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诛心》 第一节 花盗纪小九 乌云密布的深夜,大安帝国边陲小镇上空,突然出现一道诡异的神秘光环。小镇上的人们惊呆了,最终,光环落入了相对富足的林家牧场之内。愚昧的人们还以为这是异宝降临,消息很快就被一伙悍匪得知。 一向安静的小镇成了恐慌之地,相对富裕的林家更是变成了修罗场。平日里浑浑噩噩的林家少爷哪见过这种血腥,当场就吓晕了过去。就在屠刀即将斩下他的头颅之时,一个满面疤痕的少年奴隶,举着大石砸晕了悍匪。 林家少爷得救了,悍匪们搜寻了一夜未果,最终一把火让林家上下无一活口。 若干年后,一位书生打扮的公子,带着一名脸上布满陈旧疤痕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出现在大安帝国信王刘恒的属地~秋水城。 “大家都听好了~谁能抓住纪小九,我家老爷悬赏五百两。” 秋水城西市坊十字街头,一名管家穿戴的中年男子,愤怒的高喊着。 周边围观者不少,但大都窃笑中议论着张家的花边新闻。因为两天前张府家即将过门的新媳妇,从花轿中给劫走了。贼人临走前还留了一句话,告知张家他是侠盗纪小九。 这已经不是纪小九犯下的第一庄案子,半年来周边城镇发生了四次同样的劫持,全都是纪小九的手笔。仅仅半年时间,花盗纪小九的大名在秋水城无人不知无人晓。张家在秋水城也算是名门大户,这个脸面可算是丢到家了,甚至秋水城的领主信王爷,也在全力缉拿这位嚣张的采花大盗。 路边酒楼的厢房之中,一位面容清秀的男子坐在窗边,安静的目光看着熙熙攘攘的行人。他叫林奇,正是边地大风镇林家唯一活下来的血脉。林奇颇为清瘦的面孔上,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相符的沧桑感。 房门一开,脸上布满疤痕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主子,有线索了。” 林奇的目光从窗外转到年轻人身上,温和的说道:“十三,这里是秋水城不是大风镇,以后叫我大哥,从今天起咱们是兄弟。” 年轻人微微一愣,眼神中露出一丝感激之情。他叫叶十三,是北辛国战俘后裔奴籍,别看他今年只有十六七岁,卖入林家之前却是从少年奴营死人堆里拼杀出来的武奴。在当今天下,几乎每一个武奴脸上都布满了疤痕,那是他们为了生存而搏杀的印记。 十三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站在那里憨厚的傻笑着。几年前,自从他冒死救下少主林奇之后,清醒后的少主子变了,竟然忘记了过去的一切。不但如此,而且少主林奇不再是以前浑浑噩噩只知道吃喝,仿佛一下子知道了很多事情。 林奇看到十三憨笑不语,主动问道,“十三,是不是找到了纪小九的线索?” “主子,秋水城北街骡马坊,此人应该就隐藏在那一带。” 林奇眉头微微一皱,“骡马坊的面积不小,而且是商贾聚集之地龙蛇混杂,可不好找。” “主子,给我三天时间,一定能把纪小九找出来。” 林奇信任的点了点头,他深知十三的天赋能力,灵敏的嗅觉不亚于一条猎犬。 “十三,这个纪小九~什么来路?” 林奇说着,指了指桌子对面,示意十三坐下说话。十三木讷的点了点头,坐下说道:“主子~。” 没等叶十三继续说,林奇一抬手打断道:“十三,我说过,你不再是武奴,林府已经成为过去,从此以后你是我的兄弟。” 叶十三有些腼腆的看着林奇,犹豫着喊了一声,“少~少爷。” 林奇苦笑了一下,他知道十三的观念根深蒂固,一时半会改变不了,“好吧,少爷就少爷,以后你就是我的随从护卫,不再是奴籍。” “多谢少爷。” 十三感恩的单膝跪拜,要知道奴籍是整个帝国最卑微的族群,甚至还不如一匹老马有价值。能脱离奴籍,是每一个武奴最大的梦想。 “十三,还是说说那个纪小九吧。”林奇温和的说道。 十三站起身,恭敬说道:“少爷,此人是近半年才冒出来的飞贼。目前没人见过此贼的真面目,纪小九以采花为主,这半年来做了几桩见不得人的勾当。现在他的悬红,加起来有两千两了。” 林奇一听,眼神之中绽放出一丝淡淡的杀意,“祸害人家姑娘的清白,此人确实该杀。” 林奇说着,疑惑的看了十三一眼,“既然没人看过他的真面目,你又是从何寻到的线索?” 叶十三脸上的疤痕颤了一下,说道:“那张府未过门的新媳妇,与自己的娘亲相依为靠,母女二人仰仗祖传的香料秘方,在秋水城东市坊开了一家香料店维持生计。我去过,虽然已经人走店空,但是那里面有一股特殊的香料气息,我就是追踪这个气息找到骡马坊。只可惜,骡马坊的腥臊气息太重,一时半会找不出具体位置。” 林奇点了点头,“人走店空?怎么,那女子的母亲也不见了?” “嗯,母女二人相依为命,现在闺女被纪小九劫走坏了名声,张府肯定不会再要。估计是害怕张府前来讨要巨额聘礼,应该是逃离了秋水城。”叶十三分析道。 林奇手托下巴沉思片刻,“秋水城是信王府所在地,难道信王那边~?” “少爷,衙门一直在追查纪小九,只是衙门里的人~大都是草包。” 林奇笑道:“这也未必,听说信王礼贤下士身边的能人不少,不过~想必在追踪方面能超过你的确实不多。此贼害的人家流离失所,就算不为了赏金,也该为民除害。走吧,去骡马坊。” 林奇站起身,再次向窗外看了一眼。从内心来说,如果不是为了赏金,他才懒得过问这些闲事。如今的林奇已经不是以前的牧主少爷,自从在梦境之中清醒,林奇始终怀疑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如果不是十三细心照料,他早就想结束这一切。 林奇感激十三,他从未把这个大男孩当成奴隶。既然回不到记忆中的那个世界,两个人总得活下去,彪悍的十三为了养活少主,成为了赏金猎人。只可惜,这一路上的毛贼赏金太少,如今遇到了一条大鱼,林奇也想着让十三过上安逸的生活。 林奇深吸了一口气,如果能抓到纪小九,不管他能不能回到过去,至少可以给十三留下一笔财富。只是林奇做梦也没想到,这一次,他和十三却踢到了铁板上。 第二节 叶十三出手 秋水城,人们没有因为纪小九的出现而打破了往日的喧嚣。不过,由于花贼纪小九还没落网,城内十二座望楼以及大量的暗探,严密观察着每条坊街的一切动向。 秋水城外,一名头戴斗笠的男子骑着上品的花斑马,不紧不慢向远处行去。男子身后不远处,一架马车徐徐的跟着,从城内一直跟随到城外。斗笠男子回头阴柔的看了一眼,眼神之中带着一丝不屑与杀气。 马车的车厢之内,林奇透过掀起的车帘默默看着前面的男子。十三赶着马车,两人仿佛根本不在乎对方已经发现了他们。 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林奇这才轻声问道,“十三,你能确定此人就是纪小九?” “少爷,就算不是纪小九本人,也必与那花贼有关。” 林奇没再追问什么,他相信十三的鼻子。这三日以来,十三几乎走遍了骡马坊每一个角落,张家媳妇失踪多日,一个男人身上还残留着香料店的特殊气息,要说与纪小九无关的话,恐怕林奇自己也不相信。 “十三,留活口,问出被劫持女子的下落再说。” “明白!就恐怕~我收不住手。” 林奇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十三是个狠人,一出手就是拼命的打法。特别是在他的调教下苦练了三年的‘突刺’,这一路上没有哪个流寇能从十三手下躲过这一击。乱世险恶,林奇虽然不会武功,但他前世的记忆让林奇知道唯快不破的道理。 距离秋水城三十里开外,路上几乎没有了行人,前面的男子勒马停在丛林旁边。男子斗笠压得很低,领口的长巾遮挡了面部,但那一双颇有灵气的眼神,透着一股杀意。 十三放慢了速度,“少爷,他停了。” “十三,人家是故意引咱们到这里,过去吧,别让这位大侠久等。”林奇淡定的说道。 十三目光一聚,赶着马车,在距离男子不到五丈距离停了下来。对面的男子看了看目光凶悍的叶十三,目光转向了车内的林奇。 “为什么要跟着本公子?”男子的声音不高,却阴柔之中透着寒意。 林奇手中多了一根铁棒,中空,后面还带这一个木柄。每当林奇把此物拿在手中,十三就知道少爷心中已经提起了警觉。这件怪异的‘铁棒’,是少爷花了他们第一笔赏金请人打造的物品,十三深知它的威力。 林奇打量了对面男子一眼,平静的说道:“凭阁下的身手,在大安帝国境内不难找到一个好差事,为何非要祸害人家的清白。纪小九~我说的对吗?” 斗笠男子目光一厉,倒是没有否认,“从骡马坊我就看出你二人心怀不轨,是为了赏金?还是替哪位事主卖命?” 林奇微微摇了摇头,“都不是,在下只想为民除害。当然,没人会跟钱过不去,有人给赏金,何乐而不为。” “为民除害?”男子冷笑了一声,“到了这里,居然还不知死活。不过,我纪小九也不是嗜杀之人,你们现在滚出秋水城地界,本公子可以放你们一马。” 林奇一怔,揶揄的笑道,“这么有良心的话,可不该在你这个花贼口中说出来。” 自称纪小九的男子目光一寒,单手放在了腰间短剑之上,“能从骡马坊找到我,阁下的手段不浅,但不知,是哪条道上的高人?报个名,小爷剑下不杀无名之鬼。” 林奇抚摸着手中铁棒,“高人谈不上,在下林奇,要问我来自哪里,我好像来自~一个类似天堂的地方。” 斗笠男子眼中精光一现,“天堂~小爷这就送你去地府!” 唰~!男子一拍马背,腾空闪了过来。他的目标是林奇,根本没把赶车的十三放在眼里。 就在短剑距离马车不到二尺之际,叶十三腰身弓起,身躯猛然一震,一柄粗糙的镔铁三棱刺迅猛的刺了出去。十三的动作毫无花哨,甚至连双肩都没有颤抖。但是手中的三棱刺,却如闪电一般刺向对方咽喉。 斗笠男子虽然看不起赶车的十三,但也一直提防着他。看到十三出手这么迅猛,斗笠男子神色一变,手中短剑迅速挥了过去。他要斩断十三的手臂,迫使十三变招后撤。只可惜,他遇到的是叶十三,只要能要了对方的命,十三从不会变招。 斗笠男脸色骤变,情急之下手中短剑迅速拨向了三棱刺。说时迟那时快,十三手中三棱刺突然向下一沉,如灵蛇一样避开了对方的短剑。 噗~三棱刺刺入了对方的左胸。十三目光坚定,要不是少爷早有吩咐,他自信可以刺入对方的咽喉。 “啊~!” 伴随一声惊慌的惨叫,斗笠男子手中短剑狠狠的削断了十三的三棱刺。就在对方疼痛惊慌的一刹那,十三抬腿一脚飞踹,男子重重撞在一棵大树上跌落下来。 斗笠跌落,男子挣扎着刚要爬起,十三闪身而上,对于这种采花贼他毫不客气,就在十三要痛下狠手废了对方之时,林奇突然喊道。 “住手,她不是纪小九,是个女的!” 第三节 这个女人不简单 瑟瑟秋风带着徐徐寒意,丛林中点燃了一堆篝火。已经被林奇缝好伤口的‘纪小九’,此时散落了发髻,露出了真容。女子面目清秀,看年龄好像比十三大不了多少。 林奇也觉得奇怪,这女孩肌肤娇嫩,虽说会点武功,但一看就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莫非,这丫头也是被纪小九所骗,花言巧语之下走向了歧路。 篝火辉映之中,林奇平静的拨动着木火,虽说他自认不是坏人,但也不是什么古板的正人君子。在为这个冒名的纪小九缝合伤口之后,林奇毫不客气的帮她检查了一下身体。女子由于失血过多面色显得有些苍白,一双颇为灵动的双眼却满含悲愤,要不是手脚被束缚,估计她能扑上来咬死林奇。 静默之中,林奇抬头看了一眼十三,发现他正在不远处爱不释手的擦拭着女子的短剑。林奇收回目光,看向了女子。 “姑娘,说说吧,你是何人?为何要冒名一个令人不齿的采花贼。” 女孩满眼恨意怒视着林奇,“你个混蛋,本姑娘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又不杀你,活的好好的干嘛非要做鬼?” “你敢让我活着,我发誓一定灭了你满门。”女孩痛恨的诅咒着,一想到自己刚才所受的屈辱,她恨不能现在就咬舌自尽。 林奇不在意的嘲讽道,“晚了,三年前已经有人替你干了此事。另外,我以前是一名外科医生,在医者的眼里只有病人,没有邪恶。” 林奇倒是没有说谎,如果不是这个该死的梦境,或许他已经是某三甲医院的外科主任了。 女子冰冷的盯着林奇,“有本事放了我,咱们再打一场。” 林奇一边拨动着火苗一边说道,“身为女子,你要是纪小九的话,这可有些说不过去。带我去找他,我自会放了你。” 女子怒哼了一声,“我为何不能是纪小九。” “一个女孩子去劫持人家未过门的新媳妇?除非你脑子有病。” 林奇说着,目光怪异的看了女子一眼,微微摇了摇头,“要说你有同性之好,却又是个处子之身,这一点也说不过去~。” 女子脸上布满了红云,“无耻之徒,闭嘴!” 林奇眼角一挑,“在下是好心为你疗伤,不要用世俗的眼光来评判一位医者。再者说,本少爷对你没兴趣,我喜欢温柔型的女子。” 女孩气的身躯微颤,“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我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世上。” 林奇诡异的一笑,忽然向女孩一探身,双目对视,两人的面孔近在咫尺。女孩身躯猛然一僵,嘴唇都有些颤抖,“你~你要干什么?” 林奇邪意的一笑,“本少爷现在对你~忽然有些一些兴趣。或许毁了清白,才能体会到那几个女人心中的悲痛。害人如害己,天道轮回因果报应。”林奇说着,手臂慢慢抬了起来。 “住手,我没有害人,我是在救她们。”女子急切的喊道。 林奇的手臂停在女子前胸上方,“你猜我信吗?” 女孩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再倔强的姑娘,也不堪忍受这样的屈辱。 女孩委屈的说道,“她们都是被逼迫出嫁,特别是张家要娶的那位姐姐,张府不但要霸占人,更要夺取人家祖传的香料秘方。” 林奇眉头一皱,“事到如今,你还在维护你的同党?”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没有同党,我就是你们要找的纪小九。狗贼,你可以把我交给官府去领赏,但是胆敢毁坏本姑娘的清白~。” 没等说完,就被林奇打断道,“她们人呢?” 女孩犹豫了一下,“我给了她们银两,已经远离秋水城。天下之大,总能找个安身之处。” 林奇直起了腰,“如果能证明你所言不虚,我可以放了你。” 女子微微一怔,接着摇了摇头,泪水从脸颊中滑过,“我无需向你证明,你这狗贼不会放过我。若是你胆敢再碰我一下,我就~我就咬舌自尽。” 林奇苦笑着叹息了一声,“咬舌自尽?没想到这句谎话在这个平行世界里依然流传。姑娘,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即便咬断舌根你也死不了,无非是说话变得含糊不清而已。另外,你的说辞里不符合逻辑,没有官府的路引,她们根本走不出信王的领地。” “谁说没有路引?”女子倔强的喊道。 林奇一愣,“怎么,你能帮她们开出官家的路引?” 女子目光慌张的闪烁了一下,“我~可以伪造,如果不信的话,我的行囊之中还有几份空白路引。” “你的马袋之中没有行囊,不过,能证明你没有坑害人家,本少爷到可以放你一马。毕竟一个黄花大姑娘送到大狱之中,那可就~。”林奇说着,叹息着摇了摇头。 女孩眼神微微一亮,“我把行囊存放在秋水城归尘院,而且~行囊之中有证据证明她们去了哪里。” 林奇眯着眼睛盯着女子,“归尘院?据我所知,那里可是信王府开的官方书院,你~?” “贵重之物,当然要放在最安全的地方。” 林奇默默的点了点头,“不错,这一招倒是聪明。” 林奇说完站起身,“十三,给这位姑娘松绑,她身上有伤,就在车厢内对付一宿,明日回城。” 林奇没再继续追问,他知道问下去也不会有真实的结果,林奇可不是铁石心肠之人,总不能真的对这女孩用刑。 清晨,一袭寒风吹醒了林奇。马车的车厢已经让给了受伤的女子,林奇靠着大树裹了裹大氅,看着篝火旁边的十三问道。 “怎么,一夜没睡?” 十三向马车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少爷,我觉得她在说谎。” “我知道。” 十三一怔,奇怪的看着林奇。 林奇平静的说道,“这女孩背后肯定有人,去了之后才能抓住真正的纪小九。” “我怕万一是个陷阱?少爷,还是让我一个人去吧。”十三担心的说道。 林奇伸了个懒腰,“不必紧张,别忘了纪小九是通缉犯,就算有陷阱也不敢大张旗鼓。更何况,这女孩在咱们手里,对方不敢乱来。如果那纪小九真的不是大奸大恶之人,用这女孩换一笔银子咱们就离开。反之~不必留情,杀了他领赏,至于这女孩~随她去吧。” 十三木讷的点了点头,这三年来林奇做了很多事,让十三非常信服。既然少爷决定要去,十三就不会再去阻止。 朝阳高挂,十三赶着马车向秋水城缓缓而行,车后还拴着女孩的花斑马。车厢内,女子经过一夜的恢复,脸上浮现少许的红晕。不过她的眼神之中,依然充满了愤恨。 林奇也不在意,甚至连问话的兴趣都没有,他知道不管自己问什么,估计女孩说的都是谎言。林奇抓纪小九的目的是为了赏金,只要抓了正主,林奇原本就打算放该女子一马。不然一个女孩子进了大狱,那滋味恐怕生不如死。 马车很快进入了秋水城,女孩瞟了一眼闭目养神的林奇,悄悄打开一侧偏窗看向车外。林奇没有看到这一切,女孩一只手仿佛不经意的搭在车窗之上,修长的手指却伸出车外做着一个奇怪的手势。 熙熙攘攘的大街,没人会刻意关注这辆很普通的马车。十三谨慎的赶着马车转过十字街口,向归尘书院方向驶去。十字街口旁边的台阶之上,一名带着毡帽的懒汉晒着太阳,当马车后面的花斑马经过之时,懒汉眼神不禁一亮,顿时坐了起来。懒汉目光疑惑的看向了马车,当他看到车窗内伸出的手掌发出的暗语,懒汉目中精光一闪。 马车徐徐前行,懒汉抬头看了远处的望台一眼,秋水城十二处望台,那可是官方传递消息与监控全城之所。懒汉压低了帽檐,神色略显慌张的迅速向旁边一条胡同奔去。 第四节 营救者 秋水城作为信王属地中最大的城池,城内布局错落有致,穿过四灵门,如同进入了秋水城的核心坊区。这里不但繁华,而且市坊大都有着官方的背景。 一路上,十三平稳的赶着马车。车厢内,一直闭目养神的林奇,直到马车停在归尘院之外,才困意朦胧的睁开双目。 林奇向外看了看,“姑娘,行囊放在什么书院什么字号,让十三去取。” 女子嗔恨的瞪了林奇一眼,“这里是官家书院,不见到本人,谁也别想取回行囊。” 林奇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也对,那就一起进去吧。” 林奇说着,毫不介意的伸手挽住女子的臂膀,女子抗拒的挣扎了一下,“放肆!你要干什么?” “别紧张,你身上有伤,而且背部的撞伤也不轻,我这是好意。”林奇说着,不管女孩愿不愿意,搀扶着她一同下了马车。 女子满脸的愤恨和无奈,不过当她看到书院的大门,眼神之中居然闪烁出一丝诡异的期待。女子目光恶毒的瞟了林奇一眼,心说只要进入此门,本姑娘一定要让你碎尸万段。 林奇左手拉着女孩的胳膊,仿佛没觉察到女孩恶毒的目光。林奇抬头欣赏着书院的牌匾,他的右手,却从怀中摸出那个怪异的铁棒。 十三看到少爷拿出了此物,顿时警觉的观察着四周。他知道只要少爷按动机关,铁柱里可以迸射出冒火的铁蒺藜。每当少爷拿出此物,十三就明白周围有危险。 三个人走进了归尘院,林奇搀扶着女孩在前,十三则是谨慎的跟在后面。归尘院硕大的朱门敞开着,以此显示信王礼贤下士。 林奇三人刚进入大门,就看到一名身穿劲装的蚺须大汉迎了过来。十三一看,警觉的向前迈了一步,站到了林奇身边。 没等蚺须大汉发问,就听到女孩喊道,“刘执事,我是阿九,您认识的。我~来取我存放的行囊,麻烦刘执事带个路。” 女孩眼神闪烁,仿佛在暗示着什么。蚺须大汉一愣,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看向了林奇和十三,还刻意的盯了一眼十三腰间别着的短剑。 蚺须大汉默默点了点头,“你们随我来。” 蚺须大汉一转身,走向了右后侧的偏门。林奇暗示了十三一眼,伸手‘搀扶’着女孩,从容的跟了上去。女孩心中窃喜,心说你个混蛋死定了,不把你大卸八块都难解本姑娘心头之恨。 林奇三人不远不近的跟着蚺须大汉,归尘院精巧别致的园林布局,也引不起林奇的兴趣。十三不时的颤动的鼻翼,双眼更是警觉的观察着四周。不大一会儿,三人进入了后院的拱门。院内小桥流水花木错落有序,与前院相比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蚺须大汉在一座楼阁前停了下来,精美的楼阁四门紧闭,蚺须大汉转过身盯着林奇。林奇淡淡的一笑,看着周边的景色说道。 “这么好的地方沾染了血迹,真是有点可惜了。”林奇说着,目光看向了蚺须大汉,“看样子,这秋水城衙门里,你应该是花了重金。难怪这么多人都寻不到纪小九的下落,原来是躲在官家书院的内宅。” 林奇心说一进门老子就看出你不是什么执事,这么有名望的书院,不可能连个门房管事都没有。林奇原本以为纪小九只不过是个江湖盗匪,看这情形,应该是官匪勾结。要不然,这一路走到后院,不可能这么安静。 蚺须大汉没有辩解,目光不善的盯着林奇说道,“放开她,饶你不死。” 林奇淡淡一笑,侧身看了十三一眼。十三明白林奇要问什么,低声说道,“少爷,一路上无人隐藏。不过,这阁楼之中~。” 林奇微微一点头,“这里毕竟是官家书院,晾他们也不敢把动静闹大。十三,把他拿下,要活的!” 蚺须大汉冷笑道,“就凭他~?” 话音未落,就看到十三一步蹿了出去,手中短剑平平无奇的刺向咽喉。被林奇抓着手臂的女孩,眼神之中露出了不屑之色,她深知这蚺须大汉的厉害,在她眼里十三根本就是找死。 蚺须大汉不动如山,直到十三的短剑不足一尺,这才一错步,咽喉避开剑尖右臂猛然向十三前胸挥去。他的右臂衣袖之内缠着铁甲,这一臂要被砸中,寻常之人必然骨断筋折。 十三没有闪避,少爷既然让他留活口,刺向咽喉是假,他的目标是对方前胸的神藏穴。林奇曾经说过,刺中此穴位,可让对手瞬间产生半身麻痹。十三手中短剑向下一压,速度突然增快了三倍有余。 噗~!嘭~!十三刺中了对方,却也被蚺须大汉的铁臂砸飞了出去。 蚺须大汉不敢相信的看着扎破的衣襟,鲜血瞬间染红。林奇却吃惊的看向十三,十三的嘴角殷出了血迹,慢慢的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居然穿了软甲,怪不得刺不透。”十三说着,吐了一口血沫。 “十三,要不要紧?”林奇急忙问道。 “这家伙手臂里绑了东西,少爷放心,我没事。” 林奇一听对方手臂上缠着暗物,目光一寒,“好,十三,放开了打。” 被林奇抓着的女孩,此时却愕然的张大了嘴,她不敢相信十三被砸中之后还能站起来。 十三晃荡着向对方走去,蚺须大汉脸色阴了下来,仿佛是遭到了羞辱一样怒吼道。 “居然伤了老子,找死!” 蚺须大汉主动出击,右臂猛然击向十三的肩甲。脚步踉跄的十三却是身形一弓,嗖的一下手中短剑刺了出去。这一刺,比刚才的速度更为迅猛。 蚺须大汉脸色瞬间变得有些惊惧,他没想到对方完全是拼命的打法。就算自己能够击碎对方的肩甲,恐怕也得被刺中。蚺须大汉无奈之下被迫变招,手臂砸向了十三的短剑。 十三眼神之中露出了寒光,没人能够变招之后还能跟他拼速度,既然少爷说了放开打,十三出手从不留活口。 唰~!一道寒光闪过,铛的一声,一支利箭射在了十三的短剑之上。就在剑尖距离咽喉不到一寸之际,短剑擦着蚺须大汉的脖子一剑刺空。 “住手!信王殿下在此,胆敢造次格杀勿论!” 随着一声威严的怒喝,阁楼上下两层门窗大开,一柄柄弓弩对准了林奇等人。 第五节 女人的报复 秋水城归尘院后院楼阁之内,编榻上一方棋桌摆着残局,半炉清香冉冉缥缈,厅堂内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简朴之中透着雅致。 林奇恭敬的站在编榻旁边,悄悄观察着对面的中年男子。林奇没想到这位传说中儒雅的信王爷,居然瘦的跟个麻杆似的。就这长相,不去演个汉奸真是屈才了。信王身后站着一位目光锐利的年轻人,林奇刚才见识过这位年轻人的厉害,正是他射出的一箭,不但救下了蚺须大汉,还让十三被蚺须大汉再次重伤。 “年轻人,看够了没有?” 信王爷放下了手中棋子,枯瘦的面孔不怒自威,目光犀利的看向了林奇。 林奇一愣,赶忙拱手作揖,“信王殿下海涵,草民林奇生于偏远蛮荒之地,不懂礼数,还望王爷开恩。” 站在信王身后的男子目光一厉,“大胆,还不跪下回话!” 林奇眉头微皱,在他的记忆之中,除了过年给父母跪拜还从未给任何人屈过膝。但此一时彼一时,林奇也明白自己的小命就在人家一念之间。 看到林奇跪拜下去,信王眼神这才缓缓说道,“本王刚才看过你的路引,生于边陲大风镇的人,来秋水城~难道就为了缉拿一个纪小九?” “回王爷,草民家园被域外流寇毁灭,四处流离偶到秋水城。缉拿纪小九也只是为了几封赏银混口饭吃,只是没想到这纪小九~是王府中人~。” 林奇话音刚落,就听信王身后男子再次怒斥一声,“放肆!” 信王却回头大度的摆了摆手,“不知者不罪,这不怪他。” 信王说着,目光再次看向了林奇,“年轻人,你虽为边陲草民,但本王却看你不像是荒野蛮夫。非常不错,本王很赏识你的胆识,坐吧。” 林奇不卑不亢的回道,“草民也久闻王爷礼贤下士儒雅风范不让先贤,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草民谢过王爷。”林奇吹了一个彩虹屁,毫不客气的坐到了棋桌对面。 信王身后的男子眼冒凶光,手臂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按照大安国的礼制,林奇只配坐到编榻之下,这小子居然胆敢坐到信王对面,简直是找死。 信王眼神之中也颇有些怪异,不过他到没有训斥什么,“你叫~?” “草民林奇。” 信王点了点头,“林奇,身为我大安子民,协助官衙缉拿盗匪,理当嘉赏。不过,这纪小九~。” 说到这信王苦笑着摇了摇头,“这纪小九的案子,只不过是那丫头胡闹而已,此事就此作罢。让她吃点苦头,想必不会再胡闹下去。你放心,这件事不像外界传言那样,那几个姑娘确实被逼迫而嫁,九姑娘也是好心。林奇,赏金本王会赏赐给你,这件事~。” 林奇可不傻,赶忙说道:“王爷放心,草民这就远离秋水城,从未见过什么纪小九。” 信王一怔,呵呵笑道,“年轻人,你错会本王的意思了。就算让那几个乡绅知道是九姑娘做的,晾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本王的意思是,以后不会再有什么纪小九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另外,你那武奴能够击伤本王的贴身侍卫,这到让本王有些惊奇,但不知~可否把这武奴转让给本王?” 林奇一愣,恭敬的说道,“回王爷,他叫叶十三,已经不是武奴,而是我的兄弟。承蒙王爷赏识,草民感激不尽,若是我那兄弟愿意留下的话,定当为王爷效力。” 林奇不敢拒绝,别看信王表面上温文尔雅,谁知道转眼之间会不会变成杀人王。但不以奴籍进入王府,至少十三可以掌控自己的自由。 信王眉头微微一皱,十三的路引上明明是奴籍,但是身为主子的林奇,确实可以还他自由之身,这一点信王也不便多说什么。不过购买一个武奴和留下一名江湖武夫,这其中的变化可就大了。 信王不动声色的说道,“既然能赐予武奴自由之身,又以兄弟相称,看来此子对你也是有情有义。既然这样,本王也不便强求,他身上有伤,你们二人就暂且在这园子里休养几日。待此子伤势恢复之后,再问问他愿不愿意为本王效力吧。” 信王说完,对着厅外喊道,“来人,给他二人安排一下。” 林奇一听,赶忙起身行礼。不过,林奇心中却是非常疑惑,按说以信王的尊贵,没必要对他二人这么客气,只需暗示几句,林奇当然不敢说出纪小九的事情。 林奇可不知道,被十三以短剑刺伤的蚺须大汉可不是普通王府侍卫,在大安国尚武榜上,那可是排名四十二位的高手,绰号铁壁神猿刘忠展。而站在信王身后的年轻人,更是排名尚武榜第十七位的一箭穿星百里轩。区区一个武奴不但差点击杀了刘忠展,更是连百里轩的神箭都没震飞十三手中的短剑,这不但让信王升起惜才之心,更是颇为震惊。 林奇一走,信王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阿轩,传令洪总管,详细调查此人的底细,所有的过往本王要详细的资料。” 百里轩答应一声,刚要迈步,信王忽然说道,“另外,告诫九姑娘,再敢胡闹下去,本王可就让国公府来接人了。” 百里轩再次答应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信王爷微微叹息了一声,对于这位九姑娘他也有些棘手。这位‘纪小九’可不是信王府的人,而是大安国誉国公李智的小女李九儿。 别看信王贵为皇亲,更是当今帝王之弟,但是信王对誉国公李智也得礼让三分。因为李九儿的大姐不但是已故皇妃,更是太子的生母。即便太子被送往北辛国充当质子,但毕竟是册封的大安国储君。况且近几年大安国休生养息国库充实兵强马壮,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迎接太子回朝。对于李九儿跑到秋水城的胡闹行为,信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归尘院偏院之中,林奇亲自替十三检查了一番,看到只是肌肉外伤,林奇这才放下心来。检查完随身行礼,看到所有的物品都在,甚至连纪小九的短剑也没被收缴,林奇心说信王还算是大度,难怪在大安国信王有着‘贤王’的美誉。 十三坚持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担心的看着林奇,“少爷,咱们该怎么办?” 林奇一怔,“什么该怎么办?当然是养好伤再说。” “少爷,对方那个神射手非常厉害,强行冲出去的话~十三怕护不住您。” 林奇一听,忍不住笑道,“怎么,你以为是被软禁了?放心吧,咱们一不偷二不抢,以信王的声誉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大动干戈。他要是想杀了你我,也不必麻烦人替你疗伤敷药。” 林奇正说着,十三的耳朵微微一动,“少爷,外面来了不少人。” 十三抄起短剑挣扎着要下床,林奇伸手一按,“既然信王在归尘院,这里应该很安全。稍安勿躁,我出去看看。” 林奇安抚了一句,独自走出房门,还没等他关闭身后的房门,呼啦一下十几名侍卫冲过来堵住了左右两侧。不远处,那位身上有伤的‘纪小九’在两个奴婢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过来。 林奇一看,不禁挠了挠头,他不担心信王,却对这个目前还不知身份的女孩感到头疼。这丫头一旦发飙找茬,林奇可不相信那位王爷会为了两个陌生人而动怒。 林奇硬着头皮拱了拱手,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姑娘,这身装束可比昨晚俊俏多了。难得姑娘还知道来看望看望,承蒙姑娘厚爱,这里一切都好,姑娘还是回去养伤吧。对了,姑娘不会真的叫纪小九吧?” 林奇一直没敢向信王追问这位姑娘的来历,原本他以为是信王之女,但听信王的口吻又不像。既然不是信王之女,那她又是何人?为何能够得到信王的庇护? 一身女妆的李九儿眼神之中恨不能迸射出火光,她没想到信王非但没有将二人打入大牢,居然还以礼相待,这可把李九儿气的不轻。为了不让外界知道昨晚发生的一切,李九儿狠下心来决定要杀人灭口,哪怕受到信王的训斥,为了自己的清白也得这么做。 “狗东西,死到临头还牙尖嘴利,来人,把他给我砍了。” 李九儿一声令下,左右两侧侍卫‘唰’的一下抽出腰刀。林奇心中一惊,急忙抬手喊道。 “等等!信王殿下命我二人在此养伤,你们敢杀了我,这可是违背信王殿下的命令!” 众护卫一听,纷纷犹豫着看向了九姑娘。这里毕竟是归尘院,九姑娘的地位再怎么特殊,侍卫们也不敢违抗信王的命令。 李九儿怒哼一声,“本姑娘要杀的人,王爷也保不住。杀了他,一切后果本姑娘承担。” 李九儿话音刚落,叶十三猫腰从林奇身后闪出。身为武奴的十三虽然重伤,但从小在极压之下的武奴只要还活着,他们就能为生存而杀人。 “谁敢伤我家少爷,小爷我就先杀了她!” 十三目光凶悍的看向李九儿,他知道自己重伤之下无法保护少爷,但十三自信临死前,有把握杀了这个‘纪小九’。 第六节 两个无知的傻子 林奇眉头微皱,眼神快速的向四周搜寻了一番。这里是归尘院,他相信周围肯定会有眼线。即便林奇身为草民,若是信王不想让他们死,想必也会顾及到他们的安全。 果不其然,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一道身影闪了过来。 “都给我住手,王爷有令,归尘院乃文人书香之地,内任何人不得造次,否则~杀无赦!”百里轩手持令牌站在了九姑娘对面。 百里轩在信王府地位特殊,江湖之中更是威名赫赫。众侍卫看到百里轩出现,纷纷收起腰刀后撤了几步。 李九儿看到百里轩手持王府金令,眼神之中不禁露出一丝诧异,“百里轩,为了两个区区草民,你不会是假持王爷金令吧?” 百里轩双手抱拳微微躬身,“九姑娘,金令如山,百里轩可不敢擅动。王爷说了,他们缉拿纪小九也是出于善举,如有什么冲突九姑娘不必介意。” 听到王爷这么护着林奇这个草民,李九儿气的面色通红,“不介意?哼!本姑娘若是执意杀了他们,难道王爷还要制罪不成?” 百里轩身躯一挺,目带威严的说道:“九姑娘,王爷让在下转告姑娘,若是再胡闹下去,或许~会送九姑娘回京。另外,从即刻起,在下负责他们的安全,还望姑娘给在下一个薄面。” “你~好你个百里轩,我看你能护到什么时候。”李九儿说着,目光狠狠的瞪了林奇一眼,“你给我等着,我就不信这辈子你不走出归尘院。” 李九儿说完刚要走,林奇却温和的喊道,“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百里轩眉头一皱,不悦的训斥了一句,“多嘴,既然九姑娘不再追究,你又何必多事!” 林奇淡淡的笑道,“这位大人多虑了,在下只是想化解一下我们之间的误会。想必~这位姑娘也不想让我在众人面前化解这段恩怨吧。” 李九儿一听这话,心中更是悲恨交加。当着这么多人,这该死的狗贼真要是说出昨晚发生的一切,她李九儿还有何颜面再活在世上。 李九儿震怒的一指,“你~你给我滚过来!尔等全部退下,胆敢偷听半个字,本姑娘割下他的脑袋!” 百里轩不禁惊讶的看着李九儿,没想到这位国公府大小姐真的要跟这个林奇说点私密。众侍卫一听,一个个如释重负赶紧抱拳退了下去,连李九儿身边的两名奴婢,也退到了远处。 百里轩看到林奇走向李九儿,心中也有些放心不下,毕竟林奇是边城草民,万一伤到了李九儿,他这个王府第一护卫也吃罪不起。 就在百里轩刚要迈步,十三却冰冷的说道,“我家少爷不会武功,这位大人还是留步吧。” 百里轩一怔,面色微寒,目光看向了十三,“小子,你挺倔强,受了刘忠展两次重击,居然还有能力动手?” “那大胡子叫刘忠展?好,我记住了。如果不是你那一箭,他已经死在了我的剑下。” 百里轩表情怪异的看着十三,“怎么,你没听过铁壁神猿刘忠展?” “没有。”十三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你可听说过尚武榜?” 十三冰冷的白了一眼,“没听过。” 百里轩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心说这俩家伙根本就是边地蛮荒之人,难怪刚才听到李九儿说出他的大名,叶十三没有丝毫的异常。要知道百里轩可是尚武榜排名第十七位的高手,大安国的武者听到他的大名,就算不激动的跪拜也得露出仰慕之情。百里轩甚至是替刘忠展感到悲哀,堂堂排名四十二位的铁壁神猿,居然差点死在一个莽夫之手。 却说林奇跟着九姑娘走了上百步,李九儿这才停了下来,恶狠狠的低声说道,“狗贼,你敢对任何人说出昨晚之事,本姑娘发誓一定灭你九族!” 林奇回头看了一眼,也跟着压低声音说道,“我说这位姑娘,咱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交易?你也配跟本姑娘做交易?” 林奇面色一寒,压低声音重重的说道,“你听着,等我那位兄弟养好伤我们马上离开秋水城,从此不再踏入信王的领地。但是这段时间,你也别来找茬,不然的话~我林奇会让这归尘院每个人都知道姑娘的身体特征。别忘了前院还有不少自命非凡的才子,到时候他们添油加醋的乱写一气,没准姑娘可就成网红了。哦不,是誉满天下!” 李九儿气的身躯微颤,指着林奇的手都在哆嗦,“你~无耻,想让本姑娘放你狗命,想都别想。” 李九儿何曾受过这种气,平日里连她老爹李国公都舍不得训斥一句,没成想遇到了林奇,竟然拿这种龌龊事相要挟。要不是那个该死的百里轩,她真想下令把这狗贼剁成肉酱。 林奇却是眉毛一挑,“既然这样说,那咱们一拍两散!”、 林奇说完转身就走,李九儿急忙喊道,“你给我站住!” 林奇眼神之中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慢慢的转过身来,“怎么,答应了?” 李九儿气的面色发青,“等你出了秋水城,一样会杀了你。” “那行,等我们离开秋水城,咱们各凭本事。” 林奇心说若是不靠着信王手底下这些人,你连老子的边都沾不上。更何况,出了秋水城天高任鸟飞,想找到他俩可就难了。伪造几份官府的路引,这可难不住林奇。 看着李九儿怒哼哼的离去,林奇这才背着手走了回来。百里轩虽然不知道林奇与李九儿说了些什么,但是看到九姑娘愤怒离开的样子,好意提醒道。 “你听着,我劝你最好不要招惹九姑娘,不然王爷真不一定能保得住你二人。” 林奇心中一动,抱拳客气的问道,“这位大人,我能问一下,这九姑娘到底是王爷的什么亲戚?怎么连王爷的话也敢不听?” 百里轩哼了一声,“告诉你也无妨,毕竟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九姑娘可不是信王府的亲戚,他是京都誉国公的小女,名叫李九儿。” “誉国公?”林奇不禁有些疑惑,这三年来他一直处于心灰意冷的状态,根本不了解大安帝国的政要。况且大风镇处于边城,本身就消息闭塞。 “怎么,难道堂堂的王爷还惧怕区区一个国公吗?”林奇疑惑的问道。 “你!”百里轩瞪大了眼睛,心说这俩小子到底是不是大安的人,怎么连誉国公李智都不知道,他可是当今太子的外公。 百里轩苦笑着摆了摆手,再说下去他都觉得自己有些愚蠢。这两人看似挺精明,没想到是俩个傻子。 另一边,怒气冲冲的李九儿没有回到自己的宅院,迫于林奇的要挟她不敢不听,但是李九儿可不想让林奇二人活着离开归尘院。李九儿不能动手,但她知道有一个人恐怕比她还想杀死林奇二人,那个人就是差点被十三击杀的刘忠展。 刘忠展这样的武者,向来把名声看的比生命更重要,李九儿相信在她的蛊惑之下,这个莽夫敢于违背任何人的命令。 第七节 布衣老者 秋水城依然是秋水城,好事者很快被新的事物所吸引,没人真的去关心那几个被花盗‘纪小九’掠走的女人是什么下场。 归尘院内,除了前院堂会之中偶尔传出才子们的争论之声,后院里却是一片安宁。 三天过去,林奇表现的非常淡定,仿佛在思索着什么。十三也没有安心养伤,这种伤势对于一个武奴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要身躯还能动,武奴就不会停止苦练。 林奇瞟了一眼练习着‘突刺’的十三,不得不佩服他的体质异于常人。这种骨伤放在前世,至少得躺半个多月,或许这就是上苍对苦奴的恩赐,为了活下来他们身体里有着快速恢复的基因。