,就是为了此般!” “呵呵!不错!所以你现在清楚了吗?我有今天这副鬼样子,皆是拜你所赐!”孙班冷笑一声:“不过普天之下,精通此道的非是只有你郑有一人!你不助我,自有他人助我!你不盗那皇陵,自有他人来掘!想要我替你这孙子求命器,那就替我发一尊皇陵,取墓主气运鲜血来!” “发皇陵?”爷爷冷笑道:“孙班,你发皇陵是假,想亲眼看着我自决国士气运是真吧?” “自决气运!?哼,郑大人,你这孙子气运之奇,你以为我看不出吗?这自决气运之事你怕是早就做了!而且,你以为你现在还下得了墓吗?” 说道此处,孙班满脸奸笑:“你毁我一生,不会以为叩破一个木鱼,就能一了百了吧!那蛊虫乃是我近来得意之作!每到夜里蛊毒发作,痛彻心扉,我们这些年受的罪,我要你亲自体会!你若能抗上三年,蛊毒散尽,届时这恩怨可消!” “你他吗的!” 三叔听罢再度暴起,一步冲到孙班身前,却又被孙卿拦了下来,孙班冷冷的瞥了三叔一眼,呵斥道:“你这儿子可比不上你家老二!他当年做的好事你以为能瞒过我吗?说起来今日之果,也是你家老二当初所种!若想求命器,便替我发皇陵!若能活着回来,方有资格取我命器!” 言罢,孙班独眼盯着爷爷,等待着他的回答,爷爷顿了顿,转头看了我一眼,沉声道:“若我所料不错,你所言皇陵,应该就是观龙山吧!” “哈哈!郑大人啊!果然还是不同寻常!不错,正是观龙山!”孙班说道:“而且,我实话告诉你,观龙山下不仅有大墓,还是个大凶之墓!只是观龙山地势已更,连我也辨不出墓葬具体位置!你既然跟杨禅有来往,想必也知道观龙山最近的情况!事关人命,三天后观龙山便彻底封禁,莫说杨禅,哪怕我亲自出面也断然不能染指!所以,你们只有三天时间!三天之内,寻到墓葬,带回墓主鲜血,我便赐你命器!若是不愿,现在就可离去!” “此言当真?” “一言九鼎!” 事已至此,根本没有退路可言,爷爷没有任何的犹豫说道:“好!三天内!我必取墓主鲜血而来!小三,走!” “勿急!郑大人,你我虽有恩怨,可我孙班并非不近人情之辈!我知你精通堪天之术,可这雨势连绵,怕是三天也不止!你堪天之术恐也无用武之地!不过,我胜天寺倒是有些线索,待你看后,可再做决断,届时我这徒弟或可助尔等寻到墓葬所在,能不能带出墓主气运血,那就看你这孙子的造化了!!” 孙班递给孙卿一个眼神,后者随即示意我们随他出去,爷爷点了点头,我和三叔将其架起,跟着孙卿出了房间,径直朝后院那排厢房的最后一间走去! 待房门打开,里面竟是摆着一口棺材!一口简陋,却又奇特的棺材! 说是棺材,其实就是十几根水桶粗细的枯木组成了棺材的形状,每根枯木上还刻着几道诡异的刻纹,不似文字,也不似图画,乃是前所未见的诡异图案! 枯木棺材上没有棺盖,只有一道白布盖着,孙卿走到近前,将这白布掀了起来,低头看去,这棺材里正躺着一个赤着上身的老者,周文武当即将其认了出来,也是寺里的老人! 按理说这老人应该和赵丁他们的岁数差不多,然而此刻所见他却是显得年轻许多,脸上虽然也有着皱纹,可样子也就四十来岁,只是他的脸色却是白的渗人,准确来说不止是脸色,而是整个身子都是一片森白之色,喂有头顶的发根,却是和年轻人一般黝黑,就仿佛是新长出来的一般! 然而最怪异的远非如此,这老人虽然躺在这枯木棺材里,可他的胸膛却一直在微微起伏,竟是尚有呼吸,可这模样俨然比死人还要恐怖! “师妹!这。。。?” 周文武的疑问声中,孙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也随之讲来,起因倒是和杨禅所言一般,观龙山的事传到胜天寺后,寺里的五个老人便结伴偷偷去了观龙山,三天后迟迟未归,孙班便让胜天寺里的其余人四下寻找,一连数日没有消息,最后便料定这几人定是去了观龙山! 而此时的观龙山已出了人命,于是乎孙班只能亲自出马前往观龙山,可在观龙山找了数日也是没有线索,孙班原以为这几人是误入墓葬,可观龙山地势已更,一连数日他也未能确定墓葬的具体位置,他虽通些风水堪舆之道,可依杨禅所言,他能够屡屡发掘皇陵,还是要仰仗他以前的一位故友! 也正因近年来,他那故友生死未明,孙班盗发皇陵的消息才逐渐的平息了许多,我想这应该也是他要我取气运血的原因之一!没有了他那精通风水的故友相助,他以前所取气运血终究有耗尽的一天! 而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终于有人发现了胜天寺那几个老人的踪迹,只不过等孙班他们到场时,找到的仅有此刻躺在棺材里的这一人尚且完整,与其同行的几个老人尽皆没有踪影,只有数具残破的尸骸散落四周,而且,就连这唯一保存完整的老人身上也有着咬痕! 说道此处,周文武便下手抬起了这老人的脖子,在其后颈处果然有道咬痕,看样子倒像是尸变的僵尸所致! “这么说,其余的人都被墓里的东西吃了?” 孙卿闻言,神情有些异样,看着棺材里的老人说道:“也许不是墓里的东西!” “不是墓里的!你是说——!”周文武看着棺里的老人神色一惊,问道:“你们发现他时他就是这副活死人的状态吗?” “师父说,他已经死了!活着的是他的气!” “气!?什么气?” 孙卿闻言,摇了摇头,就在此时,爷爷开口道:“生气!难以想象的生气!” “爹,你是说那墓主的气运犹在?与墓中风水汇聚,生出无尽生气?” “也许不是墓主的气运!”爷爷解释道:“气运之力,玄奥无形,虽然真实存在,但也断断不可能化作滔滔生气,直接影响到人身之上!其中定有什么玄机,造就了气运风水的变化!” 能够影响气运风水格局变化的东西自然非是寻常之物,也绝对是常人难以理解的存在,眼下只有寻到墓葬兴许才能弄明白! 周文武听罢,又问道:“他们既然没有分金定穴的本领,为何执意要往观龙山?又为何不告知师父呢?” 观龙山所在,距离胜天寺颇远,胜天寺里的老人身体素质远不比常人,执意去往观龙山,而且还是偷偷摸摸的出去,定然是有所图! 此言也正是我们心中疑惑所在,兴许吸引这些老太监的东西,就是墓葬玄机所在! 而孙卿闻言并未直接回答,脸色也显出一丝异样,再度拉起那白布向后扯去,将这老人的身体完全显露了出来,我们这才发现,这老人全身上下都是赤裸,而在其原本残缺的地方却是生出了畸形!朱轻云见状急忙转过了脸去,孙卿也随即将其又盖了回去! 我心中顿时恍然,看来那小孩断指重生之事应是真的,也正是观龙山忽然生出的无尽生气吸引了这些残缺的老人,竟是想借观龙山之地重获新生,只可惜,最后的结果却是得不偿失! 孙班仍旧留着他的尸体,应该也是想在他身上寻些线索,但很显然,在这尸体之上除了惊奇并不能看出什么,而就在我们心中惊异之际,寺外忽然想起一阵汽笛声!我和朱轻云对视一眼,应该是杨禅和潘玉回来了! 孙卿将枯木棺材重新盖了严实,我们几人随即朝寺外走去,刚到前院便看到了杨禅和潘玉,介于今早发生的事,寺里的人都在后院,然而即便如此,二人到了前院之后也只是躲在屋檐下避着雨,未敢轻易的往后院去! 看到我们几人出现当先便迎了上来,只是二人神色间既有惊喜也有几分凝重! 第一百零五章 观龙山 “郑老,观龙山有。。。郑老!你这是?” 杨禅当先开口,可看到爷爷此刻的模样不由一怔,刚欲上前又见到孙卿,已经迈出的脚步生生的止住了! 爷爷示意我和三叔将其搀到近前,解释道:“孙班已答应了!” “答应了?这。。。!” “呵呵!你也看到了,自然没有这么简单!他要我们为他盗一处皇陵!” “皇陵?难不成?” “没错,正是观龙山!” “郑老,观龙山可不是善地啊!我。。。!”杨禅欲言又止,示意我们借一步说话,我爷孙三人随他走到一旁,他方才缓缓开口,爷爷之所以让杨禅再探观龙山,就是因为胜天寺老人在那里出了事,想着在观龙山兴许能够寻到制约孙班的线索或者其他东西! 然而方才看到枯木棺材后,此念自然是烟消云散,而杨禅并不知晓,神神秘秘的说道‘孙班从观龙山拉个尸体回来!就在那断指男孩出事的水坑附近!’ 自从有了断指重生的事后,观龙山的消息便悄然传开,好在政府及时制止,这才没有大肆传播,而为了探其究竟,却是白白搭了几个警察的性命,也正因此,才有了封山之举!那最初的水坑也被重新填了回去! 但也因此使得观龙山越发的神秘,甚至出动了机器欲一探究竟,只可惜,墓葬没寻到,却是挖出了一具女尸!一具完整的清代女尸!而且,这女尸刚挖出来,便再度尸变,其威力比之前发现的白骨起尸还要霸道,一连又是几条人命搭进去,这才勉强将其制住,也正因此,观龙山的处置方法也随之改变,政府准备三天后全面封山,移丘添路,要将观龙山的秘密彻底掩埋! 杨禅也正因此方才急忙回来报信,将主意打到了那古代女尸身上,想借此引孙班出手! 此刻听闻我们竟答应孙班去观龙山倒斗,满脸惊异不定,然而我们闻言却是精神一震,正愁不知如何下手,这挖出女尸的地方兴许就是墓道入口! 时间紧迫,有了如此线索,我们不再停留,当即就往观龙山而去! 趁着赶路的时间,朱轻云急忙给爷爷包扎了下,爷爷起初的伤势虽重,可那蛊虫倒也真是神奇,原本淤肿的脸庞已消了大半,额头的伤口也已结痂,只是爷爷虚弱的气力还没恢复! 周文武与孙卿坐了另一辆车,二人虽然多年未见,但同门之情犹在,我也趁此机会问爷爷有没有什么线索,爷爷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道: “白日起尸乱生气!必是惊天大尊移!” 我不明所以,但爷爷似乎已有推断! 等到了观龙山,已经接近中午,那雨倒如孙班所言没有停息的阵势,而所谓的观龙山倒当真和杨禅所言,就是个不起眼的小山坡,山势不高,只是颇为曲折,一连几个起伏交错,道路难行! 还未到近前,便能看到长长的警戒线,在山脚下还有搭建的临时房屋和帐篷,有哨兵拦下了我们,等看到杨禅之后立马放了行,两辆轿车直奔临时的指挥所而去! 刚到跟前,从指挥所内便走出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一身军装,看制服应该品阶还不低,满脸堆笑的朝杨禅迎去!后者喊了他一声老张,二人正客套着,我们也陆续下了车,朱轻云喊道: “张叔!” 老张转头看到朱轻云后,那神色瞬间就恢复了郑重,冲着朱轻云就是一个标准的军礼,我心中不由赞叹朱家的威风! 朱轻云跟他简单的介绍了之后,便表明了来意,老张一听要看那女尸顿时变了脸色,说是那东西邪的很,上头下了命令,要派人来亲自焚毁,免得引起恐慌,毕竟现在的社会,不兴这些封建迷信了! 可在朱轻云和杨禅的‘淫威’下,老张最后还是妥协,领着我们朝一间重兵把守的临时房中走去,一伸手喝退了手下,轻声道:“杨先生,朱小姐,咱们看看就是了,这东西邪的狠!” “张叔放心,开门吧!” 言罢,老张还是依言打开了房门,还未等进去,他却是直接掏出了手枪,当即就上了膛!在我们惊愕的目光中说道:“这东西霸道啊!刚挖出来就死了我好几个弟兄,火箭筒都没用!” “火箭筒都没用?那你们怎么制住她的!” “电击枪!哪!” 我这才发现,老张手里的正是一把电击枪!爷爷没有多说什么,示意我们看过再说,等到了屋内就见一张担架上正躺着一个女尸,身上乃是破烂的前清衣服,浑身上下被墨斗线缠着,头脚两端还插着两把桃木剑!而那铁制的担架两侧还立着两个特大号的电瓶,拇指粗细的铜线直接缠在了这女尸的手臂上! 如此情形我们几人目光交汇,皆是一阵无语!老张笑道:“那什么,老祖宗的东西有时候不信也不行啊!这枪炮都没有,好不容易制住了自然是要万分。。。哎!这。。。这女尸好像,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哪不一样?这不是昨天才挖出来的吗?” 杨禅随即近前,却是没看出究竟,然而老张此刻却是神色凝重道:“不对,绝对不一样!但我说不出来到底是哪变了!” 就在此时,爷爷忽然开口:“若我没猜错的话!这女尸老了!对吗?” “老了!?没错!没错!她刚挖出来的时候就像是二十多岁的少女,可现在倒像是三四十了,昨天这头发绝对没有白发!” 这女尸通体上下和枯木棺材里的老人一样森白,唯一不同的便是这女尸乃是一头黑发,然而此刻,却是现了几分花白! 爷爷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走到近前说道:“墨斗桃木虽然能够克制阴邪,但不是所有的都有用!你这些都是徒劳!解开吧,把电也断了!” “断电!?这可不敢哪!” 老张一脸惊恐,爷爷解释道:“这种东西除了雷电能够摧毁,寻常的电流没用,只是暂时的麻痹了她的身体罢了!等她适应之后就晚了!” “朱小姐,杨先生!这可万万不敢哪!上头已经下过命令了,今晚就得将她运出去,秘秘处理了,万不可生出什么岔子啊!” “怎么处理?你既然知道枪炮无用,不把她的生气泄了,如何能彻底摧毁!” “张叔放心吧,实在不行再将她电倒不就行了!” 在我们几人自信的目光和朱轻云的威压下,老张还是小心翼翼的断了电源,将她身上的墨斗也给解开,爷爷示意我和三叔上前,这女尸的胸膛也同样在微微起伏,如同熟睡一般,在爷爷示意之下,三叔直接上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缓缓摇了摇头,并无脉象! 明明是个死人,没有心跳脉搏,但呼吸犹在,与胜天寺的那具尸体不同的是,这女尸乃是在逐渐的衰老。三叔又撑开了她的一只眼睛,露出一个清亮的眼眸,而就在此时,这女尸忽然一颤,下一刻另一只眼睛也猛然张开,两只手臂腾的抬了起来! “起尸了!”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老张的惊呼和一道律令同时响起,前者作势就要开枪被周文武及时止住,孙卿也没有袖手旁观,一步上前,直接按住了这女尸的双臂,爷爷沉声道:“封她生穴!” 三叔随之而动,双手拇指按在这女尸的太阳穴,两个中指落在印堂,这女尸瞬间恢复了平静,我抬头看去,潘玉手里握着三四块玉石嘴里念叨了不停,已经退到了角落,倒是杨禅虽然震惊但还算镇定! 见状,我心中一动,冲周文武说道:“和尚!玉!” 周文武闻言眼中精光也随之闪过,随即取出青蛇玉递了过来,我将这青蛇玉直接放在了这女尸的印堂处,下一刻就见朦胧的水汽被吸入了封玉之中,这女尸起伏的胸膛也逐渐没了动静! 僵尸阴煞,气运风水之说,解释起来颇为麻烦!后来经历的多了,我渐渐的也能将其归于通俗,使常人也能理解! 简单来说,无论是风水还是气运,实则就是特殊的磁场,只是前者可以人为更改,变化!而后者却是天生所定,除非大机遇,不可更改! 而所谓的僵尸阴煞,简单来说,就是一种特殊的真菌!由尸体变化而来的真菌,或者是,是尸骸受风水磁场影响下变成的真菌!而引起这些僵尸起尸的,正是生物电,也就是每个人自身所带的磁场,或者说是生人阳气!如那些佛太岁起尸之后,本能的就是朝四周蔓延,而寻常僵尸被磁场惊动之后,也是本能的吞噬它感知中的生物,在它看来,人——不过是种养分而已! 而此类僵尸,就如同有的蘑菇不能见阳光,大多数的僵尸也同样不能见阳光!其中原理通俗来说,便是磁场的变化,而整个地球最大的磁场,便是南极和北极! 无论何种墓葬,所布格局生成的磁场对应的都是属阴的一极!只不过,位置格局不同,其对应的阴极也不同! 而随着一天的轮替,每当白天到来,阴阳二极变化,这些类似真菌的僵尸若受磁场影响便会失去生机!而那些白日起尸的阴煞,便是占了得天独厚的格局,得益于罕见的磁场之力,能够不惧两极变化,而要对付这些阴煞,只能以特殊的器物破坏他们的磁场! 就如同此刻,青蛇玉便破了这女尸体内的小磁场! 我将封玉还给了周文武,冲老张说道:“好了!她现在就是具寻常的尸体,一把火就烧了!” “当。。。当真没事了!?” “张叔放心吧!不知这女尸是在什么位置挖出来的?能否领我们去看看!” “去看看?你们?” 老张顿时猜到了我们的用意,朱轻云倒也没有隐瞒说道:“有些事不便详说!还请张叔行了方便!封山不还有三天吗?三天之内,我们必定离开!上头若是发现了,也有我爹扛着!” “朱老。。。!好吧!我这就领你们去看看!” 老张无奈的收起了电击枪,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了眼那女尸,生怕她再起尸! 屋外的雨越来越大,抬头看去,还有乌云滚滚而来,似有雷暴将近,观龙山一片泥泞,老张领着我们缓缓朝发现女尸的地方行去! 第一百零六章 天将水势 大雨瓢泼路难行,挖出这女尸的地方距离山下的指挥所不过两个小山坡,可眼下大雨冲刷,加上爷爷此刻的状态,竟是足足走了近一个小时! 到了近前看去,发现这女尸的地方乃是一处小山坳,两侧的土坡倒也不高,十几个士兵正顶着暴雨守在四周,山坳中的泥土虽被大雨冲刷,还是能够一眼看到翻过的痕迹,四周堆着翻出来的荒草! 我们在四周打量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老张见我们到了此处四下查探倒也没有多问,当即便遣退了四周的士兵,识趣的交代了一声便也离开了!而三叔则趁机让他留了几个工兵铲! 他前脚刚走,潘玉便开口道:“这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有墓葬啊!” “怎么?你也会分金定穴?” 三叔冷笑一声,潘玉干笑道:“分金定穴我自是不会,但毕竟常年跟冥器打交道,多少还是知道点的,凡大墓者,必是地势奇绝之地,这观龙山不就是几处荒废的土坡吗!肯定没有大墓,搞不好是个乱葬岗!杨叔,你说呢?” “有没有墓葬,还得郑老说了算!但绝对不是乱葬岗,你见哪朝哪代死于非命之人还带着玉器首饰,而且,刚才那女尸你也看见了,她身上的衣物明显是前清的!郑老,今日正好让我开开眼,见识一下这分金定穴之术!” 言罢,几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了爷爷,爷爷苦笑一声:“分金定穴乃是摸金校尉的看家本领,但也并非是百无一错,若是地脉已更,还需堪天定位!只可惜,近日这天气怕是观不得天象!天官,文武,你两上去看看!” 爷爷发话,我和周文武随即而动,登上了最高点,朝四周看去,大雨滂沱视线有限,而且正如潘玉所言,这观龙山地势平平,并非什么珍奇的格局所在!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周文武: “看出什么了吗?” “没有!而且,这地貌也不像经过大的变故啊!若是真有能够移地更势的惊变发生,近代也应该有记载啊!” 我们二人全无收获,只得做罢,爷爷和三叔也不禁面露凝重,若能借堪天之术或可定穴,然而眼下时间紧迫,根本没有观天象的机会! 就在我爷孙四人愁眉不展之时,孙卿忽然开口: “也许这里的地势一直如此呢!” “一直如此?师妹,你什么意思?” 我闻言心中一动,也顾不得在这孙卿手中数次吃瘪,惊到:“你是说,是有人故意将这墓主葬在了此地?” 孙卿瞥了我一眼,神色平静到:“从古至今,但凡皇权贵胄之墓,必取风水宝地!然而事事都有例外,若是犯了错的贵胄,或者朝代更替之际,即便是失势者由于生前身份死后仍得厚葬,但也断断不会为其取风水宝地!也算是一种特殊的刑罚!” “有理!”三叔也附和道:“杨先生不是说这观龙山时常发现被毁的庄园遗址吗?也许就是哪个触怒龙颜的嫔妃失了宠,不光被毁了庄园,还被就地为墓!” “那就算真的如你猜测这般,可那女尸连个棺椁都没有,怎么到现在都没腐烂?而且,只有这些猜测,如何才能确定墓葬的位置?” 潘玉再度发出疑问,三叔脸色一黑,堂堂国士的脸面顿时有些挂不住,将雨伞递给了我,示意我扶着爷爷,一把抄起工兵铲,喝道:“既然地势平平,天象不现,那就从现有的线索下手!这里既然挖出了女尸,肯定距离墓葬不远!和尚,接着!” 说罢,三叔也扔了一把工兵铲给周文武,二话不说就跳进了山坳里,爷爷见状倒也没有阻拦,眼下这种最笨的方法倒也是最为有效! 山坳里的土层都是刚刚回填进去的,挖起来并不费力,只是雨水太大,刚挖出来的土转瞬就成了泥浆,如此挖了有一米多深,那泥水却也将三叔的双腿给淹了一米多深! 三叔有些气急败坏: “他吗的这雨下的真不是时候,这连个土层也看不出啊!” 杨禅忽然开口: “郑兄弟,往南挖!这里必有墓葬!” 我们都被杨禅这忽然蹦出的话语搞得一头雾水,转头看去,就见潘玉一脸得意解释道:“我们潘家虽然不懂堪舆风水,但老一辈那可是天天跟土打交道!什么样的土代表什么年代,杨叔一眼便知!” “呦!看不出来,你潘家老辈还是个土夫子?” ‘土夫子’乃是倒斗行中的别称。 杨禅闻言笑道:“哪是什么土夫子,不过是个烧窑的!自然要对各种土质地貌有所了解!这泥浆的颜色不对,往南挖,定有线索!” “烧窑的?” 三叔难掩好奇,刚欲问个究竟,孙卿又开口道:“这么大雨,照这么挖下去,天黑也不可能找到线索!” “那你说怎么办?” 三叔对孙卿仍旧有些不忿,后者闻言,撑伞走到了近前,随手在一旁的土坡上抓了两下,说道: “人力难成,那便借天!天降水势,自然要顺势而为!” “说人话!” 孙卿并未理会三叔的不耐烦,仍旧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山坳地势虽然平常,但稍加手段便可借天道水势,引天地之力往南开土!” “借天道水势,你说的轻巧,你行你上啊!” 孙卿没有搭理三叔,而是接过了周文武手中工兵铲,直接将身上和服系了起来,脱下木屐赤着双脚朝一册的土坡爬了上去,只见其手持工兵铲沿着一处山坡的凸起缓缓向下开挖,时间不长,一条尺许宽,半米深的土槽便随之浮现,而且她并未沿着直线,土槽蜿蜒,曲曲折折! 我们看的皆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而孙卿已经又爬上另一面的土坡,同样的动作,只不过这两条土槽深浅各异,形状也是不尽相同! “你这忙活半天衣服都湿透了,这是干嘛呢?小孩挖土。。。!” 三叔正欲嘲讽,就见这孙卿直接就爬上了第一道土槽的上方,在我们几人惊愕的目光下,她被泥土包裹的玉足一脚便跺了下去,这土槽便彻底贯通了整面土坡! 下一刻,汹涌的雨水竟是沿着土槽奔腾而下,我们这才发现,她所布土槽的位置竟皆是极为特殊,似乎都是这土坡雨量汇聚之地,随着此刻雨水奔腾,正面土坡的水量明显小了许多! 三叔一脸无语,转头朝我看来,而就在此时,哗的一声,随着这土槽的水量越聚越多,竟是猛的喷发而出,不偏不倚,正落在对面的土槽之中,又是几个回环,这水流再度奔流回起初的土槽,在我们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两面土墙之间,竟是不可思议的凭空生出两条浮空的水桥!两道土槽中水流奔腾,宛如水龙激荡,好似大河决堤,威势惊人! 到最后,两道水流融于一处,化作一道水枪朝着三叔身后激射而去,顿时泥水四溅,三叔慌忙躲避间神色间的惊愕已经难以掩盖!孙卿对山川地理之精通,哪怕特级工程师恐也有不及! 他看向我,我看向周文武,周文武看向爷爷,我们四人相顾无言,朱轻云更是在一旁张大了嘴巴,倒是杨禅开口赞道:“孙班之名果然名不虚传!这小小的女徒弟,年纪不大,竟有这般本事!堪称鬼斧神工啊!” “爹?这是哪门的手段?” 三叔小声的询问,爷爷却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孙卿的眼神透着几分惊异! 而这般鬼斧神工并未持续多久,大概也就是五分钟的时间,那两道土槽在水流冲击之下逐渐没了起初的形状,这奔腾的水势也随之逐渐的平息,到最后便彻底的恢复了原样! 我们急忙朝水流激射之处看去,眼中的惊愕再度升起!三叔方才挖了半天也不过挖出一个一米多深的水坑,然而这水龙仅是五分钟的功夫,竟将地面冲出一条数米深的水道来!四周泥水正在逐渐的朝其中汇聚,而这水道尽头正是一面坍塌的墓墙! “神了!还真有墓葬啊!” 潘玉看向孙卿已然惊为天人!墓墙已现,三叔捡起工兵铲,干咳了一声:“是啊!这小妮子倒是有些本领啊!那什么,和尚,快点跟我下去看看,一会这深坑就要被雨水给埋住了!” 周文武应了一声,和三叔一前一后跳了下去,这土坑之深竟足有两人多高,三叔一马当先,拿着工兵铲对着那墓墙便挖了起来! 等外边的一层墓砖被挖出之后,土坑里的积水已经埋到了小腿,而墓墙之后并没有想象中的墓道,竟还是一片废墟,破碎的石砖和木头积压在一处,看样子至少也有百十年! “这墓道塌了!怕是过不去啊!” 雨势之急,这土坑很快便会再度被填埋,而这倒塌的墓道不知究竟有多深,乃是一条死路! 到头来,空欢喜一场,爷爷示意三叔二人先上来,等二人上来之后,爷爷拿出随身的罗盘,对着墓道出现的方向看了看说道:“既然墓道已现,按照罗盘方位,多探几个地方,找到入口应该不难!只不过,这墓葬应是个清墓,满族墓葬规矩与汉族不同,兴许会有些出入,届时。。。!” “不必如此麻烦!”孙卿再度开口,打断爷爷道:“既然确定此处确实有墓葬,这大雨便是天赐良机!雷暴要来了,今晚再至,墓葬的具体位置自然出现!” 她话音刚落,天空中一声声闷雷也随之响起,见识了她方才的手段,此刻却是无人敢反驳她,只有周文武问道:“师妹?此言当真?此行可是人命关天哪!” “气运血乃是师父急需之物!我既然答应了师父前来相助!自然是全力以赴!今夜来此,必定陵墓!” “好啊!既然话都说到这了,那我们还愣着干嘛!爹,来,小心点,咱们先回去吧!等今晚静看表演!” 在胜天寺数次吃瘪,让三叔对这孙卿有了成见,当然后者日本人的身份也功不可没,毕竟那个时代的国人,对日本人的态度无需多言! 而孙卿仍旧是一副沉默寡言的姿态,没有理会三叔,只是放下了和服,当先朝指挥所折返! 第一百零七章 卸岭力士 等回到指挥所,我们将发现了坍塌墓道的事简单的告知了老张,由于朱轻云的存在后者也未敢多说什么,雨越下越大,我们几人躲在指挥所内,静静的等着夜色降临! 来回折腾之下,早已过了午时,故而也并未等待太久,随着远处的闷雷逐渐的响亮,夜幕将近!而爷爷的蛊毒也如孙班所言,随着夜色降临开始发作! 他整个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手臂上的青筋来回的游动,透着几分恐怖,伸手摸去,爷爷整个身子一片冰凉,他紧咬着牙关,忍受着体内袭来的剧痛,竟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这天色差不多了!小女娃,你当真能定那墓葬的位置?” 闻言我们几人齐齐看向孙卿,她缓缓起身,并未回答,而是走到了门前,短暂的沉默之后,一声惊雷震耳,我们几人皆是一惊,孙卿却是回过头来罕见的带了几分笑意: “时机已到!寻龙分金不在话下!” 爷爷点了点头,示意我们准备出发,可看着他此刻的模样,三叔当即道:“爹,这次你就别去了!好生在这等着吧!” 爷爷还想开口,却直接被三叔堵了回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你现在这样子去了也是累赘啊!放心吧!” 闻言,他无奈的叹息一声,只得做罢,我们几人各自拿了雨伞,刚准备出发,杨禅忽然道:“我这身子骨怕也是帮不上什么忙,就留在这照顾郑老吧!潘玉,不如你跟轻云他们走一遭,也好有了照应!” “杨叔,那可是下墓啊!我。。。!” 潘玉满脸的不情愿,可未等说完,目光落在朱轻云身上便硬生生的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急忙道:“那什么,既然是下墓,定是凶险无比,我是得跟着保护小云!” 朱轻云张了张嘴,可看在杨禅的面子上却是没有开口,看着杨禅一脸的泰然,我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安,这老小子能做到当代玉皇的尊位,背地里更是掌控整个潘家园,城府之深不可不防,再者今晚乃是爷爷第一次蛊毒发作,究竟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准! 我当即拦下了三叔:“叔!你也留下吧!我爷需要人照顾,有我杨叔在,若是真的有什么变故,也好有个照应!” “那不只剩和尚你两了!那怎么。。。”三叔说到一半忽然明白我言下之意,沉声道:“既然如此,那你二人可务必小心!轻云哪,这孙班的高徒如此自信,想必分金定穴手到擒来,若真的入了墓葬,其中凶险不必多言,你看这防身的家伙。。。!” 朱轻云闻言心领神会,当即便向老张要了几把手枪,可我和周文武皆用不惯这东西,最后各自拿了一把电击枪,这东西虽然有着局限性,却也同有奇效,我有七星刀在手,无需近身之器,随手拿个工兵铲背在身上,周文武则又拿了把军刀! 以朱轻云的意思本是要带几颗手雷的,可老张生怕再闹出什么岔子,最后只给了三颗军用的燃烧弹和几颗照明灯以及人手一把强光手电! 而朱轻云也知道孙卿的特殊,即便她展露的手段不俗,从始至终并未给她任何防身的家伙! 收拾妥当,我们几人便齐齐出了指挥所,就在此时,三叔放心不下,又追了出来,在我耳边低语一阵,让我提防孙卿,若有异动,万不得已之下,甚至让我可以下狠手! 我闻言一惊,不知三叔为何对孙卿如此上心,三叔气急道:“这日本娘们手段不俗,她兴许真的能寻龙分金,可你想过没有,她既然能够寻龙分金,那孙班又为何执意要让我们取这气运血!” 对呀!以孙班的本领,若孙卿真的能寻到墓葬,他自己便可取气运血,又何必给我们这个机会呢?难不成真的只是为了考验我们够不够资格? “走啦!有什么话回来再说也不晚哪!” 我心中正自疑问,大雨中潘玉不耐烦的声音响起,三叔也不再多言,只是递给了我一个眼神!我抬头看去,爷爷依着指挥所的门正注视着我,神色凝重! 这一去,就真的要决定我老郑家一脉的运数了! 大雨滂沱,惊雷滚滚,我们五人再度朝着坍塌墓道的位置行去,等再度回到这山坳之时,起初的那个深坑已经被泥浆再度填满! 抬头看去,大雨遮蔽视线,一片阴暗,只有惊雷破空,才有刹那光亮! “日本友人!现在就看你的了!” 言罢,我们几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孙卿身上,她径直登顶,而后缓缓蹲下了身子,一只手掌按在地上,另一只手则放在耳边,似握非握! 见她这般姿势,我们四人尽皆露出疑惑,却也未敢多言! “轰!” 就在此时,一道惊雷炸响,孙卿急忙转了转身子,但幅度并不大,而后便宛如雕塑般一动不动,片刻后,又是一声惊雷,她再度转动身子,紧接着又停了下来,待第三道惊雷响起,她却是没有任何的动作,短暂的沉默之后,她缓缓起身,指向远处,说道:“墓葬中心就在那里!要入墓葬,需从那条小山缝进去,那里是整个墓葬最薄弱的地方!” “当。。。当真?” 我和周文武都没说话,倒是潘玉走上前顺着她所指的方向,问道:“那不是一片土丘吗?你怎么确定墓葬中心就在那土丘下?还有那山缝未免离得太远了吧?” “你若信我!那山缝便是唯一的虚位!” “额!信,怎么不信呢!那咱还愣着干嘛,走吧!” 潘玉言罢,转头看来,我和周文武的手段眼下都不能施展,也只能依孙卿所言!只是闻听虚位二字,我心中不由一动,虚位乃是盗墓者口中的行话,意指墓葬最为薄弱之地,然而碍于每门手段的不同,各自所指虚位的特点也不一样!如摸金发丘之类,由于分金定穴的存在,可以直接确定主墓室的位置,所言虚位便是主墓室的正下方! 眼下孙卿所用的手段可以肯定绝不是发丘摸金之术,然而虚位二字却从她口中说出,也就意味着她使的手段确实又是倒斗行中的,那就只有两种可能,她身怀之术,不是卸岭!便是搬山! 我们跟着孙卿朝她所指的山缝行去,虽然看着距离并不远,可等真的走到近前,却是足足用了一个小时,朝四周打量而去,我们所在的位置,已经到了整个观龙山的最边缘处! 眼前两道石壁开裂,露出一道十余米宽的山缝,在惊雷的光照下倒也颇为显眼,只是这山缝收缩之势极陡,强光手电照过去,不足二十米处这山缝便只有两尺来宽,再往深处,哪怕侧身也不能通过,乃是典型的一线天! “这一线天当真能通往墓葬?