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竟是我自己?》 第零章 开门 “我一定是没睡醒……” 当意识恢复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一个……抱歉,请原谅作为二十一世纪红旗下长大的青年对自己所处的空间实在是难以准确形容,这让费力思考的林恩甚至有些忍不住脸色狰狞起来。 废品回收站?流浪汉之家?屠宰场?某个中世纪巫师的试验场地? 或者更直接点! 这特么就是一个乞丐都会嫌弃的垃圾堆吧! “我一定是没睡醒。”林恩努力呼吸着,用更受打击的情绪复读着。 如同一只呆头鹅呆呆得注视着灰石地板上气死强迫症的堆砌书籍,已经被打翻并且压扁的可怜白蜡烛,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嫣红血迹。以及连那血迹都无法完全掩盖的,一圈不太规则不知道用什么颜料在地上画出的繁琐神秘字符阵。在这间猪圈的房间角落里还有一小撮发光尘土? 见鬼!这都是什么东西? 我认识这些玩意么。 就在林恩宕机的大脑犹如锈迹斑斑的黄铜蒸汽机努力嘎吱酸涩运转的时候,停止运作的记忆之匣骤然打开,宿醉般的被灌满感让林恩一个踉跄差点直接跪在这堆垃圾之中,一阵阵浓郁的铁锈味朝着鼻腔猛灌。 ‘地板上的密仪是名为【丰饶密续】的【缪兰语】书籍记录的仪式,据说能够带来不一样的健康体魄……该死的【丰饶密续】!该死的【缪兰语】!那都是什么见鬼玩……书呢?书呢!书不见了,交易失败雇主追究,帮里会加税金,没钱会被赶出去!会没饭吃!会饿死!……冷静,冷静下来,林恩冷静,没有税金,没有吃不起饭没有饿死,我还活着,好好的活着……’ 两股记忆犹若倾倒入一杯澄净水中的颜料,出乎意料得融洽得从原始单位开始了全新的排列组合。颤栗中的林恩牙齿不受控制得上下磕碰着,惧意仿佛铭刻入了骨髓中正在朝着颅骨释放着阵阵寒意。 ‘我叫林恩,阿尔比恩王国未成年人,接受过家庭教育,无信仰,父亲母亲在商会破产后不知所踪。债主们把我从家里赶了出来……’ 林恩在意识清醒后终于是找到一个不知道好不好的消息,自己穿越了。 哈?自己特么穿越了! 手上沾染的颜料,地上的不详血迹,还有那诡秘的神秘符号都在进一步告诉林恩,他不仅穿越了,而且还中了个大奖。来不及思考奖品,他连忙低头检查起自己的身体。 发育未完全的少年躯干上虽然沾染了大片粘稠半结痂血迹,做工考究的衬衣腹部碎碎裂裂,但确实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在皎洁月光下健康白皙的肌肤骄傲得展示着两个月前还衣食无忧富商少爷的养尊处优。 那这血是从哪来的。 亦或是,伤口已经愈合了…… “我一定是没睡醒!”林恩逐渐控制不住情绪,血压慢慢拉高。 没有你想明白生命的真正意义么?没有呼啸而过的泥头车!没有天降雷霆!更没有什么危险!自己正躺家里看五桶台新闻眨眼间就来到了异世界这个姓名发音一致的可怜家伙身上,穿越的大礼不需要申请就砸到了脑袋上。 林恩自摸完毕后颓然得坐在了这堆垃圾上,好吧,他拒绝承认这个狭小租间里的一切以二十一世纪眼光能够称之为家具。 他得好好捋一捋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让现场这么诡异,乱糟糟的大脑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在充血和缺血间来回上下横跳。 流落街头……加入帮派……盗窃书籍……【缪兰语】……翻译阅读……好奇入迷……完成仪式…… 记忆的最后是自己拿着【丰饶密续】不正常激动得看着地上的仪式法阵,然后就没了,一切在那里戛然而止。 ‘等一下,那本书呢?’ 没有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生平一大爱好就是啃网文的林恩立刻意识到这倒霉鬼被穿越前的状态不对劲,像是被那本【丰饶密续】控制着,激动狂热得想要完成那个密仪。以【缪兰语】这种古老语言撰写的古书,历史至少要从现在朝前数个1k年,那本【丰饶密续】表皮是被蛀虫啃得坑坑洼洼的莎草纸,是用来擦屁股都嫌硬的那种。 它自动在林恩的认知中等级从垃圾提升到到了害死自己垃圾。 视线朝着地上自己之前从家中带出来的书籍堆砌成的方砖扫视,暗红色喷洒血迹与幽幽月光组成了莫名渗人的画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背后对自己轻轻呵凉气,毛骨悚然之意顺着骨骼筋膜在蠕动爬行。 一圈在这狭间里细细扫视下来林恩确实没有找到那本【丰饶密续】。 提问,书会自己长出脚跑了吗? 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当然具体答案是什么林恩不知道,但书确实不见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能清楚感受到心脏有力的搏动,自己也还活着。 一时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林恩觉得自己应该先收拾好这屠宰现场,否则第二天那个吝啬而又胆小的房东鲍里斯先生一定会捏着嗓子尖叫晕过去,自己可不是厄尔巴场的先生们,会随身备着嗅盐。 ‘盥洗室的水桶和拖把能用来清理现场……’ 笃笃笃! 忽然传来的敲门声让没有完全进入状态的林恩下意识起身走向房门,随即他看着这身上和地上的凶案场景,觉得自己找个借口把半夜敲门的人打发走才是最理智的选择。 “厄尔巴场巡查队,开门。” 厄尔巴场,斯迪姆市治安机构,他们直接替林恩把借口给省略掉了。没有等林恩回答,原来是虚掩着的房门被吱哑一声直接推开,数个提着风灯穿着制服的人高马大警察们涌入了这狭小的房间中,瞧着这现邪恶意味十足的场面面相觑。 坐在床上的林恩脑子里光速闪过隐私、人权、无辜、律师、未成年保护法等词眼,最后习惯性伸手拽了拽身上这件不知道被什么撕得半碎衬衣,极其无力苍白得嘴唇开合辩解道。 “先生们,我可以解释……” 第一章 喜提铁手镯 解释什么? 满地的鲜血其实和自己没关系?还是那密仪阵法其实是瞎画着玩的?我还有一本书可能长出脚跑了? 在自己记忆中翻阅了有关于司法方面压根没有自己想的那些词汇,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阿尔比恩王国万岁,惩戒他国,国王至上。面对厄尔巴场先生们警惕举起的警棍还有用力握住的轮转手枪,林恩嘴唇嚅嗫咽喉滚动着,一张带着稚气的少年面孔在风灯火光映照下,最终无力得闭上了嘴巴。 思绪没完全理清楚的情况下,多说多错。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林恩觉得还是先保持沉默比较好。 至少,得弄清楚警官半夜踢门为了干嘛,总不能是睡不着来和模范市民谈心吧。 很快其中一个目光内敛而有精光,鼻子下有着漂亮八字胡的男人走了出来。他腰带上的警徽比起其他的巡警更为精致锃亮,还多了一颗银星,林恩知道这代表这个看起来更精壮的男人是巡警之上的警探。 “林恩·莫里亚蒂,你被指控施展邪术谋害他人,死者为……” 警探先生念出了四个人的名字,有些耳熟。 能不耳熟么,那四个在数小时前还活蹦乱跳的倒霉鬼就是和林恩一起去偷【丰饶密续】的帮派扒手。 ‘哈?他们死了?被我用邪术宰了?’ 放你娘的屁!我根本没这么做过! 虽然林恩知道自己是无辜的,但显然正在宣读罪名的警探先生不被这么想,有力得握着警棍随时准备压制可能发狂者的巡警们也不这么想。 “按照阿尔比恩王国治安令,我将对你进行逮捕拘留,以进行下一步的审判。在进行审判前,你可以向警局申请正神牧者进行忏悔,使你的灵魂脱离污秽晦暗,重新回归诸神的怀抱。” 这是何等的人道主义关怀啊,没有律师这种恶毒吸血的生物被指派过来,只有被绞死前来个神棍进行临终关怀看你一把泪一把鼻涕把自己的错事全抖出来。不行!我宁愿要律师这种吸血鬼!林恩觉得自己需要抢救一下! 宣读完逮捕指令和罪名后,八字胡警探利索一挥手。 紧接着,两个人高马大的警员就一把将少年那脆弱得到身板压在了床上,肩膀差点被摁碎的林恩痛呼一声便被戴上了银光闪闪的手铐。 铁手镯,这个穿越前一直没有从林恩人生中刷出来的成就在穿越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光速刷了出来。并且接下来他还将解锁,进局子、指控谋杀、等候审判等套餐流程的全新成就。如果有一个金手指成就系统,林恩绝对是收获颇丰。 然而很可惜这个可怜人直到现在,都没有从自己紧张的大脑里发现半点金手指的影子。 而当几乎是被推搡着走出租室时,争先恐后挤进林恩视野中的景象让他暂时忘记了自己正在一个很糟糕的危险情况中。 天空中孤悬着一轮硕大皎洁的明月,大玉盘似的月亮上山脉起伏走势正好构建成了一只飞蛾的形状。披着月纱布帛的城市建筑群经由飞扶壁和尖顶塑造出了神秘轻盈的飞天感,而高耸的烟囱日夜不停喷吐的蒸汽为城市输送着强劲的动力,煤气灯燃烧的灯火光辉与闪烁群星交相辉映。 不知道是谁推了林恩一下。 他便踉跄狼狈地闯入了这个世界,这个神秘未曾远去,科学方兴未艾,众神依旧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疯狂世界中。 ………… ………… 国王大道63号,斯迪姆市警局总部。 这处治安总枢纽除了有着【蒸汽之盾】、【守护者】、【新时代骑士】等权贵名流赋予的称呼之外,穷鬼们也发挥自己的想象力给此处增添了更加接地气且感激不尽的称呼,比如:【走狗的老窝】、【暴徒窟】、【富人的天国、穷鬼的坟墓】。 当林恩从记忆中翻出有关于此地的评价后,抬头望着尖肋拱顶与修长束柱,他的小脸上有着压抑不住的迷茫和惊惶。 你们狗日的勒索穷鬼的作风已经如此声名远扬了吗? 旁边一位从住所到马车再到局里全程押送着林恩的警员,瞧着这位身材纤细,衣衫破损却难掩其贵气和良好教养的清秀少年不禁有些怜悯。以施展邪术之名被抓到总局,而且现场还人赃并获,别说是一个落魄商人的儿子,即使是上流贵族的子嗣,都难逃审判。更别说,近些日子市区的治安不好,警司大人都发了大火。 啧啧,这位可怜的落魄少爷只怕一天都撑不下来~~ 谁让他命不好呢。 ‘卧槽!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林恩第一次明白了,原来强烈的怜悯是能够带给他人浓郁的惊惧。 顺墙走到底两三个转弯,警员们全程没有交谈的意思,林恩很快就被一路被带到了警局的地下监狱,准确来说应该是拘留所内。 天呐!假如说租房狭间的环境是垃圾堆,那么这里绝对是农畜圈了! 通风条件极差的地下空气,混杂着汗水、排泄物、酒精熏臭,酿出了毒菌狂喜的生存空间。而插在墙上的火把燃烧的亮光使得整个地下监牢阴森森,在暗处似乎隐匿着什么污秽之物在火光摇曳间蠕动收缩,唯一一个看守的狱警正喝着小酒。林恩这个时候反而出奇的冷静了下来,自己的情况已经糟糕到不能再糟糕,已经没有什么好怕了。 在被解开手铐后,林恩被推进了一间监牢中,里面好几个人影在角落里收缩了一下。 “你们不提审我吗?” 当铁门哐当一声被锁上,这些警员头也不回准备离开的时候,一直保持沉默思考的自救方法的林恩终于是开口了。 一晚上死了四个人,哪怕是在松鼠街那种臭水沟都不应该算是小事。 两个警员听到这话停了下来,他们的眉眼上挑,嘴角勾勒出一个讥讽的弧度。晃动火光下,那两个人的脸似乎充满了恶意。 “提审?” “小家伙,你还是想想被砍头的时候说点什么吧。” “笨蛋,他不是贵族,砍不了头得上绞刑架。不过我觉得应该会被枪决,毕竟这种案子都是不公开的。” 他们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这些混蛋根本没有想审他,是想把他当成背锅的替罪羊。林恩悚然一惊,而身后窸窸窣窣传来的动静让他下意识转头,却是看见几个蓬头垢面的囚犯眼里泛着狼一样光芒缓缓逼近。 联想到某些低俗的传闻,少年林恩脸色惨白菊花一紧!在自己可能被枪毙前他居然还要想办法保护自己不被雷普? “嘿!先生!假如你愿意等会赚10苏勒就不该干坐在那里喝酒!”林恩毫不犹豫转头对着火把旁狱警大声叫喊。 第二章 为了贞操和活下去 10苏勒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一笔可观的贿赂费,在这个富饶的【蒸汽之都】里,即便是一位娴熟的制铅女工周薪也只在7~8苏勒之间。 而更加直观一点,这位狱警先生正在喝着的劣质杜松子酒如果是换成10苏勒的话,他能豪饮12大木杯,这种敞开了去喝的豪爽消费就算是阿尔比恩王国的中产阶级也会觉得十分肉疼,勤俭人家也许一年的节日都不会有这么一次奢侈的消费。 这10苏勒是林恩在被债主们轰出家门前最后的私房钱,这也是他决定以后做些小生意的资本或者应急的救命钱,一直被他死死藏在靴子中。 可钱这种东西,不在关键时刻使用就没有意义了。 不管是为了避免几天后被蒙上头拖去打靶场欢度剩余时光,还是此刻为了自己的贞操着想林恩都毫不犹豫得将这10苏勒的诱饵丢了出去。 不得不说不管在哪个世界,钱都是大家爱不释手的小玩意。 原本一幅看好戏,等着看新人囚犯被邀请去玩摔跤游戏的狱警一听到10苏勒这么可爱的词汇时,立刻是拿着自己的警棍生龙活虎得站了起来。10苏勒!这可是10苏勒啊!果然细皮嫩肉的家伙进来就是有油水,比这些烂死在这里的穷鬼好多了! “嘿!嘿!退后,退后!你们这群又懒又穷的贱骨头,别吓到我的小绅士。” 酒槽鼻狱警拿着警棍敲打着监牢的铁栅栏,身为地下监狱管理者的气势不是开玩笑的,那是常年殴打桀骜不驯的反抗者或者出不起钱的贱骨头锻炼出来体魄,又黑又硬的警棍一扬绝对能够让囚犯们打从心底感到畏惧。 就像是邪灵遇上了正神的火焰一样。 林恩不禁松了一口气,身后那让他菊花一紧的视线迅速收敛,那些试图雷普细皮嫩肉少爷的家伙又缩到了角落里。 不管怎么样自己安全了,暂时的。 “嘿嘿,小少爷?”对着林恩露出有些谄媚的笑容,狱警搓着双手一幅等候怎么赚到10苏勒的吩咐,对于狱警这种合理捞油水的手段上面是完全许可的。 另外也是林恩的卖相确实不错,铂金色的短发像是织丝绸的丝线覆盖头皮,素净苍白面容带着几分书卷贵气,临危不乱的气质像极了那些高高在上的议员老爷们。一直和穷鬼们打交道的狱警先生不管是看在10苏勒还是能被少爷称呼为先生的面子上,都十分乐意听一下金发碧眸的林恩说些什么。 “5苏勒让我睡一个单独且干净的地方,另外5苏勒让你帮我带一个口信给局内的一位警官。” 林恩这个时候只能孤注一掷了。 “没有问题,像您这样的小绅士当然不能屈尊和这些懒鬼们住一起了。”没有觉得丝毫不妥,狱警直接点头答应了林恩的要求。 ‘哈!赌赢了!’ 假如自己真的是因为什么邪术锒铛入狱,那么把自己丢在这样的监牢中明显是不严谨的。那两个警员离开前的话以及狱警的表现都证明了他的猜测没错,既然是准备被拿来背锅的替罪羊,至少证明了自己脑袋里的东西还有回转的余地。 林恩被狱警从农畜圈里放了出来,他那身破破烂烂的衬衣很是凄凉,从高度紧张到放松之下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所幸【蒸汽之都】六月份的气候和寒冷完全不沾边,林恩倒不用为了御寒问题而头疼。 新的牢房是单人间,从农畜圈升级到了垃圾堆也就是租房狭间的级别。 林恩从靴子底扣出银闪闪的苏勒,合计5枚丢给了遵守规则的狱警先生。喜笑颜开的狱警接过了5苏勒,擦都不擦一下握住拳朝着兜里塞。 “你们局里应该有一位叫做道格拉斯的警官。” 当初莫里蒂亚蔗糖商会破产,林恩的双亲不知所踪就是这位道格拉斯警探负责立案调查,这位警官还是有些良心,对于凄凉无助的林恩·莫里蒂亚他没有过于严苛,允许他能从家里带走一些衣物和书籍。 否则那些红着眼睛的债主们能把林恩给运到贩奴船上,严格来说林恩这细皮嫩肉还蛮符合上流社会的口味,男女不忌那种。 “帮我告诉他,林恩·莫里亚蒂需要他的帮助,也能为他提供回报。” 为了自救,林恩思绪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这种快速而敏锐的思考的感觉出乎意料的好。 “道格拉斯二级警探,没有问题,我知道他的办公室在哪。守信的威廉一定为小绅士您把口信带到,那个时候您再将剩下的5苏勒给我就可以了。”收益可观,不急于一时,外加林恩礼貌有教养的态度让威廉没有过分贪婪甚至产生恶意。 随即,这位守信的狱警就退出了监牢。 被重重关上的监牢木门反而是为林恩提供了一定的虚假安全感,他这个时候绷紧的身体才敢说放松下来。 从穿越而来就精神高度紧张,经历了各种曾经绝对不可能体验的刺激事,这一刻潮水般的倦意飞快涌上了林恩的心头。一双翠碧色的眼眸轻轻闭上。然而下一刻林恩垂死病中惊坐起,被砍头、绞刑架还有枪决吓醒的他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蛋。 “这个时候你怎么能睡得着,林恩。为了活命,想一想,快想一下,在道格拉斯警官来之前得把一切想明白。” 想不明白就可以去吃靶场上的花生米了。 在昏沉的黑暗之中,提起精神的林恩眼睛里闪烁着理性光泽,仿佛是美丽的玉石在散发着诱人观赏把玩的温润色彩。很快,林恩的眼神就愈发的明亮,目前这糟糕的局面他说不定真的可以逆转。 ………… ………… 松鼠街175号,出租狭间,也就是林恩租间内。 一个戴着丝制手套的眯眯眼先生正半跪在地板上,用玻璃试管细细的搜集着地板角落的发光粉尘。而在门口处,一个身材高挑,却是披着半身斗篷的女性露出半个圆润白皙下巴,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队长,收集完毕了。”眯眯眼先生起身摇了摇试管。 “嗯,那走吧。” 女人行走间斗篷拉扯出了下面的机械轮廓,黄铜碰撞的细微声响格外明显。 “现场有非常浓郁的【春】残留,稍有有些不得了……厄尔巴场的先生们已经抓到元凶,看起来不需要我们插手了?”眯眯眼先生笑容欢快,一点都看不出刚刚是从数个血腥恐怖现场走出来的人。 “等63号的消息。”在行走间,女人的斗篷缝隙间透出了锋锐的冷光。 第三章 囚犯的权利 不知道是否是穿越自带的隐性福利,林恩可以清晰得感受到自己的思考变得更快更准确,颇有一种耳清目明的空明感,好似有一种将大脑里的棉花都拔出来了的舒畅。对于百位数的加减乘除心算挑战,更是很好验证了这并非错觉。 健康的躯体并不能帮助林恩去肉体抗子弹,但一颗敏锐而富有活力的大脑却能为受困于牢狱之灾的他提供强有力帮助。 这颗大脑给林恩的惊喜还不止于此。 享受着5苏勒买来的豪华单间套餐,却根本无心享受半手工半天然且充满了原始气息床铺的林恩,在为了小命而好好想一想的时候,他惊讶得发现自己的记忆力似乎好得有些吓人。 近期发生过的任何事情,其中任何一丝细节都可以清楚回忆起来,丝毫没有说正常人那样忽略与模糊。过于详细的画面仿佛录像带一样在眼前重新播放,那个画面带来的嗅觉、声音、情绪、体感和真实再现几乎没有差别。 和是穿越前一种名为超忆症的人体状况一模一样。 感谢超忆症,让自己能够想起许多有用的东西! 双手报膝蜷缩着坐在床角,微微睁开的翠碧眼眸不时急促闪烁着思索的光芒,林恩习惯性得低声喃喃自语。 “第一次见面,松鼠街1号菲利普兄弟销赃点……委托人穿黑袍,隐藏了全身特征,声音为成熟男性……谈妥接活,确定干活地点。” 画面中神秘委托人走动时和小巷的墙标正好错过,那个墙标高度在一米七五。当时没有下雨,巷里的尘土飞扬,却没有能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下城区居民身上常见肮脏的污痕。并且,委托人还顺口提了一句不识字的小扒手就适合做这个。 一幅理所当然的上等人口吻,可能觉得这群街头小偷并不能认识到赃物的价值。 确实,那本用来擦屁股都嫌硬的【丰饶密续】卖相实在太差了。 “第二次见面,波托贝洛路18号,这条街有一个古玩集市……委托人依然是穿黑色长袍,但是这一次他付定金时,露出了左手,食指上戴银戒指,有茧子和焦黄痕迹……中城区地板相对干净,留下了泥印……他脚下的泥印,是鱼市河那边特有的泥巴……” 后面的事情就是热心市民进屋子帮屋主人免费搬家了,搬家的内容是将有价值易携带的物件变消失,当时林恩的工作是望风,要是出现巡警得吸引他们注意力打掩护。那一晚的工作出奇顺利,煤气路灯下是一次都没见到那些风衣高帽盔的身影。 看起来,【丰饶密续】没有长出脚自己跑路啊。 林恩努力摇了摇头,把一本书下面长出好几只大白腿鬼畜跑路的猎奇画面甩出了脑袋。 这片大陆对于神秘的认知,是在半公开状态中,政权不去承认也不否认,教会在传教的时候也诡异得随性而融洽。不管怎么样,起码在阿尔比恩王国的律法框架下,林恩有较大的把握能够说服道格拉斯警探帮忙。 ‘完全是为了活命啊,被枪毙了自己也不一定能回去……’ 没有丝毫的倦意,抬头正好能望向监牢小小窗外的月轮,薄纱似的辉光落在了他清秀不安的面容上,然后小脑袋慢慢而沉重的低了下去,林恩没有哪一刻那样怀念自己那间泡面还没吃完的小出租屋。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直到这一刻林恩才和李白在情绪上产生了真正的共鸣。 ………… ………… 林恩·莫里亚蒂,商人之子,是一个很可怜的小家伙。仁慈的道格拉斯先生对他的印象是,一只无助的小鹌鹑。不景气的经济造就了这样一群破产的可怜人,在这个繁华的【蒸汽之都】也不例外。 道格拉斯瞧着可怜人如果是举手之劳他也会小小帮助一下,比如买点吃的,孝敬的东西想办法转回去,或者动动嘴皮子发挥职能。他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会自降身份,更不会说期望能从这些可怜人的得到什么回报。 这个还行的世道里,他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把玩着肚腹圆润的钢笔,面容严肃有威慑力的道格拉斯二级警探心情并不太好。心情不太好的原因来自于某位八字胡同事的溜须拍马本领,他轻巧得甩掉了身上的黑锅,反而是让道格拉斯劈头盖脸挨了一顿警司大人的痛骂。 总得有人为最近治安恶化来买单,这个人肯定不是警司大人就对了。 ‘呸,狡猾的安东尼,不要脸的小人,看见警司就恨不得冲过去跪着舔人家靴子。哼,警司父亲,警司祖父,私底下不知道喊的多顺口,靠着张嘴舔成了警探,到头来工作不还是落到我们头上。’ 在你兢兢业业的时候,本不属于你的工作因为同事的拍马屁结果砸你头上,还没有加班费之类的好处,任谁心里都会觉得憋屈和恼火。 警司大人骂不得,对于和自己同级的马屁精自然是不客气了。可惜道格拉斯先生受限于时代、教育、修养等等原因,祖安话修炼不到家,心里问候马屁精和马屁精全家并不能让自己爽出来。 今天早上来上班的道格拉斯先生心情无疑是不开心的。 而更让他不开心的是,从地下监牢出来,身上带着一股汗馊臭的威廉,这个趴在可怜穷人身上吸血的家伙居然敢来自己的办公室。 “道格拉斯警官,下面有人托我给您带句话。”威廉一幅皇军托我给您带句话的低头哈腰。 厄尔巴场的职场食物链中,地下狱警是最底层的存在,通俗点说就是能刮的油水少。 这也导致了他们吸起血来的吃相有些时候特别凶狠糟糕,被讲究绅士风度和贵族规则的其他人鄙夷。 “是谁?”道格拉斯虽然讨厌这个家伙,却也不想因为这个而让自己显得刻薄尖酸。 “一位细皮嫩肉的小少爷,叫林恩·莫里亚蒂。他说他需要您的帮助,也能够帮助到您,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哦?原来是他啊,他怎么被关进来了?” “这个……是安东尼警官的人把他丢进来,没有提审。”守信的威廉小心翼翼得瞧了一眼四周,低声说完后立刻就溜走。 安东尼的人?没有提审? 道格拉斯警探把玩着钢笔的粗手指猛然停住,他严肃的五官闪过一丝笑意,看起来自己可以去和小林恩聊一聊,谈论一下他父母失踪的调查进展。顺便试一试那些贪婪律师口中的,尊重囚犯的基本权利。 ‘哈,这个世界真是越变越奇怪了,囚犯还有权利么?’ 第四章 谈判的技巧 在职场上,能够弄得同事之间不愉快的事情很多,而无缘无故去插手他人的事务便是其中之一。但如果是有合理介入的借口,那对方因为这个而嚼舌头就是不识大体,让上司觉得不懂事。 即使道格拉斯警探没打算做一个阿谀奉承上司的警官,也不会选择做一个落人口实的蠢货警官。 莫里亚蒂夫妇失踪案。 姑娘们,瞧瞧,看看~~ 道格拉斯警探多么的勤勤恳恳,在案子有进展的时候,就去找可怜的少年林恩告知其心心切切父母的情况,哪个狗腿子敢多说一句?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乱嚼舌根?就算是警司大人知道了也会夸赞道格拉斯先生勤勉负责。 一想到马屁精安东尼那张脸上的八字胡都可能会气歪来,道格拉斯警探今天的心情迅速从阴转晴,哪怕是地下监牢那种关着众多人渣杂碎的地方作为一位绅士也不觉得难以忍受了,脚步轻快得像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一样。 当道格拉斯在空气污浊的地下监牢找到林恩的时候,这位俊美的少年正闭眼睛依靠在砖墙上休息。始终没有安心下来,对于外界动静异常敏感的林恩缓缓抬起眼皮,微弱光芒下的翠碧瞳眸剔透如上等宝石。 仿佛他正安静欣赏在宫廷舞会,而非待在非脏乱差的监狱里。 道格拉斯眉头不禁一挑,和两个月前相比,林恩·莫里亚蒂明显成熟了许多,具备了一位绅士应有的从容品质。他很高兴经历过这么多磨难后这位有教养的孩子没有消极颓废,甚至说堕落成某些变态的玩物。 “日安,道格拉斯先生,请原谅我的失礼。” 瞧着这位四十来岁,面容肃穆的警探,林恩起身为自己这破烂的衬衫失礼而欠身道歉,他没有忘记道格拉斯是一位注重礼仪的警探先生。 礼貌和微笑,无论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是维多利亚时代,都是一项几乎没有成本的投资,而这项投资能够带来的利润往往能够让资本家眼红成卷毛狒狒。林恩的投资当即就看见了回报,道格拉斯警探态度友好得摘下了帽盔同样欠身温和地打着招呼。 “日安,林恩小先生。你无需道歉,真正的绅士品质不会因为一件衬衫的破损而失色,就如同正义和光明的灯不会因黑暗而蒙尘。”道格拉斯话语中暴露了他的信仰,一位象征着正义和祛暗的正神【长明风灯】。 “您说的没错,所以我才需要您的帮助。” 剩下5苏勒已经花出去,时间不能浪费,瞧着气氛正好的林恩趁热打铁将话题转向了自己。 “看得出来你有伤心事,说吧,在灯的见证下,我不会让一位品格优良的小绅士蒙受冤屈的。”道格拉斯正色,关于林恩的事情他已经从手下打听了来龙去脉,要运作其实有点困难,但他很愿意帮这个忙。 “是的,感谢您的公义,事情是这样的……” 躲在外面偷听的狱警威廉听到这里不由得咂嘴叹息,走运啊,真是走运的小先生。 厄尔巴场谁不知道道格拉斯警探天性仁慈,而并不是为了虚荣。为贫寒的人和孤儿伸冤,为困苦和穷乏的人施行公义,是灯信徒的信条,道格拉斯警探在警局里的威望可要比某个八字胡马屁精要强的多了。 要是像道格拉斯警探这样的人再多点,这世道会好过许多。 林恩开始讲述了自己因为什么而丢进监狱里准备吃花生米的事件全过程,这位身材纤弱却站得笔挺的少年语气平稳沉重,没有丝毫的愤怒激动,以半旁观者的角度来告知道格拉斯警探其中的细节与推测,在谈及自己被丢进地下监牢没有提审时,声音里也只是带着些许委屈。 道格拉斯警探眉头逐渐紧锁,嘴里发出了叹息的声音。 眉头皱起是因为林恩描述的来龙去脉中,他所做的事情背后还有一个很明显的委托人和一本书【丰饶密续】,接触过这委托人的街头扒手就剩下林恩还活着,要是他死了那线索肯定直接中断。但这也无形之中将林恩的重要性提了起来,要是那种初步掌握非凡力量者,道格拉斯调集一队巡警上新式连发蒸汽步枪也能直接镇压打死。 但这个神秘的委托人,明显是有备而来,整个过程中都透露出着一股浓浓的狠辣,恐怕不是那种意外获得非凡途径的家伙。林恩运气好侥幸活了下来,肯定是那位非凡者的眼中钉。 那些连正神都敢亵渎的法外狂徒,要是搞起偷袭暗杀来,自己能保护的住林恩么? 叹息是因为林恩的霉运。 显然编织命运的正神最近没有关注到这位可怜的小绅士,不算长的时间内接连遭遇了这么多事情,别说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了,就算是成年人恐怕也难以支撑!这个忙,自己努力帮就是了! 道格拉斯警探的表情变化林恩尽收眼底,内心的激动只是让他翠碧瞳孔扩大了数分。 ‘不枉我天没亮就提前训练表情管理,感谢超忆症,感谢礼貌,感谢道格拉斯先生。’ “好吧,不得不说小先生你确实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即使我上报给他们,你的情况恐怕也很难处理,要想完全洗脱身上的罪名可不容易啊。”道格拉斯闭着眼睛摇头,林恩在这件事里确实做了一些事情,那本书激活的秘氛导致了四个人的死亡。 想要脱罪,除非…… 见情绪上的加码已经到位,林恩面带微笑沉稳的说出了自己刚刚刻意漏掉没说的一些重要信息。 “道格拉斯先生,我记下了委托人的身高,口音,在下城区的行动路线,还有他左手的特征,我还判断出了他的职业。” 道格拉斯没有完全说完的话被林恩抛出来的筹码给掐断了,他原本有些低沉的神色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这些筹码让道格拉斯脸色泛起了微微的喜悦红光。 “你说的是真的?” “我以【长明风灯】起誓。”林恩斩钉截铁道,拿着正神的名号发誓在这个世界是可信力度极高的话了,虽然正神们不一定理睬这种小事。 “啊……这件事说不定是我得感谢你啊,小绅士。” 此刻道格拉斯的脑海里就大大两件事,功劳和踩马屁精的脸,舒爽得仿佛是大热天痛饮了一杯冰啤,情难自禁得感慨道,看着林恩的眼神愈发柔和赞许。 简单的叙事结构改变的社交技巧罢了。 先抑后扬和平铺直述效果肯定不一样,林恩耍了一个小心眼,让道格拉斯先生对自己的麻烦不会觉得是付出人情,而是反倒欠了人情! “我说过我需要您的帮助,也能回报于您。”成功说服道格拉斯警探,林恩心中松了一口气,自己总算是拿到了戴罪立功的基础。 没错,林恩不仅想脱离牢狱之灾,他更想洗脱掉身上的罪名,在这个世界身上有官方记录的邪名可是极其可怕的事情。 第五章 播种者美 邪名,在这个神灵显圣的世界中,基本上等同于移动的肮脏秽物了。 别的不说,首先是工作上没有任何一家公司愿意让带有邪名者入职,你只能滚去码头或者矿场这样的地方卖力气干活。其次所在区域如果发生了非凡侵害事件,那么你也是被优先怀疑和拘禁的对象。最后是现如今已经自诩文明的大陆已经罕见的事情,那就是哪个正神节日宗教裁判所决定为火刑架填把燃料助助兴,那你也逃不了。 最重要的是,被打上邪名后你就会发现原来歧视无处不在。 往往被打上邪名的人,很快就会从这个社会上消失掉。 可能是穷困潦倒病死饿死累死,连死税都交不起,躺在了哪条臭水沟里化作下水道生物的养分。也可能是无缘无故被文明执法,被执法者们肢体亲密交流,洗不清嫌疑或者和某位倒霉的美少年那样入狱,然后无声无息死掉。 总而言之! 林恩可不想自己出狱后哪天莫名其妙被失踪,况且在详细的回忆思考后,他也不觉得自己单纯出狱后事情就结束了。 那段缺失的记忆透露着浓浓的诡异气息。 在从这个世界找到能回家的方法之前,安全得活下去就是首要义务,而为了活下去就需要掌握各种资源。 “……啊对了,差点忘了,林恩小先生。”像是喝了几大杯,脸色都开心得有些红润的道格拉斯警探在离开单人豪华套间前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名义。“你的父母,他们的随身物品我们在鱼市河的下游有发现,我想情况不容乐观。” 林恩面容霎变,不禁透露出了一丝悲色。 瞧着少年明亮眼眸里的盈盈水雾,道格拉斯先生不由得有点招架不住了。这个时代还没有卖萌这个词汇,但清秀林恩惹人怜的恳求还是十分具有杀伤力,道格拉斯轻咳两声掩饰了自身的尴尬。 “咳咳,好消息是我们还未发现他们的遗体,依然不能鲁莽地下结论就是了!” 道格拉斯警探还是心软得给了这位可怜的孩子一点希望,同时也对莫里亚蒂夫妇抛弃孩子躲避债主的行为不齿。 ‘真是狠心的父母,和狼一样冷血,舍得把这么礼貌懂事的孩子丢下来。哎,这世道……该死的战争,该死债务,还有该死贪婪。’ “万分感谢!” 林恩的道谢真心实意,穿越后的记忆交融依旧以穿越前的主体为主导,毕竟在年岁记忆上占据优势,但是少年林恩的记忆也是占据了重要的一部分。现在的林恩并没有混乱对抗,而是直接出奇顺利得成为了一个全新的个体。 说实话,这种全新的自我感觉还是挺奇妙的。 “如果有你父母的消息我会继续通知的,优先照顾好自己吧。”将帽盔扶正,道格拉斯先生安慰了两句便是离去。 他得快点打一份报告上交给专门处理这种事情的【镇压局】。 相比起自己一个人去狠狠扇那马屁精的脸,不如把抽脸的动作交给那些专家,又响又狠自己又无人能指责。有这样一笔劣迹添在履历上,以后警司大人在挑选接班人的时候,也会认真思考的。 如同笼中鸟一般,目前依然是囚徒的林恩习惯性得望向了自由的窗外。 【蒸汽之都】的天空灰蒙蒙的,偶尔能够从云雾间窥到那稀薄单调的蓝,想必是工业区的蒸汽机已经在马力全开运作了吧。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壮观的景象呢,工业文明改造自然的又一伟大。 只是不知道这份伟大,司掌相关领域的正神能否一直维持下去。 另外…… 自己双亲的失踪应该是没有结果了,这个时代的刑侦技术和条件都可以说一塌糊涂,厄尔巴场从成立到现在也不过是十年不到的时间。对于两个负债失踪,很有可能已经是死在哪个角落里的不重要夫妇,警察局才不会说继续浪费人力物力继续调查。况且,就连自己这样的邪术杀人事件,一位警探都可以这样随意处置。 林恩微微摇了一下脑袋,把这里和穿越前的世界做比较,是自己的愚蠢。这个世界,还没有发展到那种程度,也轮不到自己来指手画脚。 “小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么?” 守信的狱卒在外面有些讨好询问。 “没有了。”林恩一语双关得回答道。 “如果您有吩咐随时喊威廉,看在道格拉斯警官的份上,威廉会尽心尽力的。”门外的威廉还是那副热情不减的讨好口吻,10苏勒和微笑投资叠加起来,倒是让这位狱警有些乐意掺和到这件事里来。 毕竟,偷听到内容中,已经明表达出某人要倒霉了。能够附和一下展示存在感,也是警局职场的基本规则。你春风得意的时候得罪了别人,就不要想着自己遇到麻烦的时候别人不会落井下石。 咕~~ 摸着肚子的林恩思维敏锐得想明白了威廉试图讨好自己的理由,不同的世界还是一样的勾心斗角。 ‘好像,还不是很饿?’ 有过丰富熬夜修仙经验的林恩这个时候才有精力把思绪放在自己的身上,为了自救而忽略掉的无用信息也在夸张记忆下上浮到了记忆的表层。 ‘我的身体,好像明显比以前更加强壮了,有了综合的提升。’ ‘体力和力量这边因为不运动感受不明显,但是反应速度,思考速度,还有大脑的敏锐都是在思索中有了非常明显的加强。本来以为是穿越后灵魂方面的加强,但是高强度思考了一晚上到现在肚子才有饥饿感。’ ‘这在以前是支撑不住的吧,半夜肚子就饿得咕咕叫了,必须得吃夜宵。这样不正常的身体增强,看起来是那个仪式生效了,我已经触摸到这个世界的非凡大门了吗?’ 思索至此,林恩忍不住抬起了自己的手臂对准了窗户外散射进来的微光。健康,白皙,弹性的筋肉包裹在细嫩表皮之下,牵动间带起的搏跳与姿态,都极其符合均称纤细之美,也符合【丰饶密续】中的标注前言。 “【丰饶密续】警告了播种的危险性。播种者华美,收获者华美,肉春者华美,地母赐予的美需辛勤耕作,远超不劳而获的吞咽,需警惕姿仪华美为他人所觊觎。”这份提升,让林恩能用【缪兰语】流畅无误得口述出其内容。 要是当初那位教导【缪兰语】的家庭教师,能知道林恩现如今已经能流利读写这门古老复杂的历史语言,一定会感慨万千。 第六章 【春】 怀表和西装、袖钉、高礼帽、手杖一样是这个时代绅士的身份象征,然而很可惜林恩的身上并没有怀表这种既能够随时随地炫耀身份,又可以精准定时的物件,故而对于时间究竟滴答滴答走了多久只能在脑里有一个大概猜测。 半小时,一小时。 或者差不多已经两小时了吧,林恩在等待着道格拉斯先生为自己带来一个好的消息和一次新的挑战机会。这可比面试刺激好玩多了,一旦失败就意味着自己等同被判了死刑,谁敢不用功努力? 在地下豪华单间里的他只能一遍遍得去温习着【缪兰语】这种古老语言,通过对于那本【丰饶密续】上自己所记下来的篇章进行翻译润色。 这本把林恩害得不轻,但又为他提供了身体上明显好处的有害垃圾,林恩在大脑里进行整理的时候发现这本表皮破破烂烂的古籍,和自己设想的所谓邪术书籍有些不太一样。 准确来说,这是一本故事集。 分别讲述了距今1k多年前,也就是历史上所称的铄金时代,有关于一种名为【春】的播种事迹与见闻,播种的对象也不限于大地和山川。其内容晦涩得实在是难以理解,也不全是有用篇章,但让林恩在意的是对【春】这个抽象概念的翻译理解让他的身心不禁充满了异样的欢欣鼓舞。 【春】,到底是什么? 它和自己无意间推动的非凡门扉有紧密关联,在这个世界的非凡体系里,【春】又是在什么样的位置里? 那位没安好心的委托人,也是想要这个【春】吗?还是自己誊抄的那个密仪? 专注投入的林恩自然是对于时间的流逝逐渐忘却,一直到道格拉斯先生重新光临这单人监狱,他才是猛然从那近乎于痴迷的投入专注中挣脱出来。 当林恩回过神后,他竟然有些莫名的惊悸,【丰饶密续】的内容像是蔓延出来的蠕动锁链,不经意间就会抓住他的颤抖大脑,去压榨索取脑浆里面的思绪。翠碧眼眸划过一丝迷茫,夸张记忆力给自己便利的同时似乎也有隐匿的麻烦随行。 “小绅士,我们走吧,离开这鬼地方。” 道格拉斯没有注意到林恩的呆愣,看起来春风得意的警探先生只是微微催促了一下下意识欠身打招呼的少年。 “要提审我了吗?”林恩注意到,门口外还站着一个人,正在努力而徒劳得煽动着鼻子下的空气。 这个人的衣服和厄尔巴场警察制服完全不同。 林恩不由得舔舐了一下自己那因为缺水而干燥的嘴唇,不同衣服所代表的含义令他迅速进入了微微兴奋的状态,就像是准备了好久终于要上考场或者面试了。 “没错,他们对于你所描述的事情非常有兴趣,直接借用了局里的一间办公室。”道格拉斯似乎比林恩还有信心。 “劳烦您为我引路了。”才留意到好心警探不正常的愉悦,林恩点了点头。 “哈哈哈,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道格拉斯先生在前面引路,林恩从单人监狱里慢慢走了出来。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虽然待的时间不够二十四小时,但却时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为惊险害怕之地,林恩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了自己此刻是为了活下去而怎么努力开动脑筋的。 门外的年轻男人穿着白色无花纹衬衣,外面套着一件纯色修身小马甲,头上还戴着一顶大大的礼帽。不过最让林恩在意的是,他的双手套着一幅丝质手套,却没有多少绅士气度,一张眯眯眼的笑脸倒更像是狡猾的狐狸。 他有在睁眼看着自己吗? 应该是有的吧,林恩看着这个笑意盈盈的年轻人不知为何,心脏没来由得慢了半拍。 地下监狱污浊的空气并不适合交谈,年轻男人没有和林恩搭话的意思,伸手按压礼帽跟在了林恩身后。道格拉斯先生警探就这样带着他们朝上走,拐过两个楼梯后伴随着空气的清新程度上升两个档次已然是离开了林恩心目中的农畜圈。 ‘赞美新鲜空气!我死都不想回那里了!’ 一个有些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的人正在附近等候。 安东尼警探,这位留着漂亮八字胡的先生正用手帕不停得来回踱步,在看见三人的时候他立刻是站定在了原地,像是一枚被砸进地板的钉子一样。 “感谢安东尼先生配合我们的工作,关于文书手续方面我回去立刻让人补送过来,完成文书对接您看怎么样?” 年轻男人笑吟吟得如此说道,他虽然是在微笑着,却给人一种狐狸变毒蛇的发毛感。 “能够帮上忙是我分内的工作和使命,文书什么的就不劳烦了吧……”安东尼犹豫迟缓道,不太想答应这个邀请。 林恩嗅到了交锋的味道,下意识开动脑筋。 这位安东尼先生犯了个蠢,文书对接虽然会留下记录,但不同部门之间的记录中春秋笔法也是十分重要的推卸责任手段。怎么写报告,写的领导看不出来具体是谁的锅,可是一门学问啊。 推辞掉一件事中的重要文书,那不是把主动权给别人么? “哦?厄尔巴场的工作氛围真是让人羡慕啊,我们有些时候被琐事烦的一个字都不想写,却还是得提起笔来。您说呢?道格拉斯警探。” 年轻男人见此只能有些为难得转头看向道格拉斯。 “那就让我来代劳吧。”道格拉斯顺势接过了刀柄。 “啊这个,比尔先生……!” 安东尼警探猛然反应过来,连忙呼喊着年轻男人的名字,然而比尔却是没有听见一样笑意不减得朝前离开。 在路过这位额头已经开始渗处一层细密汗水的安东尼警探时,还记着自己大半夜差点被囚犯雷普危机的少年林恩对着他也同样温和一笑,模仿着比尔的笑容告诉了安东尼,这个世界上不只是怜悯能够给他人带来恐惧,笑容同样可以。 随后跟在眯眯眼比尔身后的林恩瞳孔微微收缩了数分。 这是一位不好糊弄的先生啊。 刚刚他三言两语就挖了一个坑给安东尼,焦虑中安东尼没有多想就跳了下去,事后回过神已经被道格拉斯填土埋上了。设身处地,如果是紧张之下,林恩也不能保证自己可以躲过这种简单有效的陷阱。 ‘等一会,我就要去努力说服这样的人,让他相信我能戴罪立功吗?’ 林恩内心无不感慨道。 第七章 天道好轮回 采光极佳的办公室,从雕花窗户的百叶窗缝隙间投射进来一缕缕柔和细致的光芒,穿过室内空气时留下了一道不显眼的轨迹,整个办公室都晕染在一种奇妙而舒适的昏黄色调之中,完美符合林恩对于这个时代的典雅颜色认知。 亮堂且雅致,从家具到摆设都透露出一个有钱的舒适感。 虽然和父亲的办公室相比无论哪方面都差上不少,但对于纳税人的钱厄尔巴场都花到哪里去了林恩倒是心中有数了。 合法采购嘛……懂的都懂…… 道格拉斯警探没有跟着进来,似乎是有避嫌的意思。眯眯眼先生比尔带着林恩进办公室后,就摘下帽子示意林恩坐到办公桌的前面的软垫木椅上,而他则显得有些随意得选了一把办公摇椅,这种摇椅的摇动机括十分简陋但却十分好用,林恩也有享受过那种摇摇晃晃如母亲臂弯的摇摆不定感。 林恩视线掠过了翘起二郎腿的比尔先生,眼神似乎是什么都没在思考一般空洞,自然得瞟了两眼另外一位站在办公室一侧的人。 是一位女士,上半身披着一件遮得严严实实大斗篷,其下的身躯轮廓有些怪异。下半身套着一件马术下装,勾勒出了紧绷有力,极为高挑修长的有致曲线,这样一双大长腿足以藐视林恩欣赏过的绝大多数腿模了。 女士仅有圆润精致的下巴暴露在空气中,微微扬起的脑袋和抿着的嘴唇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坚定这个词语。 ‘站位并不专业,无法给被审问人员心理上的压迫,这位小姐应该站在左边,不仅能够拦住我的视野营造出无处可逃的紧张气氛,还可以让光线更好照到我这边来。’ 坐好的林恩活跃过分的大脑有些发散着。 “比尔先生,开始前能先给我一杯水吗?” 林恩沉稳平和得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从昨晚到现在滴水未进,为了身体的健康着想农畜圈里提供的吃食他一点都没敢碰。 “哦?” 比尔不由得面露讶异神情,他之所以惊讶并不是因为林恩想要一杯水,而是林恩想要一杯水的语言。 林恩是故意用流利的【缪兰语】提出自己的要求,而比尔听懂了。 比尔这边下意识朝后瞥了一眼,随即是满足了林恩这个合理需求。双手接过杯子,林恩喝了一小口,感受着凉开水顺着食道滋润身心的舒畅感,他这喝水竟然喝出了幸福的意味来。 “你精通【缪兰语】,而这门语言一般都是利维亚大学的历史系讲师才会涉猎,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么,林恩小先生?”比尔饶有兴致得微微摇晃着椅子,眯着的眼睛下眼睑收缩隆起向上拉伸,勾勒出了一幅怪异的笑脸。 “我的家庭教师正是来自利维亚大学的教授,另外您和身后这位小姐不也一样能听得懂【缪兰语】么?”林恩心想,如果不是这该死的【缪兰语】自己也不会读懂该死的【丰饶密续】。 “你不仅运气好,还很聪明啊。不过,她一直都没说过话,你是怎么看出来她也听得懂这门语言的?” 比尔不知不觉停下了摇椅,坐姿端庄悦目的林恩谈吐得到他的认真对待。这可并非一位单纯运气好的小先生啊,倒像是一位久经各种人情世故考验的自律绅士。 “其实很简单,因为我刚刚提出要求的时候,您是先看了她一眼。道格拉斯先生说过你们,所以你们是一伙的,那么比尔先生你回头就是为了征求同伴的意见,表示尊重。这位女士没有反对的意思,可以证明她也听懂了我的话。”这还可以证明,比尔需要向她征求意见,展露了他们的从属关系。林恩观察得很仔细,还有一些不重要的验证细节他没有说。 “原来如此,看起来我对你的聪明评价还得再提升一个档次。这样的话我想,接下来我们的交谈会轻松而愉快。” 比尔有点惊讶得将交叠在桌子上的手掌换成了放置于大腿的姿势。 办公室的交谈开头称得上气氛融洽,林恩稍微试探了这两人以及把握话题的主动权,比尔也没有因此产生嫌恶感,林恩从他之前对安东尼下套可能的缘由出发,正确得了解了这位眯眯眼先生。 作为【蒸汽之都】的非凡单位人员,比尔确实讨厌那些不知死活的蠢货,就是因为那些人他们【镇压局】每个月都要额外处理一些麻烦棘手的事情。 能和聪明人省心省力交流是比尔非常开心。 本来他还以为这位才16岁的林恩小先生会哭哭啼啼,像个吓破胆的鼻涕精一样喋喋不休哭诉自己的不幸和惊惶。 “我们对你所说的那本书还有那位委托人先生十分感兴趣,不过在聊那些之前,林恩先生应该知道按照王国律法,因为你的行为而导致四人死亡是事实吧,这是不可推卸的责任。”比尔的语气稍微加重了许多,态度也严肃了起来。 “没错。”林恩点头。 “不过,鉴于林恩先生疑似被书籍遗留秘氛影响,当时所做出的行为并非出于自己的意志。并且林恩先生还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向我们提供了事件进一步挖掘的线索。这样一位品格优良配合调查,只是有无心之失的小先生,不能继续待在囚犯才待的地方对吧?”比尔严肃的态度一下子消散,脸上仿佛写着配合调查四个大字。 “好。” ‘好你个狡猾的混蛋!’ 有一句说的好,天道好轮回。 不久前林恩用在道格拉斯身上的叙事技巧,现在比尔转头就用在了他的身上,即便是明白这一点林恩还是忍不住有点感激这个眯眯眼。倒不是林恩贱,对于他人的合理善意自己应当感激,只是这一幕太让林恩想爆粗口了。 比尔双手又放到了桌子上,像是抚摸钢琴一样有节奏得敲击着,但因为他手上戴着手套的缘故敲击声闷闷的。 “林恩先生先从那本书说起吧。” “那本名字是【丰饶密续】,里面的内容是铄金时代的故事集,具体故事我记得不多,不过过有关于我在屋子里布置的那个密仪和里面所提及的【春】我可以复述出来。”林恩回答的中规中矩,他也没说自己差不多把整本书背下来了。 “嗯,我们在你的房间里确实感知到了性相【春】的残留,符合你说的【丰饶密续】这本书的起名格式。” 林恩稍稍松了口气,下一刻神情不禁愕然。 “并且现在从你的身上,还在散发着浓郁的【春】之清香哦。”比尔的笑容,忽然间变得有些危险了起来。 第八章 说服 当比尔那张笑眯眯的脸朝前倾,危险而显得变形的时候,林恩在惊吓之余还有多余的脑容量去思考眯眯眼比尔是怎么做到这么优秀的表情管理。 ‘他为什么突然对我脸色阴沉了起来……【春】、死人、【春】、死人……我的身上有【春】的味道,神秘人可能也需要性相【春】……难道说?’ 林恩惊愕的时候内心有了一个不太确定的猜测,该死的,都是他表现得太聪明惹的祸! 顶着压力展现出出色的意志力,面容有些发白的少年始终沉稳,没有因为慌乱失了分寸。 “比尔先生,委托人找到我们的时候提过我们不识字适合干偷书的活。” “然后呢?”比尔点头。 “所以他并不认识我,而我也并不认识他。”林恩相信比尔能听得懂。 “所以呢?” “我回忆推测那本【丰饶密续】是只会对能够看懂它的人产生影响,对于非凡相关我除了了解几位正神名号和祷词之外就不知晓了,如果不是为了活命,我又怎么会这么努力呢?”林恩终于是图穷匕见,在说清楚情况的时候为自己辩解。 “哦……” 这些话综合起来的意思就只有一个,落难富商孩子在街头讨生活甚至温饱都成问题的情况下,他又怎么会和那个不知情神秘人是一伙的。至于可能利用神秘人这一点也无从说起,毕竟他之前对于非凡可以说是仅仅知道有这些东西。所以说,比尔刚刚确实是起了疑心,毕竟事关非凡污染,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林恩也是意识到,为什么其他四个人死了,就自己没死而且书还丢了,在警局里表现得这么聪明敏锐,比尔这个聪明人怎么可能不会对自己抱有合理怀疑? “好吧,看来我们的小先生没有理由和我们开一些比较危险又不好玩的玩笑。” 比尔忽然间笑容变得灿烂,做着扇动的手势让林恩别那么紧张。 大胆假设,合理怀疑,又不是直接动手了~~ “那么看来事情确实是一起意外的巧合。”比尔的微笑总是能完美体现出各种情绪,这种天赋让林恩接下来感受都了被恶意调戏的郁闷。“其实,通过对现场的侦查,我们已经大致还原事件,和你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你的身上确实存在一个解释不了的疑点,后面可能需要你接受一个小小的检测。” 好家伙,所以说这逼刚刚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想看他的反应么? 不过,看起来自己的反应或者说解释是过关了。 至于检测什么的林恩自动忽略了,比起其他的自己先把眼前的难关给渡过再说,和这个眯眯眼打交道真的累。 “比尔。”安静如雕塑稳稳笔挺站立的女人声音清冷凛冽,仿佛是出鞘的利刃。 “请继续吧,我们很想对那位非法委托人先生有更加亲密深入的了解。”比尔表情管理到位,像是没有调侃林恩这回事,立刻是端正起了自己的态度。 林恩不由得又多打量了那位锐气显露的淑女两眼。 虽然心里有不少的疑惑想要询问,但是这两人愿意在这里待着肯定不是愿意听自己问问题,而是要询问问题了解情况的。 “委托人的身高大约在一米七五左右,喜欢用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烟卷,使用烟斗的情况少于卷烟,食指上的银戒指是粗制闪电银戒指,那是码头管事一级的标志。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的靴子留下鱼市河的青绿色泥巴,那种泥巴只有格洛克公司排放沟渠一带会有,这可以缩小你们的怀疑目标范围。另外……” 林恩说到这里不由得停了下来,听得正入迷的比尔下意识就想站起来,摇晃林恩那看起来脆弱易折的脖子让他把剩下的话全部吐出来。 “继续,不要停。” 冷清女人也同样被林恩这详细的描述给吸引到,直接开口越过了比尔催促。 “……另外从委托人的口音和措辞来看,他并不了解下城区,他应该是一位绅士。他的皮肤很白嫩,保养得不错。”林恩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他也同时联想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比尔听完后不禁是拍了拍手掌赞赏,他曾经见过厄尔巴场的合作侦探,那位大名鼎鼎的侦探先生在思考讲述的时候和眼前的清秀少年有着相似的气质,是经过冷静思考还有确定推测后才会笃定的发言。 不过林恩的记忆力确实有些惊人,要不是知道他是个聪明人,比尔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瞎编的了。 “这些,足够了吗?” 还是了解【蒸汽之都】的鱼市范围和格洛克的排水段长度,林恩有些迟疑道。 “如果只是单纯的逮捕,我想应该足够了。” 比尔明显话里有话,林恩停顿了一下没从那张眯眯眼的脸上没看出调戏的意思才是接着询问。 “是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不,小先生,不是我们需要你继续做什么,而是你需要我们的帮助。让你感觉到威胁的我敢和您打赌绝对不是局子里和蔼可亲的警官们,而是一些更为可怕的,和你在童年所惧怕的床底下的东西一模一样。” 床底下的东西,这里比尔用的是阿尔比恩王国的一句谚语,多指代那些会躲藏床底残害被忽略孩童的恶魔,演变到现代已经泛指一切危险的东西了。 比尔这已经几乎是在明示了。 林恩并没有真的安全,哪怕是离开了厄尔巴场也是如此。林恩嘴唇嚅嗫了两下,不详预感让他对于自己听到的信息进行了重新的整理,很快眼神一凝,抓到了某个重点。 “我能知道……那四个人,他们是怎么死的吗?” 之前为了自己的小命和贞操着想,林恩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 “他们死于一种非凡生物之手,死因是被开膛破肚吸干血液和灵性,这种生物名为【妖灵】。这种怪物的习性隐匿狩猎,十分的狡猾并且记仇,对于自己目标绝对不会放过,它应该是被你画下的仪式吸引而来,那是非常危险的举动,我们在五个屠宰现场都发现了【妖灵】残留的特有粉尘。”比尔的神情变点稍稍玩味了起来,打量着林恩的目光变得新奇。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从【妖灵】的袭击中存活下来的呢?并且还很恰巧得,丢失了被【妖灵】袭击的那段记忆。” 比尔的潜台词已经对着林恩的耳朵大喊了:这是不是,太巧合了一点? 第九章 圣杯 说实话,林恩也挺好奇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虽然内心已经因为穿越前的网文而脑洞了几个,但是这种东西终究是得专业人员来判断,顺便给自己这个侥幸活下来的人一个盖棺定论不是么?正好眼前有一个非凡领域方面的专业人员,林恩很自然得流露出了浓浓的疑惑不解,一双无辜泛着水汽的眼眸清澈得望着比尔,将他提出来的问题圆滑得丢了回去。 林恩没有注意到,在他聚精会神得望向比尔先生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起来,原本就白皙的肌肤甚至有一层水色一般的淡淡光泽在闪烁。 比尔的呼吸不禁放缓了许多,欣赏这昏黄醉人光线晕染下的美少年。 与此同时,那位冷清的淑女张开的朱唇中似乎发出了惊讶的音节。 “停,别那样注视我!” 突然间,这位眯眯眼先生一个猛抬手!在林恩反应过来之前,比尔便已经是灵活得从椅子上窜起来,一个探手直截了当得捂住了他那双诱人的美丽眼睛!这丛林野狼一样暴起的速度,林恩只来得及瞥见一些不连贯的动作,随即视野就陷入了半昏暗中! 林恩听见了比尔较近距离的喘息声,他好像刚刚完成了一千米的长跑一样,捂着自己眼睛的手哪怕隔着手套也很烫,像是蒸汽机的外壁一样贴在眼眶四周。 这是怎么了? 是我做了什么吗?刚刚自己凝视比尔先生的时候好像确实有点奇妙感觉,但却形容不出来那是什么…… “林恩,控制住你自己,想象你现在是一团熔……啊见鬼!不对!先别乱想!叶芙妮副队长,我对【春】的基础情况知晓不多,他们容纳性相的冥想基础是什么您知道吗?”比尔捂住林恩那双水汽弥漫的碧眸后语速飞快,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想错连忙啐了一口转头询问冷清淑女。 林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自己刚刚可能无意识间本能对比尔做了些什么。 自己这算不算袭击公职人员了? 除了这个他的反应也不可能这么剧烈啊。 在林恩这边被比尔的突然行动给吓得胡思乱想,什么砍头、绞刑架、火刑架、打靶场都给冒出来,在被捂住眼睛的昏暗中惴惴不安时,一双纤细柔滑且均称,带着炉膛暖意的双手没预兆得贴上了自己的脖颈。 林恩原本的不安紧张在一片冲上大脑的暖洋洋中溶解消散了。 “保持冷静,正常呼吸,然后按照我的指引,去放空自己……没错,就是这样放松,想象着一朵花或者一个杯子,把它周围不合缝的线条都整合进去。” 冷清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林恩在异样的舒服迷糊中按照引导幻想了一个杯子,这个杯子的样子直接参照了穿越前某番剧里的万恶之源:圣杯,可能是林恩的潜意识都觉得他一个男子汉想一朵花怪怪的,想个杯子也不错,只要不是飞【哔】杯。 一个虚幻轮廓在林恩的意识中逐渐清晰了起来,它的周围有一圈正在溢散的光芒,就是叶芙妮所说的不合缝线条。 被轻柔得抚摸着脖颈,捂住眼睛祛除杂念,林恩集中着精神开始收束线条。一直以来林恩所忽略,无法正确认识的东西正在调动起来,它开始聚拢收敛,似果肉饱含汁水般饱含着可能性,甜蜜华美的奶似绸缎包裹束缚。 轮廓逐渐清晰,林恩的思维里有关于【春】的概念也愈发清晰,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成型喷发出来。在即将成型之际,林恩忽然触摸到了更深层,更原始,更本能的东西,它如黑丝紧裹滑过肌肤,耳语间告知了林恩它的名号,亦告诉他,他们即是一体的事实。 ‘等一下,【孽】?’ 轰!! 纷乱的线条整合完毕,在林恩意识中那个虚幻的圣杯在意识的轰然爆发中成型,黑纱披巾如浓雾,银铃般妖异悦耳的轻笑回荡在大脑中。 奇怪…… 这圣杯怎么和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林恩目瞪口呆,他明明幻想的是金色的奢华圣杯。可现在意识中这位衣着似婚纱似丧服,样式十分大胆轻佻,顾盼间眉目透露出挑逗情意,银发红眸冲国特攻,形象酷似某位太太的容貌……等一下这好像也是圣杯,不过应该叫黑圣杯。卧槽,这玩意可比飞【哔】杯给劲多了啊! 是【孽】搞的鬼? 刚刚有这个念头,下一刻光线猛的蜂拥而至撕碎黑暗,坐在椅子上的林恩像是溺水者透过水面,一个身体前倾眼前是迅速放大的红木漆地板,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差点没有狼狈摔下椅子。 “呼!呼呼!!” “放轻松,你现在已经没事了,刚刚是你的第一次冥想,主要是控制身上散发的性相。等你熟练了,控制起来会更加轻松,总之对你有好处就是了。”松开手的比尔同时小小得松了口气,他也是第一次帮别人进行引导。 幸好叶芙妮副队长也在,不然估计要出问题。 “谢谢你们……我刚刚,发生了什么?” 林恩喘完气后,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中【春】和【孽】在聚散流动着,却没有脱离身体的意思,安分得停留在皮膜之下。 “你刚刚在找死。”声音铿锵而冷清的叶芙妮带着训斥的味道。 “非凡领域中,性相为基础,也是成为非凡者的关键。刚刚你本能得发动了性相【春】,想要进行基础取悦,对于蓬勃生命谁都会抱有好感。但问题是你不懂控制,会造成一些不太好的后果。” 比尔在谈及不太好的后果时,嘴型似乎是想说恐怖,但瞧着无辜的林恩又换了一个照顾情绪的说法。 眯眯眼先生紧接着兴奋道。 “另外,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能在【妖灵】的袭击中活下来了。你激活了秘仪,引来了潜藏在星界中的妖灵,它在袭击你之后就去追索其他四位沾染了秘氛的可怜家伙。而你本应该是失血过多和灵性流失而死亡,但秘仪激活的力量却修复了你的身体,而在你被袭击的那段时间里因为已经昏死过去,所以才没有相关的记忆,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林恩眼睛有些发愣,他很想告诉在名侦探推理的比尔,情况可能有些出入,自己能活下来或许和【孽】这个性相有关。但是从【孽】对于【春】的吸附侵蚀的诡异状态来看,林恩在叶芙妮认同的点头下理智得闭上了嘴巴。 比尔先生的解释,更加得正确合适吧。 “而这,也让你成为了半个序列9。” 第十章 【镇压局】、【掌灯人】 道格拉斯先生今天一天的感慨叹息比过去一个月都要多。 感慨是昨夜还是被指控邪术杀人的林恩小先生,今天已经以【镇压局】协助调查者的名号被提走了,他原本迫在眉睫的危机已经是悄然化解。叹息则是这个孩子就这样被牵扯进了非凡事件中,谁不知道非凡的危险可比【蒸汽之都】夜晚的贫民窟还要可怕上一百倍呢? 不过…… 可怜的小家伙家庭一落千丈,被逼得要在松鼠街这样的穷鬼和臭虫混杂的地方的讨生活,一位有教养的先生怎么可以长久得待在那种地方呢! 所以,被【镇压局】的人带走,对于林恩·莫里亚蒂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吧。 道格拉斯先生如是想道。 在办公室中的他向下望着林恩那略显瘦弱的背影正走向马车,只能是拈起两块方糖丢进茶水中,心中默默祝福着这个孩子未来能够有一个好的前程奔头。毕竟曾经在海盗口处缔造了阿尔比恩王国最繁荣港口的大商人莱斯也说过:伴随危险而来的往往还有机遇,活下去并抓住它你就能朝上爬。 况且,林恩小先生既识字又有教养,聪明又好运,说不定在【镇压局】过不了几年还能够出人头地成为一位真正的体面绅士,甚至是一位非凡者。 ‘16岁的体面人,16岁的非凡者,哈!哈哈!放在过去就是16岁的老爷,16岁的上层大人,哈哈……’ 道格拉斯先生一想到从破产商人儿子到上等人之间的阶级差距,他原本专注严肃的神情就有点哑然失笑。而当他瞧见那可恶的马屁精,正对着已经准备离开国王大道63号的叶芙妮与比尔两人点头哈腰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就更加浓郁。 感谢林恩小先生的回报。 这件事不管做得怎么样,档案里都会有道格拉斯和安东尼的名字在里面,只是区别在于一个是差点延误【镇压局】要事的蠢货,一个是及时察觉补救的聪明人。一旦到了需要竞争警司的年份,这就能派上大用场啦。 厄尔巴场某位仁慈的警探对于自己的感激之情,林恩还没有那种直接感受到的本事。坐在这架维多利亚时代风格的黑金色调马车上,少年林恩眼神略显空洞得望着这个陌生而熟悉的世界。 除了哥特式的飞扶壁和尖拱,还有更多偏向于近现代的洋房,以及从远南大陆传过来的几何复合式。这一栋栋糅杂了建筑师们心血的房屋错落有致,构筑成了【蒸汽之都】这个人口已经突破百万的的繁荣工业城市蜂巢。街道上的男男女女,虽然精神面貌都不错,但都有一股因为不景气经济所影响的萧条之意。 林恩的接下来的行程要前往布鲁街404号。 那里是【镇压局】的分部,叶芙妮小姐和比尔先生他们的据点,或者说办公楼。比尔表示他们时间比较紧迫,不能在厄尔巴场继续逗留,同时为了接下来的行动还有林恩的小命着想,他建议林恩最好是跟随着他们。 无论是出自于对于非凡者、半个序列9、性相之类的好奇,亦或是对【妖灵】狩猎习性的警觉,林恩都没有理由拒绝比尔丢出来的这个鱼饵。 他乖乖上钩了。 倒不如说这也是林恩所期望见到的良好局面之一,他现在身无分文,对于这个世界的非凡认知极少,其危险程度不亚于一个小屁孩在泥头车呼啸的十字路口踢球玩。不愿意成为松鼠街臭水沟的肥料,跟着叶芙妮他们是不错的选择,况且对于之前比尔故意只说一半的半个序列9这太令人在意了。 序列9严格来说,用阿尔比恩语来直译应该叫:位列第9或者第9人。 出于前世在起点对于某二五仔之主印象特别深刻的缘故,林恩就自然而然将其对标称呼为序列9了,这样翻译也比较朗朗上口。 黑金马车的车门上印有【镇压局】的银色徽章,剑在盾前,麦穗和条纹为衬托,顶上有着象征教权的圣球和世俗的权杖交叉。林恩的认知告诉他这徽章要素有某些内涵,但是却因为缺少相关知识而止步门前。 途中叶芙妮这位隐藏在斗篷中的神秘淑女坐得笔直,马车的摇晃对于她仿佛并不存在,其本人更是多余动作都没有一个,林恩很轻松能判断出这是一位意志力超强的人,哪怕是穿越前的军人在日常生活中都没有这么一板一眼的。 不过林恩倒是更加好奇那黄色半身斗篷下叶芙妮的真容是什么样子。 相对比之下,比尔先生就正常多了。 他的性格与举止都有一股随意味,搭配上眯眯眼的和煦笑容,不像是阿尔比恩人,更像是接壤王国的高恩王国人。 在路途上的闲聊中,比尔也告诉林恩自己确实有一半高恩血统,但比较可惜的是目前还没有哪位淑女倾倒于他的自由浪漫。不过林恩倒是觉得,比尔先生要是能改一下对于捉弄他人的恶趣味应该会有立竿见影的奇效。 闲聊之中,比尔也和林恩稍微介绍了一下【镇压局】。 事实上【镇压局】这个机构并不隐蔽,某些时候还会登上报纸宣传功绩,林恩就在报纸上见过它。直接粗暴的名字代表了它的权能,一个辐射阿尔比恩王国各大城市的非凡组织,是皇室、军方、教会牵头吸纳力量来镇压一切恶劣非法超凡的机构。 这个机构存在的历史已经超过了350年,也让曾经混乱的非凡领域成为历史350年。像是叶芙妮和比尔,就是【镇压局】之下的分部,一个名为【掌灯人】的部门成员。【镇压局】就是依托着这样一个个部门组建而成的庞然大物,这个巨人用剑和盾守护了阿尔比恩的安宁。 至于更加具体的内容,比尔没有和林恩讲述太多,许多地方都是吊人胃口的戛然而止。 对此林恩也是心中明悟。 这种带着半隐蔽色彩的非凡力量,没有出现说武装接管权利海量吸纳资源的情况,足以说明了非凡世界存在着诸多约束。在非凡相关上他们应该有着很大的权利,像是厄尔巴场的警探都要退让讨好,但不涉及非凡方面应该就是不能明目张胆插手了。如果不是看在林恩半个序列9的份上,比尔都不会和他闲聊那么多。 在嗒嗒马蹄声和车轮滚动声中,林恩他们抵达布鲁街404号【掌灯人】分部。 写字楼门拱上惟妙惟肖得雕刻着一尊正在汹汹燃烧的铸炉。 第十一章 铸炉测试 “炉亦是祂的圣徽,祂的意象,祂传递于信徒们的根基。” 一行蝇头小字蚀刻在铸炉之下。 这一行鎏金小字在林恩的眼睛里很神奇得有灼人之意,意识上的特殊感觉有反馈到体感上的迹象,不过当黑圣杯的身影在意识中一闪而逝后,那股仿佛站在铸炉前的炽热感便全然消失,林恩也稳稳当当得踩着大门前台阶而上。 不过林恩没有注意到,当他望向铸炉若无其事的登上台阶后,比尔和叶芙妮交换了一下眼神,原本两人对于林恩靠近时的提防性肢体语言随即撤销。 在【铸熔心】的圣徽前,没有星界的邪恶生物可以隐藏自己的痕迹。 写字楼里十分冷清。 宽敞明亮,采光极佳,黑白格子的大理石地板铺就的道路一路延展至楼梯口,而双螺旋阶梯盘绕着一根黄铜柱子朝上。整个写字楼内部的装潢是一种黑白黄三色调为基础的风格,整体以黄铜搭配着齿轮、钟表、弹簧、机括等要素构建,最显眼的就是那根柱子上悬挂的巨大机械大钟,半剖面的呈现展露出了里侧无比精巧复杂的内部结构,炫耀着这个时代铸匠们登峰造极的工艺。 林恩不禁有些微微震撼,这和前世那种高精尖工业产物有异曲同工之美,这个时代异常发达的蒸汽行业和相关神秘催生了许多不可思议的材料与精度。 “欢迎回来,先生们淑女们,今天的工作顺利吗?” 在楼梯附近有一位坐在椅子上看报纸的老先生,他留着富有男子气概的络腮胡,瞧着进来的三个人扬起了笑容打招呼道。 “很顺利,毕夏普,今天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比尔摘下帽子在手指上灵巧得顶着帽檐转了一圈,熟络得和工装老男人打着招呼。 “高恩公使的在宴会上的风度翩翩,市政府提出用卫星城安置膨胀人口,栈道之海划为非军事区……就这些,看起来没有什么有用的好消息。”毕夏普抖了一下报纸,发出了一阵哗啦的脆响。 “也没有坏消息不是么?”比尔把帽子一丢精准得挂在了衣帽架上。 “说的好!愿你乐观的精神可以传到前线的棒小伙们身上,狠狠教训那些目无王法混球,让他们交出凶手。” 林恩这边还在打量着那台超大号的机械大钟,哪个男孩子能抵抗的了这种充满了机械美感的造物呢,蒸汽朋克的美一直以来可都是人类伟大的幻想之一啊。即使有一个女人在这里搔首弄姿,林恩也会化身劲夫:滚啊,女人,别打扰我看机械大钟。 呼啦! 叶芙妮也扯下了身上的半身斗篷,露出了充满英气的明眸皓齿真容,贴身的马术服尽情得勾勒着女骑士的凹凸矫健的身体曲线,复杂盘起的灿烂金发和林恩的铂金发色一样充满了华丽的金属质感。 那一双坚定不移的蓝宝石眼眸,清楚得倒映着自己所见的真实一切。 林恩视线被从机械大钟拽到了叶芙妮的身上。 她的肩胛骨与手臂上有着一套酷似外骨骼的黄铜金属,明晃晃的两道利刃藏在手肘部位,符合人体动力学的延伸金属支架可精巧灵活得提供力量,在背部还有一个作用不明的小钢瓶。 ‘她是怎么操作这套武装的?用非凡力量么?’ 林恩心中疑惑的同时丢掉了两分钟前自己对于机械大钟的感慨,如果是女人蒸汽朋克的完美混搭,对于他的吸引力可以说是双倍叠加双倍快乐。这位英姿飒爽,身材高挑,没有一丝多余赘肉的女骑士见林恩看着自己,锐利的眼神立刻是直直的刺了过来,林恩很坦荡得欣赏着其身上装置运动间彰显的机械美感。 叶芙妮凝视着林恩,从少年那双翠碧的眼眸中只看到了对于齿轮机括的欣赏后,锐利的眼神倒是钝化了不少。 以性相【春】为基础者,都会天然得收获他人的感官上的好感。 生机盎然,热情阳光,眼睛里像是拥有整片原野的维多利亚美少年,在露出礼貌柔和的微笑时足以令画师们灵感喷发,有动笔将其定格住的欲望。 “走。” 叶芙妮简短有力的发话结束了大厅里的寒暄,看门人毕夏普又是眯着眼睛看起了歌舞升平的报纸。 来至二楼,对于这栋写字楼内的冷清林恩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在走廊内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就没有见到其他人,木质地板和靴子亲密接触的噔噔声远远回荡,一扇扇紧闭房门倒是告知了林恩这里并非真的如表现的那么冷清。 【掌灯人】是【镇压局】重要分部,监管着从松鼠街到国王大道纵横交错的七个街区,从正式人员到后勤以及文书加起来的人数当然是不少,只不过一般情况下【掌灯人】分部为了照顾非凡者的情绪都会保持一个比较安静的氛围。 叶芙妮将林恩引到了应该是休息室的房间中。 英武的女骑士瞧着林恩现在的模样秀眉不禁微微皱起。 “比尔,给他找一套衬衣,另外差不多也是午餐时间,今天多买一份回来,报销从我那里扣。林恩,你可以先在这里休息一会,下午到晚上我们都要忙碌起来,你需要协助我们找出那个委托人。”叶芙妮的言行举止像是一把利剑,果断而轻快,专杀拖延症。 “没问题,今天是星期二,菜单应该会丰富不少。我等会顺便去查一下资料,看看密续这种命名方式是出自谁的手。”比尔笑容里带上了几分期待。 “嗯,谢谢。”林恩有些感激得望向了叶芙妮,她颔首得体的接受了林恩的感激。 身上的衬衣腹部还是破破烂烂,沾染血迹,林恩又没机会回住处换衣服,无奈之下只能穿着这破衬衫行动。而自己在厄尔巴场提及过的想要一杯水,估计叶芙妮也是知道他从昨天到现在的滴水未进,才让比尔照顾一下。现在是又渴又饿的林恩小先生,对于叶芙妮小姐好感上涨了不少。 虽然是出于职责,但两人都对自己抱有善意,这一点林恩还是能够明显感觉得到的。 “接下来我打算联络一个朋友来帮忙,到时候你将之前关于委托人的描述向她再说一遍。在事件处理结束后,对你的所有指控都会撤销,时间不会超过今晚。”叶芙妮信心满满道。 “好的。” 林恩乖巧点头,但很快就想到了什么。 “对了,之前比尔先生说我要做一个小小的测试,什么时候开始?” “测试已经做完了哦。”比尔很乐意见到林恩的惊讶,笑眯眯的表情了增添了几分恶趣味的愉悦。 “什么?” “经过检测你安全了,对于你我来说都是如此。” 第十二章 20便士的午餐 测试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完成了,对于穿越者的林恩来说无疑是有那么一点点后怕的,但是这丝后怕迅速被自己已经通过测试的喜讯给淹没。林恩的耳边似乎又荡漾起了黑圣杯的窃笑,偷喜之意如皮下鲜血不起眼流动着。 叶芙妮没有和林恩解释太多测试相关,坐在了会客室的蒙皮沙发上,当着林恩的面开始联络她的那位朋友。 这种别开生面的联络手段确实让林恩大开眼界。 叶芙妮先是用钢笔唰唰写了一张字条,然后取出了身后皮包中的一个小铁盒。啪嗒一声铁盒扣子弹开,只见里面躺着一只做工精致的机械鸟,一个巴掌大小,黄铜为羽,琉璃为眸,在胸口还镶嵌着一块四四方方的红宝石。 说实话,那切割得十分工整的宝石让林恩联想到了网线水晶头。当然,里面应该没有那种更细致的纹路导线。 黄铜麻雀的中空腹部被打开,叶芙妮将字条塞进去合好后便用那修长的十指包裹住了黄铜麻雀。 林恩的眼睛很敏锐,他瞥见了叶芙妮手指缝隙间有微弱的闪光在频频闪烁! 噌噌! 当叶芙妮松开手的时候,这只黄铜麻雀已经是站立起来站在叶芙妮的手掌之上,就和一只真正的麻雀没有区别那样,它前后跳动了好几下之后,才是将收敛的羽翅完全展开,在金属摩擦的噌噌声中一下子便是扑棱从窗户飞了出去,眨眼的功夫便已经是消失在林恩惊讶的眼眸倒映里。 我看不懂,但我大为震撼,仿佛被夺走了第一次jpg “它是活的?”林恩不可思议道,他分明从那只鸟的躯体中感受到了生命的意味。 “当然。” “真是神奇,非凡者的力量。” “你不是也有吗?发现原来自己那么受欢迎。”叶芙妮理所当然得说道,她当着林恩的面掏出小螺丝刀调试着身上的精密武装,这反倒是让林恩不由得有些恶寒和明悟。 身体上的变化十分直观,但是像是气质和感觉之类的就只能通过照镜子或者他人反应来确定了。虽然还不清楚非凡者具体的分级和奥秘,但综合来说以性相【春】为基础身为半个序列9的自己在社交上应该很占优势。 贿赂、说服和利益交换,在厄尔巴场中自己也许已经无意识动用了这种力量。 而在办公室对比尔使用的时候更加强烈,像是要把好感直接播种到对方的大脑里一样。要不是比尔及时制止,自己的罪名可能要增添一项:袭击【镇压局】成员。 所谓的“播种者华美”就是这种意思吗? 陷入思考的林恩更加细致得梳理起了自己的记忆,他的记忆还不敢说是记忆宫殿,但至少也得做到近期有标签的书籍,这样一来有什么需求自己可以准确调取吧。 瞧着林恩陷入了沉思,叶芙妮也默不作声调整起自己的武装。 【铸熔心】的非凡者们多以性相【炉】、【刃】、【籍】为基础,在非凡者中属于比较新颖务实的一类,机械相关之事物他们经过调试与搭配能力,所能发挥出来的力量很多时候不亚于战神的非凡者。而【铸熔心】又被尊称为,蒸汽与齿轮之神。 外出订餐的比尔先生很快就满载而归。 他还带回了一套不那么合身的无胸饰圆领白衬衫,林恩总算是能够摆脱穿着破衬衫的窘境了,背对着两人换完衣服后,林恩对于这破衬衫不由得有些心疼。拿去给裁缝修补十有八九会被人家拿着尺子打出来,更何况自己现在还一穷二白。 可以预计在不久的将来,林恩得为自己的生活费头疼了。 ‘实在不行,就只能去求一下那位‘青梅竹马’再接济一下了……’ 林恩脸色不由得有一丝怪异,但他很快就被比尔带回来的午餐给吸引了注意力。切得层次分明的三明治露出了厚实充足的馅料、带着油沥的烤肉饼上泛着诱人的光泽、盐渍鳗鱼肉上还撒着香料,这一顿加起来至少有20便士的热腾腾午餐,林恩立刻是不争气得开始咽口水,同时心里暗暗唾弃着这些公职人员的午餐花销。 唾弃归唾弃,批判还是要批判。 在比尔的带动下,林恩也不客气得一口油水多汁的烤肉饼,一口干酥鲜嫩的鳗鱼肉,就着略显干硬的三明治大口大口下咽。 麦麸的香气和油脂的满足,混杂在一起带着鱼香在味蕾上滑动,林恩能够感受到自己满足得哼唧下咽时,自己的身体也跟着发出了欢呼雀跃的信号,就连身体里的【春】和【孽】都跟着活跃了起来。 果然只有吃饱喝足才能好干活,古人诚不欺我,来自二十一世纪几乎没挨饿受冻过的林恩不禁感慨着。 相比起林恩和比尔这粗犷的进食,用油纸包裹着午餐小口小口咬下来咀嚼的叶芙妮就显得文雅美观多了,即便如此她消灭食物的速度也没有比两人慢,甚至还要快上数分,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养成这样的进餐本事。 当最后一点三明治被林恩擦着鳗鱼肉汁吞咽下肚子的时候,他那翠碧眼眸中的感恩足以让任何一位苛刻的大鼻子主教都满意点头。 比尔瞧着林恩的这样满足的神情,他忍不住发出了欢快轻笑。 “享欲虽好,但也要学会节制哦,小先生。” “我实在是太饿了。” 血液都跑胃部去消化了,大脑一片慵懒的林恩小小得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比尔先生的调笑看在这顿至少20便士午餐的面子上自动过滤。叶芙妮瞥了一眼相处得很是融洽和谐的这两位先生,天蓝认真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不一样的光芒,但又被她很快得压了下去。 笃笃笃,笃笃笃! 会客室传来了有节奏敲门声,外面同时传来了一道文静而内敛的女声。 “叶芙妮,比尔,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们应该已经用完了午餐。三明治、肉饼、鳗鱼,还有【春】的香味?千万别告诉我你们在昨天晚上突然发疯转成杯信奉者了,铸炉会把你们轰成原始粉末丢进锻炉里的。” “亲爱的爱塔莉埃尔小姐,你百试百灵的占卜终于出了一次错误。我不知道该为此哀叹还是欣喜,毕竟我一直都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比尔起身去开门。 “我可没有占卜,比尔,只是用鼻子闻,另外把你想说的猎犬两字收回去。” 门扉开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年轻少女不紧不慢得挪动进来。她那双惹人瞩目的异色瞳,进来的第一时间就盯上了林恩,宝石一样的蓝和红间仿佛蕴含着柳絮般破碎星光,林恩身体内的【春】狠狠整齐跳动了一下。 像是被什么给牵引着,看不见却也摸不着。 第十三章 【线】 “看起来我不用担心你们是否会回炉重塑的问题了,瞧瞧我发现了什么,一位极端不幸的幸运儿?呼呼,【春】的味道还有所残留,不过已经好多了,看起来你们教导了他收纳自身灵性的教程,有没有考虑过进阶课程?比如铸炉的一百条守则?” 名为爱塔莉埃尔的轮椅少女声音文雅却又充满了气势,像是一尊辉光闪烁的雕像闯入了会客室,不可忽略也不可小觑。 她称不上异常美丽,却有着一股独特的文雅气质,奇妙的是这种气势又不能遮盖她那与生俱来的强势性格。要让林恩来形容的话,这位爱塔莉埃尔小姐就像是书本王座上的教皇,虽身体被轮椅囚禁但思维却没有因此受阻。 “爱塔,我请你过来不是想讲这个的。” 