否则武奴一旦因伤被淘汰,其下场只能成为别人击杀的标靶。 十三感受到林奇的目光,停下来瓮声问道,“少爷,我的伤势以无大碍,咱们可以走了。” 林奇却苦笑着摇了摇头,“十三,你的伤还需继续养下去,什么时候信王发了话,你的伤才能好。明白吗?” “我问过百里轩,他说咱们随时都可以离开。” “官话谁都会说,但想活着离开,只能等信王发话。十三,这里不是江湖,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 十三一怔,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那个百里轩,确实不值得信任。” 林奇微微一愣,好奇的问道,“十三,若是你与那百里轩对上,能有几成把握从他手里逃走?” 十三有些茫然的看着林奇,“少爷,为什么要逃?” “你躲不开他的箭。” “三十步之内,只要两箭射不中要害,我就能近身杀了他。” 林奇笑了笑,没再争论下去,这三年来他一直培养着十三必胜的信心,林奇知道这种信念对于一个武者来说非常重要。别看林奇连一个壮汉都打不过,但他记忆中的学问足以把十三培养成一名顶级杀手。不管从心理学还是技术方面,林奇有着大量的知识储备。更何况,他还是个外科医生,对于人体的弱点了如指掌。 归尘院内宅一处优雅的小院里,刚换完伤药的李九儿气的直跺脚。 “蠢货,这院子里的侍卫全都是蠢货。”李九儿忍不住怒骂着。 这两天她可没少挑拨刘忠展那个武夫,甚至让下人在书院内散布刘忠展被一个武奴击败的消息。铁壁神猿刘忠展的怒火确实被激起,但是这个武夫却要恪守武者的规矩,非要等到十三伤好之后光明正大的击杀了他。 李九儿骂归骂,但她拿林奇一点办法都没有。归尘院人多嘴杂,万一把林奇逼急了乱说一气,就算杀了他自己的名声也毁了。更何况李九儿是为了躲婚才逃到信王这里,如果不是信王看在她死去的大姐皇妃面子上,估计早把她送回京都了。 阁楼之中,信王枯瘦的身躯盘坐在炕桌一侧,另外一侧坐着一名须发花白留着三缕长须的老者。此老者名叫孔赞,能清风云淡的坐在信王身边,足以显示出他在王府的特殊地位,不过王府的人都知道,孔赞没有功名却是一介布衣。 编榻旁边,还站着一名面如满月的中年男子。此人眼角仿佛挂着天生的笑意,他是信王府的大总管洪山。信王对这二人非常信任,甚至对布衣孔赞还超出了礼制的尊重。而大总管洪山,更是替信王掌管着所有暗底。 大总管洪山看了看信王,恭敬的说道,“王爷,此事还需尽早准备,据宫中传来的消息,陛下的龙体~。” 洪山收住了口,没敢继续说下去。妄议帝王病重这可是死罪,即便信王不追究,谨慎了一辈子的洪山也不想落下口实。 信王刘恒扔下了棋子,抬头看向孔赞,“孔老,你怎么看?” 孔赞捋了一下长须,“王爷,说句大不敬的话,山根一倒必定要扬起一片尘埃,恐怕后宫又要有一番争斗了。想必那誉国公李智,已经开始行动。” 信王心中一动,“你是说~誉国公要上奏接回太子?” 孔赞点了点头,“不错,帝君有恙,太子却飘零在他国成为质子,如今以我大安的实力,岂不是要让天下人耻笑。若是老朽所料不差的话,近日就会有官文送达,这迎接太子的重任,恐怕会落到我信王府的头上。” 洪山也跟着点头说道,“如果真要接回太子,恐怕非我信王府莫属。一来我信王属地距离北辛国最近,二来王爷与誉国公李智渊源颇深,迎接太子一事誉国公定不会举荐诚王殿下。” 信王鼻子里轻微的哼了一声,“要我看李智真是老糊涂了,就算接回太子,恐怕也斗不过宫中那几位皇侄。太子自幼离宫,宫中根本没有任何根基。即便有誉国公撑腰,别忘了京城还有卫国公赵德章,和定国公苏寒牵制。他们一个是太后的族系,一个是皇后的娘家,李智这莽夫根本斗不过他们。” 洪山眼圈一转,躬身问道,“王爷的意思是~避让?” 信王没有回答,目光看向了孔赞。孔赞手捋胡须,微微摇头道,“此事避无所避,天下大势所迫,恐怕陛下也会逼着王爷做出选择。老朽到觉得,王爷应该支持李智。” 信王一怔,“怎么,你让本王支持最弱的太子?就算李智与本王有些渊源,这可有些~得不偿失啊。” 孔赞神秘的一笑,“王爷,支持最弱的一方,我信王府方可摆脱夺嫡这摊浑水。” 信王与洪山眼神微微一亮,二人都是成了精的人物,顿时明白了孔赞的意思。因为他们都知道远在北辛的太子不可能争夺到最后,若是形势所迫宣布提前放弃争位,反倒可以明哲保身。而放弃之后,支持太子的势力必定会成为众人拉拢的目标。到那时,信王或许可以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信王沉思了一下,“既然这样,那就等着上谕,摆足了场面去迎接太子。孔老,您看谁能担当如此重任?” 孔赞一捋胡须,“事关重大,一来北辛国会不会轻易放人这还不好说,二者万一太子在咱们的保护之下有所损伤,到时候不但陛下会震怒,想必诚王那边也会落井下石。所以,若王爷信任的话,老朽请令。不过,老朽身为布衣不便为主,只能充当说客。” 信王想了想,点头说道,“有孔老亲自去与北辛谈判,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那好,就让洪山多安排些人手,一路护送孔老迎接太子。” 孔赞接口说道,“王爷,这趟差事,对于咱们信王府来说,可以说是凶险万分。” 信王一愣,“凶险?” 孔赞眼神之中露出一丝凝重之色,“恐怕后宫与诚王那边~都不希望太子活着回来。” 信王眼神一聚,“怎么,难道他们还敢弑杀太子?” 孔赞叹息了一声,“太子回朝必会打破原有的平衡,他们怕的不是太子去争,而是~怕陛下病重直接禅位。想必~上谕到达之时,其它几方势力也会随之行动。” 信王眉头紧锁,“如此说来,这一路非常凶险了?” 洪山腮帮子一颤,冰冷的说道,“王爷莫忧,我信王府也不是吃素的,那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能力。” 孔赞摇了摇头,“这么多年王爷因怕引起陛下的猜忌,所招贤士大都是文士。咱们信王府明面上的这些家底,恐怕那几位摸的一清二楚。我到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兵分两路,明面上一路人马为诱饵,另一路人马暗中把太子接回封门关。只是,若是动用暗底为第二路人马~。” 信王当即打断道,“不可,暗底一动必会泄露本王的实力。到时候,就算陛下不追究,朝中某些人也不会答应。孔老,那就让百里轩在明吸引对方,刘忠展为暗,悄悄把太子接回关内。” 孔赞一听,再次摇了摇头,“刘忠展此人虽然忠诚,却缺乏谋略,难以堪当重任。况且他与百里轩名声在外,必定会被眼线严密监视。老朽到可带着太子秘密回关,而且人越少越好,不必惊动他人。” “这~万万不可,本王宁可失去太子也不能让先生出现意外。百里轩与刘忠展二人,必须要有一个随行保护。不然,本王放心不下。” 孔赞微微一笑,“王爷,老朽近日听闻一名武奴,居然差点击杀了刘忠展?若有此异士,到可借老朽一用。” “武奴?” 信王与洪山对视了一眼,两人没想到连深居简出的孔赞也知道了了叶十三。 当今乱世,各方势力都在秘密招纳奇人异士,信王当然想把十三收为麾下交给洪山成为暗底。但是十三和林奇的底细还未摸清,信王可不敢把这么重大的任务交给他们。甚至说,万一这二人有诚王卧底的嫌疑,信王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归尘院。 第八节 逃不掉的约战 不知不觉之间,林奇竟然一住就驻留了十几日,这期间,最让他头疼的就是那个恨他不死的李九儿。不过林奇也不愿意被这种权势女子记恨,无奈之下只能施展着记忆中的撩妹大法,默默改变着九儿姑娘对他的看法。 除了李九儿之外,大胡子刘忠展也来过两次。别看刘忠展每次来都是带着怒火,但这个莽夫却也恪守武者的尊严,他与十三约定等‘伤’好之后,到城外一决生死。毕竟王爷下了死命令,刘忠展也不敢在归尘院内动手。而且信王爱惜名声,更是严禁府中侍卫在城内闹事。 闲来无事,林奇为了躲避阴魂不散的李九儿,干脆躲到藏书阁浏览一下大安帝国的史册。在林奇的记忆里,三年前的林奇只不过是个浑浑噩噩的二世祖,储存的记忆根本就一无是处。好在归尘院藏书众多,藏书阁的管事也没有拒绝林奇的进入。 林奇正在埋头阅览,就听‘啪’的一声,一柄宝剑重重的落到了林奇的书案上。林奇眉头一皱,不用抬头他也知道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李九儿到来。 “不守护好你那个武奴,难道不怕刘忠展趁机杀了他?”李九儿说着,一脸戾气的坐到了林奇对面。 林奇手捧着案牍,头也没抬的说道,“那大胡子虽说鲁莽,却也恪守武者的底线。不像你,一个女孩子成天往男人院子里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上我了呢。” “放肆!”李九儿黛眉一瞪,抄起了案上的剑,“姓林的,胆敢再口无遮拦,信不信本小姐割了你的舌头。” 林奇放下案牍四下看了看,藏书阁的管事早已不知去向。林奇忽然换上笑脸,招了招手,“来来来,咱们坐下聊几句,别老是横眉瞪眼的。说实话,这些日子吃的好住得好,也是拜你所赐,确实应该谢谢你。哦对了,伤口恢复的如何,要不要本公子再替你复查复查?” “你~臭流氓,闭嘴!”李九儿面带娇羞,仿佛怕人听到一般赶紧向外看了一眼。 林奇面不改色心不跳,淡定的说道,“医者父母心,在下没有别的意思。不是本公子吹嘘,缝合这种伤势,整个大安帝国也没几个比我出色的。用在你身上的鱼肠线,那可是经过了本公子的特殊消毒,虽说消除不掉三棱刺的疤痕,但凝聚出一朵梅花,却平添几分艳丽。” “姓林的~你~你敢再胡说八道,小心本姑娘收回承若,现在就击杀了你。” 李九儿面色娇红,别看嘴上说的狠毒,却慢慢的把手中利剑放了下来。不得不说,林奇的缝合手法非常高明,连王府替她换药的嬷嬷都惊诧不已。 林奇笑了笑,“九儿姑娘,其实咱们之间都是误会,以姑娘的侠义心肠,彼此之间完全可以做个朋友。你是个负有正义感的姑娘,能够帮那几位苦主逃脱富贾的魔掌,也不失为一件善举。若是天下武者都有姑娘这般侠义,那可是我大安之福啊。” 听着林奇的彩虹屁,李九儿得意的红唇一翘,“哼!要不是你这坏蛋,本姑娘纪小九的大名,肯定不次于尚武榜的那些家伙,至少来说,应该比刘忠展强得多。” 林奇违心的点着头,“肯定比他名气大,至少我听过侠盗纪小九,可没听过什么铁壁猴子。” 李九儿噗嗤一笑,“什么猴子,人家是神猿,小心刘忠展砸破你的脑袋。” 林奇合上了案牍,脸上现出几分郑重之色,“九儿姑娘,刚才在下阅览了大安帝国与北辛国九年前的那场大战,才得知誉国公一门忠勇,没想到你有多位兄长都战死在沙场。如此忠烈一门,值得敬佩。” 一听林奇称赞李家,李九儿脸色反而暗淡下来。那场大战是每一个大安国人心中的痛,虽然没有承认战败,却不得已把册封为太子的刘轲送往北辛为质子,这才换来了和平。而他们李家,却有五位至亲惨死在北辛敌者的刀下。九儿的大姐李妃,更是因为年仅十二岁的儿子送往北辛,悲痛过度抑郁离世。可以说太子被禁,也是誉国公李氏一门上下迈步过的心结。 两人正说着,王府的一名管事匆匆走了进来。看到李九儿也在,管事赶忙行了个礼,这才对林奇说道。 “林公子,王爷招您过去一趟。” 林奇心中一动,别有深意的看了李九儿一眼,“九儿姑娘,看来在下也该向王爷辞行了。你我也算有缘,他日江湖相见,林某定会请姑娘放歌豪饮,一醉方休。” 林奇猜测出信王肯定在调查他与十三的底细,两个人除了在边地大风镇生活,就是这一路抓贼领取官府赏金,底子非常干净。如今受到信王再次召见,想必已经把他们的底子调查清楚。况且以十三奴籍从良的身份,按说王府不会收留。既然这样,林奇也该离开秋水城了。 看着林奇跟着管事走出房间,李九儿忽然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失落。虽然她痛恨林奇对她有过鲁莽的行为,但是李九儿毕竟是个善良的女子,并不真的要杀了林奇二人。一想到这个坏家伙从此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李九儿忽然觉得~这个臭流氓好像也不是那么坏。 林奇所住的房间之外,十三在寒风之中挥汗如雨,他把手中沉重的青石砖想象成利剑,配合着闪避步法一遍遍重复着一个动作。动作虽然不快,但他左右手臂上却各缠绑着一块青石。 百里轩靠着院门奇怪的看着十三,并没发现他演练什么武学套路或者技巧,只是举着青石一遍遍重复着一个动作。 百里轩忍不住冷笑道,“小子,习武之人不修炼技法,真是可惜了你的体质。” 十三没有停下,一边重复着动作一边说道,“少爷说了,以力破巧,一切花哨在绝对力量和速度面前都是找死。” “哼!他懂个屁。”百里轩心说再快还能快的过箭?这种练法简直是毁了一个好苗子。可惜此人是个奴籍,不然以十三的资质,不难进入一个不错的武修门。 十三白了百里轩一眼,瓮声说道,“少爷懂不懂我不知道,但是他教我的方法可以杀人。如果你不用箭,我一样可以杀了你。” 百里轩不屑的冷笑了几声,“小子,这句话要是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会笑掉大牙。” 十三刚要反驳几句,耳朵一动,放下了手中的石锁。百里轩也是心中一动,转身看向了院门外。林奇一袭青衫,正朝这边走来。 看到百里轩站在院门旁,林奇拱了拱手,“正好轩统领在,我刚从王爷那回来,王爷招您过去一下。” 百里轩心中一动,看了看林奇,“林奇,是不是你们要走了?” 林奇苦笑着点了点头,“是要走了。” 百里轩走过来拍了拍林奇的肩膀,“刘忠展是个粗人,但是他说话算话,让十三小心为妙。” 百里轩说完,迈步向中心阁楼方向走去。林奇看着百里轩的背影,高声喊道,“多谢轩统领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百里轩一走,十三高兴的看着林奇,“少爷,是不是现在就可以离开?” 林奇轻微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十三,吃人嘴软,咱们住了这么久,得替王爷办一件差事。” “差事?什么差事?”十三好奇的看着林奇。 林奇背负双手,脸上显出少有的严肃之色。这趟差事如果放在别人身上,说不定会感恩戴德喜极而泣,但是林奇却敏锐的觉察出不寻常之处。 迎接太子回归,在历朝历代都是大事,甚至可以借机攀附太子光宗耀祖。如此重大之事,却让他们两个草民加入。更让林奇怀疑的是,连信王都要尊称一声孔老的重要人物,却把自身安危交给了十三保护?这根本就有些说不过去。林奇心中有些不安,恍惚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陷阱在等着他们。 阁楼之内,林奇走后,信王与孔赞洪山也在谈论着这个年轻人。刚才三人与林奇经过了一番交谈,别看林奇言语不多,却让智者孔赞惊叹不已。没想到一个边地草民,竟然在信王面前不卑不亢对答如流。甚至在信王提出跟随迎接太子一事,林奇并没表现出激动万分感恩戴德,反而还提出了不少反问。所问之处,句句都是要点,这让孔赞感到非常吃惊。 “王爷,此人真的是大风镇平民?”孔赞提出了疑问。 信王看了看洪山,洪山赶忙说道,“孔老放心,风门信子拿了此二人画像进行严查,确实是大风镇林家之人无误。三年前大风镇遭到北辛流寇的洗劫,林家满门被杀,只有林奇与武奴叶十三逃离了出去。这三年来,他们一直在边地几座城镇流浪,如今靠着赏金讨生活,甚至在前来秋水城的路途之中还灭了几个流寇匪首,当地衙门都有案纪。” 孔赞捋着长须点了点头,“此子谈吐不凡,而且眼神之中既不胆怯也没有媚上之色,如若真是边地之子,老朽倒是非常欣赏。” 信王呵呵笑道,“怎么,孔老也准备收弟子了?” 孔赞摇了摇头,“观察一两年再说吧,智者多奸,还得看他心性如何。” 信王眼神一亮,归尘院招纳了这么多贤良之士,孔赞一直对他们颇有微词,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林奇,却入了他的法眼。 几日后,迎接太子回朝之事一切安排完毕,信王当晚在府中摆下酒宴,为孔赞践行。林奇一介草民,当然无缘这种规格的宴请。 归尘院内,林奇看着跟个机器一般苦练中的十三,无聊的再次向藏书阁走去。既然要随行去北辛国,林奇也要了解一下北辛的风土人情。好在归尘院的藏书丰富,不然这些信息,在外面还得花钱才能买到。更重要的是,林奇很想查阅一下有没有那位孔老的资料。 十三没有别的爱好,除了苦练他不知道该干什么,身为武奴,唯一的信念就是强大自己不被别人杀掉。就在十三苦练之际,鼻翅忽然一动,放下了手中的青石。十三敏锐的觉察到一股寒意袭来,虽然天气已经很冷,但是这股寒意却充满了杀气。 一道宽阔的身影出现在小院门口,刘忠展看着满脸汗水的叶十三,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都感觉到对方的杀意在提升。 “给你半柱香的时辰歇息,之后跟我去城外,今晚你我只能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刘忠展隐忍了许久,这些日子他看到每一个人的眼神,仿佛都在嘲笑他。如今他即将远赴北辛迎接太子,刘忠展还不知道林奇二人也在随行之中,他要在临行之前,解决了这个压在心头十几日的心魔。 叶十三伸手抄起了外衣,“不必歇息,在下随时能战。” “那好,归尘院西门外我准备好了两马匹,还有什么遗言,要不要跟你主子说一声。” 十三一听,顿时激起了好胜的怒火,“我敢保证,回来的一定是我。” 刘忠展一听,蚺须跟着颤抖了两下。不善言辞的刘忠展咬了咬牙没再说什么,怒哼一声转身就走。 十三穿好外套抄起短剑,想了想,在柱子上画了一个‘十’字。十三没有读过书,这个符号代表着去杀人,他相信少爷知道自己要去杀谁。 十三抹了一把脸上还未干的汗水,迈步向院外走去。 第九节 黑暗中的影子 秋水城信王府内灯火通明,下人们忙忙碌碌穿行其中。负责安全的侍卫不敢有丝毫大意,府内对应的望台上更是严密的监控着一切。 大堂之内,身材枯瘦的信王坐在上首。这次迎接仪仗主官不是孔赞,而是秋水城承议朗潘大义,他可是朝堂任命的承议朗,代表着大安帝国官方身份。武将随行护驾之首,当仁不让落到了百里轩的头上。百里轩名声在外,又是信王府第一护卫,由他护驾足以显示出信王的重视。 众人正在畅饮之中,一名执事匆匆走到洪山大总管身前,小声报道。 “启禀大总管,望楼传来消息,刘忠展统领与那个叶十三,正朝西城门方向奔去。” “他们俩?”洪山微微一怔,脸色顿时骤变。 没等洪山发话,信王锐利的眼神瞟了过来,“什么事?” 执事一听,赶忙躬身复述了一遍。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信王与百里轩一听,顿时明白了刘忠展要做什么。 信王一拍桌案,“胡闹!马上吩咐望楼传令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阿轩,你去处理一下,告诉刘大胡子,那个十三已经是我王府中人,不得自相残杀。” 百里轩起身抱拳,“得令!” 看着百里轩匆匆离去,孔赞却饶有兴趣的问道,“王爷,您说他们交手的话,那个叫叶十三的武奴,能否抵得住刘忠展三十招?” 酒桌上不少人都看向了信王,十三击败刘忠展的消息,在李九儿刻意宣扬之下,信王府上下无人不知。但具体怎么回事,却少有人知道。况且今日能参加晚宴的都是信王心腹,也不必担心叶十三这步暗棋会传出去。 信王微微向后一靠,“那小子确实有两下子,我大安帝国能够排入尚武榜,足以证明忠展的实力非同小可。但是那小子的剑非常快,如果不是阿轩出手,当日忠展必死无疑。虽说此战忠展有些大意,但阿轩对那个年轻人评价颇高。以阿轩的估计,真正厮杀起来两人恐怕也不相上下。” 众人一听连百里轩都这么说,看来那个叶十三确实有过人之处。孔赞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相信百里轩的眼光不会看错,此次出行孔赞还有一套备案计划,但是能不能用的上,他还需对林奇二人观察一番才能定夺。 孔赞捋了捋胡须,“王爷,闻听那少年用的短剑,是我信王府的陨灵剑?看来王爷也是爱才心切,竟然赠送了如此宝物。” 信王苦笑着摆了摆手,“这可不是本王的意思,是那九丫头失手被人夺了剑,她没脸要回,本王就更不便开口了。此子若是这能担当大用,区区一柄短剑,就当本王赏赐的礼物。” 既然说到了叶十三,信王把话题引到了此次迎接太子的议题上。在座的都是信王的嫡系,潘大义知道自己只是明面上的主官,但此行所有的一切都得以孔赞为尊。 众人在王府之中喝酒议事,而归尘院内李九儿在闺房之内,也收到了消息。得知刘忠展与叶十三去城外决斗,李九儿心中有些不安,赶忙派出一名侍卫去打探消息。此时的林奇依然在藏书阁沉浸在书海之中,根本不知十三已经离开了归尘院。 李九儿焦急的等待着,不到半炷香的时辰,侍卫返回告知了消息。得知两人的决斗被百里轩及时阻止,李九儿仿佛觉得一块大石落了地。好在信王有着仁王之称,严令府中侍卫在城内私自打斗,更不允许滥杀无辜。如果不是顾及信王的声誉,恐怕刘忠展在秋水城内就要动手。不过李九儿也觉得奇怪,她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担心林奇和十三的安全。 李九儿有些心烦意乱,郁闷的拿出铜镜香肩小露,看着胸上凝聚的那朵‘梅花’,李九儿羞怒的把铜镜一摔。 “该死的林奇,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完。” 李九儿烦闷的噘着嘴,这些天林奇那坏坏的笑容,仿佛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次日傍晚,迎接太子的使团低调的离开了秋水城。太子刘轲身为质子多年,这对大安帝国的子民来说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所以信王府并没有广为宣扬。另外来说,此次迎接步步危机,且不说大安帝国的几方势力不愿意打破平衡,北辛方面能不能放人还不一定。 使团的队尾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十三换上了信王府马夫装束,依然替林奇充当车夫。不过车内可不止林奇一人,陪同林奇的不是王府智囊孔赞,而是换了一身男装的李九儿。 车内空间不大,习惯独处的林奇不明白这丫头跟随着干什么。再者说,使团的车马十多辆,何必非得跟他挤在一起。况且林奇的身份只是一个低等随行记录文员,叶十三更是连随行名单都没上。若是因为李九儿被人引起关注,恐怕那孔老夫子也不会答应。 “九儿姑娘,孤男寡女同乘一车,你就不怕传出闲话?” 李九儿白眼一翻,“我现在是王府四等文员编录纪小九,不是什么九姑娘。真要是有闲话传到国公府,死的是你,本小姐巴不得解除婚约。” 林奇一愣,低声问道,“难道是那位老先生安排的?” “废话!你我都是王府四等低级文员编录,若是你单独乘坐一辆车,想不引起怀疑都不行。” “这么说,你也跟着去北辛?”林奇奇怪的看着李九儿,这可是个危险的行程,信王怎么能让誉国公的女儿去冒险? “不,信王让我带一封书信去封门关,去不去北辛到时候再说。” “王府随行人员众多,为何要让你带书信?” 李九儿眼睛一瞪,“封门关镇守大将军是我大哥,这一路上要是惹得本姑娘不高兴,小心封门关就是你的死地。” 林奇颇为意外的看着李九儿,难怪信王对这丫头如此纵容,原来人家不光是京都有人,边关还掌控着兵马大权。 林奇身躯微微向后一靠,轻声说道,“九儿姑娘~!”没等他说完,就被李九儿打断道,“我是纪小九,不是什么姑娘!” “那好,我就喊你九儿,不带姑娘二字。等使团到了封门关之后,你最好不要再跟随了。当然,你大哥也不会让你去北辛。” “为什么?” 林奇轻叹了一声,“恐怕这一路,多有磨难。” 李九儿不服的一撇嘴,“别忘了我可是侠盗纪小九,不是文弱女子。” 说到这,李九儿忽然想起了刘忠展与十三的约斗,“对了,昨夜十三跟刘忠展差点出城决斗,你可知道此事?” 林奇平静的点了点头,“知道。” “你不担心?” 林奇淡淡的一笑,“刘大胡子或许比十三武功底子深厚,但杀人的手法他不如十三。真要是决斗,他不一定能活着回来。” 李九儿眼睛一瞪,“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再怎么说刘忠展也是杀进尚武榜前五十的高手。十三算什么,只不过是个武奴而已。” 林奇脸色瞬间寒了下来,“我警告你,十三不是武奴,他是我的兄弟。以后再敢说这样的话,小心打你屁股。” 李九儿面色一红,但是看到林奇严肃的目光,色厉内荏的说道,“臭流氓,凭这句话~就可以治你以下犯上之罪。” 林奇不屑的哼了一声,“别拿身份压人,这对我没用。别说是你,即便是当今公主敢以武奴对待十三,本公子照样敢抽她。” “你~大胆逆贼,你心中还有没有王法!”李九儿吃惊的看着林奇,这话要是传出去,足以灭了他满门。 林奇淡淡的一笑,“所以说,你最好别跟我在一个车里,年轻人火气大,说不定就会做出什么非分之事。” “混蛋,你~你给我等着,到了封门关,我会让你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李九儿气的向旁边挪了挪,她还真怕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对她做出逾越之事。 夜色之中,车队行进的不是很快。距离使团车队两箭之地的后方,三道黑影骑着马一直悄悄尾随着。凌晨寅时,使团车队在路边休息了一炷香的时辰,继续赶路。但是他们走后,三道尾随的黑影很快跟了过来,并从一棵刻下了暗记的大树之下,摸出一道手书的羊皮卷。 领头的男子点燃火折,羊皮卷里是出使人员所有名单,看字迹写的非常潦草,应该是在路途之中匆忙而写。不过,当中年男子看到孔赞的大名之时,火折子映照的眼神立马闪出了精光。 “快,马上绕道把此密卷送往封门关,务必亲手交给魏老。” 左侧一人答应一声,策马向回,准备从三岔口绕道飞奔超过使团。此人一走,剩下的二人对视了一眼,查看羊皮卷的领头男子吩咐道。 “走吧,继续监视。” “好!” 右侧黑衣人答应一声刚牵绳转身,就听着‘噗’的一声,一柄钢刀从后心刺了出来。 查看羊皮卷的领头男子带着狞笑把同伴踹下战马,还有一口气的同伴急促的喘息着,眼神之中迸射出濒临死亡的恐惧。 “你~你是北辛~。” 没等他说完,领头男子上去一刀彻底解决了同伴。做完这一切,从马囊之中摸出一只信鸽。 不大一会儿,信鸽带着书写好的密卷,展翅飞向了空中。 第十节 甩不掉的纪小九 封门关,是大安帝国西部第一关口。出了封门关,穿过五十余里的戈壁,就是北辛镇守关镇。从秋水城到封门关,迎接太子的使团却足足行进了二十多天。 孔赞刻意压制了行程,他也在等待洪山那边传来的最新消息。足智多谋的孔赞,到现在还没有决定最终的计划。他要等到洪山的消息之后,才能确认这个计划是否可行。 半个月的时光,李九儿与林奇同车同行,不知不觉之间,被他那博学的才华与成熟忧郁的气质所折服,彻底成了林奇的小迷妹。在林奇眼里李九儿就是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况且身份特殊知道的秘密也多。对付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林奇只动用四成的火候就套出不少大安帝国上层的秘密。 使团一到封门关,关镇内的百姓纷纷走出家门,夹道围观着这支颇为华丽的车队。封门关镇守大将军李占渡更是列阵相迎,直接把使团迎入了大营。 李九儿挑起车帘,她也是第一次来到封门关,心中即是好奇又是激动。李九儿也有三年多没见过大哥了,身为家中的小九妹,大哥非常疼爱她。 李九儿回头看了林奇一眼,兴奋的说道,“大坏蛋,要不要引荐我大哥给你认识?” 林奇淡定的一笑,“没这个必要,在下不喜欢攀附权贵。” 李九儿小嘴一撅,“怯!别以为有点学问就了不起,我大哥才看不上你这种人呢。要不是本姑娘大度,肯定让大哥好好教训教训你。不过,看你这小身板也撑不住几军棍,还是算了吧。” 林奇看了看外面,奇怪的问道,“九儿,你就不怕他派兵把你送回京都?” 李九儿翻了个白眼,“我大哥最疼我,而且他也不喜欢诚王。” 林奇一愣,笑着说道,“好在信王这边没有合适的人选,不然你老爹肯定会与信王联姻。不过,身为子女也是一种悲哀,权贵联姻,这是任何时代都逃脱不了的命运。” 一听这话,李九儿兴奋的神色马上暗淡下来,她知道所谓的逃婚也只是暂避一时,甚至是父亲大人暗中默许,她才能逃离到秋水城。但是嫁入诚王府,终归是她的宿命。李九儿所能做到的,就是尽可能把这段自由时光延长。 迎接仪式完毕,所有人都安排了住地。林奇虽然身份低微,却与十三单独安排了一个营帐。承议朗潘大义与孔赞等人被迎入中军大帐秘密议事,李九儿身为名义上的文录,也被叫到中军帐内记录谈话内容。 林奇在营帐中,手拿一直鹅毛笔,不停的书写着什么。叶十三擦拭着短剑,抬头瞟了一眼帐外,低声问道。 “少爷,咱们以后是不是就是信王府的人了?” “怎么,你不喜欢?” 林奇头也没抬,看着手中一张纸卷,上面跟鬼画符似的写的满满一张。这是他当大夫时候的医书体,恐怕这个世界只有林奇能看的明白。他在上面记载了这些天在李九儿那里套出的大安帝国势力图,以及上层之间的复杂关系。 叶十三闷声说道,“少爷,虽然在信王府吃得好住得好,但我不喜欢。” 林奇嗯了一声,“我也不喜欢,不过算是还信王一个人情,干完这趟差事咱们就撤。江湖漂泊虽然辛苦却自由自在,一旦参与到政坛之中,那可是步步杀机。” “少爷,咱们不欠信王的人情。” 林奇抬起头,指了指十三手中的短剑,“傻小子,这可是好东西,以目前这个世界的冶炼技术,这把剑算的上是精品了。九儿在车上说了这是王府的剑,既然信王没有收回,总得给他点回报。对了,今日路上休整的时候,那大胡子又来找过你,是不是还想跟你决斗?” 十三摇了摇头,“他只是告诉我,出了封门关之后一定要小心,若是这一次保护太子得力,他与我的恩怨一笔勾销。” 林奇一怔,“要是这么说,刘忠展倒是条汉子,还分得清孰轻孰重。十三,如果让你行刺太子,你能否成功?” 十三想了想,“能成功,但我也得死。使团的护卫虽多,但关键的还是那个百里轩。只要能调开他,我就能成功击杀任何人,包括刘大胡子。” 林奇点了点头,“所以说,那孔赞把你当成暗棋,成为保护太子的最后屏障。不过,只靠百里轩和刘忠展根本不够,若是没有其他高手暗中随行,这次的迎接任务必败无疑。十三,记住我的话,不管什么时候首先要保护好自己。” “不,首先保护的应该是少爷。”十三认真的说道。 林奇欣慰的笑了笑,“我的傻兄弟,哥哥我也不是善茬,还有几分自保的能力。等办完这趟差事,回头我好好筹划筹划,用不了几年咱们就会成为大安帝国的富家翁。到时候,哥给你娶几房媳妇,就算看上公主哥哥也会帮你弄到手。” 十三憨厚的笑了起来,他不会相信这是真的,但是林奇这番话,让自幼孤独的十三心中充满了暖意。这三年来,少爷确实变了,变得如兄如父,让十三孤独的心有了亲人的关爱。 林奇本以为镇守将军李占渡会与他见上一面,没想到一夜无果,次日一早使团直接开拔离开了封门关。不过让林奇意外的是,李九儿依然跟随着队伍。 看着李九儿心情惬意的样子,林奇好意提醒道,“九儿,你不该跟着去北辛。在大安帝国之内你有着特殊的光环,出了任何事都有人保着你。但是到了北辛,恐怕这些人顾及不了你的安全。” 李九儿不屑的说道,“没人知道我是谁,在这支队伍中我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文录纪小九。” “我没跟你开玩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不然到时候万一遇到危险,吓尿了也没人救你。” “你~臭流氓,你才尿裤呢。”李九儿羞涩的瞪了林奇一眼,如此粗鄙的话语,要是以前她早就出手了。但是现在,李九儿却觉得~这话没多么可恶。 林奇心中非常奇怪,按说身为九儿大哥的李占渡,应该知道迎接太子的复杂程度。明知前路凶险,却没有阻止自己的妹妹跟随,这让林奇有些猜测不透。岂不知,这是孔赞的安排,李九儿的加入对孔赞来说有着特殊的妙用。 使团队伍加快了速度,很快来到了北辛国关口。潘大义命人递交了国书,得知这支队伍是迎接质子回朝,北辛镇守将军不敢怠慢,赶紧飞羽传书上报了北辛朝廷。如今的大安帝国已经不是十年之前,国力强盛兵强马壮,北辛帝国也不想再与大安开战。 迎接的使团在北辛关口停留了数日,接到上令之后这才开关相迎。潘大义没有停留,客套了一番直接下令奔向北辛国都玉川城。 北辛关镇内不少百姓围观着大安帝国的仪仗,人群中一名头戴毡帽老者目光锐利的盯着最前方的百里轩,低声向身边人吩咐道。 “马上飞羽传书,从即刻开始,沿途眼线不得放过任何一个进出车队之人。没有本公的命令,谁敢擅自行动者~格杀勿论!” 老者吩咐完,收回目光看向了后面的车队。他知道孔赞就藏身在这些车撵之中,对于这位信王身边的智囊,毡帽老者非常了解孔赞的底细,对他的过往也是敬畏三分。 车队之中,没人在意林奇这辆低等文员代步的马车。十三面无表情的驾着车,忽然鼻翅一动,他嗅到一股极品檀香的气息。而这种味道,他在信王身上闻到过。按说边关这种莽夫聚集之地,不该出现如此极品的香料气息。十三下意识的扫了一眼,他的目光,敏锐的捕捉到了藏身人群中的毡帽老者。 第十一节 真正的计划 叶十三驾着马车,脸上的表情非常木讷,看似就是一个毫无斗志讨生活的马夫。但是他的眼神一瞟,瞬间捕捉到那位毡帽老者的特殊之处。十三仿佛天生就带有这种本能,对于危机和气息非常敏感。 十三身躯微微向后一靠,隔着门帘对车内悄悄说道,“少爷,寅时三刻方位,那个戴着毡帽老家伙有些怪异,绝非这边地之人。” 车厢内林奇与李九儿均是一愣,林奇赶紧挑起右侧车帘露出一道缝隙,朝着四点对应的寅时方位看去。李九儿也好奇的靠了过来,透过缝隙观瞧着。 一股淡淡清香沁入林奇鼻中,李九儿光顾着向外观瞧,却没发现两人的脸都快贴到了一起。李九儿很快发现了十三所说的那位老者,不禁下意识的微微一颤,慌忙把车帘放下。 “是他?” 李九儿吃惊的看着林奇,林奇却僵硬的挺直了身子,“九儿,再怎么说我也是正常男人,你这样~不好吧。” 李九儿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靠在了林奇的怀中。李九儿慌乱的起身坐好,尴尬之中羞涩的杵了林奇一肘。 “闭嘴,再敢对本小姐动手动脚,小心我~我切了你的手。” 林奇没有责怪她倒打一耙,而是认真的问道,“那老家伙你认识?” 一说到正事,李九儿也严肃起来,“宫中上善监总管魏志山,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林奇不屑的哼了一声,“这不奇怪,有人希望太子回朝,当然也有人不愿意太子出现在宫中。宫中的老家伙出现在此处,太正常不过了。” “可是~魏总管很少参与后宫的纷争,甚至说~皇后和太后都很排斥他。” 李九儿不禁有些疑惑,当年她姐姐再世之时受到太后与皇后的打压,魏志山更是不惜冒死向陛下仗义执言。正因为如此,魏志山在宫中一直不受两后的待见。但是现在魏志山出现在这里,要说他不是为了太子而来,恐怕连傻子都不信。 林奇幽幽的说道,“这世间最复杂的权衡交错就是帝王之家,那里的水很深,岂是你这种小丫头能看透的。别说是这个宫中的老家伙你看不透,即便咱们队伍之中,能信任的唯有孔老先生和百里轩刘忠展三人。” “难道魏总管~真的暗中投靠了两后?”李九儿陷入了迷茫,连自己的父亲都把魏志山列为帝君的体系,没想到他会趟这趟浑水。 林奇忽然问道,“此人武功如何?也是位列那个什么榜上的人吗?” 李九儿摇了摇头,“他没有参加过尚武榜的比拼,不过~听爹爹说他击败过排名二十三的黄山义。” 林奇点了点头,“真正的高手不会要这种虚名,看来此人应该与百里轩不相上下。” 李九儿却是一撇嘴,“魏总管绝不是百里轩的对手,爹爹曾经评价过百里轩,说他真正实力应该排在十二位。因为前十五都会被陛下重用,百里轩是为了追随主子信王,才故意跌落到十五名之后。你可别小看尚武榜上的排名,大安武者无不以进入榜单而自豪。当年陛下亲自开榜,大安各郡武者近万人进京拼杀,最终只有百人能够荣登尚武榜。若是十三能公然击败刘忠展,不但占据他的排名,更会受到大安帝国各个家族的重视。” 林奇淡淡笑道,“难怪刘大胡子对十三耿耿于怀,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对这个百里轩又高看了一眼。面对名利居然能适可而止,确实是个人才。” 两人在车中聊着,不知不觉车队驶出了北辛国边关小镇。使团快速行进了上百里,在一片开阔之地,承议朗潘大义下令停车休息,两炷香之后继续前行。 车马一停,李九儿匆匆向孔赞的车撵奔去。林奇坐在车中没有下来,在使团之中,他就是个无关紧要的记录编撰,而且作为暗棋,在事成之前最好是被任何人所忽视。 林奇闭目养神,身为局外之人,他也懒得去考虑宫中的纷争。眼看着两炷香的时辰到达,散落在周边的使团人员纷纷回到车队。李九儿也向这边走来,但是还没等她上车,忽然一名兵卫快速跑到车前。 “林编录,我们爷请您过去一趟。” 李九儿一怔,她认识这名兵卫是专门保护孔赞的信王府亲兵,自己刚从孔老那里过来,没听孔老说要见林奇啊? “这都快开拔了,大先生为何要林编录去他那里?” “小的不知,不过我家爷说,可以让林编录与他同车随行,顺便在车内抄录一些文卷。” 两人正说着林奇跳下了马车,“走吧,别耽误了开拔,不然会有人过来询问。” 林奇说完看了李九儿一眼,低声说道,“好好在车内呆着,有十三在,这辆车很安全。” 林奇暗示之后,抬手与十三打了个招呼,跟着兵卫向孔赞的车撵走去。 李九儿有些失落的噘着嘴,但是孔赞招呼林奇过去,她也不能阻止,甚至不敢跟着去蹭车。毕竟在使团之中她是个‘男人’,是一名低等的文录人员,而不是什么国公府的大小姐。 看着李九儿失神的表情,十三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九儿姑娘,是不是喜欢上我家少爷了?” 李九儿目光一瞪,“要你多嘴,好好驾你的车。” 李九儿郁闷的一挑车帘钻进了马车,十三却回头说道,“少爷人很好,跟着他时间长了,都会喜欢我家少爷的。” 李九儿没有回答,但是心里却很赞同十三的话。不知不觉之间,李九儿忽然发现这个男人~仿佛天生有一种让人信服的魅力。 车队继续前行,林奇坐在孔赞舒适的车撵之中,惬意的伸直双腿靠在软垫上。原本林奇以为孔赞有事情吩咐,没想到老家伙只是想与他聊一聊。这一路上林奇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有些事情他也想问个清楚。 孔赞看着林奇不雅的坐姿,瞪了一眼说道,“小子,你倒是不客气。莫非,是欺老夫无官无职。” “老先生此言差矣,在下心中只敬重贤德,而无权贵高低之分。老先生博学多智,在下非常敬佩。再者说,如此豪华的车撵我还是第一次乘坐,没想到这么舒服。” “不敬重权贵?难道信王爷在此,你也敢这么坐?” 林奇爽朗的笑道,“信王可没这么仁慈,他才不会让我这个草民同乘而行。” 孔赞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小子胆大妄为,居然敢妄议王爷不仁慈。就不怕老夫下令斩了你?” 林奇坐直了身躯,“以老先生的睿智,想必不会这么小气吧。