这两侧可都是石头啊!这要怎么进去?” “区区石壁,岂能挡奉天之力,再请水龙便是!” “请水龙?” 在我们四人惊异的目光中,孙卿再度出手,又是和先前如出一辙的手段,只不过此次的规模更大,而且只有一条土槽,沿着一侧石壁的缝隙蜿蜒而来,到一半时,便陡然停止! 见识了孙卿上次的手段,这次所布水槽虽然不一样,可我们也未敢多言,随着孙卿离开石壁,汹涌的雨水已经沿着水槽激荡而下! 得益于这两侧石壁的落差,此次的水流之急竟然还有过之,片刻之间,水桶粗细的水柱,仿佛被高压水枪激射般朝着一线天内奔腾而去! 哗啦啦的水流随着乱石滚落声融于一处,那一线天堑竟就这般又被硬生生的破开! 再见这般手段,我们四人仍旧难掩惊骇,朱轻云赞道:“孙姐姐,你这本领当真厉害,若是能为国效力,定能谋个大好前程,这可比那些工程师强的太多了!” “不入流的民间散术罢了!见得多了,自然就懂了!虽然有些奇效,却是局限太多,每每用之,必将原本的地脉彻底毁坏!上不得台面!” 孙卿所言乃是事实,她所言请水龙之术,可谓将地理走势研究了透彻,威力虽然不俗,可每次施展借的都是地势之力,一旦用过之后,原本的地势也将被彻底的摧毁! 但如此也丝毫不影响潘玉和朱轻云将其惊为天人,二人皆是受过高等的现代教育,这种能够比拟科学的手段对二人的震撼自然不用多言! 而在这水龙激荡之力下,那一线天破开的速度可谓惊人,不过十数分钟竟然已冲开二十余米,而与此同时,石壁上的水槽也开始支撑不住逐渐的摧毁! “砰!” 就在此时,一道不同于乱石坠落的声音响起,我们五人的手电齐齐照过去,竟是一块块墓砖激射而出! “轰!” 水槽彻底毁坏,水龙停息,一道墓墙显露在一线天下,墓砖散落,已经打开了缺口! “果然是个虚位!” 得见墓道,周文武也难掩震惊,我看了眼那墓道后幽暗的甬道,心中几乎确定了这孙卿的身份,缓缓道:“这般手段可不是什么散术!想不到一个日本女人竟然会是卸岭门人,哦不!准确来说,你怕是卸岭传人吧?” “卸岭?与发丘摸金齐名的卸岭力士?” 我一语落罢,潘玉顿时惊呼出声,而这孙卿倒也没有反驳,只是淡淡道:“这些手段皆是师父传授,我只是孙班的徒弟,可不是什么卸岭力士!” 我闻言微微一笑,没有跟她再争辩什么! 卸岭一门,要晚于发丘和摸金,实际上与搬山一样皆是从发丘和摸金之术中衍生出的两门!发丘重气运,摸金次之,主风水!此两道尽皆需要天赋异禀之人,故而门槛极高,而卸岭与搬山便是未入得发丘和摸金者借其中术法又衍生而来! 卸岭力士之由来虽然不及发丘摸金,但也由来已久,虽然没有发丘和摸金直捣黄龙的本领,但也有其独有的术法,最基础的,便是观草色,辩泥痕! 第一百零八章 起尸 此术法通过对四周草木以及泥土的颜色土质便可断定有无墓葬,虽然不及堪天寻龙,但也不是常人能够精通,而能使此术的便算是真正的卸岭门人! 但也正因如此,卸岭之法虽然可以确定有无墓葬,却并不能直接确定它的入口和具体位置,要开大墓,只能依靠人多势众,故而自有卸岭一来,一直都是聚众盗墓,多以强盗,山贼,以及后来的军阀居多!分散于全国各地,各自为政! 而观草色辩泥痕之上,仍有更加精深的术法,乃——闻风听雷! 此术可借风雷之力的回响,直接确定墓葬的位置,以及容易打开的虚位!虽仍旧需要借外力盗墓,但已经大大节省人力物力,乃是卸岭门中万中无一的存在! 精通此术的,也便有了统领四方卸岭的依仗,凡此等人物出世,皆是当代的卸岭魁首! 然而,世人却不知在这闻风听雷之上,卸岭门中尚有最神秘也是最强悍的术法,乃——奉天卸岭! 奉!取承字义!意指借天地之力,开山掘墓! 精通此术者,无论哪种地形,皆可借天地之力直接破开墓葬,在没有重型武器和工具的旧时,乃是不世出的奇才! 又因奉天之力的狂暴,每每用之,原本的地势势必被毁,甚至可摧山断崖,这才有了卸岭力士之称! 闻风听雷之术虽然罕有,但历代也时有卸岭魁首诞生,然而奉天卸岭之手段,我也只是在国士行中看到过只言片语的记载,据国士行中所记,这奉天卸岭的手段,只在第一任卸岭魁首身上出现过,后世再无现世! 直到如今,两度见证孙卿奉天之力,我才敢断定她用的乃是卸岭手段! 震惊之余,我对此行越发的不安,孙班他以一己之力,竟能教出周文武和孙卿这两个摸金校尉和卸岭力士来,实在是匪夷所思! 而他既有如此能耐,区区观龙山墓葬,又怎么会轻易的拦住他呢? 我心中正自疑惑,潘玉他们已经朝墓道走去,回头喊道:“哎!小国士,你发什么呆呢!快走啊!一会雨水又灌进来了!” 我急忙跟了上去,待来到这墓道的入口处,孙卿却是停了下来,将半截身子探入了墓道中,有风缓缓吹动她的头发,她这才跨了过去,周文武紧随其后,我也跟了上来,朱轻云和潘玉则跟在了最后! 由于是暴雨天,墓道内一片阴暗,强光手电照过去看不到尽头,我们几人小心翼翼的贴着墓道的边缘前进,生怕触动什么机关,如此走了大概有五分钟,回头看去,入口处的些许光亮已经几不可见,可手电照去,仍旧是不知尽头! 寂静的阴暗中,只有不断低落的水珠以及孙卿的木屐声兀自回响,我照了照身前的一片水迹,正印证了我们起初的推测,这观龙山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格局,前清据此不过百十年,这墓葬已经临近崩塌,想来那些挖出的白骨和女尸应该就是随着墓葬的局部坍塌才重见天日,所以我们在那挖出女尸的地方,才能看到彻底毁坏的墓道! 我抬起手电,再度朝前方照去,光柱尽头仍旧是一片阴暗,这墓道,未免也太长了! 看到我手电停在身前,周文武也随之开口,轻声道:“这墓道不对劲啊!哪怕是皇亲国戚的陵墓也不可能有这么长的墓道啊!” 我点了点头,轻声道:“也许这里最初的规划应该不是墓道!” “啊?什么意思?” 我转动手电,朝身旁的墓墙照去,解释道:“你看这墓墙,没有任何的装饰,可这墓葬里既然有陪葬的宫女,说明墓主至少也是个皇权贵胄,如此品阶,怎么会用这么普通的墓砖,而且整个墓道,不光没有任何的装饰,甚至有的地方缝隙都还在!这墓葬只怕是个烂尾货!” “你是说,这墓葬还没完全建成?”周文武恍然道:“如此说来倒是有些道理,这些墓道两侧应该还有陪葬室之类还没有开凿,才有这么长的墓道!可又是为什么,让这布局之人迫不及待的不等墓葬建成就将墓主安葬呢?” “额。。。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去问问你这卸岭师妹啊!兴许她知道呢?” 周文武点了点头,刚上前两步,未等开口,孙卿却是忽然停了下来,顺着她的手电光束看去,这长长的墓道终于到了尽头! “到头了!快跟上!” 周文武随即加快了脚步,我回头朝朱轻云二人看去,前者有了天公愿的经历,此刻倒还算镇定,倒是那潘玉平日看似威风,此刻已是噤若寒蝉,手里抓着一把血玉,嘴里还默念个不停,紧紧跟在朱轻云身后! “跟紧了!有情况就跟我说!” 朱轻云点了点头,我瞥了眼潘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玄机加快了步伐!墓道的尽头乃是一个拐角,应该是通往其他的偏殿以及陪葬室,等我和周文武以及孙卿当先来到这拐角处,却不由齐齐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 潘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墓道不大,只能容三人侧身,我微微侧开了身子,让出了缝隙!下一刻,潘玉一声惊呼随之出口: “死。。。死人?!” 在这墓道中赫然躺着一具骨架,在这骨架正上方还悬着一根麻绳!生前俨然是吊死在此! “墓葬里怎么会没有死人!你怕什么!不要碰她!” “可。。。可她。。。她是吊死的呀!” 潘玉满脸惊恐,我忍不住喝道:“我们又不瞎,不用你说!跟紧就是了!” “咳!官老爷!注意风度!” 周文武干咳一声,示意我不要借机公报私仇,我这才止住了话语,跨过了这骨架,继续朝深处走去,手电光照去,已经能够看到两侧的陪葬室! 我们三人不由加快了脚步,可刚到这陪葬室的门前,身后便是一声惊叫: “啊!有人!有人抓住我啦!” 这一声突兀,就连周文武都是身躯一震,回头喝道:“你他妈的,能不能别。。。!小心!” 他话到一半,语气随之转变,于此同时,我和孙卿也转过身来,手电落处,就见两只白皙的手掌正抓着潘玉的小腿,一点点的往上移动! “啊!” 朱轻云离得最近,回身一照也是惊得连连回头,就见一具血肉模糊的女尸竟是这般诡异的凭空出现!潘玉已经吓破了胆,抓着手中的血玉抖个不停,嘴里喊着救我救我! “是那骸骨!” 手电光移动,方才还躺在角落的骸骨已然没了踪影,可仅是这数息之间,这血肉模糊的女尸竟是不可思议的在急速完整,仿佛焕然新生,又如道家兵解飞升,一身血肉无故生出,在我们眼皮底下竟是不可思议的恢复了原本模样!正是个恰值妙龄的宫女!只不过和那女尸一般,通体森白! 短暂的惊愕之后,我和周文武齐齐出手,箭步冲到近前,直接架住了这女尸的手臂,潘玉得以脱身,却是连迈步都做不到,还是朱轻云一把将其拉到了一旁! 我和周文武一左一右架住这女尸,想要将其按到,可她力气颇大,竟是未能如愿,与此同时,孙卿也未袖手旁观,一个飞身凌空跃起,终是将这女尸踹翻在地! 我双手结印,封住这女尸生穴,周文武也颇有默契的拿出了封玉,顷刻间便将这女尸的生气吸尽!她顿时没了反应!可整个身子却仍旧如常! 我和周文武对视一眼,缓缓松开了这女尸,见她果然没了异动,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我忍不住回头喝道:“都跟你说了不要乱碰!在这地方出了事,只能听天由命!不是每次都能救下你的!” “我。。。我。。。我没碰啊!是她自己活了!你。。。你看,她的头发还在长呢?她还活着呢?” 我们闻言一怔,齐齐朝着女尸的头发看去,果然,她虽没了动静,可一头黑发却仍在缓慢的生长,虽然速度不快,但在手段光下仍旧能够清晰所见! “他吗的!” 周文武取下地藏珠,再度蹲到了这女尸跟前,直接就将地藏珠放在了她的眉心,然而这女尸仍旧是不为所动,满头黑发也仍旧在缓慢生长! “怪呀!这女尸应是没有什么玄机了呀!怎么会这样?” 周文武看向我,我也是一头雾水,旋即将目光转向了孙卿,她盯着那女尸缓缓道:“也许当真不是生气惊了她,而是这墓葬有玄机!若不然,那已经被挖出的女尸又怎么会和眼前这具同样起尸呢?” 不是生人所惊!难不成,惊的不是这些女尸,而是这墓葬! 我心中思绪所动,恐怕是我们的到来,打破了整个墓葬原有的平衡!但至于其中玄机到底是什么,此刻我却也不得而知! 眼看这女尸确实没了异动,我随即收回了手电,说道:“这女尸既然没有异状,继续往里吧!真正的关键应该在主墓室!” 言罢,我和周文武当先朝方才的陪葬室走去,虽是虚惊一场,可此刻潘玉和朱轻云却是直接将手枪上了膛,紧紧跟在我们身后! 待来到这陪葬室后,我原以为会有什么线索,结果手电照了个遍,整个陪葬室空无一物,甚至连个陶碗瓷罐都没有!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不明究竟,只得又朝下一个陪葬室走去! 可一连探了十几个陪葬室,无一例外皆是空无一物,这甬道两侧陪葬室之多,墓主生前必是个皇亲国戚,可十几个陪葬室却没有发现一件陪葬品!甚至是壁画,刻纹都没有! 我们几人的手电再度朝前照去,这甬道也即将到了尽头,手电光落处,尽头处似乎是个大殿!应是墓葬的前殿! 仍是孙卿一马当先,待来到这大殿跟前却是再度停了下来,五道强光手电一起照去,整个大殿同样是一片空旷没有任何的陪葬品!只是随着手电上移,整个大殿顶上,密密麻麻挂满了麻绳,而在每个麻绳底下,都躺着一具尸骸!乍看之下,足有数百! 第一百零九章 衰老 “他吗的!这哪是陪葬殿!这明明是个殉葬殿!这到底是个什么人物,竟然能让这么多人给他殉葬!” “若真是殉葬,不应是集体殉葬吗?那墓道里为什么会有女尸?还有那山坳里又怎么会挖出女尸来?” 周文武闻言不禁皱起眉头:“那你的意思是,有人逼着她们上吊?所以才有宫女想要逃走!” 我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只可惜那些宫女最后也没有逃掉!这不是什么殉葬,而是场屠杀!” 言罢,我转动手电,身前几具尸骸之上,能够看到明显的刀伤,已经砍破骨骼,显然是生前所受! “都小心点!” 我对朱轻云和潘玉交代了一声,示意朝大殿中走去,手电光照处,我们小心翼翼的躲开这些尸骸,沿着边缘缓缓前行,大殿一侧仍有不断出现的陪葬室,我们并未进去,只是手电照了下,里面仍旧是空空如也! 如此刚走到一半,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异响,竟是潘玉摔倒在地,紧接着便是枪火声! “砰!” 我们几人皆是一惊,我强忍怒火,回头喝道:“你干嘛呢?走个路都走不稳吗?” “咳咳!走火了!走火了!小云,拉我一把!” 潘玉咳嗽了两声,急忙将手枪收了起来,倚着石壁想要起身却是没站起来,便向朱轻云伸出了手掌,后者此刻也是面露微怒,不情愿的伸出了手: “你小心点!这里可不。。。你。。。潘玉,你?” 朱轻云话到一半戛然而止,握着手电的手掌竟是在剧烈的颤抖! “咋了!” 我急忙上前,下一刻也不由身躯一震,就见此刻的潘玉满头白发,伸出的手掌干枯如柴,俨然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模样! “我草!潘玉,你!?” 我顿时也惊的说不出话来,周文武和孙卿也在此时回身,待看到他这模样,周文武同样是惊呼道: “你咋老了?” “不是他老了!是我们都老了!” 就在此时,孙卿忽然开口,手电直接朝周文武脸上照去,这一看之下,我心头的震惊已经难以形容,就见此刻的周文武也生出了皱纹来,不过比之潘玉的情况尚且好上许多,看模样只是老了十几岁,仍旧算是壮年! 我急忙调转手电,就连朱轻云也同样如此,已经变成三十多岁的模样! “我呢?” 我示意朱轻云朝我照来,在她惊愕的眼神中可以断定,我也未能幸免! “他吗的!这下了墓葬最多一个小时啊!怎么会这样!还有这潘玉,他怎么老的这么快!” “能。。。能先拉我起来吧?没力气了!” 潘玉再度开口,语气已近虚脱,朱轻云急忙又伸手,我见状一声历喝:“玉!快将你的玉扔了!” 哪怕到了此刻,潘玉另一只手中也仍旧抓着五六颗血玉,在这阴暗的大殿内,泛着淡淡的血光!显然都不是寻常之物! 他虽然不舍,但性命要紧,闻言还是将其扔向了一旁,朱轻云这才将其拉了起来,他旋即问道:“我这些玉可都不是凡品哪!怎么会是它们导致的呢?这和尚不是也有吗?” “哼!可不是所有玉石都能辟邪!更何况你带的还都是血玉!”周文武虽然也有血玉在手,可那却是稀世罕见的蛇宝,而且,那蛇精还吞了已经染了龙运的黄皮子一家,那封玉已是龙运蛇宝!自非常物! 玉器之所以能辟邪!还是因为玉字之特殊!玉由土生,出自奇石,凡稀世玉石,必定是经过地火炙烤后方才诞生,故而,玉乃五行中,土火所生,却又归于五行之外!故有克制阴邪之力! 然而奇玉难寻,古人所言能够克制阴邪的玉石,实则都是一些由得道之人,或者浩然儒生佩戴过的玉器!与墨斗同理,这些活玉才有克制阴邪的特性! 而眼前潘玉所带玉石虽然也皆非凡品,但显然并不足以克制这墓葬中的玄机,而且,血玉虽奇,本身就属阴,此刻他急速的衰老定和这些血玉脱不了干系! 而事实也确实如我所料,这潘玉刚刚起身,和尚便再度开口:“你这些玉果然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我们随着周文武的手电看去,潘玉方才扔出的血玉正落在一旁的尸骸边上,而这具触碰到血玉的尸骸竟然在缓缓的抖动! 周文武言罢,直接拿出龙运蛇宝,可他刚迈出一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将这龙运蛇宝放在了眼前!下一刻,周文武脸色大变,暴喝道: “走!快走!” 虽不明所以,但我们几人也知定有惊变,我一把拉住潘玉扭头就跑,手电照去,大殿的另一头正是一条甬道! “活了!都活了!” 周文武大喝着,一马当先,我也没有机会接过他的血玉,心中一动,伸手将青铜镜拿了出来,往镜面一看,不由得头皮发麻! 镜中所显,整个大殿尽是吊死的宫女,一个个伸着舌头,模样恐怖,有的身上还流着鲜血,整个大殿乱做一团,甚至还有刀光不断闪过,而与此同时,那密密麻麻的吊死的女鬼,竟是一个个从麻绳上退了下来,朝着地面上堆积的尸骸而去!而这些尸骸就在我们眼皮底下,再度生出血肉来,而且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还不等我们冲到那甬道跟前,已有女尸暴起,当即就拦住了孙卿,她反手刀出,直接砍在这女尸身上,后者却是不为所动,直接将其撞在墓墙上! “师妹!” 周文武刚欲出手相助,这孙卿竟是不可思议的身子一缩,挣脱开来,下一刻,她身形变化如蛇,竟是贴着这女尸的后背扶摇而上,又是反手刀,直接砍掉了这女尸的头颅! “忍术!” 虽然我没有真正的见识过日本忍术,可眼下这孙卿施展的手段倒是和传言中的日本忍术极为契合,出手果断,凡致命之击多为反手刀,身形诡异,在和服中来回穿梭,难以捉摸! 她一己之力冲杀在十几个女尸之间,毫发未损,然而随着暴起的尸体越来越多,想要冲到甬道前也已不可能! 我和周文武也随之出手,朱轻云和潘玉的手枪也在此时接连开火,可饶是现代火力也难以抵挡数百起尸!更何况此刻的潘玉就是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已是气喘吁吁! 我拉着他边打边退,可还得护着朱轻云,一不小心便被这些女尸抓伤了手臂,好在我气运不凡,倒也不惧尸毒,可下一刻,潘玉还是止不住力竭,砰的一下再度摔倒! “快走啊!” 我大喝一声,潘玉满脸焦急,想要起身却是爬了两下未能起来,四周女尸团团围了上来,我回头一看,身后正是个陪葬室,眼下也顾不得许多,一把将朱轻云推了进去,一刀横斩,拉着潘玉的衣服将其拖了过来!与此同时,老张给的几个燃烧弹也从潘玉背后的军用行囊中掉了出来,我急忙喝道: “和尚!快!” 周文武闻言,看到我手中的燃烧弹顿时喜出望外,却未急着过来,而是朝孙卿冲了过去,一把军刀挥砍生风! 生死之际,玄机未明,我虽然对孙卿有所戒备,但眼下却也不能见死不救,而后者看到我手中的燃烧弹,又看了眼甬道前密密麻麻的女尸,终调转了身形,几个不可思议的身法,便到了周文武跟前,待二人也来到我身侧,我一把便将燃烧弹扔了出去! “轰!” 大火升起,化作一道火墙将这些女尸拦在了陪葬室外,大火炙烤之下,这些女尸发出宛如夜鹰般凄厉的惨叫,整个身子顿时被点燃,连连后退!看火势虽猛,却并未直接将其烧死,那些退出了大火的女尸,身上的焦黑竟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见状我心头一动,低头看了眼手臂上的伤口,竟也是没有丝毫的鲜血流出,反而在自行愈合! “天官!潘玉他要撑不住了!” 就在此时,朱轻云担忧的声音响起,我旋即回头,就见潘玉躺在墙角不停的喘息着,胸前的衣裳竟是已被女尸抓破! 我一步来到近前,扒开了他的衣裳看去,虽有伤痕,同样没有鲜血,而且也正逐渐愈合,只是那速度却是慢了许多! “放心!他死不了!” “当。。。当真?我还不想死啊!我潘家的基业还等我继承呢?我可不能死!” 满脸皱纹的潘玉此刻老泪纵横,我不耐烦道:“放心吧,有我们在,你死不了!” “当真死不了?你可不能骗我!”潘玉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宛如回光返照般,哽咽道:“你可丢下我呀!只要带我活着出去,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哎!我就不该来的,我爹说的没错,我潘家由土发家,就不应该再做这掘本的事!” 我推开了潘玉的手掌,懒得听得多说,回身看向那火墙外一种女尸,我心中已有几分推测!倒是周文武对潘玉所言来了兴趣,问道:“咋的?你家也是倒斗的?” “不是倒斗的!是烧窑的!” 孙卿和在此时走到了近前,我二人看着火墙外尽皆若有所思,而周文武则在身后安抚着潘玉的情绪,后者此刻已是魂不附体,生怕我们丢下他,急忙跟周文武说起他潘家的发家史来! 潘家原本也是穷苦人家,祖籍乃是山东,潘玉的父亲学的一手烧窑的本领,后来辗转在北京落户,仍旧维持着这般生意,而他落户的地方,便是潘家园! 起初潘家园其实就是一片荒凉的村落,自从潘玉的父亲来了之后,借着烧窑的本领倒也逐渐改善了生活,后来又赶上国家建设的浪潮,生意越做越大,潘家园也有了最初的名字——潘家窑! 至于后来潘家窑为何成了潘家园的根本原因却是鲜为人知,此刻以潘玉所言,一切都是从一次起窑开始,潘玉的父亲在一处新窑里挖出了尸体,而且还是一具千古罕见的玉尸! 第一百一十章 墓葬磁场 当时潘家窑附近已经开始有文物贩子活动,加上北京的特殊位置,潘家人对这些冥器的价值也是有所意识,心知挖到了重宝,便将其拆解之后,分批出了手! 自此潘家就有了自己的底蕴,烧窑的生意就此做罢,潘玉的父亲便领着他们回了山东,借着手里的财富开始倒腾起玉器生意来,许是常年和土打交道的原因,他潘家人对玉器颇有天赋,潘玉的父亲于十几年间便成了玉皇! 后来便又将这文玩生意逐渐的伸向北京,原本的发家之地也就成了首选,而潘家窑的窑字同窑子,再者潘家多年后重返故地,也是不想再露当年的踪迹,故而在潘家的驱使下,潘家窑就成了潘家园,曾经的烧窑出砖之地,摇身一变,成了全国文玩生意的龙头! 陪葬室外火势虽凶,可随着这片刻间隙,整个大殿内的女尸已尽皆起尸,当先的已经试探着想要冲过火墙,被我和孙卿拦了下来! 燃烧弹的火势虽猛,可毕竟也是寻常的火焰,而且并不能持久,此刻这陪葬室已经是我们唯一的退路,自然不能失手,我从避火袋中将火玲珑取出一颗,直接扔进了火墙中,三昧真火爆发,炽热的温度使得我和孙卿都急忙又退了数步,而那些蠢蠢欲动的女尸也被三昧真火再度拦下,凡染三昧真火的,也终于是彻底消亡,未能再度愈合! 我转头看向朱轻云,轻声道:“我想,我已经明白了!” 我忽然开口,使得众人皆是一怔,就连孙卿也投来诧异的目光,问道:“你知道如何脱困?” “应该不难!” 我没有明说,而是蹲在了朱轻云身前,在其惊愕的目光中,我拉起她一缕秀发,手起刀落!下一刻,我们几人的目光尽数落在其发梢上,就见这秀发就在我们眼皮地下急速的生长,不过两分钟的时间,便再度恢复了原本的长度! 见状,我心中最后一丝疑惑随即解开,借着火光我看了眼朱轻云和周文武,问道:“你们没发现吗?我们进入墓葬不过一个多小时,就尽皆衰老了十几岁,可惊动这些女尸之后,有二十多分钟了吧?我们的状态却是再没有丝毫的变化,就连潘玉也没有再继续老下去!” “所以呢?” “所以,的确是我们的到来,打破了墓葬的平衡,或者是,是我们几人突然出现的生物电,激起了墓葬中原本平静的磁场反应!无论是挖出的女尸,还是胜天寺畸形的老人,又或者是眼前这些起尸的陪葬者!皆是受了这墓葬中奇特磁场的影响!或者说是受了这磁场辐射下的变异!” 我将心中所想悉数讲来,周文武挠了挠头:“你说明白点,这奇特的磁场究竟是什么?” “究竟是什么,我并不能准确的表达,但眼下你可以将其理解为,新陈代谢!一种加速了各体新陈代谢的特殊磁场辐射!所以当我们进入这墓葬后,被辐射影响,体内新陈代谢加速,才会急速衰老,而那女尸也同样如此,包括胜天寺的老人,之所以会生出畸形,便是因为这所谓的新陈代谢的基础还是阴阳平衡,所以才能生出已经失去的东西,哪怕是血肉,骨骼!” “那。。。那究竟又是什么原因造就了这种奇特的辐射呢?” 我摇头道:“不知道!但极有可能是另一股更加强大的磁场!但究竟是什么,现在还不好下定论!” 言罢,孙卿再度开口:“你说了这么多,就算一切都如你推测的这般,眼下又如何脱困呢?凭你这颗火球恐怕撑不了三天!” “呵呵!既然知道是磁场辐射所致,那便破了它就是!刚才你也看到了,这种辐射能量同样有着极限,我火玲珑之力便能将其破坏,不过效果慢了些罢了!只要有大威力的手段破坏磁场辐射,这些女尸顷刻便解!” “呵,说了半天,我还以为是什么手段,既然是磁场辐射,那就不是寻常手段能够破坏,别说我们没有大威力的手段,哪怕有枪炮在手,恐怕也没有!” 孙卿面露不屑,我趁机说道:“你既然受了孙班指示前来相助,又有奉天卸岭的手段,眼下其中玄机我已讲给你,那就看你表演了!” “我。。。”孙卿无语道:“奉天之法需依天道地势,这里的地势早就破坏,又借不到天道之力,如何能破!” “你若不行,那就让开,给我腾开地方!” 言罢,我从避火袋中拿出一把朱砂,孙卿半信半疑的移开了脚步:“你?你当真有办法!” “我乃国士传人!可不光你卸岭有奇术!能够产生辐射的不光有这墓葬格局!” 我一语落罢,心念一沉,全神关注于掌心,朱砂落地,再起白虎符! 白虎奇符乃是我如今最大的底牌,也是眼下破局的唯一希望,孙卿见我以地画符先是一脸不屑,可随着白虎符的逐渐完善,她也不由露出几分凝重! 饶是我已多次施展,可每次祭起这白虎符仍旧极耗精力,数分钟后,白虎符成,我已满头大汗,一把朱砂引火而来: “起!” “轰!” 下一刻一颗蘑菇云在殿内爆发转瞬即逝,一股无形的冲击肆虐而出,险些将火玲珑的火势都给扑灭,陪葬室外,数百死尸同时惨叫尽皆被击倒在地,浑身上下开始急速的腐烂分解! “成了!成。。。!” 我不由喜出望外,然而还未等这喜悦扩大,下一刻这些死尸腐烂之速却是戛然而止,在我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竟是再度恢复了原状! “你这也不行啊!” 周文武见状在我身旁轻叹一声,我看着地面之上白虎符的痕迹,心中思绪翻腾,一切若依我的推测,并没有什么差错,白虎符之力,应该足以彻底打破平衡! 就在我不解之时,那些死尸已经尽数恢复,再度围在了陪葬室前,我们几人皆是脸色一沉,潘玉更是再度哽咽道:“这下完了,当真出不去了!” “你消停会吧,这不还没死呢吗?就算要死,也有我们陪你,你怕个毛!” 周文武言罢,扯开了身裳走到我跟前,说道: “要不让我试试?你跟我说说怎么断了这墓葬的磁场!” 我将周文武的衣裳又拉了回去,将其胸膛的菩萨画像盖住,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沉声道:“既然这些死尸不惧白虎符,那就说明,磁场关键不在这些死尸身上!” “那在哪?该不会在我们身上吧?哈哈!” 周文武本是玩笑话,可看着我一脸的郑重,那笑容逐渐的凝固:“不会真正我们身上吧?” 我点头道:“整个墓葬虽一直受磁场笼罩,可直到我们这些外来的生物电闯入之后,方才激起辐射,若是切断我们几人的辐射,兴许整个墓葬便会恢复原样!” “怎。。。怎么切?不会让我们受你这白虎符吧!”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周文武连连摇头:“你算了吧!刚才这符咒的阵势我们可都看见了,这人要是站在上面还不得炸死了!” “白虎杀伐!杀的乃是阴邪!你我皆是正常人,应该没有问题!” “应该。。。你!?” “炸死还是被这些死尸咬死?你自己选!” 在我凝重的目光中,周文武终是止住了话语,朝朱轻云和潘玉看去,后者同样是一脸畏惧,而朱轻云却是随即起身!周文武无奈,又看向孙卿,却是没想到就连孙卿此次都开口道:“方才那符咒的威力我也看了,应该不会对常人有太大的危害!倒可一试!” 事已至此,周文武终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我蹲下身子再起白虎符,两度起符,顷刻间我全身上下已被汗水浸透,待白虎符在成,我忍不住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来吧!” 一语落罢,我当先走进白虎符中,孙卿紧随其后,朱轻云拉住潘玉也走了进来,周文武见状,也紧接着一步踏入! 一把朱砂引火来!白虎符再起! “轰!” 又是一道无声的轰鸣,一阵浓烟瞬间将我们笼罩,只觉得一股强烈的冲击直接贯穿了全身,而后朝四周席卷而去!待这蘑菇云平息,周文武第一个走了出来,浑身上下打量了一圈,这才放下心来! 我急忙朝火墙外看去,围在四周的死尸果然没了动静,下一刻,宛如起了连锁反应,竟是接连栽倒在地,急速的消解!而这一次,却是没能再度复原! “果然如此!” 我心中也暗自松了口气,就在此时,潘玉又猛的咳嗽了两声,我急忙转头看去,眉头不由一皱,他已经花白的头发竟然又开始生长了! “天官!这不是已经破了吗?他怎么还在变老!”周文武也发现了潘玉的异常,急忙朝我们几人看来,惊道:“他吗的!这些死尸是不动了,可我们又开始变老了呀!你不是说这辐射的力量也有极限的吗?” “白虎符只是切断了外来磁场的影响,能够阻止这些尸骸起尸!可我们体内墓葬的辐射仍在,而且,眼下这墓葬内的平衡才算是被我们彻底的打断!必须。。。!” “嗷~~!” 未等我说完,忽然一声凄厉的嚎叫传来,那声音刺耳尖戾,闻之都不由皱起眉头! “这墓里还有活物!” “是被我们惊醒的!墓葬的玄机定在这东西身上!”我循声看去,目光正落在甬道之上,这忽然发出喊叫的东西定是被墓葬忽然改变的磁场惊醒,而能够凌驾于这些死尸之上,不受切断的磁场影响,这东西显然就是整个墓葬的关键,也许还是整个墓葬磁场的核心! “快走!得赶在我们都老的动不了之前解决了它!” 孙卿一语,当先而动,我急忙收起了火玲珑,此刻我们几人心知厉害,皆没有多言,周文武一把拉起潘玉,二话不说拖着他就朝大殿尽头的甬道冲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仙玉 待穿过甬道,我们几人终是如愿的来到了主墓室内,手电照去,整个主墓室仍旧是空空如也,但在正中心的位置,倒确有一口棺材!而且,只有棺,没有椁! 见状,我不由暗自松了口气,未等开口,倒是潘玉已经喜极而泣,指着那棺材说道:“棺材!快呀!快开棺!再晚我就撑不住了!” 我转头看了一眼,他脸上的皱纹又多了一些,仅是被周文武拖至主墓室,就已经喘个不停!我递给朱轻云一个眼神,让她小心些,旋即朝周文武说道: “和尚!蜡烛!” 即便寻到了棺材,该有的规矩我也未敢忘,周文武随即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蜡烛,我则拿着青铜镜齐齐朝东南角走去! 蜡点东南,铜镜高悬! 那烛光刚一点亮便开始摇曳,我朝镜中看去,似有一道阴影一闪而过,似龙如蟒! 我和周文武对视一眼,皆知不是祥兆,可这墓葬本身就是凶墓,此刻也顾不得许多,刚刚转身,就见孙卿已经围着那棺材转了一圈,说道:“这是口木棺!” “木棺?” 对孙卿而言,开棺显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然而既然是皇权贵胄,最次也得是个石棺,木棺乃是寻常人家所用,除非是罕见的木质! “难不成是个金丝楠木?”周文武与我心中所想一般,急忙朝着棺材走去,就在此时,朱轻云和潘玉也围了上去,可二人毕竟还是有些忌讳,并未靠的太近,朱轻云轻声道:“不是金丝楠木,似乎。。。似乎是个桃木?” “啥?” 我几乎是本能的发出惊异:“桃木棺?” 桃木乃克邪之物,断然不可能用来做棺材,哪怕寻常百姓也尽然知晓,可等我来到跟前细细的打量了一番,不由皱起了眉头: “还真他吗是个桃木棺!” “不光如此,恐怕还是百年桃木所制!这到底有多大的仇怨啊!竟然将死人用桃木棺裝敛!茅山术言,桃木镇魂,只怕这怨念百年也未必能散哪!”