叶芙妮简略得称呼着爱塔莉埃尔的名字,这种显得亲昵的爱称一般只有从小玩到大的好友才会使用。 “不用感谢我,叶芙妮。你口是心非的程度又进化了,需要我对你进行占卜么?”爱塔莉扬起脑袋,白天鹅般的脖颈尽情显露出来,凝脂般的白带着一丝丝病弱的气息。 “就算你篡改占卜结果来嘲笑我,也不会影响我分毫。”叶芙妮来至闺蜜的身后,将她推到了这边大桌的另外一头。 林恩瞥了一眼比尔,发现这位眯眯眼先生一幅已经习惯的样子。 看样子,这两位性格鲜明显得对立却又融洽的小姐见面就是这种相处模式了。林恩心里迅速得思考着和爱塔莉打交道的话,自己谈吐应该如何才能赢得好感,至少也不要是给对方留下负面印象的程度。 爱塔莉展现了什么叫做强行动力。 在轮椅停下后,她没等叶芙妮开口就盯着少年林恩,流利得吐出了一串【缪兰语】。 “叶芙妮说你精通这门古老的语言,而那本铄金时代的秘典也是以此语言编写。林恩·莫里亚蒂,你可以在完成自我介绍后提供信息给我,我将以星辰的仪轨来寻找你们之间勾连的线,命运会指引星光的碎屑找出那个人。” “爱塔莉埃尔小姐,您好,看来我已经不需要自我介绍了。” 林恩这边微微欠身问好,同样是以【缪兰语】回答。这门古老的语言带着复杂的词根音调,已然是为四周染上了一层神秘的意韵。 “我们的天才爱塔莉小姐终于能找到一个不用捧着厚字典也能顺畅交流的人了……。”比尔在一边小声得嘀咕着。 林恩这边不紧不慢得复述着自己之前关于神秘人的信息,爱塔莉的【缪兰语】掌握程度明显要比林恩这个靠记忆力作弊的人强上许多。她在这个过程中不仅能够矫正林恩某些不太正确的用词,还可以告诉他哪些正式语法和日常口语的区别。 说实话,林恩有一种自己正在上【缪兰语】课的错觉。 不得不说这位爱塔莉小姐教导得还很用心。 “非常好。” 讲述完毕后,爱塔莉满意得点了点头,看向林恩的目光里明显夹杂着称赞满意神色。她知道【缪兰语】的复杂,即使是拿这当第二母语的非凡者,在下位序列中也少有像是他们两人这样可以无障碍口语交流。 “哪方面?”还是能够听懂他们在讲什么,不至于像是猿猴摸下巴的比尔先生适时得提出了问题。 “每个方面,有这么多的详细信息,我可以十分简单得就帮助你们找到想要找的人,连星象仪和日晷都不需要。当然,他的【缪兰语】很娴熟,这更让我好奇一个码头管事是打算怎么翻译铄金时代的秘典。”爱塔莉已经切回了阿尔比恩语。 “那本书叫【丰饶密续】。” 叶芙妮提醒了爱塔莉,异色眸的爱塔莉忍不住嘟了一下果冻般的粉嫩嘴唇。 “我刚刚去查了一下铄金时代的资料,以密续为命名方式的秘典是一套的,包含了每一位神灵的记载和歌颂,都是出自一位不知名学者之手。他曾经试图以一套密续秘典完成某个仪式,结果却是惨烈的失败了。”比尔顺带科普了一下【丰饶密续】背后的故事,在铄金时代敢这样玩的学者也是厉害,没有被各家神灵的信徒给群殴死。 “所以,爱塔,你的答案呢?” 叶芙妮的声音如利刃一般斩断了比尔的科普,非凡事件中有一个稍微迷信点的说法,就是案件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要胡乱深挖。有些时候,【镇压局】的调查员在错误方向上的深挖,可能会引发新的恐怖或者灾难。 “别催我,我还没有开始呢。” 爱塔莉不悦得挑了一下柳叶眉,然后抬起胳膊将自己的白嫩柔荑朝下伸向了林恩。 这是要干嘛?吻手礼? 林恩立刻光速在大脑里回忆了一下自己所接受过的家庭教育中的礼仪篇,其中吻手礼的细节和应该做的都很清楚。不需要吻上去,这种时刻做个样子就行了。 从善如流,林恩小先生也伸出了自己那不比爱塔莉大多少的手掌握住了淑女的葱白玉手。 就在林恩准备俯身虚吻上去的时刻。 他的身体僵硬住了,紧接着林恩感觉到自己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骤然变化的视野极具冲击力,那些光怪陆离的景象犹如一团团不同色彩的线条纠缠着自己。林恩立刻感受到自己躯体之中的灵性正在飞速得倾泻,性相具现的黑圣杯也随之发出了剧烈释放一样的欢愉轻吟。没来由的恐惧,让林恩的思维正在陷入未知的慌乱泥沼中。 “别分心,调动【春】!抓住他!” 忽然间爱塔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强烈的指引回荡着,一下子让林恩挣脱了恐慌! 【春】的性相在涓涓流淌着,呼应着一条隐秘却又凝实的线,林恩不假思索,下意识得伸手抓向了那条线。 “我,我抓到他了!” “非常好。” 伴随着爱塔莉的满意的声音,林恩原本诡异混乱的视野骤然破碎,又回到了那间泛着暖色调舒舒服服的会客室里。而灵性的外泄也随之封闭,林恩的动作还停留在虚吻爱塔莉的手掌,紧张的热鼻息正吹打在少女白嫩的肌肤上。 “你们可以带着他去码头鱼市了。我已经牵引了【线】的缠绕,只要接近相关信息的区域,他就可以通过牵引寻找对方的痕迹。记住了,从第一处的寻找开始对方就会有所察觉,从对方自行整理自身的灵性开始,你们至少有5分钟的时间。” 爱塔莉的手有些不自然得抖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得抽回了自己的手掌。 第十四章 目标 爱塔莉来这里明显只是为了帮叶芙妮更快得找到那个神秘的委托人,这位不知深浅的非凡者没有更进一步要跟随提供援手的迹象,应该是笃信叶芙妮和比尔可以解决这起不值一提的事件。 轮椅、异色瞳、强势且博学。 爱塔莉这些突显出来的属性无疑给林恩留下了,不亚于蒸汽朋克女骑士叶芙妮的深刻影响,特别是在被牵手直观得感受到了对方那奇妙的非凡力量后。 只是,有些尴尬的林恩在爱塔莉离开前都没有找到机会向她道歉,为自己因为惊讶僵硬而像是轻薄手掌的举止道歉。在林恩的留心的观察中,这位有点女学霸气息的爱塔莉看起来没有把那点无心之失放在心上。 挪动着轮椅的她行动出奇的灵活,帮完叶芙妮后收获了感谢就干净利落得离开了。在离开前,她似乎眼神不明得多瞥了林恩一眼。 林恩被留在了会客室里了。 “我们去做抓捕前的最后准备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眯眯眼比尔离开前拍了拍林恩的肩膀,口吻轻描淡写得和等会大家一起去郊游一样。刚刚被爱塔莉牵引着灵性,体感浓郁灵性骤然缩水了小半的林恩躺在蒙皮沙发上有些疲倦得点了点头。 ‘哈?要抓捕那个狗东西了?哈!贱人,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一想到那位把自己害成这样地狱开局的委托人,林恩小绅士的在心里就忍不住恨得牙痒痒,思索着凭借自己努力扭转到现在的局面,心底一股异样的快意油然而生。颇有一种,你这个贱人快落劳资手里的兴奋。 但是穿越前后,别说警匪冲突无码血淋淋的刺激感官现场,就是看烧水杀鸡的血腥度一年都没机会超过十次,一想到自己等会百分之百会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神秘力量冲突,林恩难免会有些淡淡的畏惧。 面对未知害怕是常态。 怎么调整心态才是重要的,不管怎么样现在的处境不会比刚刚被丢到监狱里的时候差就是了。 ‘林恩啊林恩,原先多少人都盼着穿越呢,你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了,可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啊。为了活下去,为了活得更好,活到能回家……’ 以手覆面,顺着发根将头发朝头皮,林恩那显得纤细的身躯在微微发抖。 人活着总得有一个目标,无论大小远近。如果完全失去了目标,那活着和死了也没有区别了。猝不及防的穿越,不仅是改变了林恩的人生,更是将他在原先给自己定下的人生目标给砸个稀巴烂。 这个世界,一开始是生命危机在逼迫,他连适应的时间都少的可怜,拼命思考自己要怎么样才能活下去。 此刻危机迎来了尾声,林恩也终于是能匀出一些精力去思考目标这种东西。 目前就两个大目标:活得好,活到能回家。 ‘还有,我目前真的算半个序列9吗?’ ………… ………… 【掌灯人】所谓的准备具体是什么林恩并不清楚,叶芙妮身上的精巧的金属武装没有显著变化,倒是比尔手上多出了一个长条木箱,里面装的东西似乎是颇有重量的大家伙。林恩识趣得没有多问,他也逐渐推测出了非凡者在问题上的微妙态度。 自己应该算是知道得比较多的了,至于更多的,如果没有真的跨入非凡世界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好处,反而会招致祸端也说不定。 小小的休息后,林恩振作起了精神跟上了两位【掌灯人】。 通过螺旋盘绕在大铜柱上的楼梯重新回到了一楼大厅,在大厅看门的毕夏普却是在和某人攀谈着,林恩的鼻子比眼睛更快一步得从空气中空谷幽兰般的香味中判断出了那是一位女士。 的确是一个女人,准备来说是一位浑身散发着成熟女人味道的女士。 紫色的宫廷低胸长华服,透过那精致的布料隐约能一窥细腻的肌肤,宛若象牙瓷器一般的白。即便是蓬松华服也难以遮掩这美熟女底下撑起的诱人轮廓,饱满成熟的身躯在本能的扭动间显露出夺目的魅力。 优雅与妩媚兼具,成熟和丰满的象征,与宫廷华服同色的手袜皓腕搭在夸张弧度的胸口,正不紧不慢得摇晃着手上的黑色折扇,将大半张精致慵懒的美妇面容遮挡其后,唯一显露出来的细长凤睛似乎带着会说话的从容笑意。 林恩并不是lsp,但是这位美妇人确实是魅力惊人,让他忍不住多注视了几秒钟,然后在心里给出了超时代的评价。 ‘豪华大车。’ 啊行了行了,够大了够大了jpg “伯爵阁下?您是有什么要事登门么?” 正巧走下旋梯的叶芙妮英气面容有些疑惑,没有想通这位女伯爵这个时候为什么来【掌灯人】分部。 “叶芙妮副队长,您好~~” 女伯爵的声音有些撩人,听到人耳中,却让人心里面痒痒的,想要抓住那狡猾的小手又抓不住。跟在叶芙妮身后的林恩有些想堵住耳朵,他穿越前后两辈子加起来终于见到什么叫做媚骨天成了。 “【掌灯人】这个月还没有差遣人到我的庄园,我记得这个月是您这边负责,正巧我刚享用完下午茶经过此地。正好您在这里,可有时间?” “唔,抱歉,伯爵阁下我这边正好有点事情,您看……”叶芙妮明显不想因为美熟女的事情耽误了抓捕邪教徒。 “既然如此,当然是不能打扰你们了。还是等您的工作结束后,再聊这些吧。”女伯爵折扇后勾起了理解的魅惑笑容,而当她的视线落在叶芙妮身后乖巧低头的少年林恩时,笑容间似乎多了几分兴致。“这位是,新的【掌灯人】么?” “不,他其实算是协助者吧。” “哦~~?” 啪的一声,女伯爵将折扇合拢,香风款款间便是来到了林恩面前。折扇一下子抵住了林恩的下巴,微微用力逼迫林恩仰头。 “男孩,抬起头来,让人家瞧瞧。” 铂金色的整齐柔顺短发,碧绿透澈的眼眸,搭配着清秀干净的五官,林恩眼睛里自带的盈盈水汽更是增添数分杀伤。女伯爵紫色眸子一亮,轻轻一笑像是娇艳的花儿绽放,对于少年林恩显然是极为欣赏满意。 “艾米斯忒阁下!” 叶芙妮没想到艾米斯忒如此的大胆,连忙右移一步隔开了无辜的林恩。 “别激动嘛~~人家不会对叶芙妮副队长您的目标下手的。”女伯爵后退了两步,重新打开了折扇轻轻摇晃。 “女伯爵阁下,请自重,林恩只是协助者。”被误解叶芙妮辩解道。 “哦?抱歉是人家误解了呢~~不过那不就,没有关系了吗~~” 艾米斯忒紫色凤目笑意浓郁,坏女人轻巧一句话倒是让叶芙妮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第十五章 性相之说 林恩这边很明智得没有插嘴这两位的交谈,不管是非凡者叶芙妮亦或是女伯爵艾米斯忒,很明显都不是他现在可以出声干扰的。女性的思维更加偏向感性一些,林恩自己尚且不能把握得很稳,可以圆滑的同时缓解尴尬气氛又讨他们的欢心。 简单点说就是,投入和回报不成正比,且具备不确定风险,沉没成本巨大。 自己此时不适合发言。 不过林恩不适合发言而装做四处看风景,却有人适合在叶芙妮语塞的时刻,替她错开这偏移的话题。 “女伯爵阁下,我们还有要务在身,就不便久谈了。”比尔出声打断了女伯爵的兴致盎然,提醒这位成熟丰腴的美妇不要再继续纠缠了。叶芙妮也点头,不再纠结刚刚女伯爵那显得奇怪暧昧的话语。 面对比尔那笑眯眯有礼的提示,艾米斯忒扇子摇动的频率加快了些许,双手环抱那丰硕果实的她视线又转到了无辜的林恩身上。 “既然如此,人家就不打扰【掌灯人】的公务了呢。” 虽然未对林恩再多说半句话,但是明眼人都能从女伯爵的眼眸间感受到浓郁的兴致,少年林恩好像在某个方面精准得命中了她的靶心。这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林恩那经过【春】洗礼的容貌气质,很容易激发女人的怜爱母性。 艾米斯忒带起一阵香风,步伐优美得转身离开了【掌灯人】分部。 在带领林恩前往马车停放处的途中,叶芙妮有些迟疑得开口道。 “刚刚,不要影响到你,女伯爵阁下就是这样的性格。” “我知道。” 林恩乖巧无比的点头,不用叶芙妮提醒他也知道真把那当成爱慕之语是有多愚蠢,且不说艾米斯忒女伯爵的艳名在【蒸汽之都】花边小报上的超高人气,就单单以贵族看上平民后各种黑暗下场林恩都决定把刚刚的事情丢到脑后当没发生过。 不过,对于这位美熟女的好奇却是留在了林恩的心底,年少慕艾可以理解。 嗒嗒的马蹄声和车轮滚动吱哑声再次奏响。 黑金纹路的【镇压局】专属马车朝着中城区的鱼市方向开始驶去,叶芙妮不知为何没有坐马车内,而是去了马车顶上。比尔和林恩和之前一样坐在了马车里,眯眯眼先生将手上的木箱竖放,一手搭在了箱扣上保证自己可以随时解开。 虽然还没有到地方,但是两位非凡者无形之中透露出进入状态的气息,也是让林恩不由得感受到了呼吸有些压抑急促。 “刚刚那位女伯爵,也是非凡者吗?” 路上为了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林恩朝比尔随口询问了一句。 “艾米斯忒阁下吗?她并不是非凡者,不过雇佣了一些非凡者来保护其伯爵领产业。在近些年中,女伯爵阁下算是贵族中典型的新贵吧,她将自己继承的土地大部分都租借给了工厂,自己也投资了许多工厂和公司。在【蒸汽之都】,你要是说伯爵的产业,很大概率指的就是这位女伯爵了。” 林恩明悟,在进入蒸汽时代后,贵族过去的生产与掌握财富方式逐渐跟不上被解放的生产力,根据产业的转型逐渐区分出了旧贵族和新贵族。旧贵族过得明显不如从前,近些年也有放下身段打破阶级隔阂和富商通婚的趋势。而新贵族自然不用说了,种种原因让他们能借助时代的变化来稳固自身财富,甚至更上一层楼。 女伯爵阁下不仅美艳,还是一位大富婆啊。 林恩思索了一阵不仅哑然失笑,看起来这位女伯爵阁下刚刚到【掌灯人】那边真正所为的事情,应该就是某些利益输送了。在这个神秘非凡未曾远去的世界中,【镇压局】也不可避免会和有钱人扯上关系就是了。 “另外因为那该死的战争,女伯爵阁下那不幸的丈夫早早就去侍奉了诸神,都没来得及和她留下子嗣。我看你说不定有机会哦,她的追求者实际上并不少,要是能得到美人垂青,啧啧。” 比尔话锋一转语气半戏谑半诱惑,向林恩指明了一条不需要奋斗的道路。 硬了,拳头硬了! 林恩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这位女伯爵能够维持住自身财富与婚姻,手腕必然是非同凡响的。任何妄图占有她,钱色双收的人下场可能就是某天尸体出现在【蒸汽之都】的臭水沟里,死因是喝醉淹死。 比尔的调侃林恩随口回应道。 “比起那个,我倒宁愿凭借自己的努力,过上每天都能吃20便士午餐的生活。”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比尔那一贯的笑容里多出一丝果然如此之色,他那戴着手套的双手在木箱子叩击了两下。马车外的热闹喧嚣街头声响一时间充盈车厢,比尔先生这幅我知道但我就是不说的模样,让林恩忍不住有了一丝牙痒痒。 “您看我还有机会吗?” 林恩一幅风轻云淡,但碧绿眼眸不失认真得询问道。 “你现在已经是半个序列9了,机会自然是有的。所有的非凡职业都是以双性相为基础,通过魔药材料为指引所成就,我想如果是以你的能力,这次过后也许只要再努力一跳,就可以摘下枝头的初熟之果了。” 比尔思索了一下用稍微正经一些的态度回答了林恩的问题,同时也小小得透露出了非凡者的职业信息。 林恩的眼皮子跳了一下,比尔这话说得其实已经非常明白了。自己戴罪立功就不要想着有的没的了,四个人是因为自己而死的,哪怕当时是被控制下也得去负起这个责任。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四条人命,要是在穿越前林恩都不敢想自己要是背上了这种命案,还有机会说洗脱自己的。 “能告诉我性相是什么吗?” “你既然有这个意向,那迟早会了解到,提前告诉你也没有关系。”在林恩展露出了自己有向非凡领域涉足的意思,比尔也愿意向他展露这个世界更多的一面。 “所谓的性相,就是由正神们定义的非凡基础概念,一共有9种。你身体中的【春】就是其中之一,此外还有【线】、【朽】、【刃】、【炽】、【欲】、【籍】、【炉】、【塔】。你可以先从表意开始理解,然后再进一步去理解【春】的抽象概念。” “至于非凡职业的序列、魔药、性相,更加具体的还是等你真的走到了那一步,再去查阅相关资料吧。” 比尔说完这些后就闭上了嘴巴,显然是已经说得足够多了。 林恩消化这些信息,转头望向了车窗外热闹宽敞的街道。一个疑惑悄然升起,很快就占据了林恩的大脑。 ‘性相里没有【孽】?’ 第十六章 鱼市寻人(感谢稻叶,潇露悠然,往世蝶主_希亚三位盟主) 斯迪姆市,鱼市区。 此地是【蒸汽之都】最大的海产品供销地,除了各个市场的运输队之外,那些追求食材新鲜的采购佣人们也会经常出现于此地,向着满载而归的蒸汽船队挥舞着金镑采购,当然更多海鲜将会由各个运输队运向这座城市的各处市场向市民售卖。 低廉的海运成本,人口汇聚的大城市,带来了捕捞业的巨额利润。 汽笛一响,金镑哗啦啦。 这说的可不仅是火车和蒸汽大炮,也有轮船和铁甲舰。 对于【镇压局】来说,鱼市此地的利益组织团体倒不是麻烦事,不如说【蒸汽之都】内大部分区域对于专门司掌非凡领域的【镇压局】都是权利自由通行之地。要对付一个鱼市港口的区区管事,一队副队长级带队的人马就绰绰有余了。 叶芙妮已经通过爱塔莉的能力对委托人进行了大致的判断。 “首先这位委托人应该只是一位序列9,他对于爱塔莉身为序列8的【占星师】的牵线牵引毫无反应就中招。其次是对方应该是以性相【春】和【欲】为基础,或许是已经成为序列9有一段时间,准备晋升序列8才试图让人盗窃【丰饶密续】。” 在鱼市区的街口,停下的黑金马车旁,叶芙妮披着半身斗篷将英气容颜都隐藏进了兜帽阴影里。 “的确,像是波托贝洛路这样的有古玩汇聚的场所都有局里的眼线,他肯定是了解那本秘典的信息,才会让不识字的少年帮去盗窃。不过他肯定没有想到,林恩小先生不仅识字,连【缪兰语】都精通。” 比尔很是赞赏得点头,叶芙妮的判断一向是准确的。 “对方可能是杯信徒,会不会……”比尔用眼神询问叶芙妮。 “应该是野生或者下线,要真的是哪颗宝石,爱塔莉没这么顺利就能牵线。”叶芙妮摇了摇头,她清楚最近活跃在斯迪姆的某颗宝石是何等的狡猾棘手,那是【镇压局】总部才能处理的了,他们这【掌灯人】分部加起来都不够对方捏。 林恩在一边默默听着,觉得叶芙妮话中的宝石应该是指某些人。 同时也有些疑惑,这个世界的非凡者他们的正邪好像和神灵没有关系,反正林恩翻遍大脑还没有见过过邪神的说法。只能说神灵们行事会因为自己的权柄而有所偏倚,至于下面的人是什么样的祂们并不太在乎。 这可真是…… 让林恩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总觉得哪里不对但这又这么的理所当然。 叶芙妮和比尔没有让林恩沉默太久。 他们的商谈很快就进入了尾声,一位序列9的非凡者,触犯了条例手上有了人命,还在现场带走一本秘典,足以让【镇压局】把这位野生非凡者丢进大狱或者当场处决了。没有登记过的非凡者,除了些许安分守己的好运儿,绝大多数都是获得力量后行事极端者,隔一个枪毙一个绝对没有错杀的。 “林恩,开始吧。” 比尔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将少年林恩从无声的沉默中拉了回来。 “嗯,我知道了。” 简短的话语间林恩翠碧眼眸较之平常变得更加透澈明亮,即便是在晌午的阳光下也有光晕透出一般。在【掌灯人】分部会客室中,轮椅少女爱塔莉对自己的影响,那种还残留的状态在林恩的主动回忆下慢慢重现。 灵性之线,牵引万物,无所不在。 林恩能够感知到以自己为基点,和那位委托人的联系正在由一缕缕丝线的牵引而变得凝实清晰起来。 非凡的9大基础之一,【线】。 它为何会是这个世界的性相基础,林恩正在通过直观的感受来体会。或许不如【春】那般由身躯感受更加清晰,但是【线】的可观存在就在那里,就在自己的掌间,也许自己余生无法踏入它的殿堂,但是此刻借助爱塔莉小姐的能力牵引,林恩至少能够抓住它,抓住牵引另外一头的某人。 林恩的手掌下意识虚握,他立刻感受到了委托人的存在。 他就在这个鱼市里,在鱼市港口的某处。 “随我来!” 至少有五分钟的时间,林恩一点都不敢浪费直接是带着叶芙妮和比尔径直是走进了鱼市,走进了这个人声鼎沸又带着浓郁鱼腥味的地方。 在林恩握住手掌踏入鱼市的第一时间,港口的一栋二层管事小楼中,一个正在低头算账的男人忽然间停下了手上的书写的钢笔。他惊疑不定得闭上了眼睛,来自灵性的牵引告诉他有什么人正在快速得接近。 那种感觉,就仿佛是看不清的黑暗中有两个坐标正在缓缓缩短距离。 自己被盯上了! 这个皮肤比一般人都要白的男人立刻是起身,匆匆忙忙打开了桌子上的抽屉,他取出了一个与身份有些不太相符的奢华戒指,戒指上的宝石极其耀眼醉人,价值非凡。男人十分紧张,手指颤抖得将戒指胡乱塞到了椅腿下。 紧接着他双手顶在椅子上猛的一摁,房间里荡起了清脆的喀嚓声,之后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做完这一切后,男人竟是额头紧张得渗出了一层汗来。 “女神在上,我将为了【宝石会】奉献血肉,还请大人于大谢肉祭上尽情享用我。”男人像是失去了灵魂瞳孔放大,他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道。 没有来得及多想,他立刻是随手抓起了抽屉里的钱包,还有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跑到阳台。二楼阳台下的背面没有什么人,男人动作有点笨拙得翻过栏杆跳了下去,稳稳落在地上后他立刻朝前跑。 鼓动的双腿肌肉,让他从缓慢的起步立刻是暴涨到到全力冲刺的阶段。 呼!! 突然间一阵破空响起,男人下意识得扑倒在地,只见一个正在燃烧着的小玻璃瓶被丢到了男人的前方。下一刻这玻璃瓶啪的一声裂开,里面装着的燃素圣油呼呼燃烧,一下子就将这十几米的范围内化作了一片炽热的火焰走廊! 被波及男人当即发出了一声惨叫! 在高温带来的扭曲晃动火焰另外一端,比尔笑嘻嘻得端着一把蒸汽步枪,脸上多出了一幅单片机械眼镜,在瞄准间平稳有力的扣动了扳机。扳机连锁带动击针撞击火帽,底火燃素顷刻间汹汹燃烧,一口气将致命的子弹轰然间推离枪膛! 砰!! 一条街外的林恩,都被那炸雷般的突然枪响给吓得哆嗦了一下。 第十七章 失踪的书(感谢稻叶,潇露悠然,往世蝶主_希亚三位盟主) 非凡者之间是怎么样战斗的呢? 林恩在通过对【掌灯人】的观察后内心隐隐有了一个估量。 具体战斗方式或许会因为不同的非凡职业而不同,但诸如对于敌人信息的搜集、制定作战计划、团队分工、估算意外情况、划定作战界限等这套流程已经非常纯熟了。也不知道这是【掌灯人】分部的习惯,还是这个世界非凡者教科书式的狩猎流程,其模式林恩觉得已经是有穿越前灯塔的军事作战流程的雏形了。 那位委托人的下场…… 嗯,林恩觉得应该挺不美妙,他用叶芙妮身上那套疑似外骨骼的装置还有比尔先生从木箱里取出的蒸汽步枪发誓。 以【铸熔心】为信仰的非凡者们在机械造物上有着远超他人的掌握力度,两者间仿佛有着某种神秘联系。 为了避免卷入战斗,林恩很乖巧得听从安排离战斗场地有整整一条街远。 相比起对于死亡的敬而远之,不能亲眼目睹非凡者是如何厮杀的那点遗憾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别的不说,林恩可不觉得完全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作为半个序列9的自己能够克服来自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困难就面不改色参与厮杀,甚至超常发挥。 能做到这种程度者,无一不是天选之人的好运和意志了。 砰!! 林恩听到了炸雷般的步枪爆鸣声,那骤然炸响的雷霆之音令附近鱼摊水箱中的鱼儿们齐齐跳了起来,溅起了一连串的水花珍珠。 鱼市里的人们表现比鱼儿好不到哪里去,有的人抱头鼠窜,有的人顾头不顾腚,有的人拿出了防身的武器警惕提防。一时间鱼市众生百态林恩都尽收眼底,相比起这些人仅仅是被吓得哆嗦了一下的他已经是从容不迫了。 枪声响起后又接连响起了数道有节奏的炸响。 如果不是比尔马枪的话,这么多枪下去就是一头非洲象都要被撂倒了吧,不过比尔枪法稀烂的可能性很小,那枪声如乐器演奏有节拍就说明了一切。更何况,还有还有叶芙妮这位领队的存在。 紧张中的林恩在不知不觉间握紧了拳头,他现在和【掌灯人】就是利益捆绑中。 要是叶芙妮他们出事的话,自己之前的一系列努力恐怕要打个大折扣,搞不好还会横生波折。 ‘你们得给劲啊!’ 嘴唇干燥,拳头握紧,呼吸压低,身体绷紧,望眼欲穿的少年林恩完全沉浸在了聆听动静中,紧张带来的心跳加速搏动声仿佛传递到了耳膜,在沉重呼气吸气间时间的流动都变慢了些许。 可能一分钟左右的时间那样,比尔先生原本有节奏的枪声戛然而止。 结束了! 从近鱼市指明了委托人所在区域到此刻,林恩能够感受到那条剧烈波动的牵引线啪的一声断掉了,爱塔莉小姐所赋予的加持状态似乎到此为止了。委托人具体啥情况,林恩就是两眼一抹黑了。 成功了? 站在原地欲朝前迈步的林恩又硬生生收了回来,他就像是一个在焦急等待考试结果的学生,考完啥样心里一点逼数都没有。强大记忆力还带来了过分强烈清晰的情绪,林恩发现自己的指尖居然在冒湿气。 “嘿!小先生,这里可不是丰饶节会场你站着等花车巡游,过来!” 忽然间从混乱人群中钻出来的比尔对着不远处的林恩大喊道,他的衣服整洁如初,没有丝毫的凌乱,只有靴子上沾染上了点点绿泥。眯眯眼先生的出现,一下子就让紧张焦虑中的林恩全身放松了下来。 他调整了下脖子处系好的衬衫圆领,清秀面容扬起了轻松的笑意,步伐轻快得朝比尔走去,越走越快像是终于将加于身上的枷锁给卸下,整个人恢复了安全和自由。 ………… ………… 将林恩喊过去,当然不是为了开庆功宴,更不可能是为了打昆特牌。 叶芙妮在处理现场,林恩连瞥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比尔带进了鱼市管事小楼里。里面的人瞧着比尔端在手上的王国一等军用蒸汽步枪,以及亮出来的【镇压局】徽章,非常明智得没有丝毫阻拦。 “你还记得【丰饶密续】的样子对吧?”比尔向林恩确认道。 “想忘记都难。” 林恩不由得苦笑,那个该死的莎草纸书籍,擦屁股都嫌硬的厕纸,有害致命垃圾他怎么可能说忘记。说句夸张点,那本书的封皮上有多少个虫子咬出来的坑洞,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看来你也知道这玩意对看懂它的人来说有多危险,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个潜在危险找出来。” “遵命,先生。”林恩大概明白,委托人因为暴力抗法被打死了。 “就是这间房间了,来,跟我进来……” 比尔推开了二楼拐角处的一间小办公室,里面的环境给林恩第一感觉就是乱,乱糟糟的书页洒落一地,脏兮兮的酒瓶还和几个吃剩的空罐头摆在一起,外套也是乱丢。不过气味倒在可接受的范围内,林恩一时间悲从中来,经过垃圾堆和农畜圈的洗礼,现在自己对环境的要求已经突破下限到这种地步了吗? 林恩的鼻子耸动了两下,意识中的黑圣杯太太娇躯颤抖了一下,一抹异色从碧眸中闪过。 这里,有非常稀薄的【春】残留。 比起自己所理解具有的【春】,这份【春】里混杂了别的一些什么东西。林恩看着没有察觉模样的比尔想了下,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办公室不大,但散乱的书页不少。抽屉里,桌子上,还有地板上都有堆叠的书籍,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倒没有多少。林恩和比尔都在寻找着【丰饶密续】,但是满地的书页大多都是管事工作的记账和低俗小说,林恩稍微评价了这位管事的品味一般后便专心寻找。 一圈下来后,比尔拍了拍手套上的污迹,转头看向林恩。 “没有?” “没有。”林恩摇头,别说【丰饶密续】,整个屋子里他就没有看见和【缪兰语】相关的东西,这个人在记账上的批注用的清一色阿尔比恩语。 难道抓错人了? 林恩第一时间冒出了这个想法,同时一本书下面长出许多条腿跑路的鬼畜画面又浮现于脑海。比尔咬了一下嘴唇,人抓到但是书没有找到的情况,他们还真的没有想过。他随手拉动了一下椅子,手感的细微差异让他视线朝下落在了一枚已经扭曲变形的戒指上。 第十八章 这个时代 “嗯?” 比尔随手挪开椅子蹲了下去,他有些费劲得从凹陷下去的木质地板上扣出了一枚已经变形扭曲的戒指。林恩注意到了比尔动作,挪用脚步朝着靠阳台方向走了一下,也能够更加清楚的看见那枚戒指。 银制,刻有蔷薇花纹,标准的男士佩戴台面戒。 ‘上面镶嵌的宝石去哪了?’ 林恩眼睛一眨,发现了一个很明显的问题。而比尔在端详这枚钻戒的时候,一贯笑眯眯的神情中浮现出了凝重之色,他一把将戒指攥在了掌心,然后起身认真朝着四周打量,林恩被比尔先生的行为搞得有一种想要扭头从四面墙壁中揪出一个监视眼睛的冲动。 “要不要在这栋楼里或者去他的住处找书?” 掩饰情绪一样,林恩别开了自己的眼睛,朝着阳台外望去。 空气中还能够嗅到一缕缕燃烧过后的焦糊味,混杂着燃素蒸汽喷发后残留的淡淡酸气。林恩知道,阳台下面应该就是刚刚叶芙妮他们和这位委托人战斗的场地,对方能顶着比尔手上那杆蒸汽步枪去战斗也是猛人啊。 反正换林恩被枪指着,肯定是乖乖站好了。 “这里没找到的话,就只能想办法从他的尸体残留灵性上问了,反正那不靠谱就是了。”比尔的话肯定了林恩之前的猜测,那位暴力抗法,拒绝【掌灯人】逮捕的先生已经成一具新鲜的尸体。 “那后面呢?” 确定了导致自己锒铛入狱,差点性命和贞操不保的狗娘养的死透了,林恩心中那股郁结之气算是消了九成。神清气爽之下,林恩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他这个人从来不是什么大度的圣母,而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能不隔夜当场就给他报了。 “后面?后面你可以去找个地方洗个热水澡,吃上一顿丰盛的晚餐,在安歇刻前祈祷一下幸运女神对你的眷顾,然后就可以迎接第二天太阳升起的黎明了。你觉得怎么样?”比尔笑吟吟询问。 “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林恩长长得舒了一口气。 比尔对自己说这番话的意思很明显,无论是牢狱之灾还是邪名之祸都已经远离了自己,那些迫在眉睫的危机阴影的短暂散去能够让他好好沐浴一下自由和阳光。 “别忘记多去教堂做做祷告。” “我知道,至少让我休息一下。” 林恩明白比尔提教堂在表达什么,人松懈下来后是很容易能够感受到之前身体认真时忽略掉的疲乏劳累,他现在就是这样一个低谷期。林恩这个时候的小小任性,倒是让比尔觉得这个少年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孩子气。 之前的林恩表现得也太沉稳冷静了,根本不像是一个16岁的少年。 “走吧,假如有消息我们会联络你的。另外,假如你忘记了自己20便士午餐的理想,你的天赋和才华浪费都将是一笔财富的大损失。” 比尔在林恩离开前给他猛地灌了一通维多利亚时代的鸡汤,对此林恩只是有些疲倦得挥了挥手便是下楼去了。在林恩离开后,比尔松开了自己紧攥着的手,在掌心处那枚蔷薇戒指于晌午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宝石会】的戒指,得和头商量一下,不知道是哪枚宝石有了活动迹象。希望不是【紫水碧】吧,不然那疯子非把整座城市掀了不可……” ………… ………… 被权利机构给盯上视为犯人,不管你是不是冤枉的随之而来的肯定一大堆的麻烦,绞尽脑汁从这种困境之中脱身,林恩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值得。 他现在是穷鬼一个,兜里什么都没有。 如果是刚刚穿越来的时候面对这种两手空空的窘境,林恩毫无疑问是会破口大骂,对让自己穿越的缘由必然是发表对其女性亲属的超友谊负距离体验,对其乃至亲属和旁系亲属与动物的奇思妙想,以及疯狂问候其身体是否健康健全。 至于现在嘛…… “哎。” 已经接受现实,学会享受现状的林恩只有这一声不轻不重的叹息来表达自己的郁闷了。蹭不了【镇压局】的马车方便来回,就只能在这座弥漫接近全力朝着天空喷吐白烟水汽的城市的街头漫步,林恩倒是出奇的平静。 大概是他已经在那蛾月升起时,被踉跄推进了这个世界吧,所以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 接下来要怎么生活呢? 相比起穿越前,没有热水器、没有空调、更没有互联网、电脑和手机的世界自然是生活水平肉眼可见得拉开距离。在考虑生活问题之前,林恩自己更需要考虑的是生存,没钱也没家抗风险能力几乎为零。 好在自己手脚健全,智力无碍,记忆超群,在这个文盲率高达60%的国家里,林恩还是能凭借自己掌握的一些技能混得温饱,如果安于平凡的话,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和某位有钱的寡妇结婚过上不需要努力的日子。 还真别说,以林恩的容貌气质,发生这种事情的概率还是比较高的。 不过林恩没有办法把未来的钱挪到现在花,美丽的金镑只有握在自己的手上,才能算得上是属于你自己的钱。 而见识过巍峨高峰的雄鹰对于小山丘的栖息地肯定是嗤之以鼻。 自己已经半只脚踏入了非凡领域,又岂能错过这难得的机会甘于平凡?无论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还是想办法回家,林恩都觉得自己不应该放弃。况且这个世界是存在神灵的啊,高高在上的神灵们权柄又能达到何种地步呢? 正巧步过横贯了【蒸汽之都】泰姆河的泰姆大桥上,已经是西斜的阳光照射在浑浊不堪的河水上泛着粼粼波光,没有环保意识的无节制污水排放创造了林恩眼前的光景。鸣笛的轮船行驶在河道间翻滚起河水,不止有各种生活垃圾甚至能够看见一些不知主人是谁的骨头,宛如一锅地狱浓汤。 薄暮下这座城市的一切都彰显出革新的荣耀,又有掩饰不住的疼痛伤疤。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半个序列9。” 林恩望着泰姆河表情无不复杂得发出了一声轻笑,他意识中孽生的黑圣杯也感受到了那份荡漾的情绪跟着发出了愉悦娇笑,似于在林恩身后宠爱得拢抱着他耳鬓厮磨。 这个时代,怎么能没有林恩·莫里亚蒂的名字呢? 第十九章 儿时玩伴 松鼠街,【蒸汽之都】中城区和下城区的交汇之处,俯瞰城区就会发现这条街大致呈月牙形。 这个中下缓冲是这个城市最人生百态的地方,在这里你能够看见怀揣梦想涌入【蒸汽之都】,试图通过自己的拼搏而努力者,他们绝大多数都拥有一项天然的优势,那就是足够年轻可以去拼去闯荡。 某个小伙凭借敏锐嗅觉成为股票经纪人,搏杀金融大鳄完成社会阶级晋升,或者是某个演员舞者被某大人物相中,成为床榻伴侣,从此纸醉金迷花天酒地。 当然了,在这个地方你也能够看见许多跌落深渊者。 公司破产的老板、家庭主要劳动力受伤或者死亡、被坑害的倒霉鬼,他们对于过去的好日子念念不忘,依然努力维持着那徒劳可笑的派头。以及更多原本就贫穷,从上一代开始就贫穷攒不下财富这一代依然贫穷者,他们在松鼠街耕努力着,将希望寄托于这座吞吐蒸汽轰鸣的城市里的无数机遇。 有人一夜暴富。 有人倾家荡产。 听起来就像是上了赌桌红了眼的赌徒一样,而获胜者永远是这座城市,失败者的一切肥沃了这片城市,胜利者则大啖血肉食粮。 这样的景象林恩可谓是刻骨铭心。 那是多么可怕的夜晚啊,债主、辱骂、恐吓、推搡、剁手剁脚、贩奴船、催债,一个可怜孩子的毁灭几乎近在咫尺。幸亏道格拉斯警探好心,出面让那些人滚蛋,林恩才有机会在他人的帮助下到这松鼠街落脚安定。 林恩的父亲原先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蔗糖和下游产品生意甚至都供应到了远南。林恩父亲开始阔绰的时候,他就会经常资助一些教会孤儿院或者福利机构,时间之久远林恩甚至可以追忆到自己开始懵懂记事起。 也是因此,林恩获得了一位青梅竹马,能在松鼠街落脚她还帮了不小的忙。 雄心壮志并不能当饭吃。 在这个时代留下自己的名字之前,优先考虑的是今天的晚餐该如何解决。口袋空空的林恩没有魔法可以变出食物,也不想挑战自己的耐饿性,无可奈何之下决定是厚着脸皮去找自己的青梅竹马渡过眼前的难关。 索菲雅,便是她的名字。 【好运酒吧】,在和松鼠街紧挨的中城区边缘,据说在这里喝个通宵烂醉第二天运气出奇的好,不管做什么都顺心顺意。或许在宿醉中寻找自以为是的幸运,不过是借酒精麻痹自己的借口吧。 索菲雅在酒吧里担任女工,老板娘人还不错,据说给她开了20苏勒也就是1金镑的周薪。 她值这个价的原因是,在成为女工前,离开了孤儿院的索菲雅是在帮派里混的,而且混得还不错。身手灵活,敢冲敢打的她很快就在松鼠街获得了自己的位置,现在的她在街头还是有几分薄面,能够摆平酒吧里醉汉们的不长眼闹事还有保护费。 ‘当上层建筑权利触及不到的基础空白,就会自动有人去填补。填补的形式可能是宗族、乡绅、教会、黑帮……’ 林恩心中默念着超忆大脑自己蹦出来的某些知识,在已经是泛红的阳光中推开【好运酒馆】的大门。 在阿尔比恩的民俗传说中,每一天【燃阳】西落的时刻,【织蛾】就会煽动翅膀为整个世界带来黑夜群星的纱幕。但是【燃阳】和【织蛾】时常冲突,人们为了祈求神灵平稳轮换,都会在这个时刻放下工作进行祈祷,当然在现如今这样的习俗除了教会人员已经少有人会遵从了。 但眼前正在吧台祈祷的银发马尾少女显然保留这种从教会孤儿院带出来的生活习惯。 索菲雅偏向银灰色的长发用丝带束于颈后,上半身是便于行动的松垮上衣,她并没有如同一般女孩子那样穿着及脚踝的长裙,而是穿着改装后的工裤,同样是为了方便踢腿或者奔跑。让人瞩目的是,从她的左眼到脸蛋处有一道长长的刀疤,显得整个人十分凶悍。 “林恩!?” 听到门口的动静,睁开一双和少年林恩相似但颜色更浅的湖水绿眼眸,这位大姐头立刻是露出了欣喜之色。 “我想这个时候你应该还没忙,所以过来找你。” 林恩有些不太自然得走了过来,一只手搭在了吧台上。 “这里还得过两个小时才会热闹起来,想喝些什么吗?我请。”索菲雅一把伸手抱住了林恩的肩膀,丝毫不在乎松垮上衣里的景色走光,该看的不该看的林恩都瞟到了。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和林恩一起度过童年的索菲亚大大咧咧得不像是女孩子。 用索菲雅粗鲁的话来讲就是: 当初你哭鼻子在我身上抱着使劲擦,还是我拿起棍子把欺负你那些小混蛋打跑的,多抱抱索菲雅姐姐怎么了?有啥没看过的? 确实,林恩童年基本上都是索菲雅罩着的。十三岁以前她都是林恩父亲挑选给林恩的玩伴,两人童年相处模式就是大姐头和文弱小跟班,一直到十三岁索菲雅离开了教会孤儿院,按着自己的性子去街头打拼讨生活了,实际关系倒是没疏远多少。 所以说,有一个知晓你小时候所有糗事的青梅竹马玩伴,当她大大咧咧抱着你的时候,林恩的羞耻心能让他在地板上扣出个三房两厅来。 穿越前的林恩就不怎么想见索菲雅,一个是觉得羞耻,另外就是难堪了。 只能说青春期少年的患得患失和要强自尊心作祟。 “我昨天……出了些事情。”从索菲雅的臂膀中挣脱出来,忍受着她笑嘻嘻得撸自己的脑袋,林恩这边徒劳得拍着她的作祟魔爪。 “有混蛋欺负你了?我帮你打断他们的狗腿!”见自己的弟弟吞吞吐吐,索菲雅开口就是砸断谁的狗腿。 “厄尔巴场的某位警官,你可砸不断他的狗腿。” “嗯?你望风的时候被抓了?”少年帮的活还是她介绍过去的,索菲雅一想到【穷鬼的坟墓】这可怕称呼,连忙是从吧台里一撑跳出来打量林恩上上下下。 “并不是那个,而是我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情。”像是被揉柴犬一样,脸部变形的林恩面无表情得盯着大姐头。“总之是,帮里死了四个人,为了活命我把我藏着的钱都丢给了警官,今天还和【镇压局】的人跑了一趟鱼市,不久前才把我身上的指控洗刷掉了。” 林恩的描述十分简略,即便如此也是能够听出有多么凶险,而索菲雅也理所当然心疼得一把将他抱紧。 “不要怕,还有我呢。” 第二十章 打算 毕竟是这么多年的玩伴,索菲雅看林恩过来,很快便猜出了平时还是很要强的他真实目的是什么。她仗着身高优势rua完了林恩的脑袋后,就直爽得让林恩留下来等会和自己一起共享晚餐。 索菲雅以前就想这般照顾林恩,但他一直坚持自力更生是绅士的美好品德,一度闹得非常不愉快。 本就抱着蹭饭目的来的林恩自然是欣然应允了。 穿越后灵魂记忆的统合让林恩圆滑世故了许多,少年人自尊所带来的难堪羞恼很快就被他给克服了。在这经济不景气的世道下,穷人的底线是可以被拉得很低的,当你连休息的狭小地方都要七八个人挤在一起如笼子里肉鸡的时候,强调尊严反而会成为一种笑话。 就林恩自己所知道的。 在松鼠街朝外继续走的下城区里,两个月里没少出现从中城区跌落或者是乡村逃难过来的女性,她们绝大多数被帮派所控制,做的什么生意谁不知道呢。 况且索菲雅也没有瞧不起或者厌烦自己的意思。 恰恰相反,自己这位街头经验丰富的大姐头还很努力照顾自己这破产商人之子的自尊,粗中有细的她从来都不说给予或者无偿,只是口头约定林恩赚到钱再来还她。连字据都没留,林恩要是想赖账,索菲雅就等于喂了一头白眼狼。 幸运的是。 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的林恩,都不是那种没良心的狗东西。没良心确实能够活得更好赚的更多,但没有道德的人往往也是被集体开刀平息民愤的首选人物,阿尔比恩在持久的战争中以经济罪枪决了不少作死的大商人。 【好运酒吧】有自己的厨房,女佣们可以扣点伙食费,自己弄点吃的。 味道不一定好,但至少要比外边的流动摊贩要便宜。 索菲雅很快就端上来了两大块黑麦面包,上面还抹一层奶油,一碗肉炖菜,还照顾林恩给他以权谋私偷偷从吧台那边弄了杯柠檬水。 这就是两人今天的晚餐了。 酒吧里还没有啥客人,索菲雅和一位女工打了声招呼就和林恩溜到了后门台阶。被大姐头自然拉着手的林恩不由得在心里感慨,这一幕咋和小时候两人不好好坐在餐桌上吃饭那么像呢。 掰开黑麦面包沾着炖菜汁水朝嘴里送,林恩细嚼慢咽。 虽然这顿晚餐的口感没有中午那至少20便士的午餐好,但是他却吃得很香,和索菲雅用勺子抢炖羊肉仿佛在比赛一般。 大姐头瞧着林恩那低下吞咽的脑袋,好几次下意识想伸手但看到自己油腻的双手还是做吧,要是糟蹋了那整齐柔顺的铂金头发她可太心疼了。索菲雅挨着林恩贴坐,时不时把肉炖菜里的肉不留痕迹推向他那边,慢慢开口道。 “……所以,林恩你以后打算去【镇压局】混?” “还没有准确的消息呢。” “那就是想咯?”索菲雅不禁有些担忧,假如说选择街头讨生活危险程度是赤手空拳和野狗抢吃的,那涉及到非凡则变成了和巨龙搏斗。 “索菲雅,你瞧,我这……”林恩咽下了一口炖菜,亮出了自己那没干过重活的细胳膊,白嫩的程度让索菲雅忍不住撇嘴羡慕。“哪天,你希望看见我在松鼠街,拿着砍刀和斧头和别人拼命吗?” 大姐头当即摇头,林恩是好心绅士之子,她拿自己赌咒可不愿意见到他真的沦落到那种地步。 “你也可以去应聘讲师啊,像是周末童校或者夜校,我知道的就不少在招讲师。虽然你没来得及读大学,但教导那些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傻瓜,不是轻轻松松吗?” ‘难道我要和你说我不去【镇压局】,某个可能惦记上我的【妖灵】随时都会要了我的小命吗?’ 林恩能说吗? 不管是看在索菲雅这么照顾自己,还是自己还能有尊严和她共享晚餐上,自己都不会将自己面临的非凡危险告诉她。那什么鬼玩意一晚上能把五个人开膛破肚,最后轻松躲藏了起来,林恩的脑子可是很清醒的。 要是自己和索菲雅提及了,恐怕大姐头不会坐视不管。 都已经接受帮助落脚和蹭吃蹭喝了,再把致命危险带她,那自己还算人吗?! “以后要是能兼职的话,我当然不会错过了。只是我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别人想求都求不来呢,不抓住的话我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父亲那样的人物。”林恩顺着索菲雅话,也提及了她最期盼的事情之一。 在索菲雅看来,林恩只是暂时落难,他迟早是要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当然能早点更好不是么? “唔?”索菲雅忽然间变了眼神,怪异得瞧着认真的林恩。 林恩内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自己说错了啥? “林恩这就是长大了呢!这就是成熟了呢!这就是一位绅士应有的笃定!”索菲雅忽然大喜,用手肘一下子将林恩拉进了怀抱里使劲挺胸猛蹭。林恩方才那自信认真的姿态,索菲雅时隔这么久才再次看见,可把她高兴坏了。 “汤!汤!别弄洒了!”猝不及防的林恩差点打翻了台阶上的肉炖菜,好家伙他还没填饱肚子呢,这么热情能不能等吃饱后。 “既然你决定了要去【镇压局】混,就放心去干,少年帮那边我替你打声招呼就行了,让他们免了你的税金。” 在黑帮干活当然要上贡税金,能留多少看分成和地位实力。 林恩之前干的活都是一些,额……友好市民帮助屋主人不在家的搬运,搬运的内容是有价值易携带,一般搬运过后都会特别干净,也就是什么都不剩下。总之税金肯定是要上交,外加索菲雅的关照,林恩做的还是轻松的望风活,不管怎么样这税金要是断了,林恩以后也是不能在街头继续讨生活了。 松鼠街的少年帮是这座城市妥协之下给一群不幸少年混饭吃的街道地盘,这可比那些狗屁济贫法案要务实多了。 “谢谢。” 少年帮里暴毙四个人,都和自己有关系,林恩也不觉得小鬼头们还敢找自己,但这声感谢还是要说的,代表他记在心里了。 脱离了也好啊,这个世道混黑帮也是没前途的。 继续在黑帮里混迹,林恩觉得自己的未来要么是死在某次火并,要么是被警察当成功绩给拎走。特别是在某位警官已经和自己结下梁子的情况下,自己的未来处境绝对不乐观。要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只有走向非凡,成为一位体制中人。 当然林恩还可以选择逃离这座【蒸汽之都】,但那可比他当年揣着两百块北漂凶险多了。 第二十一章 繁华之下 当燃阳那释放光辉的身姿逐渐沉没到大地的另一端,传说中诸神的安歇乐园时,蛾月那轻盈无声的清辉才是缓缓随群星眨眼播撒到世间。 林恩和索菲雅闲聊了许多。 本来是在聊林恩的未来规划,但聊着不知道怎么从蔗糖产业链歪楼到了局势上。 虽然阿尔比恩王国的还在打仗,但总体上大陆各国已经僵持住了,一直持续下行的经济最近也有抬头的趋势,报纸上都已经不再宣传英勇无敌的王国军队今天又在哪打了胜仗或者是什么鼓舞人心的战略大胜利。 如果早三年,这样的消息对于出兵乃是惩戒那些无耻舍弃贵族荣誉,乃至于偷袭刺杀盟国皇室血脉的背信弃义者们,那自然是有一版售空一版! 至于现在…… 在战争结束遥遥无期,生活水平持续下行,新鲜出炉寡妇持续增多的今日,这种报纸的作用要么是包吃食要么是冬季给壁炉添一把燃料。 说实话,在记忆中翻出来阿尔比恩王国的出兵理由是这个的时候,林恩整个人都是木然的,以历史下流的眼光去看大陆这场战争的本质就是各国政治的延续。口号是不错,但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国家的绝大多数人而战的话,战争僵持乃至于不了了之后果让林恩寒意遍体。 不过林恩很快就释然了。 这是内阁老爷们要头疼的事情,原身的死忠国王落后思想早就被社会主义教育的庞大辩证思维给摧毁殆尽了。 某种意义上,林恩是这个时代的第一刁民兼反贼。 他是第一个在一群面对王冠低头不语的人群中敢于抬头平等直视其的人,甚至林恩还能有王冠染血跌落的大逆不道画面能讲述出来。这个世界虽然砍过贵族的头,不过国王的头还没有人砍过,可能是非凡的缘故部分王室的权利让渡虽然有波折但始终在可控范围内。 ‘可惜啊,这里没有类似卖头援美的好戏看。’ 林恩无不恶意得在内心对着时局做着评价,当然嘴上还是肯定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连连称赞国王大人英明神武寰宇清明,我阿尔比恩天下无敌啊。 台阶上的盘子和杯碗都已经空了,索菲雅看着能吃又自信的林恩,眼里的欣慰不加掩饰。她在得知恩人的商会突然破产的时候,最担心的就是林恩了,这年头破产的商人还是有点多她见了各式各样,还真的挺怕林恩会从此颓废下去。 “我要去忙活了,你今晚还回175号吗?”175号是林恩的住处,索菲雅这可不会记错。 “肯定得回去收拾,付给鲍里斯先生的房租可还没完呢。更何况,我衣服和书在那里,要是我隔个一两天回去,吝啬狡猾的鲍里斯先生说不定就以为我死在厄尔巴场里了,他就名正言顺把我的财产给接收。” 林恩诙谐的语气让索菲雅不禁莞尔。 她知道林恩这是在拿之前一起租客和房东财产纠纷来调侃,公正的法官大人在最后还是判决了那位缺德贪婪的房东将租客的财物尽数归还并且做出罚款。 “别忘记了,明天。” 起身的索菲雅揽着林恩的削瘦肩膀,在红唇前比划了一下。 “等我找到工作,加倍投资你,就像我父亲那样,我资助你开一间教会福利院怎么样?”蹭饭的林恩知道自己肯定不止蹭一顿,也不扭扭捏捏觉得羞耻,凭借自己的学识在这个时代总是饿不死的。想起了小时候索菲雅提及过的某个梦想,他将蹭饭当做了大姐头对于自己现在的投资。 “这个没问题。” 索菲雅顿时开心得拍了一下林恩的肩膀,她没有想到自己小时候对林恩说过的话,他到现在还记得。她这辈子有一个梦想,就是某天能和孤儿院的嬷嬷一样伟大。 “再见,索菲雅小姐。” 林恩道别后起身舒舒服服得伸了一个懒腰,优雅得低头行礼,便是从后门的小巷离开。在林恩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视野内后,索菲雅才是目光心虚漂移像是偷偷做完了坏事。林恩弟弟真的长大了,以后她也不好再这样抱着他,但rua头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这家伙还以为他偷瞥的几次她没瞧见~~ 索菲雅噗哧一笑,才是伸手整理自己松垮的工装将它系紧。 “再见,索菲雅小姐。再见,林恩先生~~哈!再见,林恩先生,哈哈哈!”傻笑起来的索菲雅模仿着林恩刚刚分别前的优雅礼貌,像是她曾在小说中看见的贵族小姐与绅士分别场景那样,在小巷子里偷偷模仿道。 这一幕,仅有天空的明月光知晓。 ………… ………… 煤气路灯点燃的光晕将道路染得昏黄,晃动的人影在行走间显得极其诡谲,恍惚间你盯着地面瞧还不知道是自己在动亦或是影子在动。 随着逐渐离开中城区的范围,煤气路灯也越来越少,蛾月薄纱似的光辉逐渐取代了照明。 飞拱尖顶的建筑群在月辉下显得十分魔幻诡秘。 很快松鼠街那明显破败矮了一层的建筑群出现于眼前,泾渭分明的街道设施仿佛和这个荒诞现实一样彰显着。林恩瞧见了到晚上就开始成群结队出现的帮派成员,人们都是躲着这些地头蛇,有躲不开被堵住的也是满脸谄笑。 【蒸汽之都】的夜晚,光明照耀不到的地方,那存在已久并且一直存在的底层土壤才会暴露出它腐臭肥沃的一角。 h赌毒、勒索敲诈、放高利贷、偷卖违禁品、人口贩卖、把控市场、走私…… 林恩刚来松鼠街的时候,知道这些东西被吓得好几天没有睡着觉。那些真实发生的事情,就在175号里,某位失足租客本来都快离开这里了,结果欢乐水和鸦烟成瘾,被下套欠了绝望的数字,最后据说十指都被锤子敲烂成为了某些变态场所的表演者。 这个时代活着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毫无疑问实际上掌控贫民窟的帮派,又为生活增添了可怕的风险。重新回到了松鼠街175号的林恩翠碧眼眸依旧明亮,他知道这不容易的地方有很多黑暗,这是斯迪姆繁荣之下的阴影,他目前能做的只是不被这些黑暗给拖拽到深渊里。 “或许等战争结束,一切都会好起来吧。” 用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口吻自言自语,林恩表情管理到位得露出了柔和的微笑,敲响了鲍里斯先生也正是自己房东的房门。 林恩小先生得和房东谈一下自己房间的问题,那里曾经举行过密仪,出于安全考虑林恩得和鲍里斯先生好好谈谈。 第二十二章 恐吓 鲍里斯先生是阿尔比恩王国典型的中产者。 抗风险程度差,为人吝啬爱占小便宜但又要在人前表现出大度,唯一的本事是精准计算水费,精度甚至能够把控在四分之一便士,令人叹为观止。林恩一度觉得,鲍里斯先生如果去水务局上班,肯定比收租有前途。 在松鼠街收租? 嗤! 林恩的鼻音很巧妙得表达了他对于这份职业的前景预估,在战争真正结束以前经济下行估计还有一段日子,金镑的购买力会进一步下降,鲍里斯先生恐怕会很快迎来他的个人经济危机了,毕竟底层的油水都被榨干的话就该榨一下中层的了。 笃笃笃。 敲门声沉闷,很快门开了一条缝,在昏暗劣质的油灯微光中,鲍里斯先生那张干巴巴的瘦脸出现在了门缝里,猛地看过去还有点惊悚。在看见林恩的瞬间,他那发黄浑浊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似乎非常惊讶。 “晚上好,鲍里斯先生。”林恩很有教养得欠身打着招呼。 “晚上好,小先生。” 鲍里斯将门缝拉大,然后朝着房门两侧瞧了几眼才是松了一口气。这位房东先生身上穿着睡衣,胸前还抓着一串各个教会的圣徽,有意无意得将这串圣徽对着林恩。 “听说你被厄尔巴场的先生们带走了,额……看起来,没有传闻中那么糟糕。”很显然错过了深夜林恩被带走的一幕,从其他租客那里道听途说的鲍里斯先生已经默认他是死人了,没有想到林恩能安然无恙回来。 不是说那里是【暴徒窟】吗?没钱的人进去都要刮层皮,当苦工农奴,怎么这个小子一点事都没有? 房东先生有些犯嘀咕。 林恩在交谈开始后立刻是改变了肢体语言,腰杆挺直,脑袋上扬,眼睛眯起,神色也变得严肃了许多,这样一幅妥妥的上流社会绅士在面对穷鬼和贱民时的神情。被林恩这冷漠深邃的眼睛盯上,鲍里斯不由得感到了一阵呼吸困难,仿佛是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 “鲍里斯先生,我是来向您确认一下我的房间问题。从昨天开始,在我离开后,包括你在内是否有其他人进过我的屋子。” “那个鬼屋子一地血和邪术痕迹谁敢进去……”鲍里斯下意识拘谨回答道,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等等,你有什么权利这样质问我?” 很好,至少自己的东西应该齐全。 林恩没有丝毫的气弱,反而是朝前走了一步,这进攻性的身体语言吓得鲍里斯后退了两步。没有给他恼羞成怒的反应时间,林恩那没有情感的单调声音幽幽响起。 “我得提醒你鲍里斯先生,那可是现场,不是用100镑可以向厄尔巴场的先生们摆平的凶案现场,而是非凡!你懂吗?非凡凶案的现场!床底下的东西可比人可怕多了。我去接受调查,就是为了摆平这件事,【镇压局】的先生们很重视这件事情。” “我,我我,我怎么知道?”鲍里斯爱占便宜,但还没狗胆包天到敢去薅非凡相关的羊毛,爱占便宜是厚脸皮但不意味胆大。 ‘废话,你这个不学无术吃老本的家伙要是懂我也不拿这个来忽悠恐吓你了。’ 林恩心里回答,扬起的脑袋放低了一些。 “没错,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然你以为你凭什么还能安安稳稳得坐在这里。四个人被开膛破肚吃了个干干净净,那个玩意的饭量可比你大多了,鲍里斯先生。” “天呐!”可怜的鲍里斯身体开始发抖了。 “让我猜猜,一定有不少人向你打听,可怜的小林恩被带走,他的房间能不能便宜转租出去,只要原来的一半价格就可以及时止损,周围的人也不敢乱嚼舌头。”林恩逼着眼睛都能够想象得出,每个月收租附近都会发生的情形,那些中介就是最敏锐的苍蝇,一有利益可图他们就会嗡嗡飞过来缠着你。 “我发誓!里面的东西我一点都没动,我还把房门锁死了!” 神秘非凡的传闻,总是危险而禁忌,鲍里斯看着完好无损的林恩,忍不住胡思乱想却又不敢深入去想,只能任由林恩牵着自己的鼻子走。 因为神秘非凡而死相凄惨的报道就是最好的恐吓,林恩借用【镇压局】的名头那可是一点心里障碍都没有。 鲍里斯战战兢兢,握着一串圣徽瑟瑟发抖,生怕林恩突然变个邪术召唤出魔鬼来。【织蛾】是一位仁慈的女士,在她的领域里万事皆允,而现在就是黑夜笼罩大地的时刻。至于林恩小先生是否已经被【镇压局】招揽,那在鲍里斯先生眼里和魔鬼没有太大区别。 非法吸血和合法吸血都是能要人命的。 甚至有些时候合法吸血你还得把脖子自己凑过去,不然隔夜暴毙可能都没人管。 “非常好,看来那床底下的回到这里也没有什么可供它包餐的。” 林恩满意得点了点头,没有温度的平静表情终于是露出了柔和的微笑。恐吓结束情绪已经完全到位,林恩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我去取我的东西,现场记得要锁好,里面有奇怪声响的话记得跑【好运酒吧】通知我。我会联络【镇压局】的先生们,他们会过来康康。” “【好运酒吧】?” 鲍里斯先生想象了立刻一下失声喊道。 “那不是有整整一条街道远吗?!” “您需要锻炼了,我还得过去落脚呢。”林恩装作要走恶意补了一刀。 “不不不,等一下等一下,小先生。”鲍里斯连忙是扑了出来一把抓住林恩。“都这么晚了,您看您还怎么好跑那么远的地方落脚,楼上,楼上不就好好屋子吗?!外面的野狗那么多!” “楼上……?” 林恩皱起了眉头,鲍里斯连忙一拍手掌。 “没错!就是楼上,有柔软大床,有私人盥洗室,还有亮堂堂的新式煤气灯!窗户也方便,适合敲窗人提醒您什么时候起床。” 自己费了半天的唇舌,恐吓引导都用上了,不就是图你这个吝啬鬼的那些好房间吗。林恩没有急着答应,只是意味深长得看着房东鲍里斯,在他神情已经紧张到无意识出现祈求后,林恩才是矜持的点头。 “既然您如此慷慨,我也会看好原来那间房的。” 在鲍里斯先生的千恩万谢中,短时间内,林恩可以不用住垃圾堆了。 ………… ………… 收拾完毕打包入住,私人盥洗室,烧了些开水洗了一次舒服无比的热水澡,林恩带着难以言喻的慵懒和疲乏扑到了还算柔软的大床上。眼皮子迅速合拢的他,带着今日对于繁华之下的腐烂肥沃隐隐惊惧入眠。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林恩似乎又听到了黑圣杯那若有若无的魅惑低笑。 犹如失重下坠,穿过厚重水幕。 入梦的林恩看到了一片陌生而绮丽的迷幻世界,光怪陆离,极尽诡谲,不可思议! 第二十三章 星界 ‘我这是在哪?这里到底是哪?’ 此般疑惑,犹如惊涛骇浪狂暴汹涌,林恩那摇摇欲坠的心灵在某种异域真实中发出了负重不堪的悲鸣。宛如鲸鱼想要挤进小鱼缸,盛满的马克杯不断溢出,磅礴无用的信息在灌注着,林恩在一阵惊惧的空虚之中缓缓跌坐。 脑中信息低语于他,此地是星界,是灵界,是梦境,是所有非凡者都会踏入之地。 亮银色的大气,是女士播撒的辉光,天空如同褶镜从夹缝间喷出日珥,童话般金枝玉叶森林在雷鸣般的风声中轻歌曼舞,依稀能够望见远方山巅上的金属城市吞吐蒸汽成云,一条蜿蜒小道出现于他身下,一路深入林间消失于黑暗尽头。 林恩落入了谁的柔软怀抱中。 原来是自己…… 从身后环抱住林恩的黑圣杯宠爱亲昵得紧贴他的脑袋,银色发丝宛如华美瀑布披散于瑰紫色草地上,部分落于林恩脖颈间如情人抚摸。娇艳的红唇搭配着似婚纱又似丧服的性感薄裙,如同星界一般华美而危险。 黑圣杯嘴唇开合,低语着所接收到的一切。 当那双赤红如血的眼眸倒映出虚弱模糊的自己时,所有挤过来的声音消失了,于怀抱中林恩抬起手的手抵住了那窃窃私语的朱唇。 或许是仍处于意识模糊的幻觉。 林恩恍惚间看到了黑圣杯怜爱神情加深,半含住的手指似乎被舌头轻巧灵活的舔舐调逗,下一刻曼妙绮丽的身影自然消失,林恩能清晰感觉到她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不再向他转述那些星界众多生命无意识间投影掉落的碎屑。 信息的洪流被截断了,林恩却还在躺尸中。 这梦境中的世界,整个人轻飘飘的虚幻不定,和表界全然不同。林恩想控制自己的手,却不知怎么腿抬了起来,身体操控异常灵敏却又难以精细把控。这就导致了星界某处草地上出现了非常鬼畜的画面,一个面容身形都很模糊的人影,在草地上时而打滚,时而jojo立,时而倒立,时而反关节支撑起身体。 活脱脱一幅鬼片场景,仿佛猛鬼出笼! 在森林亦或是天空偶尔一闪而过的生物虚影,都被林恩这鬼畜猎奇的画面给吓远远躲开。对于人类来说,这种超现代艺术形式还为时尚早。 ‘如果是在表界,我现在已经彻底社死了。’ 下意识摆出了酷似于dio的羞耻中二站立姿势,姿态骚气而妖娆,林恩真的欲哭无泪。 他累成狗好不容易的睡个觉,怎么就被拽进了这星界里。总不能是自己睡的姿势有问题吧? “这是阿尔比恩最近的新艺术模式吗?” 正在林恩庆幸自己社死没人看的时候,突然一道婉转悠长的声音忽然在脑袋上方响起,林恩的jojo立一下子没控制住,变成了醉卧沙场仰头看向上方。一道看不出性别的身影悬浮,他身上泛着秩序的美丽华光,正井然有序得排列聚散着。 林恩:我在哭,我在哭啊! “哈哈,可怜的小家伙,你是第一次入梦么,你的引导者呢?他怎么这么不负责任,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创造新的艺术雕塑呢?”不知名的身影半是愉悦半是指责,还在林恩的头上转了一圈无死角观察这种奇怪新颖的姿势。 “抱歉先生,我是不小心入梦的。” 林恩语气礼貌,他注意到自己这显得虚幻的身体上也有和其类似的华光,不过自己的光彩非常微弱且杂乱。 “哦?原来是一位幸运儿啊……嗯,你身上的味道还挺不错的,清新自然,十分少见呢。那么小家伙你是打算继续自己的新艺术创作呢?还是站起来和我交谈?”他落在了地上,步伐轻盈而雅观。 “对不起先生,我控制不了我自己。”稍微有些紧张,但是能够感应到沉睡身体的林恩已经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 在一个陌生地方遇上一个陌生人,起码得保持应有的戒心。 “控制不了?嗯,你是第一次入梦,还没有引导者加护,应该是被星界的信息给冲击造成了灵性紊乱。有两种方法可以解决你的问题,第一你继续这样,或许过段时间就能自我恢复了。”陌生人典型的说话说一半。 “先生,第二种呢?”林恩愿者上钩。 “第二种就是,我帮你梳理一下灵性,你很快就能按照控制身体的经验来控制自己在星界的灵性体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助一下你这好运的小家伙,看在你成功让我久违开心的份上,如何?” 陌生人的声音里有止不住的笑意,jojo立加鬼畜画面的跨时代冲击性确实是让人忍俊不禁,他估计也是被林恩给取悦到了才过来瞧瞧。 林恩实在是不想再扭动腰肢摆这骚气妖娆的姿势了! “那就麻烦您了。” 话音刚落,一道迅疾的光芒就从陌生人手上弹射出来,眨眼间没入了林恩的脑袋。林恩下意识一后仰,像是被爆头了一样,旋即他灵体原本混乱不堪的灵性光辉被什么东西给牵引,齐齐超一个方向调头,随后那道光芒又从林恩的脑袋里飞回了对方的手上。 就这么简单的一遍梳理,林恩精细发现原本自己难以精细控制的灵体,恢复了自然流畅的控制,他一下子就从一个一等残废变成了正常人。 “谢谢您。” 从地上麻溜爬起来的林恩当即是有礼貌得对着这位不知深浅的非凡者问好,同时林恩身体里的黑圣杯开始检查起自己的灵体。 “嗯,小家伙很有教养。”陌生人看起来应该是日行一善,心情更加愉悦了,虽然看不清他那刻意遮挡的面容,但林恩还是能够从话语中大概判断出,这是一位可以交流的非凡者,口音也不像是阿尔比恩人。 除了【掌灯人】外,这是自己第二次接触到的非凡者。 林恩觉得自己还尚且安全的情况下,瞧着这光怪陆离的星界……或许这是个机会? “先生,请允许我向您表达谢意。我仅有一份秘典的知识能告知于您,希望您能接受我的谢意。”揣摩着好心人的性格品质,林恩丢出了自己的试探。 “你不仅有教养,还知恩图报,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贵族的品质。” 做善事不仅能自我满足,还能得到他人的认可,好心人看着林恩的目光柔和中增添了些许满意。 “说吧,小家伙,我不会占你的便宜的。” 第二十四章 好心人 星界朦胧不定,为表界倒影。 无人可绘出星界的全貌,因为它总是在变化。不仅曾有数不尽的非凡者踏足此地,就连多位正神都在星界不止一次显露过祂们的身影。诸多非凡在星界留下过痕迹,犹如宴席间掉落的食物残渣,后来者们常以此受益。 林恩此刻的掉落,或许连残渣都称不上吧…… 在金色的树林间穿梭,林恩向帮助了自己的好心人讲述了【丰饶密续】的内容,那些描写了铄金时代的丰收与播种,关于地母神铄金时代和某位小姐的争端。它颂扬了一场争夺树枝上的丰熟之果大战,赞美了她将过往转化为现今的作为,尽管那些篇章总是以罢休收尾,但谁都知道那并未结束。 涓涓流水般的【缪兰语】从林恩口中吐出。 他那让人悦耳而节奏舒适的朗读,将这门古老的语言中的音韵美感彰显了出来,爱塔莉给林恩上的短暂一课让他收获颇丰。 他们穿梭的这片金色的树林异常美丽,然而树干上那片片切割伤疤上遗留的气息却让林恩身感刀割,不敢过度靠近避开了从树干上缓慢滴落的泪珠。林地的盘绕树根上留下了两人的足迹,银色大气和日珥交织光芒顺着枝叶缝隙寸寸投射。 “铄金时代的秘典,听起来是【春】和【欲】两种性相的引导,至于藏在播种中的密仪,对于其他基础的非凡者来说没有什么大用处,和大部分教派基础密仪一样适合入门者塑身体,但那样也会在躯体中确定了非凡基础,就像你一样。” 好心人聆听完林恩的讲述,他便是给出了自己对于【丰饶密续】的评价。他的博学,在林恩之上,很轻松就判断出了林恩是【春】为基础。 星界的灵体本就是非凡的显露,林恩也能判断好心人身上的性相光芒并非【春】和【线】,而是一种他还未接触过的,秩序井然的带着锋利气息的性相。 锋利性相和此林地相似,林恩根据比尔的非凡科普猜测可能是【刃】,至于另外一个性相就没有头绪了。 “如果你能成功搜集齐全所有密续篇章,说不定能获得非同一般的秘密,但可惜密续篇章许多在表界已经全然损毁连手抄本都没留下,而星界无垠要寻找穷尽一世也是在碰运气而已。” 林恩微微点头,他听比尔先生介绍【丰饶密续】的时候就知道了密续是一套的。手上有一张藏宝图的碎片固然会心痒痒,但林恩已经从【丰饶密续】上得到了足够的好处,已经是知足了。 好心人伸手拨开了些许垂落的黄金枝叶,轻巧隔开了那尖锐如矛的树枝和锋利如刀的树叶,他还是照顾着紧跟在身后的林恩,免得他的灵体受伤。 按照好心人的说法,他们穿过这片树林便能够抵达一处地标,那里十分安全时常有来往者通行。 “你还十分弱小,连序列7都没有,最好不要在星界长久逗留。即便在有肉身的情况此地难以真正致死,灵体的损伤也会导致非凡功业的停滞乃至衰退。我们虽然能从星界得到许多,但也往往伴随风险。” 林恩瞧着这一路走来好心人举止的轻描淡写,只能得出他应该很厉害这样的结论,肯定要比他这半个序列9要强。 不过好心人对于自己身中性相【孽】的一无所察,倒是隐约让林恩意识到了这【孽】和黑圣杯并不简单,在对非凡有充足了解前最好不要暴露。 “小家伙,我们快到了,我说过不会占你便宜。你将【丰饶密续】的内容告知我,按照星界的通俗准则,我也将交易于你同等的信息……唔,你既然没有引导者,我刚刚也算你半个引导者了正好把剩下半个补上,就以星界的环境信息来作为交易筹码如何?” 好心人前方的树林已经开始稀疏,他已经不再挡在林恩面前,而是两人并肩而行,语气温和。 “您的慷慨。” 林恩礼貌应允,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虽然自己很渴望了解非凡世界的基础信息,但是这星界梦境的信息说不定更重要一些,至少非凡基础信息还有【掌灯人】那条渠道,星界这个就真的说不准了。 林恩总觉得,自己像是萌新误入高级图了。眼前这个好心人,就是高级大佬。 “刚刚也和你讲了星界是什么,那我就从入梦、可能遭遇的危险还有苏醒讲起吧。” 好心人的声音提速了许多,林恩也认真了起来确保不错漏重要信息。 “入梦和苏醒其实没什么好说,任何非凡者抱有强烈的情绪都可以引动灵性出入星界,经过锻炼后是可控制的,某些星界区域还可以通过特殊秘典入梦抵达。而星界的危险主要来源于梦境生物与环境,疯狂的非凡者以及神灵遗留痕迹三类。” 林恩下意识就想询问,但想到了这是交易按捺住了好奇。 “第一类是入梦非凡者最可能遭遇的危险,应对方法也很简单,只要你灵性充足就能保护灵体不受伤害,直接离开梦境也是可以的。” “第二类是疯狂的非凡者,一直以来都有非凡者在星界因为种种原因陷入困境,疯狂者也不在少数,特别是那让人厌恶的战争催生了不少疯子。他们已经沉沦为星界的一部分,会无差别袭击入梦者,这种情况下你得具备自己职业的攻击或躲避能力。” “至于第三类,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切记不要接近任何神灵遗留痕迹,下场比死亡还要糟糕。非凡者可以从他人的残留中获得某些东西,但也要承担携带所带来的污染。至少在你成为中位序列者前,不要去觊觎自己抓不稳的东西。” 好心人一口气将三种危险讲完,而两人也恰好离开了金色树林的范围,林恩看见了他所说的路标是什么。 一座桥,样式分明就是表界的泰姆大桥。 “好了,礼貌感恩的小家伙,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好心人停下了脚步,看起来他的目的地并非这里。“最后再告诉你一个忠告,在星界可不要太相信别人,特别是你这样懵懂无知的孩子,【春】会带来好感也会带来觊觎哦。” “啊,您居然是一位女士……” 林恩有些惊讶,这位好心人的身影轮廓没看出来,但她最后不掩饰的声音却诉说这一事实。面容模糊的优雅女士似乎很满意林恩的惊讶,她笑出声伸出手摸了摸林恩的脑袋。 “我记住了你的气息了,假如有机会的话,我们会再见面的,小家伙。希望下次见面时,你没有在摆奇怪的姿势。” “再见,女士。”忍着社死尴尬,林恩真诚感谢道。 好心女士揉着林恩脑袋满意点头,直接飘飞进了金色森林,转眼便不见了踪影。林恩望着她消失处,不由得在心中感慨。 ‘真是一位好心的女士啊,专门送我到了安全地方。’ 第二十五章的一天 【蒸汽之都】的清晨是在许多响起的汽笛声中到来的,和煦的晨曦穿过日夜不歇的水汽薄雾洒落为这片大地增添了一抹微弱的亮色。当晨曦宛如利剑般穿过水汽缝隙,带来更加辉煌神圣的景色时,正好是倒映在了一双好奇的翠碧眼眸中。 昨夜梦境所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 离奇得都可以当做某历险小说的开头,林恩醒来后依然是能够记得绝大多数内容。 入梦、星界、失控、好心女士、交易内容、jojo立…… “见鬼,这黑历史我怎么能记得那么清楚?” 私人盥洗室内洗漱完毕的林恩忍不住唾骂了一句,那社死场面真的他现在回想起来都尴尬无比,幸好是在梦境里啊,要是在表界被人看见他真的是无地自容。 至于星界相见者是否会在现实相遇。 林恩思量了一下斯迪姆的人口总数,且不说自己和好心女士现实能否相遇,就是相遇了也不一定能认得出彼此,概率和网友线下偶然相遇差不多了。昨夜睡得很匆忙,私人物品都没有来得及好好整理,用箱子一股脑从原先的房间拉了出来。 自己有什么东西林恩当然清楚。 主要是瞧瞧有没有莫名其妙多出些什么,经历过一次非凡事件后林恩理所当然得变得敏感了许多,缺少安全感会自然而然得体现在日常生活之中。 私人物品并不多。 都是当初从家里带出来的,书籍上有一套【大陆通泛史】,一本【缪兰语读写】,还有一本名为【骨色鸮之约】的小说。在搬来松鼠街后,林恩依然在努力读书,希望自己能考进利维亚大学完成学业目标重新成为一名上流社会人物。 林恩在翻开【丰饶密续】的进行翻译的时候,一部分是受那本邪性的秘典诱惑,一部分也是内心渴望证明自己的渴望。 现如今全新个体林恩在学业上的目标已经十分淡薄了。 以他【缪兰语】的流利读写,担任讲师助教是游刃有余,不过他新的目标已经不会是利维亚历史系讲师,而是一位非凡者,一位体面且能保护自己周全的绅士。 除了书之外,两套衬衫衣裤,一件外套,一套睡衣还有零碎的日用品,林恩还在手提箱的角落里搜出了一枚银灿灿的苏勒。这可是意外之喜,林恩将它在手上吹了吹,作为自己一天好运的象征。 “我居然没有帽子。” 一番折腾过后,林恩发现了一个自己一直以来忽略的问题。在阿尔比恩不管男人女人一顶帽子都是出门必备的装扮,高礼帽、圆顶硬礼帽、骑兵礼帽,总之一顶帽子可太重要,有些场合没有帽子是极为失礼,人们换礼帽的速度可要比衣服勤快多了。 林恩虽然还没有正式戴礼帽的年纪,但已经出来独当一面的他还是需要这顶帽子,再过段时间还得加上手杖、怀表、一套袖钉。 顺带一提,林恩很喜欢大礼帽款式。 打理好自己林恩精神焕发得便出门了,没有手机没有电脑只有一本已经被翻烂的小说,要他待在房间里等消息那可太折磨人了。 一出门林恩就瞧见了精神状态不是太好的房东先生,他守候已久连忙是询问昨晚那房间有没有异响。林恩表示昨晚一切正常,那床底下的东西看起来昨天没回现场,或许再过一两个星期就彻底安全了。 听到一两个星期的大概时间,鲍里斯就像是死了亲妈一样脸上无比肉疼。 林恩目前住的那间大房,租出去一个月可是能拿到至少8苏勒,至于押金、家具费用和水电费用还得另算,就算这里是松鼠街也有的是人愿意租。鲍里斯四分之一便士都恨不得掰成八分之一便士使用,能克扣租客占便宜的时候可绝对不会放过,林恩借着【镇压局】这一刀,简直是直接砍在了他的肥肉上。 鲍里斯先生赔笑了一会便闷闷不乐离去,林恩望着他的背影想了想自己做的事情,不禁勾勒嘴角。 他昨天还在想但没有道德的人往往也是被集体开刀平息民愤的首选人物,自己仗势欺人起来选的也是道德有缺失的人。这并没有让他因此得意忘形,反而是有一股警醒,自己别哪天成为了这个社会不需要又没有道德的人。 吱哑…… 推开原先垃圾堆的房门,林恩拿着钥匙站在门外皱着眉头观察了一番里面的景象。和昨晚进来时看到的一模一样,地上已经发黑的密仪印记依然在那里,因为自己的物品被收拾倒显得空旷了许多。 看起来比尔先生口中的【妖灵】没有回猎场吃剩饭的习性。 再怎么说这里也是【蒸汽之都】。 阿尔比恩王国最繁华的港口城市之一,从厄尔巴场和【镇压局】的出警速度来看,非凡治安肯定不差。【妖灵】就算十分惦记没彻底弄死的猎物,狡猾的性格让它一时半会应该也没有直接杀上门来。 更有可能是耐心等到下次饥饿的时候,再来享用林恩这道能吃两次的大餐。 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存在总是让人寝食难安。 林恩进门环视了一圈没有新发现便是退出了这间让他没有什么好记忆的房间,在楼道内林恩所遇见的租客一见到他都是惊慌失措得避开,本就和他们没有多少交集的林恩只觉得自己和他们之间隔了一层不只是恐惧的东西。就和林恩沦落到松鼠街之前一样,从气质神态上他们就不一样,经过密仪的洗礼后美少年林恩的比以前更加俊美。 新的一天,但并不是十分美满的开始,他有些不太开心。 林恩摸着鼻子走出了松鼠街175号。 刚刚出门的他抬头就瞧见了在树梢上跳来跳去的黄铜麻雀,它正对着一只不知名的虫子用铁喙施加极为残忍的分裂刑罚,即便这幅金铁之躯不能进食也保留了鸟类的某些习性。非常眼熟,和叶芙妮那只麻雀有点像,一个系列的手工产品。 啾啾!噌噌! 麻雀一下子跳了下来扑腾着翅膀连蹦带跳就过来了,在扑到了林恩面前后它的小腹一收放,一张纸条便是飘落下来。 随后黄铜麻雀飞起来落在林恩的肩膀上,用翅膀点了点他的脸颊又点了点纸条,最后是扑腾着翅膀一下子飞走,还是第一次这种方式收信的林恩收回遥望目光颇好奇捡起了纸条。 “小先生,今天下午两点来分部签字,有关于你指控撤销与保密协议,另外如果你来的足够早说不定还能一起共进午餐。” 虽然没有署名,但林恩也能猜出这是眯眯眼先生比尔的来信。 “【掌灯人】的办事效率真不错。”林恩将纸条收好,习惯性得整理了一下衣领,在前往【掌灯人】分部前时间充足,他还想走一遍松鼠街,看一看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的生活。 第二十六章 这里是松鼠街 虽然说这座蒸汽城市苏醒是在清晨之后,但实际上像是马车夫、工人这样的阶层往往是要起个大早,极端一点凌晨三点就得摸黑起床。没有闹钟的情况下,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位有怀表的敲窗人来喊他们起床了。 敲窗人、捕鼠人、喂猫人等,都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林恩在松鼠街瞧见的抗着长长木杆,腰间挂着一盏小提灯的人,就是敲窗人。事实上敲窗人往往只在下城区工作,继续往上的话人们要么有怀表要么有女仆或者两者都有,已经不需要敲窗人来叩响窗户提醒自己该起床了。 在两位敲窗人错身而过时,林恩听到了他们谈及自己的工作酬劳。 敲响一扇窗户能有1/2便士。 按照今年市政府刚刚发布的人平均周薪是15苏勒9便士来计算的话,敲窗人七天无休,每天晚上也得至少敲56扇窗。 心算了一遍了后林恩直呼好家伙,56扇窗可不是一排56扇窗等你去敲,穷人们的精打细算可以精确到鲍里斯先生掐水费的级别,你敲一扇窗大概这附近两三栋楼的工人都麻溜爬起来了。 林恩知道敲窗人不是一个人固定的唯一工作,但这也能反映出阿尔比恩王国被旷日持久的战争把经济给拖成什么样子了,可怕的是这是整个大陆在一起被战车给拖着,似乎谁都在咬牙看谁先撑不住。 ‘我和首富平均一下月收入我也是千万富翁么?’ 回想起某句流传的梗,以及这个梗背后反映的财富分配问题,林恩站在这喧闹嘈杂的小街道上忍不住松了一下可能今天出门太紧的衣领。 他总觉得自己呼吸有点困难,瞧着偶尔出现的一根煤气路灯也觉得那上面少些什么。 两个月以来。 林恩虽然生活在这条街道,这条还不算是【蒸汽之都】最底层的街道,除了读书就是给人放风没心思注意过其他人的一个生活收入支出。现如今林恩也是穿越前的某些思想作祟,才是忍不住想要走走看看。 不难预见,他自己还得在松鼠街生活一段时间。 不了解自己住的区域是一个什么样子,就不清楚这里的人们红线在哪里。穿越前某些被绞死的贵族老爷就是这样,坐在庄园里优雅喝着咖啡,对外界泥腿子们的死活不放在心上,结果贵族老爷瞠目结舌得看着冲进庄园的暴民把自己一家老小给分了。 不知道是不是非凡因素还是世俗政权太过稳固的原因,林恩在时不时的攀谈中发现,人们的红线很低很低。 林恩走走停停在了大半个松鼠街,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和一些少年帮成员闲聊近况。不过在途经街头的销赃窟时,眼皮子抖动的林恩居然看见了义诊,他有些难以想象这个药物比人命金贵的时代居然有义诊。 已经差不多从街尾走到街头的林恩抱着好奇心来到了这义诊桌前,更让林恩惊讶的是竟然没有多少人来就诊。 这可太不符合常理了,不符合常理的事情林恩就想凑近点看。 “额,您需要瞧一瞧吗?” “这里提供免费的诊断。” 两个比林恩稍微成熟一些,看起来还像是学院学生的义诊医师开口道,看着林恩那整洁衣物和白皙肌肤,有些天然畏缩得用上了敬称。 林恩来到桌子前瞧了一眼桌面上的各种病例示意图,又转头朝四周打量了一圈,然后才是带着几分好奇的微笑敲了敲桌子道。 “你们是医生?” “是即将毕业的医学协会学生,不过我们已经获得了导师的外出诊断许可。”其中一个脸上有着雀斑的少年下意识得想站了起来,他的同伴连忙是拉了他一下。 【大陆医师协会】,不仅仅是一个协会同时也培养医生的学院。比较有意思的是,根据希波克拉底宣言精神,这所学院也会提供一些免费就读的名额于穷人的孩子,算是这座城市里底层晋升的一条快捷途径。 这两人的言语动作间,有着一种不自信自卑感。 考虑到他们的出身和长时间所处的环境这一点也不难理解。 “你们怎么想着来这里义诊?”林恩随手拿起像是宣传疾病危害的册子,上面还有活灵活现的绘图,除了鼠疫之外林恩还看见了结核病、霍乱、麻疹、坏血病和百日咳和歇斯里地症,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绝症可不少。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印证了林恩的猜测。 雀斑少年叫亚瑟,另外一个沉稳一点的矮个子叫钱宁,他们原先也是松鼠街的住户,在极为辛苦而好运的成为了【大陆医师协会】的学徒后,终于是学有所成的他们想回这里学习老师们开义诊,帮助一下过去的街道邻居。 只是结果,似乎不那么理想。 一大早激动过来的他们,被这冷清的一幕给泼了一盆凉水,整个人都是在怀疑人生中的。这和他们老师义诊时的情景,一点都不一样。 “你们搬离松鼠街的时候肯定没多大年纪。”林恩听完两人的抱怨先是摩挲起了手指,微笑的时候解释了起来。“这个时间就算身体不舒服能挺着的人都去工作了,五个月前颁布的童工商议方案都规定了工厂主们在愿意增添1到2便士的情况下允许童工合法帮公。你们坐在这里,怎么可能找的到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呢?” 那些需要帮助的人,都已经是躺在狭窄熏臭的租屋里拖着期望身体能熬过去。 这里是下城区,不是中城区。 摆开义诊那些时间还充足的公司职员就会过来瞧瞧,这里是松鼠街,这里是洗衣工或者手工主妇忙一整天只能赚14便士乃至更低的松鼠街。不过,这一点人都没有的情景,也确实不太对劲。 林恩的提点让他们恍然大悟,有些羞愧得低下了脑袋。 “你们能安稳坐在这里这么久也说明了其实确实有人需要帮助的,我帮你们问问吧。”林恩摩挲完打了一个响指,对着街边一个正在等生意的擦鞋小子挥了挥手。这条街边的许多童工,实际上都是少年帮的成员,他们的工作可多着呢。 亚瑟和钱宁感激得看着林恩和擦鞋童工交谈,很快在他们付出了2便士的成本下,得到了擦鞋童工带着穿街走巷的服务,有少年帮的人做向导没有人会为难这两个去做义诊的人。 在他们离开前,擦鞋童工眼神仰慕得望着林恩小声道。 “小少爷,他们周末最好别来,不然小教堂里不怕疼的叔叔们会生气的。” 说完就带着那两人跑了。 ‘小教堂?’ 林恩眉头稍稍皱起,他是知道松鼠街的街尾大井院是有一间破烂的小教堂,之前刚搬来还有人向他传教过,只是具体供奉哪位神明含糊不清。林恩敏锐嗅得到了麻烦的味道,阿尔比恩官方对于非正统信仰一向严管。 第二十七章 准时准点 提到信仰,就不得不提教会。 这个世界繁多的教会是一种并存的状态,也就是都认可了彼此的教义存在,正神仅仅是存在于那里如何去解读是底下的人要头疼的事情。从古至今,哪怕最极端的信徒都不敢喊出一神论来。 即便是铄金时代末,诸多教会撕逼撕得最严重,甚至还有凡人飞升的时候,也没有哪位正神降下神谕,说谁谁谁是邪神,应该被斩尽杀绝。 林恩不知道该评价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在他看来整片大陆的信仰没有极端的一神化,也没有零散的多神化,而是正神相互碰撞后妥协的局面,而此便是【镇压局】能成立的基础之一。 说句火刑架笑话,或许世上本没有邪教徒,又或许人人都是邪教徒。 是正神且不极端的信仰官方自然不会去管,如果某一信仰是没有正神的,那很有能会被官方啪的一下戳上个大印,上面刻着邪名两个大字。一个人被打上邪名啥后果林恩可是记得一清二楚,所以在知晓松鼠街存在的信仰不明的小教堂时,他才会觉得那是麻烦。 厄尔巴场的先生们虽然喜欢勒索穷鬼,恨不得从这些挣得温饱都困难的可怜人们身上再榨出些油水,却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全是马屁精和草包了,恰恰相反为了和狡猾的穷鬼们斗智斗勇勒索花样多些他们不仅聪明有胆子,而且还很大! 林恩所遭遇的非凡事件中,他们出警的速度就说明了一切。 细思极恐…… 林恩离开松鼠街的步伐都忍不住加快了许多,他在路上便下定决心将刚刚擦鞋童工的话完全丢到脑后,控制一下自己那过分活跃喜欢思考的大脑不要再去阴暗猜测了,有些时候想活得好一些就得糊涂啊。 【蒸汽之都】的商业区街头最不缺少的大概就是汽笛装置了。 人们将这汽笛与店里的计时装置挂钩,每过一个小时都会从街道两侧屋顶传来不那么整齐的汽笛嘶鸣声。这也算是斯迪姆市一道独特的风景,除了有些扰民之外还是挺有意思,路边不少马车夫都是靠这些汽笛声来判断时间。 据说汽笛声很好的规范了人们按时乘车的习惯,这种说法林恩倒是十分认可的。 在中午12点的汽笛声响起前,林恩终于是靠着自己双腿抵达了【掌灯人】分部,就和【蒸汽之都】的昂贵房价一样让人手脚发凉的马车费用,显然不是现在林恩所能承受的重量。 那1苏勒可是好运的象征,没必要林恩可是不会花出去的。 “好耶,没错过时间。”林恩为自己小小欢呼道。 门拱上昨天才看过的燃烧的铸炉标志,气派的台阶与朱漆大门,推门而入那位留着络腮胡的老先生毕夏普正坐在一侧看报纸,听到开门声转头过来瞧了一眼。 “啊哈,小先生又过来了吗?” 看门人的眼睛里有几分了然,他在这里坐着看门时间不短了,当然是明白林恩为什么会又过来,无非是那些善后处理。【镇压局】不会主动传播非凡相关,也不希望别人主动去传播这些事情。 “嗯,比尔先生早上给我写了封信,我不想错过时间。” 林恩下意识瞧了一眼大厅的衣服挂柱,没瞧见半身斗篷,不过某位眯眯眼先生的礼帽是挂在上面的。 “这是他给我的信。” 林恩刚掏出折叠好的纸条,毕夏普就连连摆手。 “不不不,不用了,小先生都能走进来,所以你只需登记一下来访记录就可以了。”毕夏普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对林恩礼貌得有些过了头。 他从一边取出了一本册子和一只钢笔交给了林恩。 来访人员登记,林恩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代听说有这个东西,他记得自己之前被父亲带去参加过市政府慈善晚宴都只看请帖。不过想到【镇压局】工作的危险程度,有这种登记措施也就可以理解了,林恩下意识瞅了瞅登记册子上的人员,这一页算上他不到十个,上一个还是那位女伯爵。 艾米斯忒·罗素。 一想到那位成熟多汁、风情万种的女伯爵阁下,林恩就忍不住啧啧咂嘴,那样一个妖娆妩媚的成熟女人,她一个眼神一声娇哼,不知道是有多少男人瞬间骨头都酥了。在女伯爵的名字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林恩·莫里蒂亚,林恩玩笑得想着真他们名字真般配,便是将册子还给了毕夏普。 “比尔先生他们的办公室在二楼,门牌上有名字,小先生您直接去找他就可以了。” 接过册子,毕夏普又是拿起了今日的斯迪姆日报。 “谢谢,今天有什么消息吗?”林恩开始了自己的微笑投资。 “厄尔巴场的先生们重拳出击,斯迪姆的犯罪率下降了5个百分点。医师协会准备召开和平会议,市政府尝试推出新济贫法案……另外大企业家托马斯接受采访表示,假如工会能对企业工薪指手画脚,以后所有工厂的生意都没法正常进行了。” “那听起来真是太糟糕了,托马斯先生一定得命令他的工人们拒绝加入可恶的工会。”林恩微笑得阴阳怪气着,视线停留在了黄铜柱子的气派机械大钟上。 此刻时间,11点24分。 毕夏普对于林恩那礼貌有教养的微笑很是受用,这位老先生对于林恩第一印象不仅极佳,还明显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在里面,林恩对此隐约察觉到了,不单单是他【春】受欢迎的缘故。 比尔·威廉姆斯。 林恩是从这铜制门牌的镌刻上第一次知道了眯眯眼先生的姓氏,二楼大多数门牌上的名字都和门拱处的鎏金刻字一样,是极为漂亮闪烁的色彩,一眼看过去就能够感受到熔金锻铁的气息。 笃笃笃。 有礼貌的轻缓敲门声响起,林恩等候了不到十几秒的时间房门开启,比尔那张笑眯眯的精明面孔带着几分调侃迎了出来,他的手上依然是戴着手套,好像就从来没有摘下来的时候。 “你很准时。” “不让他人久侯是教养的体现。”林恩面不改色,就算比尔拿准时来调侃他也阻拦不了他今天来蹭饭的决心。 “真该让那些家伙看看你这准时的品质,很多时候我恨不得在他们的脑袋里装上一个时钟汽笛。”比尔话语间透出了浓郁的怨念,装个闹钟进脑袋里不像是开玩笑。他一边请林恩进自己的办公室,一边是接着说道。“来,我们得好好谈一谈。” “谈一谈,这份合约你是否满意。” 比尔从办公桌上划拉出了一份合同,轻飘飘的没多少重量,却让伸手接过来的林恩感受到了沉重之意。 第二十八章 两份合同,两种选择 契约,合约,合同。 当人类历史上第一条法律出现的时候,这个玩意也就算真正诞生了,它代表了约束和承诺,正神【缝线之口】便是律法的见证与守护者,但又【缝线之口】又热衷于鼓励守法者挑战律法的漏洞,对这游戏乐此不疲。 只不过有一件事【缝线之口】未曾告知他人。 那便是挑战漏洞失败的结局会是如何。 相比起林恩前世所见过的,各式经过了充分考验与人性毒打的合同来说,此刻他手上的这份合同可谓是能任由律师这种吸血鬼来做花样百出的利己解读,律师这玩意从诞生开始或许就已经人为得违背了它的初衷。 “要不要为你请一位律师?” 比尔坐在办公桌后,低着头一幅加班过度正在恢复的模样。而他桌子上那只黄铜麻雀,正活泼得来回跳动着时不时跳到比尔的肩膀上。 “不用了,我看过不少合同。”林恩婉拒了这个极可能要自己卖血的要求,他可请不起一位律师,这个时代更没有指定的免费律师这种说法。 强权万岁,金钱万能是最真实的写照。 合同的条款写得比较清楚,应该是一套模板进行修改的。首先是明确了林恩·莫里亚蒂和【镇压局】两方,随后是罗列清楚了林恩在本起事件中需要承担起的责任和他的努力贡献,最后便是林恩必须要签署的保密条例,不能将事件中发生的任何非凡相关信息告知于第三方,如果林恩违背则【镇压局】可以剥夺他任何权利。 最后,合同后续页分为了两份,一份是林恩签署后能拿到一大笔钱,差不多相当于一个熟练老工人十个月的薪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在【蒸汽之都】接受一定程度的监视定居生活,允许使用非凡能力谋取正当利益,但不能私自研究非凡相关,【镇压局】一旦发现违背合同将酌情执法。时限:一辈子。 ‘好家伙,真狠。’ 林恩眉毛一挑,这薄薄的合同彰显出了【镇压局】对于非凡领域的控制,这个世俗和教权整合的非凡执法组织在权利范围内里不允许超出控制的非凡者。 另外一份则是典型的诏安状了,鉴于林恩·莫里亚蒂在此次事件中协助【掌灯人】分部成员叶芙妮和比尔成功击毙不在登记的非法非凡者,确定其身份为极端非凡组织【宝石会】成员,意义重大,特聘林恩为【掌灯人】分部文书,视察合格积攒功勋后可由分部提供资源晋升为非凡者。 这份合同后续就比宽松了,一幅自己人就是该优待的面孔。 只是看合同也不能只看合同的内容,还得考虑自己的情况。 林恩仔细瞧着第二份合同的措辞,他从“极端”“意义重大”“【宝石会】”这三个单词的组合中,拼凑出了四个大字:恐怖分子。 “怎么样?条件很优渥吧。”比尔似乎是看出了林恩平静表情下的便秘难受,这位不怎么严谨的先生欢快笑容一如既往,他伸手逗弄着自己的黄铜麻雀,时不时被铁喙叼着手套拉长又松口啪的一声打回去。 “我想,比尔先生你可以给我一点建议。”林恩放下了合同,语气有些斟酌。 “比如?” “比如像我这种情况的人,他们各自的选择和最后的结果。” 被拿了自己的自由再卖给自己,林恩寻思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得要卖出一个好价钱而不是贱卖。要是第一份和第二份签署的后果,都是极为不好的下场,形势比人强林恩签是肯定会签但别指望他没有坏心思了。 比尔一把将麻雀的脑袋摁住,手指颤动间将喳喳作响的黄铜鸟的运作停止住了。 他好好思考了片刻,表现出对林恩的重视后才慢慢开口。 “就我所知和你相似的情况,因为意外接触非凡在【镇压局】的帮助下的幸存者,在市里近两个月来共有5起。”比尔抬手张开了手掌,这个数字看起来不算频繁,但应该只是发现并且处置的。 “其中3起,他们都是转为了【镇压局】文书工作,直到现如今都没有凑齐功勋成为非凡者。” 比尔另外一只手慢慢将三根手指压下去。 “另外1起,其成员已经顺利从文书晋升为非凡者。” 又一根手指压了下去。 “最后1起,他在签署第一合同的第三个星期被【镇压局】发现私自研究并传播非凡知识,还暗中联络非法非凡者,在逮捕的过程中暴力对抗【镇压局】,造成多位成员受伤,最终被就地击毙。”压下了最后一根手指,比尔笑眯眯的表情中透露出了一丝阴郁。 比尔先生所给的建议已经是非常明显了。 “另外,你作为半个序列9,天然就要比他们存在晋升优势,况且你的身上说不定还有其他快速攒功勋的方法。” ‘哦?’ 林恩闻言一愣,自己好像忽略失踪的【丰饶密续】后续可能带来的正面影响,这比尔分明就是在劝自己钓鱼执法嘛!不管任何时代,功绩出来后上面的人一般是不会太管过程的,只要不弄到天怒人怨就算干得不错! “当然了,在我看来,你其实真正应该考虑的是性相基础的问题。你应该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所有的非凡者都是以两种性相为基础,搭配魔药指定成就非凡的吧?” “是的。”林恩点头道。 “因为那本书的缘故,你已经具备了一个性相【春】。事实上【掌灯人】所具有的职业大多以【炉】、【刃】、【籍】为性相组合,具备【春】的职业几乎没有,这对你来说不是一个太好的消息,当然也不是太坏,像你的情况【镇压局】也不是没有过可以再想办法。” 比尔提到职业选择的时候正色了许多,在这个问题上他也不愿意哄骗林恩。如果林恩要进【掌灯人】那么以后就是队友,队友之间心存芥蒂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信不过的队友不如不要。 林恩已经从比尔的耐心解答中感受到他的重视了。 “所以,一顿午餐能有20便士的待遇呢?” 他没在合同上看见待遇详细。 “内部机密,你签了字我才能告诉你。” 下一刻,林恩·莫里亚蒂的名字就被写在了第二份尾页签名处,林恩签字的爽快和之前的斟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比尔看着都有些微微发怔。 “现在,说吧。” 林恩在签字的这一刻,真正迈出了改变自己在这个时代命运的第一步,也终究是踏入了蒙着神秘面纱的非凡世界。 第二十九章 待遇 思考时的慎重斟酌,下决定时的果断利索,林恩的表现比尔全然是看在眼里。眯眯眼先生原先懒散的坐姿变得严肃端庄了起来,他双手接过了林恩递来的合同,用着一种喜悦的口吻说道。 “我相信,你将会是一位出色的镇压成员。” 聪慧、坚韧、好运、有教养,半个序列9,还接触过非凡,林恩都不知道他在非凡者们的眼中有多么熠熠生辉…… 【镇压局】各分部在培养和挑选成员的时候,往往受限于资历,受限于教育,受限于条例,总之受限于一大堆见鬼的制约因素无法很好吸收外部人员,而且还不能保证综合素质。林恩的出现,毫无疑问就像抽卡游戏中某天系统奖励的免费一抽出货了,只要稍微培养就是一个得力干将。 签完字后比尔的态度肉眼可见的温和亲近了许多,他向林恩介绍起了【镇压局】的周薪和福利。 首先是薪水,局里文书的周薪是1镑,和厄尔巴场的普通巡警一个档次,每四个月涨薪一次。工作内容主要是:局里文件的起草、装订、传递及销毁,其他分部文件的签收与寄送,会议的记录,档案的建立与归档,有些时候还需要跟随正式队员前往案发现场进行细致的记录调查。 基本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下文书的工作都不会有危险,真的出现什么极为严重可怖的非凡污染,【镇压局】总部也会派人协调其他部门一同解决。当然相对应的就是,单单办公室内工作功勋较少,理论上两年才能得到晋升的资格。 比尔在谈及文书工作的时候,有意无意得重点讲了一下户外调查,林恩这边也心领神会。 单纯坐办公室晋升的话,你纸上得来的经验很容易造成判断的偏差,必须得到现场去亲身体会几次非凡事件的危险和可怕才算淬炼合格了。林恩的猜测确实没错,【镇压局】每年都有文书提交晋升申请后,被特意安排到一线进行锻炼,如果真的承受不住会专门安排牧师开解或者劝退。 ‘也就是说,最多两年自己就得去看血淋淋的场景了……’考虑到林恩已经是半个序列9,这个时间还得大大缩水。 林恩读懂了比尔想要表达的潜台词之一:小子,做好心理准备。 总而言之,文书的待遇还是非常不错的,上班时间是朝九晚六,一周五天制,不定时加班,需要和其他文书进行换班休息。至于更多的福利比如报销和单位礼物,比尔表示林恩自己到工作里体会一遍就行了。 林恩的脑子还在思索着文书工作需要做的事宜,比尔已经开启了下一段话题。 “考虑到你的特殊情况,或许你用不了多久就会完成晋升,我这里就直接给你介绍【掌灯人】行动小队成员的工作和待遇,先从局里说起吧……” 【蒸汽之都】的非凡执法机构【镇压局】是由多个子部门组合而成,它们分别是【掌灯人】、【银镜会】、【夜鸮】、【时计高塔】。虽然信仰和部门不同,但共同目标都是保护这座大都市不受非凡侵害,它们也经常联合行动。 “爱塔莉小姐也是局里的人么?”林恩忽然想起了那位轮椅少女。 “不是,她是金驯鹿俱乐部的人。除了【镇压局】之外,市里其实还有一些零散的非凡者或者非凡组织,和他们打交道也不用太客气就是了。”比尔再一次的强调了【镇压局】的地位,他可不想林恩认不清自己以后的所处地位。 那是会惹人笑话的,就像绅士就要有绅士的派头,这种观念早已深入人心。 【掌灯人】分部一共是负责从松鼠街到泰姆大桥区,从地图上看类似一个头重脚轻的t字。和63号也就是厄尔巴场合作获取一些和非凡相关的信息,分部里的三支非凡者小队会交替巡逻排查,保证辖区里没有非凡侵害持续发生。 简而言之,辖区内任何和非凡相关的事情,【掌灯人】都有权利去管。 嗯,听上去非常酷,但林恩却深知权责对等准则,或许他应该找个机会询问一下【镇压局】的工作死亡率如何。做英雄的感觉很好,但这个时代林恩还没有找到做英雄的理由,特别是当他看到阿尔比恩那有些触目惊心的下层生活状态后。 比尔没有看出林恩眨动碧眸下的心思,介绍起了晋升为非凡者后的待遇。 周薪10镑!顶十个文书! 而且在【蒸汽之都】购房有减免优惠和特殊资格,在大额税收上也是照顾对象,每年还有局里组织的人脉宴会或者旅游,基本上以上这些完全可以帮助一位贫苦出身的非凡者顺利跻身上层社会,顺利完成阶级晋升了。可以说,这些东西比周薪10镑还要来得珍贵,因为那代表了你和你的家庭从此有了持续的盼头。 这个时代的权贵们在蒸汽革命的冲刷后,大部分放开了扭扭捏捏的虚荣姿态,开始接纳有资格成为游戏桌的人。 而非凡者们便是其中最有资格者坐上桌子分享宴席。 不得不说把控着王国的贵族老爷们还是很精明的,自己旧时代数代积累的门槛在技术革新前优势逐渐不在,便利用自己目前的优势拉拢新贵,再一次得拔高那个让人望而生畏,可能现如今十代都不一定能填起来的门槛。 ‘贫富差异分化巨大。’‘社会固化。’‘血脉论。’‘穷鬼是永远的穷鬼……’‘路灯……’ 林恩脑子里又闪烁过了一些危险的词语。 这不能怪他,穿越前他所接受的教育已经告诉了他许许多多的本质,来到这个时代看见某些事情就忍不住会有端联想。林恩来到这个时代融入得很迅速,那是为了生活,在他内心的最深处始终是不能骗自己。 “看起来已经到了午餐时间了。”比尔讲累随手拿过杯子抿了口水润润嘴巴。 “哦?这么快么?” 林恩听得入迷,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 “拜托,小先生,你只是在听,但我的嘴巴可不能停下。”比尔抱怨着起身,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道。“合同留先在这里,等队长下午回来让她盖个章你就是我们的人了,在那之前我们先去看看今天的菜单吧。” 今天没有吃早餐,听到比尔这么一说林恩的脑袋里立刻是浮现了肥美多汁的油脂,16岁正是长个子的身体嘴巴开始分泌口水催促他赶快跟上去。 “哦对了,我们一般喊队长的时候都是称呼自己跟随的副队长,这点你别喊错了。” 林恩轻轻瞥了眯眯眼先生一眼,仿佛是在说这样的情商问题自己当然明白了。喊人不喊副嘛,称呼也在职场上有些时候也是学问,可以归类为马屁学。 第三十章 故事会 盐烤马铃薯、香熏鲱鱼、油沥白面包外加附赠的两块甜姜饼。 这顿林恩吃得非常开心。 在暂时结束了工作内容交谈后比尔将林恩带到了【掌灯人】分部之外,相距直线距离大约200米的一处餐厅。 “这家餐厅平时就是我们订餐的地方,老板是一位局里同僚的亲属,所以我们来订餐会便宜上一些。每天其实都会有不同的菜单,一般中午的时候队长会使唤我们跑腿订餐,你记住她不喜欢吃马肉就行了。” 比尔在餐厅里为林恩演练了一遍什么叫做熟练的订餐的流程,这份需要花费上至少20便士的午餐最终实际只收了10便士。 出来的老板还很热情的和比尔打起了招呼,瞧见跟在后面的林恩,经由比尔介绍知道他是新加入成员后,这位身材胖乎乎衬衫都有些包不住的老板同样热情接待林恩,那两块甜姜饼就是他的赠品。 回去的路上林恩表情有些奇怪。 比尔在询问过后知道缘由哈哈大笑。 “哈哈哈,相信我小先生,当你成为【掌灯人】时间久了,你就会发现你在别人的眼里也是一样受欢迎。”眯眯眼先生一幅你要学习的东西还多着呢的样子,林恩虽然聪明确实还有许多是要学,人事就是一个方面。 好吧…… 林恩小口小口得咬着马铃薯,大概明白【掌灯人】这里的一个职场环境是什么样子了,他就是一个小白,前面老老实实得跟在叶芙妮和比尔身后就对了。 从今往后,在别人的眼里自己就是【掌灯人】一系了。 倒没有需要刻意遵守的行为礼仪,【掌灯人】的最早起源便是铸炉的铁匠,唯一的要求就是承认正神【铸熔心】在人类史上数次推动冶炼锻造和铸就造物的贡献,不去亵渎众神和为恶即可。 这位正神还挺佛系的。 或者说所有正神都挺佛系的,不佛系这么多正神的存在早就狗脑子都打爆了,铄金时代那一直蔓延到星界的战争就是最好的证明。 【织蛾】、【丰饶母神】、【守秘歌者】、【缝线之口】、【杯之女】…… 比尔在叶芙妮回来前,以这些正神的尊名和祂们所降下过的神迹神谕说明了其喜好脾气,正好作为午餐中的故事,林恩听得十分认真,原本对于正神们从仅仅是知晓名讳上升到了有一个模糊的概念。 自铄金时代后正神们就极少干扰人世,一共十四位正神都保持了克制,祂们有些甚至连自己的信仰都不去维持,超然脱俗得消失在了历史中,仅留名号于后人瞻仰。 【织蛾】仁慈,【杯之女】慷慨。 【丰饶母神】喜秋季,【纷争嘶鸣】好杀戮。 【守秘歌者】热爱艺术,【缝线之口】思繁欲知。 几乎每一位正神都展露过自己的脾气,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种态度也深深得影响着信仰者们。 林恩在聆听祂们的故事时,对于正神们的神秘感倒是消退了许多,他觉得正神们很纯粹,有时也会像人一样上头,但总得来说是正面的、积极的,没有他预想中那种残暴偏执的存在,要是有的话那对于人民来说简直是旷日持久的天灾。 ‘这个世界或许没有那么糟糕,是我太悲观了。’ 林恩心中安慰似得升起了这个想法。 比尔的讲述虽然没有啥趣味性,其中的故事更是平铺直叙没有穿越前网文那般精彩,但架不住林恩的好奇心听的津津有味,好几次比尔试图结束故事都被林恩要求继续下去,比尔那笑眯眯的神色逐渐绷不住了。可惜眯眯眼和美少年的故事会未能持续太久,在林恩午餐结束后还缠着比尔讲故事不久,叶芙妮就回来了。 谢天谢地! 比尔的脸上明显写着这四个大字,连忙是抄起合同塞到林恩的手里,自己随便找了一个去文书室那边看看的借口开溜了。望着比尔先生落荒而逃的背影,像是魅魔一样舔了一下嘴唇的林恩意犹未尽。 叶芙妮办公室内。 “……你们讲了一个中午的故事,他却唯独没有和你讲最重要的事情?”叶芙妮坐在办公室后,一幅御姐女强人的气场展开,锐利的眼眸扫视林恩和合同。 “额,是我的错。” 清楚得知道入职第一天,上司就因为自己而责怪同事会带来什么后果,林恩连忙是承担了刚刚聊天过于尽兴的责任。 比尔没有将成为非凡者的风险告诉林恩。 当提及这个的时候,刚刚坐下伸展自己那优美曲线腰肢的叶芙妮眼神似乎能在墙上直接戳两个洞出来,那一瞬间林恩有一种宁愿去面对枪口也不想被叶芙妮凝视的冲动。 这位女骑士就像是一匹躁烈的野马,要么你骑她要么她骑你。 “我知道了,和你们没有关系。” 沉默了整整一分钟,叶芙妮那有些无名怒意的俏丽面容才是恢复平静,整个过程下来林恩都很有礼貌得低着脑袋,他不知道为什么叶芙妮莫名有些生气,但是这件事显然不去打听探究为妙。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比尔混蛋坑了他一次! “坐。” 叶芙妮意简言骇出声,但看着有些拘谨的少年林恩,想到他在之前事件中的坚强和帮助,她的眼神不由得变柔和了些许重新说道。 “坐吧,林恩,我不是一个太拘礼的人。”她的声音虽然还带着英气,但却温柔了许多。 “嗯。” 松了口气坐下来的林恩觉得自己应该是过了这一关。 “你选择了第二份合同,打算接受聘请【掌灯人】的文书。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这样选择么?你应该也清楚非凡世界的危险程度吧。”掏出印章的叶芙妮在盖章前幽幽注视着林恩,她的语气似乎不怎么希望林恩涉足非凡。 林恩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问题可能很重要,他好好回答或许能提升叶芙妮的好感。 “为了活下去我找到了道格拉斯警探,为了能正常生活我找到了你们,为了能活得自由而有尊严我决定加入【掌灯人】”林恩双手一摊,真诚而深情得望着叶芙妮。“您能理解一位未成年人,在经历过狂风暴雨后,那颗渴望幸福的心么?” 叶芙妮俏丽面容微变,望着林恩的目光不由得多出了几分心疼。 “愿你能在铸炉的光芒中寻找到渴求的幸福。” 噔的一声闷响盖上印章,叶芙妮心中补上了一句,但那在非凡领域内遥不可及。 成为非凡者的风险,令人毛骨悚然,而她却要将这份恐惧告知于林恩。 第三十一章 一路小心 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得到多少付出多少是永恒的真理,,而更多的时候往往是付出了未能得到回报。非凡力量在这个世界存在,就像是太阳西落,月亮东升一样是长久以来的现象。它存在并不意味者它就是个人尽可夫的碧池,可以脱掉裤子免费上。 恰恰相反,人类试图接触掌握超凡,其危险性不亚于远古早期人类,试图从雷霆之中取火一般危险! 非凡的起源公认来源于诸神。 祂们的存在本身就是这世间万象的体现,大到星辰运转、板块运动、暴风海啸,小到火焰燃烧、清风拂面、人体病痛都在他们权柄之上。诸神们定义了性相,总结了九大基础,开扩星界,将有关非凡的奥秘全部归纳其中。 承蒙神恩,人类代代智者开始在血与泪中迎接这份赠礼。 从铄金时代的粗犷发展,再到复兴时代的细腻雕琢,直至蒸汽时代非凡体系已经基本上完成了绝大多数的非凡职业整理,自然也确定了人类那孱弱的身躯与思维容纳非凡会迎来什么样的危险。 最早期非凡者像是爆体、畸变、兽化成为活生生的恐怖是经常有的事情。 一代代改良至今,研究者们用前人的积累经验得出了人体在踏入超凡之初,最佳是以两种性相搭配作为基础,这样一来人体才能有序的适应魔药对于身体的改造过程,不至于过快崩溃也不至于过慢无效。 身躯上的问题虽然直观容易得以改正,但一直以来灵魂精神上的问题都是足以任何智者学士挠头破口大骂的领域。怎样算疯,疯的原因,疯的表现一个人可以有一千种答案,而放大到整个群体更是令人绝望自杀的数字。 所以时至今日,成为非凡者所要面临的危险,主要是精神灵魂上的。 非凡者们可能会发疯。 发疯的原因就是自身的灵性没有承受住外来的改造,或者逐渐迷失在了非凡材料的呓语中。下场好一点就是灵魂崩溃,身体成为一具行尸走肉,运气差一点就是性格大变,受服用魔药影响朝各种极端发展而不自知,运气最差的就是半死不活,身体畸变沦为怪物,精神发狂袭击他人。 当然了,按照各个职业的摸索者自己的话来说,只要按部就班消化魔药,就不会有失控的风险,理论上每个人都可以平稳过度晋升。 叶芙妮在提及这个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悲哀还是讽刺。 “……无论是服食魔药在我们身体内积累的排异灵性,亦或是从星界无时无刻不试图影响我们的诡谲,甚至我们自己的都不察觉的欲望都有可能会成为疯狂的诱因。也是因为如此,【镇压局】才会严格控制非凡相关的信息,就是避免不可控制的泛滥引发更大的灾难。” “原来如此,感谢您的耐心与提点。” 林恩认真得听完了叶芙妮的细细讲述,说实话他倒没有多么意外,应该说这些他一个人的时候也以穿越前的认知胡思乱想假设过,比这要更加阴暗离谱的都有。 “假如不将这些告诉已经做选择的你,那便是对于你的不负责任,我身为副队长的失职。那样的失德,令人唾弃,无需感谢。” 叶芙妮态度一板一眼,看得出来她对于规矩有着远超常人的重视,并且执行起来也如兵器一般冷酷坚硬。 “处理完你的事情,两天后过来上班吧,具体干什么到时候文书那边会和你说,假如你已经没有疑惑的话。” 利落收尾,叶芙妮的声音宛若一柄斩钢利剑,将林恩和那无限的遐想中切断。林恩这边想问的,包括入梦星界、魔药相关、非凡职业都已经在讲述中询问清楚了。 这些庞大的信息林恩需要在记忆宫殿里好好整理一下,叶芙妮的话正好给了林恩可以离开【掌灯人】分部好好思考一下。这位作风利落的御姐骑士也明白林恩需要思考的空间和时间,将盖章的合同一份交由他便是示意可以离开了。 林恩有些晕乎乎,礼貌道别。 在他离开【掌灯人】分部大厅的时候,毕夏普和比尔正巧在闲聊,瞧着道别后林恩那有些迷茫的背影,看门人习惯性抖了抖报纸。 “那孩子不会被吓坏了吧?” “怎么会呢,您可太小看他了。”比尔笑眯眯,一点都不为林恩担心。 自从他看过林恩的档案背景后,结合自己这两天的观察,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林恩是不认命的聪明人,聪明人绝对不会选择其他不能自主的道路,特别是在他有意引导暗示下。 “这样的话,我得提前为你们三队说声恭喜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魔鬼比尔这么期待一个人。”老看门人哈哈一笑,看起了自己那永远看不腻的斯迪姆日报。 “又是那让人喜欢不起来的称号啊。” 比尔笑容里浮现过一抹无奈。 “哦,毕夏普老了,脑子不好使了,忘记了你不太喜欢自己这个称号。毕竟是那些混混害虫起的,打算什么时候给自己换一个?” “我目前觉得还挺好的。” “哎……” 毕夏普只是摇头叹息,没有再过多说什么,说到底他只是一个看门的普通老头,只不过见的事情多了。【掌灯人】分部自成立以来就坎坷的三队,看来过不久就能成为圆满的铁三角了,希望一切都能好起来吧。 比尔把玩着自己那顶大礼帽,笑容一如既往让人捉摸不透。 ………… ………… “我顺利应聘了【镇压局】的文书。” 当林恩把这个消息告知于索菲雅的时候,这个一向大大咧咧的大姐头十分意外,她脸上的笑容僵住。如血般的夕阳穿过酒吧的窗户落在她脸上,也落在了林恩那瘦弱却挺拔的背上。 “这么快,昨天才……” 索菲雅不自觉将手边的一个空杯子推翻,却被林恩快速出手给稳稳扶住。 “对了,你都是坐办公室的文书了,怎么能没有一套正装呢?来,这些钱你先拿着,晚点跟姐姐走,马上就去找裁缝定制两套正装。”索菲雅有些慌乱的擦着手,从口袋掏出几张金镑就朝林恩手里塞。 “不!不,这我怎么能要,我也有衣服和外套了。”林恩连忙拒绝。 “那就怀表,那就礼帽,那就手杖,还有靴子得换双新的。你在人家那里工作,打扮不能节省,不然人家会笑话你的!”索菲雅开心得笑了。 “等……别塞!” “还有你以后得努力工作,有人欺负你占你便宜回来告诉姐,我帮你打断他的狗腿,你是绅士可不能随便动手。”她的笑容愈发灿烂。 “索菲雅姐姐!” “千万注意安全啊。”索菲雅一把抱住了林恩埋进胸口,她的力气很大他难以挣脱。 林恩能感觉到有什么湿湿的东西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陌生的情绪充斥他的胸膛中。他有些迟疑,还是伸手抱住了索菲雅。 “嗯,放心吧。” 第三十二章 美梦 对于林恩来说,他的童年相对于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孩子来说都是幸运且幸福的。 父亲富有而具备善心,母亲唠叨而待人温和,而自儿时便陪伴在身边罩着自己,不止一次为自己打架背黑锅的索菲雅还填补了林恩对于同辈的温情空缺。可以说,当家庭突遭变故,像是一只鹌鹑一样迎接狂风暴雨的林恩没有性情大变,都是被童年治愈的功劳。 索菲雅在这其中更是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在林恩感觉到自己脸已经是被挺拔的柔软洗过一遍,呼吸正在变得有些困难,索菲雅才是猛吸了一下鼻子豪爽得推开林恩,笑眯眯得rua着林恩的脑袋。 “有出息,出色。有出息,出色!不愧是我的好弟弟林恩,【镇压局】的文书,多气派,以后在街道上,嗬好家伙!谁还敢过来找我麻烦?”一时间,大姐头索菲雅又有些嘚瑟了起来,嘴里哼哼着。 林恩能说什么?林恩什么都不能说,他签的合同里面有保密协议。 总觉得索菲雅是彻底的帮派脑了。 不过肩膀处的湿润痕迹和索菲雅那隐约有些泛红的眼睛,让林恩还是知道,她的祝福里夹杂着更多的担忧。毫无疑问,林恩选择了一条遍布荆棘的道路,哪怕是平民都知晓非凡道路上危险重重。 即便如此,索菲雅在最初的惊讶后,也是选择了毫无保留得支持林恩。 就和从前一模一样。 黄昏光芒浸透的【好运酒吧】里,林恩和索菲亚都被镀上了一层华光。捧着脸蛋的索菲雅虽然穿着松垮的工装,但此刻的她在林恩的眼中无疑要比自己曾在宴会上见识过的任何贵族名门淑女都要美丽。 宛若一幅教堂女神壁画。 “看什么呢,快点吃的,等会还得给你买行头呢,搞快点!”彪悍的街道大姐头一开口就瞬间把那美感破坏了,她不轻不重得拍了一下林恩的脑袋,左眼下的刀疤也跟着抽动了一下。 “嗯嗯。” 林恩连忙低头应答,不再显得失礼的盯着索菲雅。这份普普通通的工人晚餐,林恩一点都没有嫌弃得吞咽入腹,不能浪费一点粮食是对于农民贡献的尊敬,况且他还在松鼠街见识了那么多的人为了一顿温饱是如何卖力工作。 相比起许多人,他已经足够幸运和幸福了。 ………… ………… 索菲雅作为酒吧的工头,向那位好心的老板娘请一天假没有任何为难就得到了批准。那位已经年过半百,头发有些花白的老板娘瞧着索菲雅一起的俊秀林恩,还很好心问要不要预支些工资出来。 对此索菲雅摆手拒绝,能在中城区给自己租一间房的她,怎么会没有结余积蓄呢。 积蓄。 这两个字对于这个时代百分之六十的人来说都是一个遥远而不切实际的词,日光族随处可见,负债者更是遍布集体上下。索菲雅说她有积蓄的时候,林恩还是小小得惊讶了一下,很好奇她在街头拼命那段时间到底是挣了多少。 大衣、衬衣、马甲、裤子、皮靴、礼帽、怀表和手杖。 这一套的花销足以让一个中产之家节衣缩食差不多大半年,差不多10镑的花销是跟着索菲雅跑上跑下的林恩心算后心惊肉跳的数字。这已经是一位非凡者一周的薪水了,林恩哆嗦着劝下了购物欲暴涨的索菲雅。 经过一番发自内心的谈论,确定了林恩已经有衬衣、裤子的情况,也确实不适合在未成年拿着绅士象征的手杖,但职场上提高身价的怀表不能缺。终于是将10镑这个数字砍到了林恩能接受的6镑,这样在风险预估内林恩也有自信能够还得起钱。 索菲雅也发挥了她的街头声望,给林恩好好表演了什么叫做店家主动提出打折或者慷慨抹零。 四分之一便士的反人类货币制一直被人所诟病,就连卷毛狒狒都难以忍受。 “大衣和礼帽得过几天才能来拿,马甲、皮靴和怀表已经置备妥当了。虽然和你的手工衬衫不一定搭,但是别人是看不出来的。”索菲雅心满意足得看着林恩手上捧着的物件,她深知上层社会的那不经意间的鄙视排挤有多可怕。 拿什么样的薪水就得过什么样的生活。 这不止是人类本能的追求,也是这个社会的游戏规则,违反规则的人往往得承受其他人那理所当然的惊异目光。 “……” 林恩有些沉默得望着索菲雅,翠碧眼眸中是一丝不解疑惑,此刻月亮已经是高高悬挂在天空上,斯迪姆的一切都显得格外宁静,即便是不息的夜市夜工也安歇了许多。 “怎么了?”索菲雅被林恩那有些忧虑的眼睛瞧得有些不自然。 “索菲雅,你一定会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教会孤儿院的,我发誓。” “嘻嘻,当然了!我可是要当最厉害那个嬷嬷!”脑子一时没有转过弯的大姐头拍了拍林恩的肩膀,她现在正处于购物狂热阶段末尾,智商十分明显得下降了五个百分点。 瞧着她这傻笑的模样,林恩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两个人看着彼此,不知为何都笑了起来,仿佛是要将两个月来的郁结晦气都给笑跑一样,索菲雅抓住了林恩的手朝前小跑了起来。 算了,她迷糊就迷糊着吧,自己清楚记住就可以了。在蛾月那朦胧的辉光之下,小跑在中城区街道上的两人,他们眼眸中都映照着煤气灯的点点火光,都充满了对于未来的希望与向往。 希望是这个时代的象征,也是这个时代最廉价的东西。 这一天晚上林恩在沐浴上床后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自己在【掌灯人】作为一位文书闷声发大财苟到了非凡者之巅,一挥手所有敌人都灰飞烟灭,从什么狗屁魔王手中拯救了这个世界,自己的亲朋好友也获得了难以想象的财富和力量,在整个世界人的感恩戴德中他推开了归家的大门,从那门中投射出一片柔和的白光迎接着林恩。 一睁眼,梦醒却发现那回家白光原来是【燃阳】的晨曦。 躺在床上的林恩似乎又听到了黑圣杯愉悦开心的笑声,若隐若现在耳内瘙痒,让人回味无穷。 第三十三章 文书处 黄铜外壳,蚀刻着半面复杂齿轮装饰,啪的一声修长手指掀开表盖,露出了里侧的镂空表面。锃亮的黄铜齿轮旋转间带动着表针运动计时,【蒸汽之都】酷爱黄铜与齿轮在这怀表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啪嗒。 修长手指一拨,便是将怀表合上,林恩此刻可谓是有那么一点意气风发的意思。 头发打理得极为干净,还去鲍里斯先生那里借了点发胶将铂金拉丝似的短发梳弄得整齐紧贴头皮,俊俏面容上挂着的和煦温暖笑容,眼睛里没有卑微或者跋扈,只有不太符合少年的稳重。 今天是他上班的第一天,他起了个早,也把自己打理得赏心悦目。这样一位贵气少年站在松鼠街上,让人一瞬间仿佛看到了这座城市的某些缩影,那些符号在林恩的身上很好得体现了出来。 林恩·莫里亚蒂。 有出息,是个人物!街头混饭吃的长点眼,别乱伸狗爪子! 这句警告不知怎么就在松鼠街流传开来,搞得租间里的住户对他见面都是摘帽子低头,像个贵族老爷一样,房东先生讨好程度上升。 一开始林恩还纳闷,自己有出息怎么就流传开了,但索菲雅那对他藏不住话的性格很快就说漏了嘴。在她那豪爽丰满的怀抱和亲昵摸头杀中,林恩也只能让她含糊过去了。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 即便林恩希望平等待人,但这个社会的阶级属性太明显了。 就拿林恩自己来说,他即便落难,但在松鼠街这么多时日也没有人敢来欺负他,这其中不止索菲雅的缘故。按照正常流程来说,林恩得定居松鼠街,养育后代,他的下一代才能算是真的沦落到平民档次需要晋升。 其本人接受过的教育还有见闻,都已经决定了林恩注定不是这条街的人。 这就是游戏,这就是规则。 更加深刻得想明白了这一层的林恩也只能在心里叹息,一只羊披着狼皮混进了狼群之中,和狼一起猎食羊羔,一时半会也许没问题,但羊终究是羊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被狼嗅出破绽了。 站在阶梯上习惯性整理衣领,林恩昂首朝前走去,迎接薄雾晨曦,也迎接自己工作的第一天。 布鲁街404号,【掌灯人】分部。 有怀表的作用可不仅仅是用来装逼显摆,对于林恩来说没有一个计时的东西他真的挺痛苦的,你投入一件事很有可能就不知道时间飞了多少。这怀表,能让林恩更好得安排自己的时间。 当然也可以用来踩点上班,不过第一天还是不这样。 “日安,毕夏普先生。” 进分部林恩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坐在那看着报纸,便是习惯性得开始了自己的微笑投资。 “日安,林恩小先生,你来的可真早。这个时候,许多人还在被窝里呢。”毕夏普瞧了一眼黄铜柱子上的大钟,正好7点30分,距离上班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提早来熟悉熟悉一下环境。”林恩目光习惯性得瞟着挂衣钩。 有些大衣正装,可能是【掌灯人】分部的其他小队值班,他没有看见叶芙妮的半身斗篷和比尔的礼帽。 “恭喜你,林恩小先生。” “哦?”林恩正出神对比记忆,听懂毕夏普这么说有些疑惑得转头看着他,没听懂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有一个好前程,叶芙妮她挺不错的。”毕夏普眨了眨眼睛,老先生提点一句后又认真看起了自己那永远看不腻的报纸。 “……谢谢您的提醒。”什么叫叶芙妮挺不错的?劳资又不来做鸭的,怎么说话怪怪的。林恩一时间没有找出答案,只能礼貌颔首道别。 文书工作处林恩知晓在二楼的大房间,整个【掌灯人】的文书都是在一处工作的。这份工作用比尔的话来说,说清闲不清闲,说不清闲也清闲,主要是看每日需要整理的文书有多少,有没有会议召开或者事件归档。 很多时候的工作,文书们都是对厄尔巴场的疑似非凡报告进一步确认。 这就需要文书细心与非凡知识周全了,为此【镇压局】还专门编纂了一本非凡力量痕迹大全作为培训教程。身靠大机构就是这点好,资源和信息都十分充足,只要你理由合理那么就可以进行调用。 工作处很大,是标准的多人大办公室。 林恩推门进来的时候里面已经零零散散坐了几个人,都是没见过的陌生人,站在门口的他有些微微的拘谨,眼神中传达出了恰到好处的疑惑。 “林恩·莫里亚蒂?”一位显得成熟的男士很快站了起来,有些不太确定得询问道。 林恩往那一站,不太像来打工的,倒像是哪家的少爷来视察一样。看起来林恩今天的意气风发,将他过去那两个月接连遭受沉重打击的郁结一扫而空了,没有了生命危机的林恩精气神可以说格外旺盛。 “我就是。”见有人起来,林恩便是朝他走去。 “比尔昨天和我说了你今天会过来,没想到那么早,我还想先整理会文件再下去接你。”这个男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模样,黑发灰眸,面容里有很重的书卷气,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特点了。 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性格不错,也很热情。 “从今天开始,你和我一样就是三队的文书了,你的办公桌在这边……别,这些文件我来拿,放着放着!别不好意思,我放的文件档案只有我自己知道哪些是什么,别弄混了……别,别动那些灰尘,我在上面做了标记的。” 这个叫克拉克的文书让林恩有些大开眼界。 他以前就听说过有些学者的书桌碰不得,人家的工作和生活就是那样,现在看来确实没有多少夸张的成分,克拉克先生已经快进化到那种程度了。 【掌灯人】分部共有三支小队。 每支小队除开正式的编制之外,就是负责提供信息支援的文书还有统一归【镇压局】总部调配的后勤。正式编制一般是三人小组预备一到两位,而文书则是五名,成员之间都采用轮休制度,保证【掌灯人】分部总是有非凡者和文书可以响应紧急情况。 最近一次紧急情况是在十年前了。 克拉克非常高兴林恩的入职,瞧着他的溢于言表的喜悦,林恩从那一堆堆文件中大概找到了理由。 ‘这三队,人数不太对劲啊,怎么这么少。’ 林恩在【掌灯人】的第一天生活,便是在厚厚的文书教材和疑惑中开始了。 第三十四章 第一天上班 用什么样的工具杀人,便会留下什么的样的痕迹。 这句话赫然被印在了【镇压局】文书教材的第一页,林恩记得这句话好像是王都有名的侦探爱德华所说,这位侦探阁下凭借一个杯子上的唇印当场用了不到10分钟的时间侦破了一起宴会谋杀。 轰动一时,这句话便是在记者采访他时广为流传,成为了侦探们的口头禅。 “爱德华侦探是这本教材的协助编写者之一。”隔壁办公桌的克拉克先生瞧出了林恩的惊讶,替他解惑道。 “那他在这里面一定出了不少力气。” 林恩瞧着不算太厚的文书教材,有些幽默得调侃了一句。敢把自己说过的话印在一本书的最开头,这足以证明了这位爱德华阁下的自负了,据说这位侦探阁下迄今为止的破案率是百分之百。 现在看来,其本身也许就是一位非凡者。 克拉克倒是很关心林恩,他整理着手上的文件袋,一边将昨天没有整理完的活铺上来一边对着正在翻阅的林恩提醒道。 “你现在先看着,等会我去给你找来【缪兰语】词典,在【镇压局】工作,必须要掌握缪兰语,因为这门古老语言相当于非凡世界的通用语。至于更深层像是【兰湖语】、【梵厄语】这些就不用刻意精修了,除非你想去总部的一些对口部门。” “谢谢。”林恩当然不会傻乎乎直接说,自己已经学会【缪兰语】了,特别是在克拉克先生对自己展露热心善意的时候。 “不用客气,我们都是一队的不是吗。” “没错。”林恩笑容忍不住加深了一些。 克拉克显然对于林恩这位新来的同事没有排挤之意,这也代表了林恩所进的文书职位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利益上的损害,反而是能分担走一些工作。 需要熟练掌握一门语言才能胜任的工作,即便是在林恩穿越前这样的人才也是相对少数的,放在这个时代那更是少之又少了。 从阿尔比恩王国的文盲率就知道教育的门槛有多高,一些普通人宁愿将孩子送去工厂当童工,也不会投资他去学习,最多进一些手艺活培训所当学徒。况且,这个时代的教育还不成体系,可没有小学一路到高中这种层次分明的严谨科学分层。 文书教材的开头部分林恩很熟悉。 就是比尔和他说过的九大基础性相。 这阿尔比恩语时不时夹杂一点【缪兰语】注解的排版,着实是令林恩有一种血压拉高的趋势,编纂者估计都没有考虑过【缪兰语】注解的抽象概念多恶心人,一个词是能衍生出好几种关联含义。 比如:钥匙。 在【缪兰语】中钥匙又有城堡的意思,是不是很神奇? 神奇的代价就是已经掌握了【缪兰语】的林恩开始戴上痛苦面具,他既要认识阿尔比恩语的性相表意,又得读懂【缪兰语】可能的抽象概念。 像是一头扎进了深渊一般,超忆表现的林恩很容易就陷入了这种耗费心力的文字破译游戏之中,和这一个个狡猾调皮的小词语们玩捉迷藏的游戏。记忆宫殿里,林恩开始从表意与抽象齐头并进去了解性相,了解这诸神所定义的非凡基础。 超忆的优点便是如此,而缺点也同样明显,林恩对任何情绪都将记忆犹新,一如一道血淋淋的伤疤或者甜美的密入口永不褪色。 他这专注认真的投入让人不忍心打扰。 刚刚起身去拿【缪兰语】词典回来的克拉克,正欲开口就看见林恩这埋头苦读,已经用上了办公室自备的钢笔与记录本子,他的动作不由得放缓了许多。 这位办公室前辈将词典放在了林恩的手边,站在他的身后盯着林恩目光莫名的打量了一会才是回了自己的位置整理起了文件。 ‘性相一共有九种就和工具一样,所有的非凡都是起始于它们,那么它们在表界留下的痕迹便会指向源头,唯一的问题是我们是否能正确完全得认知性相痕迹。它们就像是星界的光,会令人致盲。’ 简单明了的一段话,描绘出了这本书的核心。 既然文书要从复杂的信息中判断一起事件是否和非凡有关,那肯定是要对性相了然于心,不然你的判断就是一个笑话。 林恩对于性相一直是十分重视的。 这不单单是他重视基础,也是重视自己身体内那个存在着的性相【孽】。 越是基础的东西就越重要,正神定义了性相,总结了九大基础,你现在突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一个【孽】,是不是抽了所有正神一记响亮的耳光? 林恩十分怀疑这【孽】是不是和自己穿越有什么特殊联系。 至于黑圣杯那撩人性感的脑内性相具现,也和这【孽】有脱不了的关系。 ‘【春】,春天,万物复苏,生命上浮,象征着季节的起点,任何事物皆有起始,性相也不例外,【春】是最初被正神定义的性相也是最后才尘埃落定的性相。’ ‘【春】为基础往往会表现出旺盛的生命力,让人舒畅的体感,动植物的尸体的腐烂一般情况都会延缓。另外【春】会有招引动植物向往的明显表现,和其他所有性相一样【春】十分容易稀薄消散,能被固定的形式不一。’ ‘果然单独去解读性相的表意会有严重的偏差,它的抽象概念更加繁杂,大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思了。’ ‘那这【孽】我该怎么去解读呢,它之前都不存在啊……’ 林恩的桌子上【缪兰语】词典已经被翻开,他用钢笔将大脑里的感悟与灵光一闪记录在了文书小册上。受林恩解读认知的影响,银发红眸的黑圣杯也变得活跃了起来,在体内不时有一股奇异的舒适感滑过大脑。 解读性相就能触摸非凡,这个世界的非凡入门比林恩想象的容易。 “嘿,敬业的小先生,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放下这该死的课本我和出去转转。” 突然间耳边传来的声音惊醒了全神贯注的林恩,一抬头却是戴着手套的比尔在办公桌边催促模样。 “什么?” 还意犹未尽的林恩抬起头,茫然的望着比尔。自己是个文书吧,怎么上班第一天就要被喊出去?还有自己坐了多久了? “拜托,你还觉得你这半个序列9能走正常流程吗?”比尔手上拿着一叠文件,轻轻拍了拍林恩的手臂,笑眯眯的神情转而对着克拉克。“克拉克,今天中午就麻烦你订餐,林恩我带出去了。” 克拉克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看向两人的目光也很正常。 “去哪?”林恩起身,将钢笔和本子塞进兜里。 “屠宰场。” “啊?” “翻译过来就是,疑似【妖灵】袭击的凶案现场。” 比尔贴切得解释道,那笑容却让林恩心里不由得一沉。【妖灵】,就在【蒸汽之都】里潜藏游猎吗? 第三十五章 很般配 “没错,【妖灵】一般不会袭击目标之外的人,但是谁又能保证那些东西嘴馋起来不会像人一样随便从满地的水果中摘一颗呢。” 比尔瞧着有些心不在焉的林恩,大概猜出了他在想什么。之前和在警局林恩介绍【妖灵】这种狡猾阴险的畜生时,比尔的介绍其实中有那么一点恐吓的意思。 这也是为了当时林恩能好好合作嘛。 ‘时间过的真快。’ 林恩这边瞧了一眼怀表,自己一坐竟然不知不觉就过了整整三个多小时,这文书教材看起来实在是太杀时间了。不知不觉就会沉溺到那些有关于性相和痕迹的学说中,宛如一个人坠入了浓厚的水面不断朝下深入,试图触及那一片不可测的海底。 比尔瞧着林恩两天前还没有的黄铜怀表,笑眯眯的神情有所变化。 “我收拾好了。” 准确来说也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林恩起身便是跟着拿着文件的比尔离开了文书办公处。在离开前,林恩也和克拉克先生有些尴尬得道别,自己上班的第一天就被正式队员给拉走了,对此克拉克只是说了一句好好干就埋头工作了。 “这样好么?” 走廊内,跟着比尔的林恩忽然问道。 “有什么不好?你又没有抢什么东西,每个队给的资源都是充足的,看愿不愿意去争取而已。”比尔明白林恩在问他第一天当文书就这么特殊对待是否不妥,许多人已经文书工作中被恐惧和现实消磨掉了勇气。 他可是一点都不希望林恩也这样,【掌灯人】分部三队的正式队员因为某些原因一直缺一位,林恩虽然不是铸炉信徒但也很合适就对了。 既然眯眯眼先生都这么说了,林恩也就大胆朝前闯。下定决心前他会斟酌选择,但决心下定后就是雷打不动的前进了。 “我们等会去哪?” “下城区。”比尔报了一个林恩不太想听到的地区。 “那里本来就是一个屠宰场吧。”林恩目光落在了比尔手上拿着的那份文件上。 “没错,但明显有不是人的东西给屠宰场加了点血腥,这可把我们厄尔巴场的先生吓坏了。”将文件递给林恩,比尔的笑容里带上一丝坏坏之意,很显然他这里的吓坏肯定不单单指警察,还有即将面对那份血淋淋现场的林恩小先生。 林恩眼睛斜视睥睨,接过文件的时候碧绿眼眸里对于比尔这天然恶趣味的含蓄不爽。除非同流合污,不然林恩是无法从这厮的恶趣味中同样获得愉悦。 非常不凑巧,林恩决定为了索菲雅的期望自己得做一位高尚的体面人,起码表面如此。 文件的内容是一份现场报告。 林恩的表情在看到那些用力到甚至划破纸面的字时,立刻是一幅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这字写的真特么难看。 从划破纸张和凌乱的字迹中,林恩迅速得拼凑出了一个没有多少有价值的现场描绘。 今天下城区发生了一起十分猎奇的凶案,受理前往核查的警官全部被吓得退了出来,他们不知道自己是看到了天使还是恶魔样的东西,那玩意好像没有完全死透,现场和屠宰场一样。惊恐无比的警官们只能封锁现场,连忙加急请【掌灯人】分部的非凡者。 透过那刀刻般的凌乱字迹,林恩都能够通过触摸感受到撰写者那惊恐到接近失控边缘的状态,碧绿眼眸在微光的渲染中浮现出了浓郁的好奇。 到底是什么能把警官们给吓成那样? “看出了什么吗?”比尔有点期望林恩能给出一些不一样的回答。 “看出了……”林恩合上了这份不知道是报告还是惊恐者求助。“他们根本没有好好记录现场,就连一份像样的笔录都没有。” 这倒是林恩有些苛刻了,这个时代的的警务系统起步也没几年,就是曾经的治安官转变过来的。他想要的那种有体系,甚至还有证物报告的警务流程,起码还得再等个十来年吧。也正是因为警务没有成体系,才会有那么多的侦探崭露头角,凭借破解案件受人追捧。 比尔对林恩的回答十分赞同,厄尔巴场虽然有最新式的蒸汽步枪,以及对付非凡者的连发热武器,但也要看使用者的素质。 作为直面过好几次非凡冲突的比尔虽然只是一个序列9的【铸匠】,但给他自己造的那把蒸汽步枪,他一个人就可以干掉没有大炮的一队王国士兵。 虽然热武器的出现和升级让下位序列的非凡者们的杀伤手段不够看了,但不代表下位序列的非凡者们没有变化,辅以枪械的下位序列者甚至可以威胁到中位序列。 因为路途遥远,比尔决定使用局里的马车前往下城区。 由于现场已经是经过厄尔巴场的确定,而非未知的勘察,就不给林恩配备什么武器了,况且林恩还没来得及接受武器训练,真有突发状况比尔还得担心小先生会不会一黑枪把他给打死了。 在【镇压局】里是闹过类似这样的笑话。 然而还没有下楼,一位不速之客却是将比尔和林恩给拦住。带着款款香风,作为【镇压局】的慷慨投资人,同样也是【蒸汽之都】诸多产业的拥有着,是斯迪姆花边小报最喜爱的女主角,名为艾米斯忒的女伯爵正巧来至二楼。 “伯爵阁下,您好。” 比尔打招呼时候的表情有些怪怪的,好像和看到林恩黄铜怀表时相似。 “日安,阁下。”林恩也跟着比尔打招呼,给局里的金主礼貌和方便是理所当然的。 “日安,两位先生。”艾米斯忒正移动扇面,不时露出熟媚玉颜注视着林恩。“我听比尔先生说,局里今天新入职了一位文书小先生~~又见面咯,亲爱的,林恩小先生。” “没想到您这么上心。” 比尔苦笑,他好像错判了女伯爵对于林恩的喜欢,直接找上门来了这可不是在开玩笑的,这位富有而美艳的寡妇不会真的对林恩一见钟情了吧? 艾米斯忒媚眼如丝,扭动着自己那过分成熟饱满的娇躯来到林恩面前,偏淡紫色口红涂抹的嘴唇让人有细细品尝的冲动,而今天这套黑色长裙极其端庄保守却又莫名惹火。这个尤物不管穿什么,都会让人联想浮翩。 林恩不敢一直瞧着艾米斯忒,总觉得自己的眼睛落到她的丰腴身体上哪里都不对。 “好像我来的不是时候?你们又要去工作了。” 女伯爵有些不太开心的样子,她可是向比尔打听过了,今天才刻意来瞧瞧工作悠闲的文书林恩。 “算了,这张邀请贴你收下吧。” 成熟的女人总是理性的,不会在公共场合让男人为难,一张带着芬芳和体温的金箔邀请函落入了林恩手中,女伯爵顺势凑近林恩耳边,在心里挠痒的娇哼响起。 “你写的字,真漂亮,和我的字很般配~~” 第三十六章 都会好起来的 救命妈妈!这个女人好撩! 林恩真的酥了,整个人的骨膜上似乎都有蚂蚁在爬行带来难以形容的酥麻瘙痒,皮肉下似乎掩藏着人类自诞生以来的本能欲望。 林恩觉得自己有向下充血的趋势,下意识尴尬的后退了半步。 上次被调戏他是躲叶芙妮身后,这次可没法躲了。 动作很轻盈隐蔽的女伯爵察觉到了小先生的狼狈,送交完邀请函后的她,精致容颜上妩媚的娇笑从淡紫色的唇彩上流露出来。这位成熟多汁的大美人扭动着腰肢,啪的一声将折扇收好,便是准备转身离开。 “再见,两位先生。” 没有继续打扰他们接下来的工作,更没有让林恩觉得为难,艾米斯忒如同她来的时候一样,宛若一只煽动翅膀于花田飞舞的妖娆多情紫蝴蝶,带着让人回味无穷的芳香消失在了二楼的走廊里。 林恩手上还拿着一封邀请函,留下的余温与滑腻让他不禁思考。 方才,女伯爵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这邀请函是女伯爵阁下私人庄园的出入证明,每送出一张庄园都会进行记录,持有邀请函的人可以无需提前通报前往她的私人庄园拜访。”有点心虚的比尔凑过来,笑眯眯的表情很是复杂。 “你出卖我的信息。” 林恩可没忘记这一茬,将邀请函收好翠碧眼睛直勾勾盯着比尔先生。 “咳咳,怎么能算出卖呢,艾米斯忒阁下是我们局的投资人,也挂着后勤的虚职,是我们自己人。自己人打听自己人很正常,就算我不说你以为她就打听不到了吗,还不如由我来有选择透露。”比尔努力狡辩着,这件事他确实做的不厚道。 但是谁又能拒绝有钱又绝美的女伯爵阁下呢? “这两天我们的午餐你来报销。”林恩一转攻势。 “没问题。”比尔立刻点头道。“另外你手上的邀请函,曾经有一位新贵开出过5k金镑的高价悬赏,哪怕离开了主人它就失去了作用,就算这样还有价无市。所以,你懂的……” 林恩感觉到自己的口袋一瞬间变得沉甸甸,人家肯花5k镑来买一张废纸是因为这废纸是女伯爵给出的废纸。 这也侧面反映出了艾米斯忒的魅力。 无论是她那媚骨天成的魅力,还是富婆手下产业的魅力,都可以让这个时代的男人们趋之若鹜,蜂拥着拜倒在她那黑纱长裙下。 就以林恩目前见过的最完美天成的容颜,是在自己意识中存在感超强的黑圣杯,每一丝每一毫可谓都是完美符合黄金比例的慈爱绝美。艾米斯忒那风情万种的容颜相比起黑圣杯这幻想绝色,也仅仅是逊色了些许。 比尔和林恩相互沉默了一秒,都是心照不宣得不再提及这件事。 工作要紧,工作要紧! ………… ………… 本次现场勘察有厄尔巴场在前面趟雷,基本上可以确定现场没有什么危险,比尔这一次出动也没像之前抓捕【宝石会】成员一样全副武装。 而作为【掌灯人】三队领队的叶芙妮也没有参与进来,比尔说她还得就【宝石会】成员一事和其他分部的领队们交换信息。【宝石会】是【镇压局】官方认定的极端非凡组织,其曾经在大陆上数个城市掀起过可怕的灾难,一旦发现【宝石会】活动的痕迹,【镇压局】都是如临大敌。 摇摇晃晃的马车内。 林恩与比尔对坐,雇佣的马车夫的赶车技术只能说一般。 “他们通常的袭击目的是什么?” 林恩这里的他们自然是指【宝石会】了,比尔刚刚的科普让他对于这个非凡组织很感兴趣,他们的诉求是什么,官方完全没有记载的样子。 “也许诸神知晓。”比尔无奈耸了耸肩道。“他们大大小小的袭击,从来没有预告也没有宣言,有人猜测他们可能希望借此完成序列晋升,也可能是想破坏什么,或者干脆是以此为乐,也许我们就不该去猜测一群疯子的行为。” “能从一个疯子的手中幸存,感谢命运的垂怜。”林恩觉得这样一群对利益无所谓疯子简直是不稳定炸弹,随时都会爆一下。 “你的运气一直很好。” 比尔无不感慨小先生的运气,家庭落难父母失踪后,他反而是得到了女伯爵的喜爱。可以说哪怕只是情人、床伴关系,人脉资源都足以让林恩受用无穷了。当然林恩可能会需要承担一点,嫉妒的目光。 为什么不呢? 比尔想不出林恩拒绝的理由,这个时代多少人抱着美梦想出人头地,报纸上那些极少数的幸运儿更是大大刺激了所有人。人们总是会心怀侥幸得忽略掉那些失败者,想着自己或许就是下一个,然后在美梦中高呼: 这是最好的时代! 马车外忽然间传来了一阵喧哗,林恩和比尔视线都转向了热闹处。是一个流动摊贩的老板正在挥舞着木棍殴打一个躺在少年,少年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正拼命把一块面包朝嘴里塞,饿极的目光中只有想吃饱的可怕凶狠,根本不在乎落在自己身上的棍子。 林恩眼皮子猛地狂跳了两下,双手不由得握紧。 嘭!嘭嘭! 也不知道是小贩的棍子太重,亦或是那个孩子吞咽得太快噎着,只见在殴打中他干瘦黑黄的面孔泛过一阵不正常的红晕,伸着长脖子眼神狰狞骇人的一下子就抽搐没了气息。 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轰散,死掉的少年和一只野狗一样无人问津,手上抓着的面包也不知道被谁给抢走了。他那充满了情绪的眼眸正好和林恩对上,直到马车完全驶过,林恩才重新恢复了呼吸。 “刚刚……” 林恩才意识到,原来他们已经到下城区了。 “刚刚?哦,那个家伙么,他抢的面包里应该掺了不少白垩,把自己给噎死了。下城区卖的面包,有太多的假货了。”比尔风轻云淡,说那个家伙的时候仿佛在说那条野狗,没有情绪起伏。 那是一个人吧? 林恩面容恢复平静,强行把快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他没法指责比尔漠然冷血,因为这个时代就是如此,战争已经把经济推向了危险边缘,只不过中城区以上粉饰得十分好,饿死的刁民穷鬼中产觉得他们肯定是懒才会这样。 “只要战争结束的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比尔笑眯眯道。 “嗯。” 想到大陆诸国的开战理由和根本原因,林恩也只能轻轻嗯一声,他脑海里始终忘不了刚刚那个男孩死掉时的眼神,幸福得让人不寒而栗。 第三十七章 猎奇现场 马车停靠,那上面所带有的剑盾徽章让周围的人畏惧得散开。 长久以来的经验告诉穷鬼们,当老爷们不开心或者是太开心的时候往往会拿穷鬼找乐子,这种时候下等人最好就是远远得躲开。这种自古以来的生存本能演变至今日,依然是能从贫穷者们身上瞥见一二。 下城区的环境明显下降了一个档次。 脏,无人打扫,污水横流。乱,违章建筑,胡乱堆叠。差,什么都差,不差穷鬼。 相比起来松鼠街那种鬼地方都显得赏心悦目了起来,而中城区乃至于以上就是天堂了,刚刚才经历过人和野狗一样轻描淡写丢掉性命的一幕,再瞧瞧这仿佛没变过的脏乱差猪圈,林恩忽然开悟了。 这种环境下,什么都值钱。 唯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一枚便士铜子在这里可以引得人们殴打到头破血流,一枚银苏勒则可以引发血案,至于一张金镑…… 林恩哆嗦了一下根本不敢继续想下去。 回忆了一下局里马车的行进轨迹,林恩虽然没来过这里,但是这一处离松鼠街应该不算太远的样子。比较出乎意料的是,当他们两人下车的时候,远远得就瞧见了一大群拿着照相机和册子围绕于附近的记者们。 比尔笑眯眯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了。 这些闻风而动的记者毫无疑问会为【掌灯人】的工作增添上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而非凡事件一直是官方不否认也不宣传的领域,现在却有这么多记者在这里簇拥着,这些家伙为了挖刺激眼球的新闻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吗? 很快,比尔就带着林恩找到了封锁现场的巡警。 这位巡警先生大概是从未受过如此多人的追捧,站在门口脑袋的仰得老高,十分享受记者们的簇拥和眼巴巴的渴求,仿佛从他的嘴唇吐露出些什么,就是他们明天稿子的保证,为此他们尽可能得挤向前而忽视脚下的脏臭污水。 林恩和比尔相视了一眼。 这起事件死法肯定不得了! 两人都从彼此眼睛中看见了一样的想法,不然这些报社养的猎犬也不会这么拼命挤着,平时他们挤下城区采访可没有这么积极。 “警察先生!警察先生!说点什么嘛!” “没错,我们不会让您白开口的。” “里面的死者听说是一个恶魔?还是一个天使?” “先生,只求您说一句!” 记者们言辞之诚恳,态度之热切,眼神之炽烈,足以和【燃阳】的光辉相媲美,让一杯冷水瞬间沸腾起来。享受着他们簇拥的巡警先生止不住的咂嘴得意,职业道德明显是在摇摇欲坠的边缘来回试探。 正当这位巡警准备说些的时候,恰好是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比尔和林恩这两位气度不凡的先生,这让才是让他立刻悬崖勒马。 “让开,让开!别挡着我!”挥舞着警棍威吓着烦人的记者们,巡警先生两三步跑了出来,他和比尔明显是相识的上来便喊出了比尔的名字。 “比尔先生,您终于来了。”巡警的神情间夹杂着些许紧张恐惧。 瞧着这两位都是好说话的笑脸先生,那种无端的恐惧才是消退了许多。 “带路吧。”比尔没有说废话。 “请跟我来。” 这次倒不同巡警挥舞警棍恐吓了,注意到比尔是从黑金花纹马车上下来,这些消息灵通的记者们当即是避让开来,没有了之前那股狂热的劲头。正因为消息灵通,所以才知晓非凡的危险,非凡者出现当然是避犹不及了,他们是来拿第一手新闻的,不是来送命的。 巡警很顺利就将两人带进了一间下城区的标准二楼小房子中。 里面的采光条件极差,走进这间房子仿佛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得阴沉了许多。 “整个【蒸汽之都】报社的记者都在屋子外了吧?”林恩随口攀谈着,刚刚那或许是下城区某栋建筑第一次刷出这种成就来。 “可不是嘛,您瞧,就连金丝雀报纸的有记者在外面候着。”巡警先生也是第一次见这种阵仗,他觉得自己刚刚比警司大人还威风。 林恩哑然失笑,金丝雀报纸,不就是那份特别喜欢某位女伯爵的花边小报么。自己是不是有时间和机会去购买一份瞧瞧,没有其他不好的想法,就只是单纯想批判一下,这报纸怎么能玷污艾米斯忒阁下的清白呢。 “小心,前面得绕一下。” 糟糕的采光下步伐需要小心翼翼,他们绕过了一滩血,血迹已经完全发黑。林恩皱眉下意识朝上看去,却见到从二楼的地板上渗透下来的一大团血晕。 铁锈味被一种发霉馊臭的异味所掩盖了。 巡警将两人带到了楼梯口,然后就是战战兢兢说道。 “先生们,尸体就在上面,之前局里好几个兄弟都被吓得不轻,我就带到这里了。外面,我还得和兄弟们维持封锁。” “嗯,别让那些记者进来就行了。” 比尔的话让这位巡警先生如蒙大赦,连忙是扶着自己的盔帽跑了出去。 “来吧,让我们瞧瞧是不是那头狡猾的畜生干的好事。”比尔招呼着林恩一起上去。 对于自己上班第一天的就得面对刺激场面的现实,林恩也只能是硬着头皮接受了,人家还有第一天上班迟到就拯救世界的呢。 吱哑的楼梯木板发出的酸涩呻吟,踩着不那么平整的楼梯似乎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比尔开头林恩紧随其后。两人一上二楼,便是感觉到了来自于地狱的视觉冲击,精神上的强烈亵渎! 比尔愣住了,林恩咬死了牙关。 一个女人跪在简陋的二楼地板上。 她的双手双脚都被绳索固定住,衣服剥光,而从背后却是难以置信得被人将将整扇大片的肌肉纤维剥解,将不同的肌肉群分割拉伸,以筋膜为桥梁组合成了猎奇的羽翅。更可怕的是她的五官都被整齐割下,腹部剖开空荡荡一片。 这尊极为猎奇残酷的雕像正直勾勾得用黑洞洞的双眼凝视前方,整个暴露出来的牙床微微张开,仿佛还未将人生最后一口气咽下。正巧从二楼小窗投射进来的光芒,正好将这具骷髅天使的血肉羽翼照得恶心可怖! “呕!!” 林恩再也忍不住了,他扭头跑到墙角吐得稀里哗啦。 这怎么可能是一头【妖灵】猎食的现场?这分明就是某个变态杀人狂的杰作吧! 第三十八章 现场教学 林恩吐得很丢脸,也很真实。 他今天早餐什么都没吃,只有满胃的酸苦汁液随着干呕不断吐出,最让林恩感到悲从中来的是他这身体竟然是吐着吐着就习惯了,明明心里恶心的要死但生理上却更快一步适应真是一种折磨。 所谓口嫌体正直就是这样吗? 林恩真的欲哭无泪。 “不错嘛,就吐了一小会。” 比尔虽然脸色有些凝重,不过注意力放在林恩这边见他很快就适应还是带着笑意。小先生像是一个待发掘的宝藏,总是时不时能给人一点惊喜。 “我还……”林恩擦了擦嘴角朝那边看了一眼,又是满脸痛苦得挪开了视线。“……让我再缓缓,不然我可能今天不只是午餐没有胃口了。” “好吧。” 林恩戴上了痛苦面具,比尔先生也不能对一个第一次来到现场就面对这么劲爆的未成年文书有过高的要求。要是林恩真的面不改色得过来和他侃侃而谈做记录,那就要轮到比尔觉得毛骨悚然了。 比尔这边开始打量起了这具充满了猎奇亵渎气息的尸体。 “这人是娼妓。” “怎么看出来的?”听到眯眯眼先生那边所得到的第一个信息,林恩下意识转头询问。好吧,他的精神也开始逐渐适应了,虽然说还不能毫无波动直视,但皱着眉头打量已经没问题了。 “她的牙齿又黑又烂,这可不是这个年纪的女士应该有的牙齿。”比尔观察了一番整个牙床,嫌恶得伸手在鼻子下扇动着。 “所以呢?”林恩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这种牙齿只有长时间食用欢乐水或鸦烟才长得出来的,而一般只有有钱人才能有那么多钱可以挥霍,外加这里是下城区,她能服用这么多欢乐水的答案已经非常明显了。” 林恩想起来了,蒸汽日报曾对此地有过一段详细的报道。 在这片环境恶劣下城区中,居住着着大量的女工、娼妓、孩童以及帮派成员,这些帮派成员除了未服兵役者,还有一些其他地区过来的难民和逃兵,他们既为【蒸汽之都】提供了廉价的劳动力也大大增加了下城区治安的不稳定。 因为战争的缘故,弱势群体中的丈夫或者男性亲属都被征召到了前线,而来自前线的薪酬微薄得难以让他们糊口,为了不让自己或者自己需要照顾的全家饿死,女人们大量进入了工厂和需要她们的地方,当然也包括了妓院,很多女工实际上兼职娼妓一职。 对于这些人来说,最好运的事情莫过于成为某位富有商人的情妇。 但很遗憾女工们除非天生丽质,否则很难与演员、歌手、舞者这样更有优势者较量。倒也不必笑话,这个时代情妇算是一种职业了,甚至还有专门培养情妇的讲师,教导有需要的女孩子如何打扮自己取悦目标。 事实上下城区娼妓往往是受帮派控制。 控制方法嘛…… 懂的都懂。 “这肯定不是【妖灵】袭击的现场了,完全是两种风格的行为,一种是进餐,而这种是工作。最重要的是,我一点妖灵粉尘都没有瞧见,那种畜生可没有打扫进餐点的好习惯。” “你说这是工作,让我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恶心感又涌上来了。”林恩吐完后很敬业得拿出了钢笔和小本子,他得进行记录。 “抱歉。” 眯眯眼先生很没有诚意得道歉,等林恩做好了记录架势才是继续慢悠悠开口。 “不是【妖灵】对你来说还不是一个太好的消息,不然你拿功绩会更加顺利,用猎物钓出猎人对于【妖灵】来说百试百灵……不过也不太差,这种变态疯狂犯下的案件,你要是跟着全程调查到结束功绩到手也能顺利拿到晋升资格了。” 林恩点头,他现在肯定不会是回去继续坐办公室。别的不说,就冲着自己吐掉的那么多胃液,这起事件怎么也得捞够本。 比尔绕到了这具骷髅天使的背面,他表现出来的素质非常厉害。 “这可怜的家伙应该被某个极端家伙给盯上了,现场这么具有神圣仪式感难道是一种密仪?哪种职业的晋升仪式或者是需要素材的密仪?” “会不会是单纯的变态疯子作案。”林恩记录现场的同时开口道。 “何以见得?” “你之前也说了这像是工作,我觉得没错,这个变态大概率是把她当场了一个艺术品去对待。石匠和铁匠都会在一个适合自己的工作环境,这里的环境我不觉得像是一个变态艺术家的工作场地。” 林恩顿了顿,又补充道,他的精神也逐渐适应进入了状态。 “还有血太少了,一个人全身血液大约在45~48升,我看不见有血继续流,算上底下那摊血也太少。” “你的观察很仔细,而且角度很新颖。”比尔眼睛一亮,他本来就对这个现场有一点违和感,林恩这从工作的角度出发倒是让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里绝对不是第一现场! “血肉有发黑坏死的迹象,作案的手法透出一股专业感,这两种分别是什么性相能留下的表界痕迹?”比尔有意提点林恩,转了一圈后向林恩提问道,他看见了小先生已经开始翻阅文书教材所以才有这一问。 “【朽】和【籍】。”林恩回答得非常迅速。 但是比尔那笑眯眯让他一惊,意识到这个笑嘻嘻的家伙在提问的时候给自己挖坑了。 “不对,你误导我,专业也可能是职业自带,这种现场下除了【籍】也有可能是【塔】或者【线】,【塔】的支配感和【线】的表意都符合。” “非常棒,我很想给你鼓掌,但还是为了工作着想留到后面。”比尔见林恩一下子就从他设下的误导陷阱中跳出来,笑容间的满意毫不吝啬给予了小先生。他可是在把林恩当成嫡系带,林恩越优秀他当然越开心。 没有人明白,在非凡世界里,有一个值得依赖的战友有多么重要。 “文书们确实是通过表界痕迹来判断性相,但这种做法实际上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对于我们非凡者而言,要观察性相实际上有更加方便的手段。这也是我今天的现场教学,如何调用自己的性相去聆听其他性相的韵律,林恩,接下来听好了。” 比尔严肃了许多,他站在骷髅天使旁环抱胸口竖起了食指。 第三十九章 锁定 每一位非凡者的内心,都对自身性相有特定的具现冥想。 这种冥想不仅能够帮助非凡者们收纳自身灵性,完成贴合性相的容纳,还可以作为某些基础能力的施展的基础。比尔向林恩传授的,正是这种不需要职业仅仅通过性相就可以催动性相的技巧。 “你应该已经能够在脑海里清楚得对自己冥想的物体进行具体勾勒了吧?” 开始教导前,比尔向林恩确认道。 清楚? 只要意识一沟通,黑圣杯那绝美慈爱的母性容颜就是清晰得和现实无二,每一根银色发丝随轻歌曼舞的完美身段摇曳的弧度林恩都能感受,别说清楚,要不是林恩知道这是性相的力量,他都觉得自己精神分裂了。 甚至想要更清楚也不是不可以…… 黑圣杯立刻明白了林恩的想法,发出了调戏似的欢愉娇哼,身上那本就大胆轻薄的黑纱衣裙逐渐有缩减布料朝情趣服演变的趋势。 停! 林恩低垂下来的眼皮子跳了一下,他发誓自己只是下意识想了一下,这黑圣杯怎么这么敏感懂事。 “很清楚。”制止了某些有朝18x变化的黑圣杯,林恩连忙把潜意识一些奇怪的想法给压制了下去。 “好,那接下来你就将你所幻想的物体释放出来,而它就在你的身边,朝着四周散发着灵性场,怎么样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突然多出了一种十分独特的直接映照大脑里的视野?”比尔的手在空中有节奏得挥舞着,仿佛是一场交响乐的乐队指挥。 按照比尔的指示,林恩将黑圣杯放了出来。 明显的脱出感从身体中传来,林恩的视野立刻像是被加上了一层透镜,他不只是看见了更是切身感受到了。 黑圣杯慈爱宠溺得趴在了自己的肩头,无重力般轻盈充分得接触着,那柔软细嫩如牛奶的触感轻轻摩挲,从肩膀上垂落下来的银发更多得落在林恩那有些敏感的脖子上。 “是的,我能够直接感受到性相的浓郁富集。”林恩从黑圣杯的脸蛋上挪开视线,下意识看向了比尔,他可以看到比尔的身上闪耀着比周遭环境要更加强烈的,锋利而变化的意韵。 【炉】和【刃】! 这两种性相应该就是比尔作为非凡职业的基础了,他作为铸炉的信徒以【炉】和【刃】为基础再正常不过了。 “你的【春】浓郁而精纯,那本【丰饶密续】给你灌的性相看来都被你给完全吸收了,看来你本身就非常适合这种性相呢。” 比尔自然也能观察到林恩身上的灵性光芒,他依然是看不出【春】之下的【孽】。 “开头最难的释放和同步你都轻松跨过去了,接下来就很简单了,我们将各自的性相收敛一下,观察一下这倒霉鬼身上……怎么收敛,你怎么放就怎么收,不然你还要喝杯蓝山咖啡助助兴吗?” 稍微调侃了一下林恩,比尔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性相。 “我更喜欢远南牌咖啡。”