正好这里也没外人,有些事情还望老先生坦诚相告。” 孔赞捋了捋长须,“那你说说,什么事让老夫坦诚相告?” 林奇认真的看着孔赞,“老先生,此行凶险万分,我兄弟二人还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所以,在下也想请老先生透个底,该如何对应那些人。” 孔赞点了点头,眼神变得有些锐利,“小子,如果我说此行是一条死路,你当如何?” 林奇淡定的回道:“先生放心,林某既然答应了这趟差事,刀山火海我兄弟二人也不会半途而废。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算是条死路,相信老天爷总会留一线生机。不搏一把,改变不了命运。” 孔赞一怔,惊喜的点了点头,“有此意志,必成大器。林奇,你可知老夫此行最担心的是什么?” 林奇想都不用想,直接回道:“宫中已经派出了高手,以晚辈的浅薄推断,想必各个皇子身后的势力,都会派出杀手来阻止太子回归。以目前使团的实力,恐怕很难应付多方的袭击,更何况还有魏志山那样的高手。所以晚辈猜测,先生应该在暗中埋下了伏笔。” 孔赞手捋长须淡淡的摇了摇头,“你错了,我们所有的力量都在明面上,根本没有暗中防御。” 林奇眉头一皱,“请恕晚辈直言,若是这样,恐怕太子很难回朝。” 孔赞颇为怪异的看着林奇,“你是对使团防御没有信心,还是没有以死相拼保护太子的勇气?” 林奇摇头道:“先生,信心和勇气在实力面前都不堪一击。且不说其他行刺的人员,光是这个魏志山,据说可以击败尚武榜排名二十三的黄山义,他的近身搏杀完全可以牵制住以箭法成名的百里轩。后宫之中藏龙卧虎,若是再冒出同样的高手,刘忠展和信王的手下很难阻挡。” “所以老夫要兵分两路吸引住所有人,使团之中百里轩刘忠展必会受到严密监视,只有你和叶十三还不为外界所知。到时候,老夫和太子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 林奇依然摇头道,“这一招根本没用,十三击伤刘忠展的消息或许没有传入京都,但是先生的大名他们不会不知道。大安使团深入北辛敌国,一举一动都会受到严密的监控,即便先生一路上躲在车内不抛头露面,消息早晚也会泄露出去。就算不泄露,太子的动向也瞒不过北辛眼线,只靠一个十三来护驾,赢的希望非常渺茫。我林奇不在乎生死,但也不想死的这么窝囊。” 林奇直视着孔赞,他才不信这个老家伙没有暗手。果不其然,孔赞手捋长须赞叹道。 “小子,凭你的出色表现,有时候老夫真的很怀疑,你是不是生在边远之地的大风镇。说实话,这一路上老夫一直不与你见面,就是在等待信王府那边的消息。还好,你小子通过了老夫的验证,经过重新排查身家底细确实清白,不然在封门关就会把你二人留下。” 说到这孔赞微微缓了口气,接着说道,“林奇,虽说目前你还算是一个外人,但此行十三非常关键。老夫多次询问过百里轩和刘忠展,对于十三的评价,刘忠展虽然不服,却也觉得十三比他弱不了多少。百里轩更是对老夫直言,以他的观察,十三或许能进入尚武榜四十以内。” 孔赞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伸手在车内摸出一道卷宗,“看看吧,这是老夫此行的真实计划,以你的想法,替老夫看看还有什么漏洞之处。” 林奇一听,赶紧接过来打开卷宗,当林奇看过之后,不禁惊讶的看向孔赞。 “老先生,你这可是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恐怕信王也没看过这个计划,不然他绝不会让您跟随使团。” 孔赞伸手拍了怕林奇的肩膀,“小子,这个计划目前除了老夫之外,只有你知道。所以说,太子是否能回到大安,关键在于你和叶十三。” “你就不怕我心怀不轨?” 孔赞一听,呵呵笑道,“太子就算死在北辛,对我大安也掀不起波澜,无非会让信王遭到一顿训斥。你要真敢这么做,老夫保证这天下再无你立足之地。若是能保太子安然回归,老夫也向你承若~答应你三个要求。” 林奇放下了手中的卷宗,“在下不奢求什么荣华富贵,但是答应的事情,绝不返回。不管太子对大安帝国重不重要,我兄弟二人都会竭尽全力。但是老先生这么做,恐怕~很难再回到大安。” 孔赞听到林奇的承诺,欣慰的捋着长须,“放心吧,只要太子不在老夫身边,他们不会以死相拼。甚至说,北辛也不想引起两国交战,会暗中派人保护。” “刀剑无眼,宫中之人连太子都敢杀,何况是一个没有官职的老者。” 孔赞却淡定的说道:“老夫若是身死异乡,杀我者必是北辛人。不管是诚王还是宫中两后的刺客,他们不敢动老夫分毫。” “为什么?” 林奇疑惑的看着孔赞,心说他们连太子都敢杀,难道你比太子还金贵?而且林奇也询问过李九儿,但李九儿毕竟只是闺阁女子,若不是这次逃婚,根本就没见过孔赞。况且九儿热衷于刀剑,对于文人墨客根本就不屑一顾。 孔赞伸手拉开了车窗,深邃的目光看向茫茫草原,孔赞没有马上回答,仿佛在回忆着什么。片刻之后,孔赞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轻叹了一声。 “因为老夫曾经是~大安帝师!” 第十二节 最担心的人 林奇不禁有些愕然,难怪连信王都对他非常敬重,原来曾经是大安帝国的两任帝师。 林奇赶紧拱手施礼,“没想到今日能与帝师大人同乘,真乃三生有幸。晚辈失礼之处,还望老先生海涵。” 孔赞摆了摆手,“过往之事,不提也罢,还是说说当下吧。” 林奇疑惑的看着孔赞,按说帝师之尊即便告老还乡,也是一生之中无上的荣耀。可是据林奇所知,孔赞目前的身份只是一介布衣。即便受到信王敬重,也没有官方的任何封号官阶。 孔赞看出林奇的疑惑,苦涩的说道,“这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在别人眼里帝师无比尊贵,但正是老夫当年的失策,力劝先帝重文轻武见面军饷,才导致后来兵败北辛。身为帝师出此下策,老夫自知罪不可赦,自责之下恳请陛下降罪,剥夺了一切封号。现如今,老夫只是一介布衣。” 林奇坐直了身躯,不禁对这位老者升起真诚的敬意。虽然他还未有对这个世界产生国破山河在的认同感,但是孔老夫子能为国而悔放弃自身的荣华,仅凭这一点就值得尊重。 孔赞默默的叹息一声,接着说道:“此次能够迎接太子回朝,老夫也算是还誉国公李智一份人情。林奇,虽说你生于边地,但老夫观你绝非池中之物。照顾好太子,他日对你必有重用。” 林奇恭敬的抱拳说道:“多谢老先生厚爱,晚辈自当竭尽全力。不过,晚辈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在这车中可以无话不谈。” “既然这样,那晚辈可就唐突的问一句,老先生以身犯险,为了一个被禁多年的太子,您觉得值不值?” 孔赞一怔,颇有深意的问道,“怎么,你不看好太子?” “难道老先生看好太子的未来?” 孔赞一愣,摆了摆手,“未来难测,一切皆有可能。算了,还是说说此行的凶险吧。”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关于太子一事,从彼此的眼神之中读懂了答案。 林奇点了点头,“老先生,晚辈佩服您的大义,但这个计划依然是凶险万分,就算您是曾经的帝师,也不一定没人敢杀人灭口。” 孔赞捋了捋长须,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林奇,老夫这把年纪,早已不在乎什么生死了。此行的凶险,你可知老夫最担心什么?” 林奇犹豫了一下,“据晚辈所知,太子刘轲是李妃所生,想必老先生是担心~太后与皇后那一方吧。” 孔赞严肃的摇了摇头,声音也低了下来,“你错了,皇后也好太后也罢,老夫担心的不是她们,而是~当今的帝君。” 林奇不禁吃惊的看着孔赞,“这~不会吧,陛下既然要接回儿子,怎么可能~?” 孔赞目光一厉,“为君者,为了天下稳定别说是一个儿子,即便皇亲国戚也可以灭族。帝君当然知道太子回朝的后果,如今陛下病重,你觉得他还有精力去平定这场纷争吗?” 林奇心中升起一股寒意,“若是这样,那何必再下旨迎接。” 孔赞苦涩的说道,“当然是为了安抚民心,太子一事始终是我大安帝国的一个心结。只要太子还活着,陛下就无法另立储君,否则天下人不答应。” 林奇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不错,太子是替大安帝国受尽屈辱,别看宫中没有势力,但民心所向。更何况,还有誉国公李家满门力挺,当今的皇上就算想换太子也得找个合理的借口。太子一死,陛下的一切难题反而容易解决了。” 林奇说着目光锐利的看向孔赞,“真要是这样,那我兄弟二人必死无疑。老先生,这根本就是个死局。” “不!”孔赞重重的说道,“老夫说过要还誉国公一个人情,所以,太子必须安然无恙。至于以后,那就不是我等可以预测的了。” “怎么,老先生还有安排?” “依计而行,不敢说保你二人平安无事,至少还有几成希望。” 林奇一怔,点头道,“好,既然老先生这么说,那晚辈就依计而行。不过,九姑娘不能跟着我,她是个累赘。” 孔赞手捋长须,神秘的笑道,“带着她吧,这丫头或许能派上大用。” 林奇看着孔赞神秘兮兮的样子,心说难道有李家人暗中保护?真要是这样,那就把九儿留在身边。不过,到时候真要是遇到不可抗拒的危险,林奇才不管什么太子的死活。大不了,他带着十三浪迹天涯,以林奇的手段,伪造几份官方路引太简单了。 两人一番推心置腹,让林奇更加佩服孔赞的睿智。看样子老家伙早已揣摩出帝君的心意,但是他执意要把太子活着接回大安帝国,这一点让林奇也有些不解。要说只是为了还誉国公一个人情,林奇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此时,北辛国都玉川城,国主司徒牧得知大安帝国要来迎接太子回朝,也在着急朝中重臣商议着大事。 如今大安帝国兵强马壮国力强盛,再发动一场大战的话,司徒牧深知北辛根本没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当年的北辛大将军唐川得胜归来功高震主,早已被司徒牧解去兵权成为如今的北安侯。虽说唐川依然是北辛重臣之一,却已经被排挤的很少过问朝政。 玉川城北安侯府,唐川身披大氅在梅园凉亭之中赏着梅海,府中大幕僚孟托正在向唐川密报着大安使臣的情况。别看唐川已经被逼交出了兵权,但是年仅四十多岁的唐川可不想就这么郁郁终老一生。 唐川走出凉亭,伸手折了一段梅枝,“孟先生,你说那大安帝君刘创,是真的病重思念太子,还是想借机发动大战一雪前耻?” 幕僚孟托回身谨慎的看了一眼,低声说道,“侯爷,不管那大安帝君怎么想,这对您来说~却是重掌兵权的机会。” 棱角分明的唐川目中绽放出坚毅之色,“本侯确实想重掌兵权,但如今那大安国力强盛今非昔比,反观我北辛朝政却被一些只会阿谀拍马的宵小把持,军中上下早已不复当年之勇。长此下去,北辛危也!” “侯爷,您的意思是~如今我北辛无力与大安一战?” “必败无疑!” 唐川重重的说了四个字,神色之中甚至有些痛心疾首。唐川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绝不能看着北辛子民被外敌欺压。为了整个北辛,他甚至可以做出逾越君臣之事。 孟托微微一抱拳,“既然这样,侯爷更应该重掌兵权,重振我北辛辉煌。” 唐川摆了摆手,“时机未到,暂且不说这些。孟先生,你觉得此次大安派来使臣,主上是应该放人,还是拒之门外?” 孟托犹豫了一下,抬头说道,“侯爷,放与不放各有利弊,若是站在侯爷的角度上,我到觉得不放为妙。” 唐川裹了裹大氅,他知道孟托是为了他着想。若是把大安使臣拒之门外,大安帝国上下必会群青激愤,借机举起战旗一雪前耻。那样一来,不管大战之初北辛是否能扛得住,最终必然会重新启用他这位北辛战神。 唐川自嘲的笑了笑,“就算本侯还能提得动战戟,恐怕主上~!”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府中一名当值总管引领着一名宫中内官,匆匆向这边走来。孟托一看,赶紧后退两步,他知道这是陛下送来了旨意。 宫中内官手中托举着一道卷轴,躬身走了过来,“奴才叩见侯爷。” “免礼,主上可有旨意?”唐川挺拔的身姿俯视着宫中内官,直来直去的问了一声。 “陛下并无旨意,只是今日偶的一副山水,想请侯爷观摩一番。” 内官说着打开了卷轴,一副气势恢宏的山水画呈现在唐川面前。 唐川看了一眼,心中顿时明白了国主司徒牧的心意,“此画卷意境不错,山势周边虽然川流激湧,却在松柏环绕之中占了一个稳字。” 内官微微躬身,“主子还说,如今大安使团就要到来,不知侯爷有何见解?” 唐川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不屑之色,向府中当值总管吩咐道,“来人,笔墨伺候!” 片刻之间,下人们把案桌抬上,碾好了笔墨。唐川提笔挥毫,却只写了一个大大的‘放’字。 “烦请内官承请主上,这就是我唐川的心意。” 唐川说完,却伸手把纸卷揉成一团,扔进了梅海之中。内官小心的收起了画卷,躬身说道。 “那就不打扰侯爷清静,奴才告退。” 孟托看着内官跟随总管走出梅园,忍不住叹息道,“侯爷,就这么放走那大安太子~岂不是?” 唐川面色有些阴沉,转身向外走去,不过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唐川仰天长出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 “孟先生,主上求的是一个稳字,就算我不答应,依然会放人。” “放与不放是圣上说了算,但那大安太子能否活着回到大安~却是侯爷您说了算。”孟托低声说道。 唐川仿佛在犹豫着什么,最终,眼神突然一厉,“我北辛帝国~确实不能在沉沦下去了。走,去书房!” 孟托眼神一亮,看着唐川威猛的背影渐渐露出了笑意。身为北安侯府的大幕僚,别看在外人眼里唐川像是早已被磨砺的失去了斗志。但是孟托知道,唐川心中的那一团熊熊火焰,从未熄灭过。 第十三节 临别之时 北辛国境内,大安使团每到一处都会受到百姓的围观。为了安全起见,潘大义下令加快了行程。 自从那日与孔赞一番交谈之后,林奇就再也没有与这个睿智的老者打过照面。为了对应疲惫的长途跋涉,林奇打着九儿姑娘的旗号,让百里轩多拿来两床被褥,直接铺垫在马车之中。 使团快速奔行了一个半月左右,总算来到了北辛国都玉川城。这一个多月林奇与李九儿形影不离,从一开始在车内正襟危坐,到如今两人毫无形象的半躺在车中,连十三都觉得九儿姑娘被少爷带坏了。孔赞这样安排也是出于无奈,总不能让李九儿去跟其它男人挤在一起。况且她的身份是个低等文录,根本没权利独自拥有自己的马车。 玉川城外,北辛国礼司官员出城迎接,车队进城,林奇这才正色的跟李九儿说道,“九儿,从即刻起行事越低调越好,最好让所有人忽视掉自己的存在。记住,任何事情都要听从我的安排,就算拉屎撒尿也得告知一声。” 九儿一听,气的擂了林奇一拳,“臭林奇,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就不能说的文雅一点。” 林奇却严肃的瞪了一眼,“我可没跟你开玩笑,进城之后步步杀机,一旦引起别人的注意咱们谁都回不到大安。要是不听命令,到了官驿我就去跟孔老说。” “好好好,我听你的还不行,婆婆妈妈的真烦人。”李九儿不满的翻了个白眼。 林奇心中可比她更烦,李九儿明明是个累赘,孔赞非要塞给他。就算九儿的大哥是边关镇守将军,那也远水解不了近渴,遇到杀手根本没用。若是只有林奇和十三,关键之时他才不管什么太子不太子,大不了一走了之。但是有了这个小累赘,经过这些时日的接触,林奇心中反而多了一份牵挂。 使团很快来到了官方驿馆,林奇等人是低等文录人员,只能入住车马停留的偏院之中。在刘忠展刻意安排之下,林奇三人住在了最尽头的房间之内。房间倒是不小,硕大的土炕通铺足足能睡下二十人。 刘忠展没有马上离开,看着房间里冰冷的大土炕,歉意的说道。 “九姑娘,暂时在这里委屈两日,此次使团除了迎接太子没有别的任务,不会耽搁太久。” 刘忠展说完,目光凶悍的看向了叶十三,“小子,好好的保护好九姑娘,她要有什么闪失,到时候老子扒了你这武奴的皮。” 刘忠展个性耿直,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但是他的话,却触犯了林奇的禁忌。没等十三开口,林奇却目带寒意怒斥道。 “闭嘴!大呼小叫的,你这是打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纪小九吗。万一走漏了消息,我林奇必定禀明王爷斩下你的脑袋。另外,我再警告你一次,十三他不是武奴,是我的兄弟。这里没你什么事了,滚~!” “混账!”刘忠展双目一瞪,气的手上青筋都凸了起来。 唰!十三抽出了短剑,李九儿赶忙拦在众人中间,目光冰冷的看向刘忠展。 “林奇说的对,马上离开,不然我会禀明大先生,安你个里通外国之罪。” “你~!” 刘忠展心说你这死丫头简直不知好歹,老子可是为了你好。不过刘忠展虽然脾气暴躁,却也知道事情的轻重。无奈之下,刘忠展咬牙咒骂了两声,愤愤的走了出去。 大安使团的到来,一时间惊动了玉川城的百姓,官驿之外围满了人。百里轩站在官驿高处,他知道外面不但有北辛的密探,更有各国的谍者。百里轩不但要防御刺客,更是担心这些谍者会从中破坏。 此时,玉川城皇宫北侧外墙,一座有些破落的院子之中,宫中的守卫却突然加强了人手。这里就是拘禁大安太子刘轲的禁园,当年只有十多岁的太子刘贺,如今也已经过了及冠之年。拘禁的日子很少有人来探望刘轲,但是今日,这里却迎来一位贵客~北安侯唐川。 陈旧的大厅之中点燃了一盆炭火,斑驳的案桌上整齐的摆放着几罗书卷。这些年刘轲虽说被禁,却也享受着一定的待遇。 北安侯唐川随手翻阅了一下,转过身看向了目光有些呆滞的大安太子。刘轲的身边,还跪着一名瑟瑟发抖的女子,这女子是已经服侍了刘轲五年的奴婢陌芊。虽说是个奴婢身着素衣,清纯的面孔也不禁让唐川多看了两眼。 “刘轲,大安使团已经到了玉川城,你可知~就要返回大安帝国了?” 唐川锐利的目光盯着刘轲,却发现此子并没有显现出激动之色。 “怎么,听到这个消息~不高兴?” 刘轲藏在衣袖中的手指都在颤抖,宫中早已派人告知了消息,但是刘轲明白决不能在唐川面前表现出归心之意。 刘轲木讷的抬起头,目光依然有些呆滞,“侯爷,没什么可高兴的,从我跟随您进入北辛的那一天起,大安已经抛弃了我。刘轲早已厌倦了这个身世,若是让我选择,在下宁愿选一个安静的山野之地,与芊芊白头终老。” 唐川嘴角上挂着怪异的笑容,“生在皇家身不由己,本侯到希望你能安然接掌大安皇位,也可让我北辛与大安结成盟国。” “多谢侯爷谬赞,不管刘轲是否能够接掌大任,都不会忘记侯爷这些年来的关照。” 唐川手指敲打着斑驳的桌面,忽然问道,“刘轲,你说万一你死在了北辛,大安会不会因你而向我北辛发起大战?” 刘轲身躯微微一颤,“这~应该不会,在下虽然被册封为太子,其实当年也只是为了应急之选。若是父皇真想立我为储,绝不会交给侯爷带回北辛。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儿子,想必父皇不会因此而大动干戈。” 唐川爆发出一串朗笑,“好一个无关紧要的儿子,你瞒得过北辛其他大员,却瞒不过本侯。其实,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小子,能在苦难中学会隐忍,非常不简单。若是将来你登上大安皇位,必定是我北辛心头之患。” 刘轲瑟瑟的看着唐川,“侯爷,您是来杀我的?” “杀你?呵呵!”唐川冷笑了一声,“杀你还无需本侯动手,我只是来看看,大安太子临走前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刘轲眼神渐渐清明起来,凄惨的笑了一下,“还能有什么表现,大安使团对本太子来说,送来的就是一道催命符。说实话,即便侯爷不杀我,恐怕我刘轲也回不到封门关。” 唐川眼神微微一亮,“这是为何?” 刘轲颓废的摇了摇头,“大安皇宫,已经容不下我这个废太子。” 唐川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他没再追问什么,站起身威严的走了出去。唐川一走,刘轲恍如遭受了一场刑讯,无力的瘫坐在地面之上。 婢女陌芊赶紧把刘轲揽在怀中,唐川的突然到来,让两人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殿下,我们真的要回归了吗?”婢女陌芊激动的问道。 刘轲没有回答,仿佛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把抓住陌芊的胳膊,“芊芊,务必要从侍卫统领口中,套出此次来接本太子回归的官员名册,越详细越好。” “这~!”陌芊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之色。 刘轲伸手抚摸着芊芊娇嫩的脸颊,“我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很多委屈,待本太子回到大安,一定会让你享受数不尽的人间富贵。芊芊,这是最后一次,算是我求你了。” “殿下言重了,为了殿下,奴婢即便是死都无怨无悔。”陌芊眼中含着滢光,搀扶着刘轲站了起来。 刘轲知道外面的侍卫们贪恋芊芊的美色,这些年芊芊忍辱负重,也帮他打探到很多外界的消息。若是没有芊芊这些年的付出,刘轲早就颓废了。正是因为他知道大安如今国力强盛,而且北辛大将军唐川被排斥出局,这才让刘轲没有放弃心中的希望。 禁园之外,北安侯唐川坐进了自己的马车。车中留守的孟托谨慎的挑起一角看向车外,他知道侯爷来探视大安太子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宫中。 “侯爷,此时探视~有些不妥啊。” “无碍,毕竟这大安太子是本侯亲手带回玉川城,如今要走了,不来探视一下也说不过去。我若不来,司徒牧更会多疑。” 孟托眉头一皱,“那侯爷的决断是~?” 唐川目带寒意,“放人,此子刘轲心机过人,他若是回到大安,必定会在朝中掀起一翻巨浪。即便是废太子,大安李家一样会鼎力支持他争夺皇位。多了不用,但凡刘轲能给本侯争取三年的时间,本侯照样能练就出一支无敌铁骑。” 说到这唐川神色一肃,“孟先生,马上密报东部大营镇守将军,即刻挑起与蛮荒之国金流的事端,发起战事。另外,招回幕府铁卫柳撼,一路暗中护送刘轲回朝。” “得令!” 孟托激动的看着唐川,隐忍了这么多年,北辛战神终于开始行动了。 第十四节 给我打 北风萧萧,寒意袭人,林奇房中依然点燃着昏暗的烛火。凄凉的夜晚他们非但没有早早入眠,十三反而换上了一身平民装束。 林奇已经提前把孔赞的计划告知了二人,李九儿一想到接下来的凶险,紧张的手心都冒出了汗水。 林奇把随身的那支‘铁管’摸了出来,“十三,带着它,以防万一。” 十三知道此物的厉害,而且林奇也教过他使用的方法,不过十三却摇了摇头,“这是少爷的防身利器,十三不能拿。” “啰嗦什么,万一遇到魏志山那样的高手,就用此物击杀了他。”林奇强行按在了十三的手里。 李九儿也多次见过此物,闻听十三说是利器,疑惑的问道,“林奇,这是什么玩意?它能杀了魏志山?” 林奇看了九儿一眼,“这事回头再说,趁着现在外面夜黑风大,赶紧让十三离开。十三,记住入城前咱们约定的地点,千万小心,别留下尾巴。” 十三嗯了一声,“少爷放心,没人能够跟踪我。” 林奇拍了拍十三的肩膀,一口气吹灭了昏暗的火烛。十三揣好了林奇的铁管,伸手轻轻拉开了房门。十三谨慎的听了一下,这才闪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林奇关闭了房门,他不知道十三能不能避开外面的眼线,但林奇相信十三带着他那把‘枪’,即便遇到魏志山这样的高手也有能力自保。在孔赞的计划之中,十三这枚暗棋至关重要,他的离开预示着整个计划开始启动。 房间内伸手不见五指,李九儿心中有些紧张,忍不住小声说道,“林~还是把火烛点上吧,我有些害怕。” “不能点,孔老先生说过使团之内必有内鬼,万一有眼线盯着,刚才吹灭火烛预示着房中人睡了,马上再点燃,必会引起怀疑。怎么,你怕黑?” “嗯,有点。” “把手伸过来。” “你要干嘛?” “抱着我。” “去你的,臭流氓!” “错过这个机会别后悔,我可上土炕上睡觉了。” “等等~我~我可以靠着你。” 黑暗之中,林奇脸上浮现出坏坏的笑容。他到没有别的意图,只是逗一逗李九儿,舒缓一下心中的紧张和不安。 官驿内院,此时却灯火通明。十几名百里轩亲自甄选过的侍卫,严密把守着每一个角落。房间之中,孔赞也正与潘大义百里轩等人密谈着。 百里轩得知了孔赞冒险的计划,当即反对道,“我不同意,若是先生有所闪失,我等无法向王爷交代。” 刘忠展也不服的说道,“且不说那俩小子是否忠诚可信,他们凭什么能保护太子。我还以为王爷是借这一次迎接太子殿下考验考验那个十三的能力,没想到他居然~。” 没等刘忠展说完,孔赞威严的怒斥道,“闭嘴,计划已经开始,老夫只是向你等传达一下,而不是听取你们的意见。从即刻起,所有人都依计而行,抗命者~军法从事!” 百里轩单膝跪地,倔强的说道,“除非让忠展统领随身保护先生,否则~即便抗命我也认了。” 孔赞眉头紧皱,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只能答应百里轩的要求。倒不是孔赞自命不凡不需要保护,而是他不愿意看着刘忠展去送死。 按照计划,不但百里轩会成为诱敌的目标,孔赞也会行走另外路线,成为第二个诱敌目标。孔赞的身份特殊,行刺人员定会认为他与太子随行。到时候发现是一场阴谋,宫中派来的人也未必敢击杀孔赞,但是刘忠展在场的话,孔赞无法凭借身份保住他的性命。特别是诚王一方的刺客,但凡能击杀信王身边的高手,他们绝不会放过机会。刘忠展可不是百里轩,还没有能够震慑住对方的威严。 北风呼啸的寒夜过去,清晨忙碌的嘈杂声惊醒了林奇。看着熟睡在臂弯中的李九儿,林奇悄悄的移动了一下抽出臂膀,省的睡醒后两个人都尴尬。 使团中没人在意缺少了一个低等的马夫,况且一路上十三跟谁也不理,他的存在早已被众人忽视。 上午巳时,潘大义代表大安帝国使臣,一行人向北辛皇宫行去。经过了一番交涉,如今大安的强盛,让谈判进行的非常顺利。北辛国一干臣子装腔作势的争吵了一番,很快答应了迎接太子刘轲回朝的要求。 众人回到官驿,潘大义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激动的赶紧向孔赞禀报。不过,此事仿佛早就在孔赞预料之中,并没有显得多么高兴。 “来人,召编录林奇过来。” 孔赞命人喊来了林奇,并不是有话要吩咐他,而是命百里轩骑马随行,与林奇一同乘车出了官驿。 车撵之中,孔赞看着林奇轻声问道,“十三是否安全?” “老先生放心,十三行事缜密,一切都会按照计划进行。估计天黑之前,十三就能赶到预定的地点潜伏。但不知~咱们什么时候能接太子出城。” 孔赞点了点头,“很快,不会让十三等的太久。” 林奇忍不住问道,“孔老先生,咱们这是去哪?” 孔赞手捋长须轻声回应道,“北安侯府,去拜会一个人。” “北安侯府?” 孔赞别有深意的看了林奇一眼,“就是当年北辛的大将军唐川,堂堂的北辛战神,如今却成了逍遥侯爷。” “北辛已经答应放人,为何老先生还要见他?”林奇有些疑惑。 孔赞长出了口气,“当年唐川造就了大安帝国的耻辱,若是没有征求他的同意,太子根本就回不到封门关内。大安内部纷争毕竟还不敢拿到明面上,即便派出刺客人手也不会多。但是唐川要想斩杀太子,我等根本无力阻挡。” “那岂不是~要挑起两国之战?” 孔赞冷哼一声,“唐川巴不得出现这种结局,只有这样他才能重掌兵权。” 林奇眉头一皱,“他敢违抗北辛国主的旨意?” 孔赞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林奇,其实老夫此次前来北辛,就是为了说服唐川。以我大安帝国如今的实力,想必唐川也要三思而行。另外,此人虽然释去兵权,在北辛的威望依然存在。老夫断定此人绝不会安于现状,就算虎落平川,他依然是一头猛虎。” 林奇点了点头,“看样子又是一个功高震主的倒霉蛋,这样的人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屈辱的活完后半生,要么~东山再起摄政为王。” 孔赞眼神一亮,“那你说~这唐川会走哪条路?” 林奇淡淡的一笑,“他走哪条路我不敢说,但是老先生这次公然去拜访北辛侯爷,估计在北辛国主心中,这家伙又多了一条罪状。” 孔赞一听,忍不住抚掌大笑,“臭小子,多亏让你遇到了老夫,不然明珠入土,真是埋没了人才。” “老先生,您若是想用反间计的话,最好用您帝师的身份去拜访。这样一来,估计那位唐大将军会遭受更多的压力。” “怎么,你不怕把他逼急了?” 林奇微微一探身,“若是能把一头猛虎困杀在牢笼之中,就算大安失去一位在敌国多年的皇子,这笔买卖也值了。再者说,老先生一路上运筹帷幄,想必早有了妙计。不然,以您的睿智断然不会以这么鲁莽的方式去拜访。要知道这可是人人都能看出来的阳谋,不是阴谋。” 孔赞指了指林奇,“臭小子,诡计多端,不过,正合老夫的心意。” 一老一少在车内畅聊,车外随行的百里轩被笑声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可没工夫过问车内之事,一路上百里轩发现众多目带杀意的陌生人,百里轩单手握弓,不敢有丝毫大意。 玉川城北安侯府,唐川正在大堂之内盯着自己的战甲,当年的厮杀仿佛就发生在眼前。战甲伴随着他走上了辉煌,成为登高一呼四方朝拜的北辛战神。却也因为如此,正直壮年的唐川成了国主司徒牧的威胁。 唐川的神色阴沉不定,似在回忆,又似在为自己当下的境遇而不平。就在这时,一名当值管事匆匆的走了进来。 “启禀侯爷,大安帝师孔赞求见。” 唐川一愣,吃惊的问道,“你说什么?” 当值管事吓得一哆嗦,急忙重复道,“此人有随行武将百里轩护卫,他说是~大安帝师孔赞来拜会王爷。” 唐川身躯微微一晃,面色顿时变得异常寒冷。他当然知道孔赞隐藏在使团之中,只是没想到这老东西会公然来拜访。要知道大安使臣潘大义才只不过是个正六品承议朗,而帝师孔赞不去拜见北辛国主,却来北安侯府拜会他,仿佛大安帝国惧怕的不是国主司徒牧,而是他这个逍遥侯爷。这事一旦传开,他唐川简直是百口莫辩。 “好你个老匹夫,这是要置我唐川与不仁不义之地。来人,集结府中侍卫,给我打~!” 唐川震怒之下,当即命人抄家伙开打,他要让庙堂上的那位看看,北安侯唐川根本没有逾越之心。 第十五节 高手对决 北安侯府大门紧闭,百里轩等人都在静静的等待着。周围已经围了不少观看的人,这其中,各方势力的眼线都在。 侯府之内,又是另外一番场面。别看唐川被释去兵权,府中侍卫依然不下于上百人。不过就在众人集结之际,却被幕僚孟托阻止下来。 大厅之中,孟托看着震怒的唐川,躬身说道,“侯爷万万不可冲动,那孔赞既然以帝师身份拜访,即便打了他的随从,也如同打了大安帝君的脸面。这样一来,唯有刀兵相见才肯罢休。” “那正合了本侯心意,我倒要看看他大安修生养息了这些年,能有几分成色。” “不不,侯爷决不能这样做,一旦战事因侯爷而起,陛下以及朝中众人首先会对侯爷发难。小不忍则乱大谋,到时候别说是重掌兵权,恐怕~再无翻身之日。” 孟托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唐川手臂上的青筋凸起,不过怒火却渐渐降了下来。能走到今日,唐川绝非是鲁莽之辈,刚才他也是一时间被孔赞这种小人之举所震怒,经孟托这么一劝,唐川强行压制住了怒火。 “这孔老贼公然陷害于本侯,不还以颜色实在是难消心头怒火。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那就不见,来人~让他们滚!” 孟托一拱手,“侯爷且慢,人家是以帝师之尊来拜访,不见的话,不但有失大国礼度,反倒更让人觉得侯爷心中有私不敢相见。既然来了,该见的还是得见,侯爷越是光明磊落,越会消除陛下心中的误会。不过,必须按照外臣使团礼制,每一句话都得记录在案。会见之后督查之人签字画押,侯爷务必要亲自去宫中把会见内容呈给陛下。” 唐川眼神微微一眯,“庙堂上的那位,他会信吗?” 孟托微微一躬身,“信不信在他,做不做在您。那孔老匹夫既然出了招,侯爷总得对应一下。或许~陛下也愿意看到这一幕。” 唐川略一思索,微微点了点头,“好,打开中门,以外臣最高礼仪迎接。” 唐川一声令下,侯府众人重新开始忙碌起来。净水洒地,香案也摆放齐备。府中有官阶之人,全部换上了官府。 北安侯府之外,不少围观之人正在窃窃私语,突然看到侯府中门打开,府中大总手举牙圭下阶执礼相迎。 车撵之内,孔赞看着外面的排场,赞许的点了点头,“不愧是智勇双全的北辛战神,对应的非常得当。林奇,随老夫一同入府。” 林奇答应一声,猫腰就要下车,孔赞苦笑着训斥道,“混小子,懂不懂规矩,是让你搀扶着老夫下撵。” 林奇一听,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赶紧弓腰伸出手臂,让孔赞扶着手臂两人一同下了车撵。 孔赞回身看了百里轩一眼,“轩将军,按礼仪外臣武将不得持兵器入府,你等就在门外候着吧。” 百里轩收起弓一抱拳,“万万不可,在下职责所在,不敢擅离先生。” 孔赞呵呵一笑,“北安君手下幕府八卫名震四海,有他们在,无需担心老夫的安危。轩将军,不必多说,听命而行。” 当着众人的面,百里轩也不便抗命,只好抱拳施礼在外面等候。侯府大总管赞许的点了点头,北安侯唐川虽说如今成了逍遥侯爷,但毕竟是北辛战神。若是让大安国武将带着手下兵卫进了侯府,这可是如同羞辱。 孔赞在总管的引领下进入侯府,北安侯唐川威武的站在大厅之前,他没有穿官袍,而是一袭青衫头挽发髻。林奇仔细的观察着唐川,心说这位北辛战神到不像是个威猛的武将,反而更像是个修行之士。 唐川看到孔赞,威武从容的走下台阶,双手抱拳拱手相迎,“没想到孔老太傅竟然在我玉川城,唐川有失远迎,还望老太傅勿怪。当年老太傅只身前往大营劝唐某撤兵,如此魄力及勇气令人折服。现在想想,仿佛昨日的一切就在眼前。” 林奇听着一愣,没想到孔赞还有如此伟大的壮举。孔赞却苦笑着摇了摇头,“北安君这是在嘲笑我大安武将无人啊,老朽汗颜。” 唐川得意的笑道,“不敢不敢,如今唐某也只是一介散人,故人相见,只是回忆一下罢了。老太傅,里面请!” 林奇赶紧一伸手,让孔赞扶着他的手臂向里面走去。进了大厅,孔赞环视了一眼,发现唐川是按照四平八位之礼来迎接,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所谓的四平八位,就是大厅四周摆放了记录文案,八个角落站立着督听。也就是所说的一切都要记录文卷,众人签字画押呈送给礼监司。这种布局,如同两国使臣在谈判,根本不容有半点私言。 孔赞停下脚步看着唐川呵呵一笑,“老朽只是来拜访一下北安君,没必要这么郑重。” “久闻老太傅厌倦凡尘俗事,在大安信王刘恒属地以布衣之身修身养性,此举真乃令唐某敬佩。但不管怎么说,老太傅文倾天下世人敬仰,唐某可不敢逾越礼制。否则,天下文士可就要文诛笔伐了。” 唐川微笑着相请,把孔赞让到了上座之上。林奇正不知自己该站到什么位置,孔赞伸手一指其中一个文案空座。 “北安君,正好我也带了一名文录,林奇,坐在那里好好记录。” 林奇一听,赶忙走了过去,不过看到文案上的笔墨,林奇心说我哪会用毛笔。再者说,林奇写的医书体跟鬼画符似的,能有人认识那才真是出奇了。 林奇硬着头皮盯着纸张,无奈的拿出了自己的鹅毛笔。众人怪异的看着林奇,其他三位文录赶紧把此事记录下来,仿佛他拿的不是笔,而是一把利器。 这时候,侯府大幕僚孟托也走进大厅,与孔赞见礼之后,在下首位置坐了下来。 唐川看着火候差不多了,以官方口吻问道,“老太傅前来我府,不知有何见教?” 孔赞手捋长须微微一笑,“老夫确实有事相求,不过,也会付出相应的回报。” 唐川眼睛一眯,“哦?那就请老太傅先说说何事相求?” 孔赞身躯微微前倾,“是~关乎我朝太子回归之事。” 唐川一听,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老太傅难道不知,唐某如今只是逍遥快活,早已不问朝事。再者说,我家国主仁慈天下,绝不会亏待你们太子的。这件事,请恕本侯无法答应老太傅。” “北安君先莫要拒绝,其实北辛国主陛下已经答应放入。但是老朽知道,在北辛境内若是没有北安君的同意,这一路上定不会太平。所以~。” “住口!老太傅这是什么意思?”唐川的脸色顿时寒了下来,这可是当着他的面挑唆君臣关系。 “北安君莫急,老朽说过,会给予相应的回报。”孔赞不急不躁的说道。 唐川眼神微微一眯,“回报?莫非老太傅还要给唐某送上大礼。” 孔赞呵呵笑道,“老朽这份大礼,恐怕北安君已经等待多年了。” 唐川一怔,“那你说说,是什么样的大礼?” 孔赞盯着唐川,“老朽这份大礼,就是助北安君重披战甲,执掌兵符。” 孔赞话音一落,三位记录文员不禁吓得一哆嗦,手中毛笔差点没拿住。林奇也吃惊的看着孔赞,不明白他这是要激怒唐川还是另有目的。 唐川脸色一变,孟托也忍不住站了起来,“老太傅这是什么意思,如此陷害我家侯爷,难道真以为侯爷不敢把你赶出门外?” 唐川更是指了指周围众人,“老太傅,别忘了你我所说之言,唐某可都要呈给陛下亲阅。老太傅这么做,可有离间我君臣之嫌,难道老太傅就不怕陛下一怒之下治罪与你吗!” 孔赞手捋长须哈哈大笑,“北安君,若是此厅之内能被安插进别人的眼线,那你可就不是堂堂的北辛战神了。在这北安侯府,若是北安君不想让外人听到什么,没人会知道你我所说的话。” 唐川站起身带着怒意盯着孔赞,全身上下散发着威严的霸气,“老太傅,您老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唐某甚是敬重。但是老太傅今日之举,却让唐某不敢认同。即便有些话传不到国主陛下的耳中,这种不入眼的雕虫小技,您老还是收起来吧。否则,那就别怪唐某送客了。” 孔赞不为所动的看了众人一眼,回视着说道,“北安君虽然卸去战甲,但心中的热血依然澎湃。此次我大安帝国迎接太子回归,对于北安君来说正是一个绝佳的契机,难道北安君就不想东山再起?” 孟托阴沉着脸刚要发话,唐川却一抬手制止了他。唐川慢慢的坐了下来,目光威严的环视了一周。三名文录人员放下了手中的笔,八位上站着的督听者,纷纷转过身去,唯有林奇还拿着鹅毛在那里鬼画符。 唐川没有在意林奇,他相信孔赞能带此人进来,必是心腹。唐川目光犀利的看向孔赞,声音低沉的说道。 “老太傅的意思是~让唐某击杀太子,重燃你我两国的大战?” 孔赞摆了摆手,“北安君此言差矣,老朽虽然已是布衣,但还是大安子民。战火一起死伤无数,老朽不敢违背天道。” “哦?老太傅这么一说,唐某可就有些想不明白了。” 唐川疑惑的看着孔赞,孟托也有些惊讶,不明白孔赞到底摆的什么棋局。 孔赞拱了拱手,“只要北安君能够助我大安太子殿下安然离开玉川城,老朽可献上一计,定能助侯爷~重掌兵权!” 大厅之内瞬间安静下来,连林奇也升起疑心,不明白孔赞到底玩的什么套路。明知唐川是一头猛虎,为何还要助他得到兵权?难道说,孔赞这是在明修栈道,实则是戏耍此人一番? 