说道此处,周文武将军刀握在了手中,朝我问道: “开?” 显然,这桃木棺中必有惊变,我沉吟了片刻,只见这桃木棺上没有任何的花纹雕刻,四周也没有任何能表明墓主身份的线索,只是在这桃木棺上有许多小洞,似是已遭风化腐蚀! “既已腐烂,但愿这怨气也随这些孔洞消了吧!开!” 我一声言罢,和周文武一同出手,七星刀嵌入棺盖缝隙中,随着缓缓发力,那棺材盖便被逐渐的撬开了缝隙,一道绿光竟是从其中显露! “和尚!你看!?” 我示意周文武看那绿光,可那缝隙太小,手电的光芒尚且照不到,周文武沉声道:“应该是陪葬的宝贝!你使点劲啊,打开不就知道了!” 我二人再度发力,那棺盖吱呀呀的终于被彻底的推开,砰的一声掉在一旁,与此同时,棺里的绿光竟是越来越多,我心中不由一沉,这他妈的恐怕不是宝贝啊! 就在此时,孙卿的手电已经照进棺中,这一看之下,我和周文武皆是一惊,就见这棺内竟是密密麻麻的盛满了一棺黄蛇! 那不断亮起的绿光正是这些通体金黄的蛇的眼睛!随着手电光照在它们身上,近百黄蛇齐齐吐出蛇信,下一刻尽皆如利箭般弹射而出! “小心!” 我和周文武几乎是同时提醒,齐齐后退,当先蹿出的数条黄蛇一击落空,旋即便朝我们爬了过来,我和周文武也随之出手,各自兵刃斩落,将身前的黄蛇斩为两截,然而下一刻,这些断成两截的黄蛇却丝毫不受影响,即便鲜血已经流出,可两截身子竟仍旧朝我们急速爬来! “这些蛇不简单,快退!” 我护着已经花容失色的朱轻云急忙向后退去,潘玉此刻更是直接吓的瘫倒在地,被周文武一把拉住衣服向后拖去,口中还不忘招呼孙卿! 后者虽然吃惊,却是仍旧镇定,手电照在那桃木棺上,就见整个棺材如同沸腾了一般,一条条通体金黄的大蛇不断从其中爬出! 主墓室虽大,却也架不住群蛇围攻,眼看就要退到墙角,我急忙将朱砂撒了出去,朱砂之力虽然不比雄黄,但性烈之物,皆有驱蛇之力,但很显然,眼前的这些金黄蛇不在此列!竟是硬生生迎着朱砂继续朝我们爬来! “砰砰砰!” 身后枪声响起,仍旧是无济于事,眼看退无可退,我急忙将火玲珑取出,两团三昧真火爆发,终于止住了这些金黄蛇的围攻之势! 火玲珑虽有奇效,却也同样有个弊端,便是火势之凶连人也要避之三分,故而两颗火玲珑并不能将蛇群尽数拦截! 眼看这些金黄蛇已经试探着想要从两颗火玲珑的间隙中发难,我正愁无法应对,忽然目光落在起初被斩杀的几条金黄色的尸体上,就见竟是有十几条金黄蛇竟是围在那半截蛇身旁,不停的撕扯它的皮肉! 见此情形,我心中不由一震!急忙将墨斗取了出来,一把将墨斗线扯出,在两颗火玲珑之间摆起符咒! “你这是干嘛?墨斗也能驱蛇?” 我手中动作不敢停顿,沉声应道:“这些蛇已经通了道行,若不然也不敢群居于桃木棺中!那棺上的洞就是它们所为!若我猜的没错,它们已经成了龙皮!寻常手段自然无用,只能试一试了!” “龙皮?这就是龙皮?” 周文武闻言不由惊异出声,所谓龙皮,指的乃是一种特殊的蛇皮! 自古以来,蛇都被称为小龙,而蛇类修行的终极目标便是化龙!只可惜,自古传言虽多,却从未见真的有蛇精化龙!但蛇类通灵修行之事倒是多不胜数,就如养出封玉的那条青蛇便是已经通了道行的蛇精,而断定蛇类有没有成就道行的物证便是所谓的龙皮! 龙皮简单来讲便是蛇类修行过程中一个重要的见证!在其即将成精之际,全身上下便会生出宛如龙鳞般的蛇皮,带褪去这张龙鳞,便算真正的成了精怪!古人言,这便是真正的小龙了!故而,这张特殊的蛇皮,便被称作龙皮! 而据传言,一旦成了小龙的蛇精,退下龙皮之后便会立刻将其再重新吃回去!以防被人发觉! 也正因这龙皮的特殊,使得其极为罕见,只有在这蛇精蜕皮渡劫之时将其斩杀,才有可能获得龙皮! 此物我并未真正的见过,但看那些金黄蛇对同类皮肉的贪婪应该八九不离十,眼下也没有太好的应对办法,只能姑且一试! 墨斗线为基,以地起符!孙卿几人见状纷纷退到了我的身后,待符成之际,我也急忙退了两步,身前已有金黄蛇借着火玲珑的缝隙爬了过来,在这墨斗符前直起了身子! 炽烈的火光下,这些金黄蛇的鳞片越发清晰,此刻细看之下果然非是寻常蛇麟,其棱角分明,倒像是传说中的龙鳞! 墨斗符乃是我急中生智所为,眼下似乎确有效果,十几条黄金蛇被拦在墨斗符前,不停地吐着蛇信,却是未敢再上前! 周文武趁机拿过潘玉的手枪,一梭子子弹打出去,虽然将它们打的支离破碎,但即便是只有残躯的金黄蛇也仍旧如先前一般活动自如,而且,满地的血腥似乎刺激了这些黄金蛇,一个个扭动着残缺的身躯竟是悍不畏死的迎着墨斗符再度发起了进攻! 蛇躯沿墨斗符而来,顿时冒出阵阵白烟,它们身上的金黄麟片也随即没了光彩,急速的脱落,还未到近前,便被周文武一刀砍了个细碎! 可经过十几个黄金蛇悍不畏死的进攻,那墨斗线上的墨迹也在急速的干涸,转瞬间便恢复了原本的棉线颜色,墨斗符被破,下一刻,越来越多黄金蛇趁机而来! “他吗的!” 见此情形,我将最后一个燃烧弹扔了过去,火势起,终于将两颗火玲珑间的缝隙彻底的封死!我们几人躲在火墙后,皆是神色凝重! “咳咳!郑。。。郑天官!你还有办法吗?这火墙撑不了多久的!” 潘玉再度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我急忙转身,就见他已像个八九十岁的糟老头子了,就连周文武和朱轻云以及孙卿都直逼五六十岁! 我摇了摇头:“等燃烧弹灭了,只能试着冲出去了!若是能冲到那桃木棺材旁兴许有转机!这些蛇能够修成龙皮,定和那桃木棺脱不了干系,若是点燃桃木棺,应该有一线生机!” 潘玉闻言,苦笑一声:“应该!?呵呵,这么多蛇,砍碎了都能动,怎么冲过去!罢了!我怕是等不到这火灭了!小云!” 说着话,潘玉缓缓伸出苍老的手掌,从胸前拿出一物,乃是个蓝白色的玉佩!造型奇特,形似阴阳鱼中的一极! “小云!我潘玉没什么大能耐,但对你却是真心的!这玉你拿着,应该能护你周全!只要这两块玉在你手中,你所谓的命数便可化解!” “潘玉!” 看着潘玉递来的玉佩,朱轻云很是感动,竟是也从她的胸前拉出一块造型一样的玉佩,二者合一,正是个完整的阴阳鱼! 她将这太极玉佩又递给潘玉,说道:“我这命数既然定了,就是天意!二玉合一,定能保你周全!你拿着!这本就是你潘家的东西!” 见二人这般姿态,我暗道一声,他这玉似乎不是凡品,而下一刻目光落在朱轻云的身上,也 印证了我的猜测,这二玉合一之下,朱轻云满头黑发花白之势竟是停止了,而且,原本花白之处,竟然不可思议的有点点黝黑浮现,大有恢复原状的阵势! 周文武见我如此神情,也顺着我目光看去,不由惊到:“你两先别生离死别了!你这两块玉是个宝贝啊!有这种重宝,你早不拿出来!” “咳。。。咳。。。!” 潘玉想要开口,却是被剧烈的咳嗽阻止,就在此时,孙卿忽然说道:“京城潘家,玉皇之位!自然有些宝物,这是仙玉!虽然稀世罕见,可仙玉只能护主,亦只能保一人周全,尚且对付不了怎么多的龙皮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母子起尸 “这。。。这就是仙玉!?” 闻听仙玉二字,我和周文武尽皆惊呼出声,只因仙玉之珍贵,可谓旷世瑰宝!称其为千古传世之宝也不为过! 玉道千万,唯仙玉独尊!只因它乃是真正的造化之物! 从古至今,虽然传说中修仙成道者众多,但却无一能真实确定!而所谓的仙玉,便是真正的修仙者飞升或者说得道之后遗留的法器! 之所以用法器二字称呼,乃是因为从古至今的记载中,对仙玉的认知便一直不限于玉器一门,除去得道者自身佩戴的玉器外,还包括曾使用过的法宝兵刃,甚至是自己褪下的凡骨,都可沾染修为,化成传说中的仙玉! 简单来讲,它更类似于佛门舍利!只是佛门本就讲究涅槃之法,而道门自古求的便是褪凡胎,登羽化!既是凡胎,要成仙玉自然更加的困难,这也是为何至今都只有关于仙玉的传说,却从未有真正的仙玉被证实过! 哪怕零星记载中对仙玉之词也是极少,纵观数千年历史,唯有曾经的和氏璧,曾被传言就是当代得道者遗留的仙玉!而至于它曾经的主人,多有推测,便是那旷世奇才,百道祖师,纵横老祖,鬼谷子!即便到如今也没有能证实仙玉真实存在的有力证据,但对于和氏璧这般传言,道门中信服者众多,毕竟,如真有仙玉可成,也定是如鬼谷这般旷世奇才了! 而对于这仙玉究竟有什么作用,自然是无人可知,但眼下无论潘玉手中拿的是不是真的仙玉,可它能抗住墓葬磁场影响却是真的!但也正如孙卿所言,仙玉虽然珍贵,眼下却是只能保全一人! 眼看潘玉危在旦夕,朱轻云自是不能独享仙玉,可前者仍旧不罢休,还说起这仙玉的来历,竟是当初老玉皇与那玉人尸骸一同挖出来的!潘玉虽然有些贪生怕死,可眼下眼看龙皮蛇之局不可破,反而视死如归,甘愿将这唯一机会让给朱轻云!倒是令人出乎意料! 只是虽然他此举着实令人敬佩,却也着实让我心生不悦,现在看来,二人的婚约应该就是因为这枚仙玉了!朱轻云命器被毁,求救孙班无果,朱锋又无子,偌大的朱家便落在她的肩上,这潘家的仙玉倒的确是眼下她唯一的依仗! 朱轻云将两枚仙玉全部塞给了潘玉,止住了他衰老的速度,眼看后者还欲纠缠,我忍不住冷声道:“够了!还不到生离死别的时候!我们都还没死呢?你怎么知道出不去了!” 言罢,我紧握七星刀,便欲和这些龙皮蛇殊死一搏,而还不等我有所动作,孙卿却是一步拦在了身前,反手刀出,直接将当先的一只龙皮蛇斩杀,沉声道: “只能试一试了!” “啊?啥意思?你有法子?” 我和周文武尽皆露出惊异之色,这孙卿仍旧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随手抽刀入鞘,竟是顺手朝腰上的腰带解去! 和服束腰之物也并非什么稀罕东西,我起初也没有在意,只觉得这孙卿身材倒是不错,却是在腰间鼓鼓囊嚢的缠了一大圈,上面还有不少的装饰,有的形似铜铃,有的却就像是个普通的石子! 她随手将这腰带解开,一圈圈的拉了出来,竟是足有十多米,说是腰带,但更像是个绳索,通体由两股黑灰色的绳子交错而成,每隔一尺左右便系着一个造型奇特的装饰品! 待看清这腰带的模样之后,再结合她施展的卸岭手段,我心头不由一震,惊到:“你这。。。你这是开山索?” 开山索!乃卸岭门中罕见的法器!其珍贵程度远在常见的蜈蚣挂山梯之上! 开山索之工艺皆是古法,如今难寻!看似十几米的绳索,受力之后,可拉伸近百米不断,而且绳索两分便可化作绳梯!其上的装饰不光可固定山体,据传还必须是一些驱虫辟邪之物方可! 卸岭倒斗,多以力破之,故有力士之称! 凡卸岭开墓,必是开山为先,而深山之中毒虫异兽横行,若在攀山途中遇袭,定是凶多吉少!寻常卸岭攀山之前皆会洒些驱虫粉,而这堪称卸岭第一神器的开山索,便是以各种驱虫辟邪的宝贝相辅而成,挂山攀岩可躯虫避兽!故而对这些开山索上的宝物,卸岭门中也有专门的称呼——震山珠! 不光如此,凭借其坚韧,百人发力,更可直接开山断崖,才有这开山索之称! 此刻孙卿手持开山索在身前缓缓摆动,其上两颗震山珠随即发出宛如铜铃般的声响,近前的龙皮蛇顿时身形一滞,竟是尽皆停了下来! 孙卿见状,手中的速度又快了几分,竟是和我方才一般以这开山索在身前摆起一个奇特的符咒!但说是符咒,她所布形状极为怪异,更像是日本的古文! 待古文成,她旋即起身,将手中剩余的开山索直接扔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将两颗火玲珑中间的龙皮蛇给围了起来!而饶是三昧真火之霸道,这开山索竞也同样不惧! 我朝孙卿看去,只见她神色郑重,双手结出奇怪的手印不断变换,而那些被开山索围住的龙皮蛇竟随着她手中印法的变换,开始有了异动! 在我和周文武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些龙皮蛇各自仰起身躯,下一刻,竟是朝彼此咬了过去,霎时间,开山索中一片血腥,这些龙皮蛇即便断成数截仍旧能够行动如常,而一颗颗龙皮蛇头便势若疯狂的朝眼前的同伴咬去,不断的撕下它周身龙鳞,即便没了身躯,却仍是本能的疯狂吞咽,只是这些被扯下的龙鳞一旦经过这龙皮蛇之后,转瞬便没了起初的色泽,在我们眼皮底下,急速的风化,最后化作一团黑灰! 孙卿也在此时收起了手印,身前的血腥却仍在持续,就连其余的龙皮蛇也开始不断的加入了战场,为的只是同伴的一身龙鳞! 我难以遏制心中的震撼,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孙卿,就见她凝重的神色中似乎也有一抹庆幸闪过: “你这种手段可不是卸岭之术吧?” “是与不是,和你有关吗?” “你!!!” 我被她噎了回来,倒是周文武开口道出天机:“师妹!你这是阴阳术吧?十几年功夫,你这道行可以啊!” “阴阳术?!!阴阳寮!日本术法!” 所谓阴阳术,实则也是源自华夏道术,近千年前,日本与华夏之间求学的记载多不胜数,而阴阳术便是日本先民习道家阴阳五行之后,在日本演化而来! 但与华夏道术一直未得重用的局面不一样,阴阳术在古时日本堪称神迹,就连曾经的天皇都是借此登基,更是专门设立阴阳寮为正统的官职!也正是由于阴阳术在日本的特殊地位,哪怕如今华夏之地道门奇术已近断绝,可在日本,仍有许多阴阳术法得以留存! 就如眼前孙卿竟以开山索祭出阴阳术,使龙皮蛇自残,至少以我此刻的道行尚且解释不通!可事实却就这般不可思议的发生了,前一刻还将我们逼入绝地的龙皮蛇群,不过十分钟左右的自相残杀,竟是死伤殆尽,火玲珑前只留下一地的黑灰和数不清的蛇身! “有救了!有救了!都别愣着了!快去取气运血啊!” 又是潘玉的激动将我从震撼中惊醒,我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言,孙卿也将这开山索重新缠回了腰间,我朝周文武递了个眼神,我二人同时向前,再度朝那桃木棺材行去! 再度来到这棺材前,手电照进去,终是看清了这棺材内的景象,虽然没有了群蛇起舞,可此刻棺中的景象仍旧让我二人皱起了眉头! 这棺内正躺着一人!一个身着华服的女人! 看她身上的衣物应该是个清朝的妃子,只是整个身子虽然没有腐烂,却是极为干瘪,就如同被抽干了水分,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而她身上的华服更是从脖颈处笔直的裂开,一分为二,甚至露出了她同样干瘪的胸腹!只是在这胸腹之间,却是插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古剑,直接穿过了身体,笔直的挺立着! 就连其四肢都同样如此,如同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一般,被钉在了棺材里! 孙卿到了近前看着棺内的情形也不由秀眉紧蹙!我和周文武目光交汇,尽皆凝重,就在此时,守着潘玉的朱轻云见我们迟迟没有动静,顿时喊道: “怎么了?棺里有什么?” 我顿了顿,沉声道:“没什么!只是一具女尸!一具生前被人开膛破肚的女尸!” “不对啊!她既然已被开膛破肚,尸身至少也是破烂的!可眼下这尸身明显没有伤痕,应该是受墓葬影响和我们一样,重生而出的!可是。。。” 周文武看着干瘪的女尸眼中的惊异越来越浓,我闻言也不由心头一震,接着道:“没错!那么多的蛇都能修成龙皮!这女尸不应该是这副鬼样子!除非!” “除非,还有什么东西影响了她!” “嗷!” 孙卿一语落罢,起初我们听到的那道尖叫声再度传来,声音刺耳至极,而且此刻我们三人尽皆听了清楚,这叫声正是从这女尸体内发出,准确来说是从这女尸中剑的肚腹中发出的! 在我们三人目光注视下,一双森白的手掌竟是直接刺破了这女尸的皮肤,在这剑锋两侧缓缓的将她的肚皮扒了开! “起尸啦!” 我大喝一声,不等这肚子里的东西钻出来,对这他便是一刀,然而下一刻,七星刀却被拦在了半空!竟是这女尸忽然抬起了手臂,一双眼睛猛然睁开,其中一片漆黑,竟是生前便被挖了眼珠! “嗷!” 就在此时,那肚子里的东西也钻了出来,正是个通体森白的婴儿,准确来说,他此刻的模样更像个死婴! 周文武和孙卿也在此时出手,然而这死婴虽然不大,力气却是惊人,竟顶着周文武的刀锋,直接将其震退开来,而那女尸显然不如这死婴,虽然拦下了七星刀,但整个手臂也在七星刀的煞气下急速的分解!孙卿反手刀刺下,被她另一只手臂拦下,腾的一声,连带这那死婴,一同从棺内站了起来!与此同时,我那铜镜也怦然落地!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千僵万鬼皆不惧 二尸并起,那死婴当即朝我扑了过来,身后女尸随之而动,我们这才看见,二者之间竟然还有一条血红的肉线连接!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在这墓葬中一切的不同寻常都有可能发生! 他迎面而来,我持刀而上,对着这死婴便是一刀,以七星刀的煞气,那女尸都承受不得,然而这死婴却是硬抗一刀之下,伤口却是急速愈合,兴许是我此刻有些力不从心,反倒是被其强大的力量震退了出去! 我看着他手臂上顷刻间恢复的伤口,不禁又惊又喜!这死婴新陈代谢的速度堪称恐怖,远超墓葬中的其他死尸!只要止住了它,整个墓葬的玄机登时可破! 死婴一击落空,再度扑杀,身后朱轻云随即开枪,却是毫无用处,眼看他又至近前,却是猛的一顿,竟是孙卿再度祭出开山索将那女尸拦了下来!其上震山珠不断摇晃,开山索越收越近,这女尸只是不断的晃动身体却是没有力量挣脱! 周文武趁机补刀,手里军刀连砍数下,只可惜在这墓葬之中他那普通的军刀对这女尸收效甚微,我急忙喝道:“砍那‘脐带’!” 周文武闻言调转刀锋,对着二尸之间的肉线砍去,可看似纤细的肉线却是坚韧至极,军刀落上并无作用,但这死婴察觉到周文武的攻击也随即转过了身去,便要发难! “砰!” 就在此时,一到刀光闪过,这肉线顿时崩断,竟是孙卿的匕首!我见状不由一怔,她这匕首竞也不是凡物! “嗷!” 脐带被断,这死婴猛的又是一声尖叫,见状不等他发难,我拉出墨斗线对这着他便扔了过去,猛的发力,止住了他的身形!与此同时,孙卿已然冲至那女尸跟前,一个反手,将其掀翻在地,周文武手中地藏珠随之落下,正中面门! 下一刻,这女尸周身开始急速的腐烂!终是扛不住地藏珠之力! “拉不住了!” 这死婴虽小,却是力大无穷,哪怕朱轻云此时也到我身旁相助也难抵他一己之力,我一声怒喝,孙卿反手将开山索从那已成白骨的女尸身上取下,对这着死婴再度套了过来! 开山索加墨斗线,一前一后发力,终是拦下了这死婴,周文武喝道:“他吗的!拉好了!老子给他一枪!” 到了此时,那射程有限的电击枪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周文武持枪直接来到这死婴一丈外,砰的一声两道铜线射出,直接刺入了这死婴体内!强大的电流爆发,这死婴顿时抖个不停,却并未完全的丧失行动! 见状我示意朱轻云将我腰间的电击枪也取出,紧接着又是一枪,两道电击之下,这死婴终于缓缓的倒了下去,抽搐不停! “快取血!” 那女尸已死,眼下能有气运血的唯有这不腐的死婴!而且,看那女尸生前的装扮,乃是个嫔妃,她肚中死婴倒也正附气运血! 一声落罢,孙卿一个滑步,顺手捡起掉落的匕首,对这着死婴便是一刀,而后不知从哪拿出一个小玉瓶,将刀锋处的鲜血引入了瓶中! 玉瓶不大,顷刻间便已装满,死婴吃痛下,竟仍旧能够发出那刺耳的尖叫,下一刻,孙卿果断出手,刀锋一转,对这他的脖颈便是一刀!顿时身首分离,我紧随其后,七星刀更是直击面门,这死婴顿时没了动静,刀锋下森白的身躯开始急速的分解! 我急忙朝手上看去,那皱纹也终于开始减退! “成了!成了!啊哈哈!不用死了!” 潘玉状若疯狂的大笑传来,我们几人也尽皆如释重负,瘫坐在地面看着彼此,露出了微笑! “他奶奶的!这妃子生前怕是给哪个皇帝带了绿帽子吧!死了还得受这种罪!差点交代在这!你们说到底是什么东西影响了墓中的磁场呢?” 眼下我们几人随都在急速的恢复正常,可整个墓葬中仍旧没有发现真正造就特殊磁场的原因! 我摇头道:“既然不在墓里,应该就在别处,但肯定不远!管他呢,既然气运血到手,这墓里的邪祟也被我们除了!赶快回去交差吧!还得看孙大师下一步的安排!” 说起孙班,孙卿刚刚同生共死下的微笑瞬间消散,当即便起身恢复了冷淡,将那开山索又缠了过去,说道: “事已成!是该回去了!” 我们几人稍作休息后,便开始往来路折返,待再度回到那条长长的墓道中,雨水竟已没过脚踝,大雨仍旧未止! “快走吧!看这样子,用不了两天这墓葬就得塌了!” 强光手电指引前路,我们几人终是再度抵达了墓道出口,水龙破开的一线天内,雨水已经汇聚了许多,好在有墓道空间的存在,才没有将入口全部淹没,我们几人协力从这墓道中爬出,抬头看去,大雨仍旧肆虐,天色阴暗! 等我们沿着泥泞好不容易回到指挥所的时候,天边也已经蒙蒙亮,那雨势也终于小了一些,还未到近前,我便看到爷爷和三叔并肩站在门前!两人应该是一夜未眠,爷爷倚着门框,整个身子仍旧在微微颤抖,蛊毒似乎还未随天亮彻底的平息! “三叔!爷!” 我喊了一声,二人当即转过了头来,双方的手电汇聚,心中的喜悦不用多说!待来到指挥所内,老张和杨禅也尽皆等待在其中,见我们安然回转皆是惊喜万分,当即问起墓中情形,但碍于老张所在,我们并未直言,只是说不虚此行!那墓葬估计要被大水给淹了,让老张提前布置应对! 后者闻言,满脸的惊讶,似乎有些难以想象,我们几人没有任何的重型工具是如何入得墓葬,又如何从这接连发生命案的凶地全身而退的!相较之下,杨禅这老狐狸倒是镇定的多,在潘玉跟前低语了几句,便没有再追问! 等到天色大亮,我们几人便从观龙山离开,直奔胜天寺而去! 再度回到胜天寺,寺里的老人也同样是一脸的惊异,似乎有些难以相信我们能够这么快回来,杨禅和潘玉识趣的留在了前院,孙卿则领着我们再度来到了后院! 后院平房内,再见孙班,他仍旧盘坐床榻之上,六指捏着那六角青铜镜,仍旧放在他紧闭的左眼前!跟前的桌案上,仍旧是那黄金面具,青铜神树,以及合一的残本百道经! 孙卿将气运血递了过去,孙班接过玉瓶,打开嗅了嗅,干瘦的脸庞露出几分满意的微笑,轻声道:“难得!难得啊!没想到,你这孙子倒的确有些本领,当真是天意啊!” “呵!孙班,那观龙山的玄机岂能瞒过你!他们能全身而退又岂是天意!?无论你意欲何为,这气运血已经给你带回来了!还请履行承诺!” “哈哈!郑大人,勿急!”孙卿冷笑着从床榻上站了起来,一旁孙卿见状,急忙给他穿上了鞋子,这孙班起身后,本就单薄的身躯显得越发弱不禁风,微微佝偻着身子,缓步朝屋外走去,缓缓道: “不就是给这女娃解命数,替你这孙子求命器吗!命器之道,你也清楚,与天争命非是寻常,故而命器难求,若得命器,自然是重如性命!这女娃的命器已毁,按理说早该惨死,好在她本身的气运也非比寻常,加上其他的手段这才扛到了今日!要解她命器反噬,倒也不难!她命附蟒性,只需寻个蛇蟒精怪所成的宝物,回去沐浴三日,自然可解!至于你这孙子的命器!” 说道此处,孙班已经走到了屋外,我们几人也急忙跟了出来,他缓缓转过头来,看向爷爷,嘴角忽然生起一丝戏谑: “至于你这孙子的命器嘛!哈哈!你痴心妄想!” “孙班!你。。。你要出尔反尔了!?” 爷爷脸色涨红,三叔同样是神情一变,孙班见状,那冷笑更甚: “郑大人,虽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可你也知道,我孙班可算不上真正的男人!而且,这还都是拜你所赐!我个腌臜货的话你也信!?啊哈哈哈!” “你个老太监!我槽你,。,,吗的!拿我侄子性命当儿戏吗!” 三叔顿时爆发,冲着近在咫尺的孙班便冲了过去,然而后者单薄的身躯却是纹丝未动,面对暴怒的三叔他嘴角的冷笑甚至都没有任何的波动,任由三叔的拳头笔直而来,就在即将落下的一瞬间,他一直紧闭的左眼猛然张开! 下一刻,一颗通体森白的眼珠显露!在原本应是瞳孔的位置,却是显出一道猩红的图案!好似一个猩红眼眸! 仅是这一眼,不光是三叔,我和爷爷也是一惊,本能的后退,就连周文武都是身躯一震! 此刻的孙班虽然一言未发,却好似携千军万马,身后满园的毒虫尽皆立起,露出彼此的獠牙! 三叔的拳头戛然而止,在孙班奇异的左眼注视下,他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仅是一个对视,孙班便又将这左眼给闭了回去,满园的毒虫随之恢复了平静,可三叔的拳头却始终未敢再进分毫! 此刻就连我心中都是惊涛骇浪,方才虽未看清他那猩红眼眸的究竟,但看那形状,绝不是偶然而成,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心中升起! 以杨禅所言,孙班的眼睛乃是一次盗发皇陵中失手所致!而对于孙班这种奇人,哪怕眼睛失明,却并没有成为累赘,反而被他以镂身染命之术,在自己的眼球之上,刻下了命器! 即便我不能确定这眼球上的团案究竟算不算是命器,但我几乎可以断定,绝对是出自孙班之手,而且那团案也定然非是寻常! 如此狠人!怎能令人不惊! “哼!千僵万鬼我都不怕!你——又能奈我何?” 孙班一声冷哼:“想要我救你郑家的人,白日做梦!胜天寺,不欢迎你们!长卿,送客!”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外星文明 孙班对爷爷的仇恨显然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从始至终他都没真正的想过为我求命器,此刻不光是三叔,就连周文武都有些看不下去,观龙山一行之凶险,那气运血乃是我们拿命换回来的!此刻却只是一句冷冷的送客! 爷爷铁青着脸庞,注视着孙班,咬着牙只说出两个字: “孙——班!” 而得到的回应,只有孙班冷冷的一声冷哼,他径直越过爷爷便朝屋内走去,我和三叔对视一眼,就欲发难,可那孙卿也在此时直接拦在了我二人身前,冰冷的目光一片平静! “走!” 爷爷一声低喝,我和三叔尽管有一腔怒火,可在这胜天寺内,却也是未敢发作,眼看爷爷已缓步朝外走去,我忍不住开口骂道: “他吗的!老太监,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孙班的淫威之下,我和三叔还是止住了冲动,无奈跟着爷爷朝胜天寺外走去!朱轻云和周文武见状,尽皆铁青着脸庞跟了上来! 待来到前院,杨禅和潘玉见我们几人的神色顿知不妙,杨禅上前问道: “郑老!这。。。!” 爷爷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道:“此行有劳杨先生了!走吧!” 杨禅闻言,识趣的没有再多问,待出了胜天寺,朱轻云更是直接将他二人打发了回去,执意带我们去她朱家!此行到头来我们落得一场空,但也总算是给朱轻云谋来了出路!她心中有些愧疚自是难免! 等我们一行回到朱家的别墅,朱轻云便开始动用关系,不多时,便将北京那几个老教授再度请到了家里,要给爷爷除蛊毒,紧接着,更是派人带着几个大皮箱欲再求孙班,却是被爷爷拦了下来! 我们几人对坐大厅之内,爷爷叹息道:“此乃命数所定!是天道气运使然!我早该想到的!孙班此人,心智诡谲,哪怕给我种下蛊毒也难消他心头之恨!几位老先生,我这副身子骨不牢你们费心了!这蛊毒我自有办法!” 爷爷顺势给了大厅内那几个愁眉不展的老教授台阶,蛊毒之力显然超越了当初的医学水平,几人闻言,尽皆露出无奈的苦笑,得到朱轻云的同意之后,便灰溜溜的离开了! 大厅内再度陷入一片寂静,片刻后,朱轻云竟是忍不住抽泣起来,见状,我们也不知该如何劝慰,最后还是爷爷苦笑道:“姑娘你不必如此,我这蛊毒又不致命,要除了它也并非没有办法!再者,你命器之噬,也终是有了化解的办法,也算是了去了我一桩心愿!不虚此行了!” “可。。。可你们?” 为求命器,我气运已更的事朱轻云也随之尽晓,爷爷闻言道:“放心,有爷爷在,这运数还难不倒我老郑家!不过是有些麻烦罢了!待我回去之后,自有办法!” “可。。。?” “怎么?你郑爷爷的本事难道还不如那孙班吗?他能办到,我自然也能办到!放心吧!” 闻听此言,我心中一动,想起老和尚当初所说,我这盗墓祖师的运数,仍有最后的办法化解:便是断气运,斩因果! 我急忙问道:“爷!你是要断气运,斩因果吗?这可是我吴爷爷当初所说最后的办法,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为之!是不是有什么禁忌!” 爷爷点头道:“是要付出些代价!若不然,我们又怎会不远千里来找孙班这家伙!可眼下事已至此,也是最后的办法了!你无需担心,有爷在,定可保我一脉平安!还是先解决朱家的事吧!” 孙班所言,朱轻云性如蟒,故而当初她的命器显现,才会生出一条巨蟒来!如今要除去命器反噬,只需再寻个蛇蟒精怪修成的宝物,三日洗身便可! “和尚!龙运蛇宝呢?” 此物乃是现成的化解之物,只是周文武闻言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说道: “非得用这东西吗?” “快点的!算我借你的还不行吗!” 此物珍贵自然不用多言,但眼下却也是最合适不过,周文武有些不舍,但最终还是将其拿了出来,我当即便将其递给了朱轻云,她接过封玉,看着周文武道了声谢谢! 事已至此,只能顺其自然,我们便暂时住在了朱家,等待朱轻云三日洗身无恙之后,便打算离开!次日朱轻云便差人买了许多珍贵的大补之物,算是尽一分心力,爷爷无奈的收了下来,却是让三叔带我到八宝山走一趟!说要拜个先人谢恩! 我不明所以,不知这八宝山内有哪门子的先人,但以爷爷的话,我们能从观龙山活着出来,还得感谢那先人的庇佑,最后我也只能跟着三叔到八宝山走了一趟! 等到了八宝山,我才发现,这地方正对观龙山的方向,气运地势呈悠然流转之势,介于观龙山之中的惊奇,影响墓葬的定是个不同寻常的气运,而八宝山中所葬的倒也不缺这种人物! 看来爷爷已经看出了观龙山的究竟,我问三叔知不知道究竟是何人的气运使然,三叔应该也知道一些八宝山的秘辛,但并没有直接告诉我,只是叹了口气说道: 万般皆命!这因是你爷种下的,后落在你爹身上,最后却由你来化解,一切都是命数! 我听的一头雾水,但似乎我爸当年北京一行就和这八宝山脱不了干系,或者说,和八宝山之中葬的人有些关系!最后更是导致我爸不可再沾阴阳!但也正因当年一行,才让我老郑家的命运有了些许改善! 哪怕到了如今,我老郑家负龙刑的关键我也不知,但甘愿让当初身为国士的爷爷以世代子孙,九世困苦之境,与人改命,这关键人物自然非是寻常!但在当时似乎是个忌讳,所以哪怕以三叔的性子,竞也从始至终没有跟我明说! 第二天一大早,三叔惊喜的声音便打破了别墅内的平静,我守着爷爷硬抗了一夜蛊毒,随着天色渐亮,爷爷满头的冷汗也是刚刚停止,我有些不悦的喊道:“三叔,一大早的你喊什么!” “有了!孙班那老太监的把柄有了!” 三叔满脸狂喜,手中拿着一张崭新的报纸,直接就冲了过来: “你们看!刚刚发布的新闻哪!世界考古第九大奇迹!看这黄金面具,看这青铜神树!孙班那。。。” “这不是孙班屋子里的东西吗?” 报纸上赫然登着“三星堆外星文明”几个大字,虽然标题极具诱惑,但我还是第一时间被其中的两张图像吸引了注意,那黄金面具,青铜神树,正和孙班屋内所见一模一样,只是后者小了许多而已!而且,这报纸上,还有黄金权杖以及青铜巨人等几件孙班哪里也没有的东西! “孙班这老家伙,盗取文物啊!这今天才刊出的报纸,那东西怎么就先到他手里呢?这要是报了警,还愁孙班他不就范!?” 三叔言罢,好像已经看到制约孙班的场面,但爷爷却是盯着报纸沉吟道: “外星文明!老三!你以为凭孙班的手段,区区几件文物,就能成为把柄?” “爹,这可是刚刚刊出的最新消息啊!” “哼!你忘了孙班他镂身染命所用的东西!他敢将那文物堂而皇之的摆在桌面,岂会怕你!只怕就连这所谓的外星文明也是出自孙班之手!” “爹,你是说,他手中的才是真品?” 爷爷一语惊醒梦中人,沉声道:“不知道!