逐渐混熟了,林恩也慢慢放得开和比尔先生搭话。 黑圣杯就是林恩延伸或者分体,他要调动起来还是十分的容易。 将溢散出来的性相干扰进行收敛,任由黑圣杯趴在自己的肩头,林恩跟随着比尔再一次得观察起了那具猎奇的骷髅天使。 而这一次,林恩很明显得从尸体上看到了性相的痕迹。 “【朽】和【籍】。”林恩忽然间有一种自己学那痕迹判断就是玩笑的感觉,非凡者能够直接感知到性相,还需要这种痕迹判断吗? “没错,确实是【朽】和【籍】,一般施加在外物上的性相残留时间是5至7天,施加的性相也会和外物本身性相明显不一致。事实上每个人的性相意韵都不是一致的,只不过除了一些职业,其他人难以分辨罢了。” 比尔蹲在骷髅天使身边,他一边解说的同时一边观察尸体被掏空的腹部。 “另外不要绝对的迷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性相也是能被擦除,只有它在表界留下的痕迹才难以被彻底更改。” “嗯。” 那看来痕迹学确实有存在的必要,非凡力量的存在就像是矛和盾,在一起事件中它能够提供更多线索,却也增加了还原的难度。林恩忽然间直观得感受到了,这个世界非凡力量一路发展以来,光辉之下数不清的累累白骨。 “这是什么?……失,失败?”比尔在被掏空的腹部里侧发现了被刻上去的字。 “这是失败品,他很生气自己的作品有缺陷。” 林恩对于这方面比较熟悉,他观察着尸体的脚板头也不抬得回答道。 “失败品,有道理。那他为什么要展览出一具失败品呢?” “挑衅。” “挑衅?” 林恩那翠碧眼眸有些空洞,他正在自己的大脑中试图构建出这个人的形象。 “没错,他想制造出一个轰动全市的作品来向厄尔巴场或者是【镇压局】进行挑衅,他一个人躲在暗处玩觉得不够刺激,决定拉更多人一起来玩。他享受这种新刺激,这也证明了他非常的自负,认为我们不可能抓得到他。失败,失败,原来是三重含义,失败品,这个娼妓也是一个失败的人,还有……” “提前认为我们会失败,真的自负到了极点啊。”比尔接过了林恩的话,他也看到了尸体脚底的沾染的垃圾和血痕。 “假如这件作品是成功的,他就不会把她的五官都切掉了。不过这也证明了,这个人应该不是第一次制作这种恶心的玩意,他已经接近了成功的边缘,之前的失败品可能就在下城区垃圾山的某个角落。” 林恩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他连忙看向比尔,而比尔也是一样得站了起来! “见鬼!这个变态一定偷偷杀了不少人,之前他能处理的那么干净,证明他对于下城区十分了解。外加上专业性的手法,肯定是……” “医生!” 一瞬间林恩和比尔的思维同步了,他们异口同声得锁定了这个变态的职业。在【蒸汽之都】,经常有医生会去下城区义诊,不过这种义诊很大程度上实际是寻找尸体,因为穷人基本交不起死税,而医学的进步离不开大体老师的贡献,恰巧下城区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白衣天使和拿着手术刀的恶魔,或许就在一念之差。 更何况这可能是一个疯掉的变态。 第四十章 馋我身子 这里是下城区。 娼妓、小偷、强盗、混混、未来犯罪者们的聚集的污水横流之地,即便是经济再怎么不景气欢乐水相关的生意始终昌盛,来自海陆的走私甚至因为战争而更加猖獗起来。战争中,总有人会从一地的死尸身上吃的满嘴流油。 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这就是自诩文明蒸汽之都外围的景象。 放眼整个大陆。 在北方前线,或者是税收更加强劲的农村,甚至是农奴制度还未废除的国度里,这样的惨状比比皆是。 虽然已经是对此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但是当林恩随着比尔先生向封锁现场的巡警了解下城区的状况时,从他们的口中得到的信息还是让林恩少年真切得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人命如草芥。 首先下城区是没有治安的说法。 巡警一般情况是不会放低身段来这穷鬼贱骨头们的聚集地,在厄尔巴场假如一个巡警不得不去下城区巡逻,那么他一定是狠狠得得罪了自己的上司。 倒不是说狗胆包天的贱民们敢袭击巡警,而是在极其重视社会地位的大环境下,被拉去巡逻下城区本身就和罚你扫一周厕所差不多。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这就导致了一个现象,而且和之前林恩冒出来过的想法一致,下城区的秩序实际上是帮派在维持。这些帮派通过控制水源场地等,形成了一种类似于原始商会的野蛮复合体,来代表下城区和上面的人来讨价还价,制定规矩。 下城区死人不叫死人,叫失踪。 死人是要交死税,买墓地,还得请牧者来净化一下免得有非凡侵害发生,这些都需要金灿灿的金镑来买单。死不起就只能失踪,帮派还会在失踪问题这上面再捞上一笔,只是可怜了那些无法悼念亲人的人罢了。 受害人是一位娼妓,这个变态杀手估计还不止一次做过这种事情,比尔肯定是要借着巡警来进行调查,这些家伙平时没少收帮派的孝敬也该他们干点人事了。 林恩很认同比尔的做法,要是让他们两个人自己去庞大的下城区调查的话,可能调查整整一年都不会有结果。调查没有选对方向和手段,基本等于白干,而这种事件往往是时间拖越久问题就越大,那个变态的挑衅刺激的欲望会越来越膨胀,也意味着将会有源源不断的受害者出现。 尸体的活、娼妓的活。 这些的相关信息肯定是要比尔和厄尔巴场这边沟通了。 林恩也有工作。 “……啊?”疑惑的音节里是林恩的不解,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比尔先生会给自己这一个任务安排,他严重怀疑这厮是不是在以权谋利。 笑眯眯的比尔先生安排林恩去艾米斯忒阁下的庄园查询一些信息。 “伯爵阁下虽然不是非凡者,但是她却很喜爱非凡相关的物件和信息,财力的支撑往往会有惊人的成果。有关于【朽】和【籍】的非凡职业确定,以及市场上魔药材料的流动,都可以通过她那里进行查阅。” 比尔这回可真的不是以权谋私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抓到这个变态。将制作完毕的尸体丢到下城区来就有可能会丢到中城区,【镇压局】绝对不会容许这种挑衅行为,这起非凡事件算是十分性质恶劣的了。 林恩了然,感情那位美熟女还不止是金主,还是个情报源。 “没问题。” 工作第一天外加第一次外出任务,其实比尔怎么安排林恩都不会反驳,原因不止是那份令人垂涎的周薪,更重要是关系到磨合问题。当然了,安排的合理性也关系到林恩的投入程度,自己是偷奸耍滑摸鱼成狂,还是兢兢业业996,全部取决于比尔有没有把自己当自己人看。 到现在为止,林恩还是很满意的。 比尔没有将他当成打工人死命的压榨剥削,而是真的将林恩当成了预备成员去培养,考验与提点中都能够看得出来比尔的上心。 “我看看时间……” 眯眯眼先生掏出了一块银壳蔷薇纹的怀表,这一看就比林恩那黄铜怀表要精致美观多了,表面显示此刻时间已经是将近正午。 “很遗憾这顿午餐我没法报销,先记着吧。你直接坐局里马车回去吧,和队长汇报一下这起事件还有我们后续的安排。” 这也是一种保险,以免事件在调查过程中推进的太快,没有来得及和局里说一声陷入困境了还没有人知道。 虽然【铸匠】职业有机械鸟可以汇报信息,但那玩意说实话也不是百分之百有效,【掌灯人】中偶尔会发生机械鸟走丢或者损毁的情况,在环境复杂的大都市里更是如此。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林恩意识到比尔是打算继续守在这边第一时间获取相关信息。 “还轮不到你的来担心我呢,小先生。你知道吗?在你面前的这位先生加入【镇压局】前,他可是一年四季十二个月都在下城区和帮派分子亲热的打交道呢。” 拍着林恩的肩膀,比尔稍稍透露了一下自己的过去,笑眯眯的神色似乎也变得充满了冷意而危险。 作为一个聪明人,能够一步步从下城区的普通人爬到【掌灯人】非凡者这个位置上,比尔靠可不只是自己的嘴巴。魔鬼比尔,这个下城区赠予他的称号中,蕴含的是对于这个对象的浓浓恐惧,而要想让帮派都畏惧,讲道理是行不通得比他们更狠才能铸就深入骨髓的恐惧。 比尔还没有告诉林恩他的这一面。 任何信任与托付都是需要时间和事件去磨炼,假如林恩走的足够深入,某一天比尔也不会介意得向他展示自己向那些毒虫混混大力冷酷扣动扳机的一面。 林恩这边已经坐上了回【掌灯人】分部的马车。 他半个序列9战斗力差不多相当于一只鹅,比尔的安排合情合理,他也就接受了。 ‘即便是同一个神灵依然可能存在这多个教派,教义或许都不尽相同,这个变态家伙究竟会是哪一派又是哪一职业的呢?【掌灯人】分部的资料库还是太少了么,要想查询估计得去总部,还不如艾米斯忒伯爵处方便。’ 早上刚刚拿到的邀请函,下午可能就派上用场。 林恩不由得有些头疼了起来,他真的不擅长应付女人,特别这个女人不仅非常聪明还可能馋他身子。 第四十一章 骑乘 在林恩看来,女人不好打交道,是因为有些时候情绪化的女人很容易会不顾共同利益而做出一些两败俱伤的事情。 可怕吗?是的,很可怕。 回【掌灯人】分部的林恩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今天要面对的女人不仅仅是那位风情万种的女伯爵,还有自己这位英武凛然的蒸汽骑士副队长。叶芙妮虽然不苟言笑,但是看似不好相与的外表下还是挺好相处的。 林恩的文书工作做的很到位,没有纰漏。 超忆症状的他把现场的所有值得记录的细节都记录了下来,在马车上还重新整理了一遍,删除了一些主观上的猜测。 其实在马车上,林恩又在思考的时候有了一个新的主观猜测。 那就是凶手和弃尸会不会不是同一个人所为,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那具尸体腿上有太多的下城区垃圾污痕,脚底都磨烂了。 想象一下那副画面,在蛾月那隐秘而朦胧的月辉之下,已经被一位狂热变态雕琢成型的骷髅天使步履蹒跚得从某处垃圾山爬出,作为被遗弃者的它裹挟着朽烂的死亡气息,血肉羽翅每一步都在扣动惊鸿一瞥者那根脆弱的理智之弦,结合了猎奇与艺术的气息,这具作品削掉的五官空洞如深渊。 林恩都有些佩服自己,能有这么诡异的猜想。 这大概和自己最近遭遇的荒诞事情有关吧。 文书工作的汇报叶芙妮没有挑出什么毛病,她都快觉得这是不是一位文书老手现场的记录和分析了,英气强硬的态度下对林恩也柔和了许多。 假如说副队长叶芙妮听文书报告时的表情是晴天,到当她得知比尔安排林恩去女伯爵庄园咨询消息的时候,那整个人的神情就从晴转阴了。修建整齐的指甲在办公桌上轻轻敲击着,叶芙妮逐渐的面无表情凝视让林恩有些无奈。 ‘是比尔那厮这样安排的,你去找他啊,瞪着我干嘛?劳资还是一个未成年人啊!’ 林恩在心里已经在咆哮了。 “我听毕夏普说,今天早上艾米斯忒又来了。”良久,一双蔚蓝眼眸如湖泊静谧的叶芙妮才是有了些许波澜。 “是的,伯爵阁下给我了一张邀请函。”林恩知道这瞒不过叶芙妮。 “她特意来找你?” “是的……”林恩不太自在得扭了一下身子。 叶芙妮的语气有着说不出的奇怪,同时伴随着审视的视线上下扫视俊美的少年。 少见而美丽的铂金发丝,绿宝石一样惹人喜爱的眼眸,骨骼体态经过【春】的滋养确实赏心悦目,容貌也很符合主流审美。这样一堆优点罗列下来,倒不难理解那位独守空闺多年的熟妇为什么会相中少年林恩了。 但叶芙妮有些难以接受。 整个郡谁不知道艾米斯忒的艳名远扬,她的精明得将许多男人玩弄于股掌间,周旋后不仅自己没有什么损失反而占了不少便宜。 “你想去吗?”叶芙妮敲击桌子的指甲一下子停了下来,房间里的气氛回升不少。 “比尔先生在下城区努力工作,我怎么能好意思舒服得坐在文书处呢。” 一向精明的林恩这个时候忽然变得傻气了起来,一幅妥妥的办公室新人的腼腆模样,那股单纯为了工作而努力的热情劲简直能够让资本家狂喜。叶芙妮不是资本家,她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林恩为什么忽然变傻了。 “你说的对。” “应该的。”林恩心里松了一口气,这话说出来基本上就代表自己已经把领队给应付过去了。 “所以我也不能在办公室里舒服坐着。” 什么? 林恩刚刚放松下去的眼睛微微睁大,他不太理解叶芙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掌灯人】每星期的巡逻是替换的,三队今天没必要去街头巡逻,比尔也是拿着非凡报告才拉着林恩外出的。 “正巧这个月是三队负责那件事,我顺便和你去一趟庄园。别傻愣着,去,帮我把斗篷拿过来,我穿戴好我的装备就出发。” 站起身的叶芙妮舒展了一下筋骨,那均称矫健的身体曲线将马术服撑起,严肃干练的美感一下子就铺张开来。叶芙妮的美丽,是让人不敢亲近,只能远远观赏的锐利美。 这是不放心他吗? 林恩见叶芙妮已经是做出了选择,他当然是选择当一个听话懂事的乖巧下属了,不如说有叶芙妮跟着他更有信心应对女伯爵阁下了,总不至于当场被大车各种意义上碾了。 有一句话说的好啊。 寡妇,不能睡啊,必有大灾。 ………… ………… “骑上来。”叶芙妮披着斗篷,露出的小巧圆润下巴,整个人恢复了第一次见面时的神秘寡言。 “……我不会啊。”林恩有些窘迫。 “所以让你骑我后面。” “这不太好吧。” “别浪费时间了,抓着我,上!”不可置疑的命令,叶芙妮显然不太喜欢林恩婆婆妈妈的,直接了当对着他伸出了手。 无法拒绝的林恩也只能抓住了叶芙妮的手,被她轻松一个上拉便是提到了马背上。 出发前发现一件非常尴尬的事情,林恩不会骑马。 这不能怪他,他之前的家庭教育里没有马术这一项。用林恩父亲的话来说,未来是汽车的时代,练马术还有把脖子摔断的风险,他就这一个儿子可不想林恩和哪些早夭的贵族孩子一样死在了马背上,于是乎马术就从林恩的家庭教育里剔除了出去。 叶芙妮见林恩十分有教养气质不差,还以为他也接受过马术教育。 局里马车也已经回下城区了。 马鞍上第一次骑马的林恩不免有些微微紧张,骑高头大马冲锋陷阵是每一个男孩内心的梦想,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继续享受这份美好的热血沸腾刺激,叶芙妮那让他心肺停滞的清喝声响起。 “抓紧了!” 还来不及想着抓哪里,林恩就感觉身体一阵后仰整个人差点没有被起步的骏马摔飞了出去。不假思索的他只能连忙伸手抓住了叶芙妮的腰肢,在行人的呼声,马儿的唏律律嘶鸣中,林恩在慌乱似乎听到了叶芙妮发出了低微奇怪的声音。 马背上感受女骑士狂野之意的林恩只想说一句。 吊桥效应是真的有效!难怪会有那么多情侣喜欢看鬼片了,增进感情的不二选择啊。 第四十二章 拜访女伯爵 说实话,马背上的惊惧只是短短的一时。 作为曾经坐在敞篷越野吉普上狂飙的现代人,这马儿就算是跑断腿对带来的速度对林恩来说也不足以能动摇心神,唯独那种颠簸摇晃是真的折磨人,没骑过马是真的想问她马是不是飞了。 林恩当然不能这样去问候叶芙妮。 他还不想用自己的脑袋去和刀刃比一下硬度问题,虽然被砍头是贵族的殊荣,但林恩还不希望自己过早享受这份统治阶级的待遇。 女伯爵的私人庄园在城外。 这也是为什么叶芙妮决定骑马前去,因为这样两人就能更快一些抵达,另外骑马的交通条件也要比马车上一些,当然仅仅一些,出了城区那个路况能让人欲仙欲死。 【蒸汽之都】权贵庄园基本都是修建在城外,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环境问题。 工业区的蓬勃兴建,遮天蔽日的水波蒸汽,混合燃素使用的煤炭,有些时候在大风天气下,一个人站在室外半个小时身上可能就已经落满了黑灰。而泰姆河,在没有任何限制的排污条例下里面的鱼类基本上已经死绝了。 可想而知,【蒸汽之都】市内一些区域绝对不是良好的生活环境。 繁华工业的背后需要的不仅是底层人血肉。 权贵们除了消遣与工作,更多时候都是愿意待在绿荫遍野的私人庄园,享受无噪音无污染的环境。像是斯迪姆市的政令,绝大多数都是不是从市政府,而是从市长阁下的私人庄园发出来的。 一部分政府官僚也曾提及过【蒸汽之都】的环境问题。 但提出者往往不是将其视为政绩,而是能够和肥得流油的工商业群体讨价还价的筹码,一笔政治献金奉上那些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叶芙妮的骑术很精湛,马儿也十分温驯乖巧,即便偶尔遇上一辆发动机突突突作响的蒸汽车驶过,也没有因此惊吓发狂。 上班和通勤一般是在下午,他们是下午出城道路十分通畅。 在路上林恩还找话题和叶芙妮聊了一下最近兴建的地铁轨道,两人都持一个共同的观点,那就是很长一段时间内这市内地铁可能都是穷人上班的首选。 原因也非常简单。 相比起车厢里面会坐20个人,车顶上要坐16个,在停车和下车的时候,经常有人不慎掉下来的公共马车。 蒸汽拉力的小地铁虽然被报纸批评为被老鼠占领,泡着阴沟水,还充斥着有毒气体的谋杀隧道,但它无论是在速度还是载客上都要超过公共马车。 最重要是,它足够便宜。 聊完后林恩有些哭笑不得,这个世界的新技术诞生往往是找有钱人投资,成为军事领域或者权贵玩物后,才会慢慢朝着民用领域演变。地铁系统,可能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为穷鬼打造的新技术了。 “那栋房子。” 市外,已经远离了喧嚣和鼎沸人声的林恩忽然间下意识指向了某处。 “房子怎么了?”叶芙妮神色一肃。 “我记得那曾经我父亲的财产,但是现在……” 林恩语气不禁有些唏嘘,他父亲虽然没能在市外有一间庄园那么奢华的底蕴,但也是在这边买过两栋房子。林恩时常会去那边渡过假日,他童年和索菲亚姐姐的回忆大部分其实就在市外房屋里。 真的除了冬季满眼都是生机勃勃的翠绿。 无忧无虑的童年中他就和索菲雅尽情得在原野上奔跑或者打滚,嗅着青草的芬芳,追逐蝴蝶和鸟儿,跑累了就抱在一起睡下,笑嘻嘻得看着蔚蓝天穹或者夜晚星空。 美极了。 “你迟早会比你父亲出色的。”叶芙妮看过林恩的档案,想了一下只能如此得安慰这个不幸的少年,她觉得身后的他有些消沉悲伤。 悲伤个屁,林恩在怀念自己那美好的童年呢。 “我会的。” 那层级的房屋已经掩盖在了葱翠密林之下,身后再无它们的踪影,林恩也收回了目光斗志满满得的开口道。 他可没有遗忘自己回家的大目标,非凡者只是林恩人生的第一步。 叶芙妮斗篷下半遮掩的英气容颜微微惊诧,林恩那理所当然的自信让她有既视感,身后的男孩仿佛格外耀目吸引人,他不仅容貌出众精神也难能可贵。叶芙妮忽然间觉得,林恩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有些发热,隔着两层衣服都能感受到掌心的热量。 ………… ………… 富婆的庄园,一个字,大。 林恩从高处远远望过去的时候,开始还以为是某个农庄,结果叶芙妮说那就是艾米斯忒阁下的私人庄园,林恩当即被口水呛得咳嗽了两下。 好吧,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这也十分直观得告诉了林恩,投资了众多产业的女伯爵到底多么有钱,钱对人家来说就是一个数字了吧。 在庄园入口,到来的林恩根本没有机会掏出女伯爵送的金箔邀请函。一挥马鞭,空气炸出爆鸣声,叶芙妮掀开斗篷露出脸看门的人就乖乖开门了。刷脸比刷卡快,林恩只能有些悻悻得收回了都快掏出来的邀请函。 叶芙妮微微侧头快速瞥了林恩一眼,似乎是在笑。 进去一段后便是下马。 “叶芙妮小姐,这个月的性相材料已经准备好了,请让小伙子们照顾一下马儿再带回去。”前来迎接的人像是管事打扮,他脸上戴着一幅小巧眼镜,头发梳得整齐。 他一抬手就是两个男仆过来牵着马接过了马鞭。 “等一下,我这次不着急离开。” 叶芙妮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伯爵庄园了,这位油头粉面的管事都在走流程。 “伯爵阁下在庄园么?” “额,今日行程安排伯爵此刻正在享用下午茶,两位……”管事有些犹豫,大概是不愿意叶芙妮和林恩去打扰女伯爵。 “是局里的公事,你直接去通报就行了。”叶芙妮不容置疑得一仰头。 叶芙妮除了【掌灯人】领队的身份之外,似乎还有贵族身份,这让她能够在这个庄园内语气强硬。管事见此,只能谦卑得低下头转身引路和让听差跑去通告。 林恩敏锐得察觉到了叶芙妮的不简单,不过更让他惊讶的是另外一个事实,那就是女伯爵和【镇压局】的关系比他想象得要密切。 这种近乎于光明正大的利益输送,往往意味着两边的合作是战略级的捆绑,也是政治上的绝对盟友。 那么问题来了,艾米斯忒在斯迪姆政坛上的地位如何? 林恩觉得自己得迫切搞清楚这些,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在这上面千万不能站错队,不然你会发现自己孤立无援,谁都像是你的敌人。 第四十三章 花田 有钱人的下午茶会是什么样的呢? 是光洁如镜的大理石,琳琅满目的奢华水晶吊灯大厅之下,超级大长桌上摆满了争奇斗艳的华丽茶点。还是香风袅袅的花园间,手执仅此一套茶具悠然啜饮,糕点架上每一块点心皆是厨师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林恩在见识艾米斯忒伯爵的财力象征后,就忍不住对她的下午茶产生了浓郁的好奇心。 她的下午茶将会是何等奢华。 女伯爵私人庄园的占地面积十分巨大,之前远处眺望便像一处农庄,而在管事的带领下,穿行于高大挺拔的树木行道间时,甚至会产生一种此地是否就是绿野仙踪故事的错觉。 从宽阔林地和草坪的良好修整情况,林恩判断这个庞大私人庄园里恐怕有不下五十人专门来负责承担园丁一职。仆人侍从们生活于此,仿佛与世隔绝,不似【蒸汽之都】那般紧促的条例气氛。 领主。 这个词瞬间从林恩的脑袋里蹦了出来,艾米斯忒·罗素在这里扮演着一位女领主的身份,她看起来有些缅怀过去的那种旧贵族昌盛的时代,这里的人感觉无论节奏还是生活气息都已经与外界脱节,十分安逸祥和的留在过去时光中不受打扰。 路上遇见的侍从女仆见到管事都会摘帽低头行礼,纷纷让出道路。 管事和叶芙妮都十分自然得接受了这种下等人表达的恭敬。 林恩瞧着这群神情卑微,目不斜视盯着脚尖的仆人们,能够从眉眼气色中看出他们是真的发自内心恭敬而非奉承。 确实,相比起【蒸汽之都】里的绝大多数人们,他们可太幸运了。 在战争年代,这里和天堂没有什么区别。 步行了整整二十分钟,踏过柔软细嫩的草茵,穿过如士兵般整齐的高耸树木拱卫,在林恩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快要走出这个私人庄园的时候,一幅鸟语花香、蜜蜂彩蝶飞舞的花田美景绕过篱笆呈现于他们的眼前。 那姹紫嫣红,犹若地母眷顾的斑斓美景,一瞬间狠狠触动了林恩。 他望着这片花田,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想要去描述触摸,却又难以形容,仿佛大脑卡住了,嘴巴也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春】的意韵,于林恩耳畔呢喃,这是只有他能够借由黑圣杯勉强听到的非人之音。 “两位,请稍等,夫人在花园里,允许我先进去通报说明。” 管事礼貌得请两人停在这花园的门口,他则是转身步入了这片花田,能够隐约看见在花田的中央花亭处有一道倩影坐在那里。 “很美吧。”叶芙妮回身,轻轻地推了林恩一下。 “美不胜收。” 猛然回过神的林恩不禁点头,这样的画面他只有在小说中见过,特别是远景观看更为震慑人心,仿佛来到了春仙女的花田。 “这片花田在星界同样存在,是罕见的天然疗养地,普通人在这里长久生活能够身体健康,体态优美。当初她拍下这块地的时候,整整支出了名下产业一整年的收入外加许多稀罕物,这也是她能常保青春的原因吧。” 叶芙妮介绍了一下,这种超乎想象的交易林恩居然都没听说过,那肯定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太让人羡慕了。” 林恩感慨道,他虽然还不清楚这片仙境花田的作用,但从黑圣杯那渴望的本能悸动看,这块地方对于他绝对是有大大的好处,【春】的意韵他都没有资格聆听阅读。 本能是不会撒谎的。 叶芙妮看着林恩那一幅向往的模样,她当然明白作为【春】基础的半个序列9,林恩对于这个地方会本能的向往。正因为这样,她反而是不好说什么了,【掌灯人】分部也有类似场地,不过那是提供给【炉】基础的非凡者的场所,林恩是【春】基础,进去那里反而会全身难受,【春】和【炉】兼容起来十分困难。 总不能命令林恩别来这里吧? 怕下属被女伯爵拐走,也不能用这种无理取闹的方法。 管事在花亭那边和女伯爵汇报便俯身等候,女伯爵挥了挥手他便是恭敬得退了回来。退到入口出,管事对着他们抬手示意。 “两位,伯爵大人召见。” ‘又要见面了,伯爵阁下。’ 林恩步入了花田,仿佛身陷花的海洋,在它们那摇曳的身姿下似乎潜藏着美好的梦境。就这样跟随在领队叶芙妮的身后,林恩步伐轻轻的来到了那座花亭。 在夕颜攀附的镂空建筑内,身着白色丝绸长裙,头戴雅致宽檐帽的女伯爵正捧着一杯蜜茶在等候着他们,一身纯白打扮坐落在百花中的艾米斯忒宛若一位仙女妖精,在她曼妙眼眸落在林恩身上时眯起的眼睛渲染出了浓烈的笑意。 “请坐。” 女伯爵举止优雅,向着林恩和叶芙妮指了一下旁边的空位。 这位风情万种的美熟女正在享用的下午茶,出乎意料的简单,简单的自酿蜂蜜泡茶,蛋糕架上是花朵糕点。林恩鼻子微微耸动,他大概明白女伯爵的体香是从哪里来的了。 “我听说两位是因为【镇压局】的公事而来,有什么是我能够帮上忙的么?” 艾米斯忒作为一位非凡爱好者金主,除了自己雇佣的非凡者外,难免有用到【镇压局】的时候,比如灵界生物的探查狩猎,或者是探秘某些遗迹。和【镇压局】维持良好关系,带来的回报实际上远超她每个月的定点投资。 现在叶芙妮上门求助,她当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林恩,你来说。” 叶芙妮毫不犹豫把文书相关的工作丢给了林恩,发现了下属有某方面的才能就得好好让他发挥出来,叶芙妮一直记得这句话。 “事情是这样的……” 林恩轻咳了两声以这句话为开场白,然后便是极为简要得说明了自己因为一起案件需要来咨询一下有关于【朽】和【籍】性相为基础的非凡职业。他挑重点讲又不会泄露情报的文书描述,让叶芙妮不禁微微点头。 “小事一桩,口渴了,喝杯茶先吧。” 媚气眼眸秋波流转,女伯爵将一杯花蜜茶递给了林恩。正好有些口干舌燥的林恩连忙道谢,接过茶杯正要喝一口的瞬间林恩僵住了。 为什么茶杯壁缘上会有一道淡淡的口红? 林恩下意识看向了女伯爵,她那双会讲话的眼睛眨动着,而叶芙妮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目光望向了林恩。 这一刻,林恩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第四十四章 无限接近死亡 只有无限的接近死亡,才能领悟生命的真谛! 林恩的大脑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样潜能爆发得超速运转着,他现在所面临的一个尴尬局面就是一道送命选择题。 叶芙妮的怀疑视线已经投射了过来,林恩只要一转手腕杯子上的唇印就能够展示给副队长。但问题也随之而来,叶芙妮就算看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会去向艾米斯忒义正言辞表示抗议吗? 用屁股思考都能够得出在这位名副其实的女领主土地上,叶芙妮为了大局综合考虑都会把这件事含糊过去。这样做的唯一的结果就是,自己有极大的概率会得罪这位主动递茶过来,暗示意味明显无比的美熟妇。 这样的选择无疑是铁憨憨行为,拂了女伯爵的面子还讨不到好,将对方的一番美意丢弃在脚下。 既然如此,那他能选的就只有接受了。 ‘好可怕的女人啊……’ 林恩瞬间就完成了思考与权衡,在叶芙妮疑惑的视线中,他面不改色得将嘴唇凑上了杯子,动作典雅得浅尝了一口花蜜茶。 当林恩这动作自然的喝完一口茶后,才将杯子放置回小桌上。 原本印在杯壁边缘上的那一抹淡紫口红印记已然是消失不见,被林恩不留痕迹得抹掉了,他这临危不乱的从容应对,让注意到变化的女伯爵眼睛里喜欢欣赏的意韵更加浓烈。只有叶芙妮,她敏锐得察觉到林恩和艾米斯忒之间似乎有悄悄话,但是她又不知道这两人是通过什么达成默契的。 叶芙妮桌子底下的手不由得握紧了一些。 生气了哦。 她倒不是生气林恩,而是生气艾米斯忒阁下。明明知道【掌灯人】三队好不容易有优秀的新人入职,怎么还有这么明显的挖墙脚行为。就算是真的喜欢林恩,也不能这样啊,伯爵庄园已经雇佣了一些非凡者,还差林恩这半个序列9吗? “味道如何?” 艾米斯忒眼角的余光瞥过了严肃状的叶芙妮,若无其事得询问着林恩。 “很好喝。” 林恩这就是在睁眼说瞎话了,他刚刚精神高度集中在思考上,喝进嘴里的花蜜茶是酸是甜都被大脑自动忽略了,和喝白开水没啥区别。 硬要说香味的话,恐怕他只嗅到了来自花田的芬芳,也是女伯爵身上诱人的丰熟体香。 四舍五入,他岂不是亲了…… 还在纠结和哑然的林恩丝毫没有注意到叶芙妮那愈发冰冷娇艳的容颜,这可怜孩子上班的第一天就格外刺激。 “来谈谈那一桩小事吧,我和【镇压局】的约定之外的事情,也遵从等价交换的规律来如何?有付出才有收获,就如园丁之于花田的盛放。” 换了一个依然是撩人妩媚的坐姿,半个胸口的沉甸甸重量炫耀一样放置在小桌上,艾米斯忒扫视着两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林恩偷偷瞥了一眼那惊人的大小弧度,他觉得叶芙妮也有资格放。 只不过一板一眼,严肃认真的如一把笔直军刀的副队长阁下,肯定不会像女伯爵这么妖娆。可以说,这两人的性格和举止,天然得就不怎么对付,艾米斯忒在彰显自身魅力这一层上明显一骑绝尘。 “您需要什么?”叶芙妮见女伯爵提出了要求,顺势推进。 林恩有些疑惑,这位漂亮富婆不缺钱不缺物,产业和地皮就是躺着吃十辈子都没什么问题,要怎么才能和她交易? ‘等等!’ 刚刚才是做了一件可以说两人心知肚明的暧昧事情,林恩本能得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难道说? “呵呵呵~~叶芙妮队长,不是我需要什么,而是你们能提供什么给我呢?”艾米斯忒笑得花枝乱颤,裙口处一闪而过的惊人白腻让林恩连忙是挪开了目光。她几乎什么都不缺,要交易的话肯定没那么简单。 “您的意思是?”叶芙妮有些不解。 女伯爵笑而不语,但是她那微妙的视线却是若有所指得落在了林恩的身上,仿佛会说话的眼睛正在传递着某些暧昧而挑逗的信号。 被如此强烈暗示的林恩翠碧眼眸呆滞,毫不犹豫得装出了一幅不谙世事的样子,压根没有明白女伯爵阁下看着自己的视线是在表达什么。这个时候他哪敢说话,真以为自己是后宫王了吗,这种情况被卷进去很大概率两边都不讨好,鸡飞蛋打! 叶芙妮的表情有些蕴怒。 “艾米斯忒阁下,我们【掌灯人】即使无能,也不会拿自己的下属作为交易的筹码。”瞬间被撩拨出了怒火来,叶芙妮的语气和措辞都严厉了许多,她觉得自己的尊严遭到了女伯爵的冒犯。 贵族十分注重尊严脸面。 这个群体就算是负债累累,也要维持住颜面,因为只有这样才是他们和下等人区分开来的地方。 “哦?叶芙妮小姐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艾米斯忒有些无辜得眨了眨眼睛,好像不明白为什么叶芙妮会突然生气。 “嗯?” “哎呀,叶芙妮小姐真是的……”女伯爵恍然大悟娇笑了起来,眼波流转得在叶芙妮和林恩的身上打量。“……我怎么会提出那么无耻的要求呢,或者说难道在叶芙妮小姐你看来,艾米斯忒阁下就是那么寡廉鲜耻的女人吗~~” 女伯爵巧妙得反将了一军,原本还蕴怒中的艾米斯忒不由得有些发愣和愧疚,身为非凡者在气势上反而是逐渐被普通人的女伯爵给压制了下去。 两人完全不是一个段位啊。 旁观者清的林恩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心里忍不住叹息道。女伯爵是装傻充愣的高手,叶芙妮在这一点上就不如她,性格使然吧,本来义正言辞的话反而成为了污蔑,这下轮到叶芙妮头疼了。 换做林恩是叶芙妮,肯定不会和女伯爵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而是换个话题或者反咬一口,反正自己不吃亏就对了,不然节奏接下来全程就要被女伯爵带着走。 这也侧面能够看出,叶芙妮没有这方面的知识。 “我不是那个意思……”叶芙妮气势减弱到了微微低下了头,这傻妞还在纠结是不是污蔑的问题。 “既然叶芙妮小姐是无心之失,那不妨好好听一下人家的交易要求。”没有顺势追击,艾米斯忒顺势一收将话题转回了交易上,全程控场。“既然交易是由林恩小先生提出来的,那么就由他来支付筹码,这很合理吧?” 风情万种的艾米斯忒,撩人心弦的媚眼对着林恩偷偷眨了一下。 第四十五章 交易 “合理……” 叶芙妮本能得觉得有些不对,但按照非凡世界的交易准则,艾米斯忒这么说也是正确合理的。 “再过一段时间就是烦人的秋狩了,在秋狩的时候林恩小先生来跟随我一天即可,我的要求仅此而已。”女伯爵提出了一个有些意想不到的交易筹码。 从交易的角度来说,这挺合理的。 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个小忙,而且是彼此正好需要的东西。 “秋狩?” 林恩很快就想起了这所谓的秋狩是什么日子,是贵族们在秋收附近打猎的一个庆典节日,主要是为了赞美【丰饶母神】。演变至今,秋狩已经成为了一个重要的联谊节日,主要是权贵和富商之间。 女伯爵提出这个要求,不难猜测是为了到时候作为一个谢绝骚扰的借口。 不然秋狩的时候,艾米斯忒阁下绝对会被追求者们骚扰到心态爆炸。有一个合理的借口,她便能够将一些不识趣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轰出去,见面都不用见了。 林恩立即明悟,难怪这位女伯爵会显得这么热切喜欢他。 都是演技啊! “这样可以吗?” 叶芙妮有些犹豫,她在考虑这件事对于林恩来说是否是好事。当女伯爵借口不是随便就能当的,你得让其他人信服不是吗? “为什么不可以呢?刚刚叶芙妮小姐你不也是很激动吗?”艾米斯忒发出了瘙痒似的欢快笑声,这个情绪收放自如的美妇似乎是在为了自己的出色表演而得意,叶芙妮刚刚都信了那其他傻瓜也肯定会相信。 只要大部分人愿意去相信,那么谎言也会成为事实。 这样的事情女伯爵见过太多太多了。 最荒唐的事情莫过于几年前在高恩王国一伙商人合伙炒起来的金盏花骗局,区区几个不起眼的商人外加一位小贵族,居然将金盏花炒成了奢侈品,最疯狂时候达到了十金镑一株的价格。甚至间接影响了阿尔比恩的金融市场,被官方紧急出台政策进行花卉监管。 人们是不清楚那是一个敛财的骗局吗? 不,他们大部分都很清楚。只不过他们觉得这个被哄抬起来的骗局轮不到自己来承担后果,在轰塌前捞一笔就跑就没问题了。结果每个这么想的人,都在想着再涨一点就抛的时候,无情得被推入了贪婪铸就的地狱。 据说那一段时间,未竣工的高恩铁塔上经常有破产者纵身一跃。 “既然伯爵阁下都已经挑选好了交易筹码,我当然没有意见了。”林恩有些无奈得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和艾米斯忒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在演戏了,就是为了让自己成为一个合理的借口。 “那么两位可以先享用一下下午茶,我先去书房,等我准备完毕了管事会来通知你们的。” 女伯爵优雅起身,给了叶芙妮和林恩交流的空间。她那保守却又惹火的身躯在洁白衣裙的飘舞间从林恩的鼻尖滑过,在离开花亭前她隐蔽得打量了一眼林恩用过,已经没了唇印的杯子暗示似得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林恩莫名觉得自己舌头有些酥麻,心里暗骂这饱满多汁的熟女真是蚀骨妖精。 艾米斯忒,总是能轻而易举撩拨起林恩内心的火焰。 在女伯爵离开花亭后,叶芙妮瞧着林恩有些欲言又止,林恩瞥见了立刻是开口道。 “队长,这是合理的交易,我不会忘记自己身份的。”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艾米斯忒阁下还是有信誉的……”叶芙妮有些出乎意料得摇了摇头,随即是说出了自己真正担心的。“……她在非凡上十分喜好研究,我怀疑你的事情她可能打听了解过了,所以对你是真心好奇。” 叶芙妮说的很含蓄了,但林恩脸色还是有些僵硬。 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感情女伯爵还想研究他么?果然是除了索菲雅姐姐,其他人女人都馋他的人。 “谢谢。” 林恩内心吐槽的同时,看向叶芙妮的目光柔和泛光。他能够感受到刚刚叶芙妮对于他的真心爱护,作为一个下属林恩当然不是不知好歹的反骨仔,对领队的维护很是心暖。 人是感性和理性组合而成的,谁不希望自己有困难的时候,能存在一个人无条件支持信任自己。自己在努力工作的时候,上司奖惩分明,护犊子是第一个。 穿越前林恩要是能有这样的上司,他也不至于提桶跑路了。 下意识端起了茶杯,嗅着那芬芳迷人的花蜜茶香气,林恩这一次真正得品尝到了其味道。闻起来十分浓烈,品尝却是极为清淡回甘,像是绸缎一样丝滑从舌根处弥漫到整个口腔里,那香味久久难以散去。 ………… ………… 在林恩和叶芙妮在成外的奢华庄园中享用着伯爵款待的下午茶时,在污水横流臭气弥漫的下城区,比尔先生正在和一位身上带着刺青的光头展开友好的交流着。 所谓友好便是,两个腰粗膀圆的巡警拎着警棍,将这平时收保护费能面不改色剁穷鬼手指的帮派头子摁在一个水缸前。从这光头湿透的上半身,呛水的鼻子,还有惊惧万分的目光不难看出他此刻是多么的畏惧坐在一边拿着怀表计时的比尔。 “啧啧,啧啧,这可没有合作的意向。” 眯眯眼先生咂嘴摇头,他手指挪到了怀表顶端的按钮上。 “等等!等等!!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那该死的尸体是怎么回事,死人会动弹我们也不敢去管啊!求求你!发发善心吧!” 比尔笑眯眯得摁下了按钮。 下一刻,两位巡警粗暴得将光头摁进了浑浊水缸中,帮派头子惊恐无比的哀嚎声很快就变成了咕噜咕噜的呛水声,挣扎的他像是一条上了岸的鲫鱼。 一分三十秒后,比尔再次摁下按钮。 哗啦一声光头在被呛死前从水里拉了出来,他大口大口得贪婪呼吸着,眼睛里充满了对比尔的恐惧。 “我说过,你得给我些什么,至于你们这里的规矩,我不在乎。”比尔翘着腿歪了一下脑袋。“另外,我挺喜欢和硬汉做游戏,上一个在我这里撑了十轮,我衷心希望你能超越他。” 笑眯眯的比尔又将手指搭在了按钮上。 “不不!住手!我告诉你,我能给你一个名字,他才是负责尸体的买卖……唔!咕噜噜咕噜……” 在光头绝望求饶的眼神中,比尔毫无波动的摁下了按钮。和这些臭虫打交道久了,比尔知道下一次将他从水里拉上来的时候,对方就算是自己老婆屁股上纹了什么花纹都不敢隐瞒。 第四十六章 好大邪恶 艾米斯忒虽然不是一个吃亏的精明女人,但她还是给他人有自由宽松的选择。在花亭里,林恩和叶芙妮聊得最多的,便是工作问题。 作为【掌灯人】三队的领队。 叶芙妮和比尔一样看好林恩,之前时间林恩的协助调查的功劳主要是洗脱了身上的指控,严格来算其实还是有点剩余。这次和比尔的现场调查,进展可谓是迅速,已经隐隐将那个变态凶手的锁定。 要是一切顺利的话,林恩毫无疑问是已经拿到了那张非凡大门的门票。 况且林恩已经是半个序列9。 晋升序列9起来比其他没有根基的普通人还节省了一份性相素材,叶芙妮聊完了某位俏寡妇的问题后就让林恩留点心思到晋升事宜上,【掌灯人】分部无论是咨询人还是相关档案都不少。 晋升非凡啊。 了解了一下【掌灯人】三队目前的人员构成,对于晋升机会离自己那么近的林恩倒没有多少意外。 当领导和你说要提拔你的时候往往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靠谱的你确实要被提拔了,可喜可贺可以庆祝一下,手头工作的不要松懈不要落人口实。另外一种就是不靠谱的,领导在给你画大饼,拿你当追萝卜的蠢驴,这种能摸就摸能跑就跑。 叶芙妮显然不是不靠谱的领导。 林恩在花亭里待她提醒结束后才是表示,等自己将手头的工作忙完了会注意这方面的问题,这样的回答叶芙妮当然是十分满意了,下属知分寸懂进退作为上司不用操心,那简直是快乐的不行。 油头粉面的管事结束了两人之间气氛融洽的畅聊。 女伯爵已经在书房准备好了,林恩可以过去一趟。而叶芙妮领队,因为每月流程那边需要她过目一下,就不能和林恩一起去书房了,【掌灯人】来取性相素材的人每个月就那么一次,肯定是有额外的好处的。 资产官僚这一套简直不要太熟悉。 不给一线的人甜头你还想指望使唤得动他们?那就你等着自己想做的事情漏洞百出吧,政治就是许诺,你的许诺没有兑现那么其他人就会开价。 “别失礼。” 对于林恩工作能已经是有所了解的叶芙妮对他的嘱咐只有这一句。 只要林恩不突然发狂,做出猥亵冒犯女伯爵的举动,有点小错倒没什么。目前来看,林恩发狂的几率几乎为零,他不仅聪慧而且性子十分沉稳。 “请放心,等会见。” 林恩有些不舍得回望了那片美丽梦幻的花田,他体内的黑圣杯都因为离开花园而低沉了许多,那性相的独特韵律或许有一天自己终能听懂吧。 只是不是现在。 ………… ………… 相比起那片林恩有点念念不忘的唯美花田,女伯爵庄园里的宅邸他反而没那么惊讶了,和林恩穿越前看的【唐顿庄园】这个剧里的构设相差无几。只能说造型很典雅,风格典型的维多利亚式,是这个时代富人的庄园标配。 油头粉面的管事对于林恩身上那非正装的衣着似乎颇有微词。 一路上他多次瞄了林恩简单的衬衫长裤打扮。 大概恨不得立刻给他换上马甲、外套再摁一顶礼帽,顺带来一套宫廷礼仪教导,然后再放这位衣着不是十分得体的小先生去见女伯爵。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林恩觉得这位管事好几次瞄自己似乎都有开口的冲动,自荐为他整理仪容仪表,但又被他自己凭借意志力给忍耐了回去。 林恩有些忍俊不禁。 一开始瞧着这油头粉面的家伙他还以为会是那种刻薄为难人的角色,倒是自己以貌取人了,原来是有些仪容强迫症的管事而已。 对于自己这非正装的拜访,林恩小先生也只能在心里说声抱歉了,下次有机会再拜访他肯定会正装出席。 在这位先生的意志力败给自己的强迫症前,他们总算是一层层走到了书房附近。 转身站定,管事先生很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有些痛苦的尽量不让自己的视线落在林恩的身上,开口说道。 “伯爵大人在书房里等候您,我在此恭候吩咐。” “谢谢。” 林恩一直以来奉行的无成本微笑投资这一次没有起效,毕竟强迫症发作起来微笑也没法有效传递入心里,这个时候林恩知道自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对管事来说是最好的事情,起码他看不见了也不糟心。 推开书房门,林恩就看见了艾米斯忒正跪在椅子朝后拿书,突出来的夸张弧线让他内心不由得惊呼。 ‘好大的后车盖!’ “林恩小先生,你来了。”没有觉得自己这个姿势有多大的杀伤力,女伯爵伸手将一本书从书架上取了下来,对着林恩微笑招手。 艾米斯忒笑起来总带着一股媚意,一双凤睛里流转着许多朦胧烟波。 “关于【朽】和【籍】……”林恩刚开口就被女伯爵打断了。 “你就这么希望与我聊公事么?”艾米斯忒有些幽怨得瞧着林恩,好像是在责怪这少年不解风情。 林恩剔透碧绿眼眸有些着迷,但他很快就稳定了自己的摇曳意念。 “伯爵阁下,我工作时是【掌灯人】文书。”言外之意,不工作的时候就是林恩·莫里亚蒂了,那个时候才是私人时间。 “敬业的小绅士,真是让人不忍心斥责呢。” 千娇百媚的女伯爵笑得更加强烈了,从她身上散发的甜蜜体香让书桌前的林恩不由得精神一震,似乎又嗅到了花田的热烈芬芳。 “那么不仅敬业,还聪明的好运小绅士,上前来点,我有那么可怕吗?又不会吃了你~~” 林恩眼皮子一抖,总觉得艾米斯忒话里有话。他顺从得朝前走了两步,站到了书桌的前侧。低头看去,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不少的资料,女伯爵的准备看起来很齐全,林恩甚至看到了类似于账簿一样的东西,这玩意可不是能随便看的。 她是在演戏试探?还是真的对自己喜爱而无所谓呢? 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别拘谨,凑近点看,这么远怎么你怎么能看得清楚呢~~?”慵懒得半趴在桌子上摊开了一本书,女伯爵重心朝前放置着,似暧昧得邀请着林恩凑更近一点,观赏得更加清晰一些。 好大的邪恶! 林恩神情一肃,这个邪恶值得一战! 第四十七章 无法拒绝的条件 确实是好大的邪恶,林恩凑近后不由得发自内心的感叹。 桌子上摊开的这本书中,用特别大的字和手绘图描述了一些诡谲迷幻之物,还很贴心得在旁边以正常人做了一个比例参考。不难看出,这应该类似于一份怪物图鉴,似乎是以性相来进行分类检索的。 不只是非凡者,连怪物的可能性都考虑进去了么。 女伯爵的心思确实细腻。 林恩和比尔是根据现场那诡异的仪式秘氛进行推断,至于是否有怪物能做出这种精细事情,他还真不了解。 这也给林恩提了一个醒,非凡领域犯案的有些时候可能不是人,不了解就不要妄下结论。要不是现场有比尔先生在,那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推论,林恩都有跑回现场重新观察去查阅资料核对的冲动了。 有点运气成分吧,这一次在比尔的陪同下林恩至少做得非常出色。 【蒸汽之都】的防护力量或许察觉不了那些小角色,但是真的有大鱼闯进来必然是会触动诸多警报,否则这个百万级人口的工业化大都市早就秩序崩坏了。 “【朽】和【籍】,除了少数星界生物族群外,更多是你们非凡者力量的残留,所以我就搜索了一下相关基础职业和近年来的材料市场交易情况。” “结论呢?”林恩从好大邪恶中抽回了目光。 “有关于【朽】的性相素材一共有二十三份,【籍】的性相素材共有八十五份。它们的共同持有其者,绝大部分都是隶属于【大陆医师协会】的成员。” 医师,对人体足够了解,也有充分的技艺可以创作骷髅天使,很符合林恩的和比尔对于那个变态的身份推断。 这个时代的医患关系还是蛮紧张的。 “具体名单……”林恩下意识开口,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大陆医师协会】和你们【镇压局】一样有统一采购人员。”像是终于偷到腥的狐狸,艾米斯忒盯着林恩微笑表情加深了许多,滴水不漏的林恩经验不足还是容易出现疏忽,她很享受撕开林恩聪慧的这个过程。 统一采购人员,就意味着后续的材料流动都是组织的内部事宜。而一个凝聚力强的组织,是不太可能让外人进行审查,偏向重视内部规则。 这也是为什么军队中会设立军事法庭、军事监狱。 调查到这里一堵名为规则的墙挡在了林恩的面前,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在社会中行动那必然会要面临来自规则的束缚。没有人能够可以肆无忌惮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用负责任,这是约束也是保护。 作为【镇压局】的文书,其实林恩觉得自己的任务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 受限于资历,受限于资源,受限于身份,总之就是力量和身份都不充足的缘故,他不得不停手了。 强行私下调查? 穿越前的灯塔国每年都莫名其妙失踪和被死亡那么多人,阿尔比恩王国内比军队量产寡妇速度低一些的侦探们都在直勾勾得盯着林恩呢。 “感谢您的协助。” 林恩温和有礼得对女伯爵道谢,虽然说这是出卖自己一天换来的情报,但让人如沐春风下次再交易就不困难。 “你似乎不是很高兴~~莫非是我没能让你满意么?”女伯爵手肘抵在书桌上挤压到放置物,捧着娇嫩脸蛋前倾些许好奇得凝视着林恩。 她能明显感觉到林恩在刚刚的消息并不是突破的振奋,反倒像是碰壁一样的热情有所衰减,艾米斯忒好奇林恩为什么态度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不太符合常理。 显然,林恩表现出来的异常,勾起了美熟女的好奇心,她不自觉扭动着身体,水汪汪的眼眸似乎想把林恩给吞下去一样媚意横流。 ‘妖精……’林恩都不用低头就能看见挤压的沉甸甸。 搭配着女伯爵那天然妩媚的神态,太多雄性在她面前只怕要缴枪投降了。 被艾米斯忒不知道是有意或者故意调戏,林恩眼皮子低垂遮住了自己的闪烁的碧瞳,他觉得自己的眼神现在一定带着征服的侵略性,面对妖女定力修行还是不够啊。 “伯爵阁下,您还没有告诉我非凡职业的信息呢。” 林恩可不是叶芙妮,能被人牵着鼻子走,随即是将话题给引开了。 这回答确实是表达了没有满意的意思,至于真正是啥意思,他相信这位女伯爵完全可以读懂。 “你还真是心急呢,是你那美丽的队长不在这里么~” 从唇间吐出了暧昧不清的话语,艾米斯忒没有丝毫的不满,换了一个双手环抱突显胸怀的坐姿。这标准的防御性的肢体语言,已经表明了女伯爵逐渐明白林恩那有教养无害外表下的坚硬突刺。 戳人没有疼感,但你如果想更深一步去了解他,就会觉得他像一只支棱起来的刺猬一样,抗拒着你的主导和强势。 “……”林恩这陷阱多的话就不接了,接了怕是要被叶芙妮剁死。 见林恩开始装傻,女伯爵轻哼了一声,倒也没有继续为难林恩。 女人耍小性子和任性的区别就在于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高段位的艾米斯忒除了进攻试探之外,这个度还是把握得很好。从林恩虽然觉得她麻烦,但没有恶感可以看出,她确实把握得很成功。 女伯爵慢慢开口了。 “医师协会有【药剂师】和【祷师】两份序列9的基础职业,剩下的你回去询问你们【镇压局】的资料库吧,里面有的可比我这个女人知道的多的多。”艾米斯忒一抖身子,荡漾的波浪让人呼吸停滞。 好吧,聪明女人使小性子不会影响你要做的事情,但难免会有波折。 林恩心中不由得叹息道。 和这聪明的伯爵大人打交道真的累,不仅是身体累要死脑细胞心灵更累,也难怪她成寡妇后还没有男人成功爬上过她床。 正色正打算开口就此道别,艾米斯忒冷不丁突然甩了一句话出来。 “你是半个序列9吧,叶芙妮他们有没有和你讲过【掌灯人】掌握的序列9都是什么性相为基础的呢?” 这句话把林恩原本的礼貌告辞给硬生生堵了回去。 比尔之前就在签合同的时候告诉林恩,【掌灯人】几乎没有【春】性相为基础的职业,而叶芙妮也提过林恩后面晋升,职业问题可以【镇压局】内部想办法通融解决。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林恩不得不承认,艾米斯忒抛出了一个自己无法拒绝的条件。 “您这里看起来有不一样的回答?” 第四十八章 渠道 “不一样的回答吗~~这要看站在我面前的这位小绅士他能否能取悦我了,毕竟一位幽默风趣的绅士才能赢得女士的芳心不是么?” 妩媚的女伯爵笑得格外开心,从见面到现在林恩终于是被她拿捏住了弱点。 一个人只要有欲望就存在弱点。 林恩这个时候怎能还不明白这艾米斯忒阁下的好胜心被自己激起来了,这里还是她的领地,她的私人庄园,她在这种作为主人的环境下自然是想着一定要以胜利收尾。 从情感出发,林恩想再次压倒她,让女伯爵别把自己给看扁了。 所以…… “我认输。” 毫不犹豫举起了双手,林恩按捺下了男性那份好胜欲,转而做出了法国军礼。 “哦?”女伯爵有些不悦得眯起了眼睛,这可不是她想要的胜利,林恩要是不给一个好的解释那她可要生气了。 伯爵阁下生气起来,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没有哪个人会愿意承受这位【蒸汽之都】蔷薇的怒火。 “作为一位真正的绅士,应当尊敬此地主人的权威亦要有尊敬女士的心灵,而不是像斗兽场里的奴隶直到流干最后一滴血,我们都生于文明不是么?艾米斯忒阁下。”林恩认真得回答着,明亮的碧瞳有神得注视风情万种的庄园主人。 一瞬间,书房的气氛暖而怡人了起来,仿佛来到了最醉人的春天。 艾米斯忒原本有些不悦的神色立刻是被那春风拂平,她凝视俊俏生辉的林恩,丰唇勾勒出了欣赏欢喜的笑容。 “你真是让我讨厌不起来,怎么偏偏对你没办法呢。” “我的荣幸。” 林恩有些受宠若惊的腼腆低头微笑,乖巧有教养的少年确实受大姐姐们的喜欢,同时他在心里实在是忍不住吐槽这盯上自己的富婆。 ‘狗屁荣幸,劳资还是未成年人,要是在法治社会准没你好果子吃,喊来警察叔叔给你愉悦送走。’ 吐槽归吐槽,能得到这般美人的喜爱林恩本能还是十分满足开心,这就是他那微不足道的虚荣心了。 “我的小绅士,我来问你一个问题吧,你知道成为一名序列9有哪些渠道么?” 心满意足的女伯爵将话题拉回,林恩算是把她给哄开心了。 “不全知道。”这个没有啥好说的,林恩目前就知道能攒功劳从【镇压局】换取晋升。 “军方、皇室、教会、各非凡组织,你所在的单位也是其一,除这些之外,假如你天赋足够,或者钻研非凡之术,干脆就运气好都是能成为一位序列9。渠道虽然多,但想要真的成就非凡,最不可少的就是职业魔药了,魔药的配方才是最重要的。” 女伯爵一下子罗列出了许多渠道,让林恩心中了然。 他自己运气好获得了性相又怎么样,没有职业魔药就只能像摸到了那扇门,却不能真正得推开它收获其后的风景。没有魔药配方,想要从诸多材料中好运得摸出适合自己性相的职业,这个难度完全比得上铄金时代的学者们从零开始了。 这么做,百分之九十九会变成一团活生生的恐怖。 “您有魔药配方。” 林恩想到女伯爵的财力,心中明悟肯定道。 “谁又知道呢~~”艾米斯忒没有直接回答,但她那千娇百媚的容颜上明显是写着有的。 配方比材料重要,甚至是可以衡量一个组织的底蕴。女伯爵能有魔药配方,除了本身财力雄厚之外,也和她的慷慨投资离不开关系,【镇压局】可以说就是她的天然保护伞,谁知道她还和其他势力有什么利益捆绑。 林恩心动了,各个方面。 心跳的砰砰声有加快的趋势,女伯爵的欣赏和亲密的态度让他确实是有些情难自禁。 白皙面容染上了一丝绯红,林恩深呼吸后准备开口。 “好了,交易结束,不要忘记秋狩的约定哦,希望我的小绅士能在这方面更加用点心。” 不料艾米斯忒在这个时候抬手打断了林恩,那种要快出来又得忍住的憋屈难受让林恩的表情管理系统有失去响应的架势。 故意的!她绝对是故意的!! 林恩在心里咆哮着,他这一刻真的有一种想要冲过去,掐住艾米斯忒的脖子把她摁在地板上,然后抽出皮鞭抽到她哀羞哭泣求饶,乖乖得把魔药配方说出来。但是林恩不能,抛开一切来说,理智和情感都告诉他,人家研究非凡,虽然不是非凡者不代表她没有一两招。 自己真的那样做了,才是利令智昏自寻死路。 “我会的,女士。” 最终火气化作郁闷,林恩礼貌得告别,他转身离开书房的背影很是无奈,这精明的美熟妇最后还是真正得赢了他一次。 林恩远离后,书房中才是传开了瘙痒妩媚的愉悦笑声。 今天的女伯爵,那笑声比以往都要多得多。 站在书房窗户后的艾米斯忒望着林恩离开的背影,她嫩葱般手指含在嘴唇间,错落的阳光落于她脸上,就这样站在那里看着林恩的背影一直到他完全得消失视线的尽头。 “嗯,该怎么办呢。” 像是第一次谈恋爱的小女孩那样,女伯爵发出了包含情绪的疑问。 ………… ………… “结果如何?” 已经是拿到了这个月给【掌灯人】的材料,叶芙妮这边瞧见林恩被管事引过来,笔挺高挑的身姿便是转向了他。 “路上说吧。” 林恩已经整理好了心情,他正好也有一些事情打算路上问叶芙妮。 “不能在路上说了,我刚刚收到了比尔的铜雀。”叶芙妮摇摇头,她指了一下旁边一辆已经准备好的马车。“他的信上说,他找到了那个变态的真正工作地了,我得过去一趟,你这边带着得到信息先回分部进行整理和咨询。” “工作地有危险么?”林恩有些不太愿意,他知道自己这里回分部后面可能就没法继续参与调查了。 只是单纯有些不想做一半被堵回来而已。 “谁都不清楚危险会来自什么地方,你现在只是一位文书,真有什么意外我们不一定顾及得到你,林恩。” 叶芙妮郑重得拍着林恩的肩膀,那英气勃发的容颜软化了一些。 “目前你在办公室的笔,能为我们书写胜利。” 第四十九章 下班 这个世界不是游戏。 你在调查的时候别人也在行动,不会傻乎乎等你调查完了再推进下一步,意外永远要比计划来得更快一步便是如此。 比尔那边有了重大突破。 虽然内心十分渴望去参与,但林恩对于叶芙妮拍着自己的肩膀,无比认可自己文书工作的说辞,他也明白自己没有任性的资本。他确实应该回分部,将文书的工作的做好才能更好得支援到叶芙妮和比尔。 林恩带着性相材料坐上了庄园的马车。 而叶芙妮骑着骏马奔驰在前方,很快她就将马车远远得甩在了后面,最终消失在了林恩的视野当中。 马车上颠簸的林恩映照着西斜的日光。 “真是美丽的田园风光啊。” 黄昏日落,祈祷时刻。 象征着丰收的金黄麦浪在大地上铺展,宛若是一地的黄金等候着收取,这样象征了粮食和丰收的美景是最朴素的美丽。 当林恩回到【掌灯人】分部的时候,早已经是过了下班时间。庄园的马车在路上因为下班潮而堵了一小段时间,林恩还有幸见识到了一起维多利亚时代的车祸,听到了阿尔比恩人那亲切的骂街。 毕夏普还在大厅看着报纸,和回来的林恩打了招呼。 后勤部的文员是一位亚麻发色小姐,不怎么爱说话,眼睛会睁得很大,坐在文员处的角落正忙着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而当她接过林恩带回来的性相材料时,那双眼睛仿佛是在控诉林恩这该死的混蛋让她下班时间延迟。 良心受到谴责的林恩只能讪笑得败退。 克拉克先生已经是下班离开,林恩只能找其他文书询问了一下【掌灯人】档案查询的相关信息。 作为【掌灯人】刚入职的文书,林恩能够去档案库查阅大部分无污染级别的纸质记录,档案库就在文书处的隔壁,平时他们这些文书可以自由进出第一环档案库。 对于绝大多数工作来说,第一环档案库就足以应付了。 像是封存了轻微污染的第二环和大家都默契避而不谈的第三环,除非是特别棘手的事件,不然也用不到那里面的封存的信息。 起码在那位文员快四年的工作时间里,从未听说过各位领队有过开启的时候。 四年…… 林恩忍耐住了四年为什么你还没有晋升非凡的疑惑,他今天第一次上班就碰见的恐怖现场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脱离安全的办公室去选择非凡的道路。 现在回想起那具被摆出展翅欲飞姿态的骷髅天使,现场那圣洁而诡谲的仪式气氛,林恩也依然是反胃厌憎,他这一整天的胃口算是毁了。 “上班第一天就要加班,我真是敬业先锋啊……” 起码不用上班第一天就要拯救世界,林恩在心里自嘲着掏出了文书册子和钢笔,【大陆医师协会】的记录已经赫然被他撰写了上去。 ………… ………… 当蛾月的光辉洒落,那朦胧薄纱笼罩了整个【蒸汽之都】的时候,在布鲁街404号二楼的文书处里依然是泛着煤气灯那橘黄色的光晕。 铂金发色被灯火染成了一片金色,林恩书写的动作不由得停顿,钢笔尖划在纸张上的声音仿佛带着丝丝渗人的尖锐,随即有些蕴怒的声音响起。 “该死,又没墨水了!” 这根贮存墨水量并不多的钢笔一晚上已经被林恩榨干了两次,换来的成果便是多出了整整五页的信息整理。 除了从女伯爵那里交易得到的信息,还有林恩从一环档案库里翻出来的一些资料,这些资料的归档方式是按日期加首字母,检索起来可费了他不少的时间。 其实如果是单纯的记录,凭借自己的记忆宫殿林恩不用脑子和扫描仪一样一页一页扫过去就行了。当如果是要做文书汇报,上司肯定不能听你一张嘴讲,你得证明自己讲的东西都是有基础。 这个时候,记录本子就很有说服力了。 放下真的一滴也没有的钢笔,林恩左右扭动脖子发出了两声脆响,他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蛾月已经高高悬挂,猛的看过去还以为是一只发光的扑棱蛾子趴在窗户一角。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 林恩连忙掏出怀表。 昏黄灯光下,时间已经悄然来至晚上8点30分左右,黄铜表面上折射出一抹金属的亮色,林恩啪嗒一声合上了怀表。 “下班回家。” 莫得感情的打工人起身开始收拾。 他已经等得足够久了,叶芙妮和比尔人没回来铜雀也没有影子,估计是发现了什么忙得回不来吧。要是调查中出了啥意外,他一个小小的文书也没有办法,不如告诉他人一声然后回家等第二天的消息。 收拾完毕下楼,空荡荡的写字楼里毕夏普还在那里看门,林恩把这事和他提了一下,毕夏普老先生听完后笑道。 “放心吧,要真的出什么事,【掌灯人】的求救信号会让整个城市都从梦中惊醒的。回去睡个好觉,明天见,林恩。” “晚安,毕夏普先生。” 又是自己不了解的信息。 林恩的大脑有些胀胀的,他今天一口气记下来的东西太多了。离开404号,林恩猛地深呼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脸蛋打起精神来。对于他来说,他觉得自己今天最大的收获就是女伯爵那边的渠道了。 和那位聪明的美熟女打交道虽然很费脑子,但却能看见回报期望,假如她没有那么强的好胜心就更完美了,闲暇舒适的环境下林恩还是挺乐意和艾米斯忒阁下斗智斗勇的。 今晚先好好休息一下吧,入梦研究星界的事情也暂时算了。 林恩带着下班后有些沉重的步伐,慢慢得走在稍微有些萧瑟的街道上。入夜后,【蒸汽之都】的夜市夜班才是刚刚开始,战争带来的影响很直观得反映在了上班时间和物价上。所幸阿尔比恩在战争的僵持中占据了优势,影响是最小的。 一边走一边望着天空硕大月轮上的环形山痕迹。 那酷似林中飞蛾的轮廓让林恩忽然产生了些许好奇,这真的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吗?亦或是真的有过一只超大的蛾子趴在月亮上,躯体才留下了这样的痕迹。 想到这种可能,林恩就有了一种莫名的心惊肉跳感,那是人类对于巨物的天然恐惧。 第五十章 清晨的笑声(为盟主潇露悠然的生日加更) 柔软的床,宁静的夜晚,还有那忽近忽远的梦。 强烈的情绪可入梦,直达星界。 而灵性犹如水层庇护着睡眠的人们,犹如原始的胚卵,随着不规律的波澜轻轻起伏。林恩这一晚什么都没有梦见,睡得格外香甜,像是疲倦的孩童依偎在母亲的臂膀中,只有这个时候林恩的面容上才是没有任何防备的平静。 隐约带着一丝愁绪。 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抚平少年眉心的忧愁。 卧室中,床边一只手忽然间伸了出来,细细得抚摸着他的眉毛。在晨曦的微光中,林恩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眉宇间的愁绪逐渐散去,像是小动物一样无意识得蹭了蹭那抚摸的手,女人的笑声立刻回荡在卧室中。 林恩眼皮子颤抖了两下,那作弄的手正轻轻地拉着他的脸颊肉。 “唔,别……” 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林恩有些迟钝得看着床边,他怎么觉得自己正在被谁捏脸。林恩模糊的视野中,一张脸忽然放大凑近!想起这是自己卧室,意识到有人非法入侵的他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叫声! “啊!!” 咔咔!床板震动声。咚!脑袋和床头亲密接触声。呼!床单拉动声。 清晨的交响乐在各种音乐家们不可能的演奏中响起,作为傲慢的演奏家,林恩在床上打滚着后退,将床单裹住自己,脸上是止不住的惊讶。在另外一边,是半趴在床单上,被拽得身体失衡倒下的青梅竹马。 “索菲雅!你怎么在我的床上?天呐,你是怎么进来的?” 林恩整个人都麻了,他明明记得自己昨天回来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怎么睡醒索菲雅突然出来,他一点声响都没有听见。 “我要进一间房还不容易吗?” 索菲雅像是慵懒的母猫一样从床单上爬起来,一步一步得朝林恩逼近,眼角的刀疤一抖一抖,祖母绿眼眸里似乎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她是撬锁进来的,或者干脆威胁鲍里斯先生拿钥匙。 林恩高速运转的脑子很快就搞清楚了,索菲雅在这街头混了这么多年,这种手艺活或者威胁是再常见不过了。 但问题是这合理吗? “你要干嘛?”被索菲雅在步步紧逼缩到床头的林恩心中莫名悲愤。 很快索菲雅已经是凑到了鼻子碰鼻子,两对碧眸已经能够在暗淡的晨曦中看见彼此的美丽剔透晶状体,不完全相同的绿瞳都有颤抖之意。 啪!! 一巴掌狠狠得拍在了床头墙壁上。 “昨天是你工作第一天,为什么下班后不来酒吧找我?”索菲雅最终强势得将林恩压倒在了身下,就像是一头发怒的野狼,浑身上下都在洋溢着骇人的侵略气息。 索菲雅还想说些什么,最终气呼呼得闭上了嘴巴。 “我加班后直接回来休息……抱歉,让你担心了。”刚想辩解的林恩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是低头补救。 他不是孤单一个人。 索菲雅就是他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家人了,他正式工作的第一天回来没有去找她,这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了。昨天也确实是太累了,忙到晚餐都忘记吃,回来洗漱后直接倒床上休息。 难怪索菲雅会忍不住直接杀上门来。 扑通一声,索菲雅直接趴在了林恩的身上,双手过肩直接抱住了林恩。林恩僵硬了一会,感受着索菲雅那用力又有些颤抖的身躯,他才是慢慢得伸出手抱住了她,和童年时一样轻轻地摸着她的脖颈。 呼噜呼噜的声响从索菲雅嘴里发出,她用力得双手积压了一下林恩,让刚刚睡醒的他着实体会了一把什么在地狱又在天堂的美妙体验。 得让索菲雅起来,不然自己要被碾死了! “我不会突然死掉的,我只是一个文书不是么?” 明白索菲雅真正害怕担心的是什么,她一直由衷感激莫里蒂亚夫妇的照顾,当突然得知恩人家庭破产,仅剩下林恩时,索菲雅是何等的惊慌。 她并不反对林恩加入【镇压局】,她认为林恩迟早是要成为一位体面人物,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真的会害怕,害怕林恩某天和莫里亚蒂夫妇一样突然没了。 这年头,一个人突然死掉,真的太常见了。 街头混迹过的索菲雅正因为见过许许多多的死亡,才不愿意林恩死掉。 在林恩的呼吸困难到快撑不住的时候,索菲雅才是从他身上爬了起来。林恩猛地松了口气,他这个时候才注意到索菲雅眼睛下有不明显淡淡的青黑。 “我去给你准备早餐。” “等……” 刚想喊住索菲雅,但她已经是动作极快得跑出了卧室,留给林恩的只有微微晃动的房门。林恩见此,也只能是闭上了嘴巴。 当林恩在盥洗室完成了一天起床必备的流程出来时,他嗅到了空气中一股淡淡的香味,是煎蛋和黄油的香味。 房东鲍里斯这间租室,除了私人盥洗室,可没有作为厨房的空间。 整栋楼唯一有厨房的地方就是鲍里斯先生的私人房间了。 想到这里,林恩嘴角有些抽搐得在心里怜悯那吝啬鬼几秒钟,索菲雅过去借厨房肯定是连食材一起借了,房东先生肯定是气得跺脚咬牙不敢说话。 离开卧室果然是在小厅那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桌子上看见了两盘热气腾腾的早餐,十分朴实,黄油煎蛋加两块黑麦面包,作为早餐再适合不过了。 “和过去吃的差不多。” 林恩不由得笑了起来,他们两个以前一起时吃的早餐就是这一套。正摆放刀叉的索菲雅也跟着笑了起来,她也想起来在受照顾适合的生活。 “哼哼,早安,少爷。” “哈,早安,索菲雅。” 林恩忍不住摇了摇头,他可不是少爷,从小到大他对索菲雅就没有那种阶级感,就因为索菲雅是罩着他的那个玩伴。 两人都很享受这份清晨的淡淡温馨。 “我昨天……”趁着这个好气氛,林恩打算说些什么。 “不,停下。”索菲雅听到林恩这个开场白,立刻是举着叉子让他别说下去。“林恩,你不用向我解释或者道歉,因为我相信你,当我看见你睡在床上的时候,其他的一切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清晨的幸福就这么简单而迷人。” “索菲雅……”林恩有些语气感动,他还没有见过索菲雅这么文艺过。 “好了!别再问了,我陪你看过的小说加起来没有两页,去哪里给你找那么多好听的台词!我在街头说的最多就是*阿尔比恩粗口*”急红了脸,索菲雅羞怒再次打断了林恩的话。 林恩咬着煎蛋发愣了好一会。 随后,小厅中里传出了林恩放肆欢快的笑声,而没过多久索菲雅的笑声也加了进来。 第五十一章 通宵 伴随着爽朗明媚的笑声,似乎【蒸汽之都】上那化不开的水汽烟雾都淡化了许多,朦胧的蔚蓝在晨曦的陪伴下向着无垠大地透出了自己的颜色。 穿过云雾,可见庞大如巨兽匍匐的城市在努力喷涌着象征动力和财富的蒸汽。 积沙成塔,积水成河。 人类在细微之处的堆砌,对于技艺的追求终于是能以文明为单位创造出了神灵都要侧目的功绩。 在这份功绩辉煌之下,便是如蚂蚁一样勤恳的芸芸众生。 “我准备去上班了。” 以笑声为佐餐菜,林恩这顿早餐吃得格外香,他正是长个子的年纪吃起东西来自然也是比索菲雅要快。两块面包加一份煎蛋三两口就下了肚子,林恩这边看了一眼怀表,时间还有盈余不那么着急。 林恩放下了刀叉,推开椅子准备去换今天的衣服。 他到现在,身上穿的还是睡衣一套。 “我来帮你。”索菲雅见他起身,也是放下了刀叉跟着他。 “嗯。” 林恩下意识得点了点头应答,这也没什么不对的,小时候两人还是玩伴的时候,除了女仆长,就是索菲雅帮着林恩起床的打理。回忆起来,当初林恩父亲还询问过索菲雅要不要当林恩的贴身女仆,她当时还十分开心可惜了她性子注定她得在街头讨生活。 衣裤鞋袜,褶皱抚平,拨弄头发,趁机rua头,索菲雅嘴里哼着小调。 林恩对着镜子左右转身瞧了瞧。 一位气质温和的英伦俊美少年跃于镜面上,那份天然就带有好感的危险是社交场合无往不利的杀器,就算是对林恩特别熟悉的索菲雅看着他的笑容都会忍不住一阵失神。 “可惜大衣和礼帽还没有做好。”帮着林恩整理得差不多,索菲雅叉着腰打量着他,满意得点了点头。 要是大衣和礼帽也做好了,林恩的成熟稳重会更加突显,现在这样还是有一抹和年龄息息相关的稚嫩。当然了,要真的因为这个把林恩当无知孩童去看待,那就有趣了。 “过两天的事情……行了,索菲雅你等会记得锁门啊。”林恩这边也伸手帮索菲雅把松垮的工装系好,叮嘱这位大姐头。“还有,下次进我房间起码让我知道,你知道我睡醒的时候差点心脏都吓停了么。” “好好好,下次我肯定会敲门,顺便再附上一句,‘亲爱的林恩少爷,在吗?’”索菲雅撇了下嘴巴,她自己就是不喜欢那些束缚和规矩,不过林恩既然提了那她会注意就是了。 “另外我建议你在这睡一觉再走……”林恩没有忘记她的黑眼圈。 “等等,别动。” 索菲雅凑近了些许,帮林恩整理好了领带的不协调才是满意得拍手后退。 “去吧,好好工作,我还等着你发工资呢……哈欠~~”说着就打了一个大哈欠,她才像是这里的主人一样将林恩不由分说得推离了卧室。 林恩在门缝合上前还不忘记叮嘱她早点休息。 “睡觉!” 剩下那点早餐也懒得吃了,索菲雅在林恩走后一下子跳上了林恩的软床,舒服得蹭了一下哼哼着闭上了眼睛。她一晚上都没能合眼,现在躺下却是出奇得顺利,很快便是在温暖的气息中陷入了梦乡。 ………… ………… 布鲁街404号写字楼,【掌灯人】分部。 “早安,毕夏普先生。” “早上好,林恩。” “路上我看见了有人在游行,里面居然还有一些商人,他们的生活看起来已经撑不下去了。”林恩说着自己路上的见闻。 “那真是太糟糕了,这些扰乱治安的家伙都该派宪兵队过去把他们通通抓起来。”毕夏普皱起了眉头,在这位老先生看来,前线王国的军队正在浴血奋战,后方捣乱的人都得当成叛国贼推上刑场。 林恩跟着随口附和,心里却是想着这恐怕是一个信号。 中城区的人们都有无法忍受经济继续恶化的趋势,下城区泥腿子们的情况恐怕更糟糕。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说实话林恩觉得阿尔比恩的政治现在就是典型的骑虎难下。结束战争,可不是简单的撤兵两个字这么简单的。 “对了,你的队长他们已经回来了,她让我等你来了转告你,别去文书处忙活了,等会直接去会客室找他们。” 毕夏普抱怨过后又是低头看自己的报纸了,他觉得对林恩发表自己的观点太滑稽了,这位小绅士恐怕还不明白什么叫政治。 “好的。” 听到副队长他们已经回来,林恩高兴得点了点头。他对叶芙妮和比尔的感官都挺不错的,他们也对自己十分看好,如果这两人出了什么事情,对于林恩的前程来说无疑也是有较大的影响。 “还是得和克拉克先生说一声啊……” 克拉克先生性格很文雅随和,听林恩说今天可能又要被提走没怎么介意,礼貌得关心了提点了他两句。告诉他叶芙妮虽然看起起来不好说话,但还是很护短,比尔喜欢一直笑,这并不妨碍他会生气。 文书工作实际上并不严格分队,文书处的大家都是平摊工作,林恩就先欠着吧。 克拉克的提点林恩十分受用。 知晓同事的性格就能少摩擦,好配合。林恩在经过了人生的低谷后,遇上的人都不算太差,就算是那位安东尼警探也被踢开了,估计道格拉斯警探不会那么轻松就放过和他吧。 笃笃笃。 “进来。” 叶芙妮的声音利落有力,林恩推门而进,刚要开口却是意外得看见会客室中的另外来客。 爱塔莉。 这位异色瞳轮椅少女正捧着一本书坐在一边,微微扬起的脑袋彰显着她强势的性格,当林恩进来的时候她侧头主动对林恩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会客室里是浓浓的咖啡味,桌子上除了摊开的地图还有些许书册,便是三杯已经不再冒热气的咖啡。从种种迹象来看,林恩嗅到了通宵的味道。这三个人似乎从昨夜回来就一直忙到了现在,这种拼命的劲头让林恩有些欲言又止。 10金镑周薪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拿的。 “来,到这边来,你来看看这里。”叶芙妮低头招呼着林恩,语气中隐藏着一丝焦虑,她指着这幅大地图,让林恩看一下。 林恩走过去一看,眼睛眨了眨。 ‘这不是中下城区的地图么?’ 第五十二章 分析 林恩对松鼠街的地形轮廓十分熟悉,才能够迅速对桌子上的这张是什么地图做出判断。 中城区和下城区连接起来。 仿佛是不规则的残缺的蛾月,又像是延伸出诸多触须的臃肿生命体,林恩看着地图上数个标红的标志,在心里下意识测算起了它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有些远。 “标红的是那个变态的工作场地,除了两处垃圾山他还有一个地牢,在地牢里我们发现了几个幸存的女孩,不过她们……”比尔没有继续朝下说,从他的表情完全可以找到为什么那些女人为什么没有逃跑的原因。 “她们的职业呢?有没有看到那个变态长什么样?” 林恩低头看着地图随口道。 比尔有些被噎住的模样,林恩这里表现得有些冷血了,他的态度活像是厄尔巴场那几位一心追求破案率的警司。 人总是希望身边的人有情感而不是冰冷的机械。 其实这倒是有些冤枉林恩了,他并不是那种冷酷无情的家伙,只是超忆症状带来的副作用让林恩对于清晰强烈的记忆都有意去压制。你能够想象只要回忆起来,某刻的恐惧或者绝望都记忆犹新带来的巨大压力么,林恩不需要想象,他每天看着街道一分心就会不断体验。 “职业都是娼妓,她们都被吓坏了,被救出来的时候和个木头雕塑没区别。考虑到那个变态对她们做过的事情,我并不觉得他们能看见那个变态的样子。” 比尔想了一下补充道。 “他们也不太可能说出来,假如他们还有舌头这种器官的话。” “比尔,我来讲。” 叶芙妮不禁是微微皱起了眉头,眯眯眼先生耸了耸肩表示没问题,要不是这件事涉及到了非凡力量,他更愿意把这种焦头烂额的变态杀人案丢给厄尔巴场。 相信过不了一周,斯迪姆的报纸上就清一色抨击厄尔巴场的无能了,倒是他还能买份报纸为冲锋陷阵的报社们加把火。 可惜现如今过一周在报纸上出糗的可能是【掌灯人】分部。 “林恩,那个变态和下城区的帮派打过交道,但他隐藏得很好,每一次都没有露出真面目。我和爱塔在垃圾山和地牢里的翻找了很久,确定了这个人应该是一位序列8,他这么做并不是达成某种仪式或者晋升,而是其本身出了问题。” “一位接近失控的非凡者。” 轮椅上的爱塔莉意简言骇。 这个时候林恩的心跳却不禁加快了些许,他清晰得注意到了,叶芙妮他们并不是来命令自己做分析,而是一幅任由自己发挥的姿态。 他们看起来已经为自己在【掌灯人】三队中安排好了位置。 参谋分析一类位置林恩还挺喜欢的,林恩知道自己不是当领导的料,他更愿意当一个好辅助。 “这是我从艾米斯忒伯爵那得到的消息。” 林恩将加速的心跳平复了下去,他将自己昨晚加班列的信息拿了出来。 在他们开始传阅的时候开始了自己的观点与建议。 “首先可以推测,这个凶手对于娼妓有某种特殊的执念,一般在性格中的执念爆发出来都会转化为这种歇斯里地的诉求。” 精神病这个词还没有普及开来,林恩只能用歇斯里地症相近的词来代替,让三位听众更好得理解自己在说什么。 “简单点说,娼妓应该在这个人的人生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假如你们在翻找中发现那个变态的作品都和骷髅天使差不多的话,我想他应该是希望他执着的这个对象更完美。或许,他曾经想帮助她而最终失败了。” “而这个变态很有可能是【大陆医师协会】里的成员,所以我觉得他那个时候的帮助应该和医师这个职业有关系,比如不治之症或者失败的治疗之类。然后是下城区的环境……” 听得正入迷的爱塔莉不解得望着林恩。 “林恩小先生,下城区有什么好讲的。” 好吧,这是整个社会的偏见了,不能怪爱塔莉,就连叶芙妮和比尔都有赞同之色。 一个是林恩的切入角度很新颖,在他们这一行来说少有是会从目标的心理描写出发。另外一个就是下城区的穷鬼贱骨头重要吗?一点都不重要,没有老爷们开的工厂公司,这些下等人早就饿死了,这是整个社会从上到下的共识。 林恩面对这种共识带来的阻力,只能想办法让他们认识到下城区的环境同样重要。 “假如那个变态不熟悉下城区,并且占据一定的支配地位,那他不可能将事情隐瞒这么久。所以,在下城区里,他肯定和一些组织,比如帮派有牵连。但应该不只是帮派,因为在帮派文化里单纯的暴力是不长久的。” 林恩这是完全基于自己的思维逻辑推测出来。 比尔有些面露异色,这个消息他还没有在林恩分析的时候说出来,林恩给他们的惊喜真是不会少啊。 “帮派那边我已经证实过了,确实他还和一个地下信仰有关系。那个组织信仰信奉一个名为【无痛使徒】的不存在神灵,这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就像是下水道的老鼠,永远死不绝。” ‘【无痛使徒】?’ 一瞬间林恩心里仿佛想了什么,但是记忆宫殿昨天的堆砌还未完成彻底消化,他没有能成功抓到这一瞬间冒出来的灵感。 “最后是我在档案库里查阅了一下有关于【大陆医师协会】,他们大多服务于贵族和富商,往往是一位相关非凡者会有好几位客户。就我所查询到的,其协会成员中不乏有本郡的内阁议员,而且最近【大陆医师协会】正在准备召开一份大陆和平提议。” 叶芙妮还没有明白林恩的潜台词是什么意思,但比尔和爱塔莉都是若有所思。 “叶芙,这件事你不能一个人查,去找你们的队长。” 作为叶芙妮的闺蜜,贵族的一员,还是被拉过来帮忙的爱塔莉当即是转头对着她语气郑重道。 “爱塔?”叶芙妮不解道。 “我们还需要一份名单。”比尔笑眯眯的神情中有着遇到了困难的阻力。 ‘还需要做好调查不了了之的准备。’给他们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的林恩默不作声,假如给他足够的权利和资源,他有信心把那个变态抓出来接受审判。 但眼前的一切无不说明,只会办案的结果将是无案可查。 第五十三章 突如其来的沉没 叶芙妮的政治嗅觉不够灵敏。 这大概是林恩一个意外的收获,至于其他收获中,他觉得最有用的是自己的聪慧已经得到了【掌灯人】三队两位正是成员的认可,并且他们并不看重资历大胆得将一些问题交给了自己去分析。 如果这是在一个成熟的队伍中,是比较困难的一件事。 有些时候,资历往往会比能力更重要,虽然两者往往挂钩。 林恩推测【掌灯人】三队应该成立不久,或者是之前遭到过什么打击,才会出现了创业初期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场面。 其实从之前毕夏普的隐晦暗示,还有叶芙妮喊外援的行为可以推测出来,当然对于林恩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了。他不用熬资历拖时间,就可以挤进【镇压局】的正式成员行列,相当于体制内的科员了。 叶芙妮虽然有些明显的懵懂抗拒,但还是听爱塔莉的建议去找了队长。她的性格,明显不是喜欢这种憋屈碰壁的感觉。 当然林恩也不喜欢。 这里的队长是指一队队长,同时也是【掌灯人】分部部长。掌灯共三队,两副一正,拱卫铸炉膛火。 林恩在比尔的招呼下开始整理桌子上的材料,估摸等叶芙妮回来要召开小队会议了,他们两个手脚健全的人肯定不能让爱塔莉这个坐轮椅的少女来忙活。 “刚刚表现得不错,爱塔莉小姐都没怎么插话。” 收拾中,比尔忽然对林恩开口道。 “分析角度很新颖,小时候没有接受过非凡信息影响的人,长大后才涉足非凡思维都如此有趣吗?”爱塔莉性子有些高傲,但还是对于刚刚林恩的分析给予了认可,真正的傲气是不会吝啬对于他人的赞美。 作践优秀,等同于羞辱自己的尊严,贵族那美好的黄金精神对于同阶级者还是有体现的。 在这个警事技能都极为原始粗糙的,林恩这个兴趣爱好广泛者带来的东西,很多都是降维打击的程度,况且他本身的底子也不差。 “谢谢。” 对于两人的夸奖,林恩得体的收下了,这是他辛苦努力的付出,赢得赞赏有什么不好意思接受的。扭扭捏捏,才是贱人矫情看着让人反感。 “你想继续调查下去?”比尔注意到林恩有些心不在焉,那双翠碧眼眸里时有思索神色闪烁。 “我想抓到那个变态。” 林恩下意识回答道。 “为什么呢?” “什么?” “他说你为什么想抓住那个人。”一旁的爱塔莉像是累了一样撑着脑袋看着这两人,她虽然在社交上不如林恩那般异常敏锐但也能看出比尔为什么这么问。 林恩被比尔这么一问顿了一下,然后才是理所当然得自然回答道。 “他的变态欲望只会无限膨胀,就像吃不饱的蛇渴望吞下更多,在他被撑死前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遇难,我们应该制止他。我很高兴,我的笔能够派上用场,而不是单纯坐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 当然了,促使林恩想那么做的缘由还有很多,比如:功劳、荣誉还有欲望。 比尔听到林恩这么说笑容里的什么东西消退了,他忍不住拍了一下林恩的肩膀。看着少年有些疑惑的水亮碧眸,比尔很是认真得慢慢开口。 “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你可能不知道,就算你没法走正常流程,也不意味着那需要你去拼命,你有注意到你最近的情绪和平时相比有些忽视了某些东西了吗?看起来性相的灌输对你来说还是有影响,不过比较轻微又恰好被你利用了而已。” 忽视某些东西? 林恩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他沉默中有些自嘲想道,他并没有忽视,只是不敢去看而已。这个时代有太多的人活得太艰难了,明明是军属却被赶到贫民窟的妇孺,甚至要出卖肉体维生,被假面包噎死的孩童,工伤被工厂无理由开除的可怜人…… 现在的他,没有资格在这个神灵俯瞰,权贵纵情声色的世界里去看那些人。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会安慰人。” 旁观的爱塔莉冷笑了一声,她可是知道比尔魔鬼的称号。在昨夜的调查中,他的手套是重复积累的殴打后才磨损染血,今天一回来就去换新的了。 也亏得叶芙妮能忍受比尔这个危险家伙在身边。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您会赞美人。”比尔不甘示弱。 “那是某些人的微弱功业别说铸炉之火了,就是萤火虫都比它亮堂。”爱塔莉竖起手指绕动,她只会对叶芙妮有些好脸色,其他人就不用想了。 他们的较劲林恩可不想被波及,匆匆整理好后找了借口就开溜回文书处了。 会客室里只剩下了比尔和爱塔莉。 “我觉得他非常适合,刚刚他做报告的时候故意做了个扣子,想借局里的力量去调查。”比尔忽然话锋一转,将话题重新点到了林恩的身上。 “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和我没关系。”爱塔莉不置可否。“不过你说的不错,他很适合你们三队,只可惜那浓郁精纯的【春】了,要是换给母神教会,用不了几年他就能成为一位执事,前提是他没有发疯或者被【宝石会】盯上。” 教会执事,其身份差不多相当于分部部长。 母神教会和【宝石会】因为性相基础出奇一致的缘故,是天然的死敌,并且那些信奉【杯之女】践行餮欲的疯子为了满足欲望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好吧好吧,谢谢你提醒我们要小心那些疯子。” “我只是不想再给你们收一次尾,那种事情一次就足够了。” 伴随着爱塔莉这句话,会客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比尔虽然还是笑眯眯的表情,但是那里面包含了太多让人不想探究的情绪。爱塔莉说完后异色瞳一眨,也意识到自己戳到了比尔的痛处。 “……和叶芙妮说,接下来我不方便插手了。” 这位性子高傲的异色瞳少女在这让人窒息的沉闷中选择离开,在快出门的时候她才是轻声呢喃道。 “那不是谁的错,这是我们这种人的宿命,所有非凡者这一辈子,哪一天不像是活得在薄冰上呢?唯一的区别就是,轮到谁沉下去而已,林恩很棒,希望他不会沉下去。” 第五十四章 瞠目结舌 “爱塔莉小姐么,看来你也体会到她的性子了……” 文书处,正在喝茶的克拉克听完林恩的询问,儒雅随和的表情中染上了些许揶揄。这位年龄大了林恩整整一轮的先生,正在指导林恩该怎么快速查阅文书教材,因为这该死编写压根就没考虑过目录散乱问题。 你能同时从第五页和第五十二页看到【线】的举例应用,可能在倒数第一页看见某非凡职业的能力推测。 这给林恩最直观的感觉就像是。 编写这份教材时,编纂者像是喝了假酒一样,即兴发挥写到算哪,或者干脆是把提前写好的啪的一下堆一起就算一本书了。 作者是轻松开心了,但困难就推给了阅读者。 林恩就很痛苦。 克拉克先生在忙活完自己的事情后,顺便是提点了一下林恩正确使用文书教材的方式。 “我听比尔说爱塔莉小姐是金驯鹿俱乐部的非凡者?”林恩对照着从厄尔巴场送来的文件,判断其应该和非凡力量无关后将其归类到低概率类。 “那个俱乐部是贵族们聚会的一个地点,就算是在贵族中爱塔莉小姐也不是很受欢迎,这里面的原因和传言都很复杂。” 克拉克这么久的文书工作不是白做的。 “我觉得还行。”林恩倒不觉得那位轮椅上的异色瞳少女有多难相处,一般来说性子越傲的人反而待人越诚恳友好,前提是你能得到她的正视。 “不要太早下结论。” 拿起了林恩这边的测试题,也是自己挑选出来给他审查的文件,克拉克用着阿尔比恩人特有的诙谐而认真口吻道。这让林恩一时间分不清,他到底是说哪个别太早下结论,或者说都有。 克拉克眯着眼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他很快就露出了老成的笑容。 “你看,这份报告错了。” 林恩拿回了报告,下意识应激回忆的教材画面让他开始排查错误原因。克拉克对于林恩的学习能力是已经深有体会,为人还乖巧有教养,基本上不用他这个教导者操什么心,克拉克先生只是有些可惜林恩不会在文书处待太久。 林恩肉眼可见的成长速度,无疑能为他分担许多工作。 “枪击?”林恩思考了一会后,才是抓到了重点,他对于枪击太不敏感了。这大概和林恩对于穿越前灯塔的枪击已经麻木的缘故,就是有疯子提着机枪去教会学校扫射他都不会奇怪的。 “没错,低位序列的非凡者直接攻击手段都偏弱和不灵活,而黑市上只要一点金镑就能买到一把短枪,报告中出现枪击就得格外留神了。” 克拉克在提到黑市和枪的时候下意识摸了一下鼻子,林恩瞥见这微妙的肢体动作碧瞳随即下转当什么都没看到。 【掌灯人】的利益问题他一个小小的文书岂敢想那么多。 “多看缪兰语词典,多积累经验,还有最重要的就是多去现场走走,你很快就能赶上我了。”克拉克摘下眼镜用眼镜布擦拭着,文书工作只要你识字其实不是太难,纯粹吃经验的一个职位。 据说总部那边的特别厉害文书,能仅凭一个现场就能将凶手的非凡职业直接说出来,单纯的由经验堆砌而成的登峰造极,这样的一个人物就算不是非凡者也备受尊重,克拉克原本也有机会成为那样的人物。 “感谢您的指导。” 林恩连忙是低头致谢。 “我只是教会你学习的方式,况且……对了,听比尔说你昨天在现场表现得非常不错。”克拉克摆了摆手,他又不是一个苛责的人,本来想说什么的他端详着林恩换了一个话题。 这是在揶揄自己? 林恩并不知道比尔是怎么说自己第一次现场的表现,反正他觉得自己当时吐得太狠了,比尔那笑眯眯恶趣味的家伙肯定会把这个记着当成调侃素材。 “表现不错也没用啊。”想到今天自己做的文书汇报,林恩就忍不住叹息了一声,那个变态躲在规则的另一边,这是最让人恶心的。 他总稍微理解双面法医和惩罚者那种性格扭曲的反英雄是怎么出来的了,因为心里会有一个声音在怒吼,劳资特么就不管那些条条框框,他有罪他就得死! “我们只是文书,做好自己的事情剩下的交给正式队员。” “文书也得有梦想不是吗?不然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咸鱼?” 克拉克没能理解林恩说的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关系,然后林恩比划了一下咸鱼翻身,好不容易明白这生动诙谐画面的克拉克先生不禁是咧开了嘴巴,努力维持着自己形象,笑得浑身颤抖。 这小天才的脑袋里都是什么啊? 在林恩和克拉克友好交流的时候,文书处的大门外忽然几个人路过。领头那个魁梧壮汉最令人瞩目,衬衣下鼓鼓囊囊的肌肉仿佛随时都会爆衫,即便穿着衬衣也不像绅士,更像是一个角斗士。 从这些人的身上,林恩能够隐约感受到一股炽热的炉膛之意。 “那是二队,他们今天不是在交界区那几条街巡逻么?” 克拉克有些讶异,一般【掌灯人】一队常在外处理涉及到星界的事件,二队三队轮流巡逻辖区,现在二队放弃巡逻回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在【掌灯人】分部,有重要的事情往往意味着麻烦和危险。 “……” 林恩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二队为什么会回来,看起来【大陆医师协会】的问题比预想中要受重视。 这是好事啊! 在体制内一件事受重视就会大张旗鼓,政治除了许诺就是尽可能高调,一件事需要冷处理那所有人都会默契当那不存在过或者已经为时已晚很抱歉。 反正在林恩看来,这件事要是上面真的办成了,肯定少不了他的一份功劳在里面。既然接下来坐办公室都能有一份功劳给自己,那林恩自然是盼望这事越大越好了。 至于自己继续参与调查,林恩压根就没想过这种事情。 只要【掌灯人】分部部长脑袋没有被驴踢,就不会选择让他这样一个萌新文书去参与调查,分部整体又不是创业初期,文书处还有挺多老资历呢。 二十分钟后。 林恩瞠目结舌得看着来通知自己去会议室的会议文书,他的脑袋里唯一想法是,这部长脑袋不会真的被驴给踢过吧? 第五十五章 领队的选择 会议室内,当林恩进来的时候,视线齐刷刷得落在了他的身上。 林恩当即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针扎似的刺痛。 当多位非凡者同时注视一个人的时候,身体的灵性自然而然得便有所反应,仿佛是遭到了强大猎食者的威胁那般警惕起来。 十分宽敞的会议室里放置着一张环形的会议桌,象征了坐于其上者可不分身份地位自由发言,桌子中间是被掏空的场地,设立着一个小巧的演讲圆台,供发言者面向四周,既能回答也能提问。 林恩进来后,扫了一眼文书们和正式成员的座位安排。 ‘不对!’ 电光火石间,瞟到了场地按座位泾渭分明得坐成了两边的两队人,根本没有三队人的踪影,林恩敏锐得嗅到了不太妙的气息。 【掌灯人】三队只有两队到场。 分部部长的脑袋没有被驴踢,因为部长根本没有在现场。 “林恩,过来,坐这里。”叶芙妮对着表现的有些拘谨腼腆的林恩出声,她在掌灯二队面前明确得告诉了林恩,他在这间会议室里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位置是位置,位置又不只是位置。 林恩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觉得自己的前途似乎被叶芙妮狠狠朝前加速踹了一脚,而这么做的原因他根本没法猜。 ‘这是自己上班第二天吧……’ 有些发晕的林恩来到叶芙妮身边,和比尔左右分开正好是拱卫着领队。他坐下后,下意识朝二队那边看去,坐在二队领队位置的是那位筋肉角斗士,他正和身边一个队员小声交谈着,表情看起来十分凝重。 “比尔。”林恩小声得叫了一下眯眯眼先生,希望这个聪明人至少告诉自己啥情况。 “别紧张,只是两位领队想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好想法,对于如何抓住那个变态。另外队长忙着处理星界,这种小事情我们就不打扰他了。”比尔有点避重就轻,不过还是说明白了两位副队长为什么把给他拉过来了。 ‘我的确想继续参与调查,但不是以这种形式啊!’ 林恩大概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被喊过来了,两位副队长可能出于各自的意愿和利益联合了起来,打算是将这件事压在自己手上来解决。也只有这样解释,才能解释为什么自己一个上班第二天的文书能被喊过来,抱着最恶意去揣测,他说不定要背黑锅。 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 爱塔莉小姐说的肯定不是这种解决方法吧。 “林恩,你还好么?”叶芙妮侧头认真得注视着林恩,英气面容是几分兴奋和关怀,视线里对于下属的关心显而易见。 “好。” ‘我好你马。’ 林恩嘴唇哆嗦着,碧眼明亮,微笑感激,看起来一幅受宠若惊的模样。叶芙妮那一幅给下属福利的得意表情,让林恩明白叶芙妮是真的想给他一个机会崭露头角,假如忽略风险这一次机会真的可谓是难得的。 可这位政治嗅觉接近于零的女骑士一定没考虑过,他们将事件压下来要是办砸了,总得有人来背这口锅。 至少部长阁下特码不会背! 不,比尔肯定想到了,这个聪明人居然没制止? “放轻松,放轻松,小先生。你也不想放过那个变态对吧,我们召开会议商量了一下后,发现最近和平的呼声实在是太大了。”比尔似乎是看出了林恩木然外表下的愁眉苦脸,向着他小声解释。 ‘和平呼声当然大了,这烂战是全大陆一起在割喉放血,所有人都小瞧了工业发展到一定程度后,热兵器对于人命的收割。再打下去,整个大陆整整一代的男人要死干净了。’ 林恩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之前你一直都表现得很优秀,林恩,接下来我们需要你的优秀。”叶芙妮也跟着说道,她的湖蓝眼眸中是誓要缉拿凶手的决心。 叶芙妮是一个严肃而正直的人,她不愿意上报这件事。 比尔估算过了,按照最近的舆论势头,这种情况即便是上报也会得到一个协商扯皮的不了了之,【镇压局】的几个派系之间整合这么多年没啥矛盾,但在面对一些威胁程度不大但后果又比较棘手的问题时,就容易出现这种情况。 林恩再次点头,他已经开始接受现实并快速思考起来。 【镇压局】没有人敢于说在这种关头背负起这样的责任,只要被那些好事的记者给捅出去,整个王国乃至整个大陆渴望和平的浪潮就会找到宣泄点,到时候任何背锅的人都会被狠狠得撕成碎片。 他要怎么办?这种情况可没在预想中。 ‘想想,快想想林恩,你可以的,你能行……【大陆医师协会】,和平问题,成员……我想,我想,我想……我想不出来了……总不能搞狙杀吧。’ “叶芙妮领队,我决定更详细得听一听你们的想法。” 另外一边二队的领队悄悄话说完了,他双手放置在桌面上交叠,表现出来的态度已经是倾向于叶芙妮这边之前的提议。 其实最近一段时间治安环境的变差,不只是厄尔巴场那边承受压力,【镇压局】也同样如此,假如能有机会做一笔大的,在那群马蜂一样的记者报道前一巴掌抽过去,那所有人都是扬眉吐气啊。 叶芙妮在桌子下鼓励似得轻轻地抓了一下林恩的手掌。 她那均称小手传递了些许热量过来。 “林恩,给出你的建议就行。” 心中没有半点绮念,硬着头皮走向圆桌中心的演讲台,林恩这个时候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大脑处于空白状态。 演讲台上,面对着二队那些陌生而审视的人,林恩看似聪慧实则的呆滞的碧眸像极了鱼塘里缺氧的鱼。 “额……这件事,我认为它其实问题在于【大陆医师协会】最近的报纸,额报纸……” 林恩不太流畅的开场白让二队的人都皱起了眉头,叶芙妮和比尔则觉得站在演讲台上的小先生似乎是怯场了。 嘴唇干涩,咽喉喑哑,林恩紧张中带来的压力让他无意识的提到了报纸。 ‘报纸?’ 本来大脑一片空白中的林恩像是被一道给劈中,整个人呆滞在了演讲台上。大约几秒钟后,叶芙妮注意到演讲台上的俊俏少年整个人的精神似乎都变得昂然自信了起来! 第五十六章 掌声 林恩记得,在自己第一天来上班的时候,毕夏普在看报纸时就随口提过有关于【大陆医师协会】的消息,只不过当时自己注意都集中在了某位资本家的口出狂言上,并很自然联想到了路灯和绳索。 毕夏普手上的报纸是斯迪姆日报。 由市政府刊印发行。 简单点说这相当于机关报,机关报通常具有明显的政治性质,相当于官方的发声喉舌。舆论的阵地你不去占领,敌人就会占领,更何况这是政权和教会用来愚弄下层的利器,其发表的文章都是有政治倾向的。 报纸,报纸……记者,记者…… 在下城区现场勘察的时候,那位巡警也说过连花边小报都闻讯而来,当时林恩还行买一份金丝雀报纸来批判一下。还有第二现场,那具不完美的骷髅天使,为什么会被摆出来挑衅。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样就解释得通了,哈!我怎么没想到,舆论、宣传、和平、谋杀,疯子做局,有人布局,我们都在局里,【掌灯人】也在局里。’ 隐藏在变态事件之下的某些阴影轮廓,正在记忆宫殿的轰然震动中显露出来,林恩大脑在脑内分泌的兴奋物质刺激下陷入异样的振奋欢愉中。 简直嗨到不行!! “林恩先生,这里可不是童子军的演讲台,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等着你酝酿情感,然后和我们做一通激昂的出征演讲,最后再愚蠢的慷慨赴死。” 不顺利的开场白,还有不合时宜的发愣,二队的领队不满意得皱起了眉头。 林恩说实话只是一个稚气的少年。 能站在会议室演讲台上发言,完全是叶芙妮将他给推了出来,不然林恩现在就应该站在一边和那位文书一样记录这场会议的发言。 “抱歉,各位先生小姐,一分钟前我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但请相信一分钟后的我已经能给两位领队一个满意的答复了。” 坦然面对来自二队的质疑目光,林恩就像是一张蓄势待发的强弓,那削瘦的身姿中一股股让人不得不直视的旺盛意志正在蓬勃喷发,眼睛明亮犹若滑手的绿宝石。 “哦?一分钟的思考么,假如你能说服我,我将不吝啬我的掌声。” 被林恩那发自内心的昂扬自信所说服,二队领队瞧了叶芙妮一眼便是给了林恩和自己一个台阶。 都是一个部门的人,除非是少数情况,不然没人会一点面子都不给。要是真的能这样,那今天可能是他,那明天可能就是你,人人自危整个部门都会散掉。 林恩轻咳了一声,握紧拳头放置于胸前,语气沉稳而有力开始讲述。 “在我和比尔先生第一次抵达现场的进行勘察的时候,我们就发现在存在着一个非常明显的问题,那里并非是第一现场。当时我在思考,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偏执的变态将自己不完美的作品丢出来呢?” 这切入角度让三队的两人面露思索,二队那边也听过林恩报告的转述还有文件,顺利得跟上了思维。 按照分析,那个变态应该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 从垃圾山里各种被丢弃的失败品,就能看出他为了追求完美能何等孜孜不倦,越是失败他便是越执着。 “刚刚我想通了,其实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将变态的作品丢了出来,这个人的目的才是真正的挑衅【镇压局】,他在引诱我们入局。” “有证据么?” 提问的是比尔,他是和林恩一起去调查现场的,现在林恩要将现场的调查换一个说法,肯定是得说服他,不然他第一个不接受。 “有,首先是地图上案发现场,无论是距离那个变态的遗弃场地还是地牢都太远了,他为什么要特意将那具尸体放置到离松鼠街不远的地方呢?明明在地牢附近的教堂顶就是不错的选择么。” 在场所有人同时一阵恶寒,把尸体挂教堂顶上那真的和亵渎差不多了。 只有疯子才敢去亵渎圣徽。 “其次是他在这么做后,居然没清除自己的痕迹,无论是地牢里的幸存者,还是那些有合作的帮派,全都相安无事,这从逻辑上根本说不通。就算是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为了增加游戏的趣味性应该将一切线索做得非常干净才对!除非他根本不想看我们焦头烂额!” 林恩语气逐渐升温,他眼睛里的见猎心喜表明了换做是他肯定会做得比这精彩,那个隐藏着的人肯定没有想到自己会从另外一个角度观察到了他的破绽。 现场所有人都不自觉身体前倾,思绪被演讲台上的少年一步步牵着走。 十分易懂合理的话配合着案情分析,他们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沉浸在了林恩所描绘的世界当中,假如林恩这个时候停下来他们肯定会命令他继续说下去,他已经把所有人的好奇心给钩出来了。 “最后是非常重要的,报纸。斯迪姆日报,金丝雀报纸两份报纸给了我不同的启发。” “第一份报纸,【大陆医师协会】向外界释放出了召开和平会议的信号,或许有人并不希望【大陆医师协会】的诉求议会顺利召开,可能是某些战争赌徒,可能是借助力量打击异己,甚至是医师协会本身的阴谋,总之【镇压局】入场正好符合了对方的心意。” “第二份报纸,三流花边小报,据说上面写得最多的就是某位伯爵阁下的艳史,这样一个小报的记者,怎么突然热心于变态事件了?难道说为了满足某些客户的重口味需求?很显然并非如此,他们肯定是受指示过去的。” “所以,先生们女士们,我的推测不是绝对正确,但至少大概的走向应该是没有大错误的,有人想利用【镇压局】!有人想利用我们!” 一锤定音,林恩敲定的结论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聆听者们的心头。 负责记录会议发言的文书都呆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彩的分析,林恩站在演讲台上如此的耀眼生辉,身躯单薄却令诸多非凡者为之折腰。 短暂的沉寂过后。 啪啪! 二队的领队毫不吝啬的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为林恩献上了自己的掌声。会议室内,陆陆续续响起了那发自内心认可的掌声。 第五十七章 他是我的人 因为人数问题而显得稀稀疏疏的掌声在林恩耳中不亚于振奋人心的战鼓声,同事们发自内心敬重认可的掌声让他欢欣鼓舞。 人都是需要他人认可自己的。 林恩也不例外,不如说正是少年时的他要比其他人更希望大家重视自己。和一般容易陷入叛逆暴躁的少年不同,来自时间下游的智慧令林恩能够凭借智慧与人格魅力去赢得他人的认可。 可以说,林恩在会议室的这一次主导众人思维,已经为他在【掌灯人】中的地位无形之中提升了许多。 “抽到王牌了啊。” 比尔没有想到,本以为是好运抽到了一张骑士,结果这张稚嫩骑士牌的底下藏着的是王牌。 叶芙妮没有说话,但是她湖蓝眼眸中无疑是对于林恩的喜爱与欣赏。 瞧见没有,这就是她三队的成员! “一分钟的思考,赢得了我的掌声。林恩,我想多年以后,我在和别人谈论起你的时候,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将会是值得吹嘘的。”二队领队并不是那种脑子都是肌肉的野蛮人,他完全能够看出林恩的才华。 可以说,林恩这样的头脑型人才是最难寻的。 放在王国军队里,就是推动军棋的参谋长。放在教会中,就是执掌一方大权的司铎。在【镇压局】中便是总部的枢机,为整座城市的安宁贡献心力。 半个序列9? 别惹人发笑了,你会用艺术品般镂空花剑去和专门杀戮的精钢长剑对砍么,林恩展现出来的价值已经超过了他那半个序列9了。 掌声陆续停下,二队领队一幅很希望林恩继续讲下去的模样。 “你的分析没有悬念得已经成功说服了我们,当然我们更加期待你接下来提出的建议,我们要怎么才能不受影响揪出那该死的变态呢?” ‘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林恩肯定不会在这种气氛正浓烈的时候说出这样败兴致的话,特别这话还是由自己这个气氛引导者说出来,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他得了解一些情况,才能继续讲。 “在提出建议前,我想了解一下,两位领队能够调动的权限和是否可使用【镇压局】的名义。” “队长不在,局里的事宜我们可以全权做主。”二队领队当即回答。 “只要是在职权范围内,使用【镇压局】的名义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叶芙妮跟着点头,她在猜测林恩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听到两位副队长这样的回答,林恩脸上的微笑不由得加深了许多。他双手摊开,用着一种胜券在握的语气轻柔讲述,那声音就像是来自牧师引导迷途羔羊的悦耳动人,瞬间便将人们的注意给牢牢抓住。 “350年前【镇压局】成立开始,先辈们在大陆上就在用自己的尺子和分度仪给所有非凡者丈量所行的合理领域。350年后的今天,我们依然如此,【镇压局】不玩游戏,【镇压局】应该来定规则。” 林恩握紧的拳头朝着前方缓缓舒展而来,虚托的手掌上似乎有着什么吸引目光的东西存在于上。 “用【镇压局】的名义来和【大陆医师协会】谈,告诉他们我们已经抓到了他们的尾巴。” “尾巴?” 一个听得入迷的二队成员疑惑道。 “脑子灵活点,那些苍蝇的家很容易能调查出些什么。”二队领队转头提醒了队员,凡是凑到案发现场的报社记者,有一个算一个,只要能从他们嘴里问出什么,那么【镇压局】就能够扭转这种不利的被动局面! 不玩游戏,定规则,坐下谈! 你做局可以,但要我入局,规则得变一下,不然就是涉及到原则底线问题,到时候其冲突就将会全面的。 林恩压根就没有想过去以弱搏强,那听起来确实很爽,但可以的话在这个体制内他更愿意利用体制去碾压对抗。你在一个良好组织里,单纯的攫取利益给自身是最短视的行为,怎么利用和共赢才是正确的。 “我已经将我能想到的的好建议全部说出,如果是现场具体操作,相信现场经验丰富的两队成员应该比我这坐办公室的文书要好得多。” 以这句得体而谦卑的话作为结束,林恩从演讲台上退了下来。 他这番话让所有人看向他都目光柔和了许多。 林恩已经用表现告诉在座的所有人,他优秀但并不张狂,在自己出风头的时候也不会忘记其他人。这套穿越前的职场通用准则,被林恩用得非常好,其实这个道理也很简单就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要是你出风头的时候名利双收,什么都自己拿了,人家辛苦帮着的一点好处都没有,那下一次你发现自己要么会被孤立,要么工作变得困难繁琐起来。 除非你的能力已经强到了,非你不可,漏点东西也能让其他人吃饱的程度,不然就不要想着逆天了。 “你做的非常棒,先回去继续工作吧。” “嗯。” 叶芙妮对着林恩下意识伸手,但想到之前有些不太妥当的握手亲密举动,这位高洁的女骑士脸色有些不自然,只能换成了拍了下林恩的手臂。 林恩正在激动的后劲中,他的后背已经被一层冷汗给打湿了。 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 上去开局都有点崩盘的意思了,后面硬是靠着灵光一现和超忆症状,林恩真的是在压榨自己的大脑去思考。最后,自己的处女秀完成的非常漂亮,分析和建议都做到了自己的极限,可谓是华丽的演出。 激情过后的余韵是沉醉。 林恩发现自己好像有点爱上那种开动大脑的感觉了。 在林恩有些疲惫得离开了会议室后,二队领队瞧着他消失的背影,饶有兴致得转头对着叶芙妮说道。 “那男孩不错,你已经有一个够聪明的比尔了,让给我怎么样?要是有他,我在巡逻的贫民窟的时候闭上眼睛都没有问题。” 【镇压局】内部成员也有流动,不过这机制目的是鼓励团队分工,而不是其他什么。 面对二队领队艾文的提议,叶芙妮斩钉截铁道。 “他是我的人!” 第五十八章 生活方式 有一句话说的好,有一就有二。 被喊去会议室的林恩回秘书处后,第一时间就是大口大口给自己灌了两杯水,来缓解口腔中的干燥刺痛。 他这有些劫后余生的强烈既视感,让一旁正在整理文件的克拉克先生忍不住关心道。 “发什么了什么事情?你被训斥了吗?” “口渴。” “看来我得收回之前那句话。”克拉克若有所思得瞧着林恩的脸。“你的笑容到现在都没有平复下来,比尔找你过去一定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你不会要晋升了吧?” “怎么可能。” 林恩听到晋升就忍不住苦笑,他这功绩还没有一个固定着落,狡猾的【妖灵】一直没有什么踪影,【大陆医师协会】功劳是可以眺望到了,但至少要等整件事结束。在那之前,林恩小先生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书。 “晋升非凡也不全是坏事不是么。”克拉克先生意义不明得笑了一下。 “不应该不全是好事么?” 林恩从那句话中敏锐得察觉到了克拉克先生对于成为非凡者,抱有一种很抗拒的态度。但很快林恩就有些讪讪之意,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因为比尔曾经提过文书们其实有些并没有勇气去直面那可怖的诡谲和疯狂。 要不是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回家的大目标,将成为非凡者视为第一步,林恩也不见得能没有顾虑的想要成为非凡者。 这就是所谓的,取上者得中。 在林恩那有些微微尴尬的表情中,克拉克先生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用布片细细得擦拭着,同时语气有些沉重说道。 “我曾经亲眼见过一起非凡者失控,在他失去控制前,一切都非常正常,正常到和我聊天进餐都没有发现丝毫的异状。我怕了,因为我发现我分不清周围的人谁是正常人,谁是疯子,我甚至在怀疑是不是整个世界都不正常只是伪装得极好罢了?” “我很……”林恩知道自己可能踩雷了。 “林恩,我不是想让你说抱歉。我只是想让你明白,生活有很多种不同的方式,而这些方式并不分高贵和低劣。在你做出选择前能告你这件事,我非常开心。” 克拉克先生擦完了眼镜,他将其重新戴上眼里明亮,认真得凝视着林恩。 这一瞬间,林恩敏锐得察觉到他好像透过自己在看着谁。 “谢谢,我会留神看路的。” 得到这句话的克拉克满意一笑,然后是指着林恩桌子上的书册。 “现在回来了,休息时间结束,在午餐前完成我新出的二十道题目,要求不许翻文书教程。提前说明,这可不是对你的报复惩罚。” 林恩下意识掏出怀表。 好家伙,离午休时间也就一个小时不到了,二十道题目真的不是故意为难他吗?克拉克先生还真的是栽培他啊,什么都想塞进他脑子里。 克拉克有些诙谐得拿着林恩的文书教材转了转。 “别小瞧了我啊。” 被激发出了斗志的林恩旋转出钢笔,和会议室里那紧急临场发挥相比起来,眼前的二十道题难度就和早晨起来吃下三块白面包那样轻松,看他无伤通关! ………… ………… 林恩小先生的分析和建议要落实到具体操作上,肯定是有不少需要琢磨的地方。 决定瞒着分部部长单干这件事的两位副队长倒是更有信心了。 要是按照林恩的操作去执行的话,以【镇压局】和【大陆医师协会】对碰,那么这件事就算般失败了,也根本不会有多少压力落到【掌灯人】分部上。事关规则和尊严,就算是总部那边也会力挺分部到底。 【镇压局】总部最出名的一件事就是,涉及到阿尔比恩皇室的非凡谋杀案。 当时恰巧侦办的分部居然是遭到了身份不明者的袭击,整个分部成了废墟。被狠狠抽了一耳光的【镇压局】暴怒得进行了高强度执法,整座城市的非凡执法者倾巢出动,硬是逼得皇室低头过来讲和交出了一干主谋者。 所以叶芙妮和艾文基本上已经没后顾之忧了。 【掌灯人】的分部部长这个人虽然是一个较为佛性惰性的人,但好处是他也不会妨碍手下的人去干活。 二队这边肩负起了去找几家报社亲切交流的任务。 本来也是二队今天巡逻,这样的任务也名正言顺,况且那些仗着舆论自由恶心人的记者和撰稿人们早就让他们牙痒痒了,能合理收拾一次对方简直不要太快乐。 并非【镇压局】一家如此,基本上是个机构都被这些背后金主不一的报社给恶心过。 而三队的叶芙妮和比尔则是要去整理出一份名单来。 要配合着后面让【大陆医师协会】交人,施加压力。 如果能够在和平会议到来之前,就能迫使对方交出人来自然是最好结局了。不过这种事情想想都知道是小概率事件,至少林恩所给出的建议,让【镇压局】进场不会成为有心人手里的刀,能进能退就是了。 事实上关于那个隐藏者,林恩还是留了个钩子。 他想把对方钓出来。 只要【镇压局】和【大陆医师协会】达成了一定程度的利益交换,将这个局有缓和的趋势,对方一定会再出招。而只要是有欲望就会行动,行动就会有痕迹留下,他会比这一次更加敏锐得抓到对方的痕迹! 林恩想赢! 他想告诉对方,你做的局已经被我破了,而且你还被我逮到了。 布鲁街,餐厅。 “克拉克先生,您请客?”当来享用午餐的林恩,看见克拉克把整个三队和秘书处的午餐都包了,并且只付了成本价的时候他忍不住了。 “这间餐厅是我家开的。” “……” 原来你就是眯眯眼先生说的那位同僚,林恩砸了砸嘴又想起了比尔还欠着自己两顿午餐,能不能从克拉克先生这里先给报销了呢?最近他总觉得自己吃不饱,也不怎么饿,好像和身体里的【春】有些关系。 林恩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镇压局】的黑金马车疾驰而过,不禁是失神的看着他们消失在另外一头。 “每次我都能看见一堵墙……” “看见什么?”正巧过来的克拉克好奇询问。 “没什么,我肚子已经饿得在咕噜咕噜叫了,让我来看一下今天的菜单吧。” 第五十九章 战争结束? 20便士的午餐。 当林恩一口咬上那汁水横流的小肉排,用饼片蘸着油脂朝嘴里送的时候,他终于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完成了之前的目标,幸福的眼泪都快渗出来了。 身体是干革命的本钱。 不管做什么,身体不好都是白搭。想要身体好,吃的饱和吃的好是理所当然的,林恩想通了之后把下城区那些烦心事暂时抛到脑后,他就一个普通人又不是某图书馆管理员,还是先关心好自己和身边人吧。 午餐时间,文书处里面顿时洋溢起了一股食物的浓郁香气,而这股味道往往会持续到晚上才会发散干净。 大家三三两两聚着,享用午餐的同时聊着工作之外的趣事。比如最近济贫法案有没有用,谷物进口法案是不是要废除,那些游行的人和宪兵们又起了冲突,总之在【掌灯人】内部安宁的环境外,是个人都能够嗅到空气中那淡淡的火药味。 克拉克带着林恩到秘书处的小阳台上一起进餐。 两人在享用午餐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又聊到了文书的工作上。 林恩很好奇文书的工作自己要学多少。 “等到你学会能不用档案库,一眼就能准确想起某个组织的所有成员信息,或者是掌握了经济规律,可以一个人支撑起局里的蒸汽工厂整体运作的时候,我想我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你了。” 克拉克慢吞吞咬着一份三明治如此说道。 感情你一个人都快赶上人肉电脑了。 从言语以及占据阳台桌椅上更加直观得了解了克拉克先生的在文书处的地位,林恩对于他不由得产生了些许敬佩的情绪。 自己是靠着历史下游的智慧和超忆症状才能够表现得如此耀眼,而像是比尔、克拉克这样的人他们是生于这个时代完全靠着自己的努力而达到这般成就的人物,他们的优秀是需要尊敬的。 倒不是林恩对此莫名自卑,而是觉得自己努力的程度还远远不够,自己都有这么大的优势了,自然是得加倍努力去突破自己才能对得起自己的天赋和智慧吧。 “克拉克先生,您对最近的局势怎么看?” 正巧听到从屋子里飘出来的高谈阔论,两位先生的争执辩论落到了林恩的耳中,他顺势向克拉克询问。 “局势么,我想战争应该快结束了。”克拉克没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 “您为何这么看么?” 林恩有些惊讶,虽然说目前社会风气是期望和平为主流,但是军方还有投入资源的资本家都不希望这战就这样稀里糊涂以和平结束。 全大陆一起僵持放血,据说前年冬灵节还发生了多方士兵一起放下武器主动走出堑壕举办运动会的事情。但不管怎么说,这僵持的模样,很有可能会打成持久烂战,这是许多政客的预估。 克拉克如此笃定,和林恩那直接看透战争本质的坚信,方向似乎有所不同。 “我问你,为什么内阁最近要决定废除谷物进口法案,决定颁布新的济贫法案呢?” 谈论政治是绅士的乐趣和学识彰显。 既然能寓教于乐,克拉克先生也很乐意开动一下林恩的思路。 ‘为什么?’ 林恩下意识思考了起来,说实话他本人对于各项法案都十分迟钝,这其中的原因自然是觉得那法令和擦屁股纸差不多。政客的承诺就和婊子的誓言一样, “谷物进口法案涉及到了本土谷物种植,为了维持前线我们需要大批人进入军工厂。而新济贫法案,是为了调度这段时间产业结构重新调整带来的冲击。”林恩很快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穿越前贴吧的嘴炮不是白打的。 “回答得非常棒,利维亚经济学科那些类人猿真应该来听一下你的回答,而不是傻乎乎去研究什么平民碗里的鸡蛋会不会影响经济整体。” 克拉克诙谐的语气带着特有的刻薄,他是打从心底瞧不起一些徒有虚名的大学教授,研究学问把脑子都给研究坏了,课题完全脱离实际显得荒唐可笑。 “其实你还漏了一点。” “请为我解惑。”林恩真不知道自己漏了哪里。 “你知道,这场战争,在白羽毛鼓动下上战场的年轻人共有多少,又阵亡了多少么?” 白羽毛,是阿尔比恩王国战争初期贵族小姐们用来羞辱那些没有上战场男人的礼物,当时的社会风气被送白羽毛可谓是最高程度的羞辱了,不少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入伍的男性被羞辱得甚至用自杀来洗刷屈辱。 林恩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克拉克看着他微微一笑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因为这个太简单也太真实残忍了。 很快便有所明悟的林恩忍不住叹息着摇了下脑袋,果然是最不值钱便是人命啊。他现在能安稳得坐在这里享用丰富的午餐,很大程度是因为运气好,光是想一想某些运气不好的下场林恩都觉得自己从周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 ………… 【大陆医师协会】的调查一时半会没法完成。 作为建议人的林恩自然也没有理由凑过去,只是跟着克拉克先生继续熟悉文书的工作。在充分了解到林恩已经掌握了【缪兰语】,克拉克先生决定在林恩刷题加经验的基础上,再给他安排一些【兰湖语】、【梵厄语】的教程。 【兰湖语】是来自远南大陆的古语言,而【梵厄语】则是星界语言。 一般在表界使用【缪兰语】就足够了,不过如果想深造的话,这两门语言显然也是不可少的,许多秘典单纯靠【缪兰语】来翻译是无法翻译的。 算是附加题吧,克拉克让林恩有时间就先看着。 面对克拉克先生的安排林恩小先生当然只能是全部接受了,倒不是克拉克想折磨林恩,而是给真的在给林恩量身定制课程。 可能也是十分满意林恩吧。 知道小绅士迟早要离开文书处成为非凡者,他便是想将自己了解掌握的东西在那之前都给教导给林恩,仿佛是一位老师一样。他在和林恩交流的时候经常会看着林恩,好似透过他看着某个人。 虽然知道克拉克先生这是在照顾自己,但林恩的情感上不免有一丝郁闷。 望着少年那有些无奈但又乐在其中的清秀容颜,索菲雅一脸淡淡的笑容,伸手帮林恩整理好那有点凌散的铂金发丝。 “索菲雅,你有在听吗?”林恩抬头,嘴唇擦过青梅竹马的掌心,不怎么在意得询问道。 第六十章 未尽的晚餐 “正在听啊。” 今天的索菲雅破天荒得没有穿那街头工装,而是一套比较简单修身的蓝白褶边衣裙,满头银发用丝带漂亮束在颈后,整个人看上去既整洁又大方。 而索菲雅这么穿的理由也很简单,她是陪林恩来领衣服的。 既然如此,那怎么可以让她的小绅士丢了脸面呢? 其实一开始索菲雅是想去借一套女仆装,结果被林恩坚决的态度给否定了,倒不是不能穿女仆装,而不是这种时候。他将索菲雅视为姐姐,既然两人要一起出门的话,是不能有这种主仆之分。 林恩这话说得很坚决,一点余地都不留。 索菲雅只是喃喃道,她只是有些遗憾当初自己没能有一天是以贴身女仆身份照顾林恩,今天才特地试试。 最终索菲雅从酒吧老板娘那借了一套衣裙。 意外的合身,整个人穿上裙子后反而有一股飒爽气质,只是跟在林恩的身边还是很容易能够从举止上让人看出两人所接受过的教育程度不同。 “那我刚刚说了什么?”见索菲雅随口瞎扯,林恩忍不住质问,他讲了半天考虑到保密还得费脑子让事件连贯,这家伙除了摸他头发就什么都没听对吧。 “额,不就你工作很开心,同事都很友好么?”索菲雅快速转着眼睛,在林恩的死亡凝视之下很快就露馅编不下去了。 “你啊……” 林恩忍不住重重得呼出了一口气,自己这几天上班工作,目前也只有索菲雅这个家人可以分享了。不和她分享,还能和谁呢? 索菲雅见前一位顾客正好走出来匆忙转移话题。 “快,林恩,到你了,去找裁缝老爹把外套和礼帽试一下,不合适得马上改呢!”她可是早就想看林恩穿上一套正装的样子了。 林恩起身,很隐晦得白了索菲雅一眼,一幅你给我等着的架势气呼呼离开了。 索菲雅偷偷对着林恩的背影吐了下舌头。 却没有料到林恩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一眼,正好转头是将她逮了个正着,在严肃裁缝店两人的互动似乎让空气都活泼了许多,只能说彼此实在是太了解知道对方什么心思了。 订制的礼帽是上流社会流行的高顶丝质礼帽,裁缝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就稍大得贴合在了他耳朵上,这对于少年林恩来说确实是过于庄重老成,但又在气质上莫名得契合林恩的从容冷静。 外套是深黑简洁风衣款式,显得有些宽大,裁缝表示林恩目前十六岁就像是地里的葱苗一样拔高着,就算他已经照顾美观留下余裕,但过两年这件风衣也会不合身。 过渡品。 这算得上是不会生活,败家的行为了,一件衣服居然只能穿两三年,这人要么是炫耀财力就真的是败家。 好吧,索菲雅很乐意在林恩身上败家一回! 晌午的泛黄阳光下。 走出试衣间的正装少年伸手压低了礼帽,正前方看过去眼睛正好被遮挡住,仅仅是露出了健康红润的嘴唇勾起一抹笑容。人靠衣装,林恩底子本来就极佳,在这风衣和礼帽的衬托下,更显露出了俊美的英伦少年风范。 索菲雅看着阳光下的林恩,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脸皮也在发烫。裁缝店内,有两位淑女也正在挑选衣料,她们的表现比索菲雅还要夸张,小声惊呼的同时拿出嗅盐放在鼻子下猛吸。 明明只是加了正装和礼帽…… 其实就是这正装和礼帽,使得林恩更加得符合了阿尔比恩主流审美,才会有这么惊人的效果。 “不错嘛,就是可惜了手上没有一根手杖。” 索菲雅很想抱着林恩弟弟大夸特夸一下,但很遗憾她除了小时候跟着林恩念了一点书识字之外,就没有啥文化了,也想不出什么优美的称赞憋了好一会就憋了个不错嘛出来。 这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啊。 “要不我们……”索菲雅蠢蠢欲动,她那一颗购物的心又被此刻俊美如贵公子的林恩给挑逗起来了。 “不,绝不。”林恩毫不犹豫拒绝了,他不需要动脑子就能知道索菲雅想说什么。 “拍张照嘛。” 索菲雅无辜得嘟着嘴,她下意识像之前那样想挽住林恩的手臂,手伸到一半却不由得停下了,此刻亮堂阳光下的林恩好像又将时间拉回了他们分开前的那段日子。那个时候起,索菲雅开始意识到,林恩不仅仅是她的弟弟,还是一位体面人。 林恩被索菲雅的大手大脚给气得不行了,没有多想一拽住她的手离开裁缝店。 “照相?索菲雅我不知道你还有多少积蓄,但是那是照相,你明白吗?那是照相!”这个时代照相其实是一件很不吉利的事情,因为一般家庭只有死人了才会照一张合影。 这听起来很惊悚,实际上是极为常见,因为照相和电影一样属于新奇玩意,是奢侈消费所以普通家庭只有在有成员死去的时候才会选择合影。 索菲雅瞧着气呼呼的林恩,抿着嘴巴顺势挽住他的手眼睛心虚朝下,这个时候的她反而是没了大姐头的飒爽,有点憨憨的样子。 “你还笑?” 林恩气乐了,正巧一声汽笛长鸣,他连忙掏出怀表。 “时间不多了,今天我就请了半天假,你先回去吧。”和克拉克先生的请假只有半天,而且还是在林恩这几天多次超额完成了工作表现良好情况下才请到的假。 “晚餐直接回家,我做顿丰盛的。” 索菲雅有些恋恋不舍,可还是松手道别,她脸蛋红扑扑的,大胆得盯着林恩看了好一会,才是提着裙子转身跑开。 “啧……” 林恩望着索菲雅的背影,意义不明得咂了一下嘴巴。 时间推至傍晚,忙完了一天工作的林恩今天没有如往常一般加班,惦记着照相和晚餐事情的他和克拉克先生道别便是匆匆赶回松鼠街。 【燃阳】奋力挣扎的光辉犹若血色,终究是要将黑夜交给半隐半现的【织蛾】,仁慈的女士那平等的目光望向了整个安寂下去的世界。 在经过某条街道的拐弯时,林恩那原本宁静自然的灵性刹那间沸腾了起来!没有丝毫的预兆,也没有任何的警示,在林恩的背后一道朽烂死寂的虚影骤然浮现,宛若超越梦幻一般对着林恩瘦弱身躯举起了剃刀般锋利的瘦长爪臂! 【妖灵】猝不及防出现了。 哐啷!! 正在准备晚餐的索菲雅忽然间心神恍惚,不小心将盘子打碎割伤了手指,她来不及看自己伤势如何连忙是收拾了起来。 林恩快回来了,她可不能连约定的晚餐都没准备好。 第六十一章 生死一刻 约定是极为浪漫的选择,而达成约定前的等待却是最为彷徨折磨人。 桌子上的丰盛的饭菜温度逐渐散去。 而坐在桌子前点燃了蜡烛的人从满怀期待到烛泪堆积,烛火暗淡摇曳,她才意识到那个约定好了会回来的人失约了,此刻蛾月高悬,却不见林恩回来。 索菲雅像是被固定在了椅子上,一动不动。 犹如一尊逐渐失去了生气的雕像,低头凝望着自己精心准备却凉透晚餐,索菲雅被割裂的手指宛若不详的预兆在烛火下呈现而出。 她知道林恩不是那种失约的人…… 出了什么意外? 【蒸汽之都】里根本没多少敢招惹【镇压局】的存在,就算是骑在人们头上执法的厄尔巴场面对【镇压局】也是时有退让。索菲雅在街头混了这么久,知道什么人可以下手,什么人不能招惹。 假如林恩真的出了意外,那这份意外也不是她可以解决的。 她该怎么办? 就在索菲雅六神无主的胡思乱想时,背后蛾月投射进窗的辉光忽然一阵扭曲闪烁,骤然晃动的阴影扭曲放大,直接啪的一声狠狠拍在了窗户上! ………… ………… 时间朝前拨动,回到黄昏时刻。 在暗淡的夕阳余晖下,当林恩全身上下的灵性齐齐跃动激发生命危险警告时,他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就像是被吓傻了一眼,所有的情感都在这一刻褪色,眼角余光瞥见的朽烂可怖身影心里只是淡淡啊了一声。 这不正常! 林恩在内心大吼着。 ‘非常不正常,我明明应该是怕得要死的才对,怎么会这样,对什么都提不起感觉,连死都没感觉了!?我得躲开,我得回家,林恩快动啊!’ 就在林恩眼睁睁得看着那如锋利剃刀挥下,而他陷入了一种万念俱灰的等死状态时,耳畔忽然间响起了轻浮怜爱的窃笑,那笑声内蕴含着常人难以领悟的妖异魔性,林恩原本已经接近沉寂的心脏在这一刻被黑圣杯强行鼓舞了起来! 林恩原本翠碧的眼眸染红,那腐朽的欲望犹如枯木逢春,从一片荒芜之中迸发爆裂出来,与黑圣杯无异的赤眸孳生着让人胆寒颤栗的欲望!那是这个世间不曾存在,超乎所有生命想象的原始本能! 喀嚓! 在剃刀利爪挥舞下来笼罩猎物的瞬间,林恩的腿硬生生违背关节折断,整个人以极为扭曲怪异的姿势躲过了利爪。 反关节,肌肉拧动,心脏狂擂,摆手甩拳。 好似一瞬间魔鬼附身,完全出自本能,双眼妖异猩红的林恩这一拳竟然是甩出鞭炮炸响,结结实实得砸在了那头朽烂的人形怪物胸腔上。 嘭的一声闷响。 感觉自己这一拳仿佛是打在了橡树上,借助反作用力的林恩一个踉跄,毫不犹豫得手脚并用朝前狂奔,整个人奔跑的姿势猎奇得像是恐怖片里的鬼怪。来自灵性的疯狂警告,黑圣杯危险的低吟都在告诉林恩,他绝对不是对手! 逃!玩命逃! 被快到手的猎物反咬一口的【妖灵】发出了喑哑可怖的嘶吼。 短短三秒内在街道上发生的一切,行人们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转头只看见街头出现了一只全身肌肉朽烂,各种器官裸露腐坏拉长的怪物。 那就是床底下的东西,坟土间的恐怖,所有人类本能得恐惧憎恶的存在。 下一刻,刺耳的尖叫和集体的恐慌爆发了。 已经是跑出了两百米开外的林恩眼中猩红消退,他下意识回头看去,看见了无头苍蝇般乱窜的人有运气不好者被那可憎的【妖灵】顺手逮到。 黑洞洞的五官遥望着林恩,它锋利的利爪一下子便是顺着无辜者的肚皮深深捅了进去。好似是在告诉林恩,自己绝对不会放过他一样,剖开无辜者腹腔开膛破肚的朽烂怪物大快朵颐着,随后是带着被染红的刺眼色泽一点点得消失在了空气当中。 隐匿于灵界,可灵活潜伏至表界,又能随时躲藏回去的狡猾棘手怪物。 那就是【妖灵】。 在林恩已经快要将它给遗忘的时候,贪婪嗅着生者滋味的怪物悄然而至,差一点就把他给开膛破肚了。 望着空荡荡大街上,死者那被掏空的尸体,林恩脸色惨白得咽了一口唾沫。 他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肚子。 平坦完好,但在一个星期前这里就曾经和妖灵那锋利渗人的爪子亲密负距离接触过。明明已经死掉的猎物再度复活,妖灵绝不会罢休。总有一次,它可以品尝到标记猎物那鲜嫩滑口的内脏。 再一次劫后余生的林恩只觉得浑身发冷,唯有耳边黑圣杯若有若无的幽怨呢喃才能让他有真实的触感,受呼唤而出的绮丽绝美黑圣杯从背后拢抱住了林恩,告诉他那潜藏的腐朽危险已逐渐去。 他安全了,暂时的。 【镇压局】这一次出动的速度非常快。 来自星界的扰动直接吸引了【时计高塔】分部一位部长带队迅速赶至了现场,这位戎装打扮的部长控制现场后,了解到林恩是【掌灯人】的文书后立刻让手下去联络核实。同时他也对林恩做了一个检查,确定林恩没有什么问题就让他先到一边看管着了。 隐匿的【孽】在检查中像是不存在一样,依然没有被他人所察觉。 黑圣杯轻蔑的娇哼让人欲如泉涌。 林恩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呆呆得站在煤气路灯下,碧眸空洞的望着前方。对死的恐惧,对无辜者的愧疚,对自己的愤怒,强烈的情绪在心中翻涌熬煮着,于黑圣杯中酝酿出格外强烈甜美的毒。 “林恩!” 突然间呼喊将犹如木偶的林恩拉了回来,只见到比尔正在他的面前,笑眯眯的神色里满是担忧,他似乎喊了林恩不只一声。 “谢天谢地,你没有什么大碍。”比尔看着没有明显外伤的林恩松了口气,接着转头大喊。“医师!还有马车,这边!” 稍远一些,是叶芙妮正在和那位戎装部长交谈。 “您居然让我的下属在被袭击后站着被看管了半天?我可以告诉您这是他第二次被妖灵袭击,并且他早就通过了铸炉测试!”叶芙妮面容在灯光下洋溢着一丝怒意,这位英武的女骑士在下属遭受委屈后爆发出了护崽般的强大气魄。 戎装部长面对叶芙妮的愤怒控诉,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 “现在我要带林恩离开,铸炉为证您无权阻拦,如果您需要调查配合请递交文书申请。” 一甩斗篷猎猎作响,叶芙妮把护短这一面发挥到了极致。 第六十二章 作茧自缚 “除了手脚有些瘀痕拉伤之外,他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一定能比我这个老头子活得久,所以行行好放开我吧,【掌灯人】的各位?” 丢下这句话,不知道是从哪里被强行拉过来的可怜医师甩动着自己的胡子,在比尔和叶芙妮的双重挟持下终于是挣脱了出来,嘴里嘀咕着野蛮人、炉工、打铁的之类的郁闷发泄话跑开了。 林恩的身体没有大碍。 比尔和叶芙妮两人听完后都很明显得松了一口气。 他们对于林恩是真心担忧,原因除了他那天在会议室的惊艳表现之外,更重要的是林恩是真的在被当成掌灯三队正式成员培养,这些天工作和所有人的关系都处理得很棒,谁不喜欢这样一位讨喜的美少年呢? “能帮我个忙么?” 面对叶芙妮和比尔关心,林恩微笑着像是没事人一样冷静得向他们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你说。” 叶芙妮点头应答,有些事就算林恩不说她也打算去做。 “铜雀,帮我送一封信回家,有人在等我,我不能让她一直等下去。”林恩冷静得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要求,在路灯下被看管的那么长时间里,他虽然大部分时间在和负面情绪做斗争,但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思考的。 林恩此刻的可怕冷静,让比尔不禁挑眉。 他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那是和平时温和平静的林恩完全不同的,反而和他们第一次在地下监牢相见时,那种生命遭受威胁整个人像是弹簧一般压缩着,无形之中展露出了强大反击韧性的挣扎相似。 “你家里有人?”叶芙妮一愣,下意识说道。 在听到林恩家里有人,而且是个女人时,她本能得有点莫名不快。 “我小时候的玩伴。”关于自己青梅竹马的事情,其实林恩一直没有主动告诉过别人。 林恩脑子里此刻最担心的是索菲雅,他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她担心,自己既然没啥事就先送个信回去。 然后嘛…… 林恩碧瞳里蓦然间闪过了一丝让人胆战心惊的狠意。 ‘妖灵,我特么一定要弄死你!’ ………… ………… 微微摇晃的马车内,林恩向叶芙妮和比尔讲述了自己遭到袭击的经过。 他那标准的文书式清楚冷静汇报,就像是带着两人从第三者视角清晰得观看了整个过程,当然林恩隐瞒了当时黑圣杯对身体诡异的折断和愈合,他对于性相【孽】这个诸神都没定义的存在,一直觉得这里藏着秘密。 叶芙妮默不作声,比尔听完后则是神情凝重。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比尔语气有些干涩,眼前这种情况是意料之外的。 “林恩,标记你的那头妖灵,可能已经蜕变过一次了。” “蜕变?”这是林恩还没有接触过的词语。 眯眯眼先生向他科普了本来还轮不到他接触头疼的信息。 无论是从出现时令目标情绪绝望僵滞的心灵腐朽,还是短短时间内就能从夹缝中迅速显形的能力,都证明了那头妖灵比原始态强了许多。 如果是原始态的妖灵,它从星界至表界狩猎,至少是有好几分钟的虚弱期,想要回星界也需要一定时间。哪怕是妖灵这种棘手难缠的越界怪物,依靠本能也不可能做到随意进出,它可能一次蜕变后快速得接近了二次蜕变。 星界生物和非凡者没有明确的对应,不过一般蜕变一次的非凡生物其能力发挥基本上已经等同于序列8,也就是叶芙妮这个档次。 一般对付这个档次的星界怪物,都是会提前布置好陷阱将其勾引出来,在它逃回星界前将其击毙。 而妖灵这穿梭星界的天赋,正完成一次蜕变后二次蜕变前,就特别恶心了。 比尔向林恩做了一个比喻。 一个池塘里越大只的鱼游动时带动的水波就越容易被观察到,越是接近就越能有所感知,非凡者便可以以此来进行判断。 一次蜕变的妖灵正好是带起水波小,但又特别危险的类型,面对它的非凡者灵性警觉的时候,往往已经来不及了。 林恩能从这样的妖灵手下再次逃过一劫,在旁人眼里真的只能用好运来解释了。 没有黑圣杯关键时刻激起的欲望,林恩现在已经凉透了。 “……这样一来的话,要是能从星界锁定那头妖灵,事情就好办了。”比尔双手交叠思考着,【掌灯人】确实能处理这件事。 “接下来是该死的但是。” 林恩很轻松就从比尔的神情中看出了无奈。 “没错,就是该死的但是,想能从表界直接锁定星界并展开攻击的话,分部里目前就只有部长办得到。”比尔很为难得摊开了手。 ‘我草你马!’ 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的林恩当即在心里破口大骂,清秀的面容肉眼可见得阴沉了数分,马车里的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冰点。 他们都知道【掌灯人】二队和三队压下了【大陆医师协会】这件事,准备是干票大的。这件事特么还是林恩自己在会议室出谋划策,假如这个时候呼唤部长阁下回来,林恩是肯定能得救,但二队和三队这些天的努力毫无疑问就泡汤了。 ‘这该死命运,真是好气又好笑。’林恩的表情管理差点崩溃了。 “我今晚就去通知部长。” 叶芙妮短暂的犹豫后便是坚定了下来,比尔在旁边叹息了一声也跟着点头表示赞同。 虽然十分可惜,但是人命更加重要。 “队长……” 一直以来心中有所提防,知道人心险恶的林恩已经做好了自己会被放弃的准备。可当他看见两人都选择了自己的时候,林恩的声音里不禁是染上了一丝鼻音,嘴唇嚅嗫着。 患难见真情,林恩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就算是石头做的在这样的温度下也该被捂热了。 “别说了,没有你,那件事我们也没法这么顺利调查。” 叶芙妮见林恩表情动容,这位女骑士表情里难得流露出了柔和之意。 “没错,你可是我们的一员啊。” 比尔也跟着出声,【镇压局】看似松散实际上是十分团结的,因为下一次说不定就是同僚舍命替你去挡背后来的袭击。 林恩用力握紧了拳头,他的脑海里闪烁的是文书处的大家们为了调查【大陆医师协会】的加班加点,两队正式成员扛着多间报社背后金主压力的调查,大家共同努力想要将那个变态逮到审判的决意。 越想林恩不稳定的情绪就越翻涌起落!犹如巨浪! “队长,说不定我有办法。” 第六十三章 反弹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一边是自己的生命安全问题,一边是显露出希望的功绩。 林恩不想放弃其中一方。 小孩子才做选择,他都要! 马车上林恩没有直接告诉叶芙妮和比尔自己怎么办,只是说自己有办法。等到了【掌灯人】分部,林恩让他们先去忙【大陆医师协会】的调查,自己整理资料后就加班加点开始起草一份报告。 林恩要靠这份报告说服【掌灯人】分部部长阿奇尔。 叶芙妮有些担忧林恩,她能够明显感觉林恩完全活跃了起来,像是被拧紧的发条。非凡一般很重视精神状态,如果一个非凡者陷入不可控的偏执情绪,那他很可能离失控不远了。 这次妖灵的突然袭击,说不定给林恩的心灵留下了巨大的创伤。 如果林恩不好好处理的话,日后服食魔药将会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让他做吧。” 比尔淡淡出声劝阻住了叶芙妮,他比叶芙妮要更加了解小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猪圈一样的地下监牢外。那个时候他就和现在一样,全身绷紧,像是飞向靶子的子弹。”比尔知道,林恩那出奇平静的外表下真实情绪是让人敬畏的专注。 发誓一定要做到某事的专注!没有他做不到,一步步做出来给你看的磅礴气势! 这样认真的人其实最可怕…… “那我就等他命中靶心了。” 叶芙妮终究还是没有打扰林恩,人在承受巨大压力后都得做些什么来发泄,更何况林恩那是生命危机,让他这样心无旁骛得扑进资料文件里也是一种发泄吧。 “他会的。”比尔有些羡慕的望着林恩,最终轻轻合上了文书处的大门。 正因为都是聪明人,只有比尔才会羡慕林恩的应激反应,这是锻炼不出来的。假如他面对危机时,也有这种近乎垂死挣扎的状态,是否现如今的一切都大不一样。 拧紧的发条、压缩到极限的弹簧、绷紧的弦。 煤气灯下的林恩已经忘我得投入了文件的小山之中。 这些文件清一色是【掌灯人】近一年以来的政务,其中有些文件还是林恩以叶芙妮的权限调阅的。之前林恩从毕夏普那里听说过一件事,有关于掌灯三队好前程的说法,这件事背后透露出的办公室政治让林恩嗅到了什么。 在回来的马车上,他也从叶芙妮口中得知了部长阿奇尔是一位不太爱管事的部长,几乎没有见过他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开什么玩笑? 只要有情绪就会有欲望,有欲望便会催生出本能的渴求。林恩那么聪明理性一个人,在女伯爵的庄园最后还不是输了一筹给欲望,他就不信这位阿奇尔部长真的一点欲望都没有了,不然他当这个部长干嘛,去乡下当地主不好么。 答案可能就在掌灯三队上。 林恩现在的状态很奇特,他一边十分的冷静在阅读各种政务文件,另外一边却是怒火中烧,以愤怒为食粮的黑圣杯正趴在办公桌另外一边,猩红欲滴的眼眸火热得望着平静的林恩,好像是在期待他用更加猛烈的情绪来灌满充盈它。 微微摇曳的昏黄灯光下,半张脸隐匿于黑暗的林恩莫名渗人。 危及生命已经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更不用说,林恩给自己定的最终目标归乡肯定是活着好好回去。 只要不是直接把通向目标的路给堵死,林恩都会想办法开动自己的脑筋来解决问题,这也使得他的性格没有少年人的锐气冲动,而是圆滑老练。但这并不意味着林恩的性格没有锐气了,林恩的锐气说好听点是藏鞘类,说难听就是匹夫之怒,如果拔剑不能解决大部分问题就不要使用暴力手段。 但是,但当林恩主观意识判定了已经是危险的局面时,那他的反扑将会是非常致命的。 妖灵没弄死林恩,那林恩就要弄死它了。 参考灯塔国高级游说公司的教材,让一个人听话短期最有效的其实是拿把柄威胁,安全长期的话就得是利益交换了,只有共同利益才能走得长久。 林恩现在没资格去威胁一位序列7的非凡者,那就只能说服部长阁下对于手下两队调查【大陆医师协会】没有意见了。 事实上通过林恩的一番操作建议,叶芙妮和艾文两位领队的调查是借用【镇压局】的旗号,真的闹大对【掌灯人】压根没损失。 部长阁下也不会背锅,只是存在成本风险。 林恩就想借叶芙妮之手做一个报告,告诉阿奇尔部长调查【大陆医师协会】对于他来说是一项低风险高回报投资。 “出纳……考勤……绩效考核……不对不对,不在这里,会议记录……【掌灯人】守则,该死的比尔怎么把这个搬出来了……啊哈!找到了!就是这个!” 通宵加班扎进文件堆里林恩发出了兴奋的呼喊。 他手上是一份掌灯三队决定成立时的会议纲领,除此之外还有来自【镇压局】总部陆续下达的两份文件,分别是编制扩大许可和对【掌灯人】失职批评。 失职批评写得十分模糊,甚至连总部的印章都没盖全,这在行政中属于中等力度批评。 而这项批评是在三队成立之后的。 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总部方面的行政文件下达了,这意味着什么?从近期了解到的【镇压局】总部和各个分部之间的关系来看,林恩立刻是明白部长阁下在总部所属派系出了些问题。 政治就是许诺,部长阁下成立三队会议纲领上写的明明白白,就是遵从总部的提议。 环扣上了!! 来自总部的许诺因为某次分部失职而未兑现,阿奇尔不好发作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把事务都丢给了叶芙妮和艾文两人,自己带一队外出佛性摸鱼了。 林恩扭头伸懒腰发出清脆的爆响。 “得来点猛药。”手指灵活轻巧得旋转着钢笔,林恩擦了擦干涩的眼睛。“解铃还须系铃人啊,这报告恐怕得写两份,一份给部长,一份给总部。” 一个小时后。 打着哈欠面带倦意的林恩把自己写好的报告拍在了比尔面前,在瑰紫晨曦中劳累得让人的心疼的美少年有点上火道。 “你过目一下,没问题就找队长吧。” 比尔接过林恩报告草稿审阅的第一时间,眼睛就不可抑制得有张开的趋势。 文书报告,还能这么写的? 第六十四章 学外语 比尔有些咂舌,端详着林恩的报告。 说实话,他没有找到一个贴切的形容词来形容这份报告,在脑子里翻来覆去也只能挖出一个漂亮。假如比尔所处的时代再超前个几十年,那他肯定会用无情的写报告机器来形容林恩。 林恩的报告写的很巧妙。 虽然目的是直指总部的许诺和分部的失职,但通篇没有出现这两个方面的描述,只是尽可能得强调了【掌灯人】分部的调查对于大陆和平的意义,具有能够被铭记入史书中的莫大荣耀。但通篇内容,实际上还是在暗示总部和分部能重回正轨的珍贵机会。 只是他们的调查啥时候和大陆和平扯上关系了?? 还载入史册? 比尔敢保证,假如是一个不了解【掌灯人】内部情况的人来看这份报告,那些傻瓜肯定会以为这是一份歌功颂德的马屁报告。但是比尔恰好是知道些事情,才透过报告的字里行间看出了林恩的暗示。 “我们不是在找【大陆医师协会】的麻烦么?” 不太理解的比尔抖了一下报告。 “谁说的呢?我们不是在帮助他们排除潜在风险么?”林恩有些阴阳怪气,十分疲倦的他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指活像是人畜无害的小动物。 “排除风险,哈,排除风险,哈哈哈。”比尔顿时笑了出来,一句话就把之前的得罪撇了个干干净净,还让对方憋屈至极。 果然是林恩的风格啊…… “那载入史册?” “场面话。”林恩眼睛也不眨得撒谎着,假如燃遍整个大陆的战火真的要熄灭下来,【大陆医师协会】发起的会议肯定会被栽入史册,那么参与进其中的他们也会留下名字。 骑虎难下的内阁,终究还是要从战车上跳下来,就看大陆各国要如何选择结束战争的方式了。 林恩越是调查和思考就越觉得,【大陆医师协会】召开的这场会议很有可能就是一个释放和平的信号,扭扭捏捏得向整个大陆喊话:别打了,再打我们都要打光一代人了。 考虑到医师协会这个组织的性质,以及自己过目名单中不乏其他国家的名流贵族,林恩觉得自己的猜测至少有七成的正确率。 “对了,你说过你有一半的高恩血脉。”林恩像是无聊的向眯眯眼先生搭话着。 “你也迷上我的浪漫么?”比尔调笑着林恩。 “小心有人朝你门上泼漆。”听到这厮这么不要脸的话,林恩忍不住刺了他一句,这个时代同性恋可是会被人半夜上门泼漆,极端点的还会泼粪,毕竟男同还会被化学阉割呢。 “那我就告他们袭击公务员,我会请斯迪姆最好的律师来帮我打官司。” 比尔满不在乎道,一般高恩血脉赋予他骨子里的浪漫是压制不住的,那些名媛淑女们表面矜持,不就喜欢这一套么。至于林恩这个完全是一个异类,纯粹是靠颜值取胜,他们两人要是搭档去某沙龙,那些名媛淑女们都要集体掏嗅盐。 “希望你的律师没有把你的血吸干净。” 林恩三言两语就把比尔拴进了男同的套子里,没有等比尔反应过来他便打断着转移了话题。 “所以,你会高恩语吗?” “唔……会一点,怎么了?你想用这个去和哪位小姐一亲芳泽?我觉得你连艾米斯忒伯爵都能俘获,已经不需要这个了。” 高恩语在某段时间是大陆贵族用语,原因是高恩当时拥有整个大陆最先进的教育,一口流利优雅的高恩语搭配着含情脉脉的眼神,对于那些渴望自由恋爱的名门小姐来说,简直是最大的杀伤利器。 “教我发音,现在。” 林恩放弃了和这个家伙辩解,直截了当得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虽然有些好奇林恩是否真的要凭这个去钓女人,可见林恩疲倦而认真的神情,比尔也不多过问和调侃,继续看着报告和他聊起了高恩语。拖着通宵后的疲惫身体,林恩开始详细记住有关高恩语的独特音节声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尔先生还真没有猜错林恩想干什么。 ………… ………… 瑰紫色的晨曦逐渐转为了明亮的阳光,【织蛾】播撒月华的拂动翅膀带着夜幕逐渐远去,而【燃阳】又轮转接过了驰聘于天空的权利,将它那亘古不息的炽烈光芒投射向大地。 虽然是有着超忆症状,林恩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语言天才。 听着比尔先生那二把刀高恩语,磕磕碰碰复述的林恩折磨了自己的舌头将近半个小时后,终于是放弃了继续深造高恩语的雄心壮志,再学外语自己舌头可能会先一步废掉。 比尔在林恩的凝视中有些尴尬,他表示这些足够林恩在上流舞会上显摆了。 “好了,这份报告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后面我来和队长说吧,至于你现在……”比尔停顿了片刻,笑眯眯神情似有古怪。“……我听毕夏普说,有个姑娘在门外等了一晚上,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林恩一下子愣住了。 他有些困惑的凝视着笑眯眯的比尔,而比尔坦然面对的小先生质问目光。 对峙了大约五秒后。 林恩毫不犹豫起身小跑着甩门而去,比尔则是摸了摸鼻子,语气莫名道。 “臭虫的味道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一路小跑下楼,和看门人毕夏普打了招呼,林恩就急匆匆的出门。门外那耀眼的阳光让他忍不住眼睛渗出泪花来,他眯着眼睛来到了分部外,努力扫视着四周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道身影扑了过来,林恩下一刻便是被拥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轻点,轻点,喘不过气了!” 林恩痛苦而幸福得拍着索菲雅的肩膀,她像是怕失去他一样用尽全身的力量抱紧他。 与此同时。 布鲁街404号的另外一头,一辆马车在娇媚的命令中缓缓停下。从车窗中,一道打着折扇的妖娆丰腴身姿显露,撩人的美目正巧是将这一幕收入其中。 艾米斯忒,这位绝色美人瞧着林恩和索菲雅拥抱的一幕,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是露出了几分兴致。 林恩虽然满脸痛苦不能呼吸,但眉眼间不自觉流露的幸福却格外真实耀眼。 “回庄园。”女伯爵深深的看了一眼索菲雅,不容置疑得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第六十五章 活下去,林恩 “有趣。” 站在楼上正好是将全景收入眼中的比尔先生摸着自己的下巴道,用他二十年周游花丛的经验打包票,女伯爵的马车这样离开绝对不是退让的意思,反而是更加的重视林恩了。 那位手腕过人的伯爵阁下看样子是真的对林恩一见钟情,三番四次来找他,又这么照顾林恩的感受。 啧啧,最难消受是美人的恩情啊。 比尔和艾米斯忒打过几次交道,下意识皱起眉头,因为他觉得林恩可能会在女人的身上纠缠不清。但很快比尔又重新露出了坏坏的笑容,林恩还年轻,多经历一些女人对他有好处,况且又不是他头疼是林恩需要头疼。 不如说,比尔倒很想看聪明的林恩怎么和身边的女人周旋。 那场面一定很有意思~~ “发什么呆呢?!” 身后突然的一声厉呵让比尔整个人都吓得哆嗦了两下,灵性似乎都不稳固了。 过于出神望着楼下反而是没有注意到叶芙妮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身后。比尔连忙回身有些讪讪的笑着,敢想开口说点什么表示自己没有摸鱼的时候,叶芙妮的视线却已经落在了楼下的林恩和索菲雅身上。 叶芙妮的翎羽眉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比尔含在嘴里的话愣是不敢说出来了,他觉得领队的心情好像正在变幻莫测中。 “他怎么下去了?”叶芙妮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索菲雅,心中有所了然,那就是林恩所说的儿时玩伴吧,长得还不错的样子。 “他通宵熬了一晚上把报告赶出来了,我觉得让他出去休息会会更好。”比尔摇了摇手上的两份报告,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呢。 “是么?我的记忆力应该没有出错的话,那是一位帮派分子吧?” 叶芙妮眉毛很快舒展开,显露出丝丝锐意,转头凝视起了比尔。作为一个队的战友,她当然知道比尔有多么的憎恶下城区那些毒虫害虫,魔鬼比尔这个名号甚至能让帮派成员瑟瑟发抖。 怎么这次,倒是转性了,没有把那个女人轰走。 “别把我说的那么极端嘛,我也是有在好好反省自己啦。” 神秘微笑的比尔完全没有一点反省的意思,这一点从之前他用不人道的刑罚和重复殴打的帮派分子可以拿自己的老婆赌咒发誓。假如有一天比尔会反省了,那么那一天一定是在某个荒诞不羁的梦中。 “随便你,注意分寸就好。” 叶芙妮没有继续和比尔聊黑帮相关的话题,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被他人触及的痛处,即便是生死相依的同僚,也应该尊重彼此的所有。 况且。 拿到林恩报告的叶芙妮,目光立刻变得诡异了起来。要不是知道比尔的嘴巴一向很严,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比尔把自己的家庭背景和林恩细说了。 叶芙妮虽然政治嗅觉不灵敏,但不代表她是傻瓜,她很快就判断出来这是林恩从另外一个角度切进来。 这份夸张的嗅觉…… “子弹以我们都没想到的角度命中靶心了。”叶芙妮有些受冲击得红唇轻启道,他们看来十分困难的选择题,却被小绅士给用一晚上的时间巧妙化解了。有些事情,受限于思考和教育,别人没有点明是真的很难恍然大悟的。 ………… ………… “今天运气不错,赶上了冰淇淋买一送一。” 将自己之前从箱子里翻出来的那枚好运苏勒,今天花出去,一手一个最原始奶油冰淇淋的林恩将其中之一递给了索菲雅。 一口咬在冰淇淋上,吃惯了后世各种香精添加剂的林恩立刻在心里给出了差评,就这破冰淇淋居然敢卖1苏勒?换算一下1苏勒差不多是50块rmb了,他就是去路边摊花两块钱买雪糕都比它强啊。 “真好吃!” 脸上幸福无比的索菲雅两腮鼓鼓,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她这表现让林恩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味觉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忍不住又咬了一口,淡淡的奶香还有一点腥味,甜味更是淡薄得可怜。 这倒真不是商家吝啬不放糖了。 林恩家里之前就是经营蔗糖的,糖在这个时代甚至被列为医药品,有一句俗语叫做糖水治万病。像是工厂里的工人午休时间出来吃饭的时候,朝杯子里撒点糖,那就是在得意的向工友们炫耀了。 两个连早餐午餐都没有吃的人,就这样一人一手舔着冰淇淋在街道上慢慢得闲逛着。 索菲雅跟在林恩身边智力会暂时下降,这让人怀疑林恩是不是把她的智力都给吸取过去了。不过林恩更愿意解释成,当自己开动脑子的时候,索菲雅就会懒得再思考,简单点说索菲雅更相信林恩的智慧。 这两个气质差距巨大,却又显得十分亲密的两个人走在街上,还是有些惹目。 人们的目光大多落在工装的索菲雅身上。 大多是羡慕她傍上了林恩这位贵族少爷的,毕竟两人的气质和衣着都差得有一点大,实在是不难令人想歪。 “我昨天……” 感觉差不多了,一直是有些愧疚和尴尬的林恩含糊得提起了自己昨天的事情。有些事情不能说,就只能挑能说的说了。 “被狗咬了。” “噗!” 索菲雅本来还在认真听,含着冰淇淋一下字没忍住喷了出来,林恩连忙是掏出手帕给这不省心的姐姐擦嘴。 林恩小时候被狗追咬过,当时是索菲雅气呼呼地拿起了草叉把那恶犬给吓得夹着尾巴仓皇而逃,当时林恩抱着索菲雅哭得可丢脸了。 微微低着头的索菲雅看着阳光下少年认真沉稳的神情,她笑容不由得慢慢消失,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淡淡的哀伤,像是失去了什么一样。 即便她还能拿着草叉,却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罩着他了。 “答应我,林恩。”索菲雅猛的将林恩抱在了怀里,她的情绪难以掩盖。 “嗯?” “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请你一定要活下去,我要你向我做出承诺。” “我答应你,以我的姓名起誓。” 林恩耳边忽然间什么声音都远去,只余索菲雅那蕴含了巨大的情感的请求。活下去,这个最朴素最简单的情感,本应该是人类本能的欲望,却被索菲雅渡让给了林恩。 不再是为了自己。 活下去,林恩。 第六十六章 和平载入史册 这是林恩第一次发誓。 不仅是以穿越后,更是以穿越前的名字来起誓足以证明了他这个誓言的郑重。 得到林恩这庄重的誓言,对于索菲雅来说大概是比什么都要来得重要,她开心得挽着林恩走完了去布鲁街404号最后一段路。 索菲雅不是林恩,通宵后还可以精神亢奋得续忙活。 确认了林恩的确安然无恙,她便是有打哈欠的趋势,送到【掌灯人】分部外,帮林恩整理了一下着装的细节工整便挥手和他告别。 她相信林恩不会失约。 林恩目送着索菲雅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才是转身走进了铸炉圣徽下的大门。他记得,索菲雅最不喜欢和官方的人打交道,天生犯冲,这一次却为了自己在【掌灯人】分部外等了通宵。 说实话。 林恩甚至有些后悔昨天送那一封报平安的信,不过转念一想,总比她一个劲得瞎找自己要好。这个时代通讯问题还是挺不方便的,电报才全国搭设不久而电话而是奢侈玩意,【掌灯人】内部目前都没安装电话。 “那姑娘不错,在外面等你了很久。” 一进门,看门人老先生就微笑得看着气息平稳了许多的林恩。连林恩自己都没发觉,他的精神状态比出门的时候好太多。 “当然。” 听到毕夏普夸赞自己的姐姐,林恩脸上那习惯性的投资笑容都要比平时更加加倍真诚。老先生在心里感叹着林恩的善良,那个穿着工装的女孩一股帮派味,林恩能放下身份去亲近对待她甚至说已经有点失身份了。 善良也是贵族优秀品质的一环,但更多的体面人更加看重身份。 “今天有什么消息么?” 林恩摘下了自己的礼帽,自从他从毕夏普这里打听消息派上用场后,就决定有事没事来找消息灵通的看门人老先生聊两句。当然了,毕夏普的报纸也成为了林恩的目标,他发现这个时代看报纸真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特别是对于自己这种特别吃脑子的文书来说。 “将军洛哈林斥责了国内有一批人正在出卖前线将士流血换来的一切,我也很赞成洛哈林将军的提议,将那些卖国贼直接吊死。一场英勇的胜利已经降临在东线前方,伟大的王国军队有重大突破……那些卖国贼打算在世博展览馆,这项桂冠上召开会议,天呐!宪兵为什么还不行动起来!?” ‘草,这些丘八!’ 林恩只觉得头皮隐约发麻,斯迪姆日报上居然刊登了这种消息,这尼玛军方是本子马粪附身吗?打算独走? 毕夏普一提到战争就有些抑制不住激动的感情,林恩借过报纸便放置好礼帽和大衣上楼回秘书处。 他有些不太放心。 虽然和平的大势在他看来是历史的必然进程,但架不住有人想开历史的倒车。军方这个时候的发声很显然是一种高调的政治表态,高调表态并不意味着一定要这么做,也可能是在漫天要价。 林恩看出来了,很显然这届内阁各项在博弈中已经处于下风劣势,并且敏锐预见了内阁离垮台不远了。 可惜他还未成年啊。 不然这个时候去贷款物色一位议员砸点政治献金下去,到时候选票给出,妥妥的能成为某位实权人物的派系红人,到时候自己就不用过目前这种经济显得拮据的生活了。索菲雅想要多少教堂,林恩都能大手一会捐出来。 ‘不行,等稳定下来得想个法子挣钱了。’ 金镑能买通正神。 这虽然是火刑架笑话,但某种程度上来说并没有错,有充足资源可以运作的话,林恩都不太确定自己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你昨天通宵了?”秘书处,克拉克先生看见林恩拿着报纸回来有些关心道。 林恩桌上的文件明显不是今天来能够搬出来的。 “昨天出了点事情,在这里通宵做了些报告。”林恩心不在焉得回答,注意力一直放在报纸上。 “看起来你要被借用了。” 克拉克先生听出了林恩的话中话,他早就有所预料,小先生的道路比起其他文书都要来的曲折。 这算是好事么?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克拉克只是希望多教导点林恩一些东西罢了。 果然没有出克拉克的预料,林恩坐下才十几分钟的功夫,比尔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秘书处。这位眯眯眼先生依旧戴着那款全包手套,径直走了过来先是和克拉克熟稔的打招呼。 “早安,克拉克。” “日安,比尔。”克拉克不咸不淡的打着招呼。 然后比尔指了一下林恩,笑容中带着几分询问,这一幕林恩恰好是留意报纸而没有注意到。克拉克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开始工作,看样子是随便比尔干什么了。 “好了,亲爱的小先生放下那该死的报纸,我们有活要干了。” “报告递交上去了?” 林恩将报纸折好,和克拉克先生打了声招呼便跟着比尔出了秘书处,两人走在光柱投射的走廊内,静谧而又小心翼翼。 “没错,不过重点不是那个,我们该搜集的已经搜集得差不多了,准备去找一些人的麻烦。到时候如果要临场打交道的话,说不定需要你那能说会道的嘴巴服务。”比尔的话语里透露出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掌灯人】在搜集了这么多天的信息后,终于是要对【大陆医师协会】动真格的了。 林恩被挑选出来参与调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如说要是这个时候把林恩一脚踹开,将他隔绝在后面的所有功绩之外,那才是过分而不可思议的。林恩进【镇压局】,一个人都没有得罪过,微笑投资每天无成本狂撒,工作能力又表现出来,没有理由把林恩当成讨厌鬼隔离出去。 “另外部长回来的话,可能一时半会也没法击毙妖灵。” “我知道。” 这点林恩也知道,妖灵不被勾引出来鬼知道它躲在哪里。以这种狡猾生物的习性,一次袭击不成,它会躲藏起来一段时间,等到猎物放松警惕再突然出现。 林恩的希望也不全是寄托在部长阁下的身上,他还有其他筹码。 “那准备准备,我们出发吧。” “去哪?”林恩扬起了一抹成功的微笑。 “世博会展览馆,医师协会的人已经做出了回应,他们打算和我们谈一谈,有关于和平还有载入史册的问题。”比尔笑眯眯的面容在投射光线下变幻莫测着。 第六十七章 世博展览 阿尔比恩为彰显国力曾经召开过第一届世博会,那次世博会让世人见识到了科学所能对生活和生产力翻天覆地的改变,也为阿尔比恩赢得了文明火炬的称呼,而【蒸汽之都】更是成为了神眷之地。 世博会受到了【铸熔心】、【启明贤者】和【双冠狼】三位正神的联诀祝福,而其他正神也降下了神谕认可了人类文明又朝前的一步。 巨舰、大炮、浮空艇,科学方兴未艾。 钢铁、蒸汽、雷霆,人类智慧结晶熠熠生辉。 在汽笛的长鸣声中阿尔比恩的荣光长存,【镇压局】黑金马车快速驰聘而过热闹的人群,和平的曙光让人们的眼睛中带来了丝丝希望,就连最近中城区兴起的游行示威都因此缓和了不少。 只要能活下去,人民总愿意忍受。 马车上林恩又端详起了今日份的斯迪姆日报,准确来说他上马车开始除了偶然朝外面看一眼外就一直在盯着报纸。 比尔和叶芙妮都挺好奇林恩在看什么,思考什么。 聪明人的脑袋总是让人想一探究竟。 林恩的回答十分直接,这份报纸上的透露的某些信息说不定会影响到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军方的高调表态很有可能会让医师协会的人硬气起来。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医师协会敢和那群丘八讨价还价,那【镇压局】他们也敢。 虽然不愿意承认。 但林恩的判断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过错误,他不看好接下来的谈话,这无疑是给比尔和叶芙妮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世博会展览区。 这一串建筑群多以钴蓝色玻璃为主题,万花镜主题的钴蓝展馆群高大而雄奇,在阳光的铺泄下散射的光芒既不刺眼又显得极其梦幻。 下车一看到这建筑的林恩就嗅到了一股熟悉的环境味道。 星界! 他敢拿自己的脑袋保证,负责世博展览馆的设计师绝对去过星界,或者其本身就是一位漫游星界的非凡者,这种梦幻风格如出一辙。 在世博会结束后,这个可以说是奇观的场馆就被市政府出租给各个大公司,让他们将其作为办公场地或者是技术和成品的展览处。战争确实催生了许多了新技术,不过很遗憾那些技术并非呈现在此地,而是战场上。 昔日此地的热闹盛况已然是烟消云散,现如今从广场上望去虽然依然能看见错落人影,但却是十分的冷清。 “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林恩压低了帽檐,一幅小透明的样子跟在叶芙妮身后。 “怎么不一样?”比尔好奇道。 “一个记者都没有。” 不等比尔追问,林恩继续道。“假如我是他们,我会喊来所有记者,在涉及和平相关方面就把他们喊进来进行监督,让整个城市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然后就是借势直接将死,逼【镇压局】去对付他们希望对付的事情,根据凶手的不同而有不同的结局。” 比尔不由得有些恶寒,林恩不去投军当个参谋真是屈才了。 “所以我们很幸运。” 幸运林恩不是在敌人那边,面对这种敌人比尔觉得要么果断肉体消灭对方,要么就一点可乘之机都不给他。 林恩没有接话,而是跃跃欲试得眯起了碧眸。他的对手不是【大陆医师协会】,而是那个还未显露出踪迹的神秘人,那个只显露出了些许痕迹,便躲在一边冷静观察的家伙,林恩想逮到他。 是隐秘的胜负欲在作祟吧。 林恩年轻人那鲜衣怒马的一面全部都表现在了他独享的好胜心上,每一次解决困境都是一次酣畅淋漓的胜利,林恩十分享受那种满足感。 随着叶芙妮的领路,林恩很快就见到了二队的成员。 展览馆内部。 艾文领队那魁梧的身形是在是太显眼,像是一尊铁塔一样屹立在众人之中。而医师协会的人相隔着有一段距离,都是穿着类似于医生一样的白大褂,脸色称不上好看。 “叶芙妮队长也到场了,请跟我来吧。” 大约五十来岁,衣着容貌都打理得十分整洁,金发蓝眸的先生带着体面人特有的高傲道。 比尔小声给林恩介绍了起来。 这位金发蓝眸先生是威尔逊爵士,医师协会成员,虽然不是非凡者但本身在【蒸汽之都】政坛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之前【掌灯人】几次接触,这位爵士先生都态度十分强硬,并且扬言要让【镇压局】对此做出解释。 林恩觉得威尔逊爵士虽然傲慢强势,但却不难攻破,有些时候龟壳看似坚硬实际上只要找准角度一锤子下去就行了。 麻烦的是另外一个人。 洛加留斯·马特。 医师协会序列8非凡者,职业为【祷师】的进阶【心理医生】,这个职业的能力特别诡异,能够诱导或者暗示别人,对于灵性的扰动十分擅长。洛加留斯的在场,说是保证交谈的公平,但实际上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暗中出手。 某些非凡职业就是这样,也许正面作战能力不强,但不涉及灵性的时候他们职业自带的某些知识就能无形之中让人中招。 林恩对于这位看起来就很和蔼亲近如朋友的洛加留斯留了个心眼。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大房间里。 出乎意料的是这里还有一些人,他们的气质各一,其中林恩竟然还看见了爱塔莉小姐。这位轮椅少女正和一位孔雀般的高质量男士在一起,她也望了过来,眼神里倒是没有几分惊讶只是隐隐有点担忧。 在和林恩的对视的时候,爱塔莉对着他微微摇了一下脑袋。 林恩立即明白这是在暗示。 “没有记者,却有意想不到的反弹啊。”比尔对于房间内的情景有些惊讶,落在后面的他还是在和林恩窃窃私语。 “非官方非凡者?”林恩猜到了什么。 比尔点了点头,他们都没有想到医师协会玩这一出。估计是之前调查各个报社的时候压得太狠了,这些非官方的非凡者下意识抱起了团来。林恩扫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他忽然觉得自己大概能猜出【大陆医师协会】想干什么了。 神秘人肯定利用了医师协会,医师协会意识到不对劲了。 第六十八章 重锤 这场会谈实际上没有林恩能出风头的机会。 主导谈话的是二队领队艾文,叶芙妮在他身边板着脸充当黑脸。【大陆医师协会】两位商谈者和【掌灯人】对坐,其他人则像是旁观者错落在两边。 比尔在会谈开始后就发现,林恩这个小透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爱塔莉身边,和这两位贵族身份的非凡者谈笑风生,仿佛多年不见的好友。 ‘这小子……’ 一个文书站哪里确实没有什么苛刻的要求,只是比尔因为路上林恩那不看好谈话的表现,希望他做点什么。 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一个新人文书不成? 这场会谈在林恩看来其实没啥营养,甚至是结果都已经确定了的。而他跑到爱塔莉身边,利用自身气质的特点向这两人,当然主要是这位高质量先生搭话了。林恩那出众的颜值与贵族般的气质,外加不凡的谈吐,十分顺利就成为了融入了他们的交谈之中。 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 林恩挺好奇医师协会是用什么名义把这些人给召集过来的,这件事背后到底是有哪些人在蠢蠢欲动。 和平?谎言?阴谋? 这群踩在时代浪潮上的人到底想干什么,他们到底清不清楚脚下的浪潮可不是驯服的家畜,要是控制不好会把弄潮儿给撕个粉碎的。 谈话在简单的礼仪问候后便是开始了。 首先是威尔逊爵士,这位傲慢的先生上来就是阐述了【医师协会】对于某个变态凶手的不知情,【医师协会】内部对此一无所知,仅凭职业来武断其便是协会内部成员极其不妥,在此向【镇压局】提出严肃抗议。 这些肯定是要讲清楚的,不然【镇压局】就要以特别恐怖的罪名碾过来了。 林恩记录着威尔逊爵士的谈话。 他注意到,在威尔逊爵士这样讲述的时候,旁观者们都流露出了赞许神色,这证明了这些人发自内心认同这位傲慢的爵士发言。 ‘有点意思。’ 林恩嘴角上翘了些许,那位序列8的【心理医生】洛加留斯全程没有什么动作,就很安静得坐在一边。 艾文这边则是列举了一份【掌灯人】最近调查的报社证词,对有关于骷髅天使案件的有意宣扬,其指示者可以确定是【医师协会】的人。 威尔逊爵士对此表示是协会营造舆论的手段,也并非单单针对骷髅天使案。 场面很快就陷入了没有什么意义的扯皮当中,威尔逊爵士展现出了自己固执的一面,对于艾文和叶芙妮的进攻表现得很是顽强。两边都有自己的利益诉求,都不能掀桌子,一般来说谈话前面的交流基本上就决定了后面利益交换和退让的幅度。 “你不替叶芙着急么?” 爱塔莉瞧着林恩一幅单纯文书记录的样子轻声道。 “爱塔小姐,我只是一个文书。”林恩避重就轻,那边的扯皮时间没啥好留意的。 林恩这狡猾的回答让轮椅少女有些不悦,一双明媚的异色瞳有些娇嗔,仿佛是在指责林恩这话不老实。对此,小先生柔和微笑中满是无辜,他才不上当。 “你不该带着叶芙掺这趟浑水。”爱塔莉别了林恩两眼便收回视线。 “你们想要什么。”林恩小声追问,他这里用的你们是一个很模糊的词汇。 “和平。” ‘为了你们享受和平可以流他人的血对吗?’林恩见过太多打着冠冕堂皇旗号做恶事的人,不过他没有口出恶言,一个是这件事还没有定性,另外一个就是林恩还是挺珍惜自己和爱塔莉小姐的友谊。 “我今天看报纸的时候,王国军队不是英勇无敌大破敌军了么?和平难道不是取于剑下?”林恩记得爱塔莉贵族身份,故意这么一问验证些事情。 “你相信吗?”爱塔莉脸上浮现起一抹很浓郁的讥讽。 “我相信于否并不重要,重要是国民们愿意相信和平是有尊严争取来的。”当然了,践踏别人的尊严自然也是可以。 林恩的话像是一闪而过的锋利剑刃,其间亮起的寒光让爱塔莉不禁呼吸一窒。那一瞬间,她觉得身边站着的不是一个俊美少年,而是王国政坛上那操纵局势卷动波浪,深不可测的党派精英们。 这句话的意思是,和平的旗帜不单单是医师协会能抗,【镇压局】逼急了也能转而和军方站一起,正巧军方因为旷日持久的战争而信誉大失,正好是需要盟友的时候。真的到那种地步,医师协会怕是要被军方给扯下去。 爱塔莉沉默一会,才是继续开口。 “发生那件事不是他们想见到的。” 林恩一下子停下了记录的笔划,正巧另外一边的比尔正在望着他这边,林恩合上册子的动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嘴唇开合,林恩隔空用口型提醒比尔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无痛使徒】。 比尔一下子就猜出了林恩在传递什么信息,这【无痛使徒】还是他当初调查出来的。这可是一记重锤啊,比尔心里当即明悟,林恩这是要把【医师协会】朝绝境逼,邪教信仰这个是全大陆绝对不容许的事情。一旦沾染上这个,和平会议的圣洁就要遭到严重质疑,甚至是教会圣者的过问。 当一个组织已经到了要用‘这件事不是我们想见到的’这样的说辞来博取同情的时候,证明要么它没有担当要么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它的能力范围。 无论是哪种【镇压局】都没必要和它扯皮了。 一锤子抡上去就完事。 比尔上前在叶芙妮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而全场的目光都被比尔和叶芙妮吸引走了。 像是局外人似的林恩转头看向了爱塔莉,柔和的翠碧眼眸明亮得如同剔透无瑕的美玉。 “你瞧,我还是担心领队的。” “威尔逊爵士,我们在这件事中发现了有关于【无痛使徒】的信仰踪迹。”目光汇聚中,叶芙妮微微歪着头凛然的说道,宛若征伐战场的女骑士。 原本强势骄傲的爵士阁下一瞬间脸色惨白,强撑着摇晃的身体要求【镇压局】给他一点休息时间,便是和洛加留斯到了一边角落。 谈话中止,林恩不需要再记录,但他早就收好了册子。 “是啊,现在你什么信息都不需要了。”爱塔莉语气有些感叹,和林恩对视的异色瞳中不禁流露出浓浓的好奇,她有些沦陷在林恩展露出来的神秘当中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能够塑造出林恩·莫里亚蒂这样的人? 第六十九章 再次入梦 爱塔莉那过于探究好奇的美目,很快就让一幅沉稳理性模样的林恩全身都不自在了,他在中途休息后不久就找了个借口有点仓促得溜回了【掌灯人】那边。 想着林恩那有些反差的表现,轮椅上的异色瞳少女高傲容颜上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虽然那份智慧犹如利刃让人不寒而栗,怀疑其是否非人。 可终究还是稚嫩。 爱塔莉脸上难得的表情很快就引起了她身边那位油头粉面同伴的注意,这位刚刚和林恩同样畅谈甚欢的先生展现了阿尔比恩人的幽默感。 “假如我有这样一位文书,我想我的生活一定会轻松许多,各个方面。” “他是叶芙的下属。”爱塔莉斜视着这个嗜好和教会牧师相似的同伴,要不是这个家伙确实某方面独特突出,又没有利用贵族身份强迫别人做些什么,她早就谢绝和这样的人来往了。 “真爱是不会受任何困难隔绝的。”男人仰起头,一幅自信满满的模样。 “你上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后,我记得隔天就有了某位女主人拿着棍子追打跳窗者的新闻,我相信剑刃可比棍子更能激发人体奔跑潜能,或许还有子弹?”轮椅少女的言辞无不刻薄尖酸。 “爱塔莉!” 男人脸色迅速涨红,些狼狈得低吼了一声,在爱塔莉那玩味的表情中败退了下去。 其实还有两点爱塔莉没有说出来。 林恩的性格与智慧都决定了,他绝对不可能是那种无能的玩物,更何况那位女伯爵还对他有意思。之所以没有说出来也是因为,爱塔莉始终相信犯错一个人才能成长,一如【启明贤者】在升起智慧宝钻前所经历过的重重磨难。 【掌灯人】这边,艾文和叶芙妮正在商讨着接下来谈话的内容,两人的神情都是兴奋间夹杂着喜悦。 他们对于后面的会谈充满了信心。 “你这下可把他们逼得没有退路了。”注意到林恩回来,比尔这边向他低声搭话着。 “假如他们真的干净,就不会怕这招了。”林恩对于自己疑似怂恿【掌灯人】罗织罪名的行为一点都不愧疚,爱塔莉说出那句话后林恩对医师协会的印象可谓是一下子差到了极点,他甚至还有更恶毒的招没有使出来。 比尔把林恩稍微拉远了一些,半解释半关心道。 “等回局里,刚刚的事情我再和队长说,毕竟你只是半个序列9。”林恩的光芒是掩盖不住的,不过比尔希望至少等林恩正式成为一位非凡者后才让众人见到他闪耀的光芒。 【镇压局】平时执法对付各种疯子,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人对这个执法机构恨得咬牙切齿。外面可不比局里安全放心,林恩这个文书要是表现得太过突出,说不定会招致无妄之灾,这也是这场会议为什么叶芙妮和艾文从头到尾都没有和林恩怎么交流的缘故。 要是林恩夭折了,简直是重大损失。 “我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家伙。”林恩那目光仿佛是在说,他怎么会不懂得其中得利害呢。 比尔笑眯眯的神色加深了许多。 果然有一个合拍贴心的聪明队友就是爽啊,不仅能够帮你分担忧难,还能让你在精神绷紧之余可以通过交流减轻压力。最重要的是林恩十分聪明,聪明人之间的交流起来太省心省力了。 “你觉得接下来应该考虑什么?” “我午餐该不该吃顿好的。”林恩瞥了一眼眯眯眼先生,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午餐,哈,午餐……”比尔忍不住摇头。 此地的事情从威尔逊撑不住时已经成为了定局,除非换两头猪上去代替两位领队,不然林恩不相信医师协会那边还能有翻脸的底气。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林恩差不多已经能想象出来了,医师协会肯定会服软,同意【掌灯人】介入其内部审查,开放详细人员名单。但作为体面结束的利益交换,医师协会肯定会象征性的换回些什么,给在场所有人一个和气的收尾。 再次开始的谈话剧本几乎和林恩想的一模一样。 威尔逊爵士换了下去,而洛加留斯负责了接下来的交谈。这位【心理医生】表示出了退让,将自己摆在了一个令人同情的弱势地位,答应了【镇压局】的协助调查请求。而他的唯一要求,就是希望【镇压局】能够将调查结果在和平会议后再进行公布,协助保护后面召开的和平会议。 洛加留斯表示,他们得到不确定的消息,这次和平会议可能会引来许多不期望和平者的袭击,并且他们真的对发生的变态案件一无所知,希望【镇压局】能够进行周密调查后给医师协会一个公义的定论。 林恩注意到在提及是否知情时,这位医生单肩下意识耸动了一下。 医师协会做出了让步,【镇压局】这边也自然是见好就收,本来目的就不是和医师学会作对的,而是要抓到那个变态。 至此,【掌灯人】终于是在二队三队的协同努力下拿到了通向胜利的门票。 这起事件已经涉及到了和平这个敏感的时势话题,插手其中而又能顺利解决的话,对于【掌灯人】来说无疑是一起极为亮眼的功绩。伴随功绩而来的可是还有奖金和提成,叶芙妮和艾文都是不错的领队,应该不会做出克扣这样缺德又失人心的事情。 唯一让林恩觉得有些遗憾的是,他没有从今日所有到场者的表情中发现异样者,这也意味着他没有逮到那位神秘人的尾巴。 不过林恩并不气馁。 他相信对方肯定会出手,下一个节点很明显便是和平会议上了。到时候,这个藏得很深的家伙,他的信息林恩就能获取一二。 谈话结束,见证者们陆陆续续攀谈着离场。 叶芙妮和爱塔莉亲密聊了起来,林恩则是将记录的册子交给了比尔。他已经连轴转了将近36个小时,全是凭借着想要搞死妖灵的一口恶气撑着,现在一切顺利在暂时安全的环境下林恩只感觉到了倦意阵阵。 接下来一整天时间他都可以不用去上班了。 但是对于缺乏安全感的小绅士来说。 他另外一边的筹码,才是要准备着压上衡量的天秤。家中躺在床上逐渐闭合上眼睛的林恩,他的意识中所弥漫的是生死一刻的绝望,黑圣杯趴在他的胸口欣赏着林恩宁静的睡颜,赤眸里满是热切的宠爱。 此乃,以恐惧入梦。 第七十章 黑圣杯覆写 叶芙妮曾对林恩讲述过星界。 对于非凡者来说,星界是他们的洋溢希望之所,也是他们绝望埋葬之处。迄今为止,星界依然存在着许多未知区域和现象,那对于非凡者来说往往满含恶意和污染,不定型原野上的疯狂灵体嘶嚎声让人不寒而栗。 一般下位序列的非凡者应该避免主动前往星界。 原因自然是太脆弱了。 在诡谲莫测的星界很有可能莫名其妙就暴毙了,就算不暴毙也可能会带着满身混乱的灵性污染回来,害人又害己。 真正让林恩决定去星界再浪一把的原因是,黑圣杯。 上一次无意识入梦了星界,又从【掌灯人】处学习了入梦和复苏后,林恩就意识到自己进出星界似乎比起其他人来要格外轻松,至于烦人噪音是有,初进去差点没把他意识给撑爆了,污染倒是没有见到。 这经由【孽】和【春】两相凝聚而成的性相具现似乎除了喊出来养眼暖床,貌似还有一些自己还未发掘出的功能。 妖灵的袭击,着实让林恩发狠了,便是入梦进星界。 他再一次看见了那绚烂的银色大气,云雾缭绕的山巅之城,日珥的金光从天空的伤口中舔舐而出。迷离唯美的景象照耀着象牙般洁白的群山,而一望无际的麦浪平原上似乎能够望见竖立其间的稻草人在呼吸似的摇曳着。 和上一次所不同。 这一次林恩早有准备,亲密无间相连的黑圣杯不再转述那些无穷无尽的隐秘,稳固的灵性让他进入星界一瞬间对于身躯的控制便是稳稳当当。 像是之前那样。 因为信息轰炸而导致灵性紊乱,以至于身体不受控制摆出各种jojo立的社死场面不会再出现了。 林恩抬了抬手,又踢了踢腿,像是第一次学走路的婴儿一样,在星界里小走了两步。小心翼翼做完这一切,顺便在仔细观察一圈四周确定没人后,林恩才是松了好大一口气,而环绕在他身边的黑圣杯适时发出了愉悦的欢笑。 自觉丢脸的林恩挠头,将黑圣杯收到了身后去。 他所在的位置,正是上次复苏离开时的地标,泰姆大桥。 星界是表界的投射,故而在星界中出现相同的人造建筑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用上次那个好心人的话来说,这里是安全的地标场所,所以这次入梦后林恩就十分乖巧得在大桥这边没有乱走。 没错,林恩这次来星界就是为了守株待兔。 自然是待好心人这只兔子了。 林恩打算和她再做一次交易,用自己掌握的另外一个筹码,在地标这里徘徊也是能提高等到好心女士的概率。假如她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徘徊在一个地方久久不离去,那是肯定会过来瞧一眼的。 “总觉得无论看多少次,这里都是美得醉人。” 站在星界的泰姆大桥上,林恩眺望星界那唯美梦幻景象,那种感觉让他产生了第一次仰望瑰丽群星时的难以言喻,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心中破土而出静静流淌。 沉醉于风景片刻,林恩的身躯的灵性收束开始小范围的有了变化。 这是他这次来星界的另外一个目的。 研究黑圣杯。 到目前为止林恩对黑圣杯的了解完全出自本能,要怎么驾驭使用她完全出自未知数。林恩也向叶芙妮旁敲侧击过灵性具现,得到的信息让林恩总觉得黑圣杯似乎活性过头了。除了不是独立个体外,她几乎具备一个智慧应有的一切。 林恩还没法精细排列自我灵性,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取巧的手段。 用黑圣杯来覆写自身灵性。 一心同体的黑圣杯察觉到林恩的心意,立即是从背后伸出手,覆盖在了林恩的手臂上。 控制覆写程度,首先从手臂开始,林恩旋即便观察到自己那朦胧模糊的灵体手臂,在黑圣杯覆写后竟然呈现出了实体状。那凝固牛奶般的皓腕玉手,微微自然发力,便轻而易举得在钢铁大桥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捏纹。 他成星界生物了? ‘不对,叶芙妮队长在介绍时提过,序列晋升一定程度后,即便舍弃肉体也能在星界存活,那种境界被冠以长生者、天使之称。这只手的确是活着的,我能感受得到,这真是奇妙。’ 林恩有些着迷得控制这只手,时而握拳,时而舒展。 完美至艺术般的精妙优美曲线,看不见一丝的毛孔纹路,肌肤健康白如牛奶凝脂,柔韧而有力,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去评价都只能得出它的姿态已无法再更进一步的评价。 这便是黑圣杯的柔荑。 “我总算是能理解吉良吉影为什么会boki了。” 抬起手,林恩自言自语着,平时看的多了有所免疫,他很快便收敛迷醉的心神转而进行下一步的实验。 感知。 这只手虽然是活着的,但又不仅仅是肉体存活,而是灵体活化。故而林恩能够借此感受到,那宛若将整个迷幻世界的纤毫都要看清楚的海啸冲击感。仅仅是不到半秒的时间,林恩就承受不住退出了和黑圣杯覆写手臂的状态。 虽然很短,但那一瞬间林恩觉得自己能接触了然任何事情。 “我好像能切断感知……”缓了一口气,林恩有些不太确定道,刚刚覆写的时候他确实是有那种自己能做到任何事情的感觉。 假如真的能切断感知的话,林恩觉得黑圣杯的覆写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并且覆盖区域也不限于手臂。 黑圣杯牌皮套? 林恩和黑圣杯动作频率一直,两者近距离转头对视着。她那绝美无瑕的怜爱容颜,近在咫尺,魔性的美丽摄人心魄,这样的存在简直是祸国殃民。 “我突然想到一些好玩的。” 黑圣杯察觉林恩内心的浓浓恶趣味,随着他的心念也是露出了狭促玩味的神色。像是穿越前看见的什么马甲小号这种就不用说了,操作得当的话,黑圣杯在星界也是有机会成为大佬的,闲来无事逗小朋友玩也是没问题嘛。 完全覆写后没人会想到黑圣杯和林恩会是一体同心的存在。 现在问题来了。 既然在星界这么有效,这样的覆写在表界有没有效呢?自己的肉体也会跟着发生变化吗?那是否意味着以后自己要做些可能会让执法机构血压飙升的事情,也有了能隐藏的身份? 第七十一章 凶残 星界的泰姆大桥是一处安全的地标。 在星界行动的非凡者们一般依靠地标来定位,故而只要你在某处地标安静不动待上一段时间,就可以看见各色灵性身影的腾飞挪移了,那个场景一瞬间就能让人梦回神灵行走于大地上的时代。 在星界遨游的非凡者们,会经常相互照应。 于公平交易原则之外,更是因为相对比起永无定型的无垠星界,非凡者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少到了都没有心思说划地盘或者劫掠,只能说抱团取暖。 得益于各自的手段,星界中的非凡者们获得的消息不算落后堵塞,毕竟星界哪些区域发生了变动,哪里的狂灵又发疯嗨起来,哪里的材料产地又可以收割,这种信息不管是在利益还是安全上都是十分重要的。 而今天。 一则消息则是经由路过泰姆大桥的非凡者之口,开始朝着四面八方传播。 泰姆大桥上,有一个女人,不要贸然去打扰她。 事情的起因是一位序列6的【启明贤者】信奉者在赶路途径泰姆大桥的时候,远远就留意到这个路标上有一个往常没有的身影。 这可引起了这位序列6的好奇,因为那个身影并非灵体,而是完全的实体模样,就那样悄无声息得安静站在大桥上遥望远方。 莫非是新的怪物流动过来了? 于是便打算顺手清理一下地标,保护后来者的安全。 结果这位序列6刚飘着靠近泰姆大桥,看清了那是一位身段玲珑优美,身着黑纱衣裙的女人时,整个灵体就不受控制得朝下坠落。这可把这序列6吓得够呛,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灵性仿佛是在面对无光的极夜,完全被动得牵引坠落了。 歪歪斜斜飘落在大桥上,这位序列6瞧着黑纱美人的绝色背影,不禁是战战兢兢,觉得自己是不是在上面试图飞过得罪了这位大人,确实在星界某些人不喜欢别人从自己的脑袋上飞过去。 这可是,一位在星界拥有实体的大人!而不是什么可怖的怪物,不然他早就没命了! 在原地站了大概十几分钟,见黑纱女人没进一步责怪的意思,这位序列6才是安抚了发颤的小心脏,十分有礼的打了招呼,说明自己刚刚并非有意冒犯。假如大人没有进一步吩咐,他就步行通过了。 柔和的风儿吹过,拂动了女人的头纱与银发,卷起了优美异常的弧度。 得到她默认的序列6壮着胆子走过了泰姆大桥,那依桥而望的黑纱身姿像是在等候谁一样,依然站立原地。 “呼……!!” 虽然灵体不会流汗,当他走下大桥的时候重重喘的粗气表明了他刚刚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呼……!!’ 黑圣杯,或者说黑圣杯覆写下的林恩同样是把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放了下去。 林恩差点吓死了,刚刚那个在天上疾驰的非凡者,自己本来只是想远远打一下招呼,谁知道力度没有控制好反而把人家一下子给拽下来了。为了避免灵体从星界高空自由落体是否会摔死这种难题得到解答,林恩连忙给他控制着飘到了桥上。 天见犹怜,林恩刚刚动用的力量在他感觉中已经和撕一张餐巾纸没有多少区别了。 这隔绝了那恐怖感知的黑圣杯覆写,赋予了林恩难以想象的力量。能够把钢铁像是泥巴一样捏,意念带动的灵性可以精准截停千米之外的非凡者,而这根本没有什么秘法,完全是出自于本能的力量,还有更多能够隐约感受到的东西他灵性根本驱动不了。 林恩不知道神灵的伟力是什么样子。 但在黑圣杯覆写的状态下,他觉得自己就仿佛是一位谪落的神灵,什么都有却什么都用不了。假如那头妖灵现在蹦跶出来,林恩觉得自己能把它给碾成肉渣。 就是…… 变成女人的感觉有点怪怪的,低头的视野总是不适应。 毕竟是实体,和灵体那种带着几分虚无缥缈的梦境感不太一样,光是学走路调整重心,林恩都废了好大功夫。 然后林恩就站着了不动了,反正时间够多,他打算测验一下这覆写对于自己的消耗情况怎么样。 ‘刚刚那人会是序列几?8还是7?和纸一样脆应该不太强,接下来打招呼自己再收点力道吧。’ 点缀着不知多少人的梦,作为泰姆桥上美丽的风景,林恩有些惆怅得叹了口气。 接着林恩就傻眼了。 除了第一个被自己拽下来的人,后面途径泰姆大桥的非凡者一个比一个有礼貌,远远的就降落下来步行通过泰姆大桥,这让还想实验一下能力的林恩只能憋着一股气,用着赤眸眼角那倾城绝色的余光看着一个个礼貌打招呼的非凡者离开。 与此同时,刚刚那位序列6,兜了个大全圈全速飞行的他停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嗯,那位大人不喜欢有人从头顶飞过,继续给那些冒失鬼们提个醒。” 说罢,又是快速绕圈疾驰。 这边不知为何越想越气的林恩双手已经开始在折磨泰姆大桥的栏杆了,可怜的栏杆在修长玉手的蹂躏下发出了酸涩不堪的痛苦呻吟。 就在林恩这边有些情绪化的时候,忽然三道流光追赶一道粉色光芒朝着泰姆大桥这边疾驰了过来。 三道流光在接近大桥的周边区域就迅速降低速度和高度。 但那道粉色流光没有降低速度,只是降低了高度试图从大桥上窜过去,不然在星界被执法者们逮到他不死也得重创。 林恩见到这麻烦事立刻没了兴致,他是个柔弱的文书,是个文明人。 “【宝石会】的食人恶徒,你给我等着!”看着那粉色身影即将逃离,接受到消息的为示尊敬放慢速度的执法者们只能气愤的大喊道。 ‘【宝石会】?那个害的自己半夜坐牢,还被妖灵袭击两次的元凶的组织?’ 气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林恩看着那狂飙上泰姆大桥的粉色身影,下意识抬起手锁定了那道人影一巴掌猛的拍了过去,就像是生气了上前打耳光一样。 下一刻! 尚且在百米之外的三位执法者亲眼目睹了,一位灵性极具活性,像是牛皮糖一样难缠棘手的序列7是怎么在一阵利刃般的灵性狂风中,被直接了当得将所有灵性给千刀万剐。 那股像是在惩戒不敬的怒风咆哮着,将那活性的灵性撕成了面条细线拉扯开,那一下直接把这恶徒拍得只剩下了淡淡的人形虚影,最终在咽气一样的微弱悲鸣中,整个灵体直接被打散灭杀了。 惊愕之下来不及刹车的三人正好是来至桥上,目瞪口呆看着这极为凶残的景象,灵体有集体哆嗦打摆的趋势。 不是说不从头上飞就没问题吗?! “他,超速了。” 沉默了片刻,林恩那温婉慈爱的音色从檀口中吐出。 ‘坏了,是不是太凶残了?要不把这三个家伙也灭口了吧。’ 剔透赤眸无辜而认真得凝视着三位目睹了惨烈现场的执法者。 第七十二章 窃生 在被林恩诚恳微笑注视三人的时候,哪怕黑圣杯的容颜何等无瑕完美,搭配上那凶残的轰杀场景也是在三位执法者内心不由得一阵恶寒! 那份温和的笑容根本给不了他们任何心理安慰。的确如此,当几秒前这里刚刚发生一起凶残的死亡画面,而柔美的制造者就笑眯眯站在一边,任谁都会忍不住因为这强烈反差一幕而心生惧意。 这位天使大人不会是在疯狂边缘吧? 一位即将疯狂的序列2还是3? 来自【镇压局】总部的执法者亚尔弗列德见多识广,被某个可能猜想给吓得有忍不住打摆子的趋势。为什么这片区域有一位天使突然出现,要命的是他还没法辨认出这是哪尊天使,很有可能是伪装身份者。 而这里也不是表界。 是诡秘莫测的星界,一旦这位天使真的发疯展开神话姿态,根本不用动手都能让他们这些中位序列者陷入不可控制的失控中。 当务之急是稳住对方。 “这恶徒,刚刚确实超速了,感谢您的出手援助。”亚尔弗列德这边不动声色得贪污掉了凶残,轰杀这样可能会激怒这位柔美天使的词语,带着两个同伴恭敬低头。 他今年才36岁,不是63岁!还不想早早去侍奉正神们,一点都不想因为超速这样而被莫名其妙的可笑理由给轰杀了!就算那是【宝石会】的极端恶徒,那死法也太让人毛骨悚然,死因足以屈辱数百年成为他人的笑料。 终究是良心过不去,林恩这边目露凶光了一会还是熄灭了自己那情绪化的想法,有些意兴阑珊的挪开了目光。 等了会,见这三个家伙还站着不动才是有些忧郁的开口,发出醉人空灵的音调。 “你们不过桥么?” “假如您没有吩咐的话。” 从亚尔弗列德的语气中不难听出,要是可以他恨不得插上翅膀全速飞离这里,但是那凶残的轰杀画面让他不得不毕恭毕敬,唯恐怕被找到像是:说话抬着头,说话语气太重,说话语气太轻,为什么先迈左脚,为什么先迈右脚等等诡异的理由给拍死了。 亚尔弗列德特么一点都不想自己死的那么窝囊可笑! “你叫什么名字。”林恩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询问道。 “大人,我叫亚尔弗列德·雷利。” 心里一苦亚尔弗列德还是老老实实说出了自己的真名,一般来说一尊天使在问你名字的时候,就代表你已经受到天使的重视,其视线将会停留在你身上,是一种荣耀。有些幸运儿,甚至还会得到赐福力量。 但现在亚尔弗列德一点都不想要这种荣耀,特别这种荣耀疑似来自精神已经不正常的天使。 “【宝石会】,在斯迪姆,做什么。”林恩对于宝石会的怨念那可是相当浓厚的。 况且,丢失的【丰饶密续】也和宝石会有关。 “大人,我们目前可以确定【紫水碧】和【血钻】两颗宝石在斯迪姆,这些无法无天的疯子正在策划某些袭击阴谋,请原谅我还未能揪出这些害虫。”说到这里,亚尔弗列德无不惆怅的看了一眼刚刚被轰杀倒霉鬼的位置。 他本来是想抓住这个活口拷问的,林恩一巴掌过去别说拷问了,就是读取灵性都成了奢侈的美梦。 林恩当然发现了亚尔弗列德那隐蔽的视线,立刻是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整个人的表情管理系统迎来了一波卡死危机。 “不可懈怠,和平尚未到来。”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林恩只能是下意识得叮嘱了两句,反应过来才觉得自己这像是脱口而出。 和平尚未到来? 亚尔弗列德这边若有所思的点头,带着下属慢慢小心得走过了泰姆大桥。在离开了足够多的距离后,他们三个人才是劫后余生一样发出了习惯性的松懈喘气声。 良久,亚尔弗列德主动开口。 “方才那位天使大人问了【宝石会】又提醒和平尚未到来,等会回局里你们都知道该怎么写报告吧?” 其他的不知道,但至少【宝石会】被一位隐藏身份的天使给盯上了,这样重要的信息对于【镇压局】来说是极为重要的。想必是那位天使大人知道了【宝石会】试图做些什么,才提醒他们的。 如此说来…… 亚尔弗列德望向了泰姆大桥的方向,表情无不复杂,看来自己刚刚是严重误会了。一个接近疯狂的人,又怎么可能说出这么具备深意的话呢? 在亚尔弗列德准备退出梦境的时候,忽然间一道遮天蔽日的庞大虚影骤然浮现!裹挟着时光尘埃的气息缓缓降临! “是天使!快离开星界!” ………… ………… ‘糟糕,玩的太嗨,把正事给忘了!’ 黑圣杯覆写有点上瘾的林恩一拍额头,沉迷马甲的他倒是把想寻找好心人这事给忘记了,在黑圣杯姿态下的林恩,灵性的构造已经是和本体截然不同,那气息自然也是引不来好心女士。 能够感受到肉体的休眠已是充足,隐约有醒来的迹象。 林恩决定下次再来泰姆大桥守株待兔时。 忽然间一股心惊肉跳的感觉直接穿破了原本对于感知的阻隔,下一刻像是被直接踢下线一样,林恩整个灵体直接从星界弹了出去。 黑圣杯那婀娜完美的身姿也迅速消散于无形。 在这大约几秒后,磅礴的巨龙虚影从星界那银色的大气上盘旋降落,那伟岸的神话身躯仅仅显露出一丝轮廓却已经是让四周无数生物本能远离,唯恐被侵蚀污染成为疯狂的肉块,这是一尊肆无忌惮展露着神话生物姿态的天使! 压根没有理睬那些卑微渺小的生物,巨龙虚影的视线落于空荡荡的泰姆大桥上,疑惑着伸出了一根利爪。 利爪划动,带动了时光的尘埃。 原本空无一物的泰姆大桥上,一阵扭曲变换,只见到一道隐约朦胧的黑纱身影出现,并且正在凝实。那景象,分明就是之前黑圣杯姿态下的林恩在眺望远方。 正在凝实的黑圣杯虚影突然间抬头,仿佛拥有自我生命一样,诱人欲望孳养的娇哼一下子散开。巨龙伸出的利爪虚影像是被墨汁浸染着,增生畸变的利齿肉芽正在以其为养分孽长,那能够伤害到天使灵体的诡异让巨龙发出了愤怒的低鸣。 爪肉连同孽生的肉片削落,愤怒的龙息冲刷着切落之物。 巨龙虚影再次看去时,黑圣杯的所有灵界痕迹已然抹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未存在。 “伪装者?野生天使?” 低沉的咆哮中雷霆般的粗犷声音在翻滚着。 “窃生者,我必定会寻找到你。”振翅间,黄昏之色犹如巨浪翻涌,半降临的天使迅速得消融在了银色的大气间。 第七十三章 我相信你 “你今天注意力有些不够集中。” 啪的一声,一份文件打在了林恩的办公桌上。 皱着眉头的克拉克先生有些无奈,今天工作开始林恩这已经是第四次走神了。虽然小先生每次走神后依然能够准确无误的回答问题,但这对于努力传授经验的克拉克先生来说,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克拉克相信林恩不是故意的,但他也需要表达出对于知识的尊重。 即便是暴躁的【纷争嘶鸣】,亦有手捧经卷的时候。 “抱歉,昨天没有睡好,我去盥洗室洗一下脸。” 林恩这边低着头跑出了文书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刚克拉克好像模糊间从林恩的眼睛里看见了一点碎红,像是碎钻一样镶嵌在那祖母绿的眸子中。 但很快克拉克的注意力就被林恩那有些凌乱的办公桌给夺走了注意力。 这位有些强迫症的文书开始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好几次都想伸手帮林恩整理了一下桌面,但又凭借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忍耐了下去,克拉克还是很有教养不会去随意动别人的东西,哪怕他再怎么难受。 很显然,在林恩从盥洗室回来前,克拉克先生在工作之余得一直忍受强迫症的折磨了。 盥洗室里。 林恩正对着镜子贴近,瞪大着眼睛的他脸色绝对称不上好看,甚至是阴沉的。 在微微颤抖的眼球中美丽的翠绿瞳孔间,好似是被污染了一般,围绕瞳孔中心排列着许多不规则的赤红,宛若晶状体一样妖异而艳丽。随着林恩的有些冒冷汗的底下头,那些红色便迅速蔓延而开将他的双眼残存的碧绿浸染。 镜中的那双眼睛,是黑圣杯的柔媚双眸。 与此同时,一阵阵走马灯似的破碎画面在林恩的脑海中闪烁。 在那些破碎的画面中,大多是林恩所无法理解的抽象混乱。少数画面里,布满了鳞片的庞大身形,超然冷酷的蜥蜴竖瞳凝视,都给他带来窒息的压力,那股时光尘埃滑落的怪异感无法形容。 林恩试图去控制这些思绪,但是他的灵性却总是在帮助他回忆起来。 好像,这对他来说异常重要…… “我昨天被弹出星界,难不成和这只蜥蜴有关?” 努力平和着不安的灵性,林恩闭上了眼睛用冰冷的自来水拍着脸蛋。心疼忧虑的黑圣杯出现在他身边,凝望着他伸出手抚摸着少年的面容,怜爱宠溺的神色令人怦然心动。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镜子中林恩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明亮的碧绿。 除了脸色有些发白之外,一切如旧。 堵不如疏,已经开始学会如何正确使用这个杯子,林恩这边干脆把她放出来,利用黑圣杯来帮助自己分担那些闪烁的破碎画面。 这么做确实有效,之前的强行压制看起来就是左手打右手的低能行为。 林恩在这么做后,一旁的黑圣杯却是握起双拳放在山峦上,鼓着嘴巴气呼呼的可爱模样,好像是林恩做了什么对不起的她的事情。 黑圣杯的表现让他若有所思,林恩逐渐意识到了什么。 “不会那么倒霉吧……” 思考中的林恩刚回到二楼,就看见了叶芙妮那高挑挺拔的身影,锻炼极佳的身体曲线在日光下勾勒而出夺目的光景。 “我听克拉克说,你今天不舒服。”叶芙妮上前两步,有些关心的看着林恩发白的小脸。 她手上拿着一份文件,已经说明了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我很好,只是熬夜后没睡好而已。”林恩身体四周洋溢的【春】表示他没有撒谎,黑圣杯在看见叶芙妮后就偷偷虚咬林恩的耳朵,反映着某种本能的情绪。 你永远没有办法瞒过的,是自己。 “昨天你的提醒很及时。” 叶芙妮那坚毅紧绷的俏脸放松了不少,在和林恩独处的时候,这位女骑士总是会放松许多,不再像是一根强迫自己紧绷着的弦。这大概也和林恩,虽年少却也值得其他人去信任和依赖有关吧。 “我们是一队的不是么?”林恩主动接过了文件。 “没错……一队的。” 叶芙妮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怪异,在阳光的折射下像是失神。 林恩有些奇怪的打量了了她一眼便将精力放在了手中的文件上,同时嘴里也没有闲着。 “比尔呢?” “他带着自己的几位新朋友说是去转转。” 比尔先生有新朋友了?林恩很快就明白了所谓的新朋友是谁,这份文件是二队和三队从医师协会内部筛选出来的可疑人员信息。 之前林恩有过对那个变态的推理描述,故而筛选工作做的非常顺利,几乎是昨天结束完了谈话,确定了利益的交换,今天医师协会就配合【掌灯人】完成了初步的筛选。 比尔带着嫌疑人们去现场了。 往往嫌疑人重新回到现场,都会有不自然的表现,那个变态回到自己没有来得及摧毁的工作室,肯定会很兴奋。 叶芙妮这边忙完了就把第一批筛选出来的人给队里的小先生瞧瞧,看看那让人好奇是什么构造的脑袋里能不能有好点子。 ‘被人器重的感觉真好,就是有点累。果然比起动手,我还是更喜欢动脑子,打打杀杀什么的太不文明了。’ 对于自己昨晚拍蚊子一样拍死一个非凡者,林恩内心没有丝毫的快乐,更多是一种不真实感,都没觉得自己杀人了。 拿着文件快速过了一遍,林恩下意识摸了一下口袋,发现自己没有把钢笔带着。 “给。” 叶芙妮从胸口口袋抽出了带有身体余温的钢笔递给林恩,那微微弹动的球状物,钢笔离体时摇晃波浪,让林恩忍不住多瞥了一眼,就一眼嗷。 反应过来的叶芙妮瞪大了天蓝眼眸盯着林恩,她的耳根似乎有点淡淡的红色,为自己不过脑子的举动感到又气又羞耻。 面不改色拿过钢笔的小先生开始圈重点。 对于这个变态林恩已经在心中很多次去描绘。医生,手段高明,对娼妓有执念,可能发生过医疗事故,真实性格偏激,同时还是非凡者。而这样的人,在筛选出来的名单中完全符合者有两位。 “这两个人,可以重点观察,其他人我得面对面才能知道他们的情况。” “你还会审讯?”叶芙妮的羞恼很快就化成了好奇。 “不,但我能嗅出谁在撒谎。” 将钢笔递还给队长,林恩脸上浮现出了自信的神采。如此自信而昂扬的林恩,叶芙妮拿过钢笔时,莫名觉得那传递着彼此体温的钢笔很烫,她那修长丰盈大腿下意识并拢夹紧。 “我相信你。” 叶芙妮的声音不禁放缓了许多,不再那么凌厉坚韧。 黑圣杯忽然间发出了得意欢愉的轻笑,只有林恩能够聆听的笑声中夹杂着浓郁的欢喜。 第七十四章 审讯准备 今日厄尔巴场依然是送来了许多待甄别处理的文件。 林恩目前还没有独自审核做出判断的资格,而是作为初步的筛选将一些文件过目然后递交给克拉克,在这个过程中克拉克先生会随时对林恩进行提问,要求他在回答时不能翻看文书教材。 可以说,克拉克是在手把手教林恩文书的技能了。 到目前为止,林恩都表现的很优秀。 克拉克见他从盥洗室回来后,注意力确实是集中了起来,灰眸里浮现出一丝欣慰,便是继续着文书们今日的应该进行的工作。 他就仿佛是一位老师。 孜孜不倦的对林恩施加教诲,而好学生时不时的举一反三,让克拉克愈发满意。他注意到林恩已经开始接触【兰湖语】和【焚厄语】,这两门语言可是分外折磨舌头,有些音节根本不是人类声带能够完整发出来的。 这种语言又被称之为灵音。 要说克拉克有什么还是对林恩不满意的话,那可能就是有关于办公桌的收拾整理了。 林恩总是喜欢在工作结束后才将桌面打理的整整齐齐,而克拉克却是对桌面无时无刻都保持着高度的井然有序,这样才方便文件进行检索和配对,可大大提高工作效率。 小先生并不知道克拉克先生对于自己的微妙意见。 他的在翻阅一份文件报告的时候,心脏不由得狠狠跳动了一下,那种感觉仿佛是做贼被发现了一般。 文件报告的内容是有关于【蒸汽之都】昨日部分居民梦境异常现象。 从下午1时至晚上8时,许多此时间段进入睡眠的居民都表示自己梦见了桥上的女人,女人显著特征为美丽、黑纱、银发。少数居民还声称自己梦到了龙,可能是受童话故事【公主与恶龙】的影响,鉴于影响范围广大,特撰写报告提交【镇压局】。 星界为表界的不定投影,而星界同样能反过来影响表界。 林恩在看这报告的时候说实话有些做贼心虚,他没有想到自己的黑圣杯覆写会造成那么大的动静。 看来这种实验还是得在表界做。 下次进星界,林恩打定主意是没有必要就不要再完整覆写自己了。 “克拉克先生,这份文件您瞧瞧。” 林恩将其递了过去。 “梦境……看来是星界那边的扰动了,这种报告和一般的性相扰动不同,只要没有出现疯狂都可以留做观察。”克拉克接过瞟了两眼就给出了判断,然后是将文件又给了林恩,让他等会做个观察档。 下意识松了一口气,面不改色的林恩自然点头。 “对了,昨天二队和三队都有会议,等会你和我一起归档记录,正好速记的方法也教给你,说不定你以后用的着。” “好的。” “还有,文件起草,会议提供,你之前已经接触过一些了,学起来也方便。” “好的。” “另外……”克拉克先生还想说什么,他的神情有些异样兴奋开心,但当他的视线落在身侧的林恩那单薄削瘦的身影上时,一切都又戛然而止。 等了会没有听到接着塞过来的东西,林恩有些疑惑得停下笔转头,瞧见了克拉克在擦眼镜,他的表情很明显得十分沉重。想到了克拉克曾透过自己像是在看着某人,以及他的这些时日老师般尽心尽力的表现,林恩这边脑子开转些许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斟酌了一下,还是把那句发自内心的称呼喊了出来。 “老师?” “……工作吧。”克拉克动作一顿,看向林恩的目光有些讶异,但更多的是放松,就好像他一直以来都在等这一声称呼。 不过林恩敏锐的察觉到了克拉克眼底的一丝遗憾。 看起来自己的这声老师并未虽然威力不俗,但未能准确得命中在靶心上。对于克拉克还是十分尊重的林恩也不愿意继续去揣测,给他人留有足够的空间,林恩很少会主动去探究,假如有一天自己重视的人想要倾诉,那么他也会当一个合格的听众。 今日的文书处,气氛依旧静谧舒适。 克拉克先生那书卷气的面容,只是比以往多出了些许欣慰的笑容。 ………… ………… 眯眯眼先生比尔非常热情,带着自己的新朋友们到下城区转了挺久,让他们参观了某位变态的工作室和弃尸地,而那位变态就藏在新朋友们之中。 一直折腾到了下午,他才是带着七八号人回到了布鲁街404号。 比尔一回【掌灯人】分部,就急匆匆的找到了叶芙妮。 “我们的小先生有好消息吗?” “看来是有的。”叶芙妮注意到了比尔笑眯眯神情下的忧虑。“看起来,你的新朋友不太喜欢你带他们参观的景点。” 正常人都不会喜欢,谁愿意去垃圾堆和屠宰场参观呢。 “不算坏,除了一位女士被吓得差点晕过去一切都好。他们看起来都很正常,我没有能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过我觉得这就是最大的不对劲。”比尔用手套擦了一下额头的细汗,他话有所指。 “林恩不在这里,没人能翻译你的诗歌。”叶芙妮让比尔把话说的明白点。 “有人给他们提前通风报信过了,他们知道我要带他们去哪里。” 叶芙妮皱起了眉头,她花了点时间想明白了这又是医师协会那边在搞的鬼。名义上是协助调查,医师协会毕竟是一个内部也松散而复杂的组织,有这种事情发生并不值得奇怪,算是可以接受范围内的反弹吧。 【镇压局】也不好事事都拿搬出旗号来压着对方。 “这个先不用管,等会你和我来提问。”叶芙妮很快就做出了决定,部长那边已经表示了支持他们全力去调查这件事,就是闹到总部叶芙妮也不会犹豫丝毫。 “好。” 比尔应答后,随即是有些疑惑问道。 “那林恩呢?他干什么。” “他在布置等会的问话场地,还给我们两个写了一个建议,除此之外等会他会在一边记录和甄别谁在说谎。” “他还能测谎吗?那我可要好好瞧瞧我们的小先生表现了。” 比尔看着那份来自某个世界灯塔国,专业恐吓犯人审讯的站位、问话技巧以及不会留下把柄的下套手法,觉得自己顿时大开眼界,仿佛被林恩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第七十五章 微表情 审讯是很有技巧的活。 审问者要在嫌疑人那牢固的嘴巴里撬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往往需要的不仅是无可辩驳的证据链,还有犹如刀锋一般能直切心理防线弱点的意识,必要时刻还能够用突破底线的手段去博弈。 比较遗憾的是。 林恩手头没有完整的证据链,协助调查的非凡者们也不是犯人。 不然林恩觉得把他们全关进小黑屋里,每天就给一块面包和一杯凉水,用不了三天巨大的精神压力,就能让他们把自己有几个姘头,做过什么见不得人事都一五一十招出来。 不可以上刑……不对,不能把这些社会地位高贵的医师协会成员当成囚犯对待,就意味着不能来硬的了。 那就来软的吧。 软的林恩也喜欢。 文书那边的工作忙活完后,他是马不停蹄在【掌灯人】分部的空房间里开始寻找合适的。叶芙妮陪着他跑上跑下,很是疑惑小先生挑选房间的标准是什么。 宽敞?不行。采光良好?不行。没光?更不行! 叶芙妮的好奇战胜了不耐烦,她倒要看看林恩这是折腾什么,最后能折腾出什么来。最后林恩选了一间很小的办公室,然后动手改变起来了里面的布置。 多余的桌椅全部清理出去,办公室里就三把椅子一张桌子。他将桌子布置得稍微靠角落,如此一来有人桌在桌子后,将会陷入一种类似于无处可逃的心理环境里,朝后看是墙壁,而朝前看就是两个问话人。 这是灯塔国在审讯时候的妙招。 对付一般的毛贼,两位警察就会这样把犯人逼到角落里轮番开炮怒吼,犯人要么看到冰冷的墙壁要么看到就是警察,在这种压力下犯人往往很快就会心理崩溃招供。 然后就是光线。 这个时代还没有台灯这种便利的玩意,好在林恩因地制宜采用了天然的太阳光。光线是从审讯者方向窗户投射来,这除了能遮掩面部表情外,还可以给对方施加极大的心理压迫。 对于背对阳光而具备威严的存在,人们往往会有一种铭刻在基因里的敬畏感,那是人类对于神圣的天然的崇拜畏惧。 事实上不少宗教壁画中神灵都是以背对光芒的形象出现,这让其看起来像是在撒播光辉。 “这有用吗?” 没有上司的架子,叶芙妮帮忙林恩协同布置后,有些疑惑道。在她看来,大费周章折腾了这么久,好像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你坐这里试试。” 林恩指着他安排好的被问话者座位,这是他的最佳改造了,毕竟这时代还没有审讯室的说法,自然也没有审讯室该如何布置的学问了。 叶芙妮迈着大长腿过去,靴子踩在地上噔噔响。 她刚一坐下,林恩就来到了桌子前,微微前倾整个人上半身,呈现出了压迫性的肢体语言,眼神也不像是腼腆少年而是鹰隼。叶芙妮被林恩这一侵略行为有点惊吓,下意识避开了那侵略性极强的目光。 即便是在各种危险诡谲的情形中也不曾动摇的内心,这一刻却是被林恩给狠狠冲击着,叶芙妮顿时产生了一种想要逃避的古怪感。 “感觉如何?” 林恩敏锐得捕捉到了叶芙妮躲闪的眼神。 “的确很有效。”叶芙妮有点迟疑,但还是承认了自己坐下后,林恩的动作和眼神都让她觉得很奇怪。 有慌乱,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但英武的女骑士不可能把这话告知于林恩。 见自己依葫芦画瓢的布置的确有效,忙活了半天的林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双手,林恩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碧眸中倒映着还坐在那里的叶芙妮,似乎在某个瞬间,细碎的赤红从其瞳孔中闪烁而过。 “接下来,布置不变,就等客人们一位位入座了。” ………… ………… 医师协会的成员一位位轮流进入房间,由叶芙妮和比尔交替发言询问。 他们问的问题也是很有层次。 一开始只是闲聊,问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比如昨天晚餐是什么,味道如何,这些询问像是在放松闲聊,被问话者也没有必要隐瞒,说的都是实话。而接下来,问话的层次就会有所改变,将话题引导到事件上,问他们对现场什么感觉,死者是不是活该。 而林恩则像是一个小透明一样不起眼,站在房角一侧以第三者视角来做着记录。 这问话也是他所给出的问话建议。 开始的询问是建立表情基准线,林恩得知道他们每个人说实话时的基准在哪,顺便测一测心理防御。 然后就是正戏了。 凭借超忆对于表情基准线的定格,当这些人被问到和事件有关时的不同的反应,林恩像是一台高精摄像机,将其都清晰得捕捉进大脑里。 从这些人的脸上,林恩捕捉到了非常多种的情绪。 喜悦、厌烦、愤怒、恐惧、迷茫、思索、不屑…… 这些情绪往往不是单一出现,而是复合浮现于脸上,并且程度不同情绪等级也不同。 人的脸部有44块肌肉,每块肌肉分别负责一个功能,当两个或以上的肌肉同时运动就诞生了表情。人脸所能传递出的表情,可达近一万多种,在恰当的刺激源下通过解读微表情便可以判断一个人有没有在撒谎。 林恩在穿越前虽然知道这项理论,但是受限于硬件跟不上,即便是有所锻炼也没啥卵用。 但现在可不同了。 超忆赋予了林恩一座宏大的记忆宫殿,在那里面他可以随时读取任何一段记忆画面。这也意味着,林恩正在把自己变成一台人肉测谎机。 当最后一个人离开房间,比尔和叶芙妮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们很煎熬,按照这种别开生面的问话方式,两人其实对于自己问话的效果很是朦胧。假如是厄尔巴场的刑侦老手来问话的话,或许能够隐隐把握住什么,但更多时候是真刀真枪干的两人就真的跟不上了。 唯一知道效果的实际上房间里最不起眼的那个文书。 林恩有些难受的闭上了眼睛,一口气分析记录太多画面,调用起来大脑直接超负荷发热。 “给我二十分钟时间,我先去整理一会。” “去吧,我们也先把他们送出去再说。”比尔过来拍了拍林恩的肩膀。 【镇压局】不可能仅凭嫌疑就把这么多非凡者扣留,况且之前也有协议,真的要抓捕也是等两天后的和平会议结束了。 第七十六章 七去四 林恩其实很喜欢大脑超负荷运转时的感觉,任何信息信手拈来,眨眼功夫便能洞悉利害,看穿他人情绪。 那种状态下的林恩胜负欲无限高涨。 这是小先生第二次进入超负荷了,上一次还是他在会议室用出色的推测赢得了所有人的掌声,这一次林恩相信自己依然能够让叶芙妮和比尔心服口服。他要证明,即便自己还没有成为非凡者,依然是【掌灯人】具有分量的一员,他有资格坐在三队领队的身边。 七个嫌疑人。 他们的一言一行,脸部表情,肢体语言,语气神态,都被躺在沙发上的林恩像是拉小窗口一样,罗列在了洁白的天花板上。 在穿越前,林恩曾看过一部电影名为【女王的棋局】。 里面讲述了嗑药少女能够用大脑于天花板上模拟出棋局对弈,林恩曾经以为那是不可能办到的脑内幻觉。但是现在林恩在初步控制超忆,提取画面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做的比那嗑药少女还要过分。 林恩就这样望着天花板像是发呆一样躺着。 翠碧眼眸时不时剧烈颤抖,感受着端坐在身侧黑圣杯的曼妙气息,逐一进行对照分析。 直到比尔和叶芙妮推门而入。 “你还好吗?”比尔瞧着躺尸的林恩出声道。 叶芙妮也关心的微皱着眉头,两个人都一致忽略掉了林恩这有些失礼的表现。他们问话的人都累的够呛,在房间里才是那个真正观察的人,林恩肯定要比他们更劳累,更不用说林恩只是半个序列9罢了。 “我们开始吧。” 林恩一个咸鱼翻身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基本情况他已经复盘得差不多了。 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意思。 听到林恩这么说,叶芙妮和比尔都是舒服坐下。他们都从林恩那熠熠生辉的眼睛中,回忆起了会议室里那个用一分钟的思考征服了所有人的神采,听那位自信少年的推测,简直是一场视听盛宴。 “七个人里,有三个人有问题。他们分别是威利先生,齐格勒女士,昆丁先生。你们在询问的时候,他们的表情告诉了我他们对这件事和其他人有不一样的情绪。”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比尔不解,这七个人在面对各个阶段的回答看起来都没有什么问题。 林恩没有着急回答,而是指着桌上的杯子和茶壶。 “你来倒杯水,我问你答。记住,第一个回答说真话,第二个回答撒谎。” 比尔有点疑惑还是照做了,他这边刚拿起茶壶和杯子开始倒水,林恩就忽然提问。 “你记得自己今天早餐吃什么吗?” “三明治,鳕鱼和烟熏火腿。”比尔下意识回答,手上倒水的动作不停。 “午餐呢?” “冷牛肉,鲱鱼饼,白面包还有一杯热茶。”比尔依然流利的回答着,但是他倒水的动作却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旁观了这一幕的叶芙妮眼睛一亮,林恩伸手按在了茶壶上,让里面的水继续填满比尔手上的杯子。俊美少年笑嘻嘻的神情,让比尔这个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自己破绽是在哪里了,可是这种方式听起来也太闻所未闻了,比某些感知情绪的职业还要离谱的样子。 “再试一次?”眯眯眼先生来了兴致。 “你在脑里想一个自己喜欢或讨厌的东西,然后我猜是哪种。”林恩接受了比尔的邀请。 比尔这一次明显认真了许多,迅速找出应对方法的他表情绷紧,笑眯眯的神色仿佛凝固了一样。在某个极为短暂的片刻中,大概只有五分之一秒的时间,比尔脸部的颊肌朝上抽动了一下,让他上唇两侧的纹路加深了些许。 “那个东西一定很让你讨厌,除了厌恶我还看见了杀意。” 林恩当即自信回答。 比尔沉默了几秒钟后,点头承认林恩说的没错。 “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非凡力量?单一的【春】性相应该只有基础取悦才对。”叶芙妮很是好奇,她就像是自己第一次接触非凡时的那个小姑娘一样,蔚蓝眼眸专心致志的渴望从林恩这里得到答案。 “表情?” 比尔隐约猜到了林恩测谎的基础,但是他刚刚已经控制了自己的表情。 “没错,就是表情。不是常见的表情,而是一种本能的微表情,那是藏不住的。除了表情还有动作,比如握拳,咽口水,抿嘴。一个动作,一个表情,可能就暴露出真实想法。”林恩揉了揉太阳穴,长时间的思考分析让他有点累,但他又必须说服同僚相信这种说法。 叶芙妮和比尔都沉默了。 这种超越时代的理论,其实就是察言观色的超级进阶。他们有些难接受,但毕竟是和各种诡秘危险打交道的人,再离谱的事情也不是没有,林恩这有基础的说辞赢得了他们认可。 见两人都表情松动,林恩不禁是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只要他们相信了就好说。 林恩并不需要自己的判断作为审判的证据,他甄别出对象后,只要盯着对方调查,那个变态迟早会露出马脚! “威利先生,他在你们提问‘你对受害人怎么看’,他的表情和比尔你刚刚一样,是厌恶与愤怒,而且比。但威利先生的背景里,他死去的妻子曾经是一个舞会俱乐部的高级……额,舞者吧。他不应该对这个职业这么愤怒,这个愤怒可能是失败品或者有人毁了他变态作品的原料。” “齐格勒女士,她有些奇怪,在提到受害人的时候她脸上的同情你们都能看得出来。但是,当你们询问‘其他同事是否有嫌疑’的时候,她很不安的握紧了双手,然后在回答时眼睛基准改变,始终对着你们没有移开,她的回答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在撒谎,撒谎的人往往会不眨眼盯着一处,这件事她肯定知道什么。” “昆丁先生,他多次出现了眼神漂移,这是心虚迹象。每一次都是你们在询问有关于垃圾山问题时漂移,资料也记载他是个好心肠多次去下城区义诊。我不太确定,他是否是因为这件事而如此,总之也有嫌疑就对了。” “幸运的是,这三个人我观察中都很稳定,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歇斯里地的疯狂迹象。” 林恩一口气将三个人当时的状态精准描述的了出来,比尔和叶芙妮也很快从各自的记忆中找到了对照,对于林恩这惊人记忆力惊叹的同时,不禁是又对他的说法信任加深了数分。 七去四,剩下三。 这三个人谁会是那个变态呢? 叶芙妮和比尔下意识将询问的目光望向了林恩,而林恩承受着同僚这样的视线,赢得他人认可的成就感充盈在胸膛间。 第七十七章 伯爵来信 虽然林恩还不是非凡者,但毫无疑问在三队中他的重要性已经是得到了叶芙妮和比尔的认可。 在两人看来。 小绅士的智慧不仅仅是可以让【掌灯人】能够更轻松达到目标,更是能够令他们直观的感受到,林恩的智慧是通用的。简答点说,林恩不是正面冲突型人才,而是团队资源型,他在一个团队中的地位越高发挥出来的力量就越可怕。 最理想的状态就是,团队里每一个人的主观性都发挥到极致,在林恩艺术般的指挥和启发下,能够做到人人都是最合适位置最佳状态。 假如林恩只是一个人。 那现在一个序列9就能轻松剥夺掉他的性命。 说实话,要是林恩没有急切想成为非凡者的意愿,叶芙妮都有点想以后主动介绍他去总部,竞争枢机文书一职了。 虽然这位英武刚正的女骑士很不喜欢那些走后门的无能之辈。 不过…… 假如是林恩,她很乐意以自己的家族能量去为他运作,英武叶芙妮相信那个在自己面前,真心诚意阐述他只是想活得幸福的少年,他既不是忘恩负义,也非贪婪无能之辈。 “监视。” 面对两个人的下意识的目光,林恩没有长篇大论,直接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给出谁是那个变态。”听分析而意犹未尽的比尔不禁如此说道,从这句话中不难看出他对于林恩的期望已经高到了何种程度。 对此,林恩咧嘴一笑。 “即使我能给出谁是那个变态,我们也不能凭借我的话来直接抓人,所以将他们全部监视住就是最好的选择。那个变态的恶心爱好被我们摧毁掉,他就像是一座不断积攒压力的火山,迟早会自己控制不住爆发出来的。” 林恩没有否认自己能够直接甄别出谁最有可能是那个凶手,但是也和他说的一样。 所有人终究要受限于规则这堵高墙,不可能有人能够有无限的自由。 “你说的是正确的。”叶芙妮作为正直者,也曾经在规则的高墙面前碰壁过,不然她也不会来到【掌灯人】分部了。 拿起之前比尔倒满的茶杯,林恩这边总算是能润润咽喉了。 事情,至此告一段落。 林恩的工作基本上已经出色完成,按照和平会议原先的协商计划,在其结束后才会正式执行抓捕。两天时间,林恩觉得那个变态应该还不会这么快就忍不住肮脏畸形的欲望,到时候只要稍微刺激一下再下个套,对方就会主动上钩。 自己等人也就能,轻轻松松拿到一笔功绩~~ 还正好避开了和平会议这个敏感事件。 完美!! 回到文书处,林恩这边翠碧眼眸里洋溢着不需要掩饰的喜悦,他走路的步伐都比平时要轻快上数分,脑袋里想的都是在这次事件过后,自己该选择那一个非凡职业。还是得找时间,好好得了解一下【掌灯人】掌握的非凡职业啊。 “看的出来你十分高兴。” 克拉克先生不是盲人,轻松就辨别出了林恩那比以往礼貌要更加开心的笑容。 “希望这两份能让你更加高兴。”说着,他推出了两张信封给林恩。 “这是什么?” 林恩很轻松就辨认了那是两张信封,一张比较普通用的是牛皮纸,另外一张显得高档许多,上面还有火漆印章,印章上的花纹林恩觉得很是眼熟。 “你这周的薪水和艾米斯忒阁下的信,刚刚你一直不在我就替你接收了。” 哦,见鬼!!这可是喜忧参半!! 林恩想到了艾米斯忒那丰熟的身段和妩媚的眼眸,整个人一个激灵,小先生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这段时间把那伯爵大车的事情完全丢脑后了。 “你的表情像是被谁打了一拳一样别扭。”克拉克先生适时补刀。 “我只是在想聪明人发火会是什么样的。”林恩拿起自己的薪水和疑似美熟女的兴师问罪信件,急忙坐下来。 1金镑,文书的周薪。 林恩看着金镑上美丽的花纹和崭新油墨,整个人都不由得陶醉了起来。这是自己来这个世界的第一笔工资,十分具有纪念意义,明天正好是休息日,自己一定要和索菲雅好好庆祝一下。 当然首先得还钱! 自己这身体面行头许多都是索菲雅出钱购置的,拿到薪水除了庆祝之外肯定是要还钱。林恩不希望索菲雅觉得自己是一只白眼狼,哪怕她那见到自己就会自动降智的脑子不会这样想,林恩也是明白呵护感情的重要性。 感情从来不是单方面的付出。 那是自我感动舔狗。 林恩认为理想的情感状态是留有余地,又能相互包容相互喜欢,最好还可以相互矫正。 伸出手指弹了弹这张崭新的金镑,那悦耳的脆响让他嘴角笑容加深许多。将其收进钱包里,林恩已经开始计划如何逐渐摆脱白嫖索菲雅晚餐,而又能让她不伤心难过了。 然后就是艾米斯忒的这封信了。 林恩挠头。 他是真的不想和那位聪明的丰熟女打交道,除了对可能被大车碾死的天然畏惧,更多是林恩不觉得自己能够摆平艾米斯忒,各种方面。因为聪明人之间,总是能够敏锐的嗅到对方的味道。 拆开火漆印章,林恩取出了艾米斯忒的来信。 “我亲爱的小先生,你是否已经将一位可怜的女士遗忘在了闺房中?我相信你不是一位薄情寡义之人,会利用一位寂寞女士的欢喜与信任。你是否愿意像是驯服着烈马的骑士,在优美绮丽的花园中为我献上你恭敬的亲吻呢?那是只有你我才能知晓的羞人美梦哦,让我心动不已的小绅士。” 美丽的花体字向林恩展示着一位深闺怨妇的不满,她像是委屈质问又像是在暗示挑逗,一股饱满肥熟,丰腴多汁的气息像是从香唇中的吐息一样扑面而来。 林恩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得有些觉得呼吸沉重。这尤物写的信,也和她的丰满娇躯一样妩媚柔软间带着一股深不可测的诱惑,是个男人都会充血上头。 在末尾还有一小段话。 “听闻你的遇袭让我忧思,而你在路灯下的委屈令我愤怒,当我的小先生看见这封信时,应有的教训已经送达。” 草!! 林恩看完后头皮一阵麻烦,连忙转头向克拉克。 “克拉克先生,局里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处罚通知?” 第七十八章 圈子 “你怎么想问这个……” 克拉克先生不知道林恩为什么会问这个,但他还是老实回答了。 “两天前,其他分部确实有过一次批评,好像是有关于兄弟部门间信任的问题,但详细情况我并不是很清楚。” “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 林恩很隐蔽得抿了一下嘴唇。 他基本上可以肯定了,这大概率是艾米斯忒施压的结果。说实话,他当时并没有对于那位戎装领队的不满,换位思考他能够理解非凡者面对诡异危险的谨慎,况且叶芙妮当时也使劲维护了身为下属的林恩。 女伯爵这美人恩…… 说实话林恩有点头疼了,他既是有点本能窃喜又有点不开心。自信的人骨子里往往是有傲骨,林恩也不例外,他并不愿意成为他人眼里的小白脸。 特别最近还是自己事业的萌芽期,要是被人打上艾米斯忒的印记,那将会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也确实是自己摸了,十分心虚。 看来明天和索菲雅的庆祝得拖一下了,至少得让美熟女知道自己有在重视她,并非是对于当借口完全不上心。毕竟女伯爵都已经是直接寄信过来表示情意,林恩要是再不知好歹天知道对方能做出什么来。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女人对你上心后,会做出的任何事情。 ‘该死,我怎么觉得我越来越像是时间管理大师了,得照顾身边许多人的情绪。’ 林恩在心里无不郁闷的吐槽道,但他也知道这是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 “嘿,小先生,今天是你的大日子,放下那些烦人的文件,快点收拾收拾。”比尔这时忽然出现在了文书处大门,他依靠在门框上姿势十分的放松。 “大日子?” “哦,克拉克先生还没和你介绍每个新人在领到第一笔薪水后要干什么吗?”比尔顿时夸张得挥舞了一下手臂,这一下倒是把整个文书处的气氛都带了起来。 这些平时都是没啥锐气的文书们统一露出了笑容,这份笑容林恩非常的熟悉。在穿越前,自己第一次入职的那一晚,部门的前辈们看着他就是露出了这样的笑容,看着待宰肥羊的亲切微笑。 林恩不禁下意识捂紧了兜里的钱包,碧眸里满是警惕。 “走吧,今天你要请我和比尔一杯。”克拉克这边已经是拾掇好,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 “没错,然后下一次是我。”比尔耸耸肩,无所谓道。 “再一下次是我。” “……为什么不呢?”在确定了这并非是对于新人的恶意欺压,而应该是【掌灯人】职员的某种融入集体手段,林恩瞬间变得豪气了起来。 融入一个集体最好的方法就是一起做一些小游戏或者一起进餐,这一点传销人员其实就做的不错。精湛诱人的话术搭配上促进集体意识的行为,很容易就能够利用人性中对于集体的向往,一拉一大群还不用担心被反噬。 相比之下,【浪潮】这部电影也很好的描述了集体行为,可惜最后那个做实验的老师玩脱了,收尾没有教育好学生,导致了一位学生饮弹自杀。 事实上和林恩想的没错。 克拉克和比尔今天下班后的态度明显放松亲近了许多,他们带着林恩走上街头,三个人并肩而行没有工作时的那种气氛,倒更像是相处自然的好友。聊的话题也不再是工作上那种,严肃放松不下来的。 在夕阳下,这两位年纪较大的先生引导着林恩加入了他们的谈话之中。 这让林恩莫名感觉,像是两个哥哥在带自己压马路。 “队长她不来么?”路上,想起这茬的林恩随意问道。 “她不太适应那种地方,另外那里其实也是各个分部出身一般者的据点之一,今天有空带你过去也是让所有人知道一件事,你是自己人。”比尔稍稍解释了一下,其实在【镇压局】里也分不同的小团体,叶芙妮不属于这个小团体。 像是平民出身的非凡者会天然聚拢一些,贵族也同样如此。 “但不管是谁,只要是局里的人,都会为了同僚挡住来自身后的危险。假如他不那样做,那么抛弃同僚的懦夫在局里就没有立足之地。”克拉克帮比尔补充道,他们都有意在向林恩灌输【镇压局】的集体概念。 一个能经久不衰的组织,肯定是存在自己的一套理念。 【镇压局】的理念就是团结互助,镇压诡异,守望安宁。 毕竟这个执法机构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终结非凡领域混乱的局面,数百年如一日贯彻了理念的成员们已经凝聚出了【镇压局】的核心。除非是【镇压局】自己背叛这个理念,否则无人可以取代。 林恩对于真心换真心当然是很乐意的。 从他加入【掌灯人】以来,克拉克先生文书教导将自己几乎视为了学生,比尔更是恨不得带着自己一直去刷功绩,叶芙妮小姐更不用说了,她在自己受委屈的时候毫不犹豫站在了另外一位队长面前据理力争。 林恩承认自己走心了,因为他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对了,刚刚说那种地方,不会是……那种地方吧?” 