第十六节 背后的利箭 玉川城内,孔赞一行招摇过市公然拜访北安侯唐川,消息很快就传播开来。皇宫之中,国主司徒牧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密报。 皇宫伏藏殿,已经花甲之年的北辛国主司徒牧,手抱着暖手炉,听着礼司监大总管舍里的密奏。司徒牧脸上的神色阴沉不定,他当然明白这是大安使团的离间之计。但即便是这样,司徒牧知道依然会在朝中掀起一番争论。 司徒牧放下了手中暖炉,轻叹了一声,“唐川毕竟是把大安太子带回本朝之人,孔赞去拜访一下,倒也有合适的理由。只是他这么一闹,孤的那些臣子们可就不安静了。” 大总管舍里躬身说道:“主上,唐侯按照官制待客,这一招倒是非常聪明。但那大安孔赞不来拜见主上而是去了侯府,如此无礼之举,老奴恳请主上降罪!” 司徒牧摆了摆手,“人家这是明谋,况且孔赞虽任过大安先帝之师,如今却只是一介布衣没有官阶。他不来拜见孤,倒也不违礼法。若是孤因此而降罪,不但让世人嘲笑孤心胸狭隘,更是寒了唐爱卿的心。”说到这司徒牧微微一顿,突然问道,“舍里,你相信唐川会把真实的文录呈送给孤吗?” 舍里赶忙恭敬的回道:“主上放心,四平八位之中,有老奴的人。另外,老奴早就查明右相在侯府安插了耳朵,此人居然也在八位督听之内。” 司徒牧一怔,指着舍里苦笑道:“你们这些人啊,做事也不能太过分。这些年孤疏远了他,只是想让唐侯莫忘君臣尊卑,但唐侯毕竟是我北辛战神,理当得到尊重。” 舍里讪讪的躬身说道,“老奴明白,所派之人只是替主上充当耳目,而且深得唐侯信任,绝不会暴露。” 司徒牧欣慰的点了点头,舍里是他的心腹,而且做事细心深得司徒牧的信任。但是,司徒牧也不想把唐川逼急了,毕竟唐川在北辛的威望还在,君臣彻底翻脸对于北辛帝国非常不利。更何况这些年唐川安于现状,并没有做出什么逾越之事。 司徒牧执掌北辛二十余年,唐川更是他身为皇子之时的侍卫统领。在当年的夺嫡之战,可以说没有唐川的智勇,他这位当时年近四十的老皇子也登不上大位。 不过,自从大安之战唐川在北辛的威望达到了极点,这让司徒牧深感不安。他到不是担心唐川敢背叛自己,而是司徒牧身体大不如从前,他是怕禅位太子之后根本压不住这位北辛战神。所以司徒牧不惜斩断两人二十余年的君臣情义,为北辛未来的君主扫平障碍。只可惜,猛虎已成大势,即便是自己的主子也休想再把他困于牢笼之中。 此时,北安侯府之内,宾主经过一番‘正式’会谈,孔赞一行离开了侯府。甚至都过了饭时,北安侯唐川也没有留客宴请。 孔赞一走,大厅之内只剩下了唐川和孟托二人。唐川低沉的吩咐道,“孟先生,一定要做到天衣无缝,不能有丝毫的漏洞,半个时辰之后我去宫中面圣。” “侯爷放心,记录文案绝不会出现纰漏。不过,那孔赞提出的要求~不知陛下会不会答应?这可是违背了外臣使团的礼数,如同对国君不敬。更何况,那孔老匹夫只是空口许诺,侯爷真要是这么做,万一那孔赞~?” 唐川背负双手露出一丝冷笑,“文人重礼,武夫重义,哪怕是孔赞背信弃义,对本侯也没什么损失。就算他今日不来,本侯照样会放刘轲回归,他孔赞无非是把本侯想的过于狭隘了。失去兵权我唐某确实不甘心,但还不会置天下安危于不顾,为了一己之私而引发大战。” “那这么说,他的计谋可行?” 唐川默默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光是引发东部边陲金流国的战事,司徒牧不一定能够让他重掌兵权。金流国虽然民风彪悍,却是一帮乌合之众,万一司徒牧派去精锐之师把战事平了,唐川只能另寻他策。不过今日孔赞的计划,却完全弥补了这个漏洞,只能逼着司徒牧重新启用他唐川。 另外一边,孔赞和林奇一上车,林奇就忍不住问道。 “孔老先生,您这是要帮唐川,还是根本就是戏耍他一番?” 孔赞露出淡淡的笑意,“你觉得呢?” 林奇松了口气,“肯定是在戏耍唐川,毕竟厅中这么多人,不可能绝对的保守住秘密。到时候,北辛国主司徒牧必会把唐川置于死地。” 孔赞手捋长须摇了摇头,“老夫一生信守承诺,何来的戏耍之说?林奇,你也太小看这位北辛战神了,若是连府中内鬼都觉察不出,他不会活到现在。北辛朝堂之中,想置唐川于死地的人太多了。” 林奇疑惑的看着孔赞,不禁质问道:“既然这样您还帮他?明知是一头猛虎,岂不是为大安留下祸患,为将来竖立一个强大的敌人?” 孔赞没有生气,眼神之中却凝聚着郑重之色,“林奇啊,你不懂,有些事情不能只看到眼前。老夫之所以敢来面对唐川,那是因为老夫早已揣摩了他五年之久。这五年来,唐川的一举一动,信王派来的眼线都会密报回去。可以说普天之下,很少有人能像老夫这样把他研究的如此透彻。此人不但深谙兵法谋略,更是能忍受常人无法承受的压力。” 说到这孔赞的目光看向了林奇,“林奇,你可知唐川面对朝中的宵小,为何要表现的刚正不阿,甚至不惜武力相向。他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演给司徒牧看的。唐川要让司徒牧知道,他已经被震怒冲昏了头脑,甚至是在向司徒牧示威。因为越是这样,司徒牧才相信唐川不会暗中有所布局。不过,唐川也有自己的生死软肋,那就是他把自己~真当成了北辛的守护神。” 林奇却不敢苟同,“既然深谙谋略还被人排挤成这样,我看也没什么头脑,不过身为北辛战神把自己当成国之守护,却也合乎军人的情怀。这种以身侍国之人绝对是可怕的对手,您不打压,更是还要助他得到兵权,晚辈有些想不明白。” 孔赞微微笑道,“小子,若是连你这个边地草民都能看透其中的玄机,那他唐川根本就入不了老夫的法眼。” “那您老指点指点。” 林奇歪着头看着孔赞,心说老子宫斗剧看的多了,别在我这卖眼药。不过林奇确实佩服孔赞的智谋,毕竟他前世只是个医生,人家孔老爷子可是专业研究诡道学问的大家。 孔赞手捋长须,“以身侍国之人,虽然值得敬重,但不一定是朝堂之福。” 林奇一怔,这话要是出自别人之口他会当做笑谈,但是曾经的帝师孔赞这么说,林奇大为不解。 “为什么这么说?” 孔赞鼻子里哼了一声,“因为这种人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若遇外敌,他可以抛洒热血战死在沙场。但是驭国之道,不管是良臣也好奸臣也罢,君王首选的是忠诚,其次才是能力。唐川此人可以驾驭千军万马威慑四方,却容不下北辛朝中腐败贪婪。老夫助他重掌兵权,却也如同给北辛埋下了巨大隐患。如今大安国力强盛,唐川即便重掌兵权也不敢与我大安开战,到时候,他的目标只能是朝中众臣。” 林奇眉头一皱,“帮助君王惩治贪腐革除弊端,这岂不是一件好事,司徒牧如果聪明的话,应该支持才对。” 孔赞指了指林奇,“傻小子,军中统帅干涉文臣治国,这可是触犯了君王禁忌。” 林奇却不服的说道,“我到担心,那唐川万一拥兵自立取代司徒牧。到时候,说不定他会建立一个强大无比的王朝。” 孔赞微微闭上双目,停了片刻才睁开说道,“以身侍国之人,他们早已把自身看做成王朝的根基。唐川可以不服君上,甚至是痛恨帝王重用奸妄,但唯一不会做的就是谋反。因为在唐川心中,君王是江山大殿,而自己是支撑大殿的基石,即便粉身碎骨也得支撑大殿不倒。” 林奇一听,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不错,史册上确实有过这么一些傻子,明知大厦将倾,却依然立于危檐之下。自古忠臣多磨难,如果我是帝君,定会重用这些忠贞国士。可惜啊,唐川生不逢时,没有生在那种年代。” 孔赞苦笑着摇了摇头,“此话不对,驭国之道正所谓各司其职,武者护国文人守业不可乱也。刚正不阿之人,不一定能造福百姓,知人善用才是正道。” 林奇忽然问道,“老先生既然有如此雄才大略,为何当年不带兵击溃唐川?” “带兵?你~你居然让老夫去带兵?” 孔赞不可理喻的看着林奇,心说此子果然是边地蛮荒之人,老夫一介文人泰斗,又不懂行军布阵之法,居然让老夫带兵。岂不知,林奇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若是当年有孔赞这样的智囊坐镇军中,或许真能成为威震天下的大军师。但是林奇却发现当下的王朝却是文武泾渭分明,双方仿佛竖立着天然的屏障。 就在林奇等人返回官驿之际,一辆双马篷车驶出了玉川城。十三身穿一件破袄,短剑与林奇的铁管藏在胸前。这辆马车原本是装载货物的车辆,不过加装了篷布之后,里面却可以乘坐七八个人。 十三带着干粮和草料奔向通往大安的主路,按照约定在远离玉川城的一个岔路口旁边停了下来。这是他们来的时候林奇指定的地点,到时候会在这里把太子秘密接走。 十三不知道要在这里等几日,他把马车赶进了树林。虽然天寒地冻,但这种恶劣幻境对于十三来说不算什么。当年十三背着林奇在大风镇逃离流寇追杀之时,曾经还在粪坑里躲藏了一夜。只要能活下来,武奴从不惧怕幻境的恶劣。 十三栓好了马刚要拿出干粮充饥,突然间,十三双耳微微一动,眼神顿时变得犀利起来。他没想到这林中,竟然隐藏着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天生的敏感让十三觉察到危险正在身后悄悄接近,十三没有回头,而是悄悄把手伸到怀中。 一道身影距离十三不到五步停了下来,手中弓箭对准了十三的后心。距离十三右侧十几丈外的大树之上,还有一名手持硬弓的男子,利箭同样对准了叶十三。 第十七节 半夜集结 玉川城官驿,虽然这里已经被大安使团接管了护卫任务,但百里轩依然觉得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刘忠展更是亲力亲为,带队巡视着官驿每一个角落。 官驿不远处有一座颇为出名的青楼,三层的雅居之中,魏志山透过半敞的窗棂看着官驿。孔赞公然拜访北安侯唐川,让魏志山也有些诧异,他没想到一直隐藏在使团之中的孔赞,竟然大张旗鼓的公开露面。 魏志山身居宫中多年,深谙君臣之间的禁忌,一眼就看穿孔赞种挑拨北辛君臣关系的作态。如果不是有着刺杀太子的重任,魏志山倒是很欣赏孔赞还能为大安深谋远虑。 房门一开,一名公子哥打扮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年轻人谨慎的关闭了房门,这才躬身拜道。 “启禀大人,收到使团内部的线报,北辛国主已经答应放太子回归。至于他们出城的时间~目前还不得知。” 魏志山关闭了窗棂,“潜龙受困已久,想必归心似箭。传令下去日夜盯守,不得放过任何线索。另外,把消息悄悄散布出去,虽说不是侍奉同一个主子,但毕竟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来。” 年轻人答应一声,躬身退了下去。魏志山端起茶盏轻押了一口,对于行刺之事他并不着急。这里毕竟是北辛国都,就算要刺杀也得等使团离开玉川城地界。魏志山所要做的就是盯着使团,防止他们金蝉脱壳。另外来说,魏志山觉得很可能不需要自己动手,其它几支刺杀队伍就能替他解决了此事。魏志山深知百里轩的厉害,更不愿面对曾经的帝师孔赞。 玉川城平静的表面之下激流暗涌,不光是来自大安的这些人,北辛朝堂各方势力也纷纷行动起来。皇宫之中,朝中重臣纷纷求见国主,一干文臣在右相的蛊惑下,准备对北安侯来一次疯狂的笔伐口诛。不过司徒牧只让右相宋安青进宫面圣,其他人等一概不见。 暖阁之内,右相宋安青正义言辞的怒斥着大安帝师孔赞,仿佛孔赞这么做是在公然羞辱整个北辛王朝。宋安青恳请司徒牧,下令缉拿大安帝师孔赞,对于这种大不敬行为必须严惩不贷。 司徒牧看着一脸正义凛然的宋安青,笑着说道,“宋爱卿,孤这里又没外人,你又不是不知孔赞如今的身份。别演戏了,不就是想等着唐川进宫来面圣吗,孤遂了你的心愿就是。” 刚刚还一脸正义的宋安青,听到这话顿时换上一副阿谀的笑脸,“还是主上圣明,臣子的一切心思都瞒不过主上的法眼。” “那你给孤说说,唐川会呈上一份什么样的说辞?”司徒牧斜着身躯靠在软垫之上看着爱臣。 “主上,不管那唐川呈上的什么说辞,但臣敢保证,但凡他有一句假说,臣必能为主上指出来。” 司徒牧淡淡的一笑,并没有责怪宋安青在唐川身边安插卧底,“宋爱卿,若是那唐川没有对孤说实话,该当如何?” 宋安青面色一肃,躬身说道,“按我北辛律法,此乃欺君之罪,当斩!” 司徒牧坐直了身躯,无奈的叹息道,“宋爱卿,即便是欺君,孤也不能杀了他。北辛战神这面大旗还不能倒,否则民心不稳。如今太子年纪也不小了,再过几年孤打算禅位给他。好在朝中还有爱卿等人,孤也可以放心的安养几年。” 宋安青心中不禁一颤,他到不在乎司徒牧是否禅位,但宋安青听的出司徒牧还不想动唐川。别看这位北安侯已经困在玉川城,宋安青深知唐川在军中的体系非常庞大,甚至说,他这位右相也很难把自己人安插到几座大营主将的位置上。 宋安青装模作样的赶忙下跪哭求,“主上圣体硬朗,尚能餐食斗米,且不能抛下我等臣子。若主上执意禅位,微臣愿辞去相位,跟随主上身边侍奉。” 司徒牧摆了摆手,“孤只是有这个想法而已,还早着呢。孤只是担心,到时候太子经验不足,无法操控军中事务,所以~。” 宋安青支起耳朵,他也知道司徒牧忌惮唐川在军中的威望,很想听听主子到底如何打破这个平衡。因为在玉川城之内,除了国主司徒牧之外,唯有北安侯唐川敢跟他对着干。甚至说,几年前还动手暴揍了他的儿子,这个仇宋安青一直等着加倍归还。 这时候,一名太监快步走了进来,司徒牧也趁机收住了话语。虽说宋安青是他的宠臣,但司徒牧还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的底牌。 “启禀陛下,北安侯唐川大人求见。” 司徒牧微微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吩咐完,司徒牧看向了宋安青,“宋爱卿,你也去屏风之后候着吧。” 宋安青恭敬的答应了一声,赶忙走向了右侧的屏风。不大一会儿,唐川身着官服,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臣唐川,叩见主上!” “爱卿平身,你我君臣不必多礼。来人,赐座!” “谢主上,但微臣不敢,今日入宫,臣是特来请罪的。”唐川跪地说道。 “哦?爱卿一直隐居侯府,何罪之有?莫非,爱卿又动手打了谁?呵呵,区区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爱卿快快请起。” “微臣不敢,此次微臣确实差点动了手,但为了我北辛江山安定,微臣只能隐忍下来。” 司徒牧装出吃惊的样子,“到底什么事,竟然关乎孤的江山?” 唐川一脸怒气说道,“是那大安老匹夫孔赞,今日竟然以大安帝师身份来我府私访。此举,实乃置微臣于不仁不义之地。微臣震怒,但大安如今国力强盛,微臣不想引起两国刀兵,只能以外臣之礼接见。臣没有事先请奏,故来请罪!” 司徒牧一听,微笑着走下宝座,亲手扶起了唐川,“此事孤已经听说了,那老匹夫无非就是想让你我君臣出现嫌隙。若是连这一点都看不透,孤这二十年的皇位可就白坐了。爱卿是我北辛定疆支柱,孤信得过你。” 唐川激动的抱拳躬身,“臣谢主上隆恩。” 唐川说完,从袖囊中拿出了文卷,“主上,此乃那老匹夫与微臣的对话,请主上过目。” 司徒牧接过来并没有打开,而是随手放在玉案之上,“唐爱卿,有什么话你尽管对孤说,孤信得过你。” 唐川再次感恩了一番,这才告知孔赞是恳求他帮助半夜出城,以避免大安太子出现不必要的麻烦。另外,孔赞奉上了万两北辛银票作为答谢,也被唐川派人转交给了监察司。 司徒牧面带和蔼的微笑,不过笑容之中却透着一丝虚假,“唐爱卿,大安使团若是想半夜出城,只需给孤臣请一下即可,为何非要求拜你呢?” 唐川微微躬身,恭敬的回道,“主上,其实那些大安人对微臣一直怀恨在心,但又不得不来讨微臣的欢心。大安使团深知主上仁德宽厚,既然答应让刘轲回归,绝不会派人暗中阻碍。但他们信不过微臣,担心微臣不愿意看到当年的战果回归大安。所以,孔赞才会来府上恳请微臣放他们太子一马。” “那~你会放刘轲回归吗?”司徒牧别有深意的看着唐川。 唐川叹息了一声,“微臣确实有过击杀刘轲的想法,但圣命难违,况且此举不智,微臣放弃了。” “为何要放弃?”司徒牧眼神之中透着一丝冷意,心说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说实话。 “因为微臣不愿意引起两国战事,如今我北辛国泰民安,若是微臣为了一己之私引发战火,恐怕会遭到天下人痛骂。将军征战为的就是让百姓能够得到安居之所,既然我北辛正冯盛世,微臣何必再点燃战火。” 唐川没有隐瞒自己想重掌兵权的想法,这些年他在司徒牧面前一直扮演着耿直之人,越是这样反而会让司徒牧对他放心。 果不其然,司徒牧对唐川的回答很满意,不过屏风之后的宋安青,却气的咬牙切齿。宋安青心说你骗得过陛下却休想骗得过老夫,要是你唐川真的安于逍遥的日子,也不至于暗中把控几座大营的实权。宋安青只是苦于没有确凿证据,况且身边确实没有堪当大任的武将。若非如此,他早就动手清洗兵部了。 当晚,官驿之内,正被李九儿逼着讲童话故事的林奇突然接到命令,孔赞让他收拾一下马上去后堂。李九儿气的直噘嘴,那孔老头什么事都叫林奇跟随,仿佛她这位国公府大小姐真的成了多余的人。 官驿后堂之内,百里轩潘大义等人都在,除了他们之外,居然还有站着一名北辛宫中内官。 看到林奇进入,没等林奇见礼,孔赞起身说道,“潘大人,你等在此集结队伍,太子一到立即出城。” 潘大义恭敬的答应了一声,回身看着林奇说道,“林编录,此次随行非常重要,务必记录好每一句话。若有差池,小心你的脑袋。” 林奇一听,当即明白了这是要去哪里,躬身应了一声。孔赞悄悄给林奇递了个眼神,那意思让他少说话。林奇看到有北辛宫中内官,赶忙后撤两步,低头跟随孔赞走了出去。 官驿之外,威风凛凛的站了两排北辛皇宫骑兵侍卫。百里轩与刘忠展二人亲自保护,孔赞在林奇的搀扶下也坐上了宽大的车撵。 一上车,林奇忍不住问道,“这么快就要走?” 孔赞谨慎的向车窗外看了一眼,“宫中侍卫会护送咱们出城,现在城门关闭,虽然城墙挡不住高手,但至少可以为使团迎来一炷香的时辰。林奇,不知十三那边准备好了没有?” “孔老先生不必担心,十三办事我信得过。” 孔赞默默的点了点头,“小子,照顾好太子,也保护好自己。” 林奇一抱拳,“您老也多保重,如今咱们兵分三路,虽然分散了刺客的精力,但也增加了自身的危险。老先生,切莫大意,晚辈还等着向您讨教呢。” 孔赞欣慰的看着林奇,这一路上两人虽然交流不多,但聪明人遇到一起,这一老一少大有相见恨晚之势。 北辛禁园,已经早早睡下的大安太子刘轲,突然被园中侍卫喊了起来。看着园子里侍卫们穿上崭新的盔甲排列整齐,刘轲吓了一跳,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 “大安太子,恭喜你,从此以后无需我等再伺候了。”侍卫统领抱拳说了一句,目光却邪恶的看向了刘轲身后的芊芊。 看着侍卫们一个个怪异的目光,刘轲心中猛然一颤。这一天,他已经在煎熬之中等待了很久很久。 第十八节 这是命令 玉川城内,官驿外面的皇宫侍卫一出现,各方眼线立即行动起来。 魏志山得知消息,手里碾着一撮香料,眼神之中绽放出阴柔的笑意。 “此时出现北辛宫中侍卫?看来咱们那位帝师大人,竟然不顾我大安帝国使团的颜面,要半夜带太子悄悄出城。这一招确实巧妙,至少可以阻挡住不少暗中的眼线。马上去召集人手分散出城,在东门外五里处集结。无法出城者,在城内准备好若干马匹干粮,城门一开立即寻着暗记追寻。” 魏志山笑容之中带着不屑,对于高手来说,城墙挡不住他们的脚步,无非是多饶点道避开巡守的兵卫而已。好在魏志山带来的人都是精锐,其中几个更是追踪的高手。 就在城中隐藏之人暗中行动之际,官驿之中潘大义等所有人都整装完毕,只要孔赞等人一到,马上离开玉川城。 此时,禁园之内灯火通明,大安太子刘轲已经换上了崭新的太子服。向来在北辛侍卫面前装傻的刘轲,这一刻眼神也变得明朗犀利,与往日的气质也大有不同。婢女芊芊紧张的站在刘轲身后,也在为主子即将脱困而激动。特别是刘轲答应带她一同离开北辛,婢女陌芊心中万分感恩。 百里轩等人都被挡在禁园之外,孔赞扶着林奇手臂走进了园中。看到太子刘轲挺拔的身姿与坚定的眼神,孔赞手捋长须默默的辨认了一番,依稀还有当年的模样。从太子的眼神之中,孔赞心中也甚感欣慰,看来这些年的苦难,总算没有把孩子的意志给消磨掉。 林奇也在观察着刘轲,从面相来说这小子长得还不错,不过当林奇的目光看到了婢女芊芊,一下子被她掩饰不住的美艳所吸引。这种气质上的清纯,和身材的玲珑让林奇有些发呆。林奇没想到在这个废太子身边,居然还有如此的美人。 孔赞放开了林奇的手臂,上前两步躬身跪拜,“老朽孔赞,恭迎太子殿下回朝。” 太子刘轲看着长须白发的孔赞微微一愣,激动的顿时紧走了几步,上前搀扶起孔赞,“老大人,没想到是您~?” 刘轲身躯微颤,芊芊套出的消息之中,可没有帝师孔赞的大名。原本刘轲还有些心灰意冷,觉得父皇只是派一个不入流的承议朗搪塞一下,根本就没有重视他这个受尽苦难的儿子。现在突然看到帝师孔赞,心中的一切都释然了。 “殿下,您还记得老朽吗?”孔赞目带滢光看着刘轲。 刘轲哽咽的搀扶着孔赞的手臂,“当然记得,当初刘轲走出京都城门之时,您老还交待了晚辈一句话。一切的磨难,都是他日登顶的基石,这句话刘轲一直记在心里。” 孔赞点了点头,“殿下,你受苦了。走,离开这里,老朽带你回朝。” 孔赞一把拉住刘轲的手臂,他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必须尽快离开。万一耽搁久了,谁也不好说会不会生出事端。 “老大人稍等!”刘轲说着,回头看了陌芊一眼,“芊芊,还不快过来拜见老大人。” 婢女芊芊一愣,赶忙跑过来,跪地而拜,“婢女芊芊,叩见大人。” 刘轲高兴的说道,“老大人,这是我的婢女,已经侍奉本殿下五年之久,我要带她一同回朝。” 孔赞闻听却是眼神一厉,“不许!除了殿下之外,任何人都不得跟随。” 刘轲一愣,“这~!” 婢女芊芊惶恐的抬起头,身为质子的婢女,若是不能跟随刘轲回大安,等待她的将是无比凄惨的下场。甚至说,会遭受园中这些侍卫的蹂躏而亡。 看着芊芊乞求而无助的眼神,刘轲一咬牙,坚持着说道,“老大人,本殿下知道您是好意,但芊芊绝不是您想的那种人。本殿下可以担保,她~。” 没等刘轲说完,孔赞再次拒绝道,“不行,任何北辛之人都不能跟随殿下回朝。” 孔赞目光严厉的看着刘轲,在他眼里刘轲还是个孩子,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弊。万一此女是北辛安插的卧底,且不说一路上会出现什么意外,即便到了大安京都,刘轲也会因此而遭到众人的诋毁。 刘轲双目有些茫然,芊芊更是瘫软在地。就在这时,林奇却走了过来,一把搀扶起婢女陌芊。 “孔老先生,带上她吧,一切有我负责。别忘了十三也算是北辛人,不能一概而论。好了,大家都早点上车。” 林奇鲁莽的举动不但让芊芊受到了惊吓,太子刘轲更是愕然的张着大嘴。他本以为林奇只是孔老的伴童,或者是服侍孔老的奴仆。刘轲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敢替帝师孔赞做主。而且林奇的行为根本不是恳请,简直就是命令。 孔赞也被气的顿时一怒,“胡闹,带上她,你可知~。” 没等孔赞说完,林奇打断道,“走吧,别让那些北辛侍卫看笑话,先上车,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林奇也不管孔赞答不答应,拉着芊芊的胳膊向外走去。芊芊瘦弱的身躯惊恐的回头看了刘轲一眼,但是刘轲却有些傻了,不明白这人是何方神圣,竟然敢违抗孔赞的命令。若此人是大安使团随从,这可是犯下了死罪。甚至说,身为大安国子民,这小子见到太子都不跪拜,更是犯下辱没皇家大罪。 孔赞气的直摇头,当着周边众侍卫的面他也不便解释,只能无奈的说道,“走吧,上车再说。” 禁园之外,百里轩等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看着林奇拽着一名女子二话不说钻进了车撵,没等百里轩询问,就看见孔赞与太子刘轲走了出来。虽说百里轩没见过太子,但是他身上的装束已经表明了身份。 百里轩一挥手众人下马,“末将百里轩,见过太子殿下。” 刘轲看到了身穿大安战甲的众武士,心中更是激动,“诸位将军快请起,刘轲在此谢过。” 孔赞心中烦恼,耷拉着脸色摆了摆手,那意思让太子赶紧上车,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车撵之中,孔赞气的一句话也不说,甚至连看都不看林奇一眼。婢女芊芊更是躲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喘息。 林奇拨了一下车内挂着的灯芯,倒是笑呵呵的对太子拱了拱手,“草民林奇,见过太子殿下。” “呃~!不~不必多礼。” 刘轲脸上的表情非常怪异,弄了半天这小子就是个草民?但是一介草民,怎么能混进大安使团的队伍之中。更何况,如今还与他这个太子同乘一撵。 孔赞气的鼻子里哼了一声,但是时间紧迫,他必要要把详细的计划告知太子刘轲。 当刘轲听到这一路上的安危都得依靠林奇,不禁脸色骤然一变。在他看来,自己为大安帝国受尽了屈辱,父皇至少得派重兵隆重迎接才对。没想到,此行不但万分凶险,整个身家性命居然交给了两个陌生的草民。不过,昏暗之中刘轲隐藏了内心的变化,身为太子被拘禁了多年,他早已学会了审时度势,甚至说,还装出感激的样子向林奇致谢。而躲在角落里的婢女陌芊,眼神之中更是闪烁出一丝疑惑与不解。 孔赞的车撵经过官驿之时没有停留,潘大义等人看到车撵,一声令下使团车队快速跟了出来,直接向玉川城门奔去。黑夜之中玉川城街道上异常安静,北辛宫中内官带着侍卫一直护送到城门。当厚重的城门开启落下之后,使团众人纷纷暗中松了口气。 太子刘轲也挑起车帘,看着这座拘禁他近十年的城池,眼神之中绽放着寒意。刘轲暗暗发誓,若是他日能登上大位,总有一天会带着大军踏破城池,以北辛的鲜血洗刷他这些年所遭受的耻辱。 玉川城城外,当大安使团的车队疾驰过后,路边一棵大树之上一道消瘦的身影跃下。此人黑巾遮面,背着一把窄刃长剑,他没有骑马,身形一晃追了下去。 不到一个时辰,使团车队来到了十三接应的地点。在三岔路口百里轩下令停止前进,黑夜之中,百里轩高声喊道。 “所有随行侍卫听令,全部在车队前面十丈之外集结。随行文员关闭车帘不得观望,违令者~斩!” 众侍卫接到命令,纷纷打马向前在指定地点集结。孔赞与林奇等人下了车撵,车边只留下刘忠展一人护驾。太子刘轲,已经换上了一身平民装束,而两名信王府的侍卫,却穿上了潘大义提前准备的太子服饰,低着头分别上了两辆不同的车。 另外一端,身穿平民男装的李九儿也向这边跑来。看到太子的打扮,李九儿先是一愣,紧接着激动的就要见礼,却被孔赞低声阻止道,“时间紧迫,待我们走后你们再续。臭小子,十三为何没有出现?” 林奇也觉得奇怪,不过他相信十三绝不会不来,“孔老先生放心,十三或许还在城内准备相应的车马,大不了我们在林中躲藏一夜,错开时间更能迷惑刺客。” 林奇话音刚落,就听着林中暗处传来一道声音,“少爷,我在这。” 十三从黑暗之中跟鬼魅似的走了出来,看到十三的出现,孔赞与林奇纷纷松了口气。但是他们在黑夜之中却没有看到,十三的背部的破棉袄已经被鲜血染红。 孔赞看了看太子,“殿下,咱们就此别过,封门关再见。忠展,传令兵分两路,全速前进。” 太子刘轲抱拳施礼,孔赞也没再啰嗦什么,他知道绝不能耽搁时间。不过临行前孔赞却把林奇喊道车撵旁边,冰冷的对林奇吩咐道。 “臭小子,杀了那个婢女,不管她是什么身份,绝不能跟随太子回朝。这是命令,必须执行,否则~老夫绝饶不了你!” 孔赞犀利的目光盯着林奇,不容他有半点反驳之意。 第十九节 逃亡 看着孔赞严厉而深邃的目光,林奇深深感受到他内心的震怒和坚决。这一路上孔赞都在隐忍,临别前他不得不向林奇下达这个有些不近人情的死命令。 身为曾经的大安帝师,孔赞的眼光绝非朝中众臣可比。别人都不看好太子能登上大位,但是孔赞却并不赞同这个观点。为了让太子刘轲安全回归,古稀之年的孔赞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亲自来到北辛,筹划了这场瞒天过海之计。也正是因为连信王都不看好这位失势的太子,所以才能让草民林奇兄弟二人有幸加入。不然的话,他们连担当侍卫的资格都没有。 孔赞知道太子被敌国拘禁了这么多年,宫中又无任何势力。但太子有誉国公李氏一门鼎力支持,现如今更是把信王也牵扯进来。虽说太子刘轲在宫中没有势力,却有着其他皇子无法比拟的优势,那就是他在大安百姓心中的声望。若是太子能够活着回归大安,孔赞绝不容他身上有丝毫的污点。所以婢女芊芊,只能成为一缕冤魂,不可伴随太子回归京都。 夜色之中,百里轩也向林奇郑重的抱了抱拳,使团车队兵分两路在岔道口分道扬镳。凄寒的夜晚,刘轲不禁有些瑟瑟发抖,仿佛被大安帝国抛弃了一样,紧张的看着不远处有些发呆的林奇。 李九儿激动的走到刘轲身边,轻声说道,“阿珂,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小九。” 李九儿说着散落了秀发,拿出火折子吹燃。叶十三目光一聚,身形向后退了几步,谨慎的观察着四周。林奇也是皱了皱眉,不过却没有制止。 刘轲有些莫名其妙,居然还有人敢大着胆子喊他阿珂。不过经历了林奇的事,太子刘轲对于李九儿的冒然倒有些免疫了。 刘轲疑惑之中仔细的看了几眼,忽然身躯一颤,“你是~小姨娘?” 当年两人都还幼小,九儿经常被大姐召进宫中陪刘轲玩耍。别看两人的变化都很大,不过九儿与大姐李妃有几分相识,刘轲马上认了出来。看到小姨娘也在,无助的刘轲仿佛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稻草。 “小姨娘,是不是外公派您来的?我那几位舅父呢,他们在哪,是否带兵隐藏在四周?”刘轲激动的抓住李九儿的手臂,仿佛周边都隐藏着大安兵马。 这时候,林奇阴沉着脸色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吹灭了火折,“不想死的话就赶紧离开,这一路上你们有的是时间聊家常。十三,车马是否准备妥当?” “少爷稍等,我这就去把马车赶过来。”十三说着拿出铁管递给了林奇,这才一猫腰闪身入了丛林,为了不发出声响,十三还特意给马匹上了口爵。 火折子熄灭,李九儿不满的瞪了林奇一眼,不过她也觉察到黑夜之中点燃火折不是明智之举。趁着十三去赶车之际,李九儿轻轻一拉刘轲的衣袖,走到一旁小声嘀咕起来。 林奇独自站在路边也不想说什么,脑子里更是被孔赞的命令闹得有些纷乱。婢女芊芊看了看林奇,犹豫了一下,走到林奇身旁屈膝一拜。 “婢女陌芊,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林奇一怔,倒是没有伸手搀扶,“起来吧,没到封门关,谁也不知自己是否能活着,等真正安全之后再谢我也不迟。”林奇的声音有些冷漠,甚至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芊芊仿佛感受出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悲凉之意,“芊芊虽是奴籍婢女,跟随殿下这么多年,却也能明白那位老大人的担心。若是公子觉得芊芊跟随殿下不妥,尽可赐我一死,芊芊绝无恨意。” 林奇心中有些烦躁,不过隐约看着芊芊苍白而楚楚的面孔,虽然看的不清楚,却也升起了怜悯之心。 “姑娘,若是把你留在下一个城池之中,再给你一笔银两,你可能自寻生路?”林奇说着把陌芊搀扶起来。 芊芊一愣,茫然的摇了摇头,“婢女自从进入禁园,就已经抹除了奴籍,没有官家的路引根本是死路一条。若是公子嫌弃,尽可把奴婢留在这荒山野地,奴婢即便一死,也不想再遭受非人的欺凌。” 林奇向刘轲的方向瞟了一眼,他知道一个连户籍都没有的弱女子,根本无法在这个野蛮世界里生存。因为这样的人大都被认为是逃逸的奴籍,任人可欺。即便林奇帮她伪造一份路引,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其下场也可想而知。 林奇心中一横,“凭什么为了他就得让你去死,在我眼里你和他都一样,没有高低贵贱。放心吧,大家同舟共济,要死就一起死。” 芊芊愕然的看着林奇,没想到这种大不敬的话林奇也敢说。芊芊不禁眼含热泪,从小到大,她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被人重视。两人正说着,就听到一阵吱吱呀呀的车轮声响。十三牵着头马,把马车从崎岖的林中赶了出来。 林奇一摆手,对着九儿和刘轲喊道,“快上车,马上离开。” 婢女芊芊赶紧去搀扶太子上车,车内只铺垫了简陋的稻草,不过空间还算是宽敞,四个人在车内并不拥挤。 “少爷,走哪条路?”十三牵着缰绳回头问道。 林奇想了想,“走孔老先生那条路,到下个路口往西,暂时避开通往大安的方向。” “明白,你们坐好了,这车可有点颠簸。” 十三说着一甩缰绳,马车向前冲了出去。在这漆黑的夜里,马车颠簸的消失在夜色之中。而丛林之内,此时已经躺着两具冰冷的尸体。 林奇这边刚动身,那道身背长剑的清瘦身影也追了过来。虽说是晚到了一步,但林奇马车的声响依稀传入他的耳中。清瘦身影蹲下身躯在岔路口仔细辨认着车辙痕迹,犹豫了一下,闪身向林奇的马车追了下去。既然已经听到了车马声音,那就先看看太子是否藏在车中。 清瘦的身影刚消失不大一会儿,七八道身影也闪了过来。其中一人对着丛林吹了几声响亮的口哨,但是丛林安静的连个鸟鸣都没有回应。 “大人,有些不对?”吹口哨的男子低声说道。 领头的男子正是魏志山,由于使团夜晚出城,魏志山只能带着少数高手越城而出。林中与十三照面的刺客是他提前安排的密探,按说听到召唤应该回应才对。 “大家小心,刘五冯七,你俩进去查看一下。小福子,去岔道口查看一下,辨别一下他们朝哪个方向而行。” 魏志山一声令下,几个人同时行动起来。他吩咐的这几位都是追踪高手,不大一会儿,那两具尸首就被找了出来。 “大人,看来使团暗中还有高手,二人都是一剑毙命,对方出手果断绝非寻常之辈。” 魏志山眉头一皱,“不,这也许不是使团中人干的,本公到怀疑,是唐川的幕府八卫出的手。记下来,信王暗中勾结死敌唐川,这个罪状可不小。” 魏志山明知不是北安侯府所为,但他更希望把这个罪名安到唐川的头上。如此一来,即便此行他失手没有行刺成功,也可以向身后的主子说出一个合理的借口。 探查路面的小福子跑过来说道,“爷,两条路都是新车辙印记,应该是分兵而行。从留下的马蹄印记来看,右边这条人马众多。” 魏志山面色阴沉,想了一下阴冷的说道,“人多的定是障眼法,那肯定是潘大义率领的文员车队,他们目标太大,太子与孔赞绝不会藏身于内。倒是人少的这条路,本公断定太子必在其中。留下一人马上返回玉川城,把消息向其他几路散布出去。其他人等,随我去追!” 黑夜之中,魏志山带着人同样向林奇方向追了下去。别看他们都没有骑马,速度却一点也不慢。不过这些高手也坚持不了多久,天亮之后依然还得寻找马匹才能继续追踪。 不得不说,孔赞这一招不惜违背大国颜面的半夜出逃,确实给几方刺客造成很大的影响。虽然前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差,给林奇等人的逃命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黑夜之中,十三驾着车一路飞奔,这里可没有什么平坦的大道,车内更没有舒适柔软的铺垫。别说是太子刘轲,连林奇都被颠簸的有些受不了。不过,两名弱女子都在咬牙坚持,林奇和刘轲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谁都不想在女人跟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况且他们是在逃亡,哪怕慢上片刻,或许就会面临生死之局。 夜色渐渐退去,当凌晨的曙光出现在天际,李九儿实在是忍受不住,“十三,停下来歇息一下再走,不然大家都要散架了。” 太子刘轲一听,赶忙跟着说道,“对对,还是停留片刻再走。” 正在驾辕的十三没有听到林奇的命令,当即拒绝道,“不行,夜晚的霜露可以让车辙留下明显的痕迹。必须等到日出,消除了明显痕迹方可歇息。” 李九儿听到十三拒绝,气的杵了林奇一把,“你倒是发句话啊,再这样下去,阿轩殿下怎能受得住。” 林奇早已经面色惨白,极力忍受着呕吐的欲望,他们几个可没有十三那种天赋异禀的生存能力。 林奇掀起车帘刚要发话,却借着黎明的曙光,忽然看到十三身穿的破棉袄左肩破了一个洞,殷红的鲜血已经变成暗黑色。常年与手术刀的打交道的林奇,对这种暗黑非常熟悉。 林奇心中一惊,“十三,你受了伤?” 十三头也没回,“少爷,那林子里有人埋了暗桩,肩头上不小心中了一箭。我已经启出了箭头,没什么大碍。” “快,在附近找个可以隐藏的地方停下来,我来帮你处理一下。” “少爷,这样做很危险,才两个时辰很容易被人追上。” 林奇一把抓住顶棚,站在车棚之外向四周看了看,当林奇看到不远处有条溪流,当即有了新的想法。 “十三,停车!” 林奇下了命令,十三只能拉紧了缰绳让破旧的马车停了下来。马车一停,众人纷纷逃下马车,包括林奇在内,来不及查看十三的伤口,一个个捂着肚子呕吐起来。 看着一个个面色苍白的众人,林奇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况且追杀太子的都是高手,玉川城的城墙根本就阻挡不住,林奇准备放空车前行,而他们几个只要趟过这条溪流,就可以完全消除留下的痕迹。况且溪流对岸荒草丛生,足足有一人多高。即便是寒季有些枯黄,一样可以遮人耳目。 林奇查看了一下十三的伤口,发现破棉袄已经跟伤处粘连在一起,虽然看似严重,却避免了失血过多。 “十三,再忍受一下,等到了安全之地再帮你处理。” 十三不介意的说道,“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放心吧少爷,我没事。” 林奇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面色如同一张白纸的太子刘轲,“太子殿下,为了应付北辛的游骑巡查,从现在起我们都叫你刘大,大安封门关人士,路引早已为您准备好了。芊芊,你也不再是什么婢女,你是~就算是我妹妹吧。大家再坚持一下,等到了与溪流的交汇处,咱们弃车而行。” 林奇知道行囊之中根本没有给陌芊准备路引,不过这个世道女人的地位非常低贱,只要跟随着男人,没有路引也不会有人找麻烦。除非是特殊情况,才会对女人进行严格盘查。 此时天色已经放亮,李九儿听到林奇这么一说,不禁仔细的看了陌芊一眼。身为国公府的大小姐,在车内一直把婢女陌芊视作无物,但是看到陌芊的相貌与林奇这番话,李九儿莫名其妙的升起一股醋意。 “林奇,她是你妹妹,那我是你什么?” 林奇皱了皱眉头,“那你就是刘大的~。” 林奇刚想说是刘大的妹妹,但一想也不对,毕竟九儿是刘轲的亲小姨,哪怕是伪装也不便乱了辈分。 没等林奇继续说,李九儿却突然说道,“那我就是你媳妇。” 刘轲一愣,不禁吃惊的看向这位比他还小的小姨娘。李九儿也觉得有些唐突,脸色顿时红了起来,急忙辩解道,“我的意思是~三个大男人带着两个女子出行,肯定会让人怀疑。我这么说~才像是一家人吗。” 林奇才不在乎这些,“行,那就这么定,大家快上车。