眼下还不能确定!但孙班这家伙绝对意不在这几件冥器之上!” 说道此处,爷爷忽然顿了顿,眼中有精光闪过,惊异道:“外星文明!百道经!孙班他要你去观龙山,难道是为了这个!?” “爷?你什么意思?” 爷爷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逐渐的升起几分冷笑:“要想制约孙班,恐怕只有等你寻到第二方荧惑!” “第二方荧惑?” “没错!若我所料不错,恐怕这第二方荧惑的下落,他孙班定有线索!这也是他让你去观龙山的原因!更是他种下蛊毒,却不取我性命的缘由!” 我和三叔听得一头雾水,三叔问道:“难不成,这孙班也是想飞升到天外?那眼下,到底能不能制约他孙班!” “眼下怕是不能!我老郑家的运数,还得我们自己化解!但化解之后,兴许天官便有一线契机!” “契机?运数化解之后还有什么凶险吗?” 闻听此言,爷爷忽然脸色一变,显出几分凝重,沉声道:“凶险倒没有!但气运更改,究竟会引起什么,谁也说不准,届时这孙班兴许就是个契机!去看看那妮子的情况吧!” 爷爷不愿多说,我和三叔也只好做罢,经过两日洗身,朱轻云的气色已焕然一新,起初佩戴仙玉时虽和常人无异,却仍旧透着几分说不出的气虚,而此刻再看,却是精神焕发!见此情形,我心中最后的牵挂也就此放下! 待夜幕再至,便已是我们在北京的最后一个夜晚,我和三叔守在爷爷身旁,他蛊毒发作,几乎夜夜不能眠,精神状态也是日渐愈下!白天周文武独自又回了一趟胜天寺,特意去向孙班辞别,此一去,已不知何时再入北京,等回来之后,周文武也是罕有的陷入了沉默! 我们爷孙四人,就这般沉默的等待着天色逼近!房间里,随行的东西已经收拾妥当,待黎明再至,爷爷又硬生生的抗过了这一晚!我和三叔搀着他走了出来,周文武则扛着几个包袱,等来到大厅,却见朱轻云已经等候多时,就连朱锋都在厅内静坐! 寒暄之后,朱锋父女亲自驱车将我们送到了车站,那天的风不大,却冷!以至于鼻头都是酸的!耳边似有低语,许又是寒暄,我却是看向那同样通红的眼睛! 不等风止,终是转身而去,此一去,许生不再见,即便再见,怕已物是人非! 第一百一十五章 地精 回家的火车上,由于爷爷如今的身体缘故,三叔便拿着朱锋临走给的一笔钱买了卧铺票,虽说得了清净,可一路上的氛围堪称死寂,就连一向吊儿郎当的周文武都是沉默寡言! 直到下了火车,到了开封地界,我们几人的心情才略有好转,看着沿途熟悉的风景,不觉间便到了县城,三叔更是破天荒的雇了辆车,将我们载回了家! 经过一天的修整,第二天三叔便又去了医院,照顾爷爷的重任便落在了我和周文武身上,爷爷晚上蛊毒发作,我们也只能尽力的替他缓解疼痛,而到了第二天的清晨,天色刚亮爷爷便执意外出,我问他干什么去他不愿细说,只是说要为断气运之事早做准备,还不让我和周文武跟着! 无奈我二人也不能反驳什么,只是叮嘱爷爷晚上之前一定回来,一日枯燥的等待,到了傍晚时分,爷爷倒是准时的回来了,只是多带了个东西,一个通体白毛,体型比黄皮子还要大上几分的白毛耗子! 它通体被墨斗线缠了一圈,被爷爷随手提着,一身白毛如雪,竟比我在紫河棺中所见的那些黄皮老鼠还要大上一圈,而且,这白毛耗子的眼睛已现猩红,我和周文武见状皆是一惊,来到近前,这白毛耗子一双泛着猩红的眼眸看向我俩,却是没有丝毫的畏惧! “爷!你在哪捉的这么大一只耗子!” “是啊,爷,这耗子只怕是个耗子王吧!看它这样子肯定通了道行,这种东西心性狭小,得罪了它可要遭它满族报复的!你抓它干嘛!” 我和周文武尽皆露出疑惑,爷爷嘴角却是带着几分笑意,看了看手中的白毛耗子,眼中很是满意,说道:“捉它来自有它的用处!今晚你们不用守着我!过了子时便在院子里等着,不管见多少老鼠,尽皆将其捉住,但记住了,不要伤它们性命,只取它腹下油脂!” 言罢,爷爷伸手递来一物,乃是一根纤细的绣花铜针! 虽然不明所以,但我还是接了过来,待吃过晚饭,爷爷便提着那白毛耗子回了屋,吩咐我和周文武好生守着!我二人只好依言行事,对坐在院中,各自捉鼠的家伙尽皆准备了齐全!只是这一等就是数个小时没有动静,眼看夜色渐深,我和周文武尽皆忍不住打起盹来! 可还不等我睡着,子时一至,那院门处便传来了动静,有什么东西在急速的啃着木门! “和尚!好像来了!” “啊!!?哪呢?” 我叫了声周文武,他也猛然惊醒,拿着手中的木棍便站了起来,我指了指院门处的位置,刚示意他和我一起上前,就见那木门下忽然就破了一个洞,下一刻,一只玉米大小的老鼠便爬了进来! “嘿!还真来。。。!” 我二人等了半夜,见状不由来了精神,可不等周文武说完,那木门上刚刚破开的孔洞竟是在不断的扩大,仅是说话间,便一股脑的冲进来二十几只,而且随着木门微微的颤动,这来的耗子似乎不在少数! “他吗的!我就说得用上这大盆!” 周文武直接扔了手中木棍,拿起一旁的大号铁盆便扣了上去,见状,我也扔了手中的扫把,捡起一旁的大麻袋便向鼠群套去! 而仅是这片刻之间,冲入院子里的老鼠便已然过百! “快快快!快拦住它们!” 我和周文武一左一右不断的朝这些老鼠捉去,爷爷有交代不可伤它们性命,故而我二人也未敢下死手,而这些老鼠似乎也是有着执念,尽数朝爷爷所在的房间冲去,对我二人的拦截不为所动,有的甚至直接跳在我们身上,要往房里冲去!如此一来,鼠群虽多,倒也并没有什么威胁,我和周文武经过最初的惊慌之后,也彻底放开了手脚,守在门前硬撼鼠军! 如此足足鏖战了近十分钟,鼠群终于停息,竟是被我二人足足装了四个大麻袋! 直到确定再没有一只‘漏网之鱼’,我二人才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起来,歇息过后,我便招呼周文武拿了个脸盆来,小心翼翼的松开缝隙,抓了一只老鼠出来! 铜针在手,我示意周文武将这老鼠的四肢撑开,在它小腹正中心处猛的刺下一针,而后用力一挤,便有一滴淡黄色的液体流出! 然而就连被我抓获之时都没有反扑的老鼠,竟是随着我挤出这滴液体之后,疯狂的挣扎起来,呲着满嘴的尖牙想要攻击!周文武急忙将其扔向了一旁,这老鼠终于脱身,急忙朝院外逃去,只是被挤过之后,它似是丢了魂一般,竟是不辨方向,接连撞了几下院墙,才从那近在咫尺的孔洞中爬出去! “这是什么东西啊?这老鼠好像疯了一样,险些咬到我啊!” “鼠油!或者说,是地精!”我解释道,万物通灵,皆有定性,狐黄白柳灰五仙便是其中的佼佼者,老鼠能有灰仙之位自有其非凡之力,若比道行修为,鼠精或许不如其他,但鼠归子时,待阴气最盛之际,于阴阳中便是大阴,放于天地乾坤中,便属地坤!正和其性! 老鼠之所以能在夜晚行动如电,不光是因为它本身的身体构造,于易理言,老鼠本就是地气衍生,体内具有大地精气,久而久之便会聚成鼠油! 鼠油之珍奇,若非精通周易者,断难理解,而通俗来讲,寻常术士便称其为鼠精,于人精同义! 可但凡鼠类,一旦被取了鼠油之后皆是魂不守舍,宛如破坏了身体机能一般,仅此一点,这鼠油便绝不是鼠精这般简单! 但是,鼠油虽珍贵,可它究竟有何用处,却是鲜有人知,事实上就连我也不知,这取鼠油我也是生平第一遭! 但爷爷既然如此吩咐,我和周文武也只好照做,只是今晚抓到老鼠实在太多,据我估计十里八村的老鼠应该都被吸引了过来,我二人即便熬了个通宵,也不过取了一麻袋而已! 待天色渐亮,便有些支撑不住,各自靠着墙壁眯了过去,可还没睡多久,爷爷的房门便随之打开,一股轻烟当先而出,爷爷低着头,弯着腰缓缓走了出来,沉声道:“没想到,这辈子竞也有做这种事的一天!” 孙班的蛊毒虽然没有直接要了爷爷的命,但对其的煎熬倒的确如孙班所言,非是常人能够忍受,爷爷的神色明显憔悴了许多,往日还算挺拔的腰杆,今天竞也佝偻了起来! 我被他的声音惊醒,转头朝屋内看了一眼,那白毛耗子仍旧被墨斗线捆着,正吊在屋子正中,而地上,则摆满了黄纸,只是这次的黄纸之上却是一些我从未见过的符咒,有的形似五仙,有的形似人形,还有的只有轮廓,黄纸之上却是空空如也! “爷?这是什么符?” “哎!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反正不是什么正经东西!我这辈子怎么着也不会想到,我们老郑家竟也有请这些东西的时候!鼠油收了多少?” 我将脸盆拿了过来,只有薄薄的一层,堪堪盖住脸盆! 爷爷点头道:“我去做饭,接着取吧!得赶在明天你三叔回来之前,将此事完成!” “好!” 我又将周文武喊了起来,一鼓作气之下,我二人又足足花了一天的时间才将剩余的鼠油尽数取了干净,最后也只得到大概一斤左右的鼠油! 这天晚上,爷爷将鼠油拿进了房间,仍旧没有让我二人照看,反而让我们早点休息,我和周文武自从回来后也的确没有好好休息过,闻言便回了房间倒头便睡,直到次日正午被三叔的叫了起来! 和三叔一起回来的还有我爸,至于我妈和三婶则被我爷爷提前叮嘱过,不可让三叔带他们回来!至于为何,我也不知。到了第二天,爷爷将自己的房门锁了起来,交代我们他要出去一趟,在他回来之前,无论房间里发生什么,传出什么动静,都不可开门! 三叔和我爸自然是放心不下,可最终也是拗不过爷爷的执著,只能做罢! 而自从爷爷离开后的第一天晚上,他那房间里就没有安生过,时而便有婴儿的啼哭,还有女子的疯笑传来,有时甚至还有几人打斗的声音! 房间四周更是格外的阴冷,常人到了近前,便止不住的打哆嗦,可碍于爷爷的叮嘱,我们四人也只能视若无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每天都有一些怪影冲入房间,而短短三天时间,那房间四周更是不可思议的长起青草来!那速度之快,堪称恐怖!为了不让邻里再生事端,哪怕白天我爸也将院门紧闭,不让开门! 如此一连便是七天,到了第八天的晚上,即便我们都在各自的房间竟也没能逃过那房间内诡异的影响,竟是纷纷做起噩梦来! 第一晚我就梦到几个戏子来给我唱戏!一曲听罢,却执意要我加入他们的戏班!最后还是周文武将我喊醒!而到了第二天,周文武也同样做了噩梦,醒来还说他想吴老和尚了! 如此过了两天,就连三叔和我爸也没能幸免,尽皆做出一些奇怪的梦,有时醒来竟然就躺在爷爷的门前!最后无奈,我爸想了个办法,让我们四人轮流守夜,一旦发现有异状发生,便将其唤醒!如此才算勉强应对!直到半个月后的拂晓,爷爷终于回来了! 他孤身而出,回来的时候,却是拉着一个板车,而且,仅是半月未见,爷爷仿佛又苍老了几岁,板车停在院中,我们四人看着车上的东西却是目瞪口呆,尽皆无语! 因为那板车上,赫然是一具棺材! 一具通体漆黑,由几十块黑木板钉成的棺材! “爹!你这是?” “先把它抬到堂屋去吧!省的再被人看到,免不了流言!我那房间你们没去吧?” “没有!可这些天却是怪的很哪,你看那荒草长的!你到底是要干嘛呀,拉个棺材干嘛!多不吉利!” 说话间,我们四人尽皆上前,各自抓住棺材的一角,将其缓缓抬了起来,这棺木虽然只有几分厚,看似粗工简制却是出奇的重,到堂屋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却让我们四个青壮年举步维艰!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人心 我们一步步朝堂屋挪动,三叔仍旧说道:“爹!你一出去就是半个月,自己身体什么样不知道吗?这回来还拉个棺材回来!多晦气!这棺材是干什么用的,是装你屋里那些精怪的吗?” 爷爷那屋的动静实在匪夷所思,再加上这黑木棺的奇特,不光三叔,就连我们也尽皆如此认为,然而等着我们四人将这棺材缓缓的放在了屋里,爷爷却是沉声道: “屋里那些东西,都是我请来帮忙的!既然是请人帮忙自要有所酬谢!” “啊?什么意思?” 闻听此言,我们尽皆露出疑问,倒是我爹率先反应过来,神色惊愕道:“爹!你?” 爷爷点了点头:“不错!这棺,是装我的!” “啥!爹!你。。。你说这话干啥呢?” “爷!这就是断气运的代价!?” 我顿时明白了爷爷一直不肯跟我们详说的原因,我们四人尽皆大惊失色,三叔更是转身拿了铁锹喊道:“这不吉利的东西,我这就砸了它!” “胡闹!”爷爷一声历喝,拦在了黑木棺前,沉吟道:“人生来总要走的!况且我已活了这把岁数,也算够本了!若能换来我一脉平安,何乐不为!” “爹!你不能死!谁都不能死!” “爷!肯定有别的办法,怎么就非得如此呢?” “。。。。。。!” 爷爷忽然做出如此决定,我们几人尽皆难以接受,可任凭我们苦口婆心,甚至三叔数次暴走也无济于事!整整劝了一个上午,爷爷仍旧没有丝毫的动摇!到最后只是神色严厉的告诫我们,这棺材动不得,若是毁了这棺材,不光他,就连我的兄弟姐妹们也同样活不成! 言罢,爷爷便不再理会我们,打开了房门,我爸在此时忽然问道: “爹!这是雷击木吧!” 雷击木三字落在耳中,我心中不由一沉,就见爷爷点了点头,终是一步踏入屋内,关上了房门! 所谓雷击木,顾名思义,便是被雷劈到的树木!古人言,之所以老树引雷,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树木本身成了气候,二便是其他的精怪上了这树木!故而引来天雷降罚!而一旦成为雷击木后,此木本身便蕴含了雷性,乃是克制阴邪的上佳之物!再加上雷电的狂暴,致使雷击木极为珍贵稀少! 爷爷半月之期,能以雷击木成棺,堪称奇迹! 只是,自古以来,就没有以雷击木作为棺材的先例,相反,雷击木乃是辟邪的宝物!寻常巴掌大小的雷击木便可作为镇宅之物,若是牌坊大小,便可作为一门道统的底蕴! 古云,一木镇山!便指雷击木! 哪怕民间百姓中也多有关于此物的传言和禁忌,由于雷击木的特殊,若得其法,可谓万邪不侵,可也正因雷击木本身的雷性,同样可作镇物,寻常一木,使人断子绝孙,祸及满门也不在话下! 故而哪怕见识过了观龙山的桃木棺,可此刻看着这雷击木棺,我心中的震惊仍旧难以形容! 无论生前是何许人也,但凡未曾得道者,死后的尸体尽皆属阴,若遇雷击木正是遇到天煞克星,国士行中有言,上品雷木,寸许可激尸变,尺许可令幽魂不散,丈许便是不染超脱,永堕深渊! 雷击木究竟有没有如此神力我不知,可经历了数次险死还生,这些曾被雷电击中过的树木,若引磁场变化,应该不在话下! 然而,以雷击木成棺,哪怕国士行也未有记载! 若躺此棺,必是大凶无疑!然而,我不得不承认,人心,太难琢磨! 我自问也算孝顺,可真的到了这等生死立分的局面,却终究是退缩了!哪怕我曾经已走过一次鬼门关,哪怕事实上我的死期最近! 后来我便想,也许世人都是一样,难得的生机摆在面前,似乎没有人能够轻易的舍弃! 再后来,我便告诉自己,也许一人故去,换来一族平安,兴许真的是个正确的决定! 但无论如何,心中这股执念却始终未能抹去,我们终究是没能‘阻止’爷爷!他将自己关在那屋里,一连便是三天,直到第四天的晚上,爷爷方才再度打开了房门,没有人知道他这三天究竟经历了什么,可等他再度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瘦得皮包骨,连走路都有些踉跄,本就被蛊毒折磨的神色越发显得憔悴! 那晚是圆月,月光皎洁! 他手里提着起初的那只白毛耗子,只不过如今的后者俨然换了模样,虽然体型仍旧如初,可身上的白毛尽数成了金黄色,月光映照下,甚至泛着油光,而且,这次爷爷并没有以墨斗线缠着它,可它却任由爷爷提着尾巴没有丝毫的挣扎! 在爷爷另一只手中,便是一沓厚厚的黄纸! 我们几人见状,尽皆迎了上来,爷爷将那满身油光的耗子递给了我,将手中的黄纸给了三叔,而后抬头看了看天色,气若游丝的声音响起: “马上就到子时了!你们三人跟着这盏天灯,灯灭之处,便是我埋骨之地!届时,你们三人在外边守着,自有人前来起墓,事成之后,天官,你需日夜守护,但不可近前!让你爹和你三叔在那墓坑躺上一天,后天早上方可回来!” “爷!那你呢?” “我自有文武照顾!快去吧!不要误了时辰!” 言罢,爷爷递给了我一盒火柴,示意我将这耗子点着!我接过了过来,却仍旧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我爹开口: “别愣着了!马上就到子时了!” “去吧!” 爷爷最后叮嘱了一声,便让周文武搀着他朝堂屋走去,我心知他要去哪,也许是不敢面对,我急忙转过了头,化着火柴朝这耗子的尾巴点去,顿时便升起三寸幽火!而这耗子却是没有丝毫的惊慌,待我将其放在地上后,便朝着院外跑了出去! 我没敢回头,当先追了上去,三叔和我爹也跟了上来! 正值深夜,即便有圆月当空,四周也仍旧弥漫着幽暗,这变了模样的白毛耗子一出院子便消失在幽暗中,唯有那三寸天灯,形似鬼火,不惧风势,长燃不息! 我三人急忙加快了速度,跟着这盏天灯渐行渐远,不觉间便出了村子,那耗子一路疾行,径直朝着村外的一片荒树林跑去! “中庸局!快跟上!” 所谓天高地厚!天地皆有其力,也是世间一切气运风水地势格局之基础!借天地之力,生出奇局无数!更有吉凶变数无穷! 然而,奇局虽多,若放在广褒的天地间实在是沧海一粟,这天下最多是实则就是平平庸庸的格局,奇局之珍,非王权贵胄何能染? 也正因如此,这天下百姓才有千千万,平庸的先人格局也是这世道的根基! 然而正因其平庸所在,才有了无限可能,于腐朽中见神奇! 树林四周皆是杂草,走起来费劲,眼下却也顾不得许多,我们三人迈开步子,生怕跟丢了那天灯,待好不容易进了林子,就见那天灯也停在了不远处,不再移动,待来到近前,就见原本满身金黄的大耗子竟是被那天灯燃尽了毛发,整个身子尽皆赤裸,躺在一片空地之上不住的喘息! 等我三人走到近前,那最后的一点幽火也随之熄灭! “灯灭了!应该就是这了!” 言罢,我爹便将手中的黄纸递给了我和三叔,后者忍不住说道:“二哥!我。。。!” “干活!” 我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头开始围着这瘫软的秃耗子摆起黄纸,三叔长叹一声,也随之动了起来,片刻之后,待我们三人手中的黄纸摆尽,退步看去,这依爷爷指示布下的黄纸,似乎聚成了一道前所未见的符咒! 只是未等我看个明白,忽然就有阴风席卷,女子的尖笑,婴儿的啼哭,精怪的嘶吼同时在林中响起!本就幽暗的林子里忽然有许多的阴影浮现,我身子猛的一个踉跄,竟然还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有东西!” 我急忙侧了身子,三叔惊道:“手印!” 我抬起手臂一看,腋后的位置赫然是个血手印,殷红的鲜血直欲滴落! “快走!” 我们三人急忙朝林外走去,可林中的惊变也随之蔓延看来,那荒草之中不断的出现脚印,平地之处更是显出香灰,本就错综的树干之间更是生出许多奇形怪状的枝条,形似尸首,又似龙蛇,随风舞动不休!就连地面之上,也纷纷鼓起土堆,好似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声声怪异的声响汇聚一处,令人毛骨悚然! 好一个!百鬼夜行! “快!” 我爹都罕见的露出满脸的惊慌,拉着我大步朝外奔去,好在这林子也不大,眼看马上就要冲出林子,我忍不住又回头看去,只见月光下,整个树林宛如阴罗地府,无数鬼影游动,竟是缠住了一条巨龙! 那龙自地中起,欲往九天上!却被黑影纠缠,如铁链束缚,挣脱不得! 然而仅是这一眼,我眼中便猛的刺痛起来:“别看!” 我爹的怒喝响起,我急忙转过头来,拿手一抹,竟是流出鲜血来!然而此刻我心中惊骇却远胜过双眼的刺痛,眼泪竟是仍不住流淌,激起又一阵刺痛,沉声道: “这是我爷请来的!他以身饲鬼!自断气运!” 以身饲鬼之说自古便是传言,然而爷爷三日耗尽生机的模样,此刻终于得出究竟!我难以想象,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就连我爹和三叔闻言,也尽皆陷入了沉默,我三人直冲出林外近百米,方才缓缓停了下来,我爹没有对身后的异象多说半句,只是莫名的发起狠来,咬牙道: “不要看!在这等着!” 这一晚,百鬼不休,巨龙哀嚎,我三人就怔怔的呆立在林外,一直等到天亮! 朝阳洒落,林中终于没了动静,我爹仍是一言不发,当先转身朝林中行去,我和三叔紧随其后,刚到林中,便见地面之上,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土坑数之不清,整个林子已经天翻地覆,而看其中痕迹,似乎是数量惊人的刺猬所为,我们径直朝昨晚那天灯熄灭之处行去,待来到近前,一口方方正正的土坑,赫然出现!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国士葬 这土坑足有两米多深,四四方方,其上尽是爪痕,而那天灯耗子早已不见了踪影!一夜之间,整个林子天翻地覆,仿佛经过一场大战,眼前这规整的墓坑更是令我瞠目结舌! “二哥!” 就连三叔也是满脸的惊异,转头看向我爹,后者也同样是面露凝重,但沉吟之后,还是依爷爷的吩咐说道:“来吧!迟则生变!” 言罢,我爸当先朝着墓坑跳了下去,三叔见状,也跟了下去,对我说道: “去守着吧!切记,不可让任何人进来!” 我点了点头,径直来到林外,这树林离村子倒也不远,起初都是邻里的自留地,但那个时候劳动力低下,荒地比比皆是,加上当时分给百姓的时候就已经种上了树,久而久之便没有人来此种田,只有家里遇到急事的时候才会想着将这里的树木给伐了换钱!因此,这树林四周皆是杂草,而且多是带锯齿的拉草,就连砍回去喂羊,羊都不吃!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荒树林才得以保存最原始的地貌,留下了这中庸局,我独自守在林外的杂草丛中,虽然身后是一片寂静,可我心中却始终无法平静! 到了此刻,爷爷的用意我已大概明白,国士气运,虽然如今落在我老郑家头上,可国士一道自古流传,即便如今式微,也绝不是一脉断绝便会彻底泯灭! 所以他以身饲鬼,欲先断自身气运,借国士运数请来万鬼屠龙,要斩这流传数千年的国士气运!无论何般气运,哪怕最过平常者,若能流传数千年也定是不凡的存在,故而昨晚才会生出那气运巨龙!正是国士气运显像! 但显然,凭借万鬼之力,要彻底斩断国士气运并不容易,毕竟这乃是屠灭世间一道的大作为,与当年曹操立下盗墓一行乃是同样的惊天之事,只不过,一个是破,一个是立! 所以这才让我爸和我三叔先入土棺,再断我国士传承!而我由于气运已更,故而才能免去入土棺! 我枯坐林外,强忍着心中焦急,默默地算着时间流逝,好不容易黄昏将至,我刚刚松了口气,却见一道人影迎着晚霞缓缓行来! 未免多生事端,我向后躲了躲,可这来人似乎就是直奔林中而来! “难道是昨晚的动静,被村里人发现?” 我心中暗道一声,祈祷他只是路过,可最后显然并没有如我愿,这来人径直而近,模样越发清晰,我心中不由一沉: “老庆头!” 老庆头一脉在村子里颇有权势,然而家中却是命运多舛,我当初初次见落魂便是在他儿子的葬礼上,我爷当初刚来此处时,老庆头还是村里的一把手,和我爷的关系也算融洽,只是后来他家中变故连连,白发人接连送黑发人,得知爷爷的手段后,数次请爷爷为他破解,可国士之术,只辅帝王,爷爷并未相助,一来二去,老庆头许是怀恨在心,和爷爷的关系日渐愈下,后来便不再来往,还借着在村子里的权势,处处欺压,就连我爹他们兄弟三人也未能幸免! 老庆头忽然来此,似乎不是巧合! 见状我只好迎了上去,笑道: “爷!吃过了吗?这马上天黑了,咋还跑这来了?” 老庆头闻言一惊,转头朝我看来,也露出了微笑:“额!吃过了,这不闲着没事出来转转,捡点柴火!” “捡柴火啊!哦!” 我上下打量着老庆头,他未带任何家伙: “爷!你家不是烧煤的吗?啥时候改烧地火了?” “额那啥,烧煤做的饭他就是没有烧柴香啊!你在这干嘛呢?啥时候回来的?” 我刚欲开口,可看着老庆头不断往林中张望的眼神,忽然心中一动,轻声道:“爷,你不是外人,我家的事你也知道,这林子里不干净!你要有兴趣,今晚和我一起做个伴吧!” 闻听此言,老庆头不由脸色一变,讪笑道:“呵呵,那什么,我最近这腰不好,你看这出来刚一活动就腰疼,那什么,让你爷有空了来找我来坐坐!我就先回去了!” 我目送老庆头转身离去,心中不由冷笑,欲其欲盖弥彰,倒不如虚虚实实来的真切!由于我老郑家一直以来的名声,这老庆头自是要退避三分! 老庆头越走越远,直到他消失在视线尽头,那晚霞也终于散尽,黑色又至! 我有些担忧的看向林中,等了良久,仍旧没有任何的异动发生,我这才缓缓放下心来!这一夜度日如年,我目不转睛的盯着黑夜,直到第一缕曙光显露,我紧绷的心神方才微微松懈,直到此时,我方才发现,浑身上下竟是已被汗水浸透! 而视线中,也终于有两道身影逐渐显露,我也随之缓缓起身,可刚刚站起,不知怎的,体内忽然一震剧痛袭来,瞬间遍布全身,竟是止不住瘫倒在地!五脏六腑仿佛于顷刻间经历刀割,好在并未持续太久,不过半分钟而已,这种剧痛便随之散去,我双手撑着地面缓缓起身,三叔和我爸的模样已经依稀可辩,未免二人担心,我急忙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随之站直了身体! 可待我迎了上去,却见我爹和三叔的模样同样狼狈不堪,二人一身泥土自不必多言,各自脸色竟皆是苍白至极,就连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 “爹!三叔!咋了!?” 我急忙搀住二人,我爹当先说道:“快回家!怕是有变故了!” 我闻言一惊,心中已猜到他言下之意,当即架着二人快步朝家中行去,可刚刚到了西坡,就见周文武狂奔而来,满脸焦急,我心中不由一沉: “和尚!出啥事了?。。。!” “爷不行啦!快点吧!” 虽然心中已有推测,可此刻闻听此言我仍旧未能忍住,眼中泪水几乎是夺眶而出,直接将我爹和三叔交给了周文武,大步朝家中奔去! 待来到堂屋,就见爷爷竟然已经躺在了那雷击木棺中! “爷!我回来啦!” 他平躺在棺中,神情倒是平静,但一张脸庞之上满是阴沉之色,不像是将死之人,倒像是已经死了许久! “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爹呢?” “爹!我在这,老三也在这呢!你。。。你还有什么话?” 我爹和周文武也在此时冲了过来,我们四人围在这雷击木棺前,目光交汇,悲痛之情无需言明,爷爷缓缓转动眼珠,打量着我们说道: “接下来的事,事关我一脉存亡!记住了,在此期间,万不可让女人回家!破了阴阳!待我断气之后,今夜子时出殡,届时。。。!” “爷!不会的,你不会死的!” 我忍不住打断了爷爷,他却是语气一变,厉声道:“听我说,我已以身断运,这乃是唯一的机会!国士气运能否斩断,尽在此间!万不可有任何差池!记住了,子时出殡,只你一人扛幡,你爹他们皆需回避!而且,须切记,我走之后! 不可行丧!不可祭奠!不可抬棺!” “不抬棺?那我一人如何。。。?” 雷击木棺之重量我一人断难移动,爷爷却是接着道:“你放心,届时自有抬棺之人,但你万万记住,出殡之间,无论何人喊你万不可答应!无论何人拦路,万不可停棺!我下葬之后,不可封土,届时若遇。。。。。。” 爷爷的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我不得不附耳倾听,他最后说道:“若不出差错,届时龙脉必现!只待龙脉一断,这国士气运,便就此彻底绝迹!但这龙脉你却是万万动不得!” “我不动?那何人斩龙?” “届时自有人来断龙!只是。。。只是即便一切如此,也只是断了我国士气运,可保我一脉平安!但你。。。”说道此处,爷爷竟是流下泪来,缓缓道:“如此气运虽断,但因果却需你亲自斩去!届时你须只身离开,更名换姓!不可回头!不归故土!不可再和我郑家有任何瓜葛!否则,前功尽弃!记下了吗?” “记下了!不回头,不回家,不姓郑!因果不消,决不回转!” 爷爷闻言缓缓点了点头,看向三叔道:“老三!经此一事,你也不可再沾那自决气运之事!定要记住了!” “爹!你放心,我记住了!” “唉,但愿天佑周全,是我郑有,愧对了天道!罢了,罢了,罢了、、、、、!” ———————————————————————————————————————— 爷爷连声罢了,却是戛然而止! “爹!” “爹!” “爷!” 任由我们如何呼喊,他却是再没任何的动静! “轰!” 与此同时,晴空万里,忽现雷暴,顿时乌云压顶,遮天蔽日,宛如日食!堂屋之内,更是惊变顿起,香灰肆虐,黄纸乱飞,宛如有旋风席卷,笼罩整个堂屋! 这一天,旱雷一日不息,却未曾落下一滴雨来!堂屋内香灰铺地,漫天黄纸最后化作无数的碎屑洒落!直到临近子时方休! 许是如此异象的罕见,整个村子都一片宁静,未有丝毫的动静! 眼看子时将近,我爹打破了沉默,开口道:“时候要到了!我去给你做个幡!老三,文武,你们先回避吧!” 言罢,三叔二人依言而行,各自回避,片刻之后,我爹拿着一杆白幡递给了我,我父子二人目光交汇,却尽皆没有多言,我爹也终是回了爷爷的房间!整个院子,只有我一人,守在爷爷的棺前! 随着子时将至,我跪倒在棺前磕了头,喊道: “孝子出殡! 闲人回避! 国士下葬! 帝王行礼! 起!” 我一声喝罢,随之起身,就在此时,堂屋外忽然传来异响,在我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九条金黄大蛇径直而来,更有二十八只黄皮子紧随其后! 大蛇从我脚边来到屋内,尽皆朝着雷击木棺下游去,竟是丝毫不顾雷击木的神威,而那需要我四人合力方能抬起的雷击木棺,竟被这九条大蛇,硬抗了起来! 我咽了咽口水,那些黄皮子也随之而动,顷刻间,将满地的黄纸捡起,竟是整齐的排成两对,将我夹在了中间! 我强忍心中震惊,将白幡抗在肩头,轻喝一声: “走!”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个不留 我一步迈出,黄皮子随之而动,大蛇游动,抗棺而出! 待出了院子,我朝村子看了一眼,一片漆黑,似乎是白天的雷暴将村中的电力破坏,漆黑的夜里,只有二十八只黄皮子泛着绿光的眼眸闪烁,待出了西坡,这些黄皮子竟是忽然开口哀嚎起来,宛如痛哭一般,口中叼着的黄纸也随之洒落,似一地纸钱! 这种场面即便是我的心性也不由暗自心惊,这些黄皮子的痛哭声中,甚至将我心中的悲痛都暂时压制,只有满心的惊骇,暗道一声: “群仙引路!九龙抬棺!” 我扛幡走在这两排黄皮子中间,中庸局距离我家虽然不远,可此刻每一步落下,却引得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生怕生出什么异变!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身后忽然响起三叔的喊声: “天官!走错啦!” “啊!错了?”我心头一惊,刚想开口,忽然想起爷爷的叮嘱,无论何人喊我,万不可答应,我强忍着心中的震惊未敢回头,可紧接着就连我爹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天官!还走呢,错了呀!” 我低头看了眼身旁的黄皮子,见他们不为所动,心中稍稍安稳了一下,可就在此时,身后那声音越来越近,竟然还有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正在朝我追过来! “砰!” 下一刻,我肩头一震,竟真的被人拍了一下,我脚下步伐一顿,却未敢停下,只是侧头看了一眼,那是一只长满了白毛的爪子! 他见我不为所动,终是缓缓收了回去,我径直走着,身后终于恢复了平静,可这般平静却并未持续多久,前方又传来女子的啼哭,只是今晚夜色之深,丝毫不见星光,我只能听到那声音逐渐逼近,却看不到究竟! 她似乎就在通往中庸局的路上,而随着逐渐到了近前,这啼哭的女子也终于露出了真容,竟是个近乎赤裸的妙龄少女!