点头的林恩忽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莫非,自己今晚就要成长了吗? “是中城区的一个酒吧。”克拉克的回答让林恩松了口气,小先生还没有做好见世面的准备,他还是未成年人。 “两三杯下去,肚子晃荡响。”比尔跟了一句俗语,然后正色道。“你最近表现得很棒,我估计最快和平会议结束后,你就能提交晋升报告书了。还有在服用魔药前,和其非凡者多打交道对你有好处。” 比尔的话让林恩和克拉克都为之一愣。 林恩感觉比尔似乎是有话没有说完,而克拉克发愣后便稍微转动身体,偏离了比尔些许。正巧这个时候,林恩敏锐的视线在克拉克先生的身上滑过,他的肢体语言让林恩快速眨了两下眼睛。 三人很快就来到了所谓的中城区酒吧。 当看见酒吧上那【好运酒吧】大大的招牌时,林恩的表情可以说是精彩极了。来不及说点什么的他,就被比尔和克拉克推着进去了。 一进门,扶着礼貌的林恩就看见了吧台那边,笑容迅速凝固的索菲雅。 对此,林恩只能有些无辜的对她尴尬微笑。 第七十九章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在像是姐姐般的索菲雅面前,林恩总是会下意识收敛起一些棱角锐气。 原因也非常简单。 林恩希望在她的眼里自己永远是童年时那个亲密无间的玩伴。像是那些利益算计,或者是看破人心的敏锐,林恩并不愿意展示给索菲雅。假如可以,他永远不希望从索菲雅的眼中看见对自己的陌生和恐惧。 被比尔推着进了酒吧,林恩只来得及对吧台位置尴尬微笑了一下。 然后。 “嘿!先生们女士们,我们有一个男孩今天是第一次亮相。杰瑞,嘿!该死的杰瑞别看着酒吧的小妞了,看我们,对!全都看过来,从今天开始我身边这个男孩就是我们的一员了,你们都知道我们的规矩是什么吧?” 比尔亲切的揽着林恩的肩膀,在热闹的酒吧里高声呼喊着。 “哇哦哦!!” 二十来号气质各异的酒吧客人整齐的发出了欢呼声,他们无一例外端起酒杯冲着林恩举起,错落着喊出了他们迎新规矩的第一条。 “喝趴他!!” 整个酒吧的气氛一瞬间被调动到了一个热烈的高峰,这些酒吧聚点里的家伙要么是非凡者,要么是文书,他们都经历过这么一天,自然也是带着善意看着即将融入集体的小先生。 那股从一双双眼睛中传递而来的欢迎、善意、亲切都绽放着温暖的包围感,似乎是烧得火热的壁炉正在辐射暖意,你内心的所有不安疏离都会在这股热情暖意下消散。 草! 林恩这个时候已经完全不敢看向索菲雅了,等会自己被灌酒的时候肯定是社死现场。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你要请我们两个一轮了吧?等会你喝不下了,我和克拉克卡会帮你挡酒。”比尔笑嘻嘻得看着林恩,带着他走向了有空位的一桌。 “撑不住就告诉我们。” 克拉克没有比尔那样的热情劲,只是淡淡让林恩别死撑。 非凡者和文书在日常的工作中必然会攒下许多压力,像是喝酒、看戏剧、听音乐会、俱乐部活动、文学沙龙等都是解压手段。除了偶尔几个牵头人组织,大家还是更喜欢来酒吧,因为在这里他们能够找到集体的归属感,不用自己一个人去承担那些挥之不去的噩梦。 空位是大桌,已经是有另外几号人。 林恩正好被安排在了一位盘发萝莉的身边,他刚刚觉得这个萝莉有点眼熟,她的眼睛就像是有星星闪烁一样盯上了俊秀的小绅士,只见她自来熟的热情打招呼。 “嗨,你还好吧?我知道你肯定不记得我了,不过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哦!” “我的记忆力还没有退化成类人猿,小姐。” 林恩想起来她是谁了,在自己遭遇妖灵第二次袭击时,【镇压局】迅速赶到现场的人马中她便是其中一员。当时她并没有和林恩搭话,而是匆匆去了凶残的现场,但这幅略显贫瘠的萝莉身躯林恩还是记了下来。 “哦哦哦!你居然还记得我吗?”萝莉像是一具精美的娃娃,听到林恩记得自己立刻是露齿开心笑道。“真是太棒了!诗人狄仑说过,美好的邂逅能让床事快乐五成。我觉得,我们之间能有十成!” “???” 林恩顿时满头问号,就蛮突然的,这萝莉突然口出狂言开车,让他那一向偏向于理性的大脑陷入了宕机中。 他该怎么办? “哈哈,第一次和蕾蒂西娅交流的人都会吓到,让我来介绍一下吧。”旁边比尔见林恩一幅震撼的样子,知道小绅士纯情还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出来打圆场。 “不不,比尔,你不是我的目标,我还是自我介绍吧。”萝莉急忙打断了眯眯眼先生。“我叫蕾蒂西娅,【时计高塔】分部的成员,今年已经20岁了哦,职业是【欢愉人偶】。假如你想忘记什么烦恼,我可以你给打八折哦!” 这职业听起来就不太正经,萝莉说的话就更不正经了。 “我叫林恩,我觉得我有其他方法忘记烦恼。”林恩接过克拉克倒的一杯姜啤,掩饰得送到了嘴边。 “比如比如?”蕾蒂西娅一脸好奇。 “养条狗或者养只猫。”撸狗和撸猫都能极大缓解压力。 “你不能去干一条狗或者一只猫,至少不应该。”再次口出狂言,蕾蒂西娅有些羞涩的看着林恩,那目光活像是在看一个变态,仿佛在说冲着我来放过猫狗。 噗!!! ‘你脸红你麻痹啊!’ 林恩刚进嘴的姜啤一瞬间喷了出来,他的内心忍不住咆哮着,这飙车萝莉不仅是职业有问题,就是脑回路也有问题吧。 酒吧里见萌新被老司姬搞得喷水,一阵快活的笑声瞬间弥漫开来,显然这是传统艺能了。 蕾蒂西娅是合法萝莉,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她非常精美,皮肤白皙容颜可爱,很容易让某些炼铜癖产生极大的性趣。而她的职业更是让人大跌眼镜,一个非凡者去做皮肉生意,说实话挺让林恩有些幻灭的。 “林恩,一般人可享受不到我的八折优惠哦。” 哈哈大笑的蕾蒂西娅碰了一下林恩的杯子,林恩有气无力顺从道。 “那我很荣幸。” “哈哈,相信我,假如你付给我金镑,肯定要比猫或者狗舒……”蕾蒂西娅兴致勃勃,看起来有向林恩进一步推销自己的趋势。 “别提那该死的猫和狗!”林恩低着头绷不住了,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天知道这萝莉再说下去能说出些什么。 至少林恩特么一点都不想以后去上班时,被人和猫狗联系在一起! “额……这是你们的酒。”索菲雅的声音忽然响起。 噔噔咚! 心脏骤停的林恩连忙抬头,正好是和索菲雅对上了视线。大姐头这边脸色泛起了可疑的红色,连忙是错开了目光,将托盘的酒全部下下来。 在林恩窒息的怀疑人生该怎么开口解释前,索菲雅转身就落荒而逃了。可怜的小先生看着索菲雅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社死了。 “哇哦哦~~你们肯定认识对不对?而且你们肯定有一腿。”察言观色特别厉害的蕾蒂西娅,一眼就看出了林恩和索菲雅之间的微妙互动。 “她是我姐姐。”林恩再次端起了酒杯,借酒浇愁。 “是你干姐姐还是干姐姐?” 口出狂言的萝莉,再次喷酒的林恩,暗中握拳观察的索菲雅,还有哄笑的众人,这一幕成为了今晚酒吧最温情的风景。 第八十章 命运 对于众人来说,今天的调剂品一定是蕾蒂西娅的开车和林恩多次绷不住。 粗俗的话语有些时候也能让人会心一笑。 毕竟人就是这么操蛋的生物,雅俗共赏。甚至受限于许多原因在很多时候,下流直白的事情,反而会比艺术更加能够让人舒缓压力。不过蕾蒂西娅肯定觉得,最舒缓压力的事情莫过于她这具【欢愉人偶】所提供的特殊服务了。 林恩喷了两次酒后,来敬酒的人就开始排队过来了。 一人一杯,至少二十多杯! 当他强撑到第十二杯,脸上戴上了痛苦面具,感觉肚子里摇晃一下都是酒精在碰撞发酵的气泡。 还没醉,但受限于胃容量,小绅士已经喝不下去了。 这个时候挡酒的人就体现出了作用,比尔和克拉克两人当仁不让得站了出来。他们明显是酒场老手了,轻而易举就帮林恩应对完了接下来的干杯。出乎意料的是,蕾蒂西娅这个萝莉,居然也加入了帮林恩挡酒的行列之中。 本来还试图把比尔和克拉克灌醉,当看见蕾蒂西娅加入战局,所有人顿时失去了挑战的欲望。 和【欢愉人偶】拼酒? 只有脑袋进水了的人才会这么做,哪怕喝到你吐死,那具不知疲倦的人偶都不会带半点醉意。哪怕那依然是血肉之躯,也不过是血肉的人偶罢了。 “嗝……!” 林恩接连打着饱嗝,来自胃部酒水的火辣刺激让他忍不住半个身子搭在了桌子上。这个时候的林恩脸蛋都已经染得粉红,迷离的碧眸水雾弥漫,整个人那股成熟聪慧消退后,剩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放肆。 他的俊美,令人不禁侧目。 “甜心,你还好么?”蕾蒂西娅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回来,拍着林恩的背替他舒缓这难受的涨腹感。 “甜,甜心?”林恩舌头有点不灵活。 “拜托,你不会以为每个人都能拿到我的8折吧?虽然你还没有消费,但我有预感我们两一定很合拍!我看人一直很敏锐哦!”蕾蒂西娅拍着巴掌,谈笑风生间又是吨吨吨一杯酒水进了肚子里。 这场景让林恩不禁望而生畏。 他很想知道,蕾蒂西娅这苗条萝莉身材,是怎么灌下那么多酒水一点变化都没有的?但是想了一下林恩就放弃了这个好奇心,因为这萝莉要是知道了,天知道她能开出什么样的车来。 “蕾蒂西娅小姐,让我们的男孩休息一会吧。”克拉克先生忽然间冒了出来,戴着眼镜的面容很是严肃。 “……弟…”蕾蒂西娅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林恩听的不是很真切。“克拉克,你多久没有喝酒了,要不要我陪你喝个通宵?你这样一口一口喝一点都没法把自己喝醉哦。” “我还不想早早去侍奉诸神。” 克拉克坐了下来,这个时候去应酬的眯眯眼先生也抽身回来坐下。林恩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他摇了摇头看向了吧台方向。 “我能失陪一会么?” “当然可以,今晚你是主角。不过,如果你是去找那个女人的话,我还是比较建议你先休息一会,听一听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比尔端着木质酒杯,低头凝视着酒液,那橙黄的色泽在煤气灯的光晕下格外美丽,宛如花蜜一般。 原本还是一幅放松姿态的林恩,听到比尔这么说又坐了回去。 林恩原本有些微醺迷糊的神情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注意到了比尔刚刚称呼索菲雅为那个女人,这是一种非常明显划开界限的称呼。这代表了,比尔不喜欢索菲雅,林恩敏锐的察觉到了那份情绪。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要签署保密协议么?” “越传播越危险。”林恩意简言骇,他从叶芙妮那边了解过非凡泛滥传播的危险。 “没错,但其实还有一重原因,是为了保护我们周围的人。”比尔抿了一口啤酒,而这桌的人听到话题开始变得沉重,都纷纷是默不作声侧耳聆听起来。 保护?林恩隐约捕捉到了什么。 “整个世界实际上为一个灵性场域,非凡者就是场域内的一颗颗小球。当小球存在重量,便会有重力将场域形成凹坑,将四周存在之物朝自身拉拽,球越重则场域倾斜就越明显,最后达成碰撞。反映到表界的话,就是一起起命运的巧合和悲剧。” 比尔的话其实已经说的非常清楚了。 林恩作为半个序列9,也是非凡者的一员。他很重视索菲雅,然而只是一个普通人的索菲雅,说不定就会卷入各种巧合之中。 今天这一幕,其实就已经有几分命运的巧合了。 【缝线之口】,永无固定之神,祂的权柄就是这般让人啼笑皆非,无可奈何。 林恩沉默着,他好几次不自觉得双手相握,眉头的迷茫和疑惑让人忍不住想去抚平。 “所以……这有方法可以避免吗?” 人总是贪婪的,享受了好处又不愿意承担后果。 “要么保持距离,逐渐疏远。要么一起成为非凡者,抵消拉扯。”比尔拍了拍林恩的肩膀,表示不要太纠结这个问题。 毕竟,这就是命运啊。 “我听说,就算成为非凡者也有一些危险,不过……”蕾蒂西娅忽然间露出了大大的笑脸,将沉重的气氛一扫而空。“……甜心,我才序列9,没有那么多麻烦的事情,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当然你想做点什么安慰你的话,就得额外给钱~~八折优惠可以算在里面哦!” “你找错客户了。” 林恩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毫不犹豫起身朝吧台走去。 “我就喜欢他这种调调,天呐,难道人偶也会恋爱么?”蕾蒂西娅望着美少年的背影,捧着脸露出了可疑的表情。 “他是个重情意的人。” 克拉克没有管这满嘴开车的萝莉,而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转向了比尔。 “没错,所以他才更应该早点离开那个……那个女人。”比尔的嘴型明显是一个更加卑贱的词汇,他非常厌恶下城区的帮派成员,也是照顾到林恩的感受才换成了一个中性词汇,不然比尔才不会管那么多。 “两位先生,告诉我告诉我,甜心身边有多少个竞争者?” 蕾蒂西娅目光闪闪,对于林恩的八卦瞬间占据了她的心头。 比尔和克拉克相视一笑,奸计得逞。 “那你得多来点好酒了。” 第八十一章 憧憬 “今天我,我发工资。” 当林恩来到吧台的时候,他脸蛋红扑扑的,神态失却了往日的精明自信,显得有点腼腆傻气。美少年脸上的微笑,好似未曾被任何世俗岁污染,带着原始的天真美好。 索菲雅看着像是醉了的林恩忍不住是皱起了眉头。 “嘿,帮我看着。” 她让身边的女工帮自己看着吧台,然后在热闹欢快的顾客们中,索菲雅便是抓住了林恩的手,将他带到了后门。 一出后门,酒吧里那股喧嚣劲就被隔绝而开。 大姐头不客气的把林恩摁坐在了台阶上,然后转身进去取了一大杯凉水出来。她朝手上撒了点水,然后朝着林恩的脸蛋上拍。 好几下后,林恩抓住了索菲雅的手。 他的碧眸在蛾月光辉下显得异常明亮,不见醉酒者的混沌迷茫。 “我没有醉。” “每个喝醉的客人借机摸姑娘屁股的时候说他没有醉。”索菲雅有点没好气道,她在这里工作了不少时间,当然能看得出来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喝醉,还是仅仅以喝醉为借口做些什么事情。 林恩没有急着说话。 他让索菲雅坐好,自己则是掏出钱包。当那张崭新的金镑,在月华下泛着迷人的红油墨光泽时,林恩笑嘻嘻的打了一个饱嗝,然后便是将它一把塞到了索菲雅的手里。 “今天和同事的酒局,我买单。另外,剩下的扣一半给你,还剩下的……” 林恩这边絮絮叨叨的还没有说完,索菲雅就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他。 “林恩,我知道你的工作很不错,我也想你该有个体面人的生活,但现在已经不是你是富商之子的时候了,对么?你要精打细算,为了你以后的生活做准备。你知道你以后要花多少钱吗?” “嘿嘿,索菲雅听说我……” “我来给你计算一下,中城区的房产费,你要维持体面的日常开销,仆人、管家、家庭教师的薪水,宴会和捐款的支出,没有这些你根本没有办法打通人脉。那些绅士老爷们,都需要讲究派头才能接触到的。”索菲雅越说越起劲,她一直在想林恩回到从前需要什么,比林恩更加了解四分之一便士都需要精打细算。 “冷静,冷静,索菲雅!”林恩抓住了她的双手。 “呼……” 大姐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前的峰峦也随着她这吸气而饱涨了数分,突显出了一股和以往不同的气势,仿佛是要把林恩给碾过去一样。 察觉到索菲雅较真了起来,林恩在她情绪更加糟糕前急忙开口。 “我用不了两个星期周薪就是10镑了。” 索菲雅一下子愣住了。 她身上那股升腾起来的气势就像是被凝固了一样,翠绿眼睛里满是疑惑,仿佛在说你是不是在耍姐姐我。一个工作了才一周的文书就要加薪了,这是什么魔幻小说剧情,林恩这是碰大运了? “真的!我很快就要升职了。额,有些保密条例我不能对你说,总之很快我就有10镑的周薪,我很确定,因为我亲手办了一件事情,那就快要结束了。”和平会议结束,林恩的晋升报告就会递交,他的待遇自然跟着改变了。 林恩的眼睛在闪烁着兴奋的光彩。 他拉着索菲雅,在她的手掌上用手指写写画画,告诉她自己已经有所规划了。拿着10镑周薪的他到时候除了支出,肯定是攒钱准备做一笔生意,就像是自己父亲那样开个工厂。林恩完全能预料到,随着和平的来临,阿尔比恩肯定会大力振兴经济,其市场之大足够参与到其中的人吃的满嘴流油了。 索菲雅还沉浸在林恩即将迎来周薪10镑的消息中,她觉得这一切是不是来的太轻松太容易了,显得很是虚幻不现实。 但是,但她看见林恩那俊秀面容上洋溢的自信,忽然间明白了林恩一定为了这个目标而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有些动容,索菲雅意识到了,自己寄托于林恩的目标太过强烈。 “其实……不成为莫里蒂亚先生那样也没问题的。” 大姐头低下头有些羞愧的喃喃道,她很心疼林恩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如此拼命,其实自己真正想要的是林恩活得幸福。 那是童年对彼此曾许下过的期望。 “那怎么行,父亲失去的一切,我都要拿回来。”林恩不假思索道,生活前景的不断改善,他除了原本的大目标还催生出了一些小目标。“总有一天,我要这座城市知道,林恩·莫里亚蒂有出息,这个名字将会刻在机械钟塔上。” 机械钟塔,【蒸汽之都】的地标建筑。 为这座城市做出过杰出贡献的人,他们的名字都会铭刻在巨大表盘上。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小巷里,林恩意气风发的对着自己的姐姐许诺道。 “机械钟塔,哈,我记得小时候我们还一起上去过……”索菲雅瞧着林恩在自己的手上写画的认真,她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 索菲雅忍不住伸手抚摸林恩整齐秀发的鬓角。 “等你有出息了,姐姐我当你的情人,保证把什么琐事都给你料理妥当了,让你没有丝毫的烦恼去朝上爬。”索菲雅眼里闪烁着希冀的光芒。 “好啊,到时候不止给你买栋房子,还投资你当修道院嬷嬷。下城区办慈善,让你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让那些上街偷鸡摸狗的小混蛋们都有机会上学读书!” 林恩已经进入了口嗨阶段。 听到索菲雅要当自己的情妇,以为她和自己一样在口嗨开玩笑,外加肚子里的酒精开始发作,说话已经有点不过脑子了。 成功的喜悦总得有人能分享。 林恩很幸运,虽然遭遇了不幸,但并非是孤家寡人。始终是有人陪在他的身边,并且人数还在逐渐增多,那些将会是他的家人朋友。 这一晚林恩在酒吧的后巷和索菲亚说了很多很多,他也在她的陪伴下灌了不少酒,到后来连自己说了什么都忘记,只知道那是很幸福的憧憬。最终在一片幸福的柔软中埋头猛蹭,林恩醉了个一塌糊涂。迷迷糊糊里,林恩感觉到自己回到了宽敞租间的柔软大床上。 好像有谁,在触摸他的脸庞,痒痒暖暖的。 于此般的安宁幸福之中,林恩深沉入梦,那光怪陆离的星界光辉再次笼罩住了他。恍惚间,林恩似乎听到了黑圣杯在哼唱着一首穿越前的歌曲,是之音,带着一点点伤感以及无限的憧憬。 林恩·莫里亚蒂,离归乡目标又前进了小小的一步。 第八十二章 再次交易 “老天,我都做了什么啊……” 站在星界的泰姆大桥附近,林恩这样有扶额的冲动。 醉了,但没完全醉。 来至星界,躯体的迷困不再是桎梏,小先生自然是想起了自己在的酒局后半段是如何的醉醺醺胡言乱语。真的差点就喝吐了,最后还是索菲雅给他送回去的,仔细回想起来一些话林恩就觉得很是丢脸。 最近压力有些大,这次算是借着酒精对索菲雅倾诉了一下情绪积压吧。 星界的光景依旧瑰丽多彩,让人惊叹这无限变幻的无垠之地。星界永无定型,这也是为何星界能够满足所有非凡者的索取,正因为永无固定而永远在运动中,一切的一切在这里并非万古长存。 有关于星界的奥秘林恩还未能远足。 今天以幸福愉悦入梦的他依然是在泰姆大桥附近溜达,做着自己那守株待兔的蠢笨工作。 至于黑圣杯…… 林恩自从觉得黑圣杯传递了一些很可能是重要的画面碎片给他后,他就决定不是必要就不在星界使用黑圣杯覆写。也是后知后觉,林恩才意识到一位高位序列者的稀缺,让黑圣杯姿态下的自己在星界有多显眼。 按照酒桌上比尔的言论,星界肉身这么夸张的存在将必然会牵引其他东西过来。 全靠本能的黑圣杯。 欺负欺负小朋友或许没有问题,但是要是真的是高位序列者的生死大战,毫无疑问目前的林恩肯定是被摁在地上疯狂摩擦。 今天的泰姆大桥很是冷清。 林恩在这里逗留了好久,才偶尔见到一个非凡者拖拽着灵光快速飘过。 这些非凡者一个个见泰姆大桥就像是见了瘟神一样,远远的就直接避开了,偶尔有赶时间的也是降落在桥面上用跑的路过。没有一个人对林恩这个没啥值得留意的小透明搭话,像是这种时常自命不凡的低位序列者来星界碰运气的也不是没有。 的确有人收获不小,但更多的人是被不定型的星界所吞食。 生命是货币,总有人不知善用随意挥霍。 走走停停,在星界打发的时间的林恩除了偶尔感受一下黑圣杯有没有异状,更多时候是在看风景。 就这样,林恩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泰姆大桥下的干涸河床上流。 金色的森林在婆娑低语,利刃般的枝叶似乎能割伤视线,整片森林旺盛的【刃】相引发了种种异响。 林恩不太喜欢这里,【刃】相聚合过多后产生的气息就像是锋利的刮胡刀架在脖子上,而灵体无形之中又放大了这种直观的锋利,要是长久被其侵扰灵体的话,说不定还会有对灵体的伤害。 正当林恩这边在金色树林外徘徊,心心念念着之前的好心女士时。 一道身影忽然从树林间快速穿梭而来,裹挟着整齐而一致的灵性光辉,沿途的刀刃树枝纷纷自动散开。那场景,仿佛是有诸多刀剑在颤鸣间簇拥着她前行,几乎是转眼间,其隐约能够瞥见有致灵体的模糊身形便停在了林恩面前。 “礼貌感恩的小家伙,你一直在等我吗?” 不再掩饰的柔和悦耳声线,正是之前那位好女士! “日安,女士。” 林恩知道这位好心人的喜好,连忙是微微低头有教养得打招呼道。守株待兔,居然真的让他成了。 “我确实一直在等候您。” “嗯,难怪之前我一直能够察觉到你的气息,不过你怎么敢在这附近徘徊?”好心女士轻盈落地,她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又见到林恩还是别的原因。 “这附近?” “你的引导者真该被吊死,他都没有提醒你之前这里发生了天使级别的冲突吗?”开口就是绞刑架,老贵族了,这也符合林恩对于好心女士的身份推测。 ‘天使级别冲突?’ 林恩这边心里顿时有些胡思乱想,他没有亲眼所见,但却有些忍不住胡思乱想。按道理黑圣杯是跟着自己的,离开了覆写也没了存在的基础,但这非凡世界的战斗,他还是知之甚少,更何况天使级别的战斗呢? “你先跟我来吧,虽然这附近没有什么气息残留,但不确定性还是有的。” 好心女士没有废话,直接把林恩带了起来,跨越干涸河床一直到泰姆大桥在视野的尽头消失才停下来。 她那慎重的态度,无形之中阐述了高位序列者交锋的可怕。 “说吧,不仅是礼貌还诚实的小家伙,是什么让你一直在此地流连。”停下后,这人在林恩周身转了一圈,轻盈的灵体像是在翩翩起舞一般姿态优美。 当然,就算林恩不说,她也能想到林恩等着自己是想干嘛。 无非是有些麻烦或者问题需要请教,自己之前已经提点过这个小家伙一番了,对他的感官也确实不错,所以接下来不管林恩说什么她都会看情况帮忙。 只是…… 好心女士心绪不由得有些感叹,不管是表界还是星界,她身边的人大多是对她阿谀奉承,有所企图。这个小家伙真的提出了要求,那么自己和他的缘分恐怕也要就此结束了,毕竟当初也只是一时兴起。 就在好心女士有些莫名的哀叹忧愁时,林恩那温和的语调响起。 “我想和您再做一次交易。” “你想获……等等,你说什么?你想做交易?哈哈,小家伙,你上次已经将自己掌握的密续知识都告知于我了,你难道还有新的筹码么?”下意识接话,但立刻反应过来林恩不是求助而是交易,好心女士立刻是提起了兴致。 她对林恩的态度,也明显柔和了许多,从两人相距距离就能看出,差不多算是比较亲密的距离接触了。 “我想我有的。” 林恩回答的时候很自信,这令好心女士不禁发出了一串银铃般的柔软笑声,显然她并不认为林恩有什么筹码能够打动自己。 说实话,她想要的东西,已经很少没有拿不到了,就算是需要的,也不是林恩这样一位下位非凡者可以提供的。 但是! 看在林恩如此知分寸上,等会不管这可爱的小家伙拿出的是什么筹码,她都会提供帮助。毕竟,她已经见过太多下等人有好处谄媚奉承,没好处受罚的时候满脸委屈乃至歇斯底里了。这个小家伙很合她的胃口,像是那些商人一样游说借款的话,对林恩十分顺眼的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她很乐意在力所能及内帮助一下这个可爱的小家伙。 “我的筹码是,【大陆医师协会】即将举行的和平会议内情。” 林恩的筹码,瞬间让好心女士陷入了一种异样的不可置信中。 他的筹码正中要害。 第八十三章 加持 林恩承认他有赌的成分,但是明显他赌赢了。 好心女士在林恩抛出筹码后,虚幻模糊的灵体似有波动,她便漂浮不动,似乎是第一次认识林恩。这个好运而感恩的小家伙,身上似乎不单单是好运和有教养,若不是不可能,好心女士都要怀疑林恩是刻意接近自己了。 林间那jojo立为林恩增添了可信度。 不过,她还是很好奇。 “你是怎么看出来这个筹码是对我有用的?”直接了当询问,好心女士在问话的时候,气势和语气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变化,这令她看起来更像是掌握权利的上位者。 “您是高恩人。” 这一问,林恩早有准备,他带着一点得意回答道。 之前林恩专门询问了比尔高恩语的发音习惯,就是为了对比好心人的发音。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这里面事实上林恩做了非常多的假设和推测。 “仅凭我是高恩人你就这么肯定?你勾起我的好奇心,小家伙,你得负责满足它,不然我可不会答应。”好心女士笑吟吟,显然是准备问到底了。 “还有我的一点小小的推测。”林恩正色了许多,他准备展现自己的价值了。 “我洗耳恭听。” “此地是【蒸汽之都】的星界投影,而您身为高恩人,又是一位非凡者,行动间十分坦然未掩盖自己的踪迹,所以我能肯定您应该是高恩大使馆或者高恩商团的成员。而无论是从政治还是经济来说,和平会议的消息对于高恩和阿尔比恩的关系都将是剧烈转变的开端。” 林恩有条不紊的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高恩和阿尔比恩是在这场大陆战争中是重要盟友关系,所以他还肯定和平会议的召开,百分之百有高恩人在里面活动的痕迹。 不然这样抛弃盟友谈和平谈利益,足以让前线的军队发生哗变。虽然阿尔比恩王国背刺盟友也不是一次两次,但是至少在这种恐怖烈度的放血战争中,阿尔比恩已经流血流到没有底气再背刺同体量的重要盟友了。 所以,林恩很坚信自己的筹码能打动好心女士。 “说实话,小家伙你让我非常吃惊。” 好心女士这话算是承认了林恩的推测正确,她端详着林恩那讨人喜的灵体,不知不觉间已经不再将林恩当成一个被施舍援助的对象。 这份敏锐的信息捕捉,足以让他为任何人重视了。 “我想……你肯定是加入了【镇压局】对吧。” “您的睿智。” 林恩当然知道自己比上次忽然多掌握的信息,必然是会让她有所猜测,所以他便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下来。 “有趣的小家伙,可爱的小家伙,嗯,这场交易我答应了。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一点,那就是这场交易和其他任何人的一切都没有关系,仅仅是,我和你之间的交易。”好心女士在指代自己和林恩身上用力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暗示什么。 “您的期望。”林恩当然明白这是在暗示什么。 其实很简单,她在提醒林恩,他们之间的关系能更加亲密。仅仅我和你,这其实是高恩的一则寓言,虽然多讲男女之间至死不渝的浪漫爱情,但也有亲密的意思,浪漫自由的高恩人非常喜欢引用此来表达自己和你信任。 假如是在某个宴会上,一位高恩人向你说了这种话,那就是在暗示你愿不愿意来一起滚床单纵欲一晚了。 “那你想得到什么呢?小家伙。” 态度上明显亲密了许多,好心女士的灵体凑近了些许,身上的气息并不咄咄逼人,而是很亲和温柔。 “我希望得到解决【妖灵】的力量。” 林恩不可能把希望只寄托在那位阿奇尔部长身上,这惦记着自己的狡猾畜生又那么阴险,小先生决定给自己找点能把它大卸八块的力量。而好心女士,显然就是最好的选择,林恩毫不犹豫把自己的筹码压了上去。 妖灵? 好心女士微微歪头,当即是明白了林恩为什么会在这里徘徊守候自己。像是妖灵这种狡猾的畜生,被它盯上冷不丁出来咬你一口,对于下位序列者来说简直是噩梦。 轻松穿梭两界的天赋着实让人恶心。 “我可以给予你一定的力量加持或者神秘物品,那些都能达到小家伙你的要求,看你的选择是哪种了。” 好心女士给了林恩两个选择。 “我选第一个。”林恩毫不犹豫,原因也非常简单,他区区半个序列9能入梦已经是不容易,带物品出星界更是不可能了。 林恩目前还不想和好心女士在表界中有什么交集。 毕竟在她面前社死过。 “那么交易成立。” 谈妥之后,好心女士便是手一挥,旋即一枚十字型的符文在半空中凝聚。林恩当即能够感受到,这枚复杂符文的背后蕴含着一种陌生而澎湃的力量。灵性中毫无保留的散发信息告知林恩,这是一种无副作用的加持。 “当你激活它,你便能选中一个目标,在一分钟内你能够削减目标的状态,并且你会获得我给予的利刃加持,这能够帮助你将一头妖灵变成待宰的羔羊。” 好心女士轻描淡写,这也暴露出了她至少是中位序列者的事实。 “接下来,小家伙,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吧。” ………… ………… 【蒸汽之都】,高恩大使馆。 在夜幕下这座安静而庄严的建筑忽然间有了些许的异动,只见到数位文官急匆匆的下楼,来至一间隐秘的电报房间里开始紧急敲击,在笃笃笃的声响中将一则则信息传递回高恩王国。 而高恩大使,这位刚刚被人从某个宴会喊回来,连脸上口红印都没有来得及擦干净的男人,正毕恭毕敬的站在房间里低下头颅。 房间里共有三人。 除了高恩大使之外,在侧位站立的是一位短发女性,她的半边面容都被刘海所覆盖,仅露出的一只眼睛。这位男装丽人身材姣好,却显得异常冷漠,宛如是一座不化的冰山,冷美人正恭敬的侍奉着坐下来的那个优雅身姿。 她笑容优雅亲和,正好是介于少女和少妇的年纪,糅杂了两者的诱人优点。看起来刚刚睡醒的她,赏心悦目的眉眼是一股天生自带的淡淡哀怨,那雨打玫瑰似的娇嫩,可以让任何骑士为她献上一切。 高恩皇女,玛丽·特蕾西亚。 她漫不经心的瞥着高恩大使道。 “告诉白枫宫,我们应当借此机会从战争的泥潭中脱身,王国的子民已经不能再继续流血了,否则一场浩劫将会在高恩的土地上点燃。” 第八十四章 照拂 玛丽·特蕾西亚,高恩第三皇女。 这位高恩皇女的人生特别有传奇色彩。 她原先是高恩下一任继承人的有力竞争者,在高恩国内享有极高的声誉。但因为宫廷政治风波,失去了丈夫和儿子心灰意冷离开了政坛。接着她就去做起了生意,短短两年阿尔比恩在栈道之海的航路就被她的商会挤压了不少空间。结果又因为战争的爆发,名下的生意接连破产只能充公。 然后这位玛丽皇女在从商从政都失败后,一气之下选择了成为一位非凡者。 不到一年,她已经成为了中位序列的非凡者。 在她成就中位功业之日,高恩因为残酷战争爆发了一场针对高恩皇的刺杀,高恩境内大量非凡者遭到审查,玛丽·特蕾西亚又非常不巧的被卷入了其中。 她的人生三度骄阳盛烈,却也三度迎来日落。 最终第三皇女厌倦了这种起起落落的生活,选择自我流放到了海外,心灰意冷之下还断绝了和高恩皇室的来往,成为了一名单纯的自由外交人士。 出乎意料的是,第三皇女的这一举动,反而是令她深受欢迎各国人民欢迎。 而玛丽·特蕾西亚更是多次呼吁大陆各国停止这场战争,不要再让大陆这一代的男人流血了,重新战争前的秩序。 相比起极少和心目中下等人来往的各国当局。 毫无疑问,经常满大陆跑的玛丽更加能够体会下层人民被战争折磨成什么样了。不说交战区那毫无生气的废墟大地,就说这繁华都市里,都有因为经济拖垮而触目惊心的景象。所以第三皇女,一直在努力发出和平的声音。 【大陆医师协会】的召开和平会议,她也在其名单之上。 “殿下,白枫宫电报,您依然代表着皇室,可全权进行决定。” 高恩大使拿着副官送来的电报,来自白枫宫的回信显然是支持第三皇女在【蒸汽之都】的行动。高恩大使心中明了,国内也对这场旷日持久的烂战忍耐到了极点,民间可谓是怨声沸腾,皇室已经决定抽身了。 只是战争不是赛马,吹个哨子就能停下来。 如何体面的结束战争成为了高恩皇室需要头疼的,而这个时候第三皇女在斯迪姆涉足的和平会议,显然是一个契机。 全权决定。 一般来说政令上出现这四个大字,除了放权的意思之外,也代表了发出政令的一方已经是决定好承担一切后果。到时候追究起责任来,肯定不是和执行者有什么关心了。 恰恰相反,如果政令暧昧,没有任何的强制肯定词语,那么执行者就得悠着点。你办好了自然是有褒奖,但你要是办砸了,追究起责任你肯定是跑不了的。 “下去吧。” 面容柔美的玛丽优雅抬手,高恩大使便是恭敬低头离开了房间。 “呼……”在房门闭合后,皇女才是有些倦意放松了身子,而那位男装丽人走进两步,替玛丽按摩着太阳穴。 “殿下,您辛苦了。” “还行吧,比起前线在弹坑里滚来滚去的士兵来说,我这不算什么。”玛丽享受着男装丽人的按摩,闭合着美眸不知是在思考着什么。 “您太善良了,这本不应该是由您背负的重担。”男装丽人有些叹息,不过皇女的这份善良也是她被救下后,一直忠心耿耿跟随的原因。 她能够做的,也就是尽可能服侍皇女殿下,让她少操劳一些。 “琴,你知道吗,在星界我遇见了一个很特别的小家伙。我开始以为他和别人一样,会让我失望,但那个小家伙却用出色的话术打动了我。”在提到某位小先生的时候,皇女倦意顿时消散,姣好精致的面容上满是笑意。 “您的施舍。”琴恭敬低声道,她的屁股后似乎出现了一条尾巴在猛烈摇晃。 “不,我没有施舍他,也没有人能施舍他,因为他的聪慧决定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玛丽蓦然睁开自己的美眸,淡蓝色眼眸里闪烁着浓郁的欣赏。那个小家伙在交谈时,表现出来的种种特质,都让她很是喜欢,面对这样的人,自己不可能居高临下施舍,只能平等重视的去交易。 虽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那个小家伙却扣动了皇女的心房。 假如自己的孩子没有离去…… 是否也能如那个小家伙一样优秀,讨人喜欢。光是这么一想,皇女就有些痴迷了,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之一,便是未能好好的承担起身为一位母亲的职责。 “您要是中意他,不如照拂一二?” 琴注意到了玛丽眼里的泪光,知道被侍奉者的伤心事,连忙是转移了话题。 “嗯,你说的没错,但我不太想让那可爱的小家伙觉得刻意关照,聪明人总是有几分傲气。有点麻烦的是,他还是【镇压局】的人。” “或许您可以写封信给【镇压局】。” 皇女闻言眼睛一亮,掩藏在衣裙下的成熟娇躯也跟着颤抖。这位年轻貌美的少妇高兴的一挥手,带动的圆滚波浪风景可谓是深藏不漏。 “没错我该写封信,琴,去拿信纸过来。” 男装丽人琴立刻去取出了纸笔。 “我得告诉【镇压局】,在他们为和平大势带来的风波头疼时,恰好手底下有一位既聪明、又礼貌、知分寸还懂的感恩的小家伙,这个小家伙正好能为他们排忧解难。嗯,还得提醒一下不要太过照顾他,既要有阳光又要有风雨,这样才能茁壮成长。” 皇女殿下兴奋提笔,对她极为了解的琴意识到了这话语间,皇女已经是隐约将这个小家伙视为自己人了。 琴不禁有些开心。 因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平日里总是会有些忧郁的玛丽皇女这么开心。皇女殿下开心了,那么琴自然也就为之欣喜,顺带着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小家伙也好高陡增。 “说到底,还是我欠了这个小家伙一个人情啊。”瞧着这份仿佛是在炫耀特别有天赋学生或者孩子的照拂信,一时间情绪难以平息下来的玛丽不禁感叹道,她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有这一天。 火漆印章盖好,琴接过信封恭敬的退出了房间。 男装丽人关好房门后将信小心收好。 ‘看起来皇女阁下是想随缘,我还是提前把那个小家伙的信息了解一下吧,说不定哪天就派上用场了。’ 第八十五章 情书 对于林恩来说,昨夜最开心的,莫过于自己和好心女士完成的第二次交易。 长期投资是很重要的事情。 好心女士施展出来的加持手段,就林恩所知,明显已经超过了【掌灯人】分部部长。当然也有可能是林恩误判了,但那种情况的概率非常小。 总之在开端良好又有一点薄薄交情在的情况下,林恩是不会短视到直接消耗彼此之间的情谊,索求什么东西。能够公平交易当然是最好的,即使不能也不要做出损害情谊的事情,林恩谨慎分析后以和平会议为筹码赢得了对方的重视。 交易顺利进行,她明确双方以私人身份交易,实际上就是表现出了对林恩本身的重视。 在离开星界前。 好心女士直言了当的对林恩说,这场她欠了他一个人情。 在双方现实身份对彼此都更进一步的情况下,说这种话无异于是说,有机会我肯定会好好补偿你。 林恩当然是欣然接受了。 不过他也没有将这个太放在心上,事实证明,感激这种东西在没有共同的利益捆绑下,是很容易变质的。要是太过期待他人的感激能为自己带来什么,那么就失去了长期投资的真谛。 于混沌的梦境中苏醒,眼皮子轻轻颤抖着。 清晨阳光和煦的熏陶在美少年的惺忪睡颜上,有些宿醉般难受的他慵懒的支撑起了身体。林恩记得,自己今天放假,对于一个社畜来说,没有什么是比休息日和假期更加振奋人心的了。 想起穿越前,林恩就悲从中来。 那个时候的他真的是干工干到麻木,到后面已经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是一觉睡半年?10瓶能量饮料吨吨吨?亦或是野兽般的床事? “我活着。” 站在镜子前,洗完脸的林恩·莫里亚蒂看着镜子中精神饱满,白皙面容泛着健康红晕。翠绿眼眸闪烁着希望的自己,他在呼吸间能够感受到胸膛里的心脏在有力搏动着。真是讽刺,过去的自己一点都没有如此真实活着的感觉。 唯有此刻,生活才是如此的不虚。 林恩的休息日是什么样的呢? 当然是放空大脑了。 这一个星期以来,在自己的大脑里实在是收录了不少信息。在超忆症状下,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无比清楚对于林恩当然是一种自己才能理解的负担了。 特别是那些很有冲击力的画面,那一刻的情感常人会逐渐麻木忘却,但林恩不会。对于他来说,超忆的副作用之一就是整个人都变得感性起来。假如不能很好的处理掉自己积压的情绪,很有可能会对自己的心理健康造成严重影响。 至少,林恩一点都不想变成反社会的疯子。 下楼又回来。 一杯热茶,一碟三明治和水煮蛋。简单的早餐摆在桌子上有些寒酸,但在林恩眼里有着清晨滤镜的食物格外的美丽,能以一种最纯粹的美好来治愈人心。 “我活着,先是为了自己,才是为了更多的人。” 小心翼翼的端起热茶,林恩的脑海里浮现的画面是死于棍棒下的饥饿孩童,浮现的画面是下城区那了无生气的面孔,浮现的画面是骷髅天使的猎奇景象,浮现的画面是自己锁定的变态那轻蔑的笑容。 一杯热茶入肚,那些种种憎恶负面的画面都在胃部升腾的暖人热意中逐渐消退。端坐着的林恩姿态华美,眼眸低垂的他很像教堂中的某些彩绘画像。除了品味舌尖的甘甜还更加理性的品味那些画面,成熟而善良的少年在自我调节。 小客厅中,晨曦熏陶的这幅画卷异常唯美。 仿佛是最顶尖的画师,挥洒以最丰富的灵感,以最昂贵的颜料铸就。沐浴在晨光中的林恩,面无喜悲气息却透露出格外强烈的情绪。 ………… ………… “亲爱的夫人,您的容颜深植于我心,那仿佛……” 嘶啦!! 烦躁的撕掉这张肉麻的情书,林恩有些烦躁的挠头。他现在陷入了人生的最大困难之一,写情书。 倒不是林恩不会写,而是他怎么写都不对味。 假如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林恩自信他的花言巧语能轻松把对方哄到晕头转向。但对象如果是女伯爵这样精明的美熟妇,人家收的情书怕是比自己吃过的饭还要多。 这封情书要怎么写,才能让伯爵知道,自己并没有轻视她,更没有遗忘他们之间的交易呢? 毫无疑问,艾米斯忒美艳无双,名声显赫,坐拥豪宅。 她是一个看遍了繁华的女人。 什么样的情书才能打动她的心扉呢?林恩在冥思苦想,但是他又觉得自己这样工于心计去思考可能效果会更差。到目前为止,艾米斯忒阁下对自己都是挺不错,林恩也挺珍惜这样一段暧昧甜美的关系。 心烦意乱之下,林恩干脆是来到窗户边,居高临下观望着松鼠街的早晨光景。 笃笃笃。 忽然响起的敲门声让林恩一愣,他侧头对着外面喊道,已经猜到是谁会一大早过来了。 “请进。” “我以为你会说,欢迎回来,甜心。”推门而入的索菲雅不禁抱怨道。 “什么?”林恩一愣。 “嗯哼,昨天你可是抱着姐姐不松手,嘴里一直喊着甜心呢。小混蛋,你知道你把我的胸衣都扯掉吗?嘶……也不懂轻点,好像都发青了。”大大咧咧的索菲雅揉着自己的丰满,显露出了自己彪悍的一面。 林恩的脑袋有些宕机。 自己这么恐怖么?昨天晚上喝醉后,抓着索菲雅做了那么大胆的事情。更让林恩惊讶的是,索菲雅没有把自己狗头打爆。 “我,我喝醉了……” “是是是,你喝醉了,不然我给你换衣服的时候你也不会那么顺从了。”昨天之后,索菲雅似乎对林恩亲近中掺杂了点别的什么,幽怨的瞪了林恩一眼。 在林恩的窘迫尴尬中,大姐头很快就瞄到了桌子上那撕了又写,写了又撕的情书。 “那是什么?情书?” 索菲雅的语气顿时变得揶揄快活了起来,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见到弟弟写情书。 “天呐,林恩,你写的那么好为什么要撕掉?假如你不懂怎么写,为什么不请教我呢?” “你?” 下意识忽略了许多不重要的事情,林恩满脸怀疑的打量着大姐头,他觉得她手上拿把斧头比拿支笔更要贴切。 第八十六章 共鸣 被林恩质疑的索菲雅眉毛一挑,祖母绿眼眸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你难道没有把我当成女人看?” 从口型来看,索菲雅应该想说的是“老娘”这种比较粗俗的词汇,但看着林恩又硬生生给改了。在和林恩相处的时候,她总是有意收敛自己在街头磨砺出来的獠牙,因为这和绅士一点都不搭。 和林恩就更加不搭了。 “……” 索菲雅这么彪悍的问题林恩没法直接回答,但他的视线落在了索菲雅身上。 松垮的工装掩饰不住猎豹一样的流线身躯,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健康的小麦肤色,而五官搭配出了一张野性自信的面孔,脸上的刀疤更为她增添了几分原始之意。 很漂亮,是一种不加雕琢的美丽。 虽然索菲雅这样的形象不太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但对于林恩这个阅片无数的穿越者来说,就是妥妥的飒爽美人了。林恩毕竟也是占了索菲雅不少的便宜,没办法昧着良心说索菲雅不漂亮。 索菲雅注意到林恩有些热意的视线,红唇顿时勾勒起来。 她知道自己并不吸引男人,一直对此有些头疼。 但从林恩的目光里,她惊喜的发现林恩不仅是把自己当女人看,而且还很有性趣。这样一来,索菲雅就放心多了。 “来,小男孩,我来教你写情书。”趴在桌子上,索菲雅开心的对着弟弟招手。 “拜托……”林恩有些无奈的笑了出来,他现在是真的挺头疼的,索菲雅还有添乱的意思,这个休息日真是有些不妙。 “哼,你别小看姐姐啊,要知道巧妙解决琐事也是情人需要学习的功课。” 索菲雅忍不住伸手去弄乱了林恩的整齐短发,那金属色的秀发手感异常柔软,简直是上好的丝绸。 没等林恩张嘴,索菲雅就问道。 “情书打算写给谁?” 被索菲雅打断的林恩下意识忽略了情人这个问题,他下意识道。 “艾米斯忒·罗素。” “啊!?你再说一遍!是谁?!”索菲雅听到那个名字后声音立刻提高了八度,她有些激动的直接抓住了林恩的衣领,瞪圆眼睛的她像是在愤怒,脸上的刀疤都在一抽一抽。 “艾米斯忒,那位女伯爵。”林恩费力仰着脑袋,因为索菲雅已经快亲上自己了。 “天呐林恩,你是怎么敢想给那位伯爵写情书的?你知不知道她的追求者能够排满小半个城市?你写给她的信会淹没在情书堆积成的山里!诸神啊,你快放弃这可怕的想法吧,那位女伯爵离太阳太近,离我们太远了。” 索菲雅虽然觉得林恩很优秀,但也没有一下子飞到天上和太阳肩并肩的程度。 整座【蒸汽之都】,谁不知道艾米斯忒的美艳和富有,就是本郡那颗最闪亮的明珠,多少人梦寐以求能和她一度春宵。她一个眼神,就能让浪漫的诗人灵感喷涌,一个薄怒,就能让英勇的骑士慷慨赴死。 林恩居然想追求这样一位不可能被采摘的玫瑰,索菲雅觉得自己应该劝林恩换个目标。 又漂亮又家族落魄的贵族淑女并不是没有,以林恩的卖相和工作,轻轻松松就能拿下贵族的名号。 何必拿头去和榔头较劲? “听我说,听我说索菲雅,这里面有些复杂,但我写情书不是为了……该死,我要怎么和你说呢,总之艾米斯忒和我有些事情就对了。”林恩在索菲雅面前失去了自己能言善辩的本事,他有些痛苦的挠着头。 “你勾搭上了最有钱的女贵族?” 索菲雅倒是意简言骇,一下子就命中了红心,只是措辞有些奇怪。 “虽然她是寡妇,但确实漂亮又富有,抓紧时间也能诞下子嗣……”大姐头突然兴奋了起来,要是林恩真的勾搭了上了那位艳名远扬的女伯爵,那可不得了。 “停下,索菲雅。” 林恩真想撬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怎么好好的交流,从她嘴里出来,立刻就变成了豪门纷争,这个时代的人脑子里都是这些东西吗? “停什么停?傻瓜!她还没有孩子,这不是绝佳时机么?”索菲雅的眼里似乎已经看见林恩走上人生巅峰的一幕了。 “那至少我得把那该死的情书写出来!” 罕见的,林恩有些暴躁的抓住了索菲雅的肩膀摇晃,松垮工装立刻下滑露出了精巧的锁骨和香肩。 林恩已经放弃和这个陷入某种异样偏执的姐姐争论下去了。 “这样的女人肯定一个人时常空虚寂寞,你大胆点,热情点,保证没问题。”索菲雅兴致勃勃的出着注意,心里计算艾米斯忒在斯迪姆的产业有多少。 “等一下,你刚刚说空虚寂寞……” 抓着钢笔的林恩,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穿越前一首十分婉转的歌曲旋律自动在他的脑里响起,【了不起的盖茨比】的名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首歌的意境还是十分的贴切艾米斯忒。 虽然歌词没记全,但那看遍浮华的感觉林恩是记得一清二楚。 灵感陡现,林恩开始将脑海中浮现的字词撰写下来。 “您已看遍繁华,坐拥万千,仰慕者无数。夜深人静时你是否会有疑惑:‘当我年华老去容颜凋零,你还会爱我吗?’‘当我所剩的只是受伤灵魂,你还会爱我吗?’,能否允许有一个人能在你如此迷茫质问时说,我会!” 很简短的一封示爱情书,林恩只是觉得它意外的适合艾米斯忒,那位姿态优美坐在花田凉亭中的女士。 孤独,寂寥,都是在看遍繁华过后。 伯爵已经看过太多了,而这才是她需要的,一声我会比任何珍宝都要更能打动她的心扉。 “让我看看。” 林恩一停笔,迫不及待的索菲雅就把这封灵感突现的情书拿了起来。 随即,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愣住了。 情感的共鸣狠狠击中她的内心,从这封情书中,一种已经一切都经历过,都成为灰烬的低沉颓废,将最后只剩下的无价之爱立刻是烘托了出来。索菲雅那漂亮的眼睛迅速泛红,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张开的嘴唇难以言语。 无法解释自己为何突然哽咽,索菲雅忽然间无比嫉妒起了艾米斯忒。 第八十七章 心意 没有女人不喜欢他人对于自己的赞美。 而在大陆上,赞美的最高境界莫过于为她写一首流传后世的情诗。这种诗歌文化,在罗曼王国演化到了极致,在那个农奴制尚存的国家中,对于一个人的极大尊敬便是唱诗,专门的宗教唱诗班甚至涉及到了非凡相关。 索菲雅也是女人。 当她看到这封灵感乍现的情书时,她就明白这首诗会让艾米斯忒裙下的诸多光环,再多增添一层。假如一些名门淑女,说不定这首诗便能让对方脑子一热,义无反顾的下嫁了。 无他。 只因为这封情书展现的情感太适合那些渴望真挚爱情的小姐了。 “你自己再写一份。” 索菲雅毕竟是索菲雅,街头混迹的大姐头,眼红嫉妒过后很快就收敛好了情绪,抓着林恩的初稿看架势是不肯还回去了。 既然拿不到这首诗,至少原稿是自己的,索菲雅一想到自己能和艾米斯忒伯爵相提并论,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有点像是做坏事得逞的窃喜。毕竟索菲雅也明白,终究要回去的林恩,和自己身份相差巨大。 很多东西,只能如此。 林恩没有能揣摩透自家姐姐的复杂心绪,反正自己也记得那首诗,原稿给索菲雅就给了,自己正好再动手写一份字体更加优美的,顺便婊装一下。 “呼……” 总算是忙活完了的林恩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其他的不说,就是这女伯爵那边自己至少能应付一阵子了。能当这位美人的借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你这表面功夫没做足,别人又怎么会相信呢。正好这封情书,足以让她相信自己对此很上心了。 写情诗嘛,灵感最重要~~ “今天一起庆祝一下?”忙活完的林恩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瞧着还在如珍宝一样端详着原稿的索菲雅随口道。“别看了,你要是喜欢有机会我也写一份给你,全新的。” “那说好咯,情人也享有情诗的权利。”索菲雅立即喜笑颜开,挽住林恩的胳膊,半个身子都贴了上去。 “什么情人啊……” 林恩有些无奈的摸了一下鼻子,这个时代的情人定义还蛮复杂的,基本上算是一种不被承认的职业。像是情妇和她的孩子,是没有财产继承权的,在大家族中私生子一般是给继承人打助攻,承担幕僚或者其他的职责,并不会苛责。至于情妇上位这种事情,一般妻子只要有背景考虑到利益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封建糟粕对于林恩来说,当然是要好好批判一番了。 他明白,自己和索菲雅之间,虽然亲密无间,完全可以二话不说去滚床单,但终究还是隔了一层东西。 这层东西叫阶级,是时代和社会降下来的鸿沟。 所以说,其实索菲雅看的反而要比林恩明白。在林恩这傻瓜还在纠结自己落魄的时候,人家大姑娘早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走走走,这么好的天气怎么能待在房间里呢?”索菲雅在看见林恩神情中没有抗拒,只是有些愧疚时,她的笑容像是吃了蜜一样。 “去哪?” 休假嘛,确实该放空大脑好好玩一下。 再不玩,明天就没机会了。林恩可没有忘记,明天就是【大陆医师协会】召开的和平会议,这个会议将会提交和平请愿,参与者的数量只会比【镇压局】多的多。其中不乏一些外国的大使和权贵豪商,【镇压局】这一次入局已经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啊。 林恩习惯性思考,忽略了身边柔软的佳人。 索菲雅嘴唇开合了两次,见林恩有些发呆,当即是伸手去捏他的脸。弹弹的,手感非常好,让索菲雅忍不住多捏了两下。 “你再发呆就一整天都待在这里吧。” “那也不错?” 林恩一把抓住了索菲雅的手,一直以来是温和礼貌的碧眸第一次显露出了侵略支配的火热,年轻的身体早上正是火气大的时候,谁让这家伙一直无意识蹭自己。 索菲雅被林恩这么露骨的眼神一扫视,下意识便有些腿软,姐姐的气势就缩了回去,声音都娇柔了许多。 “你个小混蛋,居然想欺负我?别忘记了,我可是你姐姐啊。” “以后不也是吗?” 林恩瞧着索菲雅,眼里的火热柔化了许多。对于他来说,索菲雅在心里的位置是多元的,家人的那一份占了很大比重。 “这还差不多,我永远都是你的姐姐啊。”索菲雅忍不住抱着林恩的脸蛋,她真是爱死这个小混蛋了。 小时候就为他拿棍子打狗,以后却要被他用棍子欺负。 索菲雅带颜色的话其实经常说,但这种话也要分人的,对林恩说的话她就觉得又好笑又羞耻。 “所以,这里还是外面?”林恩干巴巴道。 “外面!” 毫不犹豫选择了外面,索菲雅虽然已经找到了自己在林恩身边的位置,但她不愿意自己是廉价的。虽然林恩要是来强的,她应该也没啥实质性反抗,但至少索菲雅自己还是需要一个很重要的仪式。 那样她才能把自己全身心的交给林恩。 这一点正好也和林恩的一些三观吻合,适应时代不代表情感会变得廉价,他会提醒自己自己有多么幸运,需要去珍惜。 “走,换套衣服,我们去钟塔玩。”林恩最终只是标记一样,伸手抚摸了一下索菲雅的秀脸,拉了拉她的嘴角。 之前只是喜欢,现如今他已经确定,心里的情感是朦胧的爱。 爱是克制,忍耐。 “呜,不能爬架子了。”索菲雅兴奋后是有些无奈,小时候她和林恩去钟塔玩,最喜欢的节目就是爬钟塔内部的木架,还能摸到一般人去不了的钟塔阁楼里打量精密的机械齿轮。 现在两个人都长大了,自然不能做这种丢身份的事情。 索菲雅家门口。 林恩看着再次穿上了裙子,还罕见的化了淡妆的索菲雅,眼睛不由得一亮。两位相同发色,眼眸稍有不同的年轻人,在有些萧条的大街上携手而行是一道极为亮眼的风景。 他们之间的美好和欢笑,正好是这战争时代所欠缺的,许多人都羡慕无比的望着他们。 “对了,明天不要靠近世博展览会场。” 路上,林恩叮嘱着索菲雅。 “那你?” “放心吧,我只是一个文书。”林恩安抚的笑容深处,有一丝凝重。索菲雅哦了一声,只是把林恩的手臂抱的更紧。 第八十八章 开始前 林恩是文书,但又不单纯是文书。 从他进入【掌灯人】开始,他做的事情就和一位非凡者差不了太多,而且林恩在有目标的情况下做的非常认真,成果也是很优秀。 一起变态杀人案,牵扯出了【大陆医师协会】,更是牵扯到了和平大势上。 到后面,便是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整个大陆盼望和平太久了,战争的模式也发生了改变。这个时候,有人敢倒行逆施,阻挡在历史的车轮面前,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活活碾碎。 林恩却带着【掌灯人】巧妙的避开了这大势,以一个独特的角度切入事件,还顺带把医师协会给压服了。【掌灯人】已经没有人把林恩当成一个单纯的文书看了,就像是会议室里的掌声一样,这起事件了解内情的人都心悦诚服。 休假一天。 小先生精神饱满,大脑活跃,整个人都朝气蓬勃了许多。比起之前,现在的林恩更加的复合少年人这个定位,这一切当然要归功于索菲雅了。 “早安,毕夏普先生。” 摘下礼帽和外套,日常向着看门人打招呼,林恩和煦的笑容为亮堂的大厅增添了数分光彩。 “日安,小先生。”毕夏普一如既往的在看着报纸,林恩的微笑成功感染了他,这位阿尔比恩老年愤青怎么看林恩怎么顺眼。 “有什么消息么?” “没有什么重要的,市政府的傻瓜们终于关心起了下城区,认为应当改善人们的健康,船舶公司公布了远洋新技术……另外,今天早早的,总部那边就送了一封信过来。”毕夏普很失望,报纸上没有他最爱看的军方跃马扬鞭,大杀四方的报道。 “信?” 林恩这边动作停顿,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关于总部的信息。在这个时间点,总部送了一封信下来,小绅士的第一反应就是总部那边是不是知道了分部打算干票大的,下了行政指令。 “这老毕夏普就不清楚了。”只是一个看门人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呢。 “谢了。”日常顺走蒸汽日报,林恩便上楼。 总部那边在想什么? 一到文书处,林恩就注意到今天的文书处比较冷清,少数几个人也是急急忙忙的样子。一见到林恩,克拉克先生立刻是站了起来。 “你来了。”那语气像是在说,你来的有点晚。 事实上现在离正式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 “发生了什么?” “部长昨天回来,和艾文、叶芙妮两位领队和部长聊了挺久。”克拉克昨天没有休假,轮休制度始终保持【掌灯人】有响应力量。“今天总部来信,亚尔弗列德巡查官对分部进行了授权,要求我们对和平会议进行调查。” 一瞬间林恩的脸色古怪了起来。 他古怪的原因并不是认出了亚尔弗列德,这个在星界泰姆大桥上,看见了自己凶残轰杀【宝石会】成员的一面。而是总部这个时候下达这个指令,很明显是有其他力量进行了干扰,促使总部和分部步调一致。 林恩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有人通风报信。 但他很快就否定掉了自己这个推测,因为总部的唯一控制在后勤那边,而后勤对于分部想要干票大的根本不知情。那应该是总部机关嗅到了什么,正巧注意到下面有这方面的意向,干脆授权了。 事实上林恩想太多了,习惯性推敲思考。 真正的原因很简单,在星界泰姆大桥上,黑圣杯姿态下的林恩和亚尔弗列德交谈时,无意间提及了和平。对于亚尔弗列德来说,一位天使存在的授意,他手里正好有些权利,顺道就给办了,给天使大人足够的重视和尊重。 事情就这样充满了巧合戏剧的合到了一起。 “再过一会,部长他们就要召开会议安排工作了。叶芙妮让我通知你,来了之后别做这些琐事了,直接去会议室。和平会议的安排,你也有份。” 克拉克已经习惯了林恩是个大忙人。 “好。” 林恩当即点头,匆匆拿起文书的册子和钢笔。望着林恩离去的背影,摘下眼镜的克拉克有些意义不明的叹息了一声。 这位中年绅士的表情低沉些许。 他已经预感到了,林恩的时间越来越少,但自己却没能把文书该做的东西都教给他。克拉克先生的强迫症,同样体现在教导上。 ………… ………… 这一次的会议室,里面坐的人比上一次要多,有老面孔也有新面孔。林恩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他进来后便是小透明一样溜到了叶芙妮的身后。 但是他这一举动,却是让有心者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等会和我去武器库领把枪。”比尔这边小声嘱咐,算是坐实了和平会议林恩需要到场。 “我不会啊。”林恩上辈子就打过五发八一杠,而且当时身边的兵哥哥满脸嫌弃,显然是五发全部脱靶了。 林恩觉得,自己摸枪,可能不止敌人会恐惧。 “不会给你开枪的机会,带你过去是因为你灵活的小脑袋。”比尔才不会把现在的林恩当成战斗人员,给把枪也是身份象征和避免意外情况。 他们更加看重的是林恩的交际,长得俊俏,口才又好,能分析利弊。等到场了有什么需要利益争执的时候,把林恩一推,轻松解决问题。 现在【掌灯人】三队就是把林恩当成参谋在用。 他们也非常期待这起时间结束后,林恩会选择什么样的非凡职业,毕竟林恩这个定位就不适合主战者了。 “有件事得告诉你,总部传了个消息过来。” 这边叶芙妮掏出了一张纸。 “这是一位身份不明的非凡者,假如你见到她立刻汇报进行汇报,不许有任何形式的接触。” 下一刻,林恩的表情不禁讶然。 那张纸上的素描画像,虽然有些不传神,但他还是能够轻而易举的辨认出那是谁。那分明就是,黑圣杯姿态下的自己!【镇压局】在寻找自己?!为什么? ‘糟糕,比尔在!’ 刹那间反应过来的林恩意识到了身边有一个聪明人,脸上的表情从惊讶转为了迷恋陶醉,一幅少年慕艾的模样。 比尔这边瞧了瞧林恩,心中暗笑小绅士也难逃美色的诱惑。黑圣杯的绝美容颜与气质,是祸国殃民的存在,哪怕是画像也足以令人沉醉。 “准备开始会议。” 随着部长阿奇尔的指令,任务前会议正式召开,林恩也拿出纸笔专心文书工作。 第八十九章 办公室政治 阿奇尔部长是一个很儒雅绅士的人,面容年轻,保养良好。不过两鬓和眉毛却不知为何有些花白,让人分不出他的实际年龄。 他登上演讲台后,脱稿演讲,搭在台上的双手上于皮肉间有着缕缕黄铜色的金属线。这种血肉与科技的交织,让林恩意识到了非凡者越到后面,可能表现出来的形式就离传统人类越遥远。 部长阁下目光锐利,宛如鹰隼。 “女士们,先生们,在那里,就在世博会场,无数人翘首以盼的和平正在降临。然而和平从来不是自己熟透坠地,而是需要有人压弯枝头,才能采摘而下的。到底有多少双手,准备将和平摘下呢?又有多少双手,是暗中准备抢夺?” 语气昂扬,像是在做战前动员。阿奇尔的声音强劲有里,结尾的收顿都能让耳膜发颤,像是弓弦直接在耳畔炸开的声响。 林恩是第一次接触自己这位顶头上司,他听的很专注。 很显然,阿奇尔不是一个真佛性的人,他的肢体语言都表示了他是一位自尊心强,极为看重目光的人。 而且疑似有暗伤。 在他多次转身的时候,都表现出了细微的疼痛表情,却强忍了下去。 “我们无所畏惧,邪祟也好,叛逆也好,他们如敢出现,铸炉的光辉必将起其碎,铸炉的火焰必将其轰没!和平,将由我们的守护而摘落!” ‘行动定性。’ 林恩开始使用速记的手法了,这位部长先生也是懂得政治游戏,【掌灯人】以这个名号协助无可挑剔。 “以下是任务计划书,请各组的领队明确自己小队的任务职责,作战范围,人员安排。如果有什么问题请现在提出,另外我再提醒一句,要谨慎出手,不能误伤到参加议会人员,更不能让议会无法顺利召开。” ‘作战明细。’ 林恩在记录的末尾为这一段定性,如果不打官腔,这一步任务就已经是安排结束了。 两位领队早已经提前翻过作战书,对于各自安排的任务都没有异议。在部长阁下的一声令下中,会议结束,三支非凡者小队都将前往世博展览会场开始布置。 在离开会议室的时候。 “你就是林恩?被【妖灵】纠缠的那个男孩?”阿奇尔忽然间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小先生。 “是的。” 林恩有礼貌的点头微笑着,心里嘀咕这部长怎么会关心自己一个小人物。 “干得不错,有勇气也有智慧。”让林恩没想到的是,阿奇尔居然是主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幅我很器重你这个小伙子的模样。“妖灵而已,不用太担心,等这件事结束后,抽个时间把它勾引出来杀了就是了。” “谢谢您。” “哈哈,你也是我们的一员,说什么感谢。” 部长阁下打量着林恩,眼睛里闪过一丝深意,然后转头看向了叶芙妮,像是在开玩笑一样说道。 “叶芙妮,我看林恩挺不错,我问问他愿不愿意来一队帮我处理文件咯?” 这句话说出来的瞬间,叶芙妮很是讶异,不太相信这位部长会做出挖墙脚的事情。而部长那笑眯眯的神色,似乎也不是单纯指这件事。同样的,周围停下来的人纷纷露出惊讶嫉妒的神色,看着林恩的视线已经不对劲了。 林恩一时间心绪如电,他注意到其实部长阁下的视线更多在自己身上,当即是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害。 阿尔奇这个逼在给他下套! 他一个才工作了一个星期的文书怎么可能坐火箭飞到队长麾下,况且叶芙妮这种护犊子下属的上司口碑一向良好,客观来说还是对林恩有恩情在里面,他现在敢答应下来就等于背上了一个薄情寡义的标签。 可是这套下的又太明显了一些…… ‘一员……挺不错,一员……挺不错,勇气……智慧,原来如此,目的是这个啊。’ 联系到分部和总部,三队和分部,以及阿奇尔部长之前说的话,林恩心中恍然大悟,原来这位部长是在给自己梯子,卖两份人情。 “部长阁下,您看我,才刚进【掌灯人】一个星期多一点,领队的事情都没有好好忙过,怎么可以只顾着我自己的事情呢?而且同事们对我一直多有照顾,我还没有能帮助过他们,请让我继续在三队吧。” 林恩姿态放的非常低,这个回答不仅叶芙妮和阿奇尔脸上流露满意感动之色,其他同事看着林恩的目光里嫉妒也消却了八成,温和了许多。 毕竟,懂得感恩谦卑的人相处起来总是好的,保不准自己哪天就希望别人能拉一下。 “嗯,是个好孩子啊。林恩,不枉大家替你操心。”阿奇尔被拒绝也没有丝毫不悦,这态度更加印证了林恩的猜测。 只是他想不懂,为什么部长阁下会突然有意测试自己。 这明显是有外力干扰的结果,不然阿奇尔不会卖给自己和叶芙妮一个人情,修补增强关系。林恩思索了一圈,想到了黑圣杯的画像,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部长的态度和总部那边有关系。 并不知道第三皇女一封信的林恩,只能暗自挠头了。 众人很快便散开。 路上叶芙妮唇角的笑容有些压制不住,看向林恩的目光异常亲昵,显然是刚刚林恩的表现让这位护短倾向明显的领队芳心大悦。本来叶芙妮就很看重林恩,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朋友级,现在就更加升温了。 当一个人发现自己的情感投资没有白费的时候,那种满足感能让他愿意投注更多的情感,这就是情感正反馈。 “办公室里,正好有一把手枪,是我以前的用的,这次正好借给你。”叶芙妮很喜欢那把枪,经查擦拭保养,放在橱窗里观赏。 现在愿意将它借给林恩,也是亲密的表现。 毕竟那是女骑士的第一把枪,对于她来说意义非凡。林恩当然是感谢了,上司亲手给你一把自己用过的武器,如果是在军队里,那基本上就是说,你是我的人了。 “正好还有点时间,比尔你去整理装备,林恩熟悉一下保险和上膛,我穿戴好武装我们就出发。今天的和平会议,不会太顺利的。”叶芙妮吩咐着,表情不由得有些凝重起来,有太多人在盯着和平会议了。 第九十章 面对面 【蒸汽之都】是一个港口城市。 地理位置优越,有着接纳全世界各地贸易船队的大港口,而各国的使馆除了王都之外,此地也是常驻。像是和平会议这样一个,涉及到全大陆的提议,无论是为了增加说服力或者是想要施加影响力,想参加的人都是多的多。 和平会议的目的当然是呼吁和平。 呼吁的对象是各国政府。 ‘结束战争是每个人的愿望,但又哪有那么简单……’ 马车上,林恩一边心里叹息着,一边对手上的手枪进行机械性的上弹检查工作。 这把枪很漂亮。 造型是轮转式手枪,整体吸光乌黑,拿在手上非常的帅气。型号是【猎鹰14】的轮转手枪性能也极佳,是贵族们防身打猎首选。因为是火药枪的缘故,子弹要金贵上一些,叶芙妮给了林恩三发。 三发就三发,反正自己也不干架。 哪个男孩子不喜欢打手枪,林恩拿到这把【猎鹰14】就乐此不疲的重复着上弹退弹,开关保险的活。 “别走火了。” 和林恩坐在车厢里,比尔总是有些不太自在。他并不反对这次给林恩一把枪防身,但连固定靶都来不及打的林恩拿着枪,对队友的威慑力显然是拉满的。 “放心,上弹的时候我都是关着保险,击锤也没有动。”林恩虽然兴奋,但也是有自知之明,从始至终枪口都是指向地面。 “这次任务你和我在演讲台那边,应该是个高位置,到时候我们视野交叉一下,应该就可以覆盖住所有靠近演讲台的路线了。”有些无聊,拿着个大箱子的比尔习惯性的敲击着,和林恩商谈着。 “嗯,后面还有宪兵的站位,按照计划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了。” 林恩也看过计划书,他轻松回忆了一下有关于现场内外的安排。 这方面叶芙妮他们是专业的,自己看着就行了。说实话,林恩对于和平会议并不怎么看好,被强行停止下来的战争就是欠债,穿越前的一战二战就是这样,欠的债总是要还的,欠的越多还的越狠。 灰蒙蒙的天空外,是【燃阳】的炽烈的光辉。 林恩将轮转手枪收起来,目光有些悠远的望着这片天穹,这一刻没有人知道这个来自历史下游的灵魂,看着历史出奇相似的一幕在眼前发生时,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又是以什么样的角度去看待的。 在那翠碧眼眸的视野中,两侧风景不断倒退,目的地世博展览场终于是出现在了视野里。 ‘和平。’ 林恩的鼻子里传出了一丝嗤笑的音节。 ………… ………… 虽然离下午的和平会议还有一段时间,但这里的热闹程度已经是远超平时了。 起码比林恩之前来的时候要热闹的多,衣冠楚楚的名流绅士,抬着镁光相机的记者,布置场地的工人,维持秩序的宪兵,还有主持会议的医师协会成员。这些人组成一个个小圈子,热闹的交谈声不绝于耳。 林恩甚至还看到了许多工人。 看的出来整个社会对于和平话题都是极为敏感,有太多的人希望结束战争,扭转不景气的经济。 神灵不在乎,高序列的非凡者们也不在乎,但是贱民和利益集团在乎,越来越难吃和越来越贵的面包说明了一切。真的把整个工业人口都给逼死了,那整个国家将会不可避免的走向衰亡。 大场地,人数多。 林恩这边踱步看了一会就觉得大脑有些超负荷的趋势,这令小绅士不得不稍微眯起了眼睛,让自己不要看得那么清晰细致,把所有细节都收录进来。 “嘿,小先生,看这边。” 身边的比尔忽然间拍了拍林恩的肩膀,示意他朝左边看。 林恩这边望去,刚刚眯起的眼睛不由得睁大。 在他们的左边,曾经来【掌灯人】分部接受调查,而且还是林恩判定为严重怀疑对象的两人正在一起攀谈着。 威利和昆丁。 两人在一侧不太显眼的角落里交流,威利的神情有些奇怪,像是不屑又有点愤怒。而昆丁的表情则是很凝重中,在小声的交谈中,他两次抚摸额头。 还没有等林恩仔细观察,头戴礼帽昆丁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便是一抬手掌,直接丢下了威利转身离开。 ‘他刚刚在看谁?’ 林恩下意识望向了相同方向,然而视线却受到了人群的阻隔。 很有趣,自己怀疑的对象内部似乎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这样的发现让林恩不由得有些兴奋,他掏出了怀表。此刻离和平会议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左右,时间充足得他可以去喝一杯再回来。 “在这里帮我看着,我去会一会威利先生。”兴奋的舔着嘴唇,林恩推了一下比尔。 “他是非凡者,你不怕?” 比尔觉得林恩这一举动在冒险,当然更主要是怕林恩把威利给刺激发狂了。 “怕什么,他要是敢动手你不就在一边么?这个机会正好,说不定刺激成功,他今晚就忍不住了,让我去试试吧。”林恩的好胜心又升起来了,他很想面对面战胜那个变态,这样来证明自己。 林恩没有忘记,还有一个神秘人躲在暗处。变态既然是他的棋子,那么自己主动出击,看看神秘人在这关键时刻有没有动作。 说白了,林恩想再听一次掌声,想再满足自己。 【掌灯人】的工作,林恩放在了心上。 “既然你坚持,那我当然是支持你了。”比尔拍了拍手提的箱子,他转头看了一圈道。“注意了,别搞得会议没法召开,不然我们对上头没法交代的。” “放心吧。” 得到同僚认可,林恩扶正了自己的礼帽直接朝威利先生大步走去。假如说昂首挺胸的林恩刚刚是一滩宁静泉水,那么此刻目光有神的他像是一股激流,整个人的气势都被提升了起来,进入了一股舍我其谁的状态里。 一个人的气质是极为耀目的,林恩这一转变,让一旁孤独一人的威利立刻是有所察觉。 很快,在热闹的会场角落,两个男人面对面,视线交错。 这位气质傲慢的医生,从林恩的视线中感受到了浓郁的挑战,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嘴角的玩味溢于言表。 “日安,威利·旺喀先生。”林恩摘下了帽子,笑容浓郁。 “我们似乎都看走眼了,那天在房间里,你这个记录文书才是主角。”威利嗅到了林恩身上的味道,那是强烈的威胁。 第九十一章 将军 于无声处,绽惊雷。 这句话或许异常的适合此刻会场角落里的林恩和威利,时代的滚滚浪潮名为和平,在浪潮之下是则是数不清的纷争。当自己所锁定的变态,就站在那里的时候,走钢丝一般的刺激让林恩手指酥麻,仿佛在抚摸激荡的河流。 他比自己预想中的更加聪明冷静。 一般的犯人,在面对执法机构扑面而来的威胁时,除非是心理素质超强,不然都会表现出了想要逃跑或者攻击的倾向。 但这个人不一样。 威利在察觉到林恩才是那张博弈中的王牌后,他的反应是瞳孔放大,不退不让得正面迎上了林恩,肢体语言仿佛是在说:来啊,谁怕谁? 林恩假笑着,心中的胜负欲更加高涨了。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 对付变态不能按部就班来测试他的基准线,林恩压低了帽檐稍微遮蔽自己的锐利视线,阴阳怪气道。 “我是一个遵守法律的王国公民,为什么要害怕呢?就算是你们【镇压局】,也得讲究证据吧。”威利和林恩一样面朝热闹的会场,这个男人在微笑的时候有一股奇特的魅力,像是不经意间抓住了你的心脏,让它跳的更快。 那是本能的恐惧。 人类在面对和自己长得极像,但又在细微处有些不同的生物时,会异常恐惧,即便这种细微是心理上的。 “一个遵纪守法的王国公民,自发拯救帮助下层人民的医生,治疗的对象即便是最下等的污秽娼妓也不拒绝,我真是无比感动。”林恩在提到娼妓的时候,故意用了一个比较模糊粗俗的词汇,让它指代的对象不单单是娼妓,也可能是舞女。 一个艺术家,是不会允许外人来玷污自己的作品。 果不其然,威利的笑容里快速的闪过了一丝轻蔑愤怒,这转瞬即逝的混合表情让林恩的职业性假笑,变得更加灿烂明媚,维多利亚美少年高兴时候总会让人心旷神怡。 “你为何愤怒?”乘胜追击,林恩这边觉得刺激力度还不够。 或者说林恩想更加了解这个变态。 “当一位绅士饱受污蔑的时候,他有权利愤怒和抗争。” 威利扫了林恩一眼,在看见林恩那过分俊美的容貌时,他的愤怒底下忽然间多出了某种渴望在缓缓流动。 “不不不,你的愤怒不是我的无礼,而是更深一些东西……让我猜一猜,失败?嗯,不对,愧疚?哈哈,有一点。背德,没错,就是这个!”已经逐渐掌握了这个变态的情绪基准线,林恩一连抛出了几个方向试探着。 比想象中的要顺利,这个变态没有当场翻脸走人也是耐人寻味。 “你觉得你能够完全读懂一个人的内心么?文书先生?” 这一次他没有顺着林恩的话继续朝下说,而是开始了反问。 “你知道我的职业么?【心理医生】,当你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实际上并不是在面对我,而是在面对你想象中的我,那个我是你自己内心的投射。”威利的眸子里闪烁着几分温润光泽,他的声音好似有魔力一般让林恩下意识想吐露些什么。 “你,你说的有点道理。” 林恩刚说完,整个人就猛地一震从那诡异的亲和中挣脱了出来。 短暂的数秒钟时间里,他居然认同了威利的话!这种来自暗处的威胁感,让林恩像是受惊的刺猬,展现出了柔软外表下的攻击性,小先生警惕的凝视着心理医生。 “你对我使用了能力。” “没错,但是这只是最简单的快速催眠,假如你并不认同我的话,那你也不会觉得我说的是正确的。” 威利在和林恩的较量中扳回了一局。 他靠近了两步,居高临下的身姿像是要将小绅士彻底包裹进去一样,威利似乎嗅到了林恩阳光温和外表下的一些别样东西。 “人心如镜子,当怀疑一个人的时候,便会想着假如是我,会怎么样去想,怎么样去做。文书先生,我希望能和你成为朋友,你需要引导而不是压抑。” “……”林恩不知为何陷入了沉默。 “你就像是一股激荡的河流,是什么让你这么喧哗?”满意微笑的威利像是在照顾病人一样,语气十分温和。 “我……我讨厌那些喧哗的女人,她们应该安静,如雕塑……”林恩呼吸逐渐变得粗重,握紧拳头的他在微微颤抖着,仿佛压抑着身体中的恶魔。 那个恶魔在愉悦大笑着,咧开了鲜红的嘴唇,讥讽那不自量力的理智试图阻挡滚滚的欲望洪流,这个世界万事万物都难逃欲壑! 林恩也不例外。 这位穿越者看似欲望小,而事实上他的欲望才是最大的那个。 “没错,她们应当安静,如家具,如雕塑,如画像,那样的她们才是最美丽的。你是不是有这样想过,并且想要将它实现?”威利的声音犹如恶魔低吟,将林恩那粗重的呼吸调动的愈发强烈。 “……”少年沉默,眼眶却因为激动而泛起了一层水雾。 “文书先生,你很危险。” 他抬手轻轻的搭上了林恩的肩膀,语气犹如牧者在谆谆教诲着迷途的羔羊,将他从迷茫之中解救出来。无可挑剔的语气,让人信服的话语,从口中吐出,威利能够感受到手掌下少年从紧绷到放松。 自己的话语异常有效,同时也是,这个俊美少年那颗腐烂心灵在发挥作用。 他们是,同类。 “当我们站在心灵深渊的边缘,看着那里翻涌着常人不可能触及的风景时,就会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的孤独。比荆棘鸟还要孤独,吟唱的歌声也无人知晓。你需要治疗,文书先生,你把症状带入到工作里,是一件极为可怕而糟糕的事情。” “假如你不及时治疗……” “相信我,你越聪明越有可能毁了自己!” 林恩原本的忧虑和紧张忽然间消散,小先生又恢复了之前那副自信阳光的模样。一点一点转头,林恩清澈剔透的碧眸里倒映着威利那有些滑稽的表情,像是在欣赏一幅艺术品。 “人心如镜子,当怀疑一个人的时候,便会想着假如是我,会怎么样去想,怎么样去做。威利先生,当你看着我的时候,你在看什么呢?” 似乎有无声的落子,执棋者轻描淡写开口:将军! 第九十二章 同类? 肉眼可见的,威利的表情凝固住了。 他原本如牧者一样慈悲怜悯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极为凶狠,暴戾愤怒死死的被隐藏在了那份惊愕之下。威利明白,自己被林恩给耍了,然而最让他破防的是,明明自己使用了序列8【心理医生】的力量,催动了林恩说出真实感受,结果被下套了。 但这个文书却像是矛盾共同体,在这其中转变自如,似乎哪一面都是他。 这不合理! 明明,明明他们都是同类没错啊…… “别生气,从始至终我的视线就没有停在你身上。”林恩的话更是在接连对他不断破防,少年将他的手从肩膀上拂落,那轻描淡写的姿态宛若是在拍落一缕灰尘。 “我错了吗?”威利愤怒后是开始执着于追寻真相。 “谁知道呢,至少你并不聪明,另外一个人才是我真正在看的,可惜到现在我都没有看见他的踪迹。” 语气有些唏嘘,林恩双手插进了兜里,那稚气清秀的面容却显得有些老成沧桑。 