十三,在前方找一处溪流最窄的地方停下来。” 刘轲一听,龇着牙看着这辆破旧的马车,如果不是为了活命,他宁可三日不食都不愿意再受这种颠簸。看着九儿三人慢吞吞的都不愿意上车,林奇刚要催促,却看到十三‘噌’的一声抽出了短剑。 林奇心中一惊,十三冰冷的目光却看向身后不远处一片稀松的树林。 “十三,发现了什么?” “刚才有道黑影飘落到那里,少爷,看样子咱们是被人跟上了。还好,就一个,我去解决了他。” 十三刚要起身,却被林奇一把拉住,“赶紧走,你尽管驾车,他要是敢接近马车,一切交给我来解决。” 林奇担心十三有伤在身,准备动用铁管解决了对方。十三也没有坚持,对方如今只来了一位,若是耽搁时间的话,十三也怕更多的人追杀过来。刘轲一听有刺客到来,这一下上车的速度比兔子都快。 十三赶着马车全力前行,林奇却划开了后车篷布,手中握着铁管紧紧盯着那片丛林。 丛林之中一棵大树的树杈之上,身背长剑的男子眼神之中也露出了惊诧之色。 “好小子,居然能发现我,有点意思。看来,这使团内确实留了后手。” 身背长剑的男子伸手摘下了遮挡面部的黑巾,他的脸上,竟然与十三一样,布满了陈旧的疤痕。 第二十节 异样的感觉 马车疾驰,众人都紧张的看向车后。林奇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好在天色已经大亮,若是有什么人追来也无处隐身。 十三突然喊道,“少爷,前面有个土丘弯道。” 林奇一愣,马上明白了十三的想法。别看十三目前还算不上真正的高手,但在逃生方面十三绝对是个异类,那是被死亡逼出来的潜力。林奇也经常教导十三,要想成为尖端杀手,首先你的活着。 身后的丛林之中,长剑男子远远的盯着林奇的马车,直到马车转过弯道,他才腾空而起,如逸兔一般向前快速奔去。凌晨的霜露未散,清晰的车辙印记指引着方向,即便遇到目测障碍,顺着车辙印记一样能找到飞奔的马车。 十几个呼吸之后,山丘后面,被泥霜打湿的林奇等人纷纷抬起头。太子刘轲双腿都在颤抖,要不是九儿护着他跳下飞奔的马车,不用被人击杀估计就能摔个半死。即便是这样,刘轲也摔了一身泥。倒是被十三同时拎着跳车的林奇和陌芊,境遇比他好得多。 十三谨慎的听了听,轻声说道,“少爷,走远了,我在马屁股上各插了一剑,这两匹可怜的老妈就算不疲惫而亡,至少可奔出三十余里。” “好,去溪流处。” 林奇说着回头向来处看了一眼,带着众人匆匆向溪流奔去。来到溪流边,虽然水不是很深,经过测试最深处也没过了膝盖。如此寒冷的凌晨,这样刺骨的溪水对任何人都是一个残酷的考验,更别说还有两个女人和一位高贵的太子。而且此处水面足足有三四丈宽,若是继续寻找窄一点的地方,林奇又怕耽搁时间而出现意外。 十三看着对面说道,“少爷,我背您过去。” 刘轲一听,赶忙点着头,“对对,就由你背着众人过去。看你脸上布满了伤痕,应该是个武奴吧。若是保护有力,本太子自会重赏。” 李九儿一听,心说要坏事,这可是触犯了林奇的禁忌。即便刘轲贵为太子,估计林奇这个刺头也不会答应。果不其然,林奇脸色顿时寒了下来。 “刘大,他是我兄弟,不是武奴。我也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们兄弟二人不是信王府的人,只不过是接了这趟差事而已。在到达封门关之前,没有谁比谁高贵,咱们都得仰仗十三的保护。” 李九儿赶忙打着圆场,“臭林奇,阿轩殿下也不是故意的,天下的武奴脸上大都是布满了疤痕,也不怪殿下误会。” 林奇冰冷的说道,“那不是疤痕,是为了生存留下的战绩,更应该得到尊重。奴籍也是人,跟你我一样没什么不同,他们不是牲口,希望殿下以后也能厚待这样的勇士,因为他们能够为你而死,比任何人都忠诚。” 嘴唇有些发白的陌芊吃惊的看着林奇,仿佛不敢相信居然还有人为了她们这些奴籍而辩驳。太子刘轲被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是这么多年的苦难,让他早已学会了隐忍。况且现在自己的小命在人家手里,刘轲当然不敢发作。 刘轲郑重的抱了抱拳,“林大哥,刚才确实是我误会了十三兄弟,刘轲在此赔礼了。其实这么多年,我早已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皇子,或许是刚逃离了牢笼有些忘形,失礼了。” 刘轲这么一说,林奇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既然这样那大家赶紧趟过溪水,防备有人追来被人发现。刘轲殿下,毕竟您是一位皇子,总得享受一些优厚的待遇。这样吧,您一个人过去,我与十三背着她们两个女子。” “什么?她俩竟然比我还~?” 没等刘轲说完,陌芊吓得赶紧说道,“林公子,奴婢不敢,您还是背着殿下过去,奴婢不怕冷。” 李九儿也有些吃惊,再怎么说她与刘轲出身高贵,林奇居然宁可背着婢女也不背太子,在李九儿看来,这家伙根本就是色迷了心窍。 “阿轩殿下,我来背你。” 李九儿气的瞪了林奇一眼,刚才他为了维护十三情有可原,毕竟两人生死相依情同手足,但是这样的安排,九儿也觉得有些过分了。 林奇伸手一把拉住九儿,“不行,堂堂的大男人让一个弱女子背着过河,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就这么定了,如果连这点困难都不敢尝试,那就别想活着回到大安了。十三,九儿姑娘交给你,我来背芊芊姑娘。” 林奇说着向有些发呆的陌芊走去,李九儿却是伸手一拦,为难的看了刘轲一眼,这才倔强的说道。 “要背你就背着我过河。” 十三憨厚的一笑,“少爷,九儿姑娘怕我背上的血迹脏了衣衫,还是您来吧。” 十三说着走到了陌芊跟前,有些腼腆的看着陌芊,“姑娘,您~不嫌弃我身上脏吧。” 陌芊微微一颤,下意识的看向了刘轲。刘轲脸色有些发青,却豪迈的挺起了胸膛。 “区区溪流岂能挡住本殿下的脚步,这点苦都吃不下,还谈何执掌大安江山。”说着,刘轲一咬牙退下软靴,率先迈入刺骨的溪流。不过一只脚刚落下,刘轲差点没一头栽进去。 林奇嘴角弯起一丝笑意,刘轲若是能体悟到今日他说的话,或许将来真能成为一代明君。当然,前提是他能登上大位才行,这对刘轲来说才是最大的坎。 “看什么看,蹲下一点。” 正在思索的林奇,忽然感觉腿弯被人踢了一脚。林奇苦闷的看着李九儿,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她。林奇无奈的脱掉鞋子蹲下身躯,李九儿犹豫了一下,脸上忽然浮现出红云。 溪流刺骨,林奇一如水,顿时感觉整个身躯如同被冰封了一样。林奇咬着牙,忽然想到十三受伤失血又经历一夜的狂奔,对于刺骨的冰寒或许会导致昏迷。 林奇回身向十三喊道,“十三,若是觉得头晕就回去,等我回来背你们。” “少爷,我没事。” 十三背着芊芊,感激的看着前面的林奇。芊芊更是眼中有些湿润,心中更是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真羡慕你,能遇到这样的主人。”芊芊仿佛自言自语的呢喃了一声。 十三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呵气,黝黑的面孔上不禁有些发烫。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这般接触女人,更何况两人同病相怜都是奴籍,向来只想着生存的十三,也被芊芊激发起男人的本性。 此时林奇的背上,李九儿的目光却充满了嫉妒,她觉得林奇根本就是为了那个婢女。 “臭林奇,你是不是看上了那个妖女?” “别瞎说,大白天的哪来的妖女。”林奇确实有些动心,不过当着九儿的面,林奇当然只能装傻。 “她是阿轩的婢女,我是阿轩的小姨娘,这妖女也算是我的婢女。别惹我生气,不然没她好果子吃。” “别一口一个婢女的,她跟你没区别,都是女人。” “你~你竟然拿本小姐跟她比?” “你比不上她,她可比你漂亮。啊~死丫头,你疯了,松口~!”林奇只是逗一逗九儿,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一口咬在了他的耳朵上。 已经渡过溪流的太子刘轲,却有些吃惊的看着林奇和九儿。他看的出小姨喜欢这个男人,而且也似乎洞察了林奇更喜欢芊芊。别看刘轲为刚才林奇的冒犯有些怒火,但他也发现了林奇的不凡之处。 刘轲在北辛禁园之内学会了隐忍,更明白要想成就大事,身边必须要有能人相助。若是这个连孔赞都看好的林奇能为自己所用,或许可以成为他登上大位的一大助力。不过林奇桀骜不驯的个性,让刘轲明白很难驾驭。既然林奇贪恋美色,刘轲心中顿时有了想法。 林奇渡过了溪流,大冷天耳朵都快冻僵了还被九儿咬了一口,气的林奇在九儿屁股上狠拍了一下,“还不下来。” 刘轲愕然的张着大嘴,虽说这世界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但李九儿毕竟出身高贵,这一巴掌简直颠覆了刘轲对当下的认知。难道拘谨了这么多年,大安草民变得如此放肆了吗? 九儿更是羞的满面通红,但是看到刘轲双眼瞪得跟铃铛似的,九儿赶紧从林奇背上跳下。林奇顾不得穿鞋,赶紧看向了还在溪流中的十三。原本林奇以为十三会因为失血面色苍白,没想到十三的脸庞黝红黝红的。 众人趟过溪流,林奇不敢点火取暖,为了安全赶紧带着众人钻入了荒草丛中。这一片荒草丛林面积不小,还夹杂着一些灌木大树,对于他们的隐身非常方便。也正是林奇当机立断,还真让他们甩掉了那位身背长剑的高手。 不知道在荒草丛中行进了多久,刘轲终于疲惫的实在是走不动了。林奇和十三谨慎观察了一下,这才找了一片不大的空地休息下来。十三和林奇有着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两人砍了些树枝杂草,并在略微避风之处用短剑挖了个不大的篝坑,这才点燃了篝火。 “林公子,不会被别人发现吧?”芊芊不放心的四下看了看。 没等林奇回答,十三抢着说道,“不会,现在风大,烟雾起不来就被吹散。芊芊姑娘,这边暖和,坐这边。少爷,您也烤烤火,我来帮您烤一下鞋子。” 林奇却从怀中摸出一个缠绕的皮囊,“十三,去那边积水坑旁边,我来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少爷,不用了,过两天就能结疤。” “少废话,跟我过来。”林奇不容分说,拉着十三来到一处积水坑边。 太子刘轲瞟了陌芊一眼,“芊芊,你也去搭把手。” 芊芊一听,赶紧答应一声向林奇跑去。九儿也准备过去,却被刘轲一把拉住。看着刘轲暗示的眼神,九儿知道刘轲这是有话要问她。 两人坐在篝火旁边,刘轲回视了一眼,这才低声问道,“小姨,你喜欢那小子?” 李九儿脸色微微一红,“乱说什么,我能喜欢他?” “小姨,不要以为门不当户不对,那小子绝非常人。我到觉得,你们俩挺合适。” 李九儿脸颊红晕,不过神色马上暗淡下来,“阿轩,我这次出来~是为了逃婚。父亲大人已经把我许给诚王家的四子,估计这一次回到大安~。” 刘轲一怔,没想到小姨娘要出阁了?而且还是嫁给了诚王之子。别看当年被带离大安之时刘轲还小,但是他却知道娘亲一家对诚王非常反感。事实变迁,没想到如今外公也要向诚王示好。 刘轲没有追问九儿的婚事,而是低声问道,“小姨娘,你对那小子了解多少?” “他?”李九儿抬头朝着林奇那边看了一眼,心中一动,低声说道,“阿轩殿下,林奇出身干净,殿下身边无人,倒是可以重用一下林奇。不过~,这家伙脾气很臭,您要多担待点。” 刘轲默默点了点头,“能得到帝师孔赞的青睐,这小子不简单。本殿下从见他的第一面到现在,处处表现的令人吃惊。而且此人处事果断,危急之中眼神依然透着淡定之色,如此异于常人之士,本殿下定要重用。小姨娘,咱们是自己人,这一路上还得靠小姨娘多多美言几句,猛禽择良木,但本殿下也要驾驭住猛禽才行。” 李九儿的目光再次看向了林奇一侧,她理解刘轲的难处,虽说贵为太子,回到大安之后身边根本就没有可用之人。但林奇桀骜不驯的性格,确实不能给予强压。 按说刘轲看重林奇她应该高兴,但是李九儿忽然觉得,林奇不该进入朝堂那种是非之地。在九儿的心里,林奇属于天地之间的闲云野鹤,仿佛没有什么绳索能够套住他。若是林奇跟随刘轲进入庙堂,虽然身份起了变化,却也能让林奇失去原有的本色。 李九儿心中有些矛盾,不知道该不该劝林奇投靠太子,她更喜欢这种坦荡不羁的江湖林奇,而不是那种墨守陈规任凭太子驱使的官属林奇。 第二十一节 暗棋 林奇等人弃车徒步,暂时摆脱了追踪。却说另外两方人马,孔赞与百里轩分别使用了不同的策略。 百里轩带着潘大义等人,高举大安使团的旗号行进的并不是很快。他们代表的是大安使团,当日申时一过,就近找了一座城池准备留宿。对于大安使团的突然入住,虽说城内官吏没有隆重接待,却也派出巡防协助护卫。 次日一早,百里轩一行离开了城池。这一夜虽然很平静,百里轩知道杀手们的布局也差不多到位了,接下来的行程必有一番厮杀。使团前行不到十里左右,出现一道山谷,百里轩看着两侧山势,当即下令停止了前行。 潘大义紧张的探出头,“轩将军,出了什么状况?” 百里轩谨慎的观望了一番,这才来到潘大义车前,“潘大人,你等文官的车辆全部调整到后面,远离太子的车撵。不管发生了什么情况,任何人不得下车。” 潘大义知道百里轩这是为了他们好,行刺之人基本上是大安杀手,这些人的目标是太子,正常情况下不会为难他们这些文官。潘大义赶紧下令,重新调整了车辆布局。 百里轩打马来到阵前,看着山谷两侧险峻的山势,百里轩心说若是他为刺客,此地倒是个绝好的动手之处。百里轩回首打了个手语,众侍卫纷纷围住了假太子所乘车撵。百里轩解下硬弓,谨慎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百里轩前行不到三十丈,半山腰从林中突然射出一直利箭。百里轩目中精光一闪,如此远的距离,箭尾还发出令人心颤的哨音。这支箭并非射向假太子的车撵,而是直接射向了百里轩。 百里轩剑眉一挑,“好箭法~!”百里轩说话同时也挽弓射出了一箭,两支箭头在空中碰撞在一起。 “如此箭技绝非无名之辈,既然来了,我百里轩也敬你几箭。” 百里轩说着嗖嗖嗖连射三箭,一拍马背腾空而起。百里轩前两箭封住了对方左右退路,后一箭直射对方藏身之处。遇到同样使箭的高手,对方这种挑衅行为明显是要与他一较高低。百里轩心中好奇,他要看看大安国内还有什么人能够射出如此犀利的箭法。 半山腰之上,一名中年男子隐身巨石后面仔细观瞧。距离他不足三丈之处,一名劲装男子手持长弓伏在地面,百里轩的利箭贴着他的头顶射在了身后山壁之上。 中年男子不禁暗赞,“好箭法,不愧是号称一箭摘星。” 行家一伸手高低立判,他们是由上而下射出一箭,百里轩却是回敬了三箭。要知道这么远的距离,动用硬弓必定满弦才行,中年男子身边的神射手射出一箭就要停留几息,才能再拉开第二次满弦。百里轩已经射出了四箭,却依然看不出乏力之相。不过看到百里轩脱离了战队,中年男子眼神之中露出了冷笑。 “传令撤离,太子刘轲绝不在使团之中,不必与百里轩硬拼。立即与魏志山取得联系,告知另外一方的行走路线。” 中年男子一声令下,山谷中响起了几道尖锐的哨音。百里轩心中一惊,顿时想起自己应该守护太子车撵才对。百里轩怒哼一声,一个盘旋反身回奔。但是山谷两侧并没有冲出杀手,反而是复归了平静。 百里轩额头上冒起了青筋,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后悔刚才的冲动。身为使团第一高手,保护太子才是他的使命,小小的失误,让百里轩明白假太子被人识破了。虽然他们这些人可以安全的回到封门关,却因此让孔赞一方承受了更大的压力。这才刚过去了一天时间,百里轩不知孔赞那边还能坚持多久。 与百里轩使团缓慢的行程相比,孔赞一方却是快马加鞭一路前行。甚至路过城池也没有入住,直接更换了马匹继续赶路。连续的奔波,让包括刘忠展在内的所有侍卫都极度疲惫,即便车撵内比较舒适,孔赞也有些承受不住了,这才下令找个相对隐秘之所就地休整。 刘忠展递过快刀斩好的肉干,忍不住问道,“孔老先生,咱们这样急行,会不会让那些人彻底寻不到踪迹?” 孔赞靠着大树嚼着肉干,抬头瞟了一眼,“不要小看了那些人的能力,如今太子身边只有十三一人可以护驾,两路疑兵坚持的越久他们越安全。” “其实~。”刘忠展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忠展,有什么就说,何必吞吞吐吐的。” 刘忠展微微一躬身,“老先生,忠展觉得那些人都没见过真正的太子,只要林奇带着太子殿下混入城池之中,根本就寻不到踪迹。更何况,咱们两路人马都有一个假太子,没人知道他们是真是假。” 孔赞手捋长须,心说莽夫就是莽夫,虽然忠诚可靠却欠缺谋智。不过,孔赞依然耐心的解释道。 “刘轲身为太子,即是我大安未来的储君。哪怕他身在北辛成为质子,其尊位依然仅次于陛下。册封太子必佩储君信印,殿下在北辛这么多年,信印一直被北辛宫中保管。这次回归前,司徒牧赐回储君信印,那些人不但要杀太子,更是要得到储君信印,所以真假太子之说,瞒不过这些人。” 刘忠展一怔,“要是这样,那让太子把信印交给假太子多好,只要太子殿下能够安全回归,宫中再造一枚不就完了。” “胡闹!”孔赞忍不住怒斥了一声,“储君信印代表着我大安他日之君王,只要太子出行必佩在身。若是太子让他人佩戴储君信印,即便活着回到大安,他也不配再成为太子。” 刘忠展可不知储君信印还这么重要,不好意思的讪笑了两声,“那~杀手也未必能找到真正的太子。除非林奇那小子卖主求荣,不然没人知道殿下真容。” 孔赞叹息着摇了摇头,“忠展啊,别忘了这里是北辛,不是我大安帝国。大安之人对北辛敌意很强,进入北辛者极少,即便老夫替太子伪造了身世,几个大安人行走在北辛帝国也很扎眼。林奇与太子不是武者,在这天寒地冻之中不可能长久的在野外生存下去。只要进入城池或遇到盘查,他们暴露的路引就能成为杀手追踪的目标。” “那~您为何不给太子殿下伪造一份北辛的路引,拿着北辛路引,想必一路能安全到达封门关。” 孔赞一听,气的都不想再搭理他。堂堂的一国储君为了活命冒充敌国子民,这要是传到大安京都,陛下不得亲手斩了这个丢人现眼的儿子。别人怎么做都行,但身为太子必须要保持皇家的尊严,这是大安皇室的底线。 此时,玉川城北安侯府之内,唐川眉头不展紧紧盯着书案上的密折。孟托恭敬的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等待着吩咐。 唐川微闭双目,仿佛自言自语的说着,“这个林~奇?竟然查不到此人的丝毫线索,此事非常怪异。” 孟托微微一躬身,“侯爷,这林奇既然跟随孔赞来到我府,或许是那孔赞的得意门生。这些年孔赞隐居秋水城很少露面,探子们查不到他门生线索也很正常。” “不!”唐川严肃的摆了摆手,“若是门生,在禁园之中绝不敢悖逆恩师。而且众目睽睽之下没有跪拜大安太子刘轲,这在我北辛也是大罪。这小子~让本侯有些琢磨不透了。” 孟托低沉的说道,“侯爷,此人或许是大安帝君密派的使者,据探子们密报,这一次要杀刘轲的人可不少,我怀疑~所有的一切或许是那大安刘创帝君故意设下的圈套。” 唐川目中精光一闪,“你是说~那大安刘创要杀自己的儿子?” “很有这个可能,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自古皇家在继位之事上多有争端。那大安帝君刘创精明过人,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况且太子死在北辛地界,那刘创完全有借口起兵犯我北辛。老夫怀疑,刺杀太子真正的刀刃不是别人,而是~那个叫林奇的小子。” 唐川抱着双臂沉思片刻,孟托说的不无道理,但是这其中有些事情却说不通。特别是与孔赞接触之后,唐川能看得出他是真心要保太子刘轲。以孔赞这种成精老怪的识人能力,若是得不到孔赞的信任,林奇绝不会跟随他进入侯府和禁园。既然孔赞信得过那个林奇,此人应该跟他站在一边。 唐川甩了甩头,“算了,不想这些了,听天由命吧。传令各地的密站,一旦得到消息立即向我禀报。” 孟托答应了一声,却没有马上离开,“侯爷,那咱们与孔赞约定的计划~是否停止?” 唐川想了想,目光一寒,“不,依然遵照约定执行。本侯倒要看看,这大安帝国到底耍的什么花样。” “好,属下这就去安排。” 孟托抱拳施礼,这才离开了书房。唐川伸手拿起书案上的密折,再次看了一眼,这才点燃化为灰烬。 唐川在书房内来回徘徊,他不知孔赞是否还遵照他们之间的约定,这可关乎唐川重掌兵权的大计。不过,好在唐川还隐藏着一个连孟托都不知道的秘密,在北辛境内,大安太子绝不会逃离他的掌控之中。这枚暗棋不是别人,而是安插在刘轲身边五年之久并且得到他信任的~婢女陌芊! 第二十二节 真正的杀手 时光飞逝,转眼间大安使团已经离开玉川城十多天。这些日子唐川不断接到飞羽密报,不管是百里轩的大安使团,还是孔赞的疑兵之路,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截杀。特别是孔赞一方,据线报刘忠展已经身负重伤,要不是偶遇一队北辛巡守骑勇,恐怕他们早已经全军覆没。 唐川等待已久的金流国边界,也终于传来了战火消息,得知金流国对北辛突然发起战事,北辛朝堂上下一片震怒。正如唐川分析的那样,司徒牧并没有重新启用他这位北辛战神。在朝中众大臣眼里,乌合之众一般的金流国还动摇不了北辛根基。右相宋安青更是举荐玉川城守备将军胡寒,统领后备兵马前去支援。 对于朝堂的安排,唐川心中即是冷笑又感到悲哀。那胡寒根本就是宋安青一手扶持起来的草包,别说是冲锋陷阵,甚至连基本的行兵布阵都不懂。这样的草包居然掌控玉川城的兵营大权,唐川真是哀叹司徒牧被那群混蛋彻底的蒙蔽了双眼。 不过,唐川并不着急,边界的战事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若是孔赞那边一直没有行动,唐川只能让战事扩大,甚至不惜把战火引入北辛复地。当然,他实在是不愿意走到那一步,毕竟金流国的蛮人杀入北辛内地,遭殃的可是普通民众。 就在唐川焦急的等待消息之时,北辛中部一个不起眼的村落里,林奇等人正躲在一处破旧草房之中歇息。 太子刘轲脸色有些惨白,这十多天之间,他们没有入住过一次客栈,林奇带着众人晓行夜宿变换着不同的地点。刘轲知道林奇这是为了他好,不过十多天的风寒露宿,让体质原本就有些虚弱的刘轲病倒了。 李九儿担心的看着刘轲,对林奇紧张的问道,“你会不会诊治,可别耽搁了。太子殿下若是出了事,我们~。” “嘘~!”林奇打断了九儿的询问,做了一个止语的手势。 林奇替刘轲把着脉,他原本是个外科医生,对于这种体弱风寒林奇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当着九儿等人的面,林奇必须要故弄玄虚,这种情况下信念对每个人都很重要。 林奇放下了刘轲的手腕,看着十三和九儿吩咐道,“十三,刚才我看到篱笆架下有一个破瓦罐,去洗干净烧一罐热水。九儿,你身穿着男装,去村子里向乡亲们买点吃的,如果能买到被褥最好。不要带兵器,说话要和蔼一些,保甲要追问的话就说是逃荒到此。” 吩咐完二人,林奇看着陌芊说道,“芊芊姑娘,你去周围拾一些干草和柴火,大家的衣服都很脏,等会麻烦姑娘帮着洗一洗。咱们在这里休整一天,等殿下病情稍微好转,就购置车马继续前行。” 在林奇的安排之下,众人分别行动起来。刘轲虚弱的看着林奇,经过十来天的接触,刘轲更加觉得林奇神秘而不凡。别看两人年纪相仿,刘轲甚至觉得在林奇面前,仿佛是面对一位足智多谋的长辈。 “林大哥,你真是出生在边地大风镇的草民吗?师从何人,可否能让刘轲敬重一下。” 刘轲看着林奇,连称呼都变得尊敬起来。按说以太子之身这么称呼一个平民,不但违背皇家礼制,更是如同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不过刘轲却不是虚伪,他这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刘轲甚至觉得以林奇的学识以及丰富的经验,不该出自边陲蛮荒之地。难道说,那里还隐藏着博学异士? 林奇明白他心中的疑惑,淡淡的笑道,“这个问题孔赞老先生也问过,可惜在下是无师自通,实在是编不出这么一个师父。刘轲,不必怀疑我和十三的出身和目的,这些事信王与孔赞老先生早已详细调查过了。若是得不到他们的认可,我与十三根本不可能参与到使团之中。” “不不,林大哥不要误会,经过这些天的接触,我只是觉得林大哥异于常人,所以才有这么一问。我大安若是能多有几个林大哥这样的奇人异士,这可真是我大安之福。” “少拍我马屁,到时候殿下多给几封赏金即可。说实话,能把你安全送回大安不容易,这里面孔赞老先生的功劳最大。但不知~他们现在如何了?” 林奇心中不禁有些为孔赞担心,别看他曾经是大安帝师,或许太后和诚王派出杀手之前有所交待,但毕竟刀剑无眼,说不定会因为某些特定原因,对方会杀人灭口一个不留。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算天算地也算不出自己的生死。 草房之外,十三架起了树枝烧着热水,陌芊捡拾完干草之后,走过来坐到了十三身边。 “十三,你也是北辛人吗?”陌芊轻声细语的问道。 两个人挨的很近,十三看到陌芊清澈的目光,不禁有些拘禁,“嗯,我是北辛奴籍后裔。只知道父姓叶,在奴营之中我牌号十三,所以就叫叶十三。” 陌芊双手抱膝,出神的看着篝火,“我也是奴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北辛人士。小的时候,为了一口干粮,我可以承受任何人的辱骂和殴打。每天睁开眼,最喜欢看黎明的太阳,因为我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看到阳光。十三弟弟,你真幸运,能遇到林大哥这样的好人。可惜姐姐~却没有这样的福分。” 陌芊说着,两滴晶莹的眼泪滑过了脸颊。十三抬起手想擦拭一下,却有些不知所措,“芊芊姐,其实那太子殿下也不错,我看着他对你很好。” 陌芊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这些年她一直被刘轲当成了工具,有些苦陌芊只能打掉牙烂在肚子里。 “十三弟弟,别忘了我们是奴籍,而且还是北辛奴籍。就算太子殿下回到了大安,恐怕~。”陌芊苦涩的叹息了一声,再一次流下了热泪。 十三终于大着胆子,粗大的手指轻轻滑过陌芊的脸颊,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芊芊姐,到了封门关你就跟着我们走,林大哥说了,我们不再是奴籍。” 陌芊眼神微微一亮,惊喜的看着腼腆的十三,轻轻的握住了他那粗厚的手掌。 两个同病相怜之人仿佛擦出了火花,彼此羞涩的对视着,却没发现远处出现了一道身影。李九儿一手拎着破棉被,一手里拎着鱼干和肉干,颇为吃惊的远远看着二人。不过,九儿脸上很快露出了喜色,她觉得芊芊和十三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身为奴籍的陌芊根本配不上林奇。别看李九儿有婚约在身,女人的嫉妒却让她不愿意看到陌芊和林奇在一起。哪怕成为林奇的奴婢,九儿也觉得这个妖女会毁了林奇。 九儿的回归,林奇也没想到她能带回这么丰盛的美食。林奇可不知道这样的村落虽然缺衣少粮,但河中的鱼儿与林中的野味可不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大自然的馈赠养活了这些朴实的人们。 有了鱼肉和棉被,几个人美美的吃了一餐。林奇让刘轲喝下半罐子热水,盖上干草和破棉被,用土办法为这位太子祛除寒气。 一日之后,太子刘轲果然有了起色,惨白的面孔也恢复了正常。在一位乡亲的指点之下,李九儿与十三奔袭了二十余里,在一处马场里重新购置了车马。好在孔赞给林奇留下了不菲的金叶子,有钱好办事,这一次马车之中也铺了蒲草和软垫,林奇等人重新踏上了回归之路。 此时,北辛国青浣郡城之中,孔赞一行正在官驿之中休整。如今孔赞身边能用之人不足七位,铁壁神猿刘忠展更是身负重伤昏迷不醒,好在他身穿信王赐予的软甲,没有当场被击杀。若不是青浣郡的巡防骑兵恰巧路过,孔赞都不知自己能否躲过一劫。 北辛巡守确认了孔赞的身份,虽说北辛人敌视大安,但孔赞毕竟有着帝师的身份。一行人被接到了青浣郡官驿,郡守默许他们可以停留数日,但并没有派人加以保护。 孔赞一行已经在青浣郡停留了数日,刘忠展在城内郎中的诊治之下,终于清醒了过来。 刘忠展难过的看着孔赞,悲痛的哽咽道,“老大人,忠展无能,让您老跟着受累了。不知那车中太子~?” 孔赞却是淡定的手捋长须,“忠展啊,能活下来老夫非常高兴,安心的养伤吧,你们的使命完成的很好。虽然假太子的身份被识破,能坚持这么久也超乎老夫的预料。既然你已经清醒,明日咱们继续上路。” “不,忠展已经无力保护老大人,必须派人马上前往封门关,告知李将军。” 孔赞摆了摆手,“假太子已经被识破,前路不会再有人行刺了。忠展,你只管安心养伤,其他事情老夫自有安排。” 孔赞安抚了一番,这才起身返回内院。别看孔赞在刘忠展面前表现的很淡定,其实他一直在为林奇担心。 当夜,孔赞无法入睡,坐在厅中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孔赞身边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够保护他,所以他让所有活下来的侍卫安心休息,不必派人在门外巡守。果不其然,房门一开,魏志山大模大样的走了进来。 孔赞抬头瞟了一眼,魏志山却恭敬的抱了抱拳,“老大人,魏某这厢有礼了。” 孔赞不屑的哼了一声,“魏志山,当年老夫在京之时,你不过就是个跑腿的奴才。怎么,这是来杀老夫的吗?” “魏某不敢,只是有件事情想请教老大人。”魏志山说着,大大方方坐了下来。 “魏志山,你这次北辛之行,不知是代表哪位主子?” “老大人,以您的睿智,难道还猜测不出吗?”魏志山别有深意的看了孔赞一眼。 孔赞脸色微微一变,手捋长须默默点了点头,“果然是他。” 魏志山再次抱了抱拳,“老大人,天命不可违,还望老大人告知太子殿下真正的行走路线。” 孔赞目光一厉,“老夫若是不说,难道要血溅当场?” 魏志山摇了摇头,“魏某可没这个胆子,其实老大人应该知道,即便您不说,太子也回不到封门关。魏某今晚来此只是提个醒,有些事情老大人心知肚明即可,一旦说出去~即便老大人深得圣恩,恐怕也难逃一死。甚至说,还会连累了信王千岁。” 孔赞冷笑道,“老夫早已把生死看淡,只是不知,你魏总管如何去拦截太子殿下?” 魏志山呵呵冷笑了两声,“魏某使命已经完成,接下来的事情无需我再动手。” 孔赞嘲笑道,“连你魏总管如此的大手笔都无可奈何,你以为后宫与诚王那些人,能拦得住太子?” “不!你错了。这天下没人比主子更了解您了,得知您老坐镇使团,主子早已有了对应之策。当初您老一怒之下离开了京都,说句不该说的话,主子心中是为了江山社稷,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 孔赞脸色变得微寒,站起身看着魏志山,“既然你知道此事,那你应该很清楚,违背承若的不是老夫,而是~。” 孔赞没有说下去,当年的秘密很少有人知道,即便是魏志山,恐怕也只知一些皮毛。身为曾经的帝师,没想到为大安付出了一生的心血,到头来却换得师徒反目。好在双方都保留了一丝颜面,没有变成被天下人耻笑之事。 魏志山也叹息了一声,站起身抱了抱拳,“既然老大人不愿意告知太子行走路线,那在下也不便多问。此次深夜拜访,也是给老大人提个醒,天意难违,还望老大人好自为之。” 魏志山说完转身向外走去,孔赞却突然喊道,“等等。” 魏志山转过身,孔赞黑着脸问道,“魏志山,老夫知道你也只是明面上跑腿的。念在你我相识多年,可否告知老夫~真正刺杀太子的是何许人?” 魏志山看着面色阴沉的孔赞,却是冷笑一声转身就走。不过,当魏志山迈过门槛之时,却说了四个字。 “剑神巴郎!” 第二十三节 泄露行踪 夜色已深,孔赞却毫无睡意,与魏志山的一番对话更是让他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回首往事,孔赞不禁唏嘘长叹,朝中大臣甚至包括信王都以为孔赞是清高孤傲离开了京都。其实,孔赞是与帝君刘创起了争执,一怒之下才辞官隐退。 当年大安的战败,让执掌江山没几年的刘创愤恨不已。为了保得江山,只能忍受屈辱送出自己的幼子。那时候,身为帝师的孔赞与帝君刘创有了一个秘密约定。君臣二人卧薪尝胆励精图治,让陈腐的大安很快有了起色。但是帝君刘创不到两年就变了初衷,致使君臣二人一言不合分道扬镳。想起当初的约定,孔赞心中更是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悲痛。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几声怪异的鸟鸣,孔赞一听,站起身走到窗台边。 孔赞没有打开窗户,轻声问道,“来者何人?” “信王府风门信子北辛密站执首,特来听从老大人吩咐。” 孔赞手捋长须,“马上密报封门关李将军,立即执行老夫当日所留计划。” “诺!”窗外轻声应了一声,接着问道,“老大人再多留几日,小的正调派人手,秘密护送老大人回封门关。” “不必了,老夫身边定有不少眼线,从即刻起所有暗底不必再有任何联系。回去吧,魏志山那些人还在青浣郡,一切小心。” 窗外回应了两声,再次变得安静起来。孔赞长舒了一口气,这位信王府北辛密站的执首,才是今晚他要等待的人。不过魏志山的出现,让孔赞更加验证了高居庙堂的主宰,确实身体出现了异常。否则,不会这么着急要斩杀刘轲另立储君。 漫长的一夜过去,侍卫们一大早备好了车马,孔赞一行告别了郡守向城外驶去。出城不久,孔赞就命所有人换成普通商队装束,从即刻起,他们这些人不再以大安官方身份行走。 数日之后,大安封门关,镇守将军李占渡站在城墙上遥望着关外。如今大安使团离开玉川城一个半月之久,按照行进速度,潘大义的使团也差不多该到了。 这些日子以来,李占渡也是寝食难安,一直在等待着使团的消息。特别是孔赞的秘密计划让他有些难以执行,为此李占渡专程向父亲大人飞羽传书,得到回应之后李占渡才决定冒险一搏。另外,李占渡更为担心妹妹李九儿的安危,到目前为止还没收到九儿的任何消息。即便不是为了太子,李占渡也打算冒一次风险。 两日之后,大安使团终于出现在封门关外。与孔赞相比,百里轩守护的大安使团依然保持了完整的队形。使团车队刚进入封门关不到半日,突然之间大营之内号角连鸣,李占渡竟然亲率大军冲出了封门关。 军阵之中,监军参议面色有些惊慌,不安的看着战车之上威风凛凛的李占渡,忍不住再次劝道。 “将军大人,私自出兵这可是重罪,您请三思啊。” 李占渡看着周边疑惑的目光,从容的喊道,“我大安使团奉陛下圣命,前往北辛迎接太子回朝。如今使团回归,太子却依然留在北辛,这可是对我大安所有臣民的羞辱。身为边关守将若不陈兵关外逼他们交出太子,还有何脸面去见家乡父老。诸位放心,一切后果本将军承担。” “将军大人,万一引起战事,这可非同小可。末将觉得,太子一事还是先上报为好。” “上不上报是你的事,出不出兵本将军说了算,万一上面追问起来,就说我李占渡在关外练兵。北辛小儿若是敢出关应战,那老子就连他们的关镇一并拿下。” 李占渡不容分说,执意率领大军前行,直到距离北辛边关不足五里才停了下来。城门之上,看到杀气腾腾的大安兵马,北辛关口顿时慌乱起来。这些年两国一直很平静,北辛边关缺兵少将,哪敢出城应战。 一道道急报发向了玉川城,如今北辛帝国早已不复当年之勇,当初征战大安的精兵纷纷老去,不少良将更是被逼解甲归田。那些无能之辈哪顾得上练兵,他们只知道虚报人头克扣粮饷。况且金流国战事还未平息,得知大安陈兵关外,整个北辛朝堂跟炸了锅一般。 北安侯府,唐川收到这一消息,忍不住拍案叫了一声好,“好一个孔赞,诚不欺我,果然有大仁之德。来人,从即刻起,就说我唐川病了,北安侯府闭门谢客。” 唐川目露喜色,孟托更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如今北辛双边告急,特别是面对大安一方,整个北辛除了唐川之外,恐怕没人敢接下这个重任。那些草包平日里捞点好处还行,真要是面对强盛的大安铁骑,给他们两个胆子也不敢面对。 皇宫之内,国主司徒牧更是坐立不安,他甚至不明白大安为何突然起兵发难。不过司徒牧来不及派出使臣详查原由,大安可不是乌合之众的金流小国,一旦踏破边关,北辛复地根本无险可守。看着右相宋安青举荐的几个将军,司徒牧叹息的摇了摇头。 “来人,立即召北安侯唐川进宫。” 司徒牧并不傻,他知道右相宋安青等人可以陪着他开心,但是真正能镇守江山还需唐川这样的铁血将军。可是司徒牧派出的内官很快回来禀告,说是唐川重病在身无法面圣。 司徒牧双眼布满了血丝,他知道这是唐川故意的托词,不过司徒牧震怒之后马上平静了下来。唐川被他打压了多年,如今用人之时摆摆臭架子,倒是符合唐川的性格。 “来人,摆驾,孤要亲赴北安侯府探望爱卿!” 司徒牧无奈之下也只能放下君王的颜面,亲赴北安侯府请唐川出山。否则面对边关两界的战事,司徒牧不敢再把希望放在宋安青举荐的那些人身上。况且大安与北辛敌对多年,一旦举国之力杀奔过来,那绝对是一场残酷的杀伐。对于君王来说江山重于一切,唐川再怎么张狂也是北辛臣子,还是先保住了江山再说。 此时,林奇等人根本不知道封门关发生的一切,依然不紧不慢的向大安方向奔行。林奇没有地图,只能按照大概的方向一路前行。不过为了太子那娇贵的身体,林奇也是隔三差五的进入城池休息一番。倒也不光是为了刘轲,长时间的奔波林奇也有些受不住,更何况还有两个女子跟随,林奇也得照顾一下她们。 一个多月的逃难,四个人之间已经非常熟络。在林奇刻意引导之下,芊芊仿佛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开心的像是一个邻家小妹。不过林奇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关系,至少他与刘轲都在默默的考虑着未来。面对刘轲几次抛出的橄榄枝,林奇只是一笑而过,即不答应也未拒绝。 这一日,林奇等人赶着马车来到一座比较大的城池。与以往相比,守城兵丁忽然严格起来,当城门兵卫看到他们出示的是大安路引,顿时一个个怒目而视,仿佛要吃人似的。好在林奇早有准备,马上悄悄递上碎银,这才避免了搜身刁难。 入城之后,林奇没有马上找客栈入住,而是让十三把马车停在一个偏僻之处,“诸位,城门官兵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十三,去探探路子,看看出了什么事。” 十三答应一声拴好马匹,芊芊却主动说道,“林大哥,我也跟着去吧,十三脸上的疤痕容易被误会成武奴,若是没人跟随会引起怀疑。而且十三不是北辛口音,不一定能问出什么。” 林奇看着芊芊一身村姑打扮,即便是这样也难掩她出色的容貌。林奇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你们小心一些。” 十三与芊芊去打探消息,太子刘轲憋了一路,急忙下车找地方出恭。这时候,九儿却悄悄探过身,在林奇耳边小声说道。 “看出来没有,那丫头喜欢十三。” 林奇尴尬的避让了一下,“我说能不能别这么亲密,你那太子外甥都怀疑我对你没安好心。” 