披头散发的躺在地上,身上却没有看到任何的伤痕! 再见惊变,我急忙又朝身旁的黄皮子看去,它们仍旧是不为所动,各自的哀嚎声和这女子的啼哭融于一处,说不出的诡异! 见状,我暗道一声:一切都和爷爷所料不差! 当今天下,帝王气运已经难现,如国士这般传承气运便显得弥足珍贵,对于这些精怪而言,自是莫大的机缘,再加上,国士气运本身就意味着惊奇之术,得气运本身眷顾,故而,我老郑家对付这些精怪一直手到擒来,而我加上自身命数的奇特,更是屡屡引来这些精怪舍命相救,为的就是沾染我国士气运! 可如今,国士气运将断,这些精怪便不再惧怕我们,反而要起歹念! 我径直走到这女子身前,对她的求救充耳不闻,她却是忽然抓住了我的脚踝,往我身上贴来! 我心中一惊,原以为会被她拉住,然而眼看她虽然拉住了我的脚踝,却并没有实际的力道传来,她好似虚幻一般,任由我一步又踏了出来,见状,她猛的发起狠来,龇牙咧嘴的露出两颗尖锐的虎牙! 我未敢多看她这恐怖的模样,继续向前走去,这女子也许是道行不足,或者另有其他的禁锢,任由我径直而去,却是无可奈何! 中庸局在此时浮现在视线中,我终是暗暗松了口气,领着这些黄皮子和身后的雷木棺大步走到了林中,然而下一刻,这些黄皮子和九条小龙的道行更是令我心惊不已,整个林子早已翻天覆地,大大小小的土坑纵横,然而这些黄皮子却能如履平地,对脚下的土坑置若罔闻! 我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连那九条黄龙也同样如此,虽看似是在抗棺,可眼前这般景象用腾云驾雾形容更为合适,只是少了那祥云袅袅,多了几分阴暗诡异! 而顷刻间的惊愕,我脚下猛然一顿,险些就栽倒在一方土坑里,好在脚边一紧,及时的止住了身形,可低头看去,那拉我一把的,正是身旁的黄皮子! 我这时才发现,自从进了这中庸局,这些黄皮子便止住了哀嚎,这黄皮子一把抓住我的小腿,看似无力的爪子却是能支撑我整个身子,随着我目光落下,它也抬起头来,绿油油的眼睛与我对视,脚下步伐未停,只是那嘴角忽然升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我未敢开口,而这黄皮子也并没有就此松手,只是收回了目光,如人般站立而起,一只爪子拉住我径直朝墓坑走去,而在他搀扶之下,我竟然也对脚下的土坑如履平地,就这般来到了那土坑前! 白幡在手,我依俗礼对抬棺的九条黄龙行了礼,二十八只黄皮子在墓坑四周围了一圈,九条黄龙扛着雷击木棺朝墓坑中爬去,刚一入坑,那棺材就随之仰起,若在平时,这般角度必定倾翻,可眼下,却是违背常理,缓缓的被这九条黄龙扛进了坑里! 九条黄龙缓缓爬出,我近前看了一眼,棺木已到位,但依爷爷的吩咐,不可封土,我便插下白幡,对着棺材行了大礼! 等三叩九拜之后,我刚欲起身,忽然身边又响起一道略显嘶哑的老人声音: “后生!这趟可不容易啊!你看看把我们累成什么样了!这像人,还是像鬼啊!” 我转头看去,方才的黄皮子和黄蛇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群老人,男女皆有,形态各异,但无一例外,尽皆透着消瘦,眼中的神情更是怪异无比! 开口的是个圆脸白发的老妇人,看模样六十多岁,一身黄袄破烂,身上倒的确如她所言,一身臭汗,略显刺鼻! 我被这三十几个老人围住,一个个尽皆带着诡异的冷笑! 我暗道一声:果然要讨封! 此间之事,尽皆未能逃出爷爷的预料! 依爷爷之言,雷木棺入土,这国士气运便到了断绝之际,他请来相助的精怪若是安然离去,便相安无事!若遇讨封,让我切记—— 一个不留! 虽说此举,有卸磨杀驴之嫌,可依爷爷之意,气运将断,我便是这些精怪眼中的机缘,再加上,我自身命数使然,日后若欲精怪,没有国士气运傍身,一旦歹心起,势必处处凶险,故而,才让我一个不留!而且,不光是今日,从此往后,但见精怪,尽除之! 然而实际上哪怕没有国士气运之缘由,精怪讨封,皆是欲害人屠命!那是它们修行所致的瓶颈! 若回答像人,它们便可借活人生气再进一步,可这答话之人,便要替它抗那劫术! 若回答像鬼,则断了它们苦苦的修行,势必要遭报复!乃是必死之举!只是如此局面,爷爷却早有交代! 我缓缓起身,嘴角也同样升起一丝冷笑,顺手朝腰间的避火袋中摸去,打量了他们一圈,最后目光落在这当先开口的老妇人身上,答道: “那你倒是看看,我像神!还是像仙!” 此言一出,这些将怪神情顿变,一个个瞬间起身,目露凶光,嘴中獠牙也随之显露! “哼!想在我这讨封,你们怕是要得不偿失!” 我一声冷哼,一把朱砂当先撒出,手持七星刀,对这当先的老妇人便砍了过去,面对七星刀之煞气,这些精怪根本没有招架之力!结果可想而知,不过顷刻之间,墓坑前便是一地鲜血,黄皮子和大蛇的尸体散落四周,就连我身上也同样是血腥刺鼻,我收刀而起,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往日可于凶险中救我性命的精怪,自此之后,便是冤家对头了!未免这些精怪的尸体再生出什么惊变来,我将它们的尸体尽数扔进了一个稍深些的土坑里,将剩余的朱砂也扔了进去,一并埋好之后,方才回转! 待回到家中,刚一进院,候在堂屋的三叔和我爹,以及周文武便迎了上来,见我一身鲜血,皆是面露吃惊!我简单的解释了几句,我爹在我身上看了遍,直到确认我真的没事之后方才做罢,问起爷爷的情况,我只说一切如常,只等今晚再去,看那龙脉究竟会不会出现! 三叔让我洗去身上的血迹,可我此刻哪有这般心思,就这般枯坐家中,等着天亮又天黑!再度往林中行去,而如今的这荒树林,也彻底没了以往的生机,虽是深夜,却连个虫鸣鸟叫都没有! 直到我孤身又至墓坑前,低头一看,不由双目一缩,只见坑中竟是无故生出一汪清水,直淹没了半个墓坑,爷爷的棺材就这般不可思议的浮在了水面之上微微摇晃,可这清水却是毫无波澜! 墓坑不封土,本就是大忌,死者岂能见光!哪怕是在林中,也绝对是大凶之举! 而毫无水脉之地,却是生出一坑清水,更是凶中之凶,水性属阴,清水埋棺,必有惊变! 我心中一沉,生怕爷爷生出什么变故,刚想去推那棺材,心中思绪却是一震: “风水显像!?” 气运虚渺,风水实存!在龙门塔林我已然见识过风水显现的真容,此刻再看坑中清水,果然不是寻常水迹! 我微微俯下身子,伸手探去,堪堪触及,入水冰凉,可任由我如何搅动,这清水却是一片平静,待我收回手来,手上更是没有丝毫的水迹! 果然是风水现象!我心中的担忧随之散去,爷爷所葬之处,乃是实实在在的平庸局,此刻竟生出风水显像来,显然是国士气运使然! 而眼前的风水显像,虽然不如塔林中势大,但那纯粹之势却犹过之,我缓缓朝爷爷的棺材推去,竟是轻而易举的将其推到了一旁,棺下的景象随之显露,清澈见底的墓坑之中,竟是有条虚影在游动,时隐时现!似蟒如龙! 我瞳孔一缩,身子又低了几分,借着淡淡的星光终于看清了墓坑之低的景象,这风水显像之下,竟是生出一条土龙! 龙脉已现!可何人前来斩龙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国士无双 心中虽然狐疑,好在爷爷有指点在先,我将他的棺材又拉了过来,挡住了坑中土龙。待回到家中,我将林中所见简单讲来,三叔和我爹同样是面露惊愕,最后齐齐朝爷爷所葬方向跪了下去,行了大礼! 那,便是国士的根! 何人前来斩龙,我等皆是不知,但定是冥冥中自有注定,而这斩去土龙,彻底断绝国士气运者,也势必要付出一些代价,但具体是什么,仍旧不知!眼下也只能祈祷,龙脉断绝,不要生出太大的变故! 一日静候,次日夜里,我依爷爷的指示再度前来观龙脉!再到墓坑前,其中的景象不由让我瞠目结舌,当即跪倒在地,喊了声: “爷!” 坑里的风水显像消失不见,就连爷爷的棺材竟然也已破碎,化作一地的木板散落在坑中,却独独不见了他的尸身!而且,不过一日时间,四周的土块仿佛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催使,竟已经将整个坑底覆盖! 我顾不得许多,直接跳进了坑里,扒开散落的尘土,掀起破碎的雷击木,那足有几十块雷击木组成的雷木棺,此刻却连一半都不到,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地黑灰,那土龙已然被人砍断,起初栩栩如生的龙形也只剩一条凸起的土块! 不见爷爷的尸首,我心中的焦急自不用言明,可在坑中翻了遍,除了一地黑灰再无其他,于是我又再度爬出来,四下探查,也只有一条浅浅的脚印! 似乎就是那斩断龙脉之人在此留下的!而且,看那脚印深浅,似乎还有一只脚受了重伤,着力不一!但决没有负重物的可能!一念至此,我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爷爷不让封土的缘由! 以身饲鬼! 己断龙运! 还与天地! 归于气运! 他将自己,彻底的还给了自然,自有自然前来封土添坟! 这一刻,这世间,再无国士气运!我——便成了最后的一位国士! 我再度回身,冲着那土坑行了大礼,终是转身而去! 刚到家中,就见三叔脸上竟是带着一丝喜悦,上前问道: “如何了?” “龙脉断了!国士传承,怕是不会再现了!三叔,你?” “果然如此!”三叔呢喃一声,解释道:“刚刚镇子里的老刘回来传信,你哥他们都好了,医院已经在安排出院的事了,你三婶这才火急火燎的找人回来报信!我料那龙脉定断!你爷怎样?” “爷。。。!” 我沉吟了一声,摇了摇头,却是没有多言,三叔见状也不由脸色一凝,刚欲再度开口,却被我爹拦了下来:“老三!别问了!让他歇着吧,我去给你收拾东西!” 最后一句,乃是对我说的!即便心中早有准备,可此刻闻听此言,我竟还是没能忍住,眼泪在眼眶打转,想活命,我还得只身远去! 我点了点头,在三人的注视下,最后一次朝房间走去,身后忽然传来三叔响亮的耳光,我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没有说话! 这一晚,没有辗转难眠,反而睡得格外的香!而熟睡之后,更是不断的做着美梦! 直到第二天清早被一阵刺耳的汽笛声吵醒,那不是寻常的汽笛,而是急救车的声音!我起身到门前看去,一辆白色的急救车直奔村子中心而去,片刻后,又火急火燎的驶出了村子! 而三叔他们也从院外走了进来,目光对视,我们皆是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我淡淡笑道:“爹,收拾好了吗?” 我爹点了点头,让周文武将我的行李拿了过来,只是一个简单的包袱,除了一些我日常使用的东西外,皆是爷爷的遗物! 待接过行嚢,三叔他们也围了上来,我爹说道:“记住了,不可再取此名,不可回头,待斩断了因果,就赶紧回来!爹在家等你!” “爹,放心吧,不就是找几块陨石嘛!用不了多久的!” “啪!” 我话音刚落,三叔又是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红着眼眶说道:“他吗的,都怪我,要不然。。。要不然!” “三叔,这都是命数,你怎也看不开!” “去他吗的命数!不走!叔不让你走!” 说着话,三叔便欲夺我的行囊,被我爹拦了下来:“老三,你胡闹什么,留他在家,他还能活几天?你想让医院里的再躺回去?还是想让爹白死!?” “唉!”三叔最终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我也不再停留,看向周文武: “和尚,我走了,这家里就劳烦你了!替我尽个孝吧!” “你自己的爹娘,还是你自己回来尽孝吧!” 我苦笑一声,不再多言,径直朝院外走去,刚到门前,三叔又叫住了我,递给了我一个东西,正是那——发丘令! “这东西你带着!叔用不着了!去斩因果,指不定又得遇到什么东西,百无禁忌!” 我没有拒绝,接过了发丘令,可转身看去,茫茫天地,我甚至不知道出了院子该往那个方向去,就在此时,我爹顺手捡起院中的几片落叶,对我说道: “国士之术,你几乎都有浸淫,唯独这卦术浅薄,今日爹就传给你,所为占卜起卦,诚心则灵,记住了,遇事不决,可问苍天!” 言罢,他便将那六片落叶递给了我,我双手起卦,落叶从掌中洒落,缓缓落在身前,卦象所显,乃是个大凶之象! 潜龙未起断苍云! 万山诡聚无处寻! 四方茫茫陷城阵! 一方佳人淬英魂! 八门杀机,唯北现生!依这卦象所显,似乎往北可遇佳人,便取一线生机! “去吧!” “天官,你记住了!你爷走了,你现在就是‘国士无双’,不管到了哪,都不能丢了国士的脸!” 我留给三人一个微笑,待转过身去,一腔悲痛却是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纵有万般思绪,眼下也只能深埋心底,一步未停,径直朝村外走去,不敢回头! —————————————————————————————————— 多年之后,我才对那斩断龙脉之人有了一些推测,不得不赞一声天道循环!至于爷爷的变故,我爹他们也只是对外人说是染了急病! 卦象所显,往北虽有生机,可北向茫茫,我也不知究竟该往何处,所谓的佳人更是无从谈起,想了良久,北方佳人,我只能想到朱轻云一人!但她好不容易从命器反噬中脱身,显然不可能再牵扯到荧惑之中! 我径直往北,一步未停,直到出了村子,才忍不住大哭起来,好在清晨路上的行人不多,可我正哭的厉害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哎呦!这咋还哭起来啦!” “和尚!?你?” 来人正是周文武! “咋?被我发现,挂不住了吧?哈哈!” “你!?你怎么跟出来了?” “不是跟你说了,你要尽孝,自己尽!我最多帮你早点回来!再说了,但凡有关荧惑的记载,皆在王权贵胄手里,你要取荧惑,自是少不了倒斗,又怎能少的了我这个摸金校尉呢!” 我看着周文武的神色,显然是蓄谋已久,二人相视一笑,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有了周文武同行,我心中的悲痛也随之减弱几分,主要是周文武这家伙,整日吊儿郎当,自从没了老和尚后,似乎更难有什么东西能够影响到他,我二人并肩而行,他却是执意要看我三叔的发丘令! 无奈,我只能递给了他,周文武打量了一番,不由道: “前有天官印!后有发丘令!加我摸金符,与你祖师气运加身,一切,许真是冥冥中注定,天。。。!哎,这不能再叫你的名字了,总得有个称呼吧?” 我想了想,反问道:“那你说叫什么,反正也是你自己叫!” 周文武微微沉吟道:“你既有祖师气运加身,又有祖师信物,乃真正的当代祖师!眼下,又有我这个摸金和茅山传人,这是天意要我二人开宗立派呀!你若能一统当今倒头门,说不定这般功业,能够抵消你所染运数!若能如此,那你就是方丈啊!” “方——丈?!” “就是盗墓掌门!” 周文武解释道,所谓一脉掌门,自古以来皆有统一的称谓,无论是掌教还是门主,皆是后来人杜撰以及小说中所言,真正自古流传而来,无论哪一方门派或者道别最高的掌门人称谓皆是——方丈! “方丈!嗨,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也是个假和尚呢!” “那跟我这个花和尚一起,不是天意吗?” 我微微一笑,就此承认,而日后统领华夏倒斗门,震慑四方奇人异士的名号,就这般在我二人谈笑间定下! 说话间,便到了岔路,我还没开口,周文武却是罕见了的做了决断,我也没有多想,反正都是往北的方向!可就此走了没多远,身前便有个女子拦住了我们,我微微侧身,这女子却再度挪动身子拦在前路,我不耐烦道: “哎!你。。。!” 话到一半,看着眼前这妙龄女子,我满心惊愕顿起,转头朝周文武看去,他却是满脸的轻笑! 这女子一袭风衣遮体,满头黑发紧束,透着一股干练之气,那熟悉的样貌,正是——长卿由美! “孙卿!?” “师妹!” “和尚,你。。。你们!?” 看周文武的样子,显然是早有预料,所以才能提前知道孙卿来的路线,后者冷眼看着我们,仍旧如往常般高冷:“看样子师父所料不错!姓郑的,若想活命,就跟我到北京!” “到北京!?哼,去找那老太监吗?我爷的事我还没跟他算账呢!” 经此一变,我对孙班的厌恶越发深厚,而周文武却是打起圆场来,说什么,兴许孙班哪里有荧惑线索,在我质问之下,他也终是说出了由来,原来在上次准备离开北京的前夕,他亲自去找孙班辞行的那一天,孙班便告诉了他,此行回转我家中必有变故,届时便让周文武带我往北京,若事成,便恢复他们的师徒关系! 且不论孙班为人如何,但对如今无依无靠的周文武来说,他毕竟还是昔日恩师!而且,孙班之诡谲,兴许真的有荧惑的线索,只是,眼下我心中怒气自是难消! 第一百二十章 阴绝之象(西海佛国篇) 于是乎,周文武便强拉着我和孙卿在路边的一个烩面馆坐了下来,整整一个上午的劝慰,我心中的怒气方消,眼下我并无丝毫头绪,到胜天寺一行,确也不失为一条明路!而且,卦象所显,北有生机,只是没想到,这所谓的佳人,竟是这个日本娘们! 最后,我还是应了下来,且不论再入北京,能否寻到生机,单是孙班这老贼,我就断断不能跟他善罢甘休! 事已至此,只能先到北京,再做打算! 火车上我心中思绪翻腾,而周文武和孙卿却是聊的火热,没有孙班在前,二人多年的同门情犹在! ———— 熟悉的胜天寺,熟悉的北京!再度来到寺内,赵丁等人不禁露出满目的惊异,而孙卿却是没跟他们多说,领着我二人径直朝后院行去! 穿过异树林,却见孙班正坐在门前,身前摆着桌案,在其对面竟是个中年和尚!只是身上的袈裟明显与国内不同,我来到近前,正听到这和尚开口,竟是一口外语,乃是个泰国和尚! “师父!” 孙卿喊了一声,孙班二人这才停下对话,那泰国和尚似是寒暄了几句,识趣的起身,孙班对他微微一笑,令孙卿亲自将其送出了寺庙! 孙卿刚走,周文武便一脸讪笑的上前靠近,满脸的谄媚: “师父!” 孙班没有理会他,只是冷哼一声,伸手示意其站在一旁,我转头看了眼远去的孙卿,径直朝方才那泰国和尚的位置坐去,右手不动声色的探入避火袋中! “老太监,想不到你还懂泰语啊!” “小子,万般道法不离其宗,既是语言,皆有共通之处,没什么惊奇的!就如眼下,我早已料定你会再回来一般!你爷的后事,可好生处理了?” 此言一出,我心中怒火顿起,七星刀瞬间出手,直奔这老太监而去: “你他吗的找死!” “天官!天官!可不敢哪!” 周文武急忙拦住了我,而孙班却是纹丝未动,我一把将其推开,喝道:“我他吗的已经不是郑天官了!都是拜这老太监所赐!周文武,你若是兄弟,就给我让开,我得给我爷报仇!” 周文武面露为难:“方丈!方丈!杀人偿命啊!你胡闹什么!” “你还知道杀人偿命,那就让这老太监偿命!” 周文武还欲阻拦,却是被孙班伸手推开,他独目盯着我,神色平静,问道:“你且自问,当真是我取了你爷爷的性命吗?我虽不是国士,可各般奇门手段,尽皆在胸!你郑家变故,只因你爷爷当年所谓的一腔抱负,为王改命所致,才招来那负龙刑!而眼下变故,更是你们自决气运,与我何干?那蛊虫不过泄我一时怒气罢了!要怪也只能怪你,他都是为了让你活命,才舍去自己!你敢说不是吗?” “我。。。!” “杀我?哼,杀了我,你也活不成!他已身断运,舍去性命给你谋一条生路,就是为了让你来给我陪葬吗?”孙班说话间,猛然起身,双目皆睁,那猩红的左眼使我猛的一震: “迂腐!无知!苟且!软弱!你个惶惶小儿!好歹不分,我非但没有害你郑家,反而要为你指一条生路!” 孙班一连串的质问,直让我怒火压制,我咬牙道:“你个腌臜货,我自己的命数,我自己清楚,用不着你给我指点!” “呵呵!可笑,你以为斩断了国士气运,你就当真高枕无忧了?” “你,你什么意思?” “斩断国士气运,只是断了气运反噬而已,虽觅得一线生机,却不能持久,最多十年!你仍旧难逃一死!只因,有一样东西,你此生都甩不掉了!” “是什么?” “命器!” 闻听此言,我顿时冷笑道:“老太监,你这鬼话连篇不过脑子吗?我们前来求命器你不肯,现在我来的哪门子命器!你不过是想诓我上当罢了!你究竟有何企图!” 就在此时,孙卿也走了回来,见状,急忙拦在了孙班身前,后者神色如常,没有再跟我争辩什么,而是吩咐孙卿往屋里拿了一样东西,一把三尺长短的黄金权杖! 他将这权杖一把扔在了桌子上,沉声道:“我是不是虚言,你自己一试便知!” 桌子上的黄金权杖,正和当日那报纸上刊登的三星堆文物一般无二,微微犹豫之后,我并没有对这冥器有所忌惮,一把将其握在手中,下一刻,忽有黑气在我手中凝聚,急速的朝整个手臂蔓延! “如何?” 孙班面露得意,我急忙将其放了回去,冷笑道:“冥器罢了!不过沾了些尸毒!你想借此搞什么名堂?” “尸毒!”孙班没有解释,而是示意周文武也试一试,后者在孙班面前自是不敢忤逆,当即也将这黄金权杖握在了手中,下一刻,同样有黑气浮现,但只是缭绕在其手掌之上,并未再度扩散! 所谓尸毒,皆是一些奇特格局之中的死尸长久演变而来,若是时间足够久远,那陪葬的冥器也会被尸毒沾染,这也是为什么有的盗墓贼盗出冥器后,无故惨死的缘由之一!但冥器染毒,本就不易,如我方才那般现象更是罕有! 而同一件冥器在手,暴露的尸毒却天差地别,不由让我心头一震! 孙班一声冷笑,示意孙卿将黄金权杖收了起来,沉声道:“寻常冥器,若非大凶之局,所染尸毒,自然不会对常人有太大的危害,如这黄金权杖一般!你能活到现在,不过自身所染气运使然,斩断国士气运,虽然躲去气运反噬,可你身上的运数你自己清楚,又何止一般!虽然能够让你活命,可同样,你体内阴阳早已倾倒,阴盛阳衰,长曝于天岂能长久!你既是国士传人,何不自察,且看我究竟有没有说谎!” 言罢,孙班便转身朝屋内走去,可到了门前,又转过头来,说道:“不过你眼下的气象所显,就算你爷复活也断然认不得!我且告知与你也无妨。 阴走八脉破极阳, 一点丹心堂中藏! 魂归苍土!阴绝之象!你已身化冥器,尚不自知!哼!” “阴绝!” 孙班径直回到屋内,我呢喃着阴绝二字心中却是思绪翻腾,观人气象之术我也略通,只是爷爷的变故之下,国士气运已断,反噬之劫已解,至于如今我自身气运究竟是何状态,就连我爹和三叔也未曾想过!而孙班所言,阴绝气象,我乃是初次听闻,心中虽然狐疑,可方才那黄金权杖,却是在我手中生出不合常理的阴霾尸毒! 见我也陷入了沉默,周文武犹豫之下,急忙跟进了屋里,片刻后一脸苦涩的走了出来,说道:“方丈,我师父他说的应该是真的!他虽然脾气怪了点,应该。。。应该不至于再骗你!你若不信,就依他所言,自己试一试,且看有没有变化!” 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再争辩什么,跟着周文武回了前院,为确保观像之术的准确无误,我一直等到子时将近方才将青铜镜拿了出来! 子时轮转,乃阴阳交替之时,此时观人气象最为准确! 胜天寺的佛堂前,我独自站在院中,清冷的月光洒落,我右手握着铜镜,左手以国士行之术扣住了右手脉门,三息之后,镜朝清月,我目光落在镜面之中,顿时心头一沉! 所谓观象察运之术,实则就是借一些特殊的法门,以窥探一丝虚无缥缈的气运显像!毕竟,气运之道,犹在风水之上,并无显像之迹,只能依靠一些特殊的法门,借助外力,才能观得一二! 而此刻青铜镜中所显,一片阴沉,郁郁不开,阴郁之重,乃我前所未见,即便迎着月光,也只是堪堪可辩我其中轮廓而已,这般景象,倒当真如孙班所言,显得不似人运,倒像是照了一尊冥器! 事已至此,即便心中有万分狐疑,可这阴绝之象,已经超出国士行范围,无奈之下,我强忍心中怒气,径直朝后院行去,刚到那香炉前,未等开口,孙班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如何?可是阴绝之象!?” “国士之道,繁杂无比,却也从未有过阴绝之象的记载,你究竟从何得知!” 我并未直接承认,而是借机反问,孙班闻言,冷笑道:“天下之大,你国士之道可敢称,窥尽其秘!宇宙之大,何法又敢称,洞尽玄机!若想得知究竟,且进来说话!” 沉吟之下,我终是推开了房门,于此同时,孙班的卧室之内也亮起了黄色的灯光,我径直而来,就见他盘坐在床榻之上,一副等候多时的姿态! 待我来到近前,他指了指身前的百道经,问道: “你可识得此物?” “百道经!我吴爷爷的遗物!怎会不认得!” “百道经!!!呵呵,吴业那老家伙自作聪明,岂识得真容!”孙班笑道:“今日,我便告诉你,这东西准确来说,乃是——洛书残卷!” “洛书!河图洛书!!??” 河图洛书,乃上古第一奇书,窥尽世间奥秘,更可预测未来! 据传后世玄机著作皆出自此间,山海经,道德经,推贝图,易经等尽皆如此!后者皆有真迹或者内容流传,可唯独这所谓的河图洛书,至今都只有典故流传,甚至没有一文一字得以保存!而相关的传说记载,也是传自上古之时,乃伏羲从黄河中得龙马负图而出,成就洛书,更有传言,河洛文明都是因此而来! 但以此刻孙班之言,真正的河图洛书,似乎就是那记载了无数奇异符号或者说是形状的古籍!在我满目的惊愕之中,孙班解释道:“也许这也并非真正的河图洛书原迹,但绝对是最接近真迹的洛书!你若能观得此书之中一二,便知这天地之浩浩,宇宙之茫茫,天下玄机之数,堪称无穷!之所以,你不识得阴绝之象,只因此气象非是常人可成,洛书言,唯超脱天地融之,方现绝象!若我所料不差,你身上定有重宝,那便是阴绝之象的玄机所在,也是你有今日之局面的缘由!而且,它非是寻常之物!”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合作 闻听此言,我对这孙班之诡谲震撼更上一层,那天官印就在避火袋中,我并未将其拿出来,而是接着问道:“那便是你所说的的命器吗?你既有如此见识,那你可能算到这东西究竟是何物?” 孙班独目盯着我,冷笑道:“既是超脱天地之物,自非凡品!放眼古今有此记载的便是寥寥无几,而能确认其中真假的更是屈指可数!若我所料不错,应是荧惑无疑!” 此言一出,我心中终是忍不住赞道一声:真乃奇人也! 这孙班的手段与见识,远非我能想象!事已至此,我也不再掩藏,将天官印拿了出来,问道:“我确有一物,不知是否为荧惑!但依你所言,此物如何就成了我的命器?” 孙班看了一眼我手中天官印,虽然未曾直接接触,但其眼中的惊喜已经难以掩盖,缓缓道:“果然如此!小子!命器之道,千古绝学!其中究竟自非寻常,常人命器,需取奇宝求之!然而,凡事皆有例外!这天下也多的是气运诡谲之人,他们的命器生来便已现世间,也绝不是寻常之物可以替代!不过多半一生都不会真正的触及天生命器!如此可保运数稳固,衣食无忧!然而天生命器,一旦遇主,气运纠缠便有无限可能!你——便是其中一个!” “这荧惑天石便是我天生命器!?” 震撼之余,我心中思绪翻腾,冷笑道:“呵呵呵!孙班,任你巧舌如簧,却休想骗我,我吴爷爷浸淫大半生才从这残卷中识得荧惑玄机!你怎就识得此乃洛书残卷!?更何况荧惑乃是天外之石,早就存在,如何就能成为我天生命器!?” “哈哈!无知迂子!这天下气运传承其之悠久,其没天石哉?自三皇定世,五帝为君!这帝王气运便随之诞生,你且算算,如今已传承几千年?自荧惑落地,第一人得荧惑者,这荧惑气运便随之诞生,你再算算,如此气运又传承多少年?你。。。不过是历代荧惑气运的传承者之一罢了!至于这洛书!”孙班嘴角升起一丝戏谑: “当初我若不识得洛书真迹,你以为我为何甘愿舍弃周文武那天纵之才与吴业交换?可这老和尚却是城府颇深,竟将这残卷再分为二!不过世道循环,这残卷终究还是回到我的手里,也只能回到我的手里!因为在这天下,只有我,也唯有我孙班,才能识得洛书真迹!” “唯有你!??你好大。。。你。。。你是书圣!!!” 话到一半,我心中忽然一动,猛然想到了其中究竟,孙班闻言冷笑两声算是承认: “迂子,还不算太过迂腐!” 闻听此言,我心中最后的惊异也随之崩塌,若这孙班当真是当代书圣,那他所言极有可能全是真的!而且,这阴绝之象,的确是远朝我的认知! 见我陷入了沉默,孙班继续道:“小子,自你取得这荧惑之时,你的运数便和这荧惑天石绑在了一起,如今你虽躲去国士气运反噬,可想要后半生安然无恙,只能依荧惑运数行事!荧惑四分,你只得其一,唯有找到剩余的荧惑天石,方能彻底化解!可眼下你已是阴绝之象,莫说洛书预言,荧惑下落皆在诡异之地,现在,哪怕是个寻常墓葬,你就得折在其中!是偏安十年,还是与我合作,谋一方大出路,你自己考虑!”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荧惑选的是我?你又为什么帮我?” 荧惑诡秘,孙班诡谲,显然并不是简单的定数可言!我问出了最后的疑问,孙班也并没有隐瞒: 依孙班之言,仅是这存世的洛书残卷,就记载了众多上古奇法,于他镂身之道而言,乃是重宝!这也是他当初为何甘愿舍弃周文武换取残卷的缘由!而洛书残卷中除去各种奇法,还有对后世的种种预测,而且,结合如今历史,无不应验!荧惑之踪迹也得以显露其中! 据洛书记载,荧惑现世,必引大动荡,只因四方荧惑皆有神力,倒是和吴业所言一致!只是依孙班之说,荧惑之奇,非是常人可以拥有,若无大气运断难镇压! 依现在的科学解释,应是这天石有特殊的磁场和辐射,能够影响人的心神和身体,故而唯有自身磁场特殊之人,方能无惧!而自古言,帝王者,皆是大气运加身,自身磁场绝对不凡,故而唯有帝王气运方可镇压荧惑为己用! 依洛书记载的荧惑踪迹,也的确印证了他这般推测,唯有帝王持此荧惑,方得善终,其余的皆是下场凄惨! 而当今社会,帝王气运已断,国士气运便成了为数不多惊奇之运数!故而我才能得荧惑而不死,当然这其中还有三才阵染龙运的缘故! 国士气运,加上些许帝王运数,才让我在荧惑气运之下活到今日! 而上次来到胜天寺,孙班执意要我们去往观龙山,便是因为,观龙山中变故正是由于最后的帝王气运影响,若无大气运镇压,其中变故绝非我们当时所遇那般程度! 我们最后全身而退,也就印证了孙班的猜测,我现在便是唯一一个能够镇压荧惑磁场的存在!故而,爷爷故去后,他便指示孙卿将我再度接回北京!只是,没了国士气运之后,仅凭我沾染些许帝王气,以及盗墓祖师的气运,远不能彻底镇压荧惑,便显出了这阴绝之象! 以孙班言,以他镂身之道,让这天生命器与我运数合一,便可免去阴绝之象,而如此的代价,便是我将彻底与荧惑气运捆绑,再无化解的方法,换言之,我将彻底坐实盗墓祖师之运数,唯有不断的下墓倒斗,取大阴之地的特殊风水气运,才能一直镇压荧惑磁场! 否则,气运不得镇压,荧惑运数使然,心身具崩,最后的下场,就连十年命数也难得,多半是个身残神溃的下场! 一个是十年平凡,却有希望,再行化解荧惑运数,可求一生平安!一个是无限凶险,却能博百年安生!便是我眼下的处境! 我沉吟了数十息,若是我爷爷舍命之下,只是取我十年命数,我自问心中定有不甘,虽说仍有一线希望再行化解,可眼下,孙班这般存在都无办法,要想化解谈何容易! 可若是从了孙班,却要实实在在的去坐那盗墓头领,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无穷无尽的凶险,直到寻到剩余的三枚荧惑! 短暂的沉吟之后,我心中已有选择,径直来到孙班面前,直接坐了下来,问道: “你处心积虑,甘愿助我,不就是为了让我给你寻荧惑吗?那你告诉我,若是寻到了四方荧惑,除了能解我运势,又能如何?那四方天石究竟有什么力量?是能行云布雨,还是能生人肉骨!”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孙班罕见的对我露出了微笑,即便他的模样微笑也是透着恐怖,轻声道:“荧惑究竟有什么神力,我不敢断定,洛书之中,也只是预测了它后世的踪迹,与现有的历史对照,皆无一差错!故而,我才敢笃定!而此般精确的预言,只是洛书之奇中九牛一毛,虽是残卷,便足以颠覆我等认知!那荧惑齐聚之下,究竟有何神秘能力,我现在也并不清楚!