神秘人,终未现身。 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林恩·莫里亚蒂始终留有一份余力观察四周,看有没有人在留意自己这边。除了比尔先生在稍微远些的地方关注之外,就没有其他人有是朝这边多看过第二眼了,这个角落只属于他和威利。 这是一场只属于不正常者之间的对决。 只不过,林恩的不正常被他所驾驭了,使其成为了辅佐自身的工具。正因为这样,林恩才能反过来套路威利,拿下真正的胜利,而不是被威利察觉不妥后进攻到失控。 即便如此,方才林恩也是承认自己有点托大了。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的就是自己。 “您到底是谁?” 威利慢慢皱起了眉头,【镇压局】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号人物。他也不清楚【镇压局】的人事调动,只能说林恩绝不可能是无名之辈,有一些人他们的存在犹如黑夜中的风灯,必然会耀眼瞩目。 “我叫林恩·莫里亚蒂。” 不是谁,只是自己,林恩的傲气显露了出来。 “那我相信这个名字终将远扬四方,我很荣幸作为见证者之一。” 果然变态的脑回路是常人不能理解的,明明方才两人之间还剑拔弩张,你来我往试探对方的弱点。结果两三句,威利像是感受不到了林恩所代表的【镇压局】威胁一样,整个人都完全放松了下来。 林恩有些戒备的在兜里握紧了拳头。 变态的翻脸往往是没有征兆的。 事实上事到如今就算嘴硬用处也不大了,要是能当场抓捕林恩有十成的把握彻底粉碎威利的心理防线。 这个变态在提到娼妓的时候,不仅是轻蔑还有愤怒。更是被林恩猜到了,他的妻子或许做出过背德之事,那么这个变态肯定对自己妻子的尸体做过什么,今晚就能直接收网,送他去吃牢饭。 林恩的胜负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反馈到运作的大脑里便是强烈的欢愉。 他赢过这个变态了。 不是简单的变态,是一个非凡者,并且还对心理学有所涉猎的变态。以他作为自己事业上的第一个成就,林恩当然觉得心满意足了,至于棘手的神秘人,那是加分项。 即使此地静默,四周无掌声。 “假如不是这种见面方式,我觉得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您觉得呢?”威利对林恩先生用上了敬称。 “就连【缝线之口】也难以揣测无常的命运。”林恩用了一句谚语回答威利的假设,就连正神们都难以完全掌控的领域,更何况人类呢? 所以这假设是没有意义的。 立足于现实,才是思维不会虚无的根基,这也是林恩信奉的教条之一。 “还有什么想说的么?下一次见面我们估计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愉快了。”该试探的,该刺激的都已经差不多了,林恩这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有些沾染灰尘的靴子,心理想着晚上回去得好好刷一下。 这可是索菲雅给自己买的,不能糟蹋了。 “无论我说什么,您都认为我是那个凶手,那我想我们之间可以结束交流了。”维持着绅士做派,威利微微扬起了脑袋不再示弱。 他们都知道,这是无力的谎言。 林恩礼貌的点了点头,随即是转身离开。小先生走了几步,从身后传来了威利那无不叹息的声音。 “如果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想和你好好聊一聊。” 林恩稍微顿了一下,背对着威利的面容有某个瞬间不再阳光温和,而是莫名的阴沉。有一点威利是没有撒谎的,那就是他觉得林恩是他的同类。 ………… ………… “你们聊得挺开心的。” 眯眯眼的视力显然不是非常好,比尔先生在林恩回来后有些揶揄道。假如不听聊天内容,单纯只是看两个人当时的表情和动作,许多人都会觉得这两人聊的不错。 “是啊,我开心得都快死了。”林恩微笑的应答着比尔。 “直白的形容,但很贴切。” 比尔先生刚刚全程都在盯着林恩那边,确保他没有生命危险。他箱子里那杆蒸汽步枪,可是能够在陆地战场上把装甲单位直接打废掉的杀器。用它来保护某个人的安全,那安全感绝对是很高的。 “收获如何呢?” “如果不是他,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们所有人都疯了。”林恩注意到宪兵们已经开始在这个大穹顶下的会场入口开始划分区域,检查进场人员了。 各方都已各就各位,就等和平会议召开。 就连之前忙活的工人,都找了一圈边缘位置休息。不管怎么说这和平会议至少有一点是值得认可的,那就是它至少不是少数人的和平,而是各行各业的人都有资格旁听甚至发言。 “那今晚看起来就能收网了。”比尔很相信林恩的判断。 “最好是和【夜枭】分部搭把手,他们是专门与坟墓死人打交道。”林恩压低了礼帽,胜负欲过后的他有点贤者时间。 在汽笛的喧嚣刺耳计时声中,镁光灯疯狂闪烁着,记录着这极有可能被大陆历史载入史册的一幕。 和平会议的钟声,敲响了。 第九十三章 演讲 会场布置完毕,众人相继入座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那些有头有脸的人自然是有属于自己的座位,但却有更多人,更多不请自来的人,更多渴求的和平的人是没有座位。 他们在涌入会场内部后,人头攒动拥挤着翘首以盼。他们不得不站在四周环绕着会场主体,这无疑是加重了安保工作的负担。宪兵们只能是驱赶一部人到会场外面等候音讯,而事实会场外的广场都是密密麻麻的人。 林恩有点颤栗。 只有当你面对集体的力量的时候,那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或是沉默,或是热烈,或是愤怒,才能够体会到那种无与伦比的窒息感。它是具有毁灭性的,也是具有铸就奇迹的,这股力量的名字为:民意。 可怜的宪兵们几乎已经被人群完全淹没。 头顶钢盔的他们只能和竖着自己那长长的蒸汽步枪,这种人群密集的场地下,一声枪响那后果绝对是灾难的。 【掌灯人】这边倒还好。 即使是身边有人也会自动隔开一个安全距离的大圈,像是林恩和比尔这种就更舒服了,直接找了一个演讲台边上的大柱子。 这种四人环抱的大柱子,上面还挂着庄严金红帘幕,不仅是避免了人挤人的痛苦,视野上也是极为开阔。林恩和比尔两个人,正好负责了前半部分的视野区,正面有什么动向都难逃他们的眼睛。 唯一的烦恼就是记者手里的镁光相机了。 时不时来一发照明弹级别的闪光,随着会议正式闪烁的频率越发密集,就算是钛合金狗眼都要被闪瞎。 “我发誓我下次一定要戴墨镜。”林恩这边眼睛已经好几次猝不及防被狠狠伤害了,他没有这种应对密集记者的经验,刚刚有点的作死的拿眼睛直直对上了座位席方向。 “过一会就好,小先生忍忍吧。” 比尔有点忍俊不禁的看着满脸痛苦的小同事,他天生眯眯眼,对于闪光灯倒是有极大抗性,外加有经验没有像林恩这样倒霉。 “这不公平。” 郁闷的林恩揉着眼睛,无不感叹上天为什么赐予了比尔这样一双眼睛。 “好了,看,会议开始了。” 用来让会场安静的道具居然是一个哨子,一位肺活量极好的先生站在演讲台上,用长达将近两分钟的尖锐哨声成功让所有人安静了下来。吹哨人涨红了脸,才是在采光条件良好的大演讲台上整理仪容开始介绍众人。 此刻台上坐着二十几号人。 这些人全部都会【蒸汽之都】的权贵或者豪商,外国的使节与贵族,医师协会的人脉在这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有意思的是。 之前被林恩标位有嫌疑对象的齐格勒医生,居然也在台上,并且是主讲人。 根据介绍林恩算是知道了齐格勒医生的功绩,这位医生曾号召医生不分国界上战场拯救伤员,并且在大多数时间活跃在战况激烈的北线战场上。因此,她也被士兵们亲切称呼为晨曦女神,他们会偷偷亲吻她的影子。 林恩听完台上的介绍后,对于齐格勒的医生,立刻从前凸后翘大洋马变成了移动的红十字,这样的人物出面号召和平确实很有说服力。 再怎么说,人家都是到子弹横飞炮火连天的战场上救人了,就算是圣母也是拿自己的命去圣母,总比圣母婊要好。 就凭这点,林恩对齐格勒打从心底尊敬。 不管时代再怎么艰难,每个时代总会有那么一些人不畏苦暗,站出来彰显那份可贵的黄金精神。这一小挫人不能单纯用国家和民族的目光去定义,不然林恩觉得那实在是太狭隘,两个世界依然有些东西能给他情感上的共鸣。 在吹哨人介绍到,高恩第三皇女的时候,林恩多瞧了一眼这位大名人。 玛丽·特蕾西亚。 她的打扮很容易和阿尔比恩女人区分开来,阿尔比恩的服饰多追求奢华庄重,裁缝往往会在衣服上炫技,做出得体而又惹目的针线活。玛丽皇女的衣着就不是这样,简约大方、优雅自然,神情里始终有一抹让人欣赏的漫不经心。让人一看就知道这就是贵族,这就是皇室,就该这样的典雅美丽。 因为在台下,林恩那看着台上的视线不免是有点直接,在他心里对这位玛丽皇女评头论足,认为她那简约的优雅下是不亚于艾米斯忒伯爵级别的精致美女时。 台上的第三皇女似乎察觉到了林恩失礼的视线,朝着他这边扫视了一下。 这可把林恩吓得一哆嗦,视线立刻端正。 所幸玛丽皇女看起来只是习惯性的扫视一圈,那带着几分天然母性怜爱的视线便是转到了别处。 ‘这小家伙……’ 台上,受邀前来,得体端庄坐下的玛丽神情中闪过了一丝笑意。至少,她现在知道他长什么样了,网友偷偷见面的感觉让皇女殿下不经意间点头赞许,这一点上琴做的还是很让她满意的。 安静站在皇女殿下背后的男装丽人,敏锐的察觉到了玛丽的赞许。 “殿下,要不要我……”琴微微俯身,询问状。 “不用,今天我们是来表达高恩对于和平的支持的。至于其他的,还没有出现就不用管,免得有些人的一番布置出了差错。”玛丽声音微不可查,抬起了手友好得向台下的异国人民打招呼着。 “是。” 琴当即点头,不再言语,他们都知道这和平会议有问题。 有人做局,有人入局,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能从和平中再得到自己想要的,冠冕堂皇之下满是勾心斗角,利益争夺。 沐浴在闪光灯的光辉中,有着晨曦女神之尊敬称呼的齐格勒医生开始演讲。 “这场流血的战争,整个大陆已经持续了整整四年。这四年来,我一直在炮弹如雨水浇落的北线战场帮助一个个士兵。他们有的被炮弹削去了手脚,有的被子弹撕裂身体,有人失去了眼睛,有人失去了耳朵。更多的男人,他们本来应该是裁缝,应该是农民,应该是工人,应该是我们同胞的父亲、兄长、儿子,却成为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齐格勒医生蜜色秀发下,是一张低沉的姣好面容。 对于其他人来说,战争可能是热血的、浪漫的,但对于她来说,报纸上的战争和真实战争根本是两回事。 蒸汽革命催发的各类武器,直接将战场化成了尸山血海,字面意思上的尸体堆积焚烧的小山,鲜红血液汇聚低洼处成为河流。 第九十四章 A农民 镁光灯疯狂闪烁,每个时代的都有自己的符号。 对于整个大陆来说,这个时代的符号名为变革、战争。 虽然目前的诸国还仅仅是处在喜欢战争没脑子,而不是遗忘战争没良心的程度,但齐格勒的演讲依然是引起了强烈的共鸣。整个会场里的人都不由自主停下了动作,目光专注的凝视着演讲台上的晨曦女神。 谁没有个亲戚?谁没有个家属? 当一排排男人唱着歌走向战场,打着惩戒敌人的名号,结果回来的却是一纸死亡讣告,那冰冷的对比足以摧毁亲属的心灵。 就连记者的镁光灯都停息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台上的齐格勒医生所吸引,朴素的情感名为和平,以民意为承载,正在这会场的穹顶汇聚酝酿着。 “……我们清楚的记得战争的起源,四年前瓦斯威亚总督,卑鄙无耻的偷袭了阿尔比恩盟友的王储。霍普士联邦的野心大涨,在波西亚运河多次挑起战火,窃夺双恩同盟成员的领土,意图将诸多王国并入自己的独裁统治,野心似蛇!我们响应正义,那起武器抵抗!” 林恩的记忆宫殿迅速对各个名词进行了解读。 瓦斯威亚总督,一个倒霉的替死鬼而已,四年前战争爆发前就被自杀了。霍普士联邦,一个开局在地理上遭到了天谴的国家,在大陆水陆运输的十字路口。 波西亚运河,霍普士联邦一直梦寐以求的安全出海口。双恩同盟,是指以阿尔比恩和高恩两大王国为首,底下地缘亲近的小国为成员的同盟。 事实上这次大陆的战争,主要是双恩同盟和霍普士联邦的大混操。 结果就是一地鸡毛,全部操飞了。 “我的家庭要不是贡献了一笔献金,恐怕我现在就该在齐格勒医生口中的尸山血海里翻滚挨炮弹了。” 台下的林恩小声对着比尔吐槽道。 “你就算上战场也死不了,我以我的宝贝发誓。”比尔头都没转道,林恩的脑袋瓜子决定了他自己是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的,在战场上更需要一颗冷静的脑袋。 “也吃不上20便士的午餐。” “这个我赞同。” 林恩和比尔在午餐问题上达成了一致,阿尔比恩人的厨艺普遍不咋地,一般吃的是食材自带鲜美风味。军队里的伙食就更不用说了,能吃饱有力气打仗就可以了,还想要其他的简直是丘八们在痴心妄想。 哦,是指低级丘八,军官们还是过的有滋有润的。 “那么准军官的林恩先生,你对这场演讲有什么意见吗?”大概是有些无聊,一边监视现场动静的比尔对着远方的同僚打了个手势,同时和林恩搭话。 “讲的不错。”林恩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仅仅是不错?” 比尔显然不太乐意了,齐格勒医生的演讲可以说能让每个阿尔比恩人都产生共情。 然而严格来讲,林恩已经不是纯粹的阿尔比恩人了。从历史下游穿越而来的他,恰好是没能对齐格勒的华丽演讲台词产生共鸣。 “缺少了一点干货吧。” “什么是干货?”比尔费力的理解着林恩这个有些怪异的词汇,在阿尔比恩语里,干货还没有衍生出一些其他意思。 “就是有用的,灵魂的。” 林恩解释着,事实上有太多的词汇在他的大脑中,但阿尔比恩语并不能翻译,【缪兰语】倒是能翻译一二,但都是抽象概念。就像是这个时代的人,虽然已经有了物理学的概念,但还是没有一个人没有创造出核物理这个词汇一样。 “齐格勒医生的演讲确实感人,而目前的大陆的反战情绪也很高涨,但是开战的缘由就是一笔烂账,对于皇室的刺杀打破了上层阶级的默契,打着惩戒不义的旗帜实际上却是在划市场。假如你是内阁,你觉得接下来要怎么体面的结束战争呢?” 正因为是有历史下游的目光,林恩可以从更深层去看待这场战争。 而这才是层层矛盾下,最尖锐不可调和的矛盾。 工业化带动的市场利益! “……” 比尔下意识想开口说撤军,但是他不是那些乱嚷嚷的傻瓜老爷,而是一个很聪明的家伙。这个聪明人,顺着林恩递过来的思路想一下,然后不禁头皮发麻。 最大问题是各方的力量都僵住,短时间内没法消化市场或者退让求存。 内阁和军方根本不敢让军队直接撤回来,倒不是他们想倒行逆施,而是经济上承受不住各种抚恤、安置退伍军人的岗位,账单会让为和平欢呼一时的民众醒悟过来愤怒撕碎掉许多东西。也就是说齐格勒医生现在其实是在挥舞一张空头支票,要命的是还有许多人相信了这张支票。 其实内阁也在努力了,像是最近的各种振兴经济法案,对外进口的收缩,都是为了尽可能把阿尔比恩市场提起来,准备好迎接冲击。 问题就在这里,之前爆兵一时爽,现在经济火葬场。 阿尔比恩的市场明显容纳不下这样的冲击。 “这可真是……”比尔那一贯笑眯眯的神情有点绷不住,他同样期盼和平,林恩这么提点过后,他就很沮丧不知道着和平会议的意义在哪里。 林恩没有说的很直白,因为他还是清楚这里是哪里。要是说错了话就会被厄尔巴场请去喝茶,宪兵队也可能会找你谈一下打靶场靶子的问题。 “如果你是内阁,会怎么去做呢?” ‘要是没有非凡力量,劳资第一个站起来造反,把所有贵族和资本家都挂上路灯,审判蛀虫和剥削者,砍国王脑袋让王冠溅血。在死的时候,我就能够自豪的说:我已把自己整个的生命和全部的精力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奋斗!’ 即使是现在,林恩心里的也是火焰未熄,在寻找着自己的位置和某种时机。 “我会a农民。” 林恩有些黑色幽默的来了一句,这句话比尔当然是没有听懂了,不过他读懂了小绅士那无奈的神色。 即使是这样的聪明人,也没有办法啊。 比尔忍不住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演讲台上的美好靓丽,这一刻遥不可及。林恩正打算安慰两句,忽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直接愣住了。 第九十五章 熔化的心 林恩愣住的原因是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以来顺风顺水,凭借着超忆症状和跨时代知识赢得他人认可,以至于他滋生了一点微妙的傲慢情绪。 这也是人之常情。 换做一个发达文明国家的人,去拿着弓箭长矛的原始部落,那种傲慢自然会滋生。 但林恩有一点很清醒,那就是自己一个人也许在这个时代很聪明人。但毫无疑问,这个时代的政府机构里,也不可能缺少聪明人,那么自己一个人能够看到的问题,那些聪明人会毫无察觉吗? 认为别人都是傻子,自己才是聪明人的往往是最大的傻瓜。 假如统治阶级里的聪明人能够看到和平的困难,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在机关报上支持【大陆医师协会】的召开和平会议,提出和平诉求。 和平的筹码在哪里? 林恩下意识陷入了一种不解的思考中,就像是一个习惯了做题的学生,他的面前被丢上来了一道数学题,他看到题目下意识就会去想解题思路一样。 “好了,别操心这些事情了,林恩将军。” 比尔在一边拍了拍林恩的肩膀,不再纠结之前的问题。 他周薪是10金镑,何必去思考100金镑薪水的人应该去思考的问题呢?有这个精力,倒不如多为自己打算打算,序列9晋升序列8虽然不是很困难,但也是有一些考核在里面的,最重要的就是魔药消化。 两个有点摸鱼嫌疑的【掌灯人】成员,没有注意到,演讲台上齐格勒有两次隐秘的视线都落到了他们身上。 当然更主要是林恩这边。 “将军,哈,将军……”林恩思考的余裕,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恩的笑容深处有着浓郁的不屑,军人在他心目里是神圣的职业,而不是统治阶级的镇压机器。 可以抛头颅洒热血的理想不在此处,林恩心中感叹人离乡贱,值得自己卖命死都要去做的事情肯定不是钱。 正当林恩笑容阴阳怪气的时候,原先脑海里的断断续续的思路,忽然间因为对于军人身份的向往而猛然连通了。 或许根本不用负责太多?内阁的节操就那么一点。像是灯塔国将军开着坦克压退役步兵一样,那个场景可谓是嘲讽到了极致。 经历过热兵器战场的军人大多性格都有些和社会脱节,只要照顾好原先的经济,扩展些许,进行缓慢消化。这些和社会脱节的退伍军人,在英雄凯旋过后很快就会迎来排斥的目光,那这个问题很快就会消弭在历史的车轮里。 船舶技术突破,远南大陆利益输送,占据强势地位的勒索赔款,占领地的消化,整个国家的经济都有底气迎接退役军人的冲击。只要挺过第一波,议员老爷们就能挥舞着规则大棒,把敢造次的刁民打入地狱! 林恩总算知道阿尔比恩政府的筹码是什么了。 整个国家! 这牌局怎么输?除非有人暴力掀桌子,不然在他们的规则里资本家和贵族们根本不可能输。和穿越前的某些局势竟然能如此相像,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嘿,比尔,我好像知道一条发财的路了。”林恩呼吸不由得有些粗重,他拉了拉比尔,翠碧的眼眸泛着的亮光仿佛看到了一座金山! 投资,这个时候去买大型船舶公司的股票,用不了两年绝对爆赚一笔! “嗯?” 比尔疑惑转头。 “什么发财的路,也请分享给我。”忽然间一道娇媚婉转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乃是【蒸汽之都】最美艳的蔷薇,款款扭动着自己那熟美丰硕的媚肉走来,艾米斯忒伯爵手上打着折扇,美目间是一抹荡漾水色。 这位浑身散发着大车、人妻、熟女等气息让人很容易想歪的美熟妇唇角的笑容,能让人的骨头都发酥软麻。 “日安,伯爵阁下。” “下午好,阁下。” 两人这边已经顾不上钱的事情了,转头应对起了艾米斯忒来。这位女伯爵没有出现在座位上,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以她的身份要么是最前排要么是演讲台。 轻轻摇晃着白纱折扇,今天是一套雪白色蕾丝宽大纱裙,手袜勾勒出了女伯爵无骨双手。小礼帽侧戴,覆盖下来的面纱让她的绝美容颜若隐若现,更加充满了诱人探寻的暧昧不清。 “比尔先生,能把小林恩先借我一下么~~” 艾米斯忒带来了一阵花蜜的清香,她微笑的如此说道。 “阁下,我们在工作。”比尔为难状。 “站在这里就是工作,我又不会把小林恩带走。还是说,身为后勤书记官的我,连关心成员的资格都没有了?” 艾米斯忒依然是笑得又坏又撩人,三言两语便是让比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人家好话歹话都说了,要是再不给面子,那就是要得罪人了。 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比尔无奈的看了林恩一眼,神情中传递出了这样意思。林恩当然读懂了,这确实是没有办法了,只能目送着比尔很自觉得提着箱子走到了相距三根的大石柱。 现在空间就完全留给了林恩和艾米斯忒了。 演讲台上齐格勒医生演讲的声音依旧嘹亮有力,在柱子幕布边的林恩对于这辆看上了自己的大车,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他大概可能知道,艾米斯忒为什么会特意来找自己。 “伯爵阁下……” 一脸亲昵笑意的艾米斯忒,红唇轻启有些娇嗔埋怨。 “还叫人家伯爵阁下,明明信里都把我的心都摸透了,表面上还一幅矜持绅士的样子。” 摸?透? 林恩眼角余光隐晦得瞥了一下这尤物的鼓涨丰满,感觉自己就是上两只手都不一定能摸到她的心跳,更不用说摸透了。 看起来,自己那天灵光一闪的情书,威力巨大啊。 “我该怎么称呼你?” “只有你我的时候,你就称呼我艾米斯忒吧~~”笑容间溢出了满意之色,那幽怨全然消退,女伯爵很是亲昵的拉动了幕布,温香软玉的娇躯都几乎贴在了林恩的身上。“你呀~用起心来,一首诗就能让整座城市的女人嫉妒于我。” 红色的幕布后,少年和女伯爵的身姿若隐若现。 这一幕,令在场内用手势交流的【掌灯人】成员眼里是浓郁的八卦好奇,都忍不住观望几分,羡慕着文书林恩的艳福不浅。 而这一幕,也落在了玛丽皇女那冰蓝如渊的眼眸里。 第九十六章 亲昵 皇女殿下虽然是坐姿优美,看似专心投入于前方齐格勒医生的出色演讲中,但从她那多次变化姿态的丰熟紧致的肉感美腿中,不难看出她实际上是有所分心的。 注意力留了一点在小家伙那边。 这也恰好让玛丽看见了,扭动着纤细腰肢,那身体曲线变化惊人而优美的艾米斯忒贴近林恩,两个人之间的亲昵情意外人闭着眼睛都能够嗅到。皇女殿下冰蓝瞳眸深处有些许讶异,大概是没有料到自己看上的小家伙会有这等艳福。 那位出了名美艳动人的女伯爵。 看起来芳心荡漾了。 玛丽·特蕾西亚稍微有点不快起来,她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他人觊觎的不爽,又有些小家伙本事不小的欣慰,居然连艾米斯忒都能对他青睐有加。 “殿下,艾米斯忒越界了。” 琴当然也注意到了林恩那边的暧昧氛围,她感到了冒犯。 “无妨。” “可是林恩他……”琴不明白为什么皇女殿下一脸淡定,有些疑惑低声提醒道。 要知道,像是林恩这个年纪的男孩,正好是原始本能开始懵懂的年纪,一个擦枪走火可能就会被坏女人带到床上。而像是艾米斯忒这样的美熟妇,对于小男孩更是有着加倍的诱惑力,和玛丽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又是一阵镁光灯闪烁,端庄的皇女殿下若无其事低声道。 “艾米斯忒我在茶会沙龙上接触过几次,她手腕确实不错。”两朵同样成熟娇艳但却风格迥然不同的花儿,凑在一起那必然是会相互吸引碰撞的。“不过,小家伙是聪明人,而且很要强,那位艳丽的寡妇想用美色俘虏他,让他当个男宠,是不可能的事情。” 玛丽毕竟是从白枫宫那种地方出来的,如果连识人都做不好的话,那她早就死在宫廷斗争中了。所以,她压根没有觉得艾米斯忒会是威胁,林恩骨子里的坚韧自强就决定了他,不可能是谁的玩物。 “您的智慧。”琴立刻是献上了自己的赞美,反正这位男装丽人是唯皇女论,即皇女说什么都是正确的。 “反倒是艾米斯忒,她这样热情纠缠,说不定自己要全部陷进去。” “那也是一件好事。” 琴和玛丽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笑容,人生总得经过某些历练才能够得到成长。就像是男女之情,闺房床榻,不然就称不上完整。 从皇女殿下的角度出发,女伯爵并不失为一个很好的人选。 没有什么高贵血脉,也不是非凡者,这样一个美丽女人即便能一时把持住小家伙,以小家伙的聪慧能耐也迟早能把她变为自己的私人收藏品。 当然要是林恩沉溺也无大碍。 男人总会有一两个温柔乡弱点,在玛丽看来并不影响小家伙的未来,毕竟她可是十分看好他。 来自女伯爵的历练,对于林恩来说毫无疑问是一场意志力的艰苦考验。 幕布后的小绅士半个身子都能够感受到来自女伯爵的温软玉质,这种亲昵的拢抱只要林恩动一动,就能够感受到那蚀骨的美妙触感。就算是闭上眼睛,他也能够凭借出色的记忆力和接触,明白那保守衣裙下的春熟娇躯何等美妙绝伦。 更要命的是,一向在林恩各种情绪翻涌时,喜欢出来凑热闹的黑圣杯这次也不例外。 趴在另外一边的黑圣杯笑声低沉,好似压抑着某种炽热的情绪,含着玉指的她占据林恩另外半边身子,似乎是在催促半身不要怕,gkd,反正纵情欢愉他不吃亏。 两面包夹之势。 这让林恩的脑子发热之余,想到了一幅轿车在中间,被两辆大车碾成碎的动图。 不行,我得支棱起来! “那首诗能得到你的喜欢,是我的荣幸。”林恩稍微抬头,便是做出了一个较为大胆的举动,他不再是一味防守,而是凑到了女伯爵耳畔边嘴里呼出热气呢喃。 “我似乎,能让你更加荣幸?”美熟女意有所指,不过身体还是一颤,稍微拉开了点距离。 “比如?” “比如,小先生已经做好准备了呢,想要施行男人的权能~~”察觉到林恩身体某些的变化的艾米斯忒,咯咯笑的花枝乱颤,帽纱下的她这一刻脸色微红倒像是在调戏良家少男。 林恩老脸一红,这他至少是个正常的男人,被这样一个尤物贴着半个身子,怎么可能说一点反应都没有。 艾米斯忒的热情很难招架。 不过至少林恩已经开始适应她的暧昧热情了,就和玛丽皇女所预料的一样,小先生虽然一直在被大车碾,但是他没有上头也没有失智。 聪明而理性的林恩一直是有着底线,而艾米斯忒也从未说试图去突破他的底线。 “我准备参加一个诗歌沙龙,你的诗一定能在上面让所有人折服。我亲爱的小诗人,你愿意到时候允许我透露出你的名字么?” 调戏过后,艾米斯忒总算是说出了自己过来找林恩的另外一个原因。 “当然,这是属于您的。”林恩欣然应允,女伯爵能为自己宣传,除了是交易本身的需要之外,更是一种表达亲近。 顶层的圈子,没有一个引荐人是很难挤进去。 而文化圈更是如此。 以后不管林恩想做什么孤家寡人肯定是寸步难行,只有把朋友搞的多多,敌人搞的少少,才能畅通无阻。想要朋友多,认识的人自然也要多了,穿越前的世界不都有一句话叫做,无人不通共么。 “咯咯~~明明你还那么年轻,却能想到那样诗句,我真怕在你眼里我已经老太婆了。” 艾米斯忒忽然间正经端庄了许多,这百变妖精你永远不知道她哪一面是真实的。 “您美艳绝伦,容颜不老。”林恩真心实意称赞,对于这样一个有钱人,想维持容颜真的太简单了,金镑能买通正神自然也能够让非凡者出手。 “那你可得在我真的变成老太婆前,努努力哦。” 女伯爵这一次的笑容中掺杂了别的什么东西,林恩不禁面容一动,莫名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就像是有什么忽然堵在了他的胸口处。 在演讲台上,齐格勒医生的演讲也来到了尾声。 在逐渐热闹沸腾起来的喧嚣中,林恩下意识主动伸手,牵住了艾米斯忒的玉手。幕帘后少年注意力已经被她完全吸引,手指沾染上了些许绛紫唇彩。 第九十七章 枪声 “没人喜欢战争,没人喜欢死亡。” 一个五百人队伍,唱着军歌喊着国王万岁上了一个高地。 在漫天铁雨的轰击下,不到两个小时,仅剩不到50人带伤撤下。 “所有人,睁开眼睛看看吧,大陆整整一代男人人的血已经快要流干了。妻子们,母亲们,孩子们都在期盼着亲人回来啊。” 男人们的有太多无法完整回去,只能是一盒骨灰,或者一枚勋章。 士兵在战场上遭受的创伤,很有可能将会陪伴他们一生。看着同生共死的战友,在炮火中变成残肢断臂,在弹雨中变成破烂血袋,当一场战争已经变到要用人命去拼,士兵们将会扪心自问自己为何而战? 惩戒不义。 这个开战理由已经做到了极限了,再用军法逼迫,长官们都要防一手黑枪了。 齐格勒亲眼见证了这一切,她意识到自己回到【蒸汽之都】奔走呼吁,远比留在战场上更能够帮助那些痛苦的士兵。这位蜜色秀发的医生站在了演讲台上握紧拳头挥舞,发出了这个时代人们心中的声音。 “结束这场战争!迎接和平!” 下一刻,整齐的声音犹若巨浪呼啸迎合着齐格勒的口号。 “结束这场战争!迎接和平!”那声浪仿佛要将会场的穹顶都要给掀翻一样,同样遭受战争折磨,不景气经济打击的人们终于是找到了解决苦难的途径,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集体怒吼。 “结束这场战争!迎接和平!” 比尔跟着握拳,【掌灯人】的驻守成员这一刻也忘我的跟着呐喊。 “结束这场战争!迎接和平!” 艾米斯忒也跟着凑热闹,她拉着林恩的手笑得像是一个小女孩,眼神明媚。“来呀,林恩,跟着我一起喊。” 此情此景,林恩当然是选择了不特立独行,也投入了口号的呐喊中,只是他的口号的呼喊之下,似乎总有点提不起劲。 世博会场沸腾了,站在外面未能进入者,也跟着呐喊嘶吼着,排山倒海般的口号是这个时代最强烈的声音,发自人民内心最淳朴的愿望。 演讲台上的齐格勒激动的眼眶发红,清泪顺着她的脸颊垂落。其表情神圣而又感动,那是一个人终于为自己的人生找到了方向,并且为之奋斗而有成果时的幸福。林恩注意到这份幸福,心中感慨万千。 和平会议的演讲,齐格勒医生开了一个完美的头。 下一步则是应对记者们的提问,然后顺势提出自己的诉求。其实这其中,记者已经安排得差不得了,走个流程的事情。 舆论造势,怎么可能少得了报纸呢。 台下,林恩牵着女伯爵的手,那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手林恩评价是手感绝佳,哪怕隔着一层薄丝手袜都极为美妙。 女伯爵刚刚喊的太起劲,差点没有扑出去摔倒。 林恩只能扶着她的腰肢,这一扶艾米斯忒就媚眼如丝得把身体的重量交给了林恩,呵气如兰的她明显是故意的。 “人家是不是很重?”瞧着有些局促呼吸粗重的小先生,艾米斯忒狭促的眯起了眼睛。 “您很轻盈。”林恩就是脑袋被驴踢了,也不可能对一个女伯爵说一个百分之百会激怒她的话题。 “那你怎么这么紧张~~?”送命题开始了,这个女人对于调戏林恩可谓是乐此不疲。 “假如我不小心翼翼,才是对您的侮辱。” 林恩这一次没有继续斗嘴,他已经慢慢摸清楚女伯爵的性格了。在某些时候,小小的退让一步,或者大方承认自己的确是意动了,让她小胜一筹更能促进彼此的关系。女伯爵,就是喜欢压着他。 这样做的效果确实良好,艾米斯忒眼睛当即笑成了一双美丽的月牙。 女伯爵毫不吝啬,贴着林恩的娇躯挪动了几下给了他更大的奖赏福利。不甘寂寞的黑圣杯,也让小先生享受了什么叫做国王的齐人之福。 在林恩这边难以消受美人恩,【掌灯人】大多分心看着某人的好戏,演讲台上皇女将一切都尽收眼底时,到场记者们的提问似乎风向有所变化。 接受提问的是威尔逊爵士。 这位傲慢的先生口才和卖相都不如齐格勒,一开始的回答还中规中矩,但当问题变得尖锐起来后,威尔逊爵士应答起来就有些问题了。 台下被调情的林恩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问题,他拍了拍艾米斯忒的雪背,女伯爵明白小绅士有正事不再故意扭动身段,而是陪着林恩认真观察起来。 “医师协会递交和平提议,是否有与军方进行过协商?前线将士用生命换来的功绩,是否会被视作可为和平而抛弃的筹码?” “和平是整个大陆的和平,今日此地也并非只有阿尔比恩人,那和平中需要承认的问题,各国大使是否愿意进行认可?” “据说医师协会和【镇压局】多有接触,能否做出解释?” “医师协会谋求和平,呼吁军人放下武器,不要再进行合法的杀戮。然而你们协会成员,最近却卷入了一场变态的凶杀案件中,这是否能够说服所有人相信你们渴望和平,而不是虚伪的谎言呢?” 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原本热烈的会场正在迅速降温。 这些记者明显是有备而来啊。 林恩倒是从原本的提不起劲变得兴奋许多,之前那些记者提问都明显是安排好的,一看就是医师协会自己安排的拖,一点干货都没有。 现在这些可不一样了,林恩意识到这是有人来找茬。 连和【镇压局】的案子都能抖出来,今天这医师协会要是处理不好,那可是能出大乐子的,林恩兴奋起来就是因为他在思考怎么破局。 “这些人好像不对劲啊。”艾米斯忒也看出来了记者们不对劲,凑近林恩好奇道。 “有一说一,确实。” 此刻演讲台上下都有不对劲的情况,【掌灯人】的监视者们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威尔逊爵士撑不住场面了,那位【心理医生】洛加留斯站了出来。林恩注意到,洛加留斯看着威利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壮士断腕?’ 医师协会这一手玩的6啊,林恩心中称赞着。 砰!!! 下一刻,演讲台上的威利脑袋像是西瓜一样爆裂而开,红的白的溅的到处都是。所有人都呆住了,会场外迟来的枪声,直接令局势陷入了崩坏的场面之中。 第九十八章 鸣枪示警 当威利的大半个脑袋爆裂,恶心而又猎奇的耷拉着脑壳碎片,下口腔组织暴露于空气中,鲜血与脑浆涂抹出来的抽象画成为了他最后的艺术创作。 是谁干的? 一时间,演讲台上所有人面面相觑,抑制不住的怀疑目光在彼此间徘徊。 毫无疑问,在洛加留斯准备拿威利开刀,更进一步表明【大陆医师协会】的追求和平的决心时,威利居然直接被人灭口了。这就相当于一个屎盆子直接扣在了医师协会的身上,因为威利直接死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马后炮。 林恩也愣住了。 方才还和自己一较高下的变态,就这样,被人给爆头狙杀了。 大脑里似乎还在回荡着方才远远传来的轰鸣枪声,林恩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思考。只觉得那就像是女士的面纱,一层剥开之后后面还有更深的一层,你永远看不清底下的真实,唯有暗流汹涌。 渐渐的,林恩的耳边开始充斥着会场沸腾起来的喧闹声。 有些人在尖叫,有些人在质问,有些人则是呼喊,这些人全部陷入了混乱当中。那一枪直接把和平会议的一半基石给打垮了,现在人们迫切的想需要一个答案,对于和平的诉求甚至超越了对死亡的恐惧。 相比起之前整齐有力的口号,现在沸腾的会场就像是烧开的热油,混乱而无序。 【掌灯人】安排的室内监视成员,也处于混乱当中,他们的视线下意识被演讲台上的血腥恐怖场景所吸引。 “艾米斯忒!” 林恩大喊着,但现场实在是太过嘈杂,他即便使出全部力气大喊,声音也转眼淹没在无序声浪之中,成为新的噪音。 “……”女伯爵紧张的抱着林恩手臂,这朵娇艳成熟的玫瑰好像在对林恩说什么。 现场实在是太混乱了,很有可能会演变成踩踏事件,林恩想先把女伯爵送到安全的房间,演讲台后就有通道通向其他展览区域。 这个时候林恩也顾不上礼貌距离,一只手揽住艾米斯忒的香肩,眼睛警惕的盯着四方。 “林……看……” “什么!?”断断续续的声音,让林恩只能通过美熟女的丰唇开合判断她在说什么。 “我说……看,有人……” 这一次林恩听的比较清楚,顺着女伯爵所指林恩也看到了。然而他所看到的混乱嘈杂画面,却令其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三个人,正在借助着会场的混乱朝演讲台靠近。 他们的神情看似平静,但眼睛瞪大,脸颊肌下压,眉头线波折,这是典型攻击性表情。相信林恩,当某些人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的时候,你最好跑的远远的,不然他们很有可能热情邀请你参加一场无限制街头对射。 不止是三个人! 林恩的记忆宫殿闪烁着多副画面,在这一片极端的混乱无序中,他至少看到了五个拥有一样表情,朝着演讲台逼近的人。 他们的目标是…… 齐格勒!! ‘糟糕,要出大事。’ 林恩这边下意识想对着【掌灯人】的同事们大喊,提醒他们现场有问题,可是自己喊出的声音毫无疑问会立即淹没在眼前的声浪中。小绅士下意识的摸向了腰间枪袋里的轮转手枪,有一句话叫做鸣枪示警。 正常枪声可不是电视里演的那样,啪啪两声软绵绵无威慑。 事实上的枪声,就像是有人拿着大号鞭炮在你耳边炸,而且可能还不只是一颗。在狭小空间里开枪,光是声音的反震都能让一个人有失能现象。 要开枪吗? 一个非常要命的选择摆在了林恩的面前:不开枪,他拉着女伯爵暂时退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用背黑锅。开枪,眼前混乱的现场可能瞬间失控,加剧的混乱或许会让许多无辜者死在踩踏中。 没有时间犹豫!做出选择,立即!! 承担责任 “捂住耳朵!” 下一刻,林恩直接对着艾米斯忒大喊,然后抓着起她纠缠着自己的双手捂住其耳朵。接着林恩翠碧眼眸坚定沉着,果断掏出了转轮手枪拨开保险。 枪口朝上,扣动扳机! 砰!!! 像是炸雷一样的枪声在一瞬间淹没了其余的杂音,面容严肃持枪高举的林恩,那英姿勃发的身形有着一股我做我来承担的夺目气质。而他身侧的艾米斯忒,优雅的捂着耳朵,美目闪烁爱意,望向这个选择站出来的少年。 舍我其谁。 正好有一个记者的相机对准了林恩,将这一幕定格了下来。优雅贵妇和英气少年,看着就能够感觉到其般配。 “敌人!” 这短暂的平静林恩抓住了,大声呼喊着,提醒同僚现场已经混入了敌人。 【掌灯人】这边安排的多位小队成员已经是取出了自己的武器,在林恩的提醒下他们也同样是发现那些行踪鬼祟,朝着演讲台逼近的人。铸炉信徒们手上的武器,即将绽放出来自铸炉粉碎光辉的怒焰。 “上,为了【宝石会】!” 其中一人见已经败露,直接是喊出了口号。 披着黑色外套的他三两步就猛朝着不过十几步的演讲台冲去,下一刻来自三个方向的子弹将这个人瞬间贯穿,血雾不要钱一样喷发着。 林恩还没有来得及欣喜,耳边便是传来了黑圣杯急促的低语。 他感受到了,那洋溢的【春】和【欲】在剧烈翻涌,犹如是反应釜里的化学品在充分反应,一股强烈的威胁感催促着林恩赶快离开这里。而那身中数枪者,并未死去,他外套下流血的身躯迅速膨胀蠕动,从伤口处甚至有恶心肉芽直接增生而出。 【春】和【欲】为基础交织的力量,一波接着一波鼓动,这个人也迅速膨胀成了一个接近三米的肉球,他的皮肉接近透明,底下是令人作呕的流动胶质。 自知枪法稀烂,战斗力还不如鹅。 林恩毫不犹豫的拽着艾米斯忒就朝后跑,女伯爵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听林恩的了,两人才是刚刚绕到了舞台后,准备从后门离开。 一阵轰然的爆裂使得整个会场顿时哀鸿遍野,血滴泼洒,碎肉噼里啪啦的打在各种障碍物上。 林恩在拉着女伯爵离开会场前听到的最后声音是。 枪火齐鸣,剑锋嘹亮。 实力强劲的非凡者们开始出手镇压了。 第九十九章 英雄救美 这是有预谋的恐怖袭击。 狠辣的枪杀,混乱的现场,逼近的自爆者。简单干脆,直接了当,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这种粗暴的手段目标明确,就是要摧毁掉演讲台上的某些目标。 袭击往往是一环扣一环。 这也是为什么林恩即便是在知道实力强大的非凡者出手镇压后,不是留下看戏,而是依然拽着女伯爵远离现场。 你永远不知道袭击的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在那种极端危险的环境下,自己这无战斗能力的半个序列9,身边还有艾米斯忒这个普通人,不跑留着等吃席啊? 唯一让林恩感到欣慰的,应该就是女伯爵的镇定了。 没有像一般贵族小姐那样的大喊大叫,拿出嗅盐的矫情做作,这位丰腴成熟的美妇很冷静的跟着林恩。中途小先生瞧了她几次,心里感慨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种危险环境下还能保证理性。 一口气拉着艾米斯忒跑了大概有将近三四分钟。 林恩这边在隐约嘈杂的无人展区找到了一间空房间,和女伯爵进去后立刻是将大门关闭。 很快。 空荡荡的展览大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两个人有些粗重的喘息,艾米斯忒脸色绯红,香汗细密,微微张开的嘴唇里能够看小巧舌头在细细舔舐着。林恩忍不住多瞧了一眼女伯爵天鹅般雪白的脖颈,运动后的春熟美女那蜜桃香瓜般的滋味正在散发着,引人上前一亲芳泽。 “我……”林恩这边刚想开口,说自己准备回去看看。 “请留下来,陪我。” 艾米斯忒就立刻打断了他,她也猜出了林恩不想坐在这个房间里困守躲藏,而是想出去寻找机会。 此情此景,女伯爵带着一丝哀求,美目间楚楚可怜。林恩也熄灭了自己那有些上头的冲动,此次任务是有部长坐镇,况且还有受邀而来的某些非凡者。假如连他们都控制不住场面,自己回去也确实是白给。 不如就先躲起来,等局面得到控制再出去。 当然这样自己也会失去对于现场的第一信息,林恩经过思考后给美艳的女伯爵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抛弃您,不是绅士的选择,毕竟您也称呼我为骑士不是么?” 一句甜蜜的情话先塞了过去,自己这里没有镇定的糖水,就只能用另外一种甜法来安慰受惊的艾米斯忒了。 显然这种安抚十分有效。 “嗯。” 女伯爵得到林恩的承诺后,才是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保守衣裙下的荡漾肉浪看的小先生连忙非礼勿视。而记忆宫殿已经记住了,女伯爵奔跑时的诱人身段,林恩就是想忘都困难。 “艾米斯忒,先坐下吧,可能要等一段时间才有结果。”林恩环顾了一下这个大房间,还有另外一个出口需要关闭。 “好~~人家都听你的。” 声音里像是掺了蜜一样,女伯爵眼波流转,流露出了一幅和以往不同的小女人姿态。英雄救美一直是最简单有效的攻略方式,林恩这一击似乎再次命中了她的敏感红心。 林恩这边去把另外一扇门关上,美熟女握着自己的手优雅坐好,她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小先生的忙碌身姿上。 一转头,林恩就看见了晌午柔和阳光下,端坐着绮丽的女伯爵。 美极了。 阳光滤镜下的她少了几分以往的美艳妖娆,顾盼间更多是一股不加掩饰的华美。林恩忽然间有些遗憾,自己手中为何没有相机,也不会绘画,自己只能永远的在记忆中观赏这一刻的艾米斯忒,这朵【蒸汽之城】的无双蔷薇。 “刚刚那些人,你有头绪么?”林恩注意到房间里有一台玻璃琴,这种乐器十分的演奏非常美妙。 “应该是【宝石会】的疯子吧。” 作为情报源,艾米斯忒当然能够认得出那些袭击者的身份。 林恩忍不住眯了一下眼睛。 这【宝石会】还真是和他有缘分啊,这已经是接连两三次了吧。而更让林恩不解的是,对于【宝石会】所有人的了解基本上都是停留在表层,也就是这是一群疯子上。但是林恩刚刚分明从口号和那些人决然的神情中,看出了他们至少是一个有共同信仰的组织。 他们甚至能够在【镇压局】的眼皮子底下活动。 足以说明其不简单了。 很快林恩就想到了那血肉横飞的一幕,情绪平静下来后,超忆症状带给他的是强烈无比的恐惧。 即使没有亲眼所见,但一个人的成为血肉炸弹爆开的场景,还有那爆头的惨烈景象,无不冲击着林恩这个没见过血淋淋杀戮破坏场景的人。直到这个时候,林恩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他的心底是恐惧弥漫,血勇过后,直面死亡便会产生怯弱。 “我是懦夫。” 林恩忍不住闭眼叹息,原来自己还没有完全做好厮杀的准备。这样可不行啊,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和平。 “不,你是我英勇的骑士。”女伯爵摇头反驳,她绝不赞同林恩自认懦夫的说法。 她亲眼见到了,小先生是怎么在艰难的情况下,果断选择了警示所有人。能够凭借过人武力去屠戮不一定真的勇敢,但能够在危急时刻勇于站出来做出选择,并且做好了承担责任准备,这个人一定是远超常人的英勇无畏! 知且无畏,是谓神勇! “你唯一的懦弱,就是因为我。”艾米斯忒双眼明媚的望着林恩,寻找安全地方的时候也不忘记保护好她哦。 柔媚的情意顺着视线传递而来,林恩抿了一下嘴唇,他刚刚那么做很多是出于本能。似乎在无形之中,自己已经逐渐接受了女伯爵的存在,虽然总有一些不现实感,但自己也确实在享受调情的滋味。 林恩忽然间哑然失笑,自己有些时候太敏感,有些时候又太迟钝了。 一股难言的默契在小绅士和女伯爵之间传递弥漫着。 此时此刻,外面的慌乱和偶尔的轰爆声,都难以影响这房间的只属于两个人的安宁柔情。晌午的日光下,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温情。 第一百章 失礼 玻璃琴,又称和音琴。 这种精致秀气的乐器,也是通过摩擦发生,只不过因为材料的缘故所发出来的声音与传统乐器有着极大的区别。一位乐器大师在体验过玻璃琴后曾直言:“这是天国的声音!” 以手指蘸水,摩擦玻璃杯盘边缘,定好的音便会随踏板悠然转响。 只不过…… 虽然高贵的艺术品就在一边,但无论是小先生还是女伯爵都没有兴致研究把玩。 等待是最为煎熬的事情,外面的动静并没有消停。爆炸声,枪声,呼喊声,此起彼伏,哪怕是隔着厚厚的墙壁林恩都能听的一清二楚。有两次,疑似是追击的声音甚至穿到了仅有一墙之隔的走廊里。 那枪声,让林恩忍不住拉着艾米斯忒蹲下。 免得在极小概率下,一颗穿墙而过的子弹,把他或者女伯爵头盖骨给掀飞了。以阿尔比恩步枪弹的标准装弹量,躲在墙后面也是有生命危险的。 这个世界的某些物理参数似乎和地球有那么一点不同。 就林恩了解到的各式枪械,都是统一的加大口径,减小射程射速,是为了适应环境。林恩曾好奇询问过比尔这个问题,眯眯眼先生的回答是为了适应大气压强,减小初速度加大口径都是如此。 也因为这个比较无奈的原因,整个大陆的士兵钢甲列装未被完全淘汰,而近距离内持枪激情互射的场面极为血腥恐怖。 “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下午。” 大概是人生第一次从繁重优雅的礼仪中解脱出来,陪着心仪小先生蹲在地板上的女伯爵始终凝望着他。 艾米斯忒的眼睛异常美丽。 在晌午阳光的映照下,好似水晶一样层次分明,剔透的晶状体传递着柔美的情意。 “我也是。”林恩能感觉到自己和她之间,比之前那种不安定的暧昧更进一步了,是一种共同经历过的踏实。两个聪明人谈感情总是会患得患失,况且是身份地位都天差地别的两人,不过这一步迈的很坚实。 在【燃阳】的热情光辉下,某些情愫在加倍发酵。 林恩端详着艾米斯忒近在咫尺的绝美妩媚容颜,两人都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打在自己脸颊上的灼烧感。 本已经够亲密的距离正在慢慢的拉近着。 一切正好,这场景太适合了。 就在林恩的嘴唇即将触碰上那【蒸汽之都】无数男人梦寐以求的丰唇时,黑圣杯白玉般纤细的手指忽然插了进来,一袭黑纱丧服的她鼓着脸似乎十分不悦,赤红眼眸控诉出轨般盯着林恩。 笃笃笃! 忽然间房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是宪兵们开始清查房间了。 “抱歉,我失礼了。”林恩有些尴尬的站了起来,他刚刚有点上头了,一向强韧的自制力不知怎么面对女伯爵的时候就没那么管用。 就像是,艾米斯忒不可救药的契合他,在各种方面。 “林恩,对我来说,这才是你真正的失礼。”虽然话说的有些重,但女伯爵显然没有真的责怪林恩临阵退缩的事情。 这朵艳丽的蔷薇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 恢复了那份特属的高贵妩媚,艾米斯忒风情万种的别了林恩一眼,便是越过他朝着大门走去。宪兵敲门,意味着外面已经得到控制,属于两人房间里暧昧醉人的晌午应当结束。她依然是那位艳名远扬,高不可攀的女伯爵。 有些怅然若失的林恩伸手摩擦了一下玻璃琴的盘口。 那略有些尖锐刺耳的音节在房间里乍响,余音久久没有消散,而是潜伏在了角落中。 ………… ………… 当叶芙妮身上带着几分烟熏的痕迹,看见林恩和艾米斯忒是一起回来时,【掌灯人】三队领队的表情整个都不好了。 她盯着女伯爵,就像是在盯着一个诱拐儿童的罪犯。 对此坏女人艾米斯忒仅仅是无声轻笑了一下,然后故意亲昵的抱着林恩手臂蹭了一下。便是呼唤来侍从,表示袭击让自己心神不安,得先回私人庄园休息,【掌灯人】的各位不用送了。另外,还特意在叶芙妮面前夸赞了林恩一番。 什么绅士风度,懂得照顾人,挡在女士面前,手劲很大…… 叶芙妮越听英气的面容越是僵硬,高挑的身姿笔挺的像收到挑衅的骑士,利剑已经准备好随时出鞘。 林恩这边一句话都没敢说。 这聪明的坏女人应该是真的生气了,在故意撩拨叶芙妮。撩拨的差不多了,女伯爵便是坏笑的离去,她离去前给了林恩一个你活该这样的撩人眼神。这个小性子,让林恩忍不住咬牙,早知道刚刚在房间里自己就把她给办的踏踏实实的了。 “站着干什么?去工作。”叶芙妮踩在地板上的步伐,像是在跺脚。修长的美腿,顿足时的流线美十分诱人。 “队长我保证好好工作。”林恩连忙跟上她。 “这还差不多。” 叶芙妮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是很快这位飒爽女骑士的耳根就有点发红。她刚刚的表现,太不成熟了,外加女伯爵说了那么多暧昧不清的话,显得她有点争风吃醋模样。 都怪那个坏女人! 女骑士开始在心中将女伯爵立为了靶子,武装的利刃一顿猛戳。 林恩这边不知道叶芙妮为什么生气到开心,再从开心到生气,他不敢说也不敢问,因为他只是一个弱小可怜的文书。 文书就要去干文书的活。 此时此刻,用来演讲的会场可谓是一片狼藉。这种狼藉不单单是体现在各种装潢布置,在现场有太多狰狞可疑的人体组织残留了,从各种爆裂放射性的血迹看,不难想象甚至黏到了天花板上的碎肉血迹是从哪来了。 散落的弹壳,刺目的弹孔,以及有许多痛苦呻吟的伤者。 这场和平会议,无疑是遭到了严重打击。 威利的死实在是太突然了,根本来不及任何的发言或者争辩,就这样被爆头。医师协会简直是要吐血,做的局被人直接坑走了将近大半。 林恩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没有半点幸灾乐祸,只是觉得很悲凉。这个时代的人们肯定想象不到,和平的开端居然是在杀戮的阴影之下开始迈步。 第一百零一章 现场勘察 文书要做的是记录现场,简单分析。 但很显然,这个现场已经远远超出了林恩所能应对的极限。 并且这个时代的人对于现场和证据的保护概念十分淡薄,在林恩回到这个大会场前,为了照顾伤员还有进出,现场已经遭到了极为严重的破坏。有很多指向性证据,可能都被无意间物理消除掉了。 林恩的现场分析还是积累经验阶段。 俗称半桶水。 要直接面对这个地狱级别的现场考验,小先生就算是有超忆进行收录,记忆宫殿进行分析,也没有办法说完整的还原现场。 无奈归无奈,该做的还是要做。 至少林恩可不想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让心情不好的叶芙妮迁怒。虽然这种情况比较罕见,但能哄还是让领队知道自己还是她踏实能干的下属为好。 “这确实挺困难的,你尽力就好……”比尔显然也是明白这令人绝望的难度,就让林恩随便做做。 “这有污染么?” 林恩正好踩在一块碎肉上,来自脚底那滑腻恶心的感觉让他寒毛倒竖。倒不是林恩不想找个干净的路,只是这个想法在此时此刻是如此的奢侈。 “所幸只是普通的爆炸,虽然有一点秘氛但都被出手清理过了。” 比尔也踩到了一些不明的组织碎片,他甚至听到了某个可疑的爆浆声。 “这些【宝石会】的疯子真的不要命了,当时一股脑的朝这里冲,子弹都拦不住他们。有你的提醒,这些疯子才没有完全得逞。”比尔带着林恩来到了演讲台,演讲台正面似乎遭受过什么可怕的冲击,直接凹陷下去一大片。 “齐格勒医生怎么样?” “运气不错,当时高恩的皇女殿下就在她身边,及时出手钉死前面几个疯子了。另外,部长他们,追击外面那个家伙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外面那个家伙。 林恩不禁心有戚戚,一个躲在暗处的狙击手一枪就能解决掉毫无防备的序列8,那个变态大概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这种死法吧。林恩也没有想到,他本以为威利最快也是今晚被抓起来审判,现在倒是油门踩到底直接终点了。 威利的无头尸体就倒在演讲台一角。 而就在一个小时前,他和自己的对峙试探还历历在目。林恩还没有对这变态有啥伤感,只是有一股淡淡的失落,就像是已经快得手的目标一下子消失。那股未竟的的余韵,不禁令林恩心里有一股邪火窜出来,想找个目标霸王硬上弓把事情办完。 “小先生,你觉得如何?”比尔习惯性问了一嘴。 “我再看看。” 林恩这边呼唤出黑圣杯,性相感知瞬间充盈在他的视野当中。 顿时间,整个会场那混乱溢散的性相都呈了出来。【宝石会】那群疯子爆开的【春】和【欲】到处都是,简直像是肆意涂抹的油彩画。相比之下,【刃】、【炉】、【炽】的存在就要整齐秩序多了。 正在观察中的林恩忽然间一顿,一缕疑惑攀上眉头。 “比尔,在性相中有一种性相是极为特殊,在某些情况下不易被察觉,而是以其他性相存在方式为呈现。你还记得吗?” “你在考验我对教材的熟悉么?【线】相,一个抽象概念远远超过表意概念的性相,是【缝线之口】编织阴谋的基础。”比尔回答的很流利。 “你没看见?”林恩忽然间想到了什么,黑圣杯的娇哼同时在耳边响起。 “你看见了?”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重。比尔的目光是怀疑,林恩这个时候才确定,自己的性相察觉能力已经是超过序列9。至少,在这诸多性相下隐藏的【线】,比尔未能看见,但林恩却敏锐察觉到了。 林恩又想到了有关于【镇压局】对于黑圣杯的寻找,在星界能够具备实体的黑圣杯,似乎在表界也同样有不凡之处。 哪怕自己还没来得及尝试过在表界进入覆写状态。 “如果你真的看到了【线】,或许……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东西。”比尔用手托着下巴,他的手套上有着明显的污痕。 慢吞吞的语气表明了比尔不太想继续深查下去。 原因非常简单,现在屎盆子已经扣在【大陆医师协会】上了,入局的【镇压局】各种事情都做得很好,在和平会议这敏感事件上还捞了一笔声望。 见好就收,不要再牵扯进去,这是比尔的想法。 林恩沉默了一会也是慢吞吞开口。 “我可能是眼花看错了,记录的时候随便提一下吧。” 两个聪明人心照不宣的忽略【线】这一性相背后代表的含义,只是怀疑的种子已经在心中播下,即使表面上不去探寻,谁又能保证心里没有胡思乱想呢?至少对于林恩来说,本就怀疑神秘人的他,意识到和平会议里至少有另外一股势力在暗中插手。 【线】相…… 在【蒸汽之都】,以【线】相为非凡基础之一的组织,并不多啊。 林恩这边内心忍不住进一步思考的时候,比尔已经带着他顺便讲起了其他事情。 “非凡者死后,尸体里的灵性会泄露,这种泄露是有递减规律的,并且可以验证死者的序列。一般来说,下位序列者死后,是不会造成污染,也不会析出有用的非凡材料。有关灵性的混乱污染,我们只要用有规律的灵性排列去驱散,就可以轻松解决了。” “除此之外,在执行任务或者对敌的时候,自身灵性的把控,也是需要去锻炼的。我教你的灵性视野,只是其中的基础,你学的非常快,可以自己适应灵性的韵律,去尝试摸索下一步的方向。” “来,这一块是我特意留给你的,试着驱散一下。” 比尔说的很仔细,话语中的内容林恩也吸收消化。 作为半个序列9,林恩拥有的就是本能和灵性,对于灵性的研究也确实对未来有益处。他按照比尔的建议,驱动黑圣杯对某一缕混乱无序的灵性进行驱散。 水到渠成。 这缕微弱的灵性,在黑圣杯靠近到一定程度时,就已经承受不住自行溃散了。 “来吧,继续干活,这现场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我们处理呢。”比尔笑眯眯的表情里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满意,催促着林恩不要停下来。 第一百零二战 结束所有战争的战争 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但受限于种种原因,真正能够做的深入的事情其实很少。 记录痕迹,对照笔录,身份确认,证据搜集,非凡调查。 这些说起来头头是道,但做起来真的要想深入是很困难的。就拿痕迹记录这一项来说,林恩这边只能做一个大体的粗浅记录,根本没有办法细致分类,某些痕迹是什么类型的,怎样引发的,它的具体尺寸,它的冲击力度。 对于这个时代的警务来说,这实在是太超前。 超前到林恩仅仅是做了一个大体的归类,就已经是让比尔先生满意的连连点头了。 对比一下另外一队的记录者。 在没有系统教学,纯粹凭着经验的情况下,其他人的记录就很抽象了。一处溅射性的痕迹,其纸面记录为:大片血迹散开。 散开? 怎么散开的,散开方向,大小,空间位置,附近是否有干扰,污染情况如何,一概没有。要是放在林恩穿越前的时代,拿着这样笔录回去,基本上可以争取判一个严重渎职,运气好点就卷铺盖走人,运气差点就得进去吃牢饭。 “……真应该让你在局里推广一下你脑袋里的记录方法和类别,你这种手法很像是【仲裁官】的非凡分析,但经过锻炼学习只要脑子不是类人猿都可以使用,你觉得如何?” 比尔这边嘴里感慨着,每次翻开林恩的文书记录,他总有一种心旷神怡的舒适感觉。 【仲裁官】,【线】、【籍】两相为基础的序列7。 轮椅上的博学少女爱塔莉就是这一职业的前置序列8,她曾经利用的能力便是帮助【掌灯人】找到了那个偷书贼。 “至少等我有时间吧。” 林恩不禁苦笑,他确实拥有很多超时代的应用知识,但是这些东西很多都是不成体系的,你没有义务教育的水平都听不懂他在讲什么。就更不用说,要将这东西推广开了,林恩就算手把手教,耗时数年,可能也只能教出几个半桶水。 有时间,他可能会写一些东西,至于能从其中收获多少,就看别人的悟性了。 比尔也不逼林恩。 他也是即兴一提,林恩这件事后必然是要晋升的,到时候小先生要是真的把精力全部投入到文书上面,他肯定不会赞同。 成为非凡者,仅仅是一个开始。 而研习非凡之术,即便是穷尽十世的时光也不一定足够。这条道路上充满了坎坷泥泞,但是求了雨,就要承受泥泞,这一点谁也不例外。 在交谈间,会场外忽然传来了些许声浪。 “外面怎么这么吵?”比尔有点疑惑,透过窗户望去发现广场上,因为爆炸袭击而轰散的人群居然又聚集了起来。 而齐格勒医生,正站在喷泉上大声疾呼着。 只是相隔很远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这个时候补救还来得及。”也走到了窗边,已经完成了工作的林恩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小先生瞧着蜜发的晨曦女神。 就算听不到,林恩也能猜到齐格勒医生这个时候的呼喊内容是什么。 无非就是,卑劣者的手段阻止不了所有人渴求和平的声音,所有人联合起来递交请愿书,她将带头冲锋之类的话。医师协会这场和平会议已经被扣了一个屎盆子,威利的死根本解释不清楚,不如硬着头皮继续冲。 因为它不冲,就要被别人冲了。 林恩望着神情悲愤而坚定的齐格勒,心中想的却是之前那些发难的记者有没有活下来,假如他们还活着的话,找到他们试探一下说不定会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但是很快林恩就熄灭了调查之心。 现在头疼的是【大陆医师协会】,不是【镇压局】,更不是【掌灯人】分部。在水很深的情况下,自己又何必去管这烂摊子,要是莫名其妙被自杀或者突然出现了精神病枪手,那多不值。 “呼……拉了几天的网,重点监控的对象一下子去见了诸神,这种感觉还真是不好啊。” 比尔将手指抵在了鼻子下,那从不离身的手套让林恩怀疑他是不是有手部洁癖。 “事情总得有个结束,不是么?” 这种结束方式,不是林恩所期盼的。这种胜利,也没有办法让他真正得到满足。 “你说的对。” 有些时候,死人比活人好用。威利的突然死亡,以及他的死亡方式,对于【镇压局】来说都可以算是一个好消息。至少【掌灯人】分部以一个很漂亮的姿势插手和平会议,捞到了功绩又能够不用背锅,这操作总部那边不得给出一个高评价? 所有人都能分到功绩,总部那边也满意了。 毫无疑问,这其中起到了主要功劳的,当然是林恩了。没有他两次的出色说服,也不可能有今天这种局面。 “好了,你先回404建立档案吧,我这边还得等队长他们,晚上估计还得去挖坟。”比尔拍了拍林恩的肩膀,也是辛苦小绅士跟着他们跑上跑下了。 “嗯。” 确实累得够呛,林恩也不矫情准备先摸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越过了宪兵的封锁线,当他们走出展览会场大门的那一刻时,从外面铺就进来的阳光地毯正好落在他们的脚下。 伴随着猛烈阳光而来的,是广场外那整齐的欢呼声。 两人都不由得抬手遮挡才慢慢看清外面的一切。 只见齐格勒在高喊道。 “我们将立刻向内阁递交和平提议书!你们来见证!” 这一刻,整个广场像是一锅烧开了的水,完全的沸腾了起来。汹汹的民意被彻底点燃,集体在恐惧后宣泄的力量极为恐怖。只见到齐格勒像是一位将军一样,被密集的人群潮流簇拥朝广场外走去,显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已经水到渠成。 林恩和比尔像是局外人一样,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望着这发生的一切。 “不管怎么样,和平终究是到来了,这场战争该结束了。” 比尔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是一场结束所有战争的战争。”林恩扬起了温和阳光的笑容,而在笑容的最深处是难以言容的讥讽和无奈, 大陆历,1918年,9月15日。 【燃阳】的光辉格外灿烂,和平鸽扑打翅膀高高飞翔,林恩·莫里亚蒂逆行人群,向着【镇压局】马车步伐稳定的走去。 非凡的大门,已经完全向他敞开。 (第一卷,完) 第一卷总结 哟呵~~读者老爷们好呀,这里是人偶。 我这本慢热扑街书第一卷结束了,也应该有点仪式感hhhh,总之也不知道会有多少读者老爷会看到这里。嗯,应该还是有许多读者老爷在养书(自我安慰不是扑街)。咳咳,开这个卷末总结的原因是,比较帅hhh,之前在点娘外看小说时发现有些大神这么做,所以想着有机会自己也试试,人偶在这里先放一个,好耶jpg 首先是q&a环节。 q:“主角之后是要走智商流吗,看到描写蛮多的类似官场的智斗,而且主角对枪械并不擅长,天赋也是类似辅助的,应该还没展开吧,后面希望主角可以提升一下战斗能力。”(本问题出自风流谪仙人。) a:毫无疑问,林恩后面要走的是武力和智慧并存的道路,类似官场的智斗其实是人偶的手法,想告诉大家就算是非凡者在运作社会体系内,也不是肆意妄为的,需要遵守政治游戏的规则。其实很多都不算智斗,只是简单的人情世故和利益交换,这么写也只是想增加真实感,毕竟金融方面已经参考了诡秘之主了,总得有点自己的东西对吧?后面世界会进一步展开,林恩也会慢慢发掘出【孽】相和黑圣杯的更多用途的。 q:“作者写的非常好,就是太少了,以前的书也是这种类型吗。”(本问题出自风流谪仙人。) a:谢谢夸奖,读者老爷的认可是对作者的最大鼓励~~至于少的原因其实是在攒存稿,目前存稿应该有四十多章了吧。至于以前的书,并不是这种类型呢,毕竟这本书是精心准备后来证道的,对标的就是一些慢热精品。 q:“就是想问问有大纲吗。”(本问题出自读者simplering) a:有大纲,是细纲,不过还未制作完成,正在制作中。 q:“后宫?”(蛮多读者老爷问,记不清是谁了。) a:后宫应该会劝退一部分读者,但还是要说本书是炒完股我全都要,当然林恩和他的红颜知己之间不是无脑没铺垫,而是会有挺多的波折,毕竟太容易到手的感情也没真实感对吧?也请务必放心,不会喂屎或者发病写死两个女主。 q:“作者喜欢开大车是吧?”(本问题出自读者那年秋日) a:谁不喜欢开大车呢?不过林恩身边也不只是有大车对吧,还有眯眯眼先生(悲),当然本文中林恩的性取向还是很正常的,请放心。 q&a环节,然后是总结和未来的眺望。 第一卷的故事脉络其实很明显,少年林恩在穿越后被卷入非凡事件中,凭借自己的智慧来化解危机。在智斗上,受限于人偶不争气的脑袋(卑微的低下了头),可能有些强行刻意。林恩的分析支撑有些是细节处的通过见闻来建立,别人可能会想到但没有那些细节支撑就没法说,总之就不要太挑剔啦~~就多点包容放松下来看故事。另外,人偶挺喜欢在各种对话或者描述里埋细节和彩蛋,像是第一卷就埋了不少伏笔,虽然人偶没有乌贼那样可怕的故事驾驭安排,但这并不妨碍咱努力学习,后续再慢慢的揭开呼呼呼~~ 然后就是未来了,像是这种神秘和科学共存的维多利亚时代,投入一个历史下游的变量(林恩),并且赋予这个变量展开的能力,再加以一点点改造会对这个死气沉沉的世界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呢?到底是变量沉沦,还是变量保持,还是变量突破,都是值得期待的事情。当然这是从宏观上来说了,从林恩个人的视角去看,就是一个游子努力归乡的挣扎故事。受皮划艇和乌贼这两位大神的影响,本书的风格应该是会有他们的影子,当然更多是人偶这么多年写书锻炼下来,属于自己的风格了。 最后本文实属慢热,前期打斗的场景不会很多,作为一个新人作者头铁这样写下场当然是扑街啦,毕竟没多少读者会相信一个新人作者的慢热不崩不太监。其实人偶也没有多少信心,只是呢有些文在脑海里,总得努力把它写出来分享给其他人,看着它是否受欢迎。hhhh,所以人偶会砥砺前行,努力去写大纲安排剧情,让故事更加精彩不崩也不太监。 第一卷要说的就到这里了,还有一些话想留到上架感言,有啥想和人偶聊的也可以加群,总之喜欢林恩故事的读者老爷欢迎继续看下去,看能否有所收获吧。 第一百零三章 热门人物 大陆历,1918年,9月15日。 这是一个注定要被记入史册的日子。 阿尔比恩工业中心斯迪姆爆发和平游行,超过十万人走上街头轰轰烈烈呼吁和平。工人、商人、农民、学生、公司雇员都自发加入其中,当天【蒸汽之都】市政府宣布进入紧急状态,呼吁人们保持理智不要让游行失控。 次日,高恩王都爆发同级别的大游行,白枫宫因为第三皇女的提示提前做好了响应和平的准备。 这一日,高恩王都飞满了和平鸽。 在电报飞讯下,整个大陆都听到了人类文明核心区域呼吁和平的期望,就仿佛是继承了1917年冬灵节双方士兵自动放下武器的人性精神,不管是真心期望和平,还是别有所图,至少这压抑许久的爆发民意无人可挡。 9月17日,响应两场大游行,两大阵营的成员国大大小小城市同样爆发了游行,从地图上看就像是一点传一片的瘟疫一样迅速。 9月18日,一封前线士兵极度厌战的家书登上蒸汽报,并被各大报社疯狂转载,人们第一次直观的意识到了工业化后的热武器,对于士兵们心灵上的严重伤害。同日,战场上处于极端劣势的霍普士联邦依政府然在保持艰难沉默。 9月19日,霍普士联邦请求体面投降,龟缩大陆极东的罗曼王国着手废除农奴制。 和平,终于在这种磕磕碰碰中到来了。 后世社会学家对这个时代集体意志的初次爆发称为:璀璨觉醒。 这是整个人类文明,第一次在没有诸神的推动下,独立自主的主动去追求一种伟大。人思的声音在工业化后逐渐充沛的物资基础下,终于是开始萌芽,就像是一个孩子意识到自己终于长大了,懵懵懂懂开始睁眼看这离黎明尚远的世界,但这就是它的意义。 而追溯这段历史的研究者们,最原始的资料,却是一张相片。 一张抓拍于催发了璀璨觉醒的和平会议上的照片,只是非常可惜照片已经严重模糊,让人不禁好奇那段黑暗混沌的历史中,那声枪响到底是何等的风采。 【蒸汽之都】,布鲁街404号,文书处。 一片忙碌的光景,人人的手头至少都堆着一份齐头高的文件。 其实这夸张的一幕也是理所当然的,对于任何机构的文书来说,最麻烦的并不是行动时的困难,而是一个项目结束后的整理归档。 那繁琐的文书工作,要涉及到每一个方面,是能够让文书血压无限拉高。而林恩,已经在这种高血压地狱中,煎熬了整整四天了。 具体原因嘛…… “林恩先生,现场的标号的a1到a5溅射血迹麻烦来核对一遍。” “稍等一下!” 正在一群文书的追问中的林恩抽空抬头喊道,又迅速低头向着簇拥的同事们讲解自己记录中的某些术语还有速记标准,因为身高问题很多时候小先生都不得不费力抬着头,一再确认他们是否听懂了。 林恩连叹了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他手里拿着七份文书记录等着核实,还有起码两起大档案的归档需要解决,活多的就算是会分身术也忙不完。而这都是因为四天前他过于详细的文书报告,被部长阁下中意,直接点名鼓励为【掌灯人】文书范本。 同僚们也挺想学这一手,在克拉克先生的允许下,林恩就成为了文书处的核心,像一个大脑一样将其他人当成自己的肢体延伸。 林恩做的很是磕磕碰碰,但确实做的不错。 至于晋升非凡? 哈哈,忙的和狗一样的林恩已经选择性遗忘了。 不过林恩忘记,不代表其他人会忘记。当比尔先生满面春风得来到文书处,看见林恩宛如一幅团队领袖的模样,带着一干文书在大办公室里很有条理处理资料时,他依靠在门口处一脸玩味喊道。 “小先生,你把这里变成了北线的参谋部了吗?快丢掉你那群该死的士兵,踢着靴子跑起来,比尔需要你,快点!” 眯眯眼先生让有些忙昏了头的林恩暂时解放了出来。 林恩下意识看向了克拉克。 还有些悠哉悠哉的克拉克顿时一个激灵,镇定地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 “克拉克先生,作为我的导师,同时也是最了解我文书风格的您,我相信您完全可以完成接下来的工作。” “林恩,你就不能体谅一下一位中年绅士的脑子吗?”克拉克见躲不掉,只能有气无力的控诉着他这恶劣行径。 林恩现在的位置,是当之无愧的中枢,指挥其他人要和乐队指挥一样精妙。 克拉克当然能胜任。 但是这是他拿来锻炼林恩的,怎么就砸回到自己这里了?克拉开始寻思,要不要先把比尔轰走。 “拜托您了。”林恩不由分说将自己手上的文件朝着克拉克面前一按,顺带不小心碰乱了他的一叠文件。 “嘿!!” 有强迫症的克拉克立刻受不了了,连忙提高声调开始整理文件,而林恩这边趁机小跑出了文书处。文书们都不禁哈哈大笑,强迫症老资历被办公室新人给戏耍,这绝对是枯燥办公一天的调味剂。 “可怜的克拉克先生。”门外的比尔这边也在恶趣味的发笑着。 “为什么你们不可怜可怜我这个未成年人?” 正好出来的林恩没好气的瞪了眯眯眼一眼,这家伙这几天可没少来文书处看自己。 “啧啧啧,一直在报纸上出风头的你,需要我们可怜么?”比尔咂嘴摇头,将夹在腋下的蒸汽报摊开。 一张照片赫然跃于头版中央。 那正是林恩持枪警示,而艾米斯忒一旁满脸柔情。这张照片完美符合了阿尔比恩人所有的期望,年少绅士、艳丽贵妇、和平会议、危险时刻。在没有肖像权的时代,林恩的照片一度屠榜,成为了报纸热卖的财富密码。 而他在关键时刻站出来的行为,也保护了和平女神齐格勒,被报纸大加赞美为护卫和平曙光到来的骑士。 索菲雅这几天都把有关林恩的格式报纸买了个遍,天天在晚餐的时候兴奋的念叨,这让林恩的羞耻心直接爆棚了,但阿尔比恩人就好这一口。 “好了,你找我是为了什么?”林恩有点狼狈把报纸抓过来,他不需要第二个人来提醒自己已经成为【蒸汽之都】的热门人物。 “当然是,你的晋升报告啊,我的小先生,你不会以为魔药不需要申请就会自己跑到你嘴里吧?” 比尔笑眯眯的神情中闪过一丝严肃,有关林恩的功绩已经统计完毕了。 第一百零四章 职业 终于要晋升了…… 林恩这边像是放下了什么包袱,不由得脚步变慢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终于,是要成为真正的非凡者,成为这个时代体制内的一员了。感觉像是过了很久,但满打满算加起来也不过三个星期,这个速度相对比起坐办公室两年可以说是飞快了。 不是非凡者,终究没有安全感啊。 一头妖灵都让林恩睡觉都得睁着半只眼睛,保持黑圣杯对于四周环境的敏锐感知。说到底就是一句话,笔杆子要抓,枪杆子也要抓,两手都抓两手都硬!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够在这个时代稳定生活下去,直至归乡! 一时间有点情怯,林恩随便找了个话题。 “克拉克先生肯定会不高兴。” “这也没办法,人不能永远沉溺在过去,队长也……”比尔下意识接话,说漏了一些不愿提及的话,随即便是生硬转了话题。“对了,你有想好自己认定的职业了吗?” “你觉得我有时间么?” 林恩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自己这几天被当成畜生在用好不好。至于比尔说漏嘴的某些话,小先生就当没有听过,之前职场上发生的不愉快事情,能不碰就不要碰。 “那接下来你就抓紧时间好好想一想吧。” “嗯。” 这确实应该好好想一下,基础之一【春】相已经确定了,另外一相该如何去选择。这可是,关乎到自己以后的道路前途,乃至于是否能够顺利回家的重要一环。 比尔很快就带着林恩到了叶芙妮的办公室。 身材高挑的女骑士很有仪式感的公布了来自总部的功绩认定,对于林恩在此次事件中起到的作用进行一个【镇压局】内部盖棺定论。有了总部的认可,那就保证了不会有人不长眼来质疑林恩晋升这么快是否拥有问题。 林恩·莫里亚蒂功绩如下:在变态杀人案件中提供重要思路,为和平会议调查提供方向和助力,在会议现场及时发现袭击者。经过总部综合判定,可作为【掌灯人】文书林恩,晋升至序列9所需,并有一定盈余。 这其中,很明显漏掉了林恩是怎么说服阿奇尔部长阁下。 当然那种事情也不可能放在台面上来讲,总部和分部的嫌隙可以有但不能说,要是把这当功绩了,总部那边绝对是集体发疯。 很官方的宣读完来自总部的认定,叶芙妮那英气面容上浮现出了明媚的笑容。小先生,终于是要成为她麾下的正式队员了。 这种升职加薪的时刻,林恩当然不能太矜持。 微笑的小绅士很快便和其余两人一同落座,在办公室里就聊起了接下来的安排。文书那边,林恩就暂时不用操心了,他之前也做的很好。 “你也没有好好听过非凡职业相关的问题,正好今天我们都有时间,一些纸上没有的东西我就来给你说说吧。” 叶芙妮的态度比以往少了几分教条,很明显对于林恩也亲近了许多。 “嗯。” 对于女上司的青睐,善于察言观色的林恩敏锐捕捉到了,似乎叶芙妮今天格外的内心欢喜,看着自己眼神也加倍柔和啊。 叶芙妮要和林恩说的,确实是纸上没有的。 “非凡性相是正神们所定义,但非凡职业却不是正神们所总结。而是一代代非凡者,经过实验和改良,逐步得出的智慧结晶,其知识和能力都来自于性相和材料耦合。我们吞服魔药,本质上就是将其能力纳入自身的灵和肉中。” 确实,以正神们那性子,怎么可能为凡人量身打造非凡职业。 林恩不禁点头,他在翻阅资料中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你没有飞升,神灵们根本不会重视你这和蚂蚁一样没有区别的生命。 “而非凡职业,经过这么多年的改良优化,基本上现如今保留的都是双性相基础,能够按部就班抵达上位序列,这也避免了我们中途转途径。” 这一点林恩也清楚。 在非凡职业刚刚出现的远古时代,学者们真的是脑洞大开,作死无极限,九大性相的排列组合数字简直离谱。一个个去实验,最终才是淘汰掉了什么四性相基础,三性相基础职业。 实验的过程中,学者们也是找到了正确方向。 职业是稳定了下来,但有些职业天生上限不足,在混沌灵性中没有了进一步的成长空间。又是经过了一段时代阵痛,对于这些职业要么废弃,要么并入其他职业,或者中途跳转。 同性相基础还好,转途径后最多因为精神问题停留在当前序列无法晋升。 要是不同性相基础,还想继续维持正常的概率就和中彩票一样感人。 当然高风险高收益,你转途径成功的话,完全可以白嫖一份职业的能力,这非凡能力11可是大于2的,况且非凡者之间的战斗很多时候看的就是自身能力的使用和外部因素干扰。 “部里掌握的魔药配方有四个,以【炉】和【刃】为基础的【铸匠】,以【炉】和【籍】为基础的【蒸汽士】,比尔是【铸匠】,而我之前的序列9就是【蒸汽士】。” 叶芙妮指了一下比尔和自己。 而这两个职业,也是铸炉信徒的看家职业,拥有序列9到序列3的一整套配方,理论上是能够一路直通上位序列。 “除此之外,还有【炽】和【线】为基础的【魔术师】,以【线】和【刃】为基础的【刺客】。这两个,都是部里的战利品,只有序列9的配方,而且也同样和你的性相基础不搭。”叶芙妮无奈的瘪了一下嘴巴,这位严肃认真的女骑士在某些小动作上,还是十分的有女孩子味道。 “那我不是,只能去其他地方寻找魔药配方了。” 林恩下意识交叠着双手。 他的基础之一已经确定了,是【春】相,都不符合。 “没错,所以我们的想法是,你拿功绩去和兄弟部门或者其他地方换适合你的职业,在签署保密协议的情况下,这是允许的变通。”比尔这边也是说出他们的建议,毕竟一个人的性相已经确定的话,强行洗掉对于灵性有着不可逆的损伤。 灵性的损伤,对于非凡者来说就是重大的破绽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