李九儿杵了林奇一肘,“跟你说正事呢,十三也喜欢芊芊,难道你没看出来?” “别瞎说,十三还是个大孩子,懵懂的喜欢很正常。” 林奇白了九儿一眼,他可不敢告诉九儿上次入住城中的时候,芊芊进入过他的卧房。虽然芊芊说这是太子的命令,让她来服侍一下林奇,不过林奇的道德观毕竟与此世不一样,强忍着冲动拒绝了陌芊。 经过一个多月的接触,林奇也替芊芊做好了打算,他准备到了封门关之后就与刘轲提出此事,把芊芊带在身边离开太子。否则的话,林奇不知等待芊芊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 两个人正说着,太子刘轲回到了车上。不大一会儿,十三与芊芊也回到这里。得知封门关李占渡陈兵关外逼迫北辛交出太子,九儿不禁有些愕然,心说大哥这是疯了,私自出兵那可是大罪。不过林奇心中一动,顿时明白孔赞与唐川的约定开始实施。但是,这对正在逃亡的他们几个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难怪入城之时突然变得严格起来。 林奇看着担心的众人,当即做出了决定,“大家听着,两国交恶百姓愤慨,防止出现不必要的意外,从现在开始咱们就不再入住城池。十三,你在这里保护殿下,我与九儿去采购一些食材,咱们马上出城。” 林奇当机立断,决定不再留在城中入住。采购了一批食材,十三赶着马车快速向城外奔去。 城池之内,十三与芊芊刚刚打探消息的那座茶楼,店小二匆匆走了出来,低着头拐进了一条胡同。与此同时,城门楼一个刚值完岗的兵头,也面色激动的走进了一家客栈。 城门兵头进入了天字号房,对着一名貌似商人的富态男子恭敬的说道,“这位爷,您要找的那个人出现了。” “是吗,他们是几个人?”体态富贵的男子眼神一亮,看着城门大兵问道。 “这个~嘿嘿。”城门大兵露出一脸的贪婪。 “只要消息准确,少不了你的好处。”富态男子说着,啪的一声扔过来一枚金叶子。 城门大兵眼神一亮,激动的赶紧抓了过来,“爷,消息绝对准确,就是画像上的这个人。” 城门大兵说着拿出一副画像,画像上的男子正是林奇。而这副画像,却与信王派人调查林奇时所画的一模一样。 半柱香之后,城池之内数只信鸽腾空而起。失踪已久的大安太子终于有了线索,一道道消息快速的传递了出去。 第二十四节 不知好歹 大安帝国秋水城归尘院 信王刘恒正端坐在阁楼编榻之上,看着洪山刚刚递过来的密报,眉宇之间不禁拧成了一团。 “洪山,这消息是否可靠?”信王抬头紧张的问道。 大总管洪山微微躬身,“王爷,宫中密报不敢有假,帝君寝宫戒备森严已经成为禁地,连喜好游山玩水的太医之首黄泽清也被召回在宫中待命,目前朝中大臣除了相国潘大人之外无人可以进入。不过,从太医院最近所采购的一批药材来看,都是虎狼烈药。” 信王揉了揉额头,“皇兄到底得了什么病症,难道说真要大限将至?” “这~。”洪山谨慎的闭上了嘴,这种话他可不敢乱说。 信王抬头看了洪山一眼,“宫中之事暂且不提,本王问你,孔老在北辛的安排,你可知晓?” 洪山身躯一颤,赶忙跪地回道,“王爷明鉴,老仆确实不知。若是知情,怎敢让孔老先生去冒这个风险。” 信王冷漠的点了点头,“起来吧,好在没出什么大事。区区一个皇子到不算什么,即便死在北辛皇兄也不会责怪本王。若是孔老一旦出事,普天之下我信王府可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就算皇兄不追责,诚王也会联合朝中那些酸腐对本王口诛笔伐。另外~!” 说到这信王的目光变得严厉起来,“封门关李占渡私自出兵关外,可与我府有什么牵扯?” 洪山一抱拳,“王爷放心,虽然潘大义等人都还在封门关等待孔老先生,但此事与我信王府绝无牵连。即便~。” 洪山停顿下来,小心的看了信王一眼。信王面容一肃,“说下去!” “老仆觉得,即便此事是孔老安排,想必那李将军也会把责任独揽下来。若是没计划好退路,那李占渡绝不会干出此等砍头大罪。” 信王默默的点了点头,“本王担心的不是李占渡,而是本王一旦与军方有了牵连,这些年的筹划可就白费了。皇兄可是个精明之人,即便是身在病中,一样可以掌控全局。洪山,给我密切盯着那边的消息,不管什么时辰,只要有了消息立即向本王禀报。” “诺!” 洪山恭敬的答应了一声,看到信王不再吩咐什么,这才躬身悄悄退了出去。 此时,北辛帝国玉川城,同样发生了一件震动朝野的大事。北辛边关告急,国主司徒牧昭告天下,册封唐川为军中统帅。得知这一消息,北辛几座大营的老将们无不振奋。不过,宋安青等一干文臣却如丧考妣,但是大战在即,他们这些只会耍嘴皮子的文臣也不敢多说什么。 唐川重披战甲,亲率三万大军奔赴边关。当唐川骑着战马踏出玉川城的那一刻,目中浮现出隐忍已久的霸气,他这头被困多年的猛虎,终于冲出了牢笼。 此时,正在逃亡的林奇等人,根本顾不上打探消息,正在快速的向北辛边关奔行。林奇带着众人避开了城池,晓行夜宿前行了八日,终于在过往行商之中打探到,他们已经距离封门关还有不到三日的路程。 得知即将回到大安境内,林奇等人非常振奋,太子刘轲更是激动万分。不过,李九儿却变得沉默寡言,眉宇间更是浮现出忧愁之色。 芊芊看到九儿神色暗淡,还以为她是颠簸劳累,关心的问道,“九儿小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停车歇息一下?” 李九儿沉闷的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有些困乏。” 距离大安越近,李九儿心中却是更加烦躁。她知道这一次回到封门关,大哥肯定不会再让她四处逃离。北辛的艰险之行,或许是她这辈子最难忘记的一段美好记忆。 林奇看出了九儿的心事,不过身为国公府的大小姐,政治联姻也是躲避不掉的命运。誉国公李智能放纵女儿跑到秋水城,已经是最大的开恩了。 林奇想了想,轻声宽慰道,“九儿,其实向你这样的身世,嫁到诚王府也算是门当户对。或许以后与夫君接触久了,很快就能发现他的优点。就算你不想进入诚王府,一样也会进入其他高墙大院之中。再怎么说,以誉国公这样的门庭,总不能让女儿流入平民之家。” 刘轲心情舒畅,听到这话却调侃着说道,“林奇,难道你是怕高攀不上?” “打住,我说的平民可不是指的自己,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林奇说着瞪了刘轲一眼,心说九儿心里还难受着呢,你捣什么乱。 芊芊看了看九儿,也跟着笑道,“林大哥,其实我觉得您跟九儿小姐挺般配的。在芊芊心里您可不是个平民,将来太子殿下登基之时,大安京都定会有林大哥辉煌之府邸。” 刘轲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话到说他心坎里了。眼看就要到达封门关,林奇却一直没有答应是否效忠辅佐,这让刘轲心里也有些着急。经过这么多天的暗中观察,刘轲甚至都有些崇拜林奇。若是错过了这样的奇人异士,刘轲觉得简直就是失去了一座宝山。 九儿心情低落,也没心思跟他们斗嘴,干脆低头不语。林奇也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干脆目光移向了车外。现在与去玉川城之时不同,那时候他可以调侃甚至故意挑逗一下九儿,以便缓解紧张的心情。如今马上就要回归大安,林奇也不想再去招惹九儿这样单纯的小姑娘。万一真的爱上了自己,他知道深爱中的女人什么疯狂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岂不知,平日大大咧咧的九儿,早已深深爱上了眼前这个坏家伙。只是出于身份上的尴尬,九儿只能装着没心没肺的样子,仿佛自己没往心里去。 车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十三赶着马车回头看了一眼。这段日子他到是觉得非常开心,而且林奇已经答应到了封门关之后就带走芊芊。一想到以后能与芊芊姐在一起闯荡,十三掩饰不住浮现出笑容。 就在这时,前面出现了几座山丘,十三把速度降了下来。突然间,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射向了车篷。十三听到箭尾发出的啸声,本能的抽出短剑猛然一挥,利箭斩断,箭头铛的一声射在了篷杆之上。 “少爷小心,有刺客!” 十三说着猛然一拉缰绳,强行把马车冲入了一座不大的土丘后面。这里是箭矢的盲区,对方要想刺杀太子,就得现身冲杀过来才行。 十三一猫腰飞身而上,李九儿面色一寒,抽出兵器冲向车外。林奇没想到九儿行动这么迅速,等他想阻拦之时九儿已经跟了上去。 两人刚从土丘上一露头,嗖嗖嗖~三支利箭射了过来。十三慌忙一压九儿的脑袋,箭矢从头顶射过。 “九儿姑娘,等对方现身,不要冲出去。”十三警觉的盯着对面,轻声告诫着九儿。 马车之内,刘轲更是紧张的有些发抖,下意识握住了芊芊的手臂。 林奇挡在两人身前,冷静的摸出了铁管,他没想到即将回归之时,还是被刺客找到了踪迹。 “十三,询问一下是否是劫道的。若是的话,给他们银两,买个方便。”林奇喊了一声。 十三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回到了车边。十三看了看钉在篷杆上的断箭,“少爷,这可不是普通的箭头,绝非流寇。而且刚才箭矢的力度非常强大,对面隐藏的三人绝对是用箭的高手。” 林奇微微点了点头,观察着四周琢磨着对策。十三看了看紧张的芊芊,轻声宽慰道,“不用担心,只要他们敢过来,我不会让他们活着。” 这时候,九儿看到对面一直没了动静,心中一动也退到了车边,“林大哥,刺客人手不多,你先带着阿珂殿下往回走,我和十三阻挡他们。往回五里左右,在咱们经过的那条河边汇合。那地方视野开阔,如果发现不是我跟十三返回,你们立即逃离。” 林奇冷静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貌,这条路是被过往行商走出来的,两侧除了坑洼就是沼泽,九儿的建议倒是唯一的退路。 “十三,你自己能否挡得住?”林奇问了一声。 “没问题,用箭的高手只要敢近身,我能杀了他。” “那好,九儿上车,咱们走!” 林奇说完,九儿却没有上车,而是认真的说道,“不行,对方有三处射点,十三一个人根本应付不了。我身上穿着软甲,至少可以帮着十三阻拦一下。” “别胡闹,赶紧上车。”林奇有些急了,心说没准对方是故意阻拦,其他援手马上就到。况且九儿的身份特殊,她要出了事李占渡还不得吃了他们。 李九看着林奇心急的样子,脸上忽然升起一丝红晕,“林大哥,我要是死在这里,会不会向你故事中说的那样,心上人会驾着五彩祥云把我接走?” “放屁,那都是骗人的,赶紧上车!”林奇怒视了一眼,心说都什么时候了还胡闹。林奇说着,自己也坐到了驾辕之位。 李九儿却是凄惨的笑了笑,一转身冲向了土丘之上。林奇吓了一跳,刚要喊她回来,十三却把马缰绳往林奇手中一塞,“少爷放心,你们赶紧离开。只要你们一走,大不了我带着九儿姑娘也撤离。” 林奇看着九儿倔强的背影,无奈的点了点头,对方一直不现身,这种诡异的情况让林奇非常不安。 “十三,千万要小心。”林奇说完,给车内的刘轲芊芊暗示了一眼,让他们俯下身躯小心冷箭。 林奇再次看了看倔强的李九儿,这才调转马头向回奔去。还好,对面并没有射出冷箭,林奇更是不停的抽打马匹,加快速度向回奔行。 马车之内,刘轲一直紧张的盯着车后,直到那片土丘消失在视野之中,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林奇也放慢了速度,站在车上回头远望。他到不是很担心十三,但是有九儿坚持留下来,让林奇非常不安。他知道九儿的心思,担心这丫头为了逃避会做出傻事。 “林大哥,要不咱们还是等等十三吧,万一他俩回奔,咱们就一起赶车逃离。”芊芊小声的说道。 刘轲却是目光一厉,“不行,马车本身就慢,若是对方骑马追过来,咱们根本跑不掉。保护本殿下是他们的使命,难道你想让本殿下陷于危险之地。” 听到这话,林奇气的脑子都要炸了,顿时一拉缰绳停止了前进。 林奇转身冰冷的看着刘轲,“我说你小子还有没有良心,就算大家为了保护你可以不要命,但是别忘了九儿可是你亲小姨。十三是我兄弟,九儿更是我的~朋友,咱们不能就这么离开,我林奇不能为了你抛下他们不管。刘轲,你自己来赶车吧,我要回去跟自己的兄弟并肩作战。” 林奇带着怒火盯着刘轲,但却发现刘轲和芊芊的目光,正瞪着眼睛愕然的看向他的身后。林奇心中一震,知道不好,慌忙一转身,手中铁管对准了马头方向。 就在刚才林奇转身说话之际,马车的前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男子腰间挎着一把宽剑,目光淡定的看着林奇。 “说的不错,不抛弃自己的同伴,还算有点骨气,我可以饶你不死。”中年男子说着,目光看向了车内,“车中可是太子殿下?” 刘轲腿都吓软了,根本不敢回应。林奇也是被对方的突然出现吓得有些慌乱,但很快冷静了下来。 “大家不用怕,就一个人,我能对付。” 林奇话音一落,车篷左侧却传来一道阴冷的嘲讽声,“小子,别闪了你的舌头,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剑神巴郎,大安尚武榜排名第七。” 听到左侧突然冒出的声音,林奇更是浑身一颤,刚才驾车的时候,根本没发现这里有什么人,怎么都跟鬼似的突然冒了出来。 说话间马车左侧走过来一人,此人身材消瘦黑巾遮面,背着一把长剑,正是从玉川城一直追踪林奇的那位神秘人。 站在马车前面的中年男子眉头不禁一皱,“好身法,没想到在北辛还能遇到如此高手。在下巴郎,不知阁下是哪一位?” 身背长剑的男子摘下了黑巾,露出脸上纵横交错的陈旧疤痕。林奇心中一动,“你是~是一名武奴?可是信王殿下的手下?” “闭嘴!” 身背长剑男子怒斥了一声,目光看向了对面的剑神巴郎,抱了抱拳,“没想到为了一个废太子,大安的剑神巴郎竟然亲自出马。在下久闻阁下大名,也看过你的画像,你我同样用剑,既然相遇不讨教几招,那可是此生憾事。” 剑神巴郎目中精光一闪,“我怎么没见过你,你在为哪位主子效力?” 长剑男子眼神之中透着鄙视,冷声笑道:“你错了,老子可不是大安人,更不是来杀他们的。在下北安侯府唐帅麾下柳撼,奉我家主子之命护送刘轲出关。没想到这几个小子跑的比野狗还快,害的老子一路苦苦寻找。” 剑神巴郎一楞,林奇更是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大安的高手要杀太子,反而是敌国高手暗中保护?林奇心说这还有天理吗。他不知道这个剑神巴郎是替谁卖命,但是能够进入尚武榜第七,想必也是为宫中某位主子行事。 巴郎郑重的抱了抱拳,“原来阁下是幕府铁卫长剑柳撼,久仰了。” 林奇回头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刘轲,本想询问一下剑神巴郎是替谁卖命,但一想尚武榜是刘轲进入北辛之后发生的事,估计这小子也没见过这个所谓的剑神。既然是来杀太子的那就是敌人,林奇才不管他听令于哪位主子,当即决定用自己的秘密武器击杀了他。 林奇悄悄把手中铁管对准了巴郎,“这位前辈,身为大安武者,居然还不如人家北辛人仗义。太子殿下为了大安,忍辱负重被困多年,你的良心何在~。” 没等林奇说完,就看到长剑男子抬手抽出背上长剑,“滚开,这里没你小子说话的资格。”说着挥手一抽,直接用剑背把林奇拍入了车中。 这一下虽说力度不大,但也把林奇摔的七荤八素,还差点击发了铁管里的‘子弹’。 林奇捂着胸口疼的直咧嘴,心说我他妈是在帮你,你个不知好歹的混蛋,去死吧! 第二十五节 突然的变化 巴郎冷漠的向车内看了一眼,他本以为信王那边会出动高手暗中保护,没想到保护太子的居然是北辛战神唐川的幕府铁卫。 别看巴郎是奉命前来击杀太子,从内心来说他却不愿意执行这道密令。太子刘轲为大安忍辱负重深得民心,如今却要死在他的剑下。身为大安武者,巴郎内心也是非常纠结。更别说还出现一位敌国高手暗中保护,这更让巴郎感到羞愧。但是圣命难违,太子刘轲必须要死在北辛之地。 巴郎看向柳撼,抱拳说道,“在下是奉命行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阁下既然是保护太子出关,也算是对我大安有情有义。今日你我就对上三剑,若是在下侥幸胜出,还望阁下替我谢过唐侯。他日若是沙场相见,你我再分生死,你看如何?” 柳撼却张扬的说道,“堂堂剑神说出这话,未免已经落了下乘。高手较量生死难料,即便是三剑,也希望阁下全力以赴,我柳撼出剑绝不会留有余地。不过既然你说了,那在下就留上三分余地。” “好,那在下就见识见识长剑柳撼的厉害。请!”巴郎说完,主动闪身后撤了十几步。 马车之内,刘轲紧张的爬到了车前面,芊芊赶忙跟了上去。虽然他俩不会武功,但胜负关乎着几个人的生死,都在祈祷着那位手持长剑的柳撼胜出。 林奇也支撑着爬了起来,好在铁管还在手中,“你俩让一让,或许我能主导对决。” 林奇说着也挤到车前端,就在这眨眼的工夫,巴郎与柳撼交错之间已经结束了第一招对决。两人的目光都很慎重,一招之后顿时明白盛名不虚,双方都遇到了硬茬子。 林奇看到距离这么远,心中也是非常无奈,因为铁管的杀伤力根本达不到这个距离。他有心想下车走近点,但看着两人寒光闪闪的兵器,林奇心说还是等着结果吧。 第二招,柳撼没有向刚才那样迅速出手,而是慢慢颤动长剑,犹如毒蛇吐信一般小心的向前。突然间,柳撼身形一扑,闪电一般的刺了出去。这一招,到与十三平时练习的突刺很像。双剑沧浪一错,两大高手剑身相撞,彼此的身形瞬间停了下来。 “我输了!” “在下也是侥幸而已,承让!” 林奇三人这才发现,柳撼的长剑距离巴郎的脖子不到半寸刺空,长剑还在巴郎的脖颈边微颤,但巴郎的宽剑却已经抵在了柳撼的腹部。巴郎主动撤回手中的剑,柳撼却是用剑背拍了拍巴郎的肩膀。 “若是生死之战,即便你刺穿在下,我的长剑横杀也能斩下你的头颅。” “不错,但是下一次,我不会再给你这样的机会。” “好,那我等着下一次。” 柳撼说完,这才收起了长剑。虽然败给了巴郎,柳撼并没有灰心丧气,他自信在生死相搏之中,巴郎未必能占得上风。柳撼输了,他的使命也算完成,柳撼看都没看林奇等人一眼,插好长剑闪身离去。 巴郎也赞叹柳撼是条汉子,只可惜两人阵营不同,注定无法成为朋友。巴郎的目光看向了林奇等人,刘轲吓得往后一退瘫软在了车中,芊芊更是面色苍白不知所措。 林奇没有害怕,他本身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即便是死也没什么遗憾。更何况,林奇手中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武器。 “小子,刚才看你还知道顾及同伴,老夫放你一马,你可以滚了。”巴郎说着迈步走向了马车。 林奇紧张的握着铁管,这是他第一次用在实际战斗之中,林奇真有些担心自己的土制造关键时刻可别问题。林奇回头看了一眼,刘轲已经是面如死灰,上下门牙抖的直响。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从后面传来。林奇心中一怔,急忙起身看去,当林奇看清来者,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十三与九儿正骑着快马,疯狂的向这边奔来。只要十三一到,加上自己的火器,林奇相信绝对能把这个所谓的剑神送上西天。 剑神巴郎也看到了十三和九儿,顿时眉头一皱。他到不在乎十三,只是不想见到那位国公府的大小姐。如今九儿的身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魏志山早已调查的一清二楚。 巴郎看着很快就要赶到,不再耽搁时间,宽剑一指林奇,“还不滚开!” 巴郎说着一纵身,手中剑背向林奇抽去。林奇的铁管本来对准了巴郎的面部,但是对方身法太快,林奇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对准了目标。 “前辈等等,我有话说。”林奇急忙喊了一声。 不过,林奇说什么都晚了,巴郎根本就不想搭理他。当巴郎的身形出现在眼前,林奇下意识的按下了机关。 “敢伤我家少爷,小爷杀了你~!”十三脱离马背,平举短剑飞冲了过来。 嘭~噗~!林奇被宽剑抽飞了出去,这一下的力道可比刚才大的多,直接摔的林奇昏迷了过去。不过在腾空之前,林奇终于听到铁管发出的巨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奇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他没有看到蓝天白云,眼前却出现芊芊娇美的面孔。 “芊芊,没想到梦里面还能看到你,那一晚~我真有些后悔。” 林奇呢喃着,抬手抓向了不该抓的地方。反正是在梦里,有便宜不占那是傻子。 “呃~林大哥,您醒了。” 芊芊羞涩的看着林奇,却没有躲避他那只不安分的手。 “啊~!我~我这是在哪?” 林奇尴尬的急忙收回手臂,这才觉察到一震剧痛从胸前散开。巴郎那一下同样抽在他的前胸,林奇感觉胸口至少出现了骨裂。他可不是十三,没有十三那种皮糙肉厚的抗击打能力。 “林大哥,你在车内,伤的重不重?”芊芊轻声问道。 “他们人呢?” 林奇四顾了一下,看到自己确实是躺在车内,林奇心中一惊,顿时想起昏迷前十三好像飞身营救。难道说,他们都被巴郎?林奇不敢再想下去,挣扎着坐了起来。 “他们没事吗,只是伤了,他们都伤了。”芊芊急忙说道。 “什么伤了,说清楚点。” 芊芊赶忙搀扶了一下,接着说道,“您被那剑神巴郎打伤,他被你的~那东西击伤。十三正好赶到,他刺了巴郎一剑,也被巴郎砍下了马车,巴郎要杀殿下,但是九儿姑娘挡在殿下身前~。” 林奇身躯猛然一僵,“他把九儿杀了?” “没有,他是~九儿小姐的师父。” “什么?”林奇愕然的看着芊芊。 “九儿小姐喊他师父,所以~都活了下来。” “他们人呢?” “都在车外。” “快,扶我下车。” 林奇脑子乱成一团,在芊芊搀扶着下了车。距离马车不远处,十三光着膀子靠着小树,前胸出现一道可怕的剑伤。看样子已经简单处理过,糊上了一层不知什么叶子嚼碎的草药。另外一边,剑神巴郎左右肩甲都带了伤,九儿正在帮他处理伤口。不过巴郎的手里,却拿着林奇的铁管正在仔细端详。而太子刘轲,仿佛傻了一样独自茫然的站在远处。 看到林奇下了车,十三赶忙站起身,“少爷,怎么样?” 林奇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目光却看向了李九儿。九儿面色有些尴尬,默默的站起身,看了巴郎一眼,这才愧疚的看向了林奇。 “林大哥,我不知道会是师父前来,他是~九儿的恩师。” “恩师?”林奇心中一动,看着巴郎问道,“你是受圣上~。” “闭嘴,这不是你小子该问的事情。” 巴郎冷哼了一声,阻止了林奇继续说下去。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出口为好。 九儿的恩师?林奇忽然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看着九儿,脸上居然冒出一丝古怪的笑容。明白了,这下林奇全都明白了,怪不得孔老头要把九儿安排到他的身边。这老东西应该是非常熟悉帝君身边的一切,原来九儿才是大家真正的护身符。岂不知,孔赞一开始也只是猜测,直到魏志山说出剑神巴郎,孔赞才放下心来。若是魏志山没有明确告知,孔赞只能被迫动用信王多年经营的暗底。 林奇长舒了一口气,忍着胸口的疼痛迈步向巴郎走去,九儿吓得赶紧拦在中间,“林奇,你要干什么?师父他~也是奉命行事。” 十三二话不说,唰的一下抽出了短剑怒视着巴郎。九儿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巴郎却是看着十三冷笑道,“小子,能伤我一剑算你运气,要不是九儿在此,你们都得死。” 林奇摆了摆手,“十三,不得对前辈无礼。九儿,你放心,我只是想跟前辈说说话。太子正在伤心欲绝,你去宽慰宽慰,我来替前辈看看伤。” “林~?”九儿不放心的看着林奇。 “前辈已经手下留情,我感恩来来不及呢。芊芊,你去陪着十三回车里休息,等会我帮他处理一下。”林奇说着,给九儿暗示了一眼,那意思他要与巴郎单独聊聊。 九儿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恩师巴郎一眼,巴郎微微点了点头,九儿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她不是担心林奇会伤害师父,而是怕恩师一怒之下击杀了林奇。得到了师尊的默许,九儿这才心情郁郁的向太子刘轲走去。 林奇走过去坐在了巴郎对面,芊芊也低着头走向了十三,硬拉着倔强的十三上了马车。巴郎冷漠的看了林奇一眼,抬手把铁管扔了过去。 “这东西威力不小,你从哪里得到的?” 林奇看了看铁管,直接塞进了怀中,“为了保命,自己设计的小玩意,让前辈见笑了。” 巴郎奇怪的看着林奇,“看来魏志山的消息有误,以前没有听过你们两人,不过那个武奴身手不错,只可惜身法不行。” “前辈,他不是武奴,是我的兄弟。您应该是早就盯上我们了吧?” 巴郎没有否认,“得知九儿那死丫头也在,我特意调派了三人过来。若是引不开那丫头,只能打晕她再击杀你们。只是没想到~。” 林奇当即打断道,“前辈是没想到唐川的幕府八卫都在,所以前辈在众多敌国高手围攻之中受伤,导致无法完成圣命。” 巴郎一愣,“什么意思?” 林奇拱了拱手,“这应该是前辈最好的托词,而且前辈有伤在身,这两处伤放在寻常人身上足以致命,即便是宫中太医也会替前辈证明。” 巴郎眉头一皱,“小子,你要阻止我杀太子?” “有九儿在,您杀不得。” “放屁,军令如山,圣令如天,你这是要让我巴郎违背血誓背叛陛下?”巴郎冰冷的盯着林奇。 林奇朝着远处刘轲方向看了一眼,身为大安太子,在得知父皇要他死在北辛,这个打击对刘轲来说恐怕比惨死在北辛禁园都痛苦。林奇苦笑了一下,既然参与了进来,总得有始有终把刘轲送回封门关。不管刘轲他爹在大安境内是否还击杀他,林奇至少对信王和孔赞兑现了自己的承若。 “前辈,咱们做笔交易如何?”林奇拱手说道。 巴郎叹息了一声,“不要痴心妄想了,就算九儿那丫头在,也改变不了太子的命运。其实,他的死~对大安帝国未必是一件坏事。” “我知道,如果刘轲回归京都,必定打破宫中以及朝堂的平衡。甚至说,刘轲这边一死,陛下即可另立储君甚至禅位,把后宫的纷争直接消除在萌芽之中。皇家本来就薄情寡义,更别说一个近十年没见过面的儿子,当今陛下根本不愿意把皇位传给他,这才是必死的原因。” “小子,妄议陛下,这可是死罪!” 林奇不屑的一笑,“前辈,还是说说咱们的交易吧。” 巴郎也冷笑一声,“没什么交易,巴郎不会做出背叛陛下之事。” “有我在,你杀不了刘轲。” “就凭你们几个?”巴郎嘲讽的摇了摇头,他刚才没有斩杀刘轲,只是看在九儿的面子上让他多活片刻,并不是因为身上有伤。 林奇直起腰抬头看了看天色,嘴里仿佛计算着什么,林奇对着巴郎忽然说道。 “前辈,看天色时辰差不多了,这笔交易您不做也得做!因为~您的伤口有毒。” 林奇脸上荡漾起笑意,巴郎抬手指着林奇,脸色却是骤然一变。因为巴郎愕然发现自己抬起的手臂,竟然软绵绵的毫无力度。 第二十六节 痛恨的杀意 北辛国,边关大营之中,镇守将军何大义审视着孔赞,要不是入关之时他见过受伤的刘忠展,根本不敢相信眼前这老头就是曾经的大安帝师。 孔赞等人是故意泄露了身份,才被带到大营之中。如今两军对垒,不表明身份根本就无法出关。孔赞还需等待林奇等人不必急着出关,但是身受重伤的刘忠展等人必须要送回封门关救治。 孔赞手捋长须,淡定的看着何大义,“据老夫所知,将军曾经是北安侯唐川君的麾下。” 何大义谨慎的回道,“不错,当年侯爷统帅大军征伐之时,在下身为前锋都统。如今唐帅已经重掌大军,正亲率重兵杀奔而来。那李占渡胆敢犯我北辛一箭,唐帅必定会踏破封门关,横扫大安小儿。” 孔赞呵呵一笑,“何将军不必紧张,李占渡只是在外面练练兵而已。你马上派人把刘忠展等伤病人员送出关外交给李占渡,老夫在这里还需等几个人。这几日,就劳烦将军多照顾了。” “你说什么?”何大义瞪着眼看着孔赞,心说这家伙不会是老糊涂了吧,居然在给他下达命令。 “去安排吧,北安君知道此事,定会重重赏你。” 何大义却是气的一俯身,瞪着孔赞威胁着说道,“老东西,你是把本将军当成三岁小儿,还是觉得本将军惧怕那李占渡?信不信,老子这就下令把你们斩了。” 孔赞眼皮一抬,目中绽放出厉色,“若是不信老夫的话,可把老夫身在关镇的消息告知唐川,看看他会让你怎么做。老夫不走,但伤员必须给我送出去。否则那些伤重人员出了事,老夫定会向唐川讨要一条性命来偿还。” “你以为你是谁?我北辛的国师大人吗?” 孔赞冷笑道,“若不是老夫让李占渡在你关外练兵,他唐川也没机会重掌兵权踏出玉川城。何将军,照老夫说的去做,对你没有坏处。如今的唐侯已然脱困,向何将军这样的人才他定会重用。若是将军依然依附朝中权贵,不但前景堪忧,人头恐怕都难保。” 看和孔赞淡定而深沉的目光,何大义心中起了波澜。别看他驻守在边关,对朝中之事并不陌生,正如孔赞说的那样,若是李占渡不率大军走出封门关,国主绝不会重启唐川。但汝等机密大事竟被这老家伙轻描淡写的说出来,要知道这番话上报朝堂,那唐川可是通敌大罪。 何大义挺了挺腰身,那些受伤的大安人员对他来说没多大用处,只要这个孔赞在他手里,倒是一步好棋。何大义虽说不是唐川的嫡系,但心中也是非常敬畏当年的统帅。既然孔赞这么说,何大义倒要看看唐川会不会真的向他说的那样,两人早已暗通款曲。 孔赞没有出关,按照预计林奇等人也差不多快要到了。别看在林奇面前孔赞表现的自信满满,其实他心中也没底。当年巴郎入宫时,是太子离开大安的次年,帝君刘创不但对巴郎非常信任,更是破格封为御前侍卫副统领。孔赞希望林奇那小子最好能避开巴郎,只要他们几个能够到达封门关,就如同逃离了地狱,甚至也能改变帝君刘创对太子的看法。这是一次以生命为代价的考验,孔赞不知刘轲最终能不能度过这一关。 距离北辛边关还有不足两日之地,林奇等人在一处山脚下停了下来。从昨晚到今日,太子刘轲没有说过一句话,整个人仿佛丢了魂一样,独自走到一棵树下,双眼空洞的看着远方。 林奇给芊芊示意了一眼,那意思让她照看好太子刘轲,受到如此打击,林奇真担心这家伙一时想不开撞石自尽了。安排完芊芊,林奇还得告诫十三看护好躺在车中的巴郎。忙完之后,林奇这才拉着有些憔悴的九儿下了马车。 两人走到一处僻静之所,没等林奇开口,九儿就忍不住问道,“林奇,现在怎么办?我师父非常看重名声,到达边关之前必须放了他。” 林奇郁闷的一摊手,“我现在就想放了他,可是看他那臭脾气,估计稍微恢复战斗力,马上就能杀了我。” “不会,看在我的面子上恩师也不会这样做。”九儿恳求的看着林奇,她知道师尊性格孤傲,这件事一旦被外人得知,为了剑神的尊严也得杀了林奇。 林奇挠了挠头,“九儿,现在咱们面临这两大难题,一个是太子,另外一个是你师父。刘轲那边还好说,关键是你那师父又臭又硬,好像那个什么狗屁陛下是他亲爹一样,这种愚昧的忠诚根本就是个蠢货。” “你~你说什么呢,闭嘴!”九儿下意识的向四周看了看,生怕这句大逆不道的话被别人听见。 林奇看着紧张兮兮的九儿,叹息了一声,“算了,实在不行都交给你大哥李占渡。太子刘轲仰仗的就是你们李氏一门支持,说不定李占渡会秘密的杀了巴郎。” “不~不行,到达边关之前必须放了师父。”九儿紧张的摇了摇头。 林奇郁闷的舔着嘴唇,如今巴郎反倒成了烫手的山芋,在他们彻底安全之前,林奇根本不敢让他恢复战斗力。其实巴郎伤口上的‘毒’早就过了时效,是林奇给巴郎喂的水囊里,下了他亲手研制的麻药。不过这种东西也不能一直用,林奇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 “九儿,这巴郎身在宫中,怎么会成了你的师父?他与你们李家~有交情?”林奇忽然问了一句。 从昨晚到现在林奇一直忙着与巴郎沟通,况且在车中林奇也不便向九儿追问。但是林奇也很疑惑,不知巴郎跟誉国公一家有什么关系。 九儿一听,神色立马暗淡了下来,“家姐未入宫之前,也喜好游历山川大河,就如同你我一样,家姐结识了恩师巴郎。后来家姐入了皇宫,我们将军府也晋升为国公府。但是恩师却再也无法与家姐见上一面。” 说到这,九儿不禁难过的看了林奇一眼,家姐与恩师的遭遇,竟然和他们现在如此相识。 九儿接着说道:“后来大安战败,陛下励精图治惩处朝堂腐弊,并且设立了尚武榜。恩师勇闯尚武榜,也是为能够入宫与姐姐见上一面。那时候姐姐因为太子一事哭坏了身子,我虽然年纪尚小,却恩准允许进宫陪伴姐姐。只可惜,恩师去的太晚了,姐姐已经无力回天。临终前,姐姐不想让我以后向她那样任人摆布,就在姐姐的病榻前我拜了师。” “我靠,你怎么不早说。”林奇激动的一下子握住了九儿的手。 “你~你要干什么。”看着林奇突然地变化,把九儿吓的浑身一僵。 “那老石头与你姐有一腿,刘轲又是你姐的亲儿子,这还杀个屁。”林奇心说他都敢给皇帝老子戴绿帽,还执行什么圣命。 “臭林奇,不许污蔑姐姐,恩师与姐姐~是清白的。”九儿气的挣脱林奇的手,真想给他几下。 “这事我有了主意,你先去太子那边,防止那小子想不开,你师父交给我了。” 林奇高兴的拉着九儿向回跑去,早知道巴郎与李妃如此的关系,昨天他也不必废这么多口舌了。 马车之中,巴郎已经坐起身,靠着车壁正与十三说着什么。别看巴郎被十三刺了一剑,他对这个年轻人却非常欣赏。在巴郎眼里,十三是个忠勇可造之才,但是那个林奇,却是个十足的奸诈之辈。 林奇上了车,颇为疑惑的看着两人,发现十三竟然对巴郎非常恭敬。林奇没有多问,看着十三说道,“十三,你先出去,我与前辈说点私事。” 十三没有问原由,只是嗯了一声就下了马车。林奇放下了车帘,有些话他不想让第三者听到。 不远处,九儿担心的看着马车,哪有心思劝说刘轲。更何况,这是陛下要杀自己的儿子,九儿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劝。 过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辰,众人听到车内传来巴郎的一声怒骂。所有人都看向了马车,不知道林奇和巴郎之间发生了什么。 车篷内,林奇吃惊的看着巴郎,他那把宽剑,已经架在了林奇的脖子上。 “前辈~您~?您已经好了?” “你小子给我听着,替我好好照顾九儿,不然老夫让你后悔终生。” “不是,她回京就要出嫁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巴郎犀利的目光盯着林奇,吓得林奇赶紧说道,“好好,一切都听前辈的。” 林奇没想到巴郎竟然抗过他研制的麻药时效,而且一直在伪装。好在刚才两人达成了协议,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 看着两个人下了车,九儿急忙跑了过来。巴郎的目光落到九儿身上,只是叹息着摇了摇头,没有对她说什么,反而是对着远处太子刘轲喊道。 “记住,我巴郎从来没出现过北辛,你们也没见过我。”说完,这才对九儿说道,“回去吧,不要向你姐姐那样到处乱跑,小心遇到坏人。” “师父,您~这是要走?” 巴郎默默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十三,“小子,勤加修炼,别忘了我说的话。” 十三抱拳拱手,“谢前辈。” 巴郎离开了林奇等人,临走前甚至都不愿意多看林奇一眼。没人知道林奇与巴郎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是巴郎能够放弃执行圣令,这对九儿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林奇看了看众人,“九儿,你和芊芊先上车。十三,那老石头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传授了我一套步法心决。”十三坦率的说道。 林奇一听,不禁瞪大了眼睛,“卧槽,这还没说什么?你小子有福了,早知道刚才该让你拜师。赶紧调整好马车,我跟太子聊完咱们就走。” 林奇说着走向目光呆滞的刘轲,从昨天到现在林奇光顾着巴郎那一头,总算可以跟刘轲好好谈谈。 “怎么,心灰意冷了?” 刘轲仿佛失去了灵魂一样,僵硬的看着林奇,“父皇要杀我,我何必再回去受死。难道说,这就是质子的宿命?我就该死在北辛,好为大安铁骑有个征战的借口。” 说到这,刘轲凄惨的笑了一下,“林大哥,刘轲有幸能遇到你,临死前还算有一个可以说真心话的朋友。这么多年,你也是我刘轲此生唯一的朋友。你们走吧,我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离开。” 林奇拍了拍刘轲的肩膀,“既然把我当朋友,那你告诉我,就算你爹没有这道圣令,你回到大安之后该怎么办?” 刘轲酸楚的摇了摇头,“这些年我刘轲一直忍辱负重,还想着回去之后要做个好皇帝,为天下百姓造福。现在想想,简直是可笑之极。” “刘轲,这不是你的心里话。身为太子,回到大安之后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其他皇子势力的打压。我能看的出来,你心中也在谋划着怎么对应危机。俗话说慈不掌兵义不理财,既然你已经把那些皇子甚至皇后太后列为了对手,为何不能把目标再扩大一些,把你老爹也当成对手。身为储君,其实最大的对手不一定是别人,或许就是你的陛下老爹。因为只有他,才能真正决定你的一切。” “林奇,这~这可是灭满门~。” 没等刘轲说完,林奇烦闷的打断道,“少跟我来这些虚的,我林家满门早被灭了。皇家从来薄情寡义,为了江山父子相残的事情多了。既然你能在北辛隐忍这么多年,那何不继续隐忍下去。你放心,回去之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陛下也不会承认此事。 刘轲,能不能坐上宝座全靠演技,别忘了你是为大安君臣乃至天下百姓受苦受难,只要自身不出差错,陛下也不能轻易摘了你的储君之位。更何况,你身后有誉国公以及信王鼎力支持,这股力量绝对不弱。再者说,你身后还有一位高人替你筹谋,所以你必须振作起来。” 听着林奇这一番新奇的见解,刘轲的眼神渐渐有了生机。片刻之后,刘轲忽然对着林奇郑重的施了一礼,“只要林大哥愿意辅佐刘轲,就算面对刀山火海我也要尝试一下。” “别!”林奇一抬手,“我可没答应,你也别误会,我说的高人是孔赞孔老先生,不是我。” “不管林大哥答不答应,刚才这番话让刘轲受用终身。不错,我必须振作起来,否则对不起这些年的苦难。走,我们回大安!” 经过林奇一番点拨,刘轲终于解开了心结。这样的话其他人乃至孔赞都不敢说,虽然是一副猛药,却正对了刘轲的病症。正如林奇说的那样,既然父不慈,那就别怪他刘轲子不孝。刘轲倒要看看,回京之后父皇该怎么面对他这个吃苦受难的太子储君。 刘轲挺起了胸膛,眼神之中,却比以往多了一道痛恨的杀意。 第二十七节 关进了大营 北辛关外,旌旗招展,包括潘大义等人也来到了阵前。李占渡已经收到孔赞派人送来的消息,亲率大军严阵以待,恭候迎接太子踏踏出北辛边关城门。