但唯一能确定的,便是它足可以打开另一方世界的玄机之门!” “玄机之门!!?什么意思?” “玄机之后,许是天堂,许是地狱!兴许能生死人肉白骨,兴许能化腐朽为神奇,兴许能行云布雨,遨游天际!一切皆有可能!如何,可愿一试?” 短暂沉吟之后,我随即起身:“既是如此,这阴绝之象就交给你了!” 我最终还是答应了孙班,除去各般纠缠和取舍之外,还有个重要的原因,爷爷临走前便告诫我,国士气运一断,我与精怪阴邪的纠缠也将彻底颠覆,我也在此时方才明白那些抬棺引路的黄皮子和大蛇为何会化出人影,其究竟竟在天官印之上! 我如今气运使然,乃是阴邪之物的大机缘,可阴绝之象的加身,又可将那些寻常精怪的能力得以强化,故而,即便我自己愿偏于一隅,这些精怪也断然不会放过我! 而且,除此之外,我还有个不愿提及的内在原因,自从得天官印之后,我便失了男人雄风,即便斩断国士气运之后,也同样如此!而爷爷临死前,便对斩断国士气运,心怀愧疚!此般气运,乃与华夏上古文明开始一同诞生,乃天道庇佑,华夏历代立国根本! 国士气运若断,便给了乱世可乘之机!为救我一人性命,若是引来乱世,实乃祸非福!所以爷爷仍旧挂念,让我躲去反噬之后,以图再复气运! 故而,眼下偏安显然不是明智之举,与孙班合作,虽有凶险,但正如他所言,一切皆有可能! 气运!玄机!传承!兴许都能取之! 依孙班指示,我再度回了前院,待天亮之后,他便吩咐赵丁给我烧了热水,欲取命器,需洗身之后,一日不食!待次日轮回,子时之前,我便独自又到了他的房间! 他独自坐在前屋,四周尽是收藏的各般古籍,在其身前一张红木桌案上,铺着一张八卦图,只是那材质实在是特殊,我在其对面落座,细看之下,心中一怔,这八卦图竟是人皮所制!八卦图上,放着一根长长的细针,足有二十厘米,细如丝线,通体淡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是什么东西?” “龙须!” “龙须!?那镂身之物呢?怎不见气运血!” “呵呵,你自己不就是吗?” 我微微一怔,随即恍然,但孙班却并未急着动手,而是捻着龙须独目盯着我,缓缓道:“命器合一之前,尚有些事昨日忘了告诉你!天生命器,皆不相同,荧惑四分,故而,你这命器实则也是晕染四分!一旦命器合一,运数锁定,你之气运也将影响另外三人!” 孙班言罢,嘴角升起几分戏谑,我不由心中一沉,合命器之后,似乎并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佛国之畔!西海成天! “你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叫影响其余三人!?” 孙班嘴角的戏谑越发浓郁,罕见的朝我耳边靠近,缓缓耳语!而我的思绪也随着孙班的低语,逐渐的陷入燥乱与惊愕之中! 我二人四目相对,皆没有再言语,诡异的寂静之后,我终是做出了此生唯一一个令我后悔的决定! 。。。。。。 “如何?若是决定好了,就伸出中指来!” 孙班捻着龙须在我眼前缓缓晃动,我没有再多想,直接伸出了中指! 中指乃心头血之处,我大概猜到了他的流程,那看似纤细的龙须轻轻落在我指肚之上,顿时一滴鲜血流出,然而下一刻,那殷红的鲜血被这龙须浸染竟是变了颜色,在我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竟是便成了金黄色,孙班手持龙须,在这八卦图的两极处点去,下一刻,整个八卦图仿佛活了一般,竟是在这人皮之上不断的变换起来! 初识命器之根本,我此刻心中之震撼无法言明! 这人皮上的八卦图绝对是稀世罕见的秘法,甚至这所谓的‘人皮’只怕也并非真的是人皮,故而才能以血引阵,八卦推演,竟是凭借一滴心头血在验算命器之主的气运命数! 片刻之后,八卦停顿,显出一副龙坤卦象,正和我如今气运,卦象已定,可在这人皮之上,那滴鲜血却是晕染出一条虚影,一条朦胧的囚龙! 之所以称之为囚龙,正是因为这虚影虽是龙形,但四周一片阴郁,似乎被一股无形的枷锁束缚,不得挣脱,孙班看着人皮上的囚龙,独目中却是显出一丝欣然!而后伸手将天官印接了过去! 即便他从一开始便意在荧惑,可这孙班的城府与定力却远朝常人,直到此刻他方才真正的接触到荧惑天石,但眼中的欣喜却是转瞬即逝,只是来回打量了一番,说道: “果然是荧惑!” 不等我问他是如何确定荧惑虚实,他已经将其朝那虚影按了下去,在我惊愕的目光中,他紧闭的左眼再度睁开,那森白之中一抹鲜红仍旧令我心惊,独目落在天官印上,手中龙须随之而动,如水墨飞扬,肆意泼洒!我原以为命器之重,定是小心翼翼,但此刻孙班的动作称得上龙飞凤舞! 顷刻之间,龙须停顿,他长长松了口气,左眼重新闭合,示意我将天官印取回! “好了!?” 我有些疑惑,这能够影响人运数的东西,在孙班手中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惊奇,然而等我缓缓将这天官印握在手中之后,却不由身躯一震,这天官印之上仿佛有一股无形的电流瞬间肆虐开来! 我惊诧之际瞬间起身,本能的想要将其甩掉,然而这东西此刻却仿佛吸在了手上,那灼热的电流也以惊人的速度席卷全身,一股剧痛袭来,我朝孙班看去,他神色如常,我强忍体内剧痛,双手捂住天官印,然而下一刻,这肆虐的电流或者说是莫名的磁场竟是从周身朝头顶汇聚! 此刻的感觉,就像在做加强了百倍的脑电图,我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立场从我脑海扩散,逐渐的开始减弱! 大概三分钟后,体内的剧痛方才消散,这莫名的力场也越发模糊,直至消失不见,而天官印也终是能够从手中拿下! 我长出一口气,瘫坐在孙班对面,心中对这所谓的命器之道也终是有了切身的了解,这似乎就是一门和四大奇符一般能够生成辐射或者说是改变自身磁场的秘法! 只不过,与四大奇符寻求力量克制的初衷不同,命器之道需要先结合本人自身磁场特性,仅此一点就已堪称奇术! 每个人的磁场也就是所谓的能够影响气运的东西皆不相同,这也是为什么面对同样的事情,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决定,产生不同的选择和结果,甚至归于最后的运气!只因每个人生来的磁场便不一样,即便后天所处环境或者其他的事物也能够影响,也就是所谓的造运,改运,但终究不能更其根本! 而所谓的气运,简单来讲就是整个地球磁场对每个人不同生物磁场影响下的结果!而孙班的命器之术,却实实实在在的能够直接改变一个人与生俱来的生物磁场,由此更改命数! 以我的道行和理解,我也只能做到如此说明,但其中之繁杂诡谲却决不是三言两语能够阐述明白! 而随着我目光落在那人皮之上,更是惊愕的发现,就连方才那囚龙虚影都消失不见了,囚龙脱困,似乎我的运数已经更改,我急忙又将青铜镜拿出,镜面所显,阴绝之象果然消失不见了! “我孙班出手,你大可放心!这阴绝之象,必解!接下来,就该你为咱家出力了!” 我将天官印和青铜镜再度收了起来,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斩断国士气运之后,我想要活命只能去寻荧惑,可阴绝之象使然,要寻荧惑可谓必死,眼下孙班倒真的算是给我谋了条生路! 我二人对坐,我直接问他第二方荧惑的下落,孙班见状也露出满意的微笑,只说出四个字——西海佛国! “西海!?佛国!?异域国度!?” 西海佛国,我乃初次听闻,孙班闻言轻笑道:“非也!同是我华夏古国,只不过鲜有人知!” “华夏古国?哪朝哪代?我虽然算不上博学,可华夏历史我还是清楚的,哪有西海佛国的记载!” “呵呵!迂子,天下事你岂能尽知!”孙班冷笑道:“西海佛国之隐秘,当世能知之人,怕也不过一二而已!只因它本就出自华夏动荡之秋,知其踪迹的也皆是昙花一现,要寻这佛国并非易事!” 孙班缓缓跟我讲起这佛国来历,所谓西海佛国,实在就是存在于南北朝时期的一个古国,或者说记载于南北朝时期的一个古国更加合适,因为至今为止,没有人知道佛国具体的建立时间,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存在了多久! 南北朝之前,由于曹操自断国士气运,造成国士气运险些断绝,迎来五代十国以及南北朝之乱世,佛国便在这乱世间诞生! 南北朝之际,佛道文化已经传入中土,但其影响远没有后世深远,南北朝之大乱世,民不聊生,佛道文化也随之水涨超高,在南北朝各国夹缝中不仅奇迹的存活了下来,据传竟还诞生了当代活佛,其以一己之力,建立中土佛道,收拢众多信徒,依孙班之言,鼎盛之际,足有数万! 在当时那个年代和格局,数万之众的力量自然逃不过其余朝廷的重视,然而这活佛却是急流勇退,带领一众信徒诡异的消失在世间,自那以后,便有活佛建立佛国的消息传出! 正值乱世,佛教文化收拢人心之力自不用多言,故而佛国踪迹虽未曾现世,可其曾经留下的佛法道理仍旧影响众多百姓,后世数十年,都不断有聚众寻找佛国踪迹的野史记载,但最终也并没有确定了佛国位置的信息,只是多了一则佛国之畔,西海成天的流言!西海佛国之说就此诞生! “佛教信徒建立国度!?那你的意思是,这些和尚都破戒了?” 听到此处,我旋即说出心中疑惑,孙班点了点头,继续道:“佛道文化传自印度,万里之遥,再加上年代久远,当时的佛道思想定然和现在有些差异,一入中土,文化冲突之下,再行剥离也是情理之中!实际上,现存的华夏佛道,多半都受了当初西海佛教的影响!因为南北朝之后,引来隋唐盛世,当时正值西海佛道神乎其神之际,唐时鼎盛的佛道文化便受了西海佛教的影响,事实上,就连藏传佛教也皆是出自西海佛教!而至于破戒之说也并非无稽之谈!盛唐之时,日本与中土的交流也随之达到鼎盛,各般高僧远渡东洋传扬佛道的记载比比皆是!可哪怕如今在日本佛道中,和尚仍旧是可以通婚的!” “那这荧惑又和西海佛国有什么关系?这西海佛国的具体位置又究竟有什么线索!” 以孙班的解释,西海佛陀,当世活佛,可谓是中土佛道的鼻祖,乃是真正的华夏佛祖!可对于此人的记载整个历史甚至野史杂谈中都没有任何的记载!仿佛此活佛就是突然一朝悟道,成就佛祖修为! 然而直到孙班得到洛书残卷后,才在之中寻到了对佛国的预言! 以洛书预言,荧惑四分,乱世方现,借荧惑成悟,功成身退,聚西天无量! 洛书之预言皆是孙班破解而来,原文之意不知,但大概的意思便是如此,而这般预言倒也正合荧惑神力的记载,以孙班之言,若机缘使然,借荧惑打开玄机之门,一朝悟道超脱,并非不可能! 而这也是洛书中仅存的对荧惑的推演记载,至于这西海佛国的具体位置,就连洛书中也没有任何的线索,乃是孙班这些年搜集而来: 同为南北朝时古国,据孙班之言,他寻遍南北朝各国线索,终于在其中一国野史中寻到一些蛛丝马迹!便是——北齐! 闻听北齐二字,我心中一沉: “北齐!只存在了28年,却经历六位皇帝的北齐!?” 北齐朝廷之荒诞残暴,在整个华夏历史堪称一绝,残害忠良,祸害后宫已是家常便饭,更有烹母食肉之惨绝之举,也正因其历代君王之无道,一方朝廷却只存在了28年,乃是整个华夏历史中最为短命的朝廷! 虽是民之大幸,可现在对我而言却是天堑难寻,短短28年,在浩浩历史长河中不过沧海一粟,再加上时值乱世,对这般朝廷的记载可谓几乎没有!就连孙班的线索,也多是从野史和杂谈中所得! 以孙班言,北齐开国皇帝高洋以禅位登基,起初还算励精图治,可权欲熏心之下,便开始了北齐的荒诞,从登基开始便大兴土木修建齐皇陵! 然而,至死齐皇陵都未能建成,到了第五任皇帝时,北齐国运已没落,亡国之前,后主高纬竟是传位给其年仅七岁的幼子,自己则带着一众后宫躲进了齐皇陵! 第一百二十三章 齐皇陵 而其幼主在位仅二十四天后,北齐便被北周所破,历史记载中高纬乃是被俘,可野史中,北周后来翻遍北齐旧地,却没有寻到北齐后主高纬的踪迹! 这历经二十八载修建的齐皇陵虽未彻底建成,但得益于北齐历代皇帝的‘昏庸’,其工程浩大不凡,而且极为隐秘,据传北齐后主正是躲进了齐皇陵,才避开了北周的追杀,而躲进齐皇陵并非他的终极目的,齐皇陵虽然隐秘,毕竟未曾建成,并不能持久!入齐皇陵只是暂避杀机,而他最终的目的,野史言,正是欲入佛国! 同为南北朝古国,西海佛国乃是和北齐同时代的存在,故而,佛国隐匿前有所联系也是情理之中,可据孙班所得线索,这所谓的西海佛陀未成大道前,便和北齐皇帝有所联系,后来更是派了信徒前来接引北齐皇帝,欲往西海佛国,却被正值风光的北齐皇帝拒绝! 虽然后来并没有北齐后主出皇陵入佛国的确切记载和线索,但据野史杂谈,当初的信徒定然留有去往西海佛国的线索,也正因如此,亡国在际的北齐后主方才舍弃幼子躲进齐皇陵,为的就是暂避刀兵,欲往佛国! 虽然缥缈,但眼下却是我们唯一的信息! “那照你这么说,眼下要做的就是寻找这所谓的齐皇陵了!?” 孙班点了点头,我不由笑道:“且不说,这齐皇陵究竟存不存在,当初北周倾国之力都未能寻到,更别说现在历经千年,我们怎么寻?” 孙班虽然说的头头是道,可在我听来实在是荒诞,普天之大,寻一方甚至不知道究竟存不存在的烂尾皇陵,实在是痴人说梦!然而,孙班瞥了我一眼,却是冷笑道: “惶惶小儿,我孙班岂做那没有把握之事,实不相瞒,齐皇陵肯定存在,而且,已有线索,但具体位置就要看你这位国士堪天的本领了!这也是我为何助你的原因!” “那它现在何处!” “太行!涿鹿!” 孙班并未细说这齐皇陵的线索由来,只是说是个道士给他的消息,但言下之意却在向我展示他关系网的强大,国内道门,奇门,甚至是蛊术之地他皆有涉猎,不过,自从见了那泰国和尚后,我对孙班这老太监惊奇之手段已经见怪不怪! 事已至此,也只能依孙班指示,去往河北涿鹿太行山走一遭! 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后,我随之起身,刚到门前我又转过身来,问道:“我还有最后一惑!周文武他究竟是何来历!?” 涿鹿之行,势必凶险!而眼下我能信任的却只有周文武一人,故而对周文武我务必要知根知底!而孙班也并没有隐瞒,将周文武的来历,悉数讲了来! 如我先前所料,周文武祖上正是摸金校尉!而且传承从未中断,当初孙班数次请爷爷出山不得,一刀两断之后,便找到了周文武的父亲,当时国内摸金第一人! 而孙班与他相识之后的第一件事,便震惊全国,泄了他多年怨气,正是盗发东陵! 而后得益于此人的手段,孙班更是发皇陵无数,取气运血惊人!所发冥器更是多不胜数,而此人不光有一身摸金手段,得益于历代传承,其对各般冥器的见识也同样惊人,尤其是金铁青铜之类可长久保存的国宝重器,甚至远朝孙班! 也正是有了此人相助,孙班才得以寻来众多的上古秘器,其命器手段也随之越发精深! 可惜饶是如此强人,最终也难敌天数之强悍,最后一次发皇陵,二人还是未能逃过凶险,孙班的眼睛便在那墓葬中所致,最后那摸金校尉拼着性命才将孙班救出,自己却折在了里面,留下了他的幼子,周文武! 孙班虽然心性诡谲,但对此堪称命中贵人的摸金校尉却称得上肝胆相照,情深义重,再加上,周文武生来气运同样不凡,孙班对其虽然严厉,却也是视如己出,自那以后,将其父留下的摸金手段尽数传给周文武,更是集天下道门手段,请各方道门大家教授周文武道术! 只可惜,后来再见吴业时,吴业同样看重了周文武的天赋,他跟着孙班虽然所学甚多,但终究是被其心性影响,而且,吴业念及当年同僚之情,一直都未曾放弃孙班,妄图以自身佛法劝度!见了周文武之后,更是心生爱才之心,不惜以当初朝廷赏赐的古卷作为交换,便是这洛书残卷! 一番长叙,孙班罕见的露出几分沉痛,我微微思量之下,却是暗道一声:这老家伙到了此时仍旧有所遮掩! 我当即问道: “我若没猜错的话,周文武的父亲,便是当代铁王吧?!” 杨禅对孙班的经历有所了解,再加上此刻孙班的自述,周文武父亲的身份呼之欲出,而孙班闻言也没有否认,而是长叹一声: “此生人皆愧我!我唯负铁王!” 我问起这所谓的铁王名讳,孙班却是不肯言明,我又问道: “能让世传的摸金校尉加上你这老家伙栽了跟头的地方,究竟是何方圣地?” “哎!这也是为何我执意要取荧惑的缘由之一!”孙班叹道:“不阅洛书,不知天下惊奇!任我等手段通天,却也只是自认而已,当初那一趟,我们甚至没有进入真正的墓葬,便尽皆折在了那里!你要问我,那究竟是什么地方,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啊!” 孙班不肯多言,我只好调转话锋,再度问道:“既是如此,周文武的天赋我们都有目共睹,三门手段于一身还能游刃有余,的确是难得的人才!你培养他应该也是为了再取那墓葬吧!那为何不让他专精摸金之术,如此岂不更有把握!” 孙班闻言,神情微微一变,似乎没有想到我会有此问,沉吟道:“风水之术虽然不俗,可终究要依地势而行,沧海桑田,任你摸金的手段再精深,地貌已更,也是无从施展!这也是我看中你国士堪天的原因!至于传他道门手段,道门之奇你自清楚,多些道术傍身,自有奇效!何乐不为!你还有何惑?” 孙班不愿再多谈,我微微一笑,说道:“别的没了!但你这老狐狸应该没跟我说实话吧!那日本娘们身怀卸岭至高之术,只怕也是出自你手!当初铁王身死之处,应该也有卸岭高人坐镇吧!你如今的一切,多亏了摸金和卸岭两门相助,你为何对孙卿只字不提?” “长卿的手段同样是世传!而且,她是近些年才有所开窍!这卸岭门的至高奉天之术也只是在她手中方才重现!当初助我的卸岭之众自是不及摸金!再者,近代卸岭之众的身份特殊,不提也罢!” “特殊!?怎么个特殊法?” 我再度发问,孙班终是没了耐性,冷声道:“小子,我看在你爷的份上尚且念一份旧情,我虽需你堪天手段,但不意味你能肆无忌惮!” “哼!寻荧惑可是九死一生,要我以性命相付,就得先让我死个明白!除非,此行你不打算让这日本娘们同行!” 我二人四目相对,孙班终是强压怒火,说道:“卸岭之众,近代皆是军阀流寇,汉奸土匪!待革命胜利之后,自是要寻其退路,多是去了日本!当初我为破皇陵,寻摸金,卸岭,搬山相助,后者未曾寻到,卸岭之众的手段平平,全靠了铁王之力!现在,你满意了!?” “即是如此!那便就此!何时出发!” “明天!” 我不再停留,转身而出,只是心中却仍旧带着最后的一丝疑问!那便是当初能让孙班折戟之地!那里似乎才是他发现荧惑踪迹的初始,若不然也不可能得见洛书之后,便将铁王之子给了吴业! 而且,要破墓葬必是摸金之术优先,周文武天赋虽然不凡,可毕竟年纪摆在那,孙班不全力传他摸金之术,却让他和道术一同研习,定是有其隐秘! 道门诡秘,在龙门塔林已有印证,但孙班对此地发生的事只字不提,眼下却也是无可奈何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日修整,我将今日所得毫无隐瞒的告诉了周文武,对他的身世来历周文武仍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毕竟,所谓的铁王,在他心中也只是个所谓的‘父亲’!倒是对齐皇陵一行充满了期待,以期借此再度获得孙班的宠爱! 第二天一大早,孙卿便将我们喊了起来,这日本娘们仍旧是高冷如常,我和周文武相继起床,却见孙班竟也出乎意料的亲自出面相送,胜天寺门前,这老太监对自己的两个爱徒一番叮嘱,最后来到我跟前,我二人四目相对,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只是淡淡的说了句: “出发吧!” 我随即转身,上了寺外已经安排好的轿车,我们三人,一个国士发丘!一个摸金校尉!一个卸岭魁首!就这般踏上了第一次合力倒斗的征程! 而此次的目的地,便是河北涿鹿县,太行余脉中的一个山村!孙班的线索便是从这山村得来,准确的来说是有道门中人给他传来的消息,我让周文武探探孙卿的口风,可这日本娘们并未多说,只是说到了地方就有人接应,我也只好做罢! 从北京去往涿鹿,尚有数百公里,为了能够节省时间,我们直接搭上了去往涿鹿的大巴,车上人不多,我坐在最后靠窗的位置,听着周文武和孙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便缓缓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晌午,大半天的时间我们也终是到了涿鹿,周文武将我喊了起来,就见孙卿已经下了车,快步而去,似乎接我们的人已经到了,就在此时,周文武也开口道: “哎!天官,你看那道士,怎么这么眼熟啊!” “道士!!?”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太行山 说着话,周文武便拉着我下了车,我朝孙卿看去,她果然径直朝着一个身着道袍的消瘦道士走了过去!我见状不由一怔: “是那湖南老道!” 这清瘦道士正是我们初次入北京时在火车上遇见的和那个外国妞同行的老道!当日在火车上发生的事,以及这老道的湖南口音,我至今记忆犹新! 可等我二人走到跟前,这老道士上下打量了一番却是没有认出我们,只是客气的说道:“这位便是孙大师的高徒吧!” “啊!额,我叫周文武,前辈喊我名字就行!” 见状周文武也不好意思腆着脸多言,只能装作是初次相识,孙卿也在一旁解释了这老道士的来历,竟也不是寻常人物,乃是湖南民间道门中颇有威望的存在,湖南湘西之地,自古便有道门流传,由于其地理环境的原因,其他的道门奇术未曾发扬光大,倒是赶尸之术,乃天下一绝! 而这老道名叫陈逵,精通湘西道术,同道中皆尊一声赶尸老逵! 孙班之手眼通天,我如今已经见怪不怪,只是这所谓的接应者竟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陈逵,还是让我心中莫名的升起一丝凝重,暗道一声:莫非皆是天定!? 孙卿二人跟他寒暄了几句,虽然皆是后辈,可碍于孙班的存在,这陈逵对二人未敢有丝毫的轻慢,领着我们径直上了他早已雇好的车辆,载着我们直奔涿鹿县内的太行余脉! 行进途中我试探着问陈奎怎会出现在此处,是否有同伴,他看了我一眼,透着几分疑惑,周文武随即跟他解释,说我乃是孙班新収的关门弟子,他这才隐去了眼神中的戒备,说道: “能让孙大师在这迟暮之年收入门下,定是天纵之才,后生可畏啊!” “什么可畏不可畏的!孙班他是有些本领,可也不是神人!我姑且算是入了他的门,可也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陈逵当即惊愕于我对孙班的态度,看向周文武问道:“文武,这。。。?” “咳!那什么,人嘛!恃才而骄!他就这脾气,不过确有真本领,此行之事还要借他堪天断运之术啊!您老多担待!” 言罢,周文武不动声色的捅了捅我,我这才没有再说下去,陈逵接着道:“孙大师的身份虽然特殊,可对天下道门奇门所做之事,却足以令我等铭记于心,肝脑涂地!仅是我陈逵所知道的,就不知有多少奇术因为孙大师才得以重现世间!更不知有多少道门,正因孙大师的存在,才得以在当今社会得以保存哪!你这后生跟着孙大师的时间短,日后你便会知道能入孙大师的门下,是多大的福气!” “他究竟多大能耐,我自己清楚,还是说说正事吧!太行山中有什么线索,你们又是怎么发现的!” 在我这番冷语之下,陈逵强忍着不悦缓缓说起所谓的线索: 正如我所料,他仍旧和那山东和尚以及外国妞一同至此,至于他为何会跟那和尚一同跟着一个外国妞,陈逵并未多言,我也不好多问! 而所谓的线索,则来自太行余脉中的一个小山村! 村子久居山岭中,位置偏僻,鲜有人知!可最近,整个涿鹿县都是关于这个名叫‘白村’的山村流言!只因短短一个月内,白村已经死了十几个精壮劳力!虽然惊动了警察,但至今却是未能查出凶手,反倒引出了这个村子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据陈逵所言,在白村所知的历史中,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而且,颇有规律,每隔十年,便有一月中必生这般变故,每次都要死上一些青壮年! 但一来以前地处偏僻,并无政府管辖,二来,村子里的人对此事颇为忌讳,不愿向外人谈及,即便死了亲人的,也多是草草处理! 直到近些年政府的管控与发展日益强大,这闭塞的小山村才逐渐的显露在世人眼中! 对于警察的到来,村子里的人颇为排斥,再加上这已是不知‘传承’了多久的传统,不得究竟乃是常理,村民们并没有太大的抗议之声,反倒将出了事的亲人潦草处置!也正是如此举动,越发引人注目! 政府不得已加大了力度探查,虽然仍旧是无济于事,可毕竟是现代社会,村子里的村民也不乏与社会接轨的明白人,一来二去终于开始配合政府重新审视此事,久查无果之下,最后便将希望寄托了在了老祖宗的手段上! 其间请了不少道士,和尚,方士!最终的结果显而易见,并没有成功,但以陈逵之言,倒也并非没有线索,白村上一个请的便是他的同道!据其所知,这一切的原因皆出自白村所在的太行余脉之中,那些惨死的人,似乎都在生前从山里寻到过断裂的石碑! “石碑!?山里有墓!” 听到此处,周文武当先开口,陈逵点头道: “起初村里人包括政府也是这样认为的,很快便派了文物人员前来勘探,结果却是一无所获,以村子为中心十几里内的山岭皆没有墓葬存在,倒是探查到地下有众多的地下河道!那些数量颇多的石碑应该就是随地下河而来,而后在山体滑坡以及其他的地质运动中才现于世间!文物局也只好就此回去了!” “回去了!那些石碑呢?” “石碑并没有全部带走!”陈逵接着道:“白村近些年究竟经历了几次这种事情不得而知,但村子里这种石碑的数量却是惊人,有的还有刻纹,有的却是面目全非,而且,并非所有接触石碑的都不得善终,要将数量惊人的石碑从村子里运出来,并不是件容易事!而齐皇陵的线索,便出在这些石碑上!我那同道,虽然识不得白村究竟,但却是通些古文,无奈之下,身退之后,便将所知线索告知了我!依他所见石碑之内容,确有北齐,佛国之字迹!故而,我才将此线索告诉了孙大师!” “那这么说,你就是白村又请来的破局者了?” “算是吧!” “可你不是说你们一共有三个人吗?”我不知那外国妞为何也跟着陈逵趟此浑水,借机发问,陈逵倒也没有隐瞒,说道:“哦!你是说安娜和老鲁吧!” “安娜!!!” 我也终是在此刻得知了那外国妞以及那魁梧和尚的名字!安娜和鲁洪! 齐皇陵线索陈逵所知也仅此而已,被我如此一问,便跟我们说起安娜来!言语中对她竟是带着几分敬佩和不易察觉的惊异! 以他所言,安娜乃是美国的青年探险家,在地理探险领域颇有成就,而且,她祖上数辈都是探险家,故而也颇有底蕴! 但碍于老美短暂的历史短板,她便将目光转到了国内,所选的目的地也是无数探险爱好者的天堂——罗布泊! 对于罗布泊之神秘凶险,自不用多言,故而安娜来到国内后,也并没有急着前往罗布泊,而是到处寻访奇人异士,同时也对各地的神秘之地,进行探索! 据陈逵所言,安娜来到国内不足一年,其间招募的队伍鼎盛时足有二十几人,皆各怀手段,而她许是因为来自国外的原因,对国内的一些禁忌毫不避讳,但凡过处有任何的流言,皆要一探究竟!尤其是墓葬疑冢!其中不乏当地人谈之色变的凶地! 其之凶险与忌讳可想而知,正因如此,她虽然给的报酬丰厚,可尚未出发前往罗布泊,招募的队伍便死的死,伤的伤,散的散,直到数月前她又找到陈逵和鲁洪,以往的队伍便宣告彻底的解散! 而陈逵和那鲁洪的手段自是不凡,数月中,已助其从数个凶陵绝墓中脱身!也正因此,安娜对二人颇为的信赖,也并未再招募其他的帮手! 听到此处,我却是忍不住问道:“凶陵绝墓!这么说来,你也懂得摸金之术了?” “皮毛而已!”陈逵道:“我这一生虽说是在修道,可几乎都是在和死尸打交道,风水之术自然也略知一二,而且,安娜我们去的都是一些易寻的陵墓,并非什么惊天格局,若不然,又如何能够数次安然脱身!” “您老客气了!”我敢想开口,周文武却是在此时问道:“可叫安娜的美国妞不是要去罗布泊吗?听您老的意思她怎么也对倒斗这么敢兴趣!难不成是个外国的盗墓贼!” 周文武一语,直让陈逵也陷入了沉默,而一直没有开口的孙卿忽然说道:“国外的探险家和盗墓贼本就是一路!殊途同归罢了!若不然,你以为他们冒着性命危险,只是为了看看风景吗?” “这倒也不能这么说。。。”陈逵接着道:“安娜她确实是为了去罗布泊,她一直都在收集有关罗布泊的线索和知识,之所以迟迟没有动身,也是知道罗布泊的凶险,只是为了有十足的把握而已!至于对陵墓敢兴趣,倒不如说她对冥器感兴趣!她虽然是个外国人,可对我华夏的文化颇有了解,据她说,他父亲曾经还在国内定居过,去寻罗布泊似乎也是为了完成她父亲的遗愿!” “她父亲?遗愿?咋的,她爹死了?” 周文武仍旧是心直口快,陈逵倒也没有在意,解释道:“应该是吧!但似乎不是寻常的死亡!但究竟是什么,安娜也从没细说过!” 一个离奇死亡之人的遗愿!!! 我本能的察觉到一丝不寻常,可刚想开口再问些,这车子却是停了下来,我这才发现,不觉间竟已到了太行山脚下,虽然是余脉,但也颇为壮观!连绵的山岭一眼望不到头,巍峨的太行山更如巨龙隐匿! “走吧!接下来的路就只能步行了!到白村还得几个小时的路程呢!” “几个小时?这,你没开玩笑吧!?” 周文武看着眼前那崎岖的甚至不能称作路的山路,已是生无可恋! 第一百二十五章 石屋 “走吧!走的快点,兴许还能赶在天黑前到村子里!” 陈逵言罢,当先而动,我们几人见状也只好跟了上去,起初倒还好,但随着不断的深入,我们几人的速度也不由慢了起来,陈逵见状催促道: “咱们得抓紧哪!这要是到了晚上,这山里的野狼和狐狸可不少!” “老陈哪,你是以逸待劳啊!我们可是一路舟车劳顿,下了车,连个饭都没吃啊!” 以周文武的性格,很快便和这陈逵熟络起来,后者闻言,也不由干笑道:“这不是为了尽快回到村子吗!怠慢了啊!” “哎,要不找个背风的地方歇着吧,我看今晚天黑之前是到不了了!” 此刻已近黄昏,而依陈逵所言,距离白村,尚有路程,最快只怕也得到十点左右!若是在别的地方,十点尚早,可在山里,夜晚就意味着无尽的凶险!脚下的山径上,野狼的爪印时而可见! 但陈逵犹豫之后,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打算,继续道:“还是到了村子再歇吧!白丘这地方和别的地儿,不一样!” 白丘,乃是白村人对他们所处荒山的特有称谓!以村子为中心,方圆数十里的荒山皆被村民称为白丘山! “咋的!人家请你来不就是为了这事吗?你咋还怕了?” “不是怕,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村子里的事还没摆平呢!” “嗷!” 就在此时,一声狼啸适时响起,我们几人皆是脸色一变,周文武却是埋怨道:“你看看!老陈你咋还是个乌鸦嘴啊!” “师兄!” 孙卿终是有些看不下去,示意周文武注意态度,但后者显然不会在意,继续和陈逵瞎扯着,脚下的步伐倒也加快了几分! 我朝狼啸传来的方向望了望,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即便我们几人都加快了速度,但天色还是很快暗了下来,而四周的狼啸声却也是越来越多,借着夜色,时而已经能够看到那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眼睛!而且,那狼啸声已经越来越近! “老陈!这山里的野狼也未免太多了吧?看这阵势似乎在朝咱们包围啊!” 听着四周逐渐逼近的狼啸声,周文武也不由紧张起来,就连孙卿都在一旁附和道:“这里不过是太行余脉,离现代社会算不上远,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狼?” 我们三人齐齐看向陈逵,却见他也是满目疑惑道:“白丘平日也没有这么多啊!今天是有些不对劲!” 看着陈逵的脸色,我心中暗暗一沉,骂了声该死的畜生!