使团更是派人送进去御赐的衮服礼冠,众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 上午巳时,边关城门大开,一队北辛兵卫护送着三架马车缓缓驶出了城门。第一驾马车由十三驾辕,太子刘轲身穿衮服头戴礼冠独自站在车中,微微扬起额头,眼神之中带着不怒自威的霸气。 距离军阵不到十丈,十三拉住了缰绳,跳下马车高声喊道,“大安太子殿下~奉命回朝!” 李占渡激动的看着刘轲,这可是他的亲外甥,时隔多年李占渡依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众将军们纷纷下马,潘大义等人也走上前来,李占渡单膝跪地,“边关守将李占渡,率众恭迎太子殿下回朝!” 李占渡身后文臣武将齐刷刷跪地相迎,齐声喝道,“恭迎太子殿下回朝!” 城门之上,北辛守将何大义面容冷峻,感受到关外众兵将冲天的气势,他知道如今的大安已经不是当年的弱小。若是两国再发起一场战乱,恐怕会重现当年的一幕。只不过,成为质子的将不再是大安,而是他们北辛。 太子刘轲没有更换车撵,直接在众人的护送之下向封门关驶去。第二辆车中坐的是九儿和芊芊,而孔赞与林奇却乘坐在最后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之中。林奇能够安然无恙的保护太子来到北辛边关,孔赞即是高兴又是震怒。因为林奇没有执行他的命令,那个名为芊芊的女子居然还活着。 孔赞目光严厉的盯着林奇,林奇知道他要说什么,故意岔开了话题,“孔老先生,没想到今日刚到就要出关,晚辈还有好多事没有向您禀报。不过,最应该感谢的就是您老还留了一手,让九儿替我们挡了一劫。” 孔赞没有说话,依然冰冷的瞪着林奇。林奇无奈的抱了抱拳,“我知道您老想说什么,放心吧,芊芊以后是我的侍女,与太子没有任何关系了。” “混小子,你根本不知这其中的厉害。那女子必须得死,太子殿下身在北辛多年,为了生存不可能不做出有辱身份之事,如今太子回到大安,他身上不容有一丝污点。”孔赞厉声说道。 “与太子在北辛的经历,她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放肆,你根本不知道后宫审讯的恶毒,只要太后皇后愿意,没有的事情也能让她说出来。混小子,你经历的事情还太少,老夫知道你心中不忍,但这可是关乎我大安的未来之局,老夫不得不狠下心来。” 林奇渐渐收起了笑容,“老先生,这一路上我知道的秘密也不少,是不是我和十三也在你们的必杀名单之中?” “你~!”孔赞气的哀叹了一声,“臭小子,难道你还看不出老夫的心意?” “我明白,只是有一点我困惑已久。陛下皇子众多,老先生为何看好刘轲?再者说,刘轲身在帝国近十年,你怎能保证他不会变成唯唯诺诺的废人?” 孔赞手捋长须盯着林奇,“别忘了老夫是曾经的帝师,当年北辛兵临城下,是老夫甄选之后举荐的刘轲。老夫对不起李妃,更是愧对誉国公李智一门,为此老夫与陛下还定下了誓约。” 说到这孔赞微微一顿,没有说出他与帝君的具体约定,而是改变了话题说道:“林奇,老夫虽说是一介文士,不能上马提枪保家卫国,但识人之术还有几分把握。众皇子之中,唯有刘轲能入老夫法眼。当日在北辛禁园,老夫庆幸他没有被苦难磨去意志,眼神之中依然充满着争夺的欲望。这一路走来,想必你对他更加了解,与其他皇子相比,经历过苦难才会更加珍惜我大安江山。” 林奇同样严肃的盯着孔赞,“就为了一个还不一定能成才的皇子,你就敢与大安帝君相抗?请恕晚辈直言,您这场赌局~赢得希望很小。” 孔赞目光坚定的说道,“老夫心中唯有大安,不惧生死。林奇,老夫这一生教导过两位帝君,更不否认当今刘创大帝是一代明君。只可惜,这些年随着大安的休生养息,各方势力也逐渐壮大,有些事情陛下也要权衡轻重。如今帝君病重,老夫更应该站出来匡扶大义,否则无能之辈接掌大安,他日北辛之辱必定会重演。” 听着孔赞这一番正义言辞,林奇不禁有些敬佩,“好一个无惧的国士,若是我大安能同时拥有您和唐川这样的大能,恐怕这天下早就一统了。” 孔赞心中微微舒缓,语气也温和了下来,“既然这样,那个女子老夫来处理吧。” “不,我林奇既然答应了她,就要信守承诺。” “你~!臭小子,我看你是被女色迷昏了头。堂堂男儿如此堕落,简直不可理喻。”孔赞气的怒指林奇,要不是还在车上,他真想下令把林奇关起来。 林奇抱了抱拳,“老先生勿怪,我林奇本身也没什么大志,所以到达封门关之后,我就带着芊芊离开。从此以后,这天下没有芊芊这个人,老先生也可以放心了。” “什么?”孔赞吃惊的看着林奇,“你不跟随太子回京?” 林奇洒脱的一笑,“宫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可没工夫伺候。天下之大美景如画,策马扬鞭美人相伴,岂不快哉。” “荒唐,简直是荒唐透顶,怀才而不为社稷,简直是我文士的耻辱。” 林奇微微一撇嘴,“连老先生如此大才都要辞官隐居,何必再怒斥晚辈呢。再说了,我可不是什么酸腐的文士,只不过就是一个边地区区草民。以后靠着抓几个小贼混口饭吃,知足了。” “气死我了,气死老夫了,停车!” 孔赞气的浑身乱颤,他觉得再说下去,没准都能气出病来。李占渡等人吃惊的看着这位向来淡定的老者,气哼哼的更换了马车,连李九儿也伸出脑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边关众将纷纷疑惑的看向了林奇的马车,与出关迎接太子之时不同,那时候没人知道林奇和叶十三。但自从使团回归之后,林奇和十三的大名早已秘密传开,边关众将才明白真正保护太子的居然是两位平民。 大军护送着太子终于回到了封门关,李占渡当即命人八百里加急把喜讯送往了京都。同时,李占渡也向兵部飞羽传书一封,等待着他私自出兵的命运。 这一刻,封门关内如同过节一般热闹起来。李占渡大摆宴席为太子接风,不过这欢庆的喜宴之中,却没有林奇与叶十三。孔赞故意下令把林奇三人关入大营,他要让林奇冷静冷静,不要居功自傲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林奇到不在乎这些,反正有酒有肉,军帐之内与十三照样畅饮。 封门关大营,芊芊看着外面营地里热闹的场面,不禁难过的低下了头,“林大哥,芊芊知道一切都是因为我。芊芊只是个婢女,林大哥前途无量,芊芊感恩林大哥一路上的照顾,愿意为您付出一切。” 林奇招了招手,“别胡思乱想了,赶紧过来吃饭。” 十三也跟着说道,“芊芊姐,只要跟着少爷,谁敢对你不利我就杀了他,天皇老子也不例外。” 林奇微微一愣,这可不像一贯沉默寡言的十三,看着十三炽热的眼神,看来这小子确实长大了。林奇不禁有些尴尬,这一路他早已喜欢上了芊芊,但是十三要是看上的话,林奇心中还真有些为难。毕竟爱情不是随意施舍的,更不是强加的意愿,况且在林奇眼里芊芊只是把十三当成了弟弟而已。 此时,封门关将军府内,场面比大营之中更为热烈。不过,大厅主桌上的九儿却是情绪低落,甚至觉得孔赞对林奇这样对待太不公平。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孔赞的暗示之下,潘大义带着几位将军纷纷起身出去回敬。大厅之中只留了李占渡百里轩等人,太子刘轲忍不住向孔赞问道。 “老大人,是否差人~让林奇和十三过来?” “还有芊芊。”九儿跟着说了一句。 李占渡眉头一皱,悄悄瞪了妹妹一眼,那意思让她不要乱说话。李占渡不傻,一个北辛婢女跟着太子来到大安,这事要是传出去对太子非常不利。且不说此女是否是北辛谍者,太子苦难多年居然带回一个敌国女子,这已经是利令智昏色迷心窍。到时候,肯定会有人参他一本,指责太子不再适合成为储君。甚至说,这种行为让太子在民间的声誉也能毁于一旦。 孔赞手捋长须看着刘轲,“殿下,有些事当断则断,否则谁也帮不了你。那林奇只是一时的儿女情长,想必冷静一段时间自会明白过来。” 太子刘轲有些为难的看着孔赞,不光是林奇要保芊芊,太子刘轲心中也是难以割舍,“老大人,其实~只需把她流放民间即可,没必要~。” 没等刘轲说完,孔赞目光一厉,“流放民间?你也太小看了宫中的手段,天下虽大,宫中要想找到她并不是很难。殿下,如今你已经回归,进京后更是要步步谨慎。任何小小的污垢,都会成为剥夺你储君之位的借口。老夫可是肺腑之言,殿下三思啊。” 九儿一听,这才明白孔赞是要杀了芊芊。不管怎么说,这一路上两人也建立了感情,况且十三对芊芊的爱意九儿都看在了眼里。 九儿当即站起身,紧张的说道:“芊芊不能杀,否则林大哥和十三绝不答应。” 李占渡一看,赶紧怒斥了一声,“九儿,放肆,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李占渡心说要不是太子执意要你作陪,身为女子你连酒桌都不配上。就算李占渡再怎么心疼妹妹,有些事情也不是她能参与的。 九儿却倔强的说道:“阿珂殿下,若你还想让林奇为你所用,芊芊决不能杀。我非常了解林大哥,你要是下令杀芊芊,他必与你为敌。甚至说,背叛整个大安他都能做得出来。” “他敢!反了他了。”李占渡怒视着九儿,心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 孔赞却苦笑着摆了摆手,“占渡将军,那小子还真敢。所以,有些事老夫也很为难。此子智慧非凡,可以说比老夫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若是投靠了唐川,对我大安来说~。” 李占渡当即面色一寒,“那就连他一并杀了,此等心怀叛逆之人趁早铲除。” “你敢!”九儿气的脸色苍白看着自己的大哥,“人家出生入死保殿下回归,你们要是做出此等背信弃义之事,简直是~。” “死丫头~你~你给我闭嘴。”李占渡心说这丫头疯了,连什么场合都分不清。 太子苦笑道:“娘舅,这林奇还真杀不得,否则刘轲也无法面对内心的自责。” 孔赞心中一动,忽然问道,“殿下,他若是不跟你回京,你该如何对待林奇?” 太子刘轲为难的看着孔赞,面色忽然一肃,“就算是绑,本太子也要把他绑回京城。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刘轲以诚相待,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答应我的要求。” 李占渡颇为吃惊的看着刘轲和孔赞,不明白这个林奇到底有何本事,竟然能让孔赞和刘轲这么维护。 接风的酒宴也因太子刘轲以身体疲惫为借口,早早的散了场。九儿心事重重,牵挂着身在大营中的林奇等人,根本无法入睡。 九儿起身出了房门,她知道这里的一切还得孔赞做主,九儿决定去恳求一番,请孔赞放过芊芊。九儿悄悄向前院走去,府内巡守的侍卫看到是九儿,没人敢阻拦。九儿来到孔赞入住的院落,还没等走进拱门九儿忽然停下了脚步。她听到院内有人说话,九儿赶忙躲在一座假山之后。 拱门之内,孔赞背负双手看着弯月,百里轩恭敬的站在一旁。 孔赞长叹一声,吩咐道:“去吧,告诉林奇那小子,为了殿下老夫这也是无奈之举。” “诺!” 百里轩答应了一声,轻轻的走了出去。 假山之后,李九儿面色苍白,她没想到孔赞竟然派百里轩半夜杀人。李九儿身躯有些颤抖,她知道林奇不是那种强压低头的性格,九儿更不想看着林奇带着痛恨与她们决裂。 如今整个封门关内,能救下芊芊的恐怕只有她这位将军之妹。李九儿当即决定,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芊芊,哪怕以命相逼,也不能让百里轩得逞。 第二十八节 君心难测 封门关大营之内,与林奇大帐比邻,是一座临时搭起的小营帐。陌芊一个人坐在黑暗之中,眼神之中却透着一股冰冷的恨意。她痛恨这个世界不公,痛恨自己多年面对的屈辱,甚至痛恨自己父母不该把她带到这个世上。 陌芊深知在这场博弈之中,自己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棋子,如果侥幸活下来,对唐川来说或许是一把暗刃。但即便是死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们忘记。陌芊甚至渴求,林奇真的能够带着她远离是非过上平静的生活,不过陌芊知道这种期望非常渺茫,因为她看的出像林奇这样的人注定不会平凡。 旁边的营帐之内,林奇靠在床榻上微闭双目思索着一些事情,十三却是心情烦躁的来回走动,时不时掀起帐帘向外看一眼。 “十三,你身上有伤,还是早点睡吧。”林奇忍不住说了一声。 “少爷,芊芊姑娘一个人在帐篷里,我有些不放心。” 林奇睁开双眼坐起身,“那怎么办,不行你就过去陪她入睡。” 十三面色一红,“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 “放心吧,孔老头再怎么说也是当世大贤,他会顾及自己的名望。” 林奇说着揉了揉额头,他也在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别看林奇对刘轲的邀请拒绝的很坚定,但他知道既然卷了进来,要想脱身也不容易。况且自己知道的秘密不少,真要是一拍两散,以孔赞对太子的执着说不定会做出卸磨杀驴之事。 林奇正在沉思,十三却是耳朵一动,顿时伸手放在腰间的短剑上,“少爷,有人来了。” 十三话音刚落,门帘一挑百里轩走了进来。别看他与九儿一前一后离开了将军府,但百里轩是翻墙越脊直入军营,而九儿还得去马厩找马上鞍,绕行大半个关镇才能到达。这一耽搁,两人足足差了半柱香的时间。 十三警惕的盯着百里轩,百里轩瞟了十三一眼,向林奇说道,“林奇,孔老先生让我给你带几句话。” 林奇看着百里轩一身劲装,心中也提起了警觉,向十三暗示道:“十三,你去芊芊那边,我想单独与百里大人聊几句。” “少爷~?”十三有些不安,他明显感觉出百里轩面色有些不善。 林奇再次给十三递了个眼神,“去吧,今晚任何人敢对芊芊不利,不必客气。” 十三心中明白林奇另外一层意思,犹豫着本不想走。但是看到林奇犀利的目光,十三只好点了点头,目光凶悍的盯着百里轩,从他身边走了出去。 百里轩不禁嘲讽道:“怎么,你怕我带人过来,对那婢女不利?” “百里大人别误会,芊芊只是个弱女子,需要保护。再者说,我兄弟二人的命不值钱,但真有人想无辜杀人,至少十三能让对方付出沉重的代价。” “你这是在威胁我?” 林奇不屑的笑了一声,“我们冒死保护太子之时,有些人说的比什么都好。如今太子安全回到封门关,保护太子最大的功臣却被软禁在大营之中,百里轩,你觉得这对我们公平吗?” 百里轩皱了皱眉头,“身为大安子民,保护太子是责任,你没资格居功自傲。” “你错了,在秋水城信王爷可不是这么说的。说白了我们兄弟只是为了赏钱,如今大功告成,为何还不让我们离开?” 百里轩怒视林奇,林奇也毫不示弱。两人对视了片刻,百里轩惋惜的叹了口气,“林奇,你小子确实有些才能,但也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在北辛之时,或许可以让你张扬一时,既然回到了大安,你就没有资格再讲条件。” 林奇苦笑道:“看来软的不行要来硬的,好啊,我林奇就是草民一个,这条命也不值钱,想要就拿去。但是逼我林奇做不想做的事情,恐怕你百里轩还做不到。” “你不怕我杀了你?”百里轩威逼的盯着林奇。 林奇毫无畏惧的摇了摇头,“孔老先生还没那么小肚鸡肠,这会毁了他一生的清誉。” 百里轩指了指林奇,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打的什么鬼主意,刚才你暗示十三离开大帐,我若杀你,以十三的能耐确实可以逃出这座大营。不错,这一路上你们确实知道了不少秘密,甚至可以威胁到太子。但即便十三宣扬出去,你觉得会有人信吗?” 林奇淡淡的一笑,“那要看想听这些消息的是谁。” 百里轩皱了皱眉头,他知道斗嘴自己肯定说不过这小子。百里轩摆了摆手,“行了,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孔老可以放过那个北辛婢女,但有个条件~!” 百里轩刚说到这,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林奇听着眼神一亮,竟然是九儿在外面叫骂。刚才林奇还真担心有人会暗中加害芊芊,现在九儿一到,林奇终于可以放心了。 不大一会儿,就看到九儿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兵卫们都紧张的站在帐外,他们可不敢缉拿这位将军大人的亲妹妹。 看到林奇没事,九儿抽出佩剑横在脖子上,快步挡在了林奇身前,“百里轩,你敢动手,我这就死给你看。” 百里轩气的直翻白眼,干脆半转身躯,那意思让林奇来处理。林奇感激的看着九儿,轻轻握住九儿拿剑的手。 “我的小姑奶奶,可别真伤了自己。百里大人只是过来陪我说几句话,这里没什么危险。” “在将军府我都听见了,他是要~要对芊芊不利。”九儿倔强的说道。 林奇一边把九儿的手臂压下,一边说道:“眼见都不一定为实,耳听更不一定是真的。那什么,十三和芊芊都在旁边的营帐,你先过去替我保护着芊芊姑娘,我与百里大人还有话说。” 林奇安抚着九儿,好说歹说把她劝离了出去。得知芊芊没事,九儿也长出了一口气。她真担心自己晚来一步,看到的会是十三疯狂的厮杀。还好,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样,既然一切平安,九儿也听从了林奇的劝说,迈步向芊芊的营帐走去。 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百里轩离开了大营,林奇也背着手走进了芊芊的营帐。 三个人都急切的看着林奇,林奇脸上挤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放心吧,都过去了,芊芊以后不再是婢女,她和十三一样,大家都是兄弟姐妹。” 陌芊一听,忍不住流下激动的泪水,对着林奇款款跪拜了下去,“芊芊多谢林大哥救命之恩。” “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林奇慌忙拉起陌芊,他可不习惯被人跪拜。 九儿心中一动,“林大哥,你~答应了辅佐太子?” 林奇看着三人期待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答应一起回京,看看情况再说。” 林奇也是迫于无奈,双方各退了一步,孔赞放过芊芊,但林奇必须跟随他们一同进京。不管林奇是否进入仕途,至少人在京都,有些事情或许会看的更清楚一些。 九儿得知林奇也跟着回京,激动的差点呼喊起来。这一路上林奇一直说要四处漂泊,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林奇,九儿的心情非常低落。既然林奇一同入京,终于可以在京城经常相聚了。 太子回到封门关的消息,不用李占渡八百里加急,各方眼线纷纷放出飞羽,迅速向各自的主子传递了密报。 一日之后,距离封门关最近的信王最先收到了消息。归尘院楼阁之中,点燃着两盆炭火,大总管洪山恭敬的站在一旁,不敢惊扰信王的沉思。信王手中捏着一枚棋子,久久未能落入棋盘。 片刻之后,信王扔掉棋子抬头看着洪山,“洪山,孔老执意要把本王推到太子这条船上,你觉得最终会如何?” 洪山面露尴尬,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信王瞟了一眼,“这里只有你我主仆二人,没有禁忌,但说无妨!” 洪山答应了一声,这才说道,“王爷,老仆觉得事情有些超出您的掌控。孔老虽然与王爷您有着半师之宜,但这次的北辛之行,好多事情却并未与王爷商讨。当然,这都不算什么,但有一点他对王爷隐瞒,或许将来会酿成大祸。” 信王心中一动,“你是说~剑神巴郎之事?” 洪山微微一躬身,“不错,请恕老仆直言,若不是北辛的暗子听到魏志山与孔老的谈话,恐怕王爷现在还蒙在鼓里。巴郎身居御前侍卫副统领,他亲自出手,背后的授意者不言而喻。老仆斗胆猜测,那太子刘轲即便到了京城,恐怕~。” 信王却摇了摇头,“这怪不得孔老,皇兄要杀亲子,这种事本王还是不知道为好。本王只是奇怪,剑神巴郎亲自出手,他们是怎么逃得过这一劫的?就靠九儿那野丫头?哼,她还没能力让巴郎冒死违背圣意。” “王爷,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动了杀意,王爷就不该再蹚这条浑水了。” 信王摆了摆手,“洪山啊,你还不了解咱们那位帝君,我那皇兄心机之深,恐怕还在孔老之上。刘轲这次能毫发未损回到大安,或许~这才是皇兄真正想看到的结局。” 洪山微微一怔,“王爷的意思是~陛下并非真的要杀太子?” 信王冷笑道:“杀死一个多年未见的儿子,对皇兄来说不算什么,圣令未必是假。不过,若能在众多杀机之中逃离出来,这才是他想要的皇子。” “那也是孔老的筹谋,与太子关系不大。” 信王看了洪山一眼,轻蔑的撇了撇嘴,“洪山,你错了,不管是谁在筹谋,只能说明太子身边有了真正辅佐他的力量。而且能在巴郎剑下逃生,更能证明刘轲身边存在着身手不凡的忠诚死士。有了这两点,想必皇兄应该感到很欣慰,至少太子回京之后,不会一味地遭受后宫打压而无力反抗,导致最后向他母妃那样郁郁而终。” 洪山微微躬身,谄媚的说道:“这还不都是王爷的功劳,若不是王爷知人善用,太子身边何来的死士。” 信王心中却暗暗叹息了一声,他原本以为孔赞重用两个籍籍无名的草民,无非是想找个替死鬼,甚至说信王都没想到林奇与十三还能活着回来。但是现在,信王升起了真正的惜才之心,不过他知道林奇与十三恐怕要归入太子的麾下了。 “洪山,既然孔老执意要辅佐太子,那本王就再为太子添一把火。马上向宫中请旨,本王要亲送太子回京。” “王爷,您这可是~?” 信王苦笑道,“既然都接到了封门关,本王已经没了退路。去安排吧,本王也该去拜见一下皇兄了。” 洪山知道信王心意已决,当即不再犹豫,马上拟写奏折请旨入京。 两日后,大安京都皇宫,在一处戒备森严的庭院之内,一名内官匆匆的跑向了寝宫。 寝室之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即便是上品的龙涎香,也遮盖不住药汤的气息。大安帝君刘创趴在床榻之上,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额头上更是青筋凸起,仿佛在忍受着难熬的痛苦。他的背部,有一片被药膏涂抹的烂肉,散发着难闻的恶臭。太医们从未见过这种病症,尝试了多种方法都不见效,如今他们唯有延缓皮肉的腐烂,谁也不敢保证陛下还能坚持多久。 “陛下,封门关密奏!”内官大总管尤乃万轻轻禀报了一声。 帝君刘创虽然趴在龙床之上,眼神却是一厉,“怎么,李占渡那小子跟北辛打了起来?” “回陛下,没有打起来,是~太子殿下回到了封门关。” “什么?” 刘创一侧头,目光威严的盯着老太监,吓得尤公公浑身一颤,赶忙把密奏复述了一遍。 刘创重新回过头闭上了双目,当他再次睁开之时,双目之中浮现出一丝痛苦之色。 “恩师啊,你还真要跟朕赌下去,朕为君你为臣,不过这个赌局,朕到希望你能胜出。只可惜,阿珂归来的太迟了,为了朝纲稳定,朕只能让阿珂承受这一切。来人,马上把丽景宫收拾利索,传令各城各郡,隆重迎接。” 老太监尤乃万一愣,心说太子回归不是应该入住东宫吗?为何要入住荒废多年的丽景宫?不过尤乃万不敢多问,赶忙答应了一声。 “老奴遵旨!” 帝君刘创命人搀扶着坐起身,既然刘轲能活着回来,他也不想再追究什么人的责任。身为大安帝国的君王,有些事情他不得不狠下心来,况且刘创自知大限将至,根本无法等待刘轲威震朝纲那一天。为了江山的稳定,即便刘轲回归他也得废黜太子。刘创心中已经定下了接掌大任之子,那就是皇后一族与诚王鼎力支持的二皇子刘律。 第二十九节 信王的恩赐 大安境内,太子仪仗浩浩荡荡奔赴京都,边关守将李占渡亲率二百名精兵,护送刘轲回朝。仪仗所到之处,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以激动的心情迎接着这位受尽波折的太子殿下。 路途之中,李占渡时不时打马回奔,查看着最后一辆马车。听着九儿在车内传出的欢声笑语,李占渡脸都气绿了。要不是车内还有一个婢女芊芊,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个将军的脸面往哪放。 这可不是出关之时,没人知道九儿的真正身份,现如今整个仪仗都知道她是誉国公府的大小姐,再这么放肆确实有损李家声誉。不过李占渡一想到妹妹回京之后,用不了一年半载就要远嫁诚王属地,李占渡只能叹息一声听之任之。 太子仪仗快速行进了二十多日,终于到达秋水城。城内官员与信王府大总管洪山率队出城相迎,在鼓乐齐鸣声中,把太子一行接进了信王府。 此时的信王府张灯结彩净水洒地,信王刘恒站在大堂阶梯之下已经等候多时。别看他是刘轲的叔父,按照礼制太子为储君,有监国之权,信王也得见礼。 看到太子刘轲头戴礼冠走了过来,信王双手执礼,“大安顺信公刘恒,恭迎太子殿下!” 没等信王下拜,刘轲紧走几步一把扶住信王,“信王叔,这么多年没见,您老可好。” 信王借机直起了身躯,看着多年未见的太子刘轲,信王眼中也有些湿润。当初北辛兵临京都之时,信王可是站在城墙之上,亲眼目睹刘轲在李妃的哭喊之中,被送往北辛大营的那一幕。当年孱弱的少年,如今也成了翩翩公子,但大安已经物是人非,他的母后早已不在人间。 叔侄二人寒暄了一番,孔赞这才走过来见礼,“老朽孔赞,见过信王殿下。” “孔老,这一路本王甚是担心,辛苦你了。”信王拉住了孔赞的手臂,目光却看向了身后的李占渡。 李占渡双手抱拳,行了个将军之礼,“末将李占渡,见过王爷!” 信王欣慰的看着李占渡,誉国公有两个儿子身在军中,长子李占渡镇守边关,另一个是镇守入京的咽喉重地阳城守备李占锡。如今信王已经站在了太子一方,一旦太子成事,信王知道这两人日后必定成为大安军中举足轻重的力量。 众人欢笑着走进了大殿,但是林奇等人却没这个资格。大总管洪山命人带着林奇一行,依然入住在不远的归尘院。九儿开心的给芊芊介绍着归尘院各处的景色,在她看来还是这里舒坦,不像王府里的规矩那么多。不过,前后不到半个时辰,林奇就被王府侍卫请了过去。 信王府内院书房之中,檀香弥漫温暖如春,房间内只有信王一个人。林奇进入之后,侍卫们轻轻带上了房门。 林奇恭敬的向信王行了个礼,“草民林奇见过王爷,此行北辛不辱使命,还望王爷兑现承若,别忘了赏金。” 信王微微一愣,顿时指着林奇笑骂道,“你个混小子胆子倒是挺大,刚见面就敢向本王讨债,难道本王还能差你几两银子不成。” “王爷见笑,草民也是穷怕了,如今要去京城讨生活,总得有点家底才行。” 信王微笑着指了指侧面的椅子,“林奇,这趟差事本王很满意,坐吧。” 信王看着林奇不卑不亢的落了座,不禁叹息一声,惋惜的说道:“林奇,本王有心把你留在秋水城,却没想到你小子入了太子的法眼。不过,京都可不比本王这里,说话办事处处都得小心。” 林奇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王爷,我又不是去当差,只是在京都讨生活而已,林奇还是一介草民,与那些大人物根本没什么交集。” “不!”信王摇了摇头,“刚才孔老已经与本王商议了一下,此次去京都,就让你小子以信王府门客身份在京办事。本王已经命人在京城寻一处院子,同样开一家归尘院书馆。估计用不了多久,京都的归尘院就会成为豪门贵胄的聚集之地,所以你小子一定要谨慎。” 林奇不禁一愣,“王爷这是~让在下帮您打理生意?” 信王轻蔑的一笑,“你不是向本王讨要银两吗,这京都的归尘院~就赏你了。” 林奇一听,赶忙站起身,恭敬的施了一礼,“王爷,这~这份礼可是有些重,草民恐怕担待不起。” “你小子能带着太子在巴郎剑下逃生,这份功劳,对得起你的赏赐。不过,关于巴郎这件事莫要再提,否则本王也保不了你。” “林奇明白,也谢过王爷的赏赐。”林奇心说这可真是个大手笔,既然王爷赏赐,不要白不要。 信王点了点头,面色也认真起来,“林奇,既然是以信王府门客身份在京经营,想必京都那些人多少也得给本王几分面子。不过,你小子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身份,不要见什么人都卑躬屈膝。当然,以你小子的个性,估计也不会这么做。” 林奇笑了笑没说什么,让他卑躬屈膝,除非是心存敬仰之辈,否则天皇老子来了也休想。不过信王能送上这份厚礼让林奇也有些意外,来的路上他还想着到了京都该做点什么营生,没想到孔赞早已为他安排好了一切,根本不用林奇操心。 信王叮嘱了一会,忽然问道,“林奇,听说你要把那个北辛婢女给收了?” 林奇一怔,尴尬的说道:“王爷不要误会,我只是见她可怜,认下一个妹妹而已。对了,在下恳请王爷~赐她一个大安籍身。” 信王犹豫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林奇,这到不算什么,只是此女能在太子身边五年之久,你可要小心。千里堤坝毁于蚁穴,有些事不得不防。” “林奇明白,能被安排到太子殿下身边,必是受北辛官方指使。芊芊也向我坦白过,在禁园之时,她会把太子的所作所为向北辛宫中密报。其实这也很正常,对于一个弱女子来说也是无奈之举。况且太子离开北辛禁园之后,她就失去了价值,留下来的命运只能是秘密斩杀。所以,我才把她带回大安。” 信王语重心长的说道:“万事都要小心,以后在京都接触的人多了,有些事情还是不必让她知道为好。” 林奇诚恳的点了点头,他明白信王这是为他好,毕竟大安与北辛的仇恨颇深,一旦被人查出芊芊有通敌之事,会把林奇连累着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眼看着到了吃饭的时间,林奇还以为信王要留他在王府一同畅饮,没想到信王却下了逐客令。 “好了,你先回去,明日本王也要随同太子仪仗一同入京,今晚好好歇着吧。” 林奇一愣,没想到信王也要去京都,林奇忍不住问道,“王爷,太子一路劳累,怎么不歇息两日再走?” 信王脸色微微一暗,犹豫了一下,叹息道,“陛下龙体欠安,还是早一日到京为好。” 林奇一听牵扯到陛下,当即不再问下去。林奇抱拳躬身,“那好,草民就不打扰王爷,林奇告退。” 林奇刚一转身,信王却忽然叫道,“等等。” 林奇疑惑的转过身,“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信王犹豫了一下,“本王~想知道当日你与那巴郎~说了些什么他才会放过太子?当然,你也可以不说,本王听到太子复述之后只是好奇而已。” 林奇平静的看着信王,拱了拱手,“王爷,草民从未见过什么巴郎,也不知道巴郎是谁。草民告退!” 林奇躬身退下,信王微微一怔,眼神之中却露出几许赞赏之色,“这小子,是个好苗子。” 信王府当夜大摆酒宴,为太子接风洗尘。不过归尘院里,却是另外一番热闹。林奇等人也是一番开怀畅饮,九儿微醺之后,更是向芊芊吹嘘她在秋水城的辉煌战绩。要不是林奇拦着,这丫头差点连自己那点糗事都说出来。 次日一早,太子的仪仗匆匆离开了秋水城。信王不得不加快行程,因为他刚刚收到最新密报,皇宫之内处决了好几位太医,现在朝堂之上已经人心惶惶。甚至宫中传出消息,说陛下已经无力治国,准备陈请两后垂帘。 这一刻,北辛边关大营之内,唐川也收到了大安皇帝病重的密报。看到这个消息,唐川不禁悲哀的叹息了一声。 “天意啊,天顾大安,让我北辛错过了一次绝佳机遇。” 唐川痛恨这些年的被困,若是一直由他执掌大军,趁着大安皇权交接纷乱之际,绝对能让大安重蹈往日覆辙,赔偿大批的黄金白银。现如今北辛兵力孱弱,别说是杀到大安京都,恐怕连封门关都难以拿下。唐川唯一的希望,就是大安这场权利交接能够继续争斗下去,为他赢得宝贵的整兵时间。 大安京都,帝君病重的消息已经在坊间传开。这些年帝君刘创励精图治让大安恢复了元气,确实深受百姓的爱戴。如今太子回朝帝君病重,京都百姓也觉得要变天了。但不知,这天色是依然辉煌灿烂,还是乌云密布。 皇宫之内,相国潘准站在龙榻之前,看着帝君刘创气色一天不如一天,心中更是万分焦虑。陛下久不临朝,身为相国的潘准也无法把消息继续隐瞒下去。更让潘准担心的是,京都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潘准不知道陛下能不能坚持到太子真正能威慑朝堂的那一天。 帝君刘创被搀扶着坐起身,看着忠诚的老臣,刘创知道该做些什么了。不然万一自己坚持不住,这大安的天下必定四分五裂。 日夜的煎熬让刘创心力憔悴,帝君刘创喘息了几下,“潘爱卿,京西大营可安排妥当?” “回陛下,臣已经按您的旨意,密令京西大营程将军亲率骑兵三千,距离京城十五里外山坳间秘密驻扎。” “好!”帝君刘创目光一厉,“潘准,替朕拟旨!” 几名内官赶忙摆好笔墨,潘准迈步走了过去。他知道这道旨意,或许会成为刘创大帝最后的圣旨,潘准手握笔杆,心中更是无比的沉重。 “宣~!朕龙体欠安,从即日起,着~二皇子刘律,代朕临时监国!” 潘准手臂一颤,一滴浓墨滴落到圣旨之上。潘准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当他看到刘创犀利的目光,潘准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陛下说的是二皇子刘律,而不是身为太子的七皇子刘轲。 潘准嘴唇微颤,终于落下了手中毛笔。他知道此圣旨一宣,必定要引起朝堂大乱。且不说身在归途中的太子刘轲,恐怕支持四皇子刘秉的皇太后,也会震怒之下直闯朝堂。 第三十节 当局者迷 寝宫之中,潘准看着帝君刘创忍着病痛加盖了玉玺,忍不住轻声说道。 “陛下,这道旨意一宣,恐怕~。” 帝君刘创沉重的叹息了一声,“朕的时日不多了,所以趁朕还活着,看看这律儿有没有能力处理好这一切。” 潘准赶忙下跪,“陛下只是龙体一时欠安,万万不可这么说。” 刘创身体前倾双手扶在龙案之上,苦笑道:“爱卿啊,朕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这道旨意~朕也是无奈之举,朕确实对不住珂儿他们母子,但为了我大安江山不得不下这样的狠心。轲儿身在敌国多年,根本没有临朝听政的经验。朕也想帮他,只是~恐怕来不及了。” 潘准悲伤的看着刘创,没想到突如其来的一场恶疾,竟然让威武的帝君生出如此绝望之意。潘准理解刘创的心情,且不说太子身在敌国是否颓废,万一有重要的把柄被北辛掌控,即便登基也会遭到整个皇室反对。帝君看似无情,实则是保护太子,至少可以让刘轲无忧无虑的活下去。 “陛下,老臣无能,不能替陛下减轻病苦,若是陛下看好二皇子,老臣定当竭尽全力维护二殿下。” 刘创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爱卿啊,还是你能体谅朕的心意。这段时日信王刘恒与诚王刘展都要进京,若是有人想闹,那就趁朕还有一口气,让他们闹个够。” 相国潘准脸色微微一变,当即明白了秘密调动京西大营兵力的真实目的。看样子,陛下确实是在料理后事,一旦二皇子刘律监国得力,或许陛下会痛下狠心替他清扫一切障碍。甚至说,为了大安江山不惜向皇室举起屠刀。 相国潘准带着圣旨离开了寝宫,他这边刚走,没等刘创重新趴在床上,老太监尤乃万轻声禀报。 “陛下,巴郎回来了。” 刘创一怔,眼神之中顿时精光一闪,“宣他进来!” 不大一会儿,巴郎跟随尤乃万迈步走了进来。看着刘创怒视的威严,巴郎双膝跪地,二话不说解下了身上的宽剑。看到巴郎的举动,刹那间四名脸上戴着恶兽面具的龙侍卫闪身站到刘创的御案之前。 “罪臣巴郎,没有完成圣命,特来请罪!”巴郎把宽剑横在地面之上,这才俯身而拜。 “你们退下!”帝君刘创轻轻说了一声,四名龙侍卫退到一旁,目光却谨慎的盯着巴郎。 帝君刘创轻叹一声,“起来吧。” “罪臣有辱使命,不敢起身。” 刘创皱了皱眉头,“那你说说,为何没有完成圣命。” “回陛下,太子身边有高手护送。” “高手?哼!你是说百里轩?”刘创明知故问,他早已得知百里轩没有与太子刘轲在一起。但是巴郎的失败让刘创也很疑惑,他也想知道信王刘恒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不是百里轩,是一个叫~林奇的草民。” “你说什么?”刘创吃惊的看着巴郎。 巴郎双臂一伸,撕裂了上身的衣服,露出双肩上还未痊愈的伤痕。 “当日罪臣遭受林奇阻挡,被他以暗器击伤,后又被此子武奴刺中一剑~。” 没等巴郎说完,刘创震惊的打断道,“区区武奴,竟然能伤了你?那林奇~武功在你之上?” “回陛下,那林奇不会武功,只是~他的暗器威力不小。至于那个武奴~功力也远远低于罪臣。” 刘创眼神一眯,看向了旁边的老太监尤乃万,“看来朕这段时间,错过了不少事情?” 老太监神色慌张的一躬身,“监天院也是近日才有此子的密奏,只是老奴不忍陛下操劳,所以没有呈上,老奴该死。老奴这就去监天院,取来此子的案牍。” 看着老太监匆匆离开,刘创的目光再次看向了巴郎,“这两处伤~重不重?” “谢陛下垂怜,已无大碍。若是平常之伤,罪臣依然能完成圣命。只不过~那暗器之上有毒,罪臣失去了机会。” 刘创目光犀利的看着巴郎,“那他们为何没有杀了你?” 巴郎叹息了一声,“李九儿在场。” 刘创眉头一皱,他当然知道巴郎与九儿是师徒关系,闻听默默点了点头,“那这么说,珂儿知道是朕的意思了?” “不,太子并不知晓,殿下毕竟是皇家血脉,又在敌国受苦多年,罪臣不忍面对太子殿下的质问,故现身之时就甩出剑鞘击晕了殿下。正因此如此,罪臣才被那林奇偷袭得手。”巴郎低头说道。 “你又怎知那李家丫头不会告知珂儿?”刘创冰冷的看着巴郎。 “九儿那丫头感念师恩,不忍林奇伤害罪臣,故我等都立下重誓,至于他们会怎么跟太子去说,罪臣不得知。这些年陛下对罪臣恩重如山,巴郎自知罪责难逃,特来领死。”巴郎说完俯身跪拜,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刘创目光威严的盯着巴郎,这种父子相残之事极为禁忌,即便巴郎句句属实,按说事后不杀九儿那丫头,也应该斩杀两个草民以绝后患。刘创心中虽然有些震怒,但事已至此他也不想责罚巴郎。毕竟这些年巴郎忠心不二,帝君刘创很欣赏巴郎的忠诚与耿直。况且巴郎名声在外,斩杀了他,会让很多武者感到心寒。 刘创犹豫再三,摆了摆手,“算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珂儿能活着回来也是天意,朕确实不该下那道密令。巴郎,退下吧,好好养伤。” “谢陛下隆恩,但罪臣心中有愧,不敢再担当统领一职,恳请陛下开恩,巴郎从此归隐山林。”巴郎恳求道。 刘创目光一厉,“不准,别忘了当初你立下的血誓,只要朕在位一日,你就得为朕守护好这座皇宫。退下!” 在刘创的怒斥之中,巴郎躬身退了下去。不大一会儿,老太监尤乃万托着一卷案牍匆匆跑了进来。看到刘创已经趴在龙榻之上,尤公公赶紧轻声念道。 “草民林奇,生于武安郡大丰镇,大安九十七年牧主林家惨遭不幸~。 几个月前,秋水城归尘院,林奇武奴叶十三刺伤铁壁神猿刘忠展,深受信王与孔赞赏识,密派二人跟随使团前往北辛~。 玉川城内,林奇与孔赞一同拜访了北安侯唐川~。 当夜,此子又随孔赞一同前往禁园迎接太子~。” 尤公公逐条念着,直至林奇与太子回到封门关。若是林奇听到这些,不用问也知道使团之中有宫中的眼线。好多信息,都是他回到封门关之后才公开的秘密。