阴绝之象虽解,可我如今的气运,仍是精怪眼中的大机缘,然而狼这种东西生性奸诈,极通人性,普遍灵智超越其他的动物,但也正因太近生人,导致狼精稀少!然而,此刻我们还未到山岭深处,便有狼群伺机而动,显然这白村所在非是寻常! 陈逵领着我们再度加速,可终究是抵不过四周狼群的围拢,片刻之后,四周已经不断传来异动,那一双双绿色的眼眸时隐时现,已至近前!乍看之下,足有几十只! “老陈!这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这狼群要围上来了,可不好对付啊!还是找个地方避避吧!” 周文武言罢,便捡了几根枯枝,缠上荒草,做了个简易的火把! 到了此刻,陈逵也终是无奈的停了下来,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地形,沉声道:“今天晚上还真是邪乎!这些狼群,怎么就盯上我们了呢?” “别说废话了,你来的早,这附近有没有能暂避的地方!” “有!整个白丘,但凡背风的山坳中,皆有村子里猎户修的石屋!”陈逵指着不远处的斜坡,说道:“到那去吧,应该会有石屋的!” 事已至此,我们三人皆是半信半疑的跟了上去,片刻之后,果然在一处背风的石壁后发现了一间石屋!石屋简易,乃是由众多的平整石块堆砌而成,说是屋,但看起来更像是山里的庙! 自古以来,山民皆有在山中立庙的习俗,如平原地区的土地庙一般,规模都不大,只是供奉个信仰而已!眼前的石屋明显要比那些只有半人高的小庙大了许多!而且,在这石屋正中心处,还有树干和藤蔓编成的简易木门! “老陈!这还真有啊!” 周文武当先来到石屋前,缓缓打开了木门,拿着火把朝里面照去,陈逵闻言说道:“没什么惊奇的,整个白丘这种石屋多的是!” “这石屋虽然简陋,可一个人搭建也并不轻松!白村有多少猎户?怎么甘愿出这种蛮力?” 孙卿问出了我心中疑惑,陈逵刚欲开口,周文武却是一声惊异:“哎!你们看这是什么?好像是个石雕啊!” “别动!” 陈逵忽然一声历喝,使得我们三人皆是一怔,他急忙进了石屋,我和孙卿也跟着挤了进去,石屋本就不大,容纳我们四人之后已经显出几分拥挤,借着周文武的火把,简陋的石屋几乎可以尽收眼底,其中并没有什么东西,只是在角落里平整的堆着一片干草,除此之外,便是正对木门处的一块石雕! 这石雕只有水桶大小,造型简单,似狼如狐,粗糙的工艺能够明显看出,是出自那些不通此道的猎户之手! 被陈逵喝止之后,周文武缓缓起身问道:“咋了?不就是一块石雕吗?” “这是他们奉的山神!知道为什么白村人称四周的山岭为白丘吗?” “啊?不是因为他们自己姓白吗?” 陈逵摇头道:“我何时跟你说他们姓白了!村子里的人都姓石!青丘之地听说过吧!狐仙之城!白村的人,认为这里便是仅次于青丘的圣地,所以称之为白丘!这狐狸像便是他们奉的山神!” “那这石屋倒真的算是他们的山神庙了!可若是依你所言,他们造的山神庙未免也太多了点吧?” “打猎乃是白村人改善家境的唯一手段,自要对这白丘更加的敬畏,而且,据白村村民所说,这里的狐狸皆通人性,应该是有了道行!不想多惹是非就不要乱动,捡些柴火吧,升个篝火在屋前!” 看着陈逵郑重的神色,周文武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拿着火把当先出了屋子,满脸戒备的将四周散落的干柴捡起,我也跟着他走了出来,敢捡了没几根,耳中却是忽然听到一阵隐约的叫声! 我微微一怔,起身朝方才下来的山坡看去,这才发现,四周狼群不知什么时候竟是退了! “和尚!别捡了,那些狼走了!” “走。。。走了!” 周文武闻言疑惑的朝四周看去,方才还步步紧逼的狼群,随着我们来到石屋之后,却是诡异的尽数散去,就连此起彼伏的狼啸都彻底的消失! “这山神庙还真有神力啊!难怪白村的人要修上许多!” 我回头看了眼简陋的石屋,摇头道:“只怕不是因为这石屋,那狐狸像刻成那鬼样子,就算真的有通了道行的狐狸,只怕也不会庇佑他们,你听,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叫!应该是它将狼群吓走了!” “有声音吗?” 周文武满脸疑惑,看向陈逵问道:“老陈,你听到声音了吗?” 后者闻言,顿了一顿,摇头否认!然而,孙卿却是在此刻附和道:“是有声音!好像是。。。狐狸!” 孙卿语出惊人,碍于她一身卸岭手段,闻风听雷都不在话下,她既有此言,周文武和陈逵自是不再怀疑!而随着孙卿一语,我心中也莫名的升起一丝不安,这声音虽有几分像是狐狸叫,但只占三分,在我耳中听来,倒更像是个女人在不断的轻笑! “不管是不是,今晚都不能出这石屋!将篝火点起来吧,差不多了!” 陈逵来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对白丘的忌讳却颇为重视,闻言我们三人也只好回了石屋,将火堆点了起来,陈逵提议轮流守夜,却被我自告奋勇接下了守夜的任务! 自从听到第一声狼啸后,我心中便一直不安,只因爷爷的叮嘱:国士气运斩断之后,若遇精怪阴邪,一个不留! 没了国士气运傍身,我若心软,这些东西却要自己找上门来,必生变故! 但碍于陈逵的叮嘱,我也只好压制心中的杀意,登山的疲惫之下,三人很快便接连睡去,我守在火堆旁,透过石屋的缝隙看去,整个山坡幽暗寂静!但那诡异的轻笑声,却始终存在,忽远忽近,难以捉摸! 在这笑声的影响之下,我睡意全无,强忍了许久,终究还是按捺不住,此刻若不动手,只怕到了白村之后,还是免不了再生事端! 一念至此,我缓缓朝七星刀摸去,可刚把手探进避火袋,却是被人一把按住! 我回头一看,竟是周文武,他看似吊儿郎当,但心中也自有打量,而且,处理爷爷的后事时发生的种种惊变他也清楚,竟是留了个心眼,冲我摇了摇头,轻声道: “老陈不是说了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没弄清白村的玄机呢!” “你也感觉到了?那些狼就是被这声音给吓跑的!这必是成了气候的东西!” 周文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伸开了手掌,掌中正是地藏珠,他示意我将其接过,入手竟是一片炽热!显然,如此圣物也察觉到了异常! “若是睡不着就念经吧!很管用的!没有经文的话就念你的堪天决!我是撑不住了!” 周文武言罢,再度躺了回去,地藏珠在手,我方才还躁动的心境竟也平复了许多,看了看屋外的黑暗,无奈的默念起堪天决! 也不知念到第九十几遍时,那困意终是涌上心头,不觉间我也随之睡了过去,但很快又被惊醒,被那越发清晰的女子笑声惊醒! 我再度睁开眼睛,朝火堆填了填柴,将地藏珠放在了周文武身边,摸出七星刀,终是走出了石屋!耳中那声音离我不过几十米,而且不止一道,仿佛是有三个女子在这深夜里嬉闹! 第一百二十六章 狐狈 随着越来越近,那月光下果然是三人妙龄少女,尽皆身着白裙,彼此拉着手,似是在跳舞,只是那动作实在诡异,像是木偶提线,又如纸人轻舞! “他吗的!” 见状,我暗骂一声,刚欲动手,却见这三人女人忽然齐齐转过了头来,三双眼睛,皆不似常人,眼白占了大半,瞳孔一线!显然又是精怪所致! 我与三人对视并没有丝毫的畏惧,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仍旧不但三人口中传出,我一步踏出,下一刻这三人却是诡异的闪现到了我身边,直接将我围在了正中,一个个森白的脸庞凑上前来,冲着我冷笑不停! “找死!” 我当即动手,可手掌抬起才发现掌中的七星刀竟是不见了踪影,我心头一怔,一张森白的脸庞更是在此刻直接贴在我脸上,诡异的眼睛与我对视,冷笑更甚! 我本能的向她推去,却落了空,脚下不稳更是直接摔倒在地,我急忙转过身子,不等我起身,这三个女子齐齐弯着腰指着我大笑个不停! “哈啊哈哈!咳咳。。。!” 一连串的大笑之下,三人的身躯更是颤的厉害,下一刻,在我惊愕的目光中,其中一人竟是猛的将舌头吐了出来! 身旁两人见状,顿时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看着这吐着长舌的女人继续大笑,后者慌忙将吐出的舌头握住,一股脑的朝口中塞去,待恢复原状后,似乎还有些气愤,猛的朝那两人推去,二人一个踉跄,同样生出变故,其中一人眼珠直接掉了出来,另一个的头更是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角度歪在了一旁,仿佛再稍一用力,就会掉落! 见二人这般模样,起初的那女人越发的开心,口中的长舌再度掉了出来,然而此次他却没有再将其塞回去,三人看着彼此越发笑的癫狂!只是看着她们这般模样,饶是我心中也不由发毛! 即使到了此刻,我也未能勘破三人的玄机,而三人也并未对我发难,只是以这种恐怖的姿势,不断的嘲讽着我!三道身躯也开始不断的朝我身前逼近! 我一把将其中一人推开,慌忙起身,刚踏出一步,脚下一沉竟又被抓住了脚踝,可低头看去,脚踝处空空如也,并非这三人所为,却是有着黑烟升起,隐约还带着一股剧痛! 脚踝处的黑烟越发浓郁,我心头止不住一颤,这三个女人的笑声竟是开始减弱,身影也逐渐的模糊,竟是随风越飘越远,与此同时那剧痛越发的强烈,我眼中竟是显出重影! “嘶!” 我猛的吸了口凉气,脚上的力道在此时彻底消失,眼中重影散去,显出一片火光,石屋前的火堆!而我不知何时竟是横躺在了火堆前,右腿距离火堆不过一尺,裤子已经被燎着! 我急忙起身,拍了拍裤腿,心中的杀意却在此刻如泉涌般暴起,若非这团火,说不定就要生出什么变故了! 庆幸之余,我回头看了眼周文武三人,他们仍旧睡的正香,抬头看向天色,此刻乃是半夜两点左右!我直接摸出七星刀,起身朝方才惊梦中所见的方向看去,心中最后的犹豫也随之散去! 如今命数使然,但凡精怪阴邪,只要相遇,皆要对我生出三分歹念,碍于陈逵的叮嘱,我本想就此做罢,可这些东西却是不肯罢休,已经找上门来,那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若不能先下手为强,只怕到了白村,仍旧要生出变故来! 一念至此,我持刀而出,直奔前方的荒草地,清冷的月光映照下,四周一片寂静,荒草颇深,没有丝毫行人踪迹,我蹲下身子探了探,倒是发现了几处爪印,看痕迹乃是新的,而且爪印两侧的杂草上还带着一些水迹! 我伸手碰了碰,在鼻尖轻嗅,暗道一声:果然是狐狸! 狐狸尿的骚气与其余生物有着明显的区别,而且,狐狸位于五仙之首,其尿液也大有用处,前些年学习国士行时,跟着爷爷没少闻这些狐狸尿! 确定了是狐仙作怪,我急忙又拿出一把朱砂,刚想朝额头抹去,却听一道轻语传来: “后生,是在找我吗?” 我闻言一惊,慌忙起身,就见不远处竟是两个身形瘦小的老妇人!二人皆是白发苍苍,看起来足有七八十岁,但身子萎缩仿佛七八岁的婴儿,满是褶皱的脸庞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然而更诡异的却是两人的姿势,其中一人竟是四肢着地,趴在地上,而另一个却好似瘫了一般,盘坐在她后背,说话的正是这瘫了的妇人! 惊愕之余,我手中力道紧了紧,七星刀犹在,确定不是梦境之后,我心中毫无畏惧,冷笑道:“看来就是你们在做怪了!” “唉!后生,话可不能这么说,人活着是为了口吃的,我们活着也是为了口吃的呀!你要不要尝尝!”说着话,这老妇人忽然伸出了手掌,掌心中竟是一条鲜红的肉条和两个血淋淋的“肉球"! 在我惊骇的目光中,她身下的妇人已经四肢并用的朝我逼近,我随即出手,可七星刀落下并无我想象中的力道,竟是被那她轻易的拦了下来,这瘫着半身的老妇人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直接将手中的东西扔到了一旁,满眼激动的看着我的手臂: “啊!这味道。。。!” 不等话说完,她嘴里竟是流出口水,只不过那口水的颜色也是一片鲜红,更像是血水,我想要反抗,却猛然发现,在这老妇人看似轻飘飘的力道前,我整个身子竟都被她制住,动弹不得! 眼看她越发逼近,就在此时,身后猛然传来一声历喝,紧接着,在我身前便是一声炸响,这老妇人直接被炸退了数米,露出满脸的凶狠! “地藏珠!” 看着落在身前的佛珠,我身上的力道也开始逐渐的恢复,转头看去正是周文武飞奔而来,手中地藏珠接连掷出,接连几声炸响,那老妇人发出一声惨叫,我眼中所见也随之变换,哪还有什么老妇人,竟是两只白狐狸遁入了荒草中! 不过,这两只狐狸的形态倒和方才所见一般,仍旧是瘫着一个,趴在另一只同伴的背上,被它背着消失在了夜色里! 周文武追到近前,仍旧不敌这两只狐狸的速度,被其逃脱,我此刻也终于彻底恢复了正常,也随即来到周文武身旁,看着四周一片幽暗,早已不见了那两只狐狸的踪影! “你搞什么?不是说了不要多惹是非吗?得亏我起夜发现了你,这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躲不了的!这些东西本就是冲我来的,连那些狼群也是!若不能先下手为强,定然少不了一场恶斗!”我低头看了手中的朱砂,无奈道:“可惜,大意了!” 狐狸尿中最重要的一则便是可使人致幻,但前提便是这狐狸必须通了道行,故而欲取狐仙尿时必须有所防备,朱砂点额,便是破法!可惜,我一时惊异,没能来得及抹朱砂,便着了她的道! 周文武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地藏珠捡了起来,说道:“没事就好!还是到了白村,搞清楚了究竟再说吧!贸然出手,福祸不知啊!还有刚才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你看清了吗?” “若我所料不错的话!应是狐狈!” “狐狈?是狼狈吧?” 我摇了摇头,坚定道:“绝对是狐狈,狼狈岂有这般道行!” 现代科学,普遍认为,狼和狐狸存在生殖隔离,但自古以来,关于狈的传说便从未停止过,自古言,一千只狼和一千只狐狸杂交之下,才有几率生下狈!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即便以现代科学的观点也并非是没有可能,这种现象更像是杂交下的基因突变,但一切的基因突变皆有弊端,如骡子一般,狈同样不能生育,也就意味着,每一只狈,都是同时代绝无仅有的存在,而许是狈的诞生继承了狼的凶残和狐狸的奸诈,其基因弊端比骡子更甚,无一例外,前腿皆是畸形!故而需要趴在同伴身上,由同伴背负前行,这才有了狼狈为奸的由来! 对于狈的传言,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可细想之下,哪怕现代科学的理论下也仍旧存在这种可能!而自古以来的狈,都是形似狼!故而又有狼狈之称!对此倒也正附和现代进化论所言,适者生存,狼乃群居,故而,一旦有狼狈诞生,只能依托狼群才有能背负它的存在! 而狐狈,便是个例外!狐狈形如狐狸,不光继承了狼狈的特性,其狡诈与灵智,甚至超过常人! 而由于狐狸习性使然,要单独照料一个没有行动能力的伙伴难如登天,哪怕是其体能瘦弱的幼子,也会遭狐狸舍弃!甚至是反食!故而,狐狈难存!可凡事皆有例外,若真的有狐狈存世,那其奸诈绝对超过人们的想象,若是再假以时日,通了道行,为祸一方不在话下! 我将狐狈之说尽数的告诉了周文武,他听罢也是满脸的惊异:“那照你的意思,白村的变故肯定和这那狐狈脱不了干系了?难不成白丘建的那些石屋,也正是村民供奉这狐狈用的?” “白村的变故究竟是否是这狐狈所谓,我不敢完全肯定,但多少肯定有些联系!方才这狐狈的手段你可看到了,岂是善类!” 周文武闻言,仍旧不解道:“可依老陈所言,这修石屋的传统至少也有百年历史了,难不成这狐狈也存在百年了?” 我没有否认,但也没有肯定,沉吟道:“若按常理,狐狸的寿命最多不超过十五年,不管是狼狈还是狐狈,本就是基因突变的产物,应该最多不超十年!可这东西既然通了道行,就绝不是十年八载可以成就,也许白村的变故另有原因,也正因如此,才成就了狐狈的存在!” 周文武点头道:“有理!那究竟是何原因,还得到了白村探个究竟方知!先回石屋吧,今夜的事,还是不要告诉他们,权当没发生过!” 第一百二十七章 白村 我点了点头,陈逵叮嘱在先,我自是不会多讲,更何况,国士传人,险些栽在一只狐狈手里,说出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就这样一直守到天亮,陈逵和孙卿也接连醒转,就地方便之后,我将周文武也喊了起来,我们四人迎着朝阳再度朝着白村进发! 只是沿途陈逵不断的回头朝我看来,似是察觉到了一些异常,他身怀道术,能够察觉到一丝昨夜的惊变倒也在情理之中,但碍于乃是初识,未曾直接发问! 而周文武显然也是察觉到了陈逵的异样,直接搭住他的肩,跟他胡堪起来,我只隐约听到他跟陈逵说,休要将我当做正常人,说什么一脉方丈,天赋异秉等等,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也不要在意!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周文武心中自有分寸,我也没有上前多说什么,而他吹天堪地的本领,可谓一绝,说道最后,陈逵看向我的眼神明显已不一样,唯有孙卿一脸无语! 如此大概七八点钟的时候,转过最后一个山坡,终是到了白村所在的山坳中,整个村子并不大,只有百十来户,而此处的山坳倒是难得的平缓了许多,一座座土胚房虽然算不上整齐,但也并没有其他山村的拥挤!正值早饭时间,村子里烟火成片,而我们的目光却是不约而同的落在了村子入口的一片草地上! 同样有着烟火升起,却是露天的火灶,在这村子的入口并无房屋,而是搭着两个简易的帐篷!此刻一个身着黑色登山服的外国女子正蹲在燥火旁忙碌着,一旁还有个身形魁梧的和尚正在劈柴! 正是安娜和鲁洪! “陈老,这怎么有人在这露营啊!” 我和周文武对视一眼,没有开口,倒是孙卿发出疑问,陈逵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村子里不欢迎外人,不过是迫于政府的压力,才同意让外人进村探查此事!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安娜和鲁洪!” 他话音刚落,安娜也随之起身,目光落在陈逵身上,顿时露出了微笑,陈逵也急忙领着我们迎了上去! “嘿,老陈,你回来了!这几位就是你带的帮手?孙大师的高徒?” 鲁洪紧随其后,目光落在我三人身上却是神色一怔,明显的露出几分不屑,看其情形应该不如陈逵和孙班的关系,故而并不识得周文武和孙卿! 陈逵见状,当即笑道:“你个赤脚和尚说起来也算是游厉了大半个中国,怎么还有以貌取人的毛病!别看他们年纪小,各个身怀绝技!” “是吗?阿弥陀佛!那倒是冒犯了!三位勿怪啊!” 鲁洪虽然已经中年,却并没有成年人的架子,闻言当即便给我们道了歉,安娜也在此时朝孙卿伸出了手,笑道:“你们好,我叫安娜!你们也可以称呼我安吉丽娜,多。。。!” 孙卿见状,明显一怔,一旁周文武见状,却是要自告奋勇,她这才无奈的先握住了安娜的手,而随着后者的目光扫过周文武,落在我身上,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滞,松开了手掌指着我,怔怔道: “你。。。我们好像见过!?” “哎!安娜小。。。姐!这怎么看见我都没想起来,反而看到这小子就想起来了?” 小姐这个词,对于中国人来说,显然并非常用之语,而周文武一开口,陈逵也随即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咳!那什么,老陈哪,起初我也没敢确定,现在见了安娜小。。。算了,我还是直接叫你安娜吧!见了安娜之后,我才敢确定,不光是安娜和这大和尚,我们也曾见过一面!” “北京的火车上!” “北京的火车上!” 我和安娜几乎是同时开口,相视一笑,我之所以对她记忆犹新,不光是因为那次遇到的怪事,她外国人的身份加上精致的容貌,很难让人忘怀,至于他能一眼认出我来,我心中也有猜测,只怕和我自身气运脱不了干系,以陈逵所言,她虽然是个外国人,可对华夏的历史颇有研究,而上次火车上的遭遇,她显露的手段更是不凡! 就在我准备和她深入的聊几句时,周文武的肚子却在此时叫了起来,安娜热情的将她刚做好的饭菜盛了出来,我们几人也没有客气,趁着吃饭的时间,我大概问了一下白村的情况! 白村人将每十几年发生一次的变故称之为——山神祭! 而最近发生变故的,是村子里石老汉的儿子!说起来石老汉虽是现在的白村村长,但可谓命运多舛,上一次山神祭时,他的婆娘便被山神选中,发疯之后,不等她断气,便由他亲手献给了山神!而当时他的小儿子刚满一岁,还未断奶便没了娘! 本想此举能够保他一家日后太平,可万没想到,随着小儿子日渐长大,竟是个心智不全! 石老汉一人拉扯着两个儿子能安然走到今天实属不易,可祸不单行,不过十几年,这次山神祭再次夺去了村子里二十几条人命,而其中便有他的大儿子! 也正是因为山神祭的存在,才让这个传承颇久的村子一直不得兴旺! 虽然接连痛失亲人,可对于石老汉这种一辈子不曾出村的老人而言,对白村流传的忌讳视为天规,起初更是率领村民阻拦政府的调查,直到后来碍于政府力度的加大,这才无奈应了下来,可时至今日,无论是警察还是请来的方士,尽皆没有进展,这才导致陈逵他们来了之后,甚至都没让他们在村里落脚! 而对于石老汉长子惨死的细节,陈逵所知也不多,只是说他上山打猎的时候,遭遇山神发怒,撞见了现世的断裂石碑!而所谓的石碑,在白村人眼中,乃是山神令! 以村民的话来说,山神令之特殊,乃是山神赐福的法旨!而最后所谓的变故,在村民眼中,皆是被山神接往仙界享福去了! 故而,虽然明知遇到山神令恐有性命危险,但由于世代对山神的敬畏,白村的村民见到山神令皆要将其取回家中,以求山神庇佑,即便出了变故,那也是天大的福分!尤其是尚有刻纹或者壁画的石碑,更是被村民们视为珍宝! 石老汉长子遇到的便是一块仍有古文的石碑!而陈逵所言,齐皇陵的线索,正是出自这方断裂的石碑之上,只不过,这石碑的内容陈逵也没见到,乃是上一个入村的道士,也就是他的同道告诉陈逵的! 刻有古文的石碑,显然就是出自墓葬,如今既然印证了石碑确实存在,按照常理白丘之中必有大墓!而石老汉长子遇到石碑现世的地方,应该就有通往墓葬的通道! “那也就是说,所谓山神怒发生的地方,极有可能便能直通墓葬!那这山神怒又是什么?” “据村民的描述,应该是山体滑坡!” “什么叫应该啊!”周文武急道:“老陈,你们也来了有段时间了吧?怎么一问三不知,没有一条新的线索啊!那山神怒发生的地方,究竟是不是山体滑坡,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这后生想的倒是简单!”陈逵无奈道:“白丘几十年前,还是与世隔绝的存在!整个白丘在他们眼中可是圣地,没有村民的同意,你以为就能擅自去探查吗?而且,偌大的白丘,没有人领路,谁知道在哪里!” “说了这么多,那就是还得进村跟这些不开化的山民说好话了!” “嘶。。。你这后生,怎么什么话到了你嘴里都变了味道呢!这叫协商,协商!” 陈逵也终是受不了周文武的心直口快,后者哈哈笑道:“嗨,我说的都是事实吗,那什么,都吃饱了吧,就别闲着了,现在就去会一会石老汉这老顽固!” 周文武言罢,当先起身,我们几人目光交汇也都没有异议,如此,在陈逵的带领下,终是朝着村子走去,刚一进村子,沿途的村民见状便走了出来,站在自家门前,冷眼看着我们,眼神中的敌意毫未掩盖! 见状,周文武低声说道: “这些村民怎么都这副模样,不识好歹啊!” “你少说两句吧!陈老,石老汉家在什么位置!?” 我顺着陈逵所指方向,先看了看石老汉家阳宅格局,作为白村的村长,石老汉家乃是村子里为数不为的石头和土坯混合制成的土房,而且,地处村子的正中心,颇为显眼! 两间土房坐北朝南,四周并未冲煞,倒没有什么忌讳! 我们一行在四周村民冰冷的目光注视下径直到了石老汉家门前,土墙并不高,院门也未关,但我们却是没敢直接进去,站在院外看去,院子正中正有个赤着上身的少年不断的朝院子里的一株大树撞去! 如今已入秋季,天气转凉,可这少年却丝毫不以为意,健硕的身子不断的撞在树干上,引得树枝乱晃,其上的树叶早已掉了干净,而看那树皮脱落的痕迹,显然这般情形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可这少年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每次撞过去,还发出几声笑声,似乎是在自娱自乐! “柱子!你爹在吗?” 陈逵喊了一声,这少年旋即转过了身来,露出一张四四方方的蜡黄脸庞,他模样生的普通,留着平头,看模样显然还没我大,可看他那身子却只是比鲁洪小了一圈而已!见状更是露出了令人全无防备的憨厚笑容,说道: “是你这老道士啊!我爹在家,可他不是说了吗,不让你们过来!你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人?” 这略显憨傻的少年,正是石老汉的小儿子! 他话音落地,屋内也随之走出一人,一个身材不高的老人,大概六十多岁,同样的蜡黄肤色,满脸的褶皱,紧抿着嘴唇,颇有威严! “你们怎么又来了?又要说些什么?” “咳!石村长,你看我们这也是为了你们好啊!要不然也不可能再找帮手不是!这大家伙都看着呢,您看是不是。。。” “哼!为了我们?只怕是为了政府给的赏金吧?” “哎!老头!现代社会了啊!说话注意点!”周文武直接打断了还想开口的陈逵,喝道:“普天之下,那都是社会主义,你这村长可不能再翘封建主义的尾巴!要是专利独行,小心村长的位置不保!” “呵呵!我白村的事,自有我白村人管理!谁做村长,也不是你们说了算!” “哎我这暴脾气。。。” 我急忙伸手拦下了周文武,冷笑道:“村长,你白村的事我们说了是不算!可你不光是村长,还是父亲,你婆娘死了,长子死了,难不成下一个还想让你这小儿子也跟着去了?还是你准备自己先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安娜 此言一出,这石老汉顿时面露怒火,指着我就骂道:“你哪来的瘪犊子,我。。。!” “哼!这么多人看着呢,大爷,你也不想想,为什么这事连续两次都找上你家呢?” 我一番连唬带吓,石老汉终是脸色一变,看着四周村民投来的目光,冷哼一声: “有什么话,进屋来说!” 周文武朝我投来一个赞赏的目光,我们几人终是进了石老汉的家,堂屋内的摆设比想象中还要简陋几分,除了一张不知用了多少年的太师椅后,便只剩一张破木桌,我们几人进了屋,这石老汉一屁股就坐在了这唯一的太师椅上,冷冷问道: “有什么话,赶快说!白村不欢迎外人!” 安娜几人面面相觑,显然对石老汉这般态度已是习以为常,见状,我直接说道:“别的事没有,我们只是想看看你长子带回来的那块石碑,还有他这石碑现世的。。。” “此事免谈!” 不等我说完,石老汉已经一口回绝:“山神令是山神的旨意,我儿虽然走了,却是去了仙界,你们这些外界的俗人肯本不懂!山神令岂是能够随意让人观看的东西!你们若是不想被触了忌讳的村民打死,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再说这话!” 见他态度坚决,我只好再度问道:“那就让我们到你这长子的坟前看一看,总可以吧!?” “你。。。你瞎说什么?!谁跟你是的这些胡话?”此言一出,石老汉竟是猛然起身,脸上的冰冷到了极致,沉声道:“哪有什么坟!接了山神法旨之人都是要跟山神去的,你休要在这胡言!” 见他如此反应,我不由心头一怔,就在此时,陈逵在身后拉了我一下,小声道:“忘了跟你说了,被山神选中的,都要统一送进白神庙!哪敢立坟冢啊!” “没有立坟冢!?” 石老汉见我陷入了沉默,当即又喝道:“我知道你们也是奉了政府的命,可这已经两个多月了,什么线索都没有!你们还是回去吧!我们白村人自己都未曾放在心上,就不劳你们费心了!回去之后,就跟上头说,是我们主动送你们离开的!白村的事,乃是我们的传统,虽然是现代社会了,还是请政府不要干预!柱子,送客!” “啊!?”一旁的柱子闻言,露出几分惊异,石老汉无奈道:“撵他们走!” “额!” 柱子闻言,露出几分无奈,走到我们跟前,便朝屋外推去,安娜和陈逵虽然仍旧想再劝阻,可石老汉却是不为所动,而这柱子虽然有些憨傻,可这力气却是大的惊人,一人推着我们六个毫不费力: “我爹说了,要撵你们走!快走吧!” “等等!柱子等一下,我就再说一句!石大爷,最后一句!” “柱子,停一下!” 柱子闻言,终是松了松力道,我试探着朝石老汉走去,后者不悦道: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呵,大爷,这话还是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为好!” 石老汉见我一脸郑重,终是忍着心中的不悦,任我来到了近前,我在他耳边只轻轻的说了一句,他的脸色却是猛然一变,见状,我不再多言,转身朝几人说道: “走吧!” “走。。这。。” 周文武有些不情愿,我一把将其推了出来,安娜几人看着呆立在屋内的石老汉也尽皆透着疑惑,但最终在柱子人畜无害的目光中,还是无奈的退了出来! 石老汉能有如此反应,我心中已然断定,此事已成!故而当先朝着村口的露营地走去,周文武跟了上来,想要问个究竟,我回头看了眼安娜,鬼使神差的没有跟他明说!只是随口道,这石老汉今晚必来! “今晚?你让他今晚来找我们吗?他同意了?” “你问那么多干嘛,等着就是了!” 周文武见状无奈,不再多问,等回了营地,陈逵也忍不住问道: “小方丈,你当真有把握?” “方。。。丈?我可不是什么小方丈!你不要听和尚他跟你胡说!” 我一脸无语,但这陈逵却是对周文武的话信以为真,微笑道:“哎!文武他都和我说了,你可是身怀一脉传承的才俊!要不然,怎么能让孙大师破例收你入门!不过你放心,这天下隐秘的道派多不胜数,我老陈知道规矩!不该问的决不问!可眼下我们也算是同舟共济,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啊!” 闻听此言,我也没有再跟他争辩什么,说道:“以您老言,这白村但凡出了事的,都未曾立坟冢对吗?” “对啊!这种事在村子里可是忌讳,白丘山里还有传承的白神庙,但凡发生变故的村民,最后都要送到白神庙里,有些甚至还没断气就被绑在里面了,没有人敢触怒山神,再立坟冢!怎么,石老汉的事还和他家的坟地有关系?” “眼下我也跟你说不清楚,等到了晚上,这石老汉来了之后你们就清楚了!” 其中究竟对于不通气运之道的,解释起来颇为麻烦,我懒得多言,陈逵见状也不再多问,倒是安娜忽然开口道:“你可是看出石老汉身上有什么变化了!” “怎么,你还懂观像的本事吗?” 我闻言不由露出几分惊讶,安娜笑道:“只是读过一些有关的书籍而已,只知皮毛!” “上次你的本事我可还记得清楚,恐怕不止是皮毛吧?” 说着话,我借机朝安娜走去,借着话头想要探一探她那诡异手段的由来,当日爷爷对她的评价至今都透着几分神秘!但在周文武几人眼中,我这般举动自然是别有用心,几人识趣的没有跟来,而安娜对我倒也没有什么防备,或者说,她对我也同样有着几分好奇,任由我领着她走到了一旁的草地上,闲谈起来! 借此机会,我对安娜也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正如陈逵所言,她祖上数代都是有名的探险家,而据安娜亲口所说,她祖上数代甚至都是混血,几乎每隔一两代人之后,便会有定居在中国的记录,而且,她这一脉似乎都对中国的历史颇为着迷,收集了不少年份久远的文物,也从其中得到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古术! 她这些历代先人积赞和破解得来的手段,繁杂且诡秘,安娜并不知道如何称呼,但以她所言,其中所载虽然繁杂,但大多数都经过她们数代人的应证,皆有奇效!也正因如此,才让她整个家族,在国外的探险界都颇有威名!而安娜许是从小受此熏陶,对各种奇术颇有天赋! 到了二三十年代时,正值国内动荡,安娜的父亲为了安顿历代先人在国内留下的产业,便借此机会再度定居在了国内,可惜,时代飘摇,再加上安娜的父亲时常带人冒险,最终还是没能保全先人业绩,坚持到了六七十年代时,国内时局虽然趋于稳定,可安娜的父亲也由于年事渐高,便带着一家子重回了故土!后来便在国外去世! 说起她的父亲,安娜神色伤感,但以陈逵所言,她父亲之死并非是正常死亡,但此刻说道此处,我特意保持了沉默,停了片刻,安娜却也没有再说下去的趋势,我只好接过了话头,问道:“古人言,节哀顺变,你们不是信天堂吗,伯父他定是上了天堂,你应该为他感到高兴!” “天堂吗?也许吧!这也是我一直在追寻的目标!” 安娜抬头看了眼天空,却是莫名的冒出一句,我也不由露出几分疑惑,她耸了耸肩,再度露出迷人的微笑来掩饰尴尬,我见状也随即问道: “额,那什么,我听老陈说,你父亲还留了遗愿,是要往罗布泊是吗?” “嗯!那是无数探险者的圣地,和百慕大,神农架齐名的存在!也是我父亲一生想要探索真相,却未能如愿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是我整个家族近两百年追索的圣地!我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要履行父亲的遗愿!你。。。愿意同去吗?” “啊?我?”我闻言一怔,没想到这外国妞这么直接,思忖之下,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接着说道:“有梦想自然是好的!可是罗布泊可不是什么善地,前些年尽是关于罗布泊的消息,那地方死的人没有一万也有五千了!为了一个愿望,舍去性命,不值当吧!也许那只是先人的寄托罢了!” “罗布泊不光是梦想,还是探险,考古,以及推进现代科学的圣地,即便是现代社会,仍有许多的科技没有得到印证,若能到罗布泊深处,那对现代科学,甚至是整个世界都是有深远影响的!” “整,,,整个世界!咳咳。。。你们这些外国人就是能说会道啊!这咋还扯上世界了呢!”我有些无语道:“即便现在科技发达了,可仍有许多科学解释不了的地方,罗布泊里别说是现代科技了,光是飞机都不知道坠毁了多少架,前些年还传言有外星人呢!” “所以才更需要我们这些年轻人探索啊!尤其是你们这种身怀异术的!怎样,你愿意同去吗?” 安娜再度向我发出了邀请,可我此刻心中却是猛然一动,思绪翻腾: “外星!” 我莫名的呢喃,看着眼前可谓一笑倾城的安娜,思绪却是在这一瞬乱做了一团,隐约间似是触摸到了什么,可却又如镜中月,说不清,道不明! 直到她再度重复了一遍,我才摇头道:“我倒是想去,可就怕帮不上忙啊!” “怎么会?我看得出来,你绝对不是寻常人!而且,陈叔叔也说了,你可是小方丈,身上可是有一脉传承的!他还说你懂什么堪天之术,罗布泊一望无尽,皆是荒漠,正需你这种手段相助!报酬你放心,我只是想多找个帮手,尽力完成家族的遗愿!你愿意帮我吗?” 在安娜这堪称可魅惑人心的动人眼眸下,我承认,若非我已没了雄风,根本就不可能接连拒绝她两次,可即便如此,到了第三次,我也终是放弃了抵抗,笑道: “愿意效劳!” 第一百二十九章 舍难安 与安娜的初次交谈,可谓相谈甚欢,等夜色渐深之后,整个村子归于寂静,一道人影终是鬼鬼祟祟的朝我们露营之地走了过来! “还真来了!” 周文武率先开口,我们几人闻言齐齐起身看去,正是石老汉,他径直来到营地边,再度向后张望了一番,确定四周没有外人之后,又将身子挪到了阴影里,我们几人也来到近前,他略带凌厉的目光看向我,开口道: “你白天说的话究竟什么意思!” 我微微一笑,并未解释,而是接着问道:“呵呵,什么意思,你应该心里清楚吧!” “你能别卖关子了吗,有什么话给说明白了呀,看给大爷急的!” 周文武也忍不住心中疑惑,我苦笑道:“没什么,我只是看石大爷印堂气象有异,一点猩红挂苍穹!显然这几天都没能睡个好觉!若我所料不错,必是夜夜惊梦,而且,怕都不是寻常的噩梦!而之所以有此气象,不过是舍难安!” 舍难安!? 此言一出,石老汉顿时面露惊异,问道: “什。。。什么是舍难安!” 我朝四人看去,除了陈逵之外,安娜和周文武他们同样是满目的疑惑,我随即解释道:“也就是有亲人坟冢不平,魂魄不安,故而影响到至亲,甚至会不断的托梦!这种情况并不罕见,但能通晓其中究竟的却不多,之所以石大爷你舍难安缠身,还能无事到今日,只是因为,这起了变故的乃是你的后辈!若是平辈人起变,你恐怕已是凶多吉少!至于这后辈是谁,大爷,还要我再说下去吗?” 言罢,石老汉并未言语,只是那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周文武仍旧是心直口快,和我一唱一和道:“那这么说来,一定是石大爷的长子了!?哎,不对啊大爷,你不是说你们村子里不兴埋葬被山神选中的人吗?你把你儿子给偷埋到哪去了?你说说你,你就算要埋也选个好地方啊,这要不是我们来了,说不定就要什么事啊!” “你。。。你个浑和尚,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埋我儿子了!他是被山神选中的,要去仙界享福的,自然是在山神庙中!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石老汉气急之色落在眼中,我不由一声冷笑,也没跟他争辩什么,只是淡淡道:“大爷,这天下之事,你瞒的过天下人,却瞒不过天地!我知道这事在白村乃是忌讳,你放心,我们来此也不是为了揭发此事,恰恰相反,我们正是为了解决你白村这么多年的变故,你身为村长,自是比我们清楚,为了这所谓的山神祭,你白村已经死了多少人了?还不够吗?我们来此,便是机缘所致,你只需将那石碑拿出来,把我们带到你儿子出事的地方,我保证绝不走漏消息,你白村这么多年的噩梦,兴许就要在你手中解开了!你。。。!” “你休要再说这些对山神不敬的话!”我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石老汉脸色随之变换不停,可未等我说完,他猛的一声冷喝打断了我,对山神的敬畏仍旧占了上风,嘴硬道:“我过来就是为了让你们死心!白村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若不想在这山里出事,我劝你们尽快离开!哼!” 石老汉一声冷哼,转身欲走,安娜当即上前想要拦下他,却被我制止:“大爷,我所言究竟是不是真的你心中清楚!而且,你看这天色,已经过了十二点了,阴阳交替,那舍难安必来,可惜,今夜你不在家,你说那噩梦,会找上谁来!?” “你!?”此言一出,石老汉脸色顿时一变,冷喝一身之后还是止住了冲动,只是咒骂道:“一派胡言!不知好歹!” 我没有再理会他,目送他越来越快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待其走后,安娜当先问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是他的小儿子要生变故了吗?” “柱子本就憨傻,此乃五行缺失,本就不及常人阴阳平衡,今夜,定出变故!但这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等着吧,要不了半个小时,他必定回来!” 言罢,我转身坐回了新搭的帐篷旁,周文武却是跟了过来,坏笑道:“这么说来,你白天是故意引他出家门了!没想到,你小子如今也这么多花花肠子,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你这叫什么话,柱子他五行缺失,这乃是早晚的事!” 我随口搪塞,可心中却也不由暗自叹息,国士行之术,可窥天机,故而只侍帝王,家中变故便是因为自决气运造成,而自从我学习国士之道开始,爷爷便不止一次的叮嘱我,此术决不可用来谋财伤人,也正因此,虽然平时经常能遇见他人变故,可碍于天道循环,却不得不视若无睹! 然而眼下,国士气运已断,为了活命,不得不以此术周旋世人,实乃无奈之举! 而这般等待,正如我所料,不过二十分钟而已,营地前的村路上便再度传来响动,月光下这是石老汉去而复返,只不过此时他的身形却是有些怪异,似是背着什么东西,弯着腰正吃力的朝我们走来,虽未到近前,却已经能够听到他粗重的喘息! “来了!这,,,还真出事了!” 周文武几人见状当先围了上去,他背上正是宛如死尸般的柱子!石老汉矮小的身躯能够将柱子背到此处已实属不易,到了近前,更是直接瘫在了地上,冲我喊道: “快救救我儿子,他没气了!没气了!” 此刻的石老汉再也没了起初的严肃,就连声音都是颤抖的,闻言我缓缓起身,说道:“急什么!死不了!” 我话音刚落,周文武却是开口道:“天官,快点吧,好像真不行了!已经没气了!” “什么!?” 我闻言一惊,也不敢再作深沉,大步冲了过去,一把将石老汉推开,安娜也拿出了手电,就见柱子整个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脸色一片涨红,我朝他鼻息探去,果然已经没了气息,我暗道一声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啊! 我我旋即又朝他胸膛按去,一片滚烫,仍有阵阵悸动传来,尚未彻底断气! “快救救我儿子,救救我儿子!你们想干什么,我都依你们!” 到了此刻,石老汉也终是没了起初的坚决,不等他再度上前,我直接将其一把推开,冷声道: “让开!别在这碍事!和尚,按他太阳穴!” 我将柱子的双臂撑开,就见他双拳紧握,指甲已经抠入掌心中,随着和尚双手落下,他紧闭的嘴唇微微张开,我旋即捻出一撮朱砂,放在了柱子的舌下,紧接着,他口中便不断的流出口水,只是那口水却也是鲜红一片,石老汉见状,更是急道: “哎呀!吐血啦!吐血啦!你要害死我儿子啊!” 他作势就要冲上来,我递给和尚一个眼神,后者随即出手,直接就将其按在地上,我冷声道:“你自己做的好事,你不承认,现在应在你儿子身上了,你才知道后悔!不想他死,就老实交代,把你大儿子埋哪了?” “我。。。我。。。埋。。。埋在后坡了!柱子他。。。柱子他还有救吗?” 石老汉终于承认,我心头一声冷笑:“放心,他死不了,只是压了东西!” “压了东西,什么东西?” 此言一出,就连陈逵他们都是一脸惊异,我也没有废话,直接拿出青铜镜,对着柱子照去,镜面所显,他身上竟是压着一块石碑!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敬为神明的山神令!这东西不光要了你大儿子的命,现在还想要你小儿子的命!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山。。。山神令。。。怎么会是山神令呢?”看着镜中之象,石老汉满脸惊异,我随即将铜镜收了起来,说道:“土里出来的东西,多半都是不干净,你们自己迂腐不化,竟还认作宝贝!” “那。。。那现在怎么做,才能救我儿子啊!” “咋的,大爷,现在不怕触怒山神了!” “我。。。!” 周文武借机出言嘲讽,石老汉此刻脸色之难看已经无法形容,我生怕他做出极端的事来,急忙制止了周文武,说道:“放心,照我说的做,定保你儿子无事!家里有葫芦吗?” “葫芦?有!盛水的葫芦多的是!” “好,另外再找一根桃木,一块土砖,一碗无鸣血!” “桃木,土砖!。。。无鸣血?无鸣血是什么?” “无鸣血就是今日未打鸣的公鸡!”我解释道:“记住了,抓住之后万不可让其打鸣!天亮之前务必准备周全!” “好好好!你放心,这些东西家里就有,我这就去!” 石老汉言罢,转身而去,他前脚刚走,陈逵开言道:“小方丈想不到还通些周易秘术?这应是道门手段吧,如此论来,我们也算是半个同道了!” 也许是周文武吹嘘的过头,这陈逵对我所背负的传承极为好奇,此刻借机套话,我微微一笑,随口道:“天下道法奇术,皆难逃五行根本,自然有些相通之处!” “怕不只是相通这么简单吧,这后生身上的东西,任我们几人谁也看不出啊!那无鸣血当真可破吗?” 我刚想开口解释,却没想到安娜竟是说道:“其实他也并非真是压了石碑!这些只不过是幻像!但又不太准确,这更像是有东西扰乱了他的生物磁场,实则所谓的托梦和舍难安,就是死者所葬之处有影响生物磁场的东西,由于至亲之人的生物磁场相近,所以才会有所反应,所看到的,就是磁场扰乱之下产生的幻像,或者说是混乱的记忆和时空!又或者。。。!” “哎行了行了!安娜啊,我知道你们外国人崇尚科学,可你说了半天,都把我给绕晕了,什么幻象又时空的,按老祖宗的话,他就是染了不干净的东西!是吧,天官!” 我苦笑道:“你们说的都没错,无鸣血的确是能够影响磁场的东西之一,所以借此无鸣血,破了混乱即可!” “那葫芦和桃木呢?” 孙卿罕见的也开口询问,我见状故作神秘道:“怎么,还有你孙卿不知道的?这些东西山人自有妙用!” 第一百三十章 气运缠身 孙卿白了我一眼,没有再追问,不多时石老汉便去而复返,腰里系着一根桃木和葫芦,手里则提着一只大公鸡,左手紧握着公鸡的喙,生怕它叫出声来! 我上前将公鸡接了过来,同样捏着它的喙,问道:“土砖呢?” 石老汉又从裤兜里拿出一块土砖递给了我,问道:“这,,,这东西真能救我儿子的命吗?” 虽然我已预言到柱子今夜的惊变,可这石老汉显然并没有完全的相信我,我也懒得跟他解释,让他在一旁看着就是,旋即示意周文武取出我避火袋中的七星刀,给这葫芦开了口,而后,手起刀落,手中的公鸡就此一命呜呼! 我一手拿着葫芦,将鸡血尽数接了进去,由于是早已风干的葫芦,里面的空间颇大,一只公鸡的鲜血流尽也并未装满,我将公鸡扔在了地上,取出朱砂放进葫芦内,正十二圈,倒十二圈! 这才将其中的混了朱砂的鸡血倒在了土砖上,土砖不大,只倒了小半碗便将整个土砖覆盖,随即我以刀作笔,在这土砖上刻了一道符咒! “好了!” 我将七星刀递给了周文武,说道:“将这桃木刻成剑!” 周文武也没有多问,接过七星刀便动气手来,而一旁石老汉和安娜几人看向我的眼神,已不能用惊愕形容,与我目光对视,安娜露出尴尬的微笑,陈逵却是直接道: “你这应是民间散术!镇宅驱邪的手段吧!” “既同是术法,何来正散之分!之所以人们称奇为散术,只是知者不多罢了!换言之,所谓散术,实则比所谓的风水大道更加精深诡秘!” 风水之道,地脉之道,尤其是龙陵大墓,虽然范围广阔,地势磅礴,但也正因如此,若通了风水之道,龙陵大墓并不难寻,恰恰是民间格局气运,最是繁杂! 只因民间百姓本就气运平平,但凡造运夺势,不光要考虑格局本身,还需结合主人自身的运数,而且,民间本就没什么惊奇格局,普通人家想要下葬的所谓的风水宝地,也只是稍有些磁场变化的格局,也正因间变化甚小,本就不易察觉,更不易更改,要想动丝发撼群山,谈何容易! 故而,但凡历代国士奇士,必先起于民间,也唯有如此方算是真正的精通了气运风水之道! 若在以前,有爷爷的忠告,这些民间散术,或者说返璞归真的气运风水之道自不能轻易施展,但如今没了顾虑,国士行之术,我自可尽数施展! 我持土砖,来到柱子跟前,将这土砖放在了肚腹之处,随手将那刚刚刻好的符咒抹去,殷红的鸡血瞬间将其覆盖,我急忙后退,与此同时,‘砰砰砰’的断裂声凭空响起! 我急忙拿出铜镜照去,镜中所显,那压在柱子身上的石碑正在急速断裂,而镜中所显也开始急速的模糊!数十息间,铜镜便恢复了正常,与此同时,一直没有反应的柱子也随之恢复了喘息! 他涨红的脸色逐渐恢复,胸膛开始起伏,石老汉见状,看向我的目光终是有了几分惊叹!就连安娜几人也同样如此,那不善言辞的鲁洪同样赞道: “嘿,你还真担得起小方丈的称呼,果然有几分真本领,俺鲁洪这次是服了!” “服了!服了!谢谢,谢谢!” 石老汉对我一阵感激涕零,将柱子揽在了怀里,大概三分钟左右,柱子周身已经恢复如常,紧闭的双眼也随之睁开,傻傻的问道: “爹!这咋没在家啊!” “喏!刻好了!” 周文武将那刻好的桃木剑递给了我,我旋即给几人使了个眼色,趁热打铁,直接将装有鸡血的葫芦和桃木剑收起,说道: “石大爷,他没什么事,不要搞的生离死别!你若真的不想他再出什么事,就带我们去你说的后坡,只有彻底除了玄机,才能保你无事!” “额!好好好!那。。。那先把柱子送回家吧!” 我们并未多想,便跟着石老汉回了他家,岂料到家之后,他却是改了主意,吞吞吐吐道: “要不,咱们还是改天去吧!你们看,柱子他还需要人照顾!” “改天?大爷,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周文武当即质问,石老汉摇头道:“不是反悔,只是。。。只是。。。哎!你们不知道,这事当真不能露啊!这已经是犯了忌讳,若是再让村民发现了蛛丝马迹,就算山神不怪罪,村子里的邻里也不会饶了我们的!” “事你都干了,现在知道害怕了?” “这事不是我干的!我也不是害怕!只是这本就是没有先例的事,我、、、!” 石老汉面带犹豫,我伸手止住了周文武,说道:“石大爷,今晚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可不是我们在此诓你,今夜是有我们相助,可明天呢?日后呢?一旦出了意外,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不是我不肯相助,我本就是村长,理应捍卫村子的规矩,山神爷必定存在,我偷埋了那大儿子也是迫不得已,本就是对山神不敬,一旦被邻里发觉,莫说我这村长当不得,就怕你们也难活着出去!” 闻听此言,我心中不由一声冷笑,闹了半天,这石老汉竟还是惦记着自己的村长之位! 我心中微微思忖,轻笑一声:“大爷呀,你不要想着我们这些人是从山外来的,就不知道山里人的难处了!你孑身一人,长子又遭遇惊变,余生的希望就在柱子一人身上了,可惜,他还是这般模样!你有村长的位子在身上,村里人自要敬你几分,借此也好安置柱子日后的生活,是也不是!?” 此言一出,石老汉满面愁容再也掩藏不住,一屁股蹲坐在门前,叹息道: “唉!这老天爷不开眼,就是要折磨我这把老骨头!我是活不了几年了,死有什么怕的!可怜我家柱子,却还没成家,这我要是先走了,万一我家断了后,我怎么向祖宗交代!” “大爷,你若真的为柱子着想,那就更应该听我们的!什么狗屁的山神祭,不过是成了气候的阴邪作祟罢了!你当真相信那些死了的人是去了仙界吗?这么多年,死了多少人?若是能在你手将此事解决,你还愁旁人能撼动你这村长的位置吗?” 我一番慷慨激昂,直说的石老汉脸色变换不停,见状,我接着道:“我虽不知柱子他究竟为何心智不全,可若是除了白丘的邪祟,兴许就能改善他的情况!若是他能借此立下功绩,就算接替你的村长位置也未尝不可!再不济,只要你这次帮了我们,我大可安排你们父子入北京!岂不比留在白丘快活!” “当。。。当真!我儿子当真能变成正常人吗?” 我虽然夸下海口,但这石老汉倒是出人意料的没有对所谓的出路动心,反而一心牵挂他这幼子!我微微一怔,不为有些触动,话已至此,也不好再退缩,便硬着头皮问道: “这天下事皆有变数,你且说来柱子究竟是为何这般模样,是先天,还是后天?在出生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或者是出生后三年内,有没有什么变故?” 我本是随口一问,想借此搪塞过去,毕竟柱子已呆傻这么多年,想要恢复,哪有这么简单!岂料我话音刚落,石老汉却是激动道: “你。。。你还真是神了!他是后天,哦不,是先天所生!也不对,是他出生的时候!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楚,生我大儿子时我家一切太平,可生柱子的时候,山里来了许多狐狸和野狼,聚在我家门前叩个不停啊!那场面,哪怕现在回想起来,我都觉得心惊!” 石老汉将柱子当年出生时的异象缓缓讲来,即便已时隔多年,他说起此事来仍旧带着几分颤抖和惊愕,白村人对这种事的忌讳不可谓不深,但这石老汉倒是精明的很,为了避免邻里将其认为不详,便说这是天神赐子,已经接连给他托了数次梦,为了打消邻里的怀疑,他在柱子未满月的那段时间,几乎日日都要往山里去寻石碑,借言之,前去还愿! 到最后皇天不负有心人,竟真的遇到了山神怒,他如愿带回了一块石碑,说来也是造化,那石碑上竟还真的刻着一个形似婴儿的图案,借此,他算是坐实了山神赐子的由头,更因此当上了村长! 只可惜,那石碑虽是他带回来的,发生惊变的却是柱子,可最后被山神选中的又是石老汉的老婆,那届山神怒再度带走了村子二十几人,石老汉的老婆便是其中之一,悲痛之余,石老汉却坚定称他们是去了仙界,还说他老婆已经给他托了梦,有了石碑赐子之事,邻里对石老汉的言语自是深信不疑,再加上这本就是传承的规矩,石老汉自此便顺理成章的坐上了村长的位置,这一坐就是近二十年! 说道最后,石老汉热泪盈眶,叹息道:“自作孽不可活!这一切,怕都是山神爷的责罚,他是怪我当年撒了谎,所以要让我绝后,还要让我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都离我而去啊!可。。。可这能怪我吗?啊?能怪我吗?当年那阵仗,我若不撒谎,村里人岂能容的下我们!不能怪我,不能怪我啊!” 说道最后,石老汉甚至已有几分癫狂,我走到近前,将其扶了起来,眼神坚定的看着他说道:“若是如此,你放心吧,柱子他定能变回常人!” “真的!真的嘛?” “自然是真的!” 我心中暗道一声,当真是世事弄人!柱子竟也和我一般,遇到了狐仙拜门!如此异象,显然是有大气运加身,倒难怪他如今仍有超越常人的力气!只可惜,他自身命数却是难以承受如此气运,遂遭反噬,这才影响了心智!若是如此,那倒并非没有办法化解! 而石老汉见我斩钉截铁的态度,也终是脸色一横,咬牙道: “好!若是真的能让柱子变成正常人,他奶奶的,老子就跟着山神爷拼了!我带你们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丝发撼山 石老汉终是下了决定,趁着夜色领着我们往白村后边的山坳而去,虽是半夜,我们几人还是小心翼翼的未敢发出声响,柱子恢复之后,忍不住问道要去哪里,好在有石老汉在此,让他不要多话,只管跟着便是! 如此走了大概一个小时,终是翻过了白村所在的山坳,所谓的后坡实则就是村子北面背光的山坳,终年不见阳光,荒凉一片!而柱子看似憨傻,等到了此处也随即明白过来,说道: “爹!是要去看我哥吗?你不是说不让我来吗?” 我们闻言皆是一怔,不知该如何对柱子开口,最后还是石老汉轻声道:“那什么,你哥前天给我托梦了,说他睡的不好,我们来看看,儿啊,待会不要多说话知道吗!” “嗯!”柱子不知所云的点了点头,嘟囔道:“我就猜到我哥他肯定睡不好,那天我把他带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好多狐狸在啃他呢!还是我把它们赶走了!” “狐狸!” 我闻言一怔,刚欲问个究竟,却见石老汉停了下来,指着身前的一片荒地说道: “到了!就是这!” 周文武几人当先围了上去,我看了柱子一眼,也顾不得多问,急忙到了近前,只见四周皆是长势颓废的荒草,植被稀疏,倒和寻常的背山地相差无几,但唯独石老汉手指的地方荒草长势颇盛了一些!明显是人为翻动过! 我来到近前,将这蒿草拔了一根,安娜的手电光下,这颗蒿草的根茎蜿蜒,虽是正常的灰黑色,但细看之下,总觉得透着一点猩红! 这也是民间辨别阴宅格局变化最基本的手段,所谓的阴宅变化,实则就是磁场运动!民间恩怨错综复杂,每个村子之间几个姓氏,甚至是几代人恩怨不休,明争暗斗的事再常见不过! 有的逼得急了,便会往对头的阴宅祖坟动手,多是请有些略通风水的方士使些镇物,而所谓的破人风水,实则也就是取一些常见的能够引动磁场的东西,埋于特定的地方,但由于农村格局本就平常,磁场影响也不大,故而即便真的有精通此术的方士指点,要想使其手段发挥作用,通常也许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有的甚至还会强行埋下磁铁,以达到大更磁场的目的,这是为何农村有许多家族莫名家道中落,人丁稀少的原因之一! 也正是因为民间风水的特殊,不能以地脉格局为辅,这般辩草色便是最直接的手段,但凡磁场变化,其上的植被也必定有些细微的区别! 国士行中对寻常风水以及地脉格局有着详细的划分,以摸金校尉寻龙分金之术为首,观山辨势的,在风水篇中,称为须弥风水!意指大势之术! 以寻常格局,微妙变化的,便称芥子风水,意指丝发撼山! 历代盗墓寻龙,自是要以须弥大势之术为先,故而芥子风水罕有施展,通者不多! 但眼下这般局面,却恰恰是芥子风水的主场!此刻这蒿草在手,未等我开口,孙卿却是当先道: “就是这了,这草色已变!” 孙卿此言一出,自是令人无法反驳,石老汉旋即问道: “这地方到底有什么变故?要再挖开吗?” “不必!所谓的变故也只是染得邪祟未破,眼下既然知道了坟冢所在,替他破了便是!” 言罢,我便将罗盘拿了出来,围着四周转了一圈,却见这罗盘竟是毫无变化,稳如泰山!惊愕之余,我又朝反方向走了一圈,可结果同样如此! 周文武见我神色凝重,问道:“咋了?看出什么了吗?” “不对啊!这,,,这罗盘不显,未生邪祟啊!” 罗盘毫无变化,显然此地并无影响磁场的东西存在,也就是说,此地乃是个正常的埋骨地,可石老汉舍难安之象却是事实,柱子更险些丢了性命,众人闻言,陈逵也从怀中取出一个罗盘,说道: “我试试!” 陈逵颂了声道号,手掐印法,同样围着此地转了一圈,一张老脸之上的凝重与我一般,石老汉见状,不安道: “会不会是搞错了!?” “不对!这地方必有变故,只是芥子风水变化微妙,不易显露!需。。。”我心中猛然一动,转头看向柱子:“柱子,来,你拿着罗盘!” “我?爹?” 柱子闻言,一脸的惊异,我解释道:“我们几人皆有手段在身,寻常格局仅是我们的气运便可震慑,故而此间变化不显!柱子他。。。!” 我并未说完,但言下之意石老汉却也明白,无奈的点了点头,有了石老汉开口,柱子只好接过了罗盘,在我示意之下,手足无措的开始转起圈来,刚走了一半,他便猛的停了下来,说道: “哎!动了!动了!” 我急忙朝罗盘看去,果然如我所料,那指针正在晃动不停,我将罗盘接了过来,拍了拍柱子的肩头说道:“好了!这下你哥能睡个安稳了!” “嗯!”柱子点了点头,看着脚下的荒地却是轻声道:“我知道我哥死了!被那些狐狸咬死了!死了之后它们还不想放过他,是吧?” 他此言一出,我们皆是一怔,柱子虽然心智不全,可并非是完全的痴傻,我也没有找借口搪塞,而是借机问道:“你在哪看到的狐狸?” “白神庙!好多狐狸,好多死人!” “白神庙!你去哪干嘛?” “是我爹。。。他让我把哥送去的!我爹说,我哥已经疯了,就让我。。。!” “柱子,不要说了!” 石老汉一声历喝制止了柱子,不愿提及他大儿子出事的细节,我们见状也不好多问,我随即将罗盘收了起来,取下鸡血葫芦和桃木剑!将鸡血葫芦放在了罗盘变化的位置,而后以墨斗线缠住桃木剑柄,笔直的对着葫芦口! 下一刻,我们几人目光注视下,这桃木剑竟是凭空转起圈来! 确定了气眼,我当即一剑刺下,桃木剑直入一尺,剑身尽数没入土中,将其抽出之后,便将鸡血葫芦中混了朱砂的无鸣血一股脑倒了进去,这殷红的无鸣血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竟是沿着土缝瞬间散于土中! 见状,我便将这剑痕重新掩盖,将桃木剑递给了石老汉,说道: “将这剑拿回去,用烈酒泡上三天,而后悬在梁头一日便可!” 石老汉接过桃木剑,怔怔的问道:“然后呢?这就行了!” “行了!你儿子的事算是解决了!接下来就是这所谓的白神庙了!” “白神庙!?这事既然解决了,这白神庙可不是一般地方,我们要不。。。” 石老汉再度犹豫,我不等说完,便历声道:“大爷!事已至此,你觉得还有退路吗?白神庙就是你大儿子最后死的地方吧?白丘究竟有没有山神你应该比我清楚!你儿子是你让柱子送进白神庙的!不管他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柱子的话你也听见了,他当时还没死,他是被狐狸咬死的!而恰恰是你将他送进这鬼门关的!柱子的前途,你大儿子的血仇,不管了吗?狗屁的山神,我可以肯定,就是一些通了道行的精怪罢了!这白神庙你若不去,我们自己去,只是今日的事,怕是。。。!” 事已至此,我也顾不得什么道德良心,石老汉这家伙执念太深,前怕狼后怕虎,只能逼其就范! 而他闻听此言,也终是无可奈何,抬头看了看天色,无奈道:“白神庙可是村里的圣地,莫说外人,就连本村人也不是可以随意进去的,好在这钥匙倒是在我手里!我倒是能在村子里给你们稳住局面,以防村里人发现,可是白神庙。。。!” “让柱子跟着就是!” “柱子!?” “爹,我不怕!我要给哥报仇,我要打死那些狐狸!” 柱子的气运和白丘纠缠,回想起那狐狈的手段,我这才点名要让柱子跟着,事已至此,石老汉虽然舍不得却也无法拒绝!到了这时候,陈逵这老好人再度开口: “石老啊,你放心,我们这么多人呢,我向你保证柱子绝不会有事的!若是真的能借此除了白村的变故,你这村长的位置不就理所应当的传给柱子了吗?而且,这小方丈的手段你也看到了,他既然说了有希望让柱子恢复正常,为何不试一试呢!” “唉!既然如此,那就等天亮吧,现在去白神庙怕是来不及了!”石老汉微微思忖,说道:“你们先回去把村口的东西收拾了藏在我家,我就跟村民说你们已经走了,我在村里稳住村民,你们可万不能暴露了踪迹啊!” “放心!” 事已至此,此行终是步入正轨,我们几人趁着天还未亮,马不停蹄回了村子,将露营地的东西尽数收了起来,在拂晓之际将其尽数藏在了石老汉家里,而后未敢停留,领着柱子便再度出了村子,直奔白神庙所在的山头行去! 朝阳的映射下,石老汉目送我们消失在山岭中,便转身朝村子中心走去,按照事先的谋划,准备召集村民,在村里举行祭礼,以庆祝我们的离去,安抚山神! 白神庙所在,乃是整个白丘最高的一座山头,由于白神庙的特殊,除了每次山神祭发生之后,村里人才会将被山神选中的人送到白神庙,除此之外,平日根本没有人敢踏足这忌讳又神秘的白神庙,故而沿途根本没有山径可言! 好在有柱子领着,沿着他上次所行相对平坦的方向朝山顶攀去,沿途各种爪印粪便随处可见!此行不同以往,我们几人皆未做准备,为了免生意外,沿途便向柱子问起他哥哥发生变故的细节! 依柱子所言,但凡是被山神选中的村民,起初都没什么变化,几乎都是在一夜之间便生了惊变,多半都会变的痴傻,形似畜生,更甚者一夜之间,便会惨死家中,死状恐怖,也正因如此,村里人一旦发现,几乎都会第一时间送到山神庙,以防伤及自身! 而柱子的哥哥便是在一夜之间彻底的丧尸了心智,依柱子所言,他甚至开始攻击家里的牲畜,俨然就是个野兽,石老汉无奈,将其绑住之后,便让柱子亲手将其送到了白神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