不过刘创听到孔赞带着林奇去过北安侯府,顿时来了兴趣。 “以朕对孔赞的了解,那老东西绝不会轻易信任谁,他敢把珂儿放心的交给那个叫林奇的小子,看来是深受老家伙的赏识。此子现在何处?” “回陛下,据信王府传来的消息,此子也跟在太子仪仗之中。” 刘创微闭双目,“孔赞虽说倔强,但识人之术绝非一般。一介草民能迫退巴郎,又得到孔赞和刘恒的赏识,朕倒是对他颇有兴趣。” 帝君刘创说着双目一睁,“龙卫听令。” “诺!” 四名龙卫单膝跪地,恭垂圣令。 “等这个林奇一到京城,马上带他来见朕。” “遵旨!” 四名龙卫答应一声,闪身回到原来的位置。别看巴郎是御前侍卫副统领,但真正保护帝君刘创的,却是他身边的龙卫。这些人都带着兽面,除了帝君之外,没人见过他们的真正面目,更不知龙卫到底有多少人。而且龙卫有自己的一套战阵,即便巴郎面对四名龙卫形成的战阵,也未必能够占得上风。 就在帝君刘创颁布旨意之际,通往京城的官道上,太子仪仗一路急行,甚至多次绕过城池,避免了繁琐的迎接。这一日,太子仪仗进驻了大安阳城。这里是进入京城的咽喉要地,更是拱卫京都最后一道防线。况且阳城守备将军是李占锡,信王再怎么着急也得驻留一日。 众人来到了官驿,信王本想与阳城大小官员虚假的寒暄一番,但是得知京都传来的消息,差点让信王等人惊掉了下巴。 太子马上就要入京,陛下竟然下旨让二皇子刘律临时监国?这道消息如同一个炸雷,让仪仗之中所有人都惊呆了。 信王没心情接见众官员,当即与孔赞和太子刘轲秘密商议起来。这种时刻陛下颁布了这样的旨意,不但刘轲如同掉进了冰窟,连信王都觉得脖颈子发寒。 “孔老,这该如何是好?早知如此,本王就不该~不该一同进京。”信王心说我可被你害苦了,太子还没进京就剥夺了监国资格,还没开局他信王已经输了,而且输的很彻底。 向来沉稳的孔赞脸色也不禁有些发青,不过他还没有像信王那样恼羞成怒。孔赞手捋长须,沉思片刻说道。 “王爷,恐怕传言是真,陛下~应该是时日无多了。” 信王心说我才不管皇兄的死活,关键是上了这条贼船,他现在不知该如何脱身。 信王看了一眼发呆的刘轲,向孔赞问道:“孔老,若不然,本王也以突发病症为借口,留在阳城?” 孔赞眉头微微一皱,他当然看出了信王的意图。不过这种情况之下信王再入京,确实会成为朝中大臣们的笑柄。孔赞沉思片刻,忽然说道。 “来人,去把林奇叫来。” 信王一怔,“孔老,这件事连李占渡都没资格商议,让那个林奇过来~是否妥当?” “王爷,你我以及太子都是局内人,正所谓当局者迷。或许让局外人参与一下,看的更明朗。” 孔赞不容分说,命人把林奇喊了过来。林奇也是刚刚从九儿那里得知了消息,孔赞更是把京都的情形详述了一遍。林奇看着目光呆滞的刘轲,却是面带笑容躬身施礼。 “林奇恭喜殿下。” 信王目光一寒,“林奇,本王让你来,可不是听你说风凉话的。” 孔赞也有些疑惑,但他知道林奇不是这种信口开河之人,“臭小子,这里没外人,有话不妨直说。” 林奇抱了抱拳,“孔老先生,在下确实有话说,不过,还得请太子殿下与信王千岁恕我无罪。” 刘轲心中一动,急忙问道:“林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良策?” 林奇看了看信王和孔赞,这才对刘轲说道:“太子殿下稍安勿躁,其实这对您来说,是个好消息。” “放屁!”信王眼睛一瞪,心说疯了吧你。 林奇毫不在意的淡淡一笑,心说老子要不跟你们露几招,你们还真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林奇笑容一敛,严肃的说道:“信王千岁,其实太子回朝根基未稳,若是依然秉承皇家礼制太子监国,他必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估计所有的势力都会联合起来,先把太子干翻再说。真要出现那种结局,太子将永无翻身之地。现在妥了,看似那个什么二皇子监国,无形之中成了太子殿下的挡箭牌。别忘了皇帝还没死~就算突然死了太子依然是储君。” 信王一听,顿时怒道,“放肆~!” “我刚才说了,请恕我无罪。您要不愿意听,在下这就走,就当我啥也没说。” 信王脸色铁青,却气的说道:“接着说。” 林奇拱了拱手,接着说道:“王爷,二皇子毕竟是个临时监国,并非祭过天拜过祖庙的太子。若是陛下身体无碍,那到可以替二皇子震慑朝堂。但如今陛下不能临朝,他二皇子就是个倒霉催的,不用信王您发怒,太后那一边绝不会放过他。” “现在太子要做的就是谦和恭敬,不要让任何人抓住把柄,甚至要表现出为了大局可以牺牲自己的利益。若是殿下能够隐忍情绪,我劝你主动去迎合二皇子。越是这样,我保证那小子死的越快。到时候陛下为了稳固朝堂安抚民心,必然会换掉二皇子,但除了太子之外,他已经没时间去甄选别人了。” 孔赞心中一震,吃惊的看着林奇。信王也不禁瞪大了眼珠子,仿佛不认识了林奇一样。刘轲那茫然的眼神之中,却渐渐的焕发出了光彩。 第三十一节 追袭 大安帝国朝堂之上,二皇子刘律第一次以监国之身坐在龙案之下,不禁激动的面色有些潮红。 二皇子刘律年纪三十有几,身材微胖,上嘴唇留了一撇醒目的八字胡。刘律是皇后苏氏嫡出,当年北辛兵临城下之时,已经二十多岁的刘律本该成为质子。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帝君刘创居然选择了七皇子刘轲。那时候刘律还暗自高兴,觉得自己逃过了一劫。没想到多年之后刘轲还能安然回归,刘律嫉妒之余反而认为刘轲没资格成为太子。 这些日子以来,刘律常常去后宫向母后请安,借机商量着该如何对付刘轲。没成想,天上忽然掉下一个巨大馅饼,差点把刘律砸晕过去。要知道按照祖制,这可是太子储君的权利。父皇忽然下的这道旨意,让刘律这几天笑的嘴都合不上。 不过,二皇子刘律的第一次监国,却把朝堂闹的跟炸了窝一样。身为大安三公之一的誉国公李智率先发难,紧接着就是老太后一脉的卫国公赵德章。两位国公在朝堂上找茬,身为二皇子外公的定国公苏寒当然不愿意。争吵之中,脾气暴躁的誉国公李智差点与苏寒打了起来。看着三位国公把个朝堂弄的乌烟瘴气,相国潘准也束手无策,这三位国公他一个也得罪不起,干脆宣布朝议结束,各回各的家。 这一刻,帝君寝宫之外,众侍卫们也遇到了棘手的麻烦。很久未走出后宫的老太后,竟然亲临帝君寝宫要面见刘创。帝君身边的那位老公公尤乃万苦苦哀求,阻拦着太后不让进入。这老太监虽是宫中最有权势的内务府大总管,但面对老太后也无能为力。 两名宫女轻轻搀扶着老太后,太后更是威严的骂道:“狗奴才,别以为得到陛下的恩宠就敢放肆,本宫今日看看你们谁敢阻拦。” 尤大总管被逼的步步后退,眼看着就要到了寝宫台阶。这时候,身形一闪两名龙卫站在了门前。 “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进入,太后千岁请回。”一名龙卫高声喊道。 老太后面色一寒,“怎么,你们龙卫还敢对本宫无礼不成。本宫今日必须要见到陛下,有胆子你们就让本宫血溅当场。” 老太后话音刚落,就听龙卫身后传来一道沧桑而冷漠的声音,“太后言重了,龙卫是陛下的忠诚奴仆,怎敢对太后无礼。不过,太后若是强闯寝宫,那太后宫中所有奴才的人头~或许都会落地。” 一道身影不紧不慢的从寝宫走了出来,他与龙卫的穿着一样,但是脸上却戴着一副金色兽面。两名龙卫一看,单膝跪拜施了一礼,后退两步站在了此人身后。 老太后眼神一厉,“金面龙首,你竟敢威胁本宫?” 这位金面龙首的出现,让老太监尤乃万眼神不禁一亮。他知道整个皇宫之内,除了陛下之外也只有此人能拦得住老太后。金面龙首身份非常神秘,不但是龙卫首领,还掌管着监天院,更是尚武榜排名第五的高人。而且金面龙首在宫中的地位超然,除了帝君之外,尤公公就没见他跪拜过任何人。 听到太后怒斥,金面龙首微微一躬身,“这不是威胁,只是在下职责所在。太后若是执意进入寝宫,最好还是重新挑选一批合适的奴才。否则,太后踏过这道门槛,就是我龙卫动手之时。” 跟随太后而来的众人顿时脸色煞白,老太后更是气的浑身颤抖,“你~你信不信本宫这就下令斩了你!” “太后千岁不必动怒,龙卫向来忠于陛下,若是陛下不高兴,那才是我等死罪。” 老太后恶毒的目光盯着金面龙首,虽然极其震怒,但她知道整个皇宫之中除了帝君刘创,没人能动的了龙卫。龙首敢以太后身边奴才相要挟,应该是得到了刘创的首肯。 老太后愤怒的指着金面龙首,“你给本宫等着,老身倒要看看,他刘创还认不认我这个母后。走,回宫!” 老太后气的面色发青,她没想到自己的嫡出之子竟然变得如此冷漠。不过老太后心中也明白,身在皇室,为了朝堂之上的那尊宝座,别说是母子反目,即便是父子相残也不是奇闻。 看到老太后一行退去,尤公公暗暗松了口气,对着金面龙首拱了拱手表示感谢。金面龙首恍如没看到一样,直接转身走了进去。 寝宫之内,帝君刘创也是连连叹息,但是为了让刘律能够站稳脚跟,他不得不这样做。刘创已经不能临朝,他只能以这种方式震慑住朝中众人。若是不狠下心来拒绝太后,刘律面临的压力将更加强大。 刘创叹息一声,轻声问道:“我那两位王弟都到了何处?” 金面龙首站在床榻边,躬身回道:“诚王距离阳城还有一日的路程,信王与太子一行,估计用不了半日就能入京。” “这么快?”帝君刘创微微一怔,他本以为刘律监国的消息,会让信王等人在阳城慌乱几日,没想到他们反而加快了行程。 “迎接的事宜都安排好了没有?”刘创看向了尤乃万。 老太监尤乃万赶紧上前,“回陛下,相国大人会亲自在城门外迎接。丽景宫也收拾出来,是按照~太子规格配备奴才和侍卫。” 刘创满意的嗯了一声,“珂儿替我大安受尽苦难,这次回朝京都百姓都看着呢,迎接一定要隆重。另外,你去一趟律儿那里,让他也一同迎接。” “老奴遵旨。” 尤公公看到陛下不再吩咐什么,躬身悄悄退了出去。帝君刘创抬头看了一眼金面龙首,“那巴郎的伤势如何?” “老奴亲自查验过,一处剑伤,另外一处确实是暗器所伤。两处伤都不轻,即便老奴遭受这样的伤势,战力也会大大减弱。” “那暗器之伤可有毒?” “根据伤口肌肤的变化,应该是有毒。” 刘创略有疲惫的舒了口气,“嗯,看来巴郎没有骗朕。下去吧,信王刘恒就要到了,朕的这位王弟看似喜好琴棋不问政事,他的心机可比诚王刘展深得多。给朕好好的盯着点,刘恒与孔赞那老家伙绝不会就此罢休。” “老奴明白。” 刘创疲惫的摆了摆手,金面龙首这才躬身退下。不过他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屏风之后闪身消失不见。 此时,太子仪仗距离京城还有不到十里,信王命人前去报信,仪仗也压缓了速度。刘轲毕竟是太子储君,信王要给迎接大员们留出充分的时间。别看二皇子刘律如今临时监国,但按照大安礼律,太子刘轲依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 队伍尾部宽大的马车之中,林奇挑开车帘看着外面的景色,李九儿却是心事重重,她甚至希望再走上一个月才好。芊芊这些日子倒是很安静,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从不插话询问什么。 林奇看着心情郁闷的九儿,放下车帘故意问道,“九儿,你师父巴郎应该回到京都了吧?” “嗯。”九儿只是回了一个字,仿佛没心情再说什么。 林奇知道她是不想回府,温和的安慰道:“九儿,别想得太多,走一步看一步,如今二皇子监国,说不定婚事就有转机。对了,到时候我们京都归尘院开业,你可得过来帮忙。芊芊性格温顺,若是被欺负了还得靠你行侠仗义。” 九儿难过的撇了撇嘴,“林大哥,我不想回家,我要跟你们去归尘院。” 林奇苦笑道,“你要真的跟我去了归尘院,估计你爹能把归尘院给砸了。听我的,还是先回家,与爹妈见完面你再出来也行。放心吧,如今京都正处在乱局之中,你爹哪还有工夫过问你的婚事。另外来说,你大哥不是跟着吗,他肯定会帮你说话。” 三个人在车上说着聊着,不知不觉仪仗来到了京都门外。九儿无奈之下更换了车马,她与林奇等人一入城就得离开仪仗。只不过九儿要去誉国公府,而林奇等人则是被人悄悄接入京都归尘院。 此时,城门内外已经围满了人。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都想看一看这位当年被北辛带走的少年,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 车队一停,太子刘轲身穿衮服头戴礼冠,昂首挺胸威仪的站在车撵之上。信王从第二辆马车下来,在百里轩的陪伴之下也向太子车撵走了过来。他们的对面,相国潘准看到太子英姿威严,颇为赞叹的捋了捋胡须。潘准身边,二皇子刘律却骑着高头大马,眼神之中露出不屑之意。 “二皇子,请吧。”潘准说着主动后撤两步,等待二皇子下马。既然监国皇子出面,迎接太子当然以他为首。 二皇子刘律却是双腿一夹,直接打马向前行去。潘准眉头一皱,不过再说什么也晚了,只能回头示意了一眼,带着各部官员向前走去。 刘律勒住缰绳,看了看车撵上的刘轲,高声喊道,“大安帝国监国皇子刘律,率文武百官,恭迎刘轲殿下回京。” 刘律故意没有称呼对方为太子,那意思你刘轲这太子身份,也当不了多久了。 还没等刘律得意,就听着信王怒道:“放肆!身为皇子,见到太子为何不下马相迎!” 刘律嘴唇上的八字胡一颤,看着身形枯瘦的信王,以及那犀利的眼神,刘律尴尬的说道。 “皇叔,如今我可是监国,不需~。” “闭嘴!不管你是谁,难道见到太子殿下不该行礼吗!” 信王怒目而视,潘准等人也是面露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替刘律辩解。按照礼制,当年的刘轲可是祭过天拜过皇家祖庙的正主,刘律即便是监国,也没资格与储君平起平坐。 就在刘律脸上有些挂不住之时,太子刘轲却主动下了车撵,面带微笑向刘律走了过去。 “二哥,这么多年没见,您还记得我吗?”刘轲说着伸手就要替刘律牵住马缰。 这一下,二皇子刘律可不敢再坐在马上。太子执绳,那可是只有当今陛下可以享受的资格。这事要是传出去,他还监个屁国。 刘律慌忙从马上跃下,赶紧握住了刘轲伸出的手,“太子殿下~你~你受苦了。” 刘律心说你他妈这不是想害死我吗,居然要给我执绳?潘准一看,赶忙过来见礼,一干臣工呼呼啦啦,马上把刚才的事情遮掩了过去。 孔赞坐在车中没有露面,不过看到这种场面,孔赞微微摇了摇头,当年他就不看好这位二皇子,没想到几年过去依然还是老样子。与孔赞同样没有下车的,还有林奇与芊芊。林奇的身份比较特殊,这种场合不宜露面。 太子车撵被迎进城门之后,一名信王府侍卫悄悄走了过来,替换了赶车的十三。林奇的车辆一入城,就与仪仗分开,向左边侧道驶去。 三拐两拐,大约半柱香的时间,车辆停在了一处大门前停了下来。王府侍卫跳下车栓好马匹,这才恭敬的说道。 “林公子,就是这处院子,小的还要赶到官驿与百里大人汇合,就不进去了。这院子里有门房以及少量的杂役,如果需要什么尽管跟门房老李头说。” 侍卫说完,上前拍门。林奇扶着芊芊刚下车,门房老李头跟着侍卫快步走了过来。经过侍卫的介绍,老李头赶忙向林奇下跪行礼。 “老李头恭迎府主。” 林奇一把搀扶住老者,“老人家,以后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咱们先进去再聊。对了,把马车也赶紧去。” “府主请随我来,马车等会让杂役赶到后院,您就不用操心了。”老李头恭敬的看着林奇,他知道这个年轻人有可能就是自己后半辈子的主人。 侍卫告辞离开,林奇等人这才走进大门。与秋水城归尘院相比,这里的景色略显单调,不过院落占地面积不小,空落落的非常安静。来到大厅,老李头本想召集杂役过来见礼,却被林奇叫住。 “老人家,还是先带着芊芊姑娘去她的卧房,最好距离我们不要太远,也方便照顾。等看完房间再召集杂役吧。” “府主放心,我老李头已经替姑娘找了两个老妈子照顾,明日就到。秋水城来的王管事说了,管家马上就给府主派过来,这几天有什么需求就跟我老李头说。” “好,那就麻烦您老人家了。十三,你也跟着过去看看。” 林奇吩咐一声,十三高兴的点了点头,与芊芊跟随着老李头向旁边院落走去。 林奇背着双手四处看着,这里挂了不少字画,颇有文人气息。只不过没等林奇欣赏完,就觉得脑后一股风,随之昏迷了过去。两名蒙面男子打晕了林奇,其中一人往肩上一抗,出了大厅直接飞身上房向后面奔去。 十三正随着芊芊去看房间,忽然抬起了头,脸色骤然一变。 “芊芊,去房内不要出来~!” 十三说完蹭的一下也上了房顶,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劫持他的少爷,十三目中顿时绽放出杀意。 嗖嗖嗖十三健步如飞,对方也发现了十三,眼神之中却透着一丝的不屑。十三的速度很快,其中一人转身拦住了十三,另外一人则是从瓦房上飘落到院外,闪身进了一条胡同。 十三猛然一踏房瓦,速度又提升了不少,“让那小子放了我家少爷,小爷饶你不死!”十三嘴上说着,手中却一点也没闲着。 看到十三向胸前刺来,蒙面男子对他的迅猛也不禁有些诧异。一抬手,蒙面男子手中多了一柄短刃,铛铛铛两人对了三招,蒙面男子居然差点被逼落房顶。 蒙面男子吃惊的看了一眼左臂,最后一招他的左臂被十三一剑贯穿。若不是十三想留下活口逼问林奇的下落,刚才他有机会击杀了对方。 “你们是谁?说出来,饶你不死!”十三平举短剑,双膝微微弯曲,正是他刚刚练习不久的最新步法。 蒙面男子眼神之中充满了震惊,三招一过,他就明白自己一个人恐怕拿不下眼前这个武奴。蒙面男子嘴里发出了奇怪的哨音,紧接着,三道身影从胡同内闪了过来。十三没有继续攻击,来的人越多更容易留下活口。不过,当四个人围住十三脚步闪动,顿时让十三如同陷入幻觉一般。同样的装束同样的步法,四个人的配合弥补了每一个人的缺陷。 十三心中一沉,手中短剑猛然刺了出去。受伤男子血腥气息躲不过十三灵敏的嗅觉,蒙面男子这一次没有接招,而是迅速后撤把机会让给了左右同伴。四个人一联手,天衣无缝的配合,刹那间十三就相形见绌,被对方一脚踹落了下去。这几个蒙面男子并没有要杀人的意思,否则这一下十三就不是跌落,而是当场损命。当十三重新站在房顶之时,几个人已经失去了踪迹。 “想跑,哼!”十三鼻翅一动,刚才对方流了血迹,十三顺着血腥气息追了下去。 对方行走的路线非常偏僻,而且今日大多数人都涌上街头去观望太子,小巷胡同之中几乎看不到人影。十三追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不大一会儿,已经隐约看到了几个蒙面人的身影。 前面出现了一道高大的围墙,像是某个府宅的后院,眼看着几个人要从一道不起眼的小门进入,十三急的大喊一声。 “放了我家少爷,不然老子烧了这座宅子。” 院门关闭,十三闪身冲了过去,双脚一踏院墙,蹭的一下飞身而上。可是还没等十三冒出头,一道剑气逼了过来,十三吓得迅速后翻,重新落到了院外。紧接着,一道身影落下。 十三举剑就刺,但剑刚伸出去他就猛然停住,“是你?”十三做梦也没想到他要袭击的,竟然是剑神巴郎。 “禁声,别说话。” 巴郎闪身扣住十三的肩甲,蹭蹭几步来到一棵大树旁,纵身而上躲到了茂密的枝叶之中。十三没有反抗,他感觉出巴郎没有杀意。 十三刚要询问,巴郎一把捂住他的嘴。十三瞬间明白了巴郎的意思,马上收敛气息贴着树干,两人仿佛融入到大树之中。 又一道身影闪了出来,此人带着一副金色面首,目光犀利的朝着巴郎藏身之处扫了一眼。巴郎另一只手悄悄放在了宽剑之上,十三看到此人不禁一愣,仿佛一下子回忆起什么,眼神之中居然露出了恐惧之色。 第三十二节 触犯君威 金面龙首目带寒意盯着大树,足足十息工夫这才转身离去。巴郎没有松开捂着十三的手,直到感受不出任何杀气,这才拉着十三跳下大树。 “跟我走!”巴郎说完一错步直接闪行。 十三没有犹豫迅速跟了上去,但在临走之前,叶十三带着迷惑朝刚才方向再次看了一眼。 两人远离了高大的院墙,在一处偏僻之地巴郎停了下来。 “十三,你可知刚才那是什么地方?” “前辈,有人抓了我家少爷,进了那座大宅院。” 巴郎眉头一皱,点了点头,“我看到了,但那里是皇宫偏院,更是御前侍卫的行营。你不必担心,林奇那小子应该没事,那些人要想杀他,不会把他带到皇宫之内。不过~。” 巴郎没有说下去,龙卫们劫持了林奇,应该是那位龙首想从林奇嘴里询问北辛之事,巴郎不知道林奇能不能挺得过龙卫的残酷审讯。 一听刚才那里是皇宫,十三也吓了一跳,不过一想到巴郎的身份,十三赶紧问道:“前辈,那是些什么人?您应该能救我家少爷。” 巴郎摇了摇头,“那些人是近卫,权利还在我之上。至于林奇~你不必着急,我来想想办法。”巴郎宽慰着十三,但是龙卫抓人,巴郎根本无权干涉。 这几日巴郎还在养伤之中,不必去寝宫那边护驾。今日一早,巴郎就发现数名龙卫匆匆出了偏门。要知道龙卫很少经过他们御前侍卫的驻地,但每一次进出,都会秘密带着一个大活人回来。这一次也不例外,所以偏门一响,就惊动了巴郎。好在十三出于愤怒大喊了一声,让巴郎听出了是谁。只是十三的喊叫不但惊动了巴郎,更是引来了一道浓重的杀意。 十三明白皇宫重地不可轻易触犯,既然巴郎说想想办法,十三也冷静了下来。只要知道是谁抓的少爷这就好办了,大不了去找信王,请信王爷出面要人。 十三忽然问道:“前辈,那个金面人是谁?” 巴郎面色顿时严肃起来,“十三,那个人不简单,他是龙卫之首,陛下身边的第一侍卫。十三,刚才的一切不要对任何人说,有些事情一旦传开,很可能会给林奇带来杀身之祸。” 十三点了点头,却对巴郎说道:“前辈,我好像~见过那个人。” “什么?”巴郎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十三。 “也不一定是他,当年在奴营之中,就有一个带着这种兽面的人出现。那个人~非常可怕,凡是不过关的武奴,都被他活生生撕碎。”十三面色有些惨白,一想起幼时的恐怖,至今都是他的噩梦。 巴郎一把抓住了十三的手臂,“你~你在奴营见过龙卫?就是带着兽面的人?” 十三点了点头,“我幼时在武安郡奴营受训,那里虽说地处偏僻,但在奴营之中要想活下来更不容易。有一天~一个带着兽面的人出现,我们一百多个武奴被集中在一起。经过半个多月的厮杀,活下来的不足三十人。 后来,我们被集中到一个大屋子里面,每个人的双眼都被鱼胶死死的粘住,只能靠鼻子耳朵去寻找出路。那个兽面人说,率先走出房间的前五人,可以跟着他享受荣华富贵。第六个到第十人走出房间的,虽然可以活下来,但是没资格享受荣华。剩下来的,都得死。” 一时间,巴郎仿佛明白了什么,原来这些龙卫都是经过特殊受训的武奴,怪不得全部带着兽面。 “十三,以你的资质,被淘汰了?”巴郎吃惊的看着十三,如果连他这样的资质都被淘汰,难怪龙卫的战斗力如此可怕。特别是四人联手的杀阵,连巴郎都很难找出其中的破绽。 十三摇了摇头,“不,当时我已经嗅出站在房门位置的奴教,不过我不喜欢带着兽面的那个人。所以,我是第六个走出的房间。” 十三眼中闪烁着滢光,巴郎可不知道他们这些少年武奴,为了活着走出去不得不互相残杀。在黑暗之中,每个人没有别的想法,但凡双手能触碰的活物,都要用尽全力杀死对方。多年以来,十三依然会被这种噩梦惊,没想到今日在京城之内,让他再次看见了兽面人。 巴郎欣慰的点了点头,他觉得十三聪明的做法,等于挽救了他的后半生。虽然那些龙卫享受着特殊的待遇,但巴郎总感觉他们身上有一种死气,或者说是早已透支了生机,才换来如此的战力。 巴郎询问了一下他们入京后的经过和打算,得知信王已经安排妥当,巴郎再次告诫对任何人不要说出见过龙卫之事。至于林奇的情况,他会在宫中暗中打探,让十三不必心急。巴郎不便在宫外久留,让十三返回归尘院安心等待,巴郎赶紧返回了宫中。 高墙之内,巴郎刚一进入,顿时警觉的把手放在了宽剑之上。能让他产生危机的高手为数不多,巴郎当即冷笑道。 “龙首大人,难得光临我御前侍卫的驻地,既然来了,何不赏光去正厅喝杯茶再走。” 假山之后,金面龙首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巴统领,看来你对那个武奴很是关心啊。” 巴郎眉头一皱,顿时明白刚才并没有躲得过龙首的感知,巴郎干脆大方的承认道。 “不错,刚才是我救了他一命,那小子能在北辛刺我一剑,是个不错的好苗子,我不忍就这么被你们龙卫斩杀。” 听着巴郎大大方方承认,金面龙首沉闷的笑了两声,“你这可是误会了本座,若是本座下了杀令,他不会活着跟到这里。不过,这小子确实让本座意外,居然能废了本座的一名龙卫。如此的战力,不入宫中真是可惜了。” “怎么,龙首大人想让他加入龙卫?”巴郎疑惑的看着龙首。 金面龙首微微摇了摇头,“本座目前还没这个想法,如今太子殿下进京,本座还有好多事要去办,就不打扰巴统领了,告辞!” “等等,你们为何要把林奇带到这里?”巴郎忍不住问道。 金面龙首轻蔑的冷笑一声,“本座要抓什么人,还需要理由吗?” 金面龙首说完,傲慢的转身就走。在皇宫之中他不需要结交任何人,即便强如巴郎这样的高手,能让他以礼相待已经很不错了。 巴郎右手紧紧的握着宽剑,当年的尚武榜比试,他们二人并没交过手。但是排名第六的鬼手杨九如,在御殿比试之中,四十六手之后败给了金面龙首。巴郎亲眼目睹了那场拼杀,他知道即便是自己挑战,恐怕败的比鬼手杨九如还要快。况且此人出手之狠辣,根本不顾及对手的死活。巴郎闯尚武榜是为的见李妃,他可不想在御前搏命。正因为这样,巴郎排名鬼手之后,但他心中对金面龙首并不服气。 此时,京城归尘院内,早已乱做了一团。杂役们得知新来的府主被人劫持,吓得一个个拿着棍棒围在芊芊房外,仿佛有人要冲进来一样。 十三飞身而下落到了众人面前,杂役们一看有人落下,呼啦一下围了上来。老李头一看是十三,赶紧喝止。得知十三是‘二府主’,杂役们一愣之下,慌忙上前讨好。 十三让老李头带着杂役们退下,并告知众人少爷无碍,让他们不必担心。众人一走,面色苍白的芊芊才从屋内慌张的跑出来。 “十三,林大哥呢?”芊芊四下里看了看。 “进屋去说。” 十三拉着芊芊进了房间,看着芊芊紧张而期待的目光,十三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芊芊姐,少爷被抓进了宫中。还好,我遇到了巴郎前辈,不然真要闯下大祸。巴郎前辈让咱们耐心等待,少爷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 芊芊一愣,脸色骤然一变,“不会是~后宫之主?” 十三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认为,那些刺客在北辛没有杀了太子,恐怕少爷得受点罪了。” “他们会不会~?”芊芊不敢说下去,她对宫中的事务可比十三清楚的多。 “放心吧,不是有巴郎前辈吗。若是三日后再没动静,实在不行我就禀报信王,让他去宫中要人。”十三宽慰着芊芊,他是不想让芊芊跟着担惊受怕。 岂不知,芊芊可不是外表看似这么柔弱,她却觉得十三想的过于简单了。宫中的酷刑千奇百怪,林奇可不是十三这样的武夫,万一说出不该说的话,根本不可能活着回来。不过芊芊也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她怕十三得知危险之后,会不顾一切冒险闯宫救人。 皇宫之内,林奇迷茫的睁开了双眼。还没等他看清这里是什么地方,顿时被一股刺鼻的药味熏得打了个喷嚏。林奇摸了摸后脑,传来的疼痛让林奇彻底清醒。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林奇回头看着左右两侧站着的蒙面人,这两名龙卫并没有身穿特出标志的官服。 没有人回答林奇,周边的灯火虽然明亮,但林奇前面不足一丈之处却挂起了一道遮帘。林奇做梦也想不到这里竟然是帝君寝室,在他的记忆之中,皇宫都是无比的高大上,到处是金碧辉煌。而眼前的场景药气弥漫,房间内又闷又热,更像是个刚消完毒的澡堂子。 林奇紧张的咽了下口水,一咬牙抱拳说道:“诸位大侠,在下姓林名奇,区区一介草民。不过,现如今我在替秋水城信王爷办差。如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诸位大侠开恩,想要银子的话尽管说,在下写个字据就能拿到。再者说,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没等林奇说完,就听遮帘后面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闭嘴!朕~”对方说着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道:“老夫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可要如实回答。” 林奇一听,心说只要有人搭话就好。闻着满屋的药气,林奇心中一动,“这位老大,请问您是不是有病?” “大胆,掌嘴!” 随着一声怒斥,林奇身后一名龙卫扣住了林奇的肩甲,另外一人抬手就抽了过来。 “算了,不知者不罪,你们退下!” 那名龙卫的手掌距离林奇脸上不到半寸停住,这一巴掌要是抽下去,那可不止是五个手指印的问题,估计后槽牙都得打掉。 遮帘之后,帝君刘创趴在床榻上,脸上却露出怪异之色。“老大?”刘创心说你还真说对了,朕就是这天下的老大。不过刘创帝并不想让林奇知道他的身份,区区一介草民万一出去乱说,那可有损皇家颜面。除非,刘创帝是想杀了他。 金面龙首站在一侧,手里却拿着林奇的那根铁管。好在他只是研究了一下没有乱按,不然万一打开林奇设置的‘保险’,没准一枪能把自己给崩了。 帝君刘创微微侧了一下身躯,“那本老大问你,你可是跟随孔赞去过北安侯府?” 遮帘之外,林奇听着顿时心中一惊,当即明白绑架他的并非普通货色。林奇脑子迅速运转起来,他在大安没什么仇人,今天刚一入京就被人绑了。看样子,对方绝对是那几方皇子势力中的一个。 林奇心说这下麻烦了,要是绑票的还好说,大不了给钱。但是牵扯到皇子身后的势力,恐怕自己这条小命难保了。别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估计都难逃一死。 林奇正犹豫着,就听金面龙首怒道:“还不快说,是等着掌嘴吗!” 林奇一咬牙,心说反正是个死,那就豁出去拼一把,没准还能搏条活路。林奇当即一挺身,高声喊道。 “这位老大,在下也是个医者,闻着满屋的药香就知道有病重之人在此。其他的事情可否放一放,正所谓医者父母心,让在下药到病除之后再问可好?” 林奇紧张的额头上冒出了汗水,心说只要敢让老子诊治,老子先弄点药把你这条小命攥在手里再说。若是不放我出去,大不了咱们一命换一命,老子临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遮帘之后,帝君刘创微微一怔,疑惑的看向了金面龙首。金面龙首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躬身附耳说道。 “此子生平履历尽在掌握之中,绝无悬壶济世之行迹。”龙首说着,看了看手中的铁管,“此子倒是善于用毒,若是老奴所料不差,此子已经对陛下包藏祸心,该杀!” 帝君刘创一听,顿时想起巴郎中毒之事,眼神之中,刹那间绽放出了杀意。即便林奇不知道他是当今圣上,身为大安帝君,任何人敢冒犯到他的生命,都不应该再活下去。这是君威,更是不可触犯的天条。 第三十三节 充满了杀气 林奇焦急的等着着,像是一个戴罪之人等待着判决。他可不知自己已经闯下了大祸,纵观今古,为君者无不是猜忌心极重,更有一颗残酷而冷漠的心。 林奇可不是孔赞,毕竟孔赞有着传授解惑之德,他与帝君刘创之间再怎么有分歧,刘创也不能杀了他。更何况,孔赞没有私心,只不过两人对大安的未来见解不同。但是林奇一介区区草民,敢以医者欺骗帝君,这已经让刘创对他失去了兴趣。 此时,太子一行已经被迎入大殿之中。孔赞没有露面,在百里轩的陪同之下直接去了信王在京都的府邸。如今他已经是一介布衣,再入这种场合也不合适。况且有信王跟随,孔赞相信太子刘轲能应付过来。 老太监尤乃万先是与太子和信王见礼,这才宣读了陛下的旨意。得知要让刘轲入住丽景宫,信王顿时气的大骂起来。当然,他只能把尤乃万那些奴才臭骂一顿,信王可不敢骂他的皇兄。其实这也是信王故意而为,好让刘创知道他对太子的安排非常不满。若是表现的过于冷静,反而会让人觉得有些不正常。 二皇子刘律,却忍不住流露出得意的笑容。身为太子本应入主东宫,父皇既然让刘轲入住丽景宫,明摆着是要摘了他的储君之位。 太子刘轲表现的到是非常沉稳,不但劝阻了皇叔信王,还要去向父皇请安。得知父皇龙体欠安不便打扰,刘轲更是执意要拜见过太后和皇后再去丽景宫。身为太子,刘轲知道必要的礼数绝不能少,不然会落下口实遭人非议。 老太监尤乃万无奈之下,只能带着太子去了后宫,至那两位于见不见,他说了也不算。二皇子刘律原本就惧怕老太后,当然不肯陪同前往,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陪伴着信王。 老太后入住的是慈安宫,别看这里面积不大,却是整个皇宫最为幽雅舒适之地。得知太子刘轲一入宫就来拜见,原本不怎么喜欢这个李妃之子的老太后,忽然对刘轲来了兴趣。如今帝君要立二皇子刘律,本该是夺嫡对手的刘轲,好像一下子转变了角色。既然帝君要让老二接替,废掉刘轲是早晚的事,莫不如趁机拉拢一下,让信王等人转为支持四皇子刘秉。 得知老太后召见,尤乃万赶忙引领着刘轲走了进去。厅堂之上,老太后高居坐塌,面色威严的看着刘轲。 刘轲装出激动的样子紧走几步双膝跪地,“皇孙刘轲,拜见祖母皇太后~!” 太后老眼昏花的看了两眼,摆出一副慈祥的面孔欠了欠身,“是珂儿吗?快起来,过来让祖母看看,这些年祖母可是经常念叨你。孩子,你受苦了。” 刘轲暗暗的掰着手指,恨不能把食指要掰断了,才疼的挤出两滴眼泪。当年跟随娘亲之时,他们娘俩可没少受这老太后的气,刘轲心中根本没有什么亲情感。 “皇祖母,珂儿也是经常梦见您。”刘轲哽咽的走了过去。 祖孙二人相见,按说是非常温馨激动的场面,但是陪同的尤乃万看在眼里,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老太后嘘寒问暖的询问了一番,看到刘轲不卑不亢对答如流,尤乃万也是颇为诧异。他觉得此子的表现,可比其他皇子顺眼的多了。 拜别了皇太后,尤乃万又引领着刘轲去了皇后的坤安宫。不过在路途之中,尤乃万好心的提醒道。 “太子殿下,您一路疲劳,老奴觉得还是改日再来请安吧。如今二皇子监国,恐怕~。” 太子刘轲停下脚步,微微欠了欠身,“多谢尤公公好意,当年珂儿幼小之时,也承蒙您多照顾,改日阿珂必当重谢。” “哎呦~这老奴可不敢当,太子您能安然回朝,老奴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尤公公,阿珂多年不在大安,如今刚回来礼不可废,还烦劳公公带路。” “这~好吧。” 尤乃万不禁对刘轲有些怜悯,这孩子替大安受苦受罪,如今回来还得面对如此的局面,若是换了那几位皇子,恐怕早就气疯了。 刘轲没有见到皇后,苏皇后借故身体不适拒绝了拜见。如今这位后宫之主正高兴着呢,她可不想让这个李妃之子扫了兴。当年李妃与她争宠,她这个皇后的位子都差点没保住。若不是刘轲成为质子又间接害死了李妃,说不定如今的皇后就是那李家的长女了。 返回的路上,刘轲面色从容眼神之中绽放着一丝冷意,他没有在意皇后的拒绝,该做的他都做到了,想必病榻之上的父皇也挑不出毛病。就像林奇说的那样,越是收敛自己突出别人,对方自会显露出破绽。这一刻,刘轲忽然有些想念林奇,若是林奇能看到刚才的表现,或许会对他大加赞赏。刘轲可不知道,如今林奇却正面临着生死玄关。 帝君寝宫之中,刘创并不在意外面的情况。在他看来,太子回归京城,今天唱主角的应该是信王刘恒,而不是那个多年没见的儿子。如今刘律临时监国,想必自己那位臣弟定会大闹一番。 遮帘另一侧,林奇还在焦急的等待着。他知道宫中这些势力之间关系复杂,林奇希望能抓住一线机会,好保得自己的性命。不过,帝君刘创拒绝了林奇的‘好意’,依然追问着北安侯府的情况。 林奇不敢再倔强,更不想遭受皮肉之苦,简单的把当日情形说了一边。当然,林奇说的有真有假,他不知对方的意图,更不想落下口实让对方趁机陷害孔赞。林奇所说的一切使团都有备录,这都是孔赞当日提前安排好的说辞。 听到这些,帝君刘创对林奇彻底失去了兴趣。他原本是想看一看林奇到底有何不同,竟然能入了孔赞的法眼。但是现在,刘创觉得不过是一个油嘴滑舌的刁民而已。 刘创看了龙首一眼,轻轻摆了摆手。龙首微微躬身,对着遮帘对面喊道。 “带走!” 听到这两个字,林奇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对方费这么大力气把他抓来,问的东西越少越说明自己没有价值。就这么被带走,八成是要收割自己的小命。 “等等~,在下死不足惜,只可惜我这一身神奇的医术就此失传~!” 没等林奇喊完,龙首怒斥道,“混账!还不让他闭嘴!” 就在龙卫要动手打晕林奇之际,帝君刘创忽然说道:“让他说完。” 一只大手已经掐住了林奇的脖子,林奇的冷汗顺着脸颊滴落了下来。林奇闻着屋内刺鼻的药味,他确信这里必定有病重之人,而且此人身份不低,很可能就是对面说话的这位老大。不然,绝不会在这样的房间内来审讯他。 林奇略一喘息,赶紧说道:“这屋内药味辛辣,多为生猛草药,若不是特殊病症,医者断然不敢下此猛方。在下不才,倒是对一些疑难杂症颇有研究,若是~。” “你真的懂医术?”刘创打断道。 林奇喉结动了动,咽了下口水,“这位老大,人的骨骼共有二百零六块,其中头骨二十九块,躯干五十一,四肢一百二十六~。” 林奇对这些医学基础知识如数家珍,从骨骼到脉络,若不是这些人不知道神经系统,他真想好好的叙说一番。 刘创吃惊的睁大了眼睛,金面龙首也有些愕然。要不是带着兽面,他的表情比刘创更为震惊。林奇说的这一切,与大安医论截然不同,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人体结构了如指掌。甚至连杀人无数的金面龙首,都不知道人体一共有多少块骨头。 刘创微微抬起头,“小家伙,你可敢~给我这个老大诊治一番?” 刘创话音一落,金面龙首急忙说道:“万万不可,区区刁民信口开河,怎能给~给您诊治。” 听到这话,林奇不禁在心中咒骂了两声。他听的出来,这里能当家的确实是那位老大,而那道粗鲁的声音,应该是他的跟班。既然是管事的有病,那就好办了。 林奇牙关一咬,冷笑的说道:“病不在谁的身上,谁都会说好听的。岂不知即便是再高明的神医,也有治不好的病,山野村夫的土办法,说不定能药到病除。这位老大既然有病在身,何不让在下试一试?反正也没什么损失,万一在下能治的了,可否能换一条活路?” 刘创眼神不禁一亮。这些日子没人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痛苦,如果真能治好他身上的病症,别说是活路,封他一块领地都行。 “小家伙,你要是治不好呢?”刘创问道。 林奇苦笑了一下,“在下只不过区区草民,偶然卷入了太子之事,我这条命在你们眼里不过是蝼蚁而已。在下只是赌一把,若是赢了,希望老大能信守承诺。若是在下诊治不好,任凭发落。” 林奇心说病可不是一天就能治好的,你只要敢让老子动手,那主动权可就是我说了算。 刘创一听他是在赌,不禁有些纠结,不过一想到自己那难以忍受的疼痛,当即说道:“好,本老大就让你看看症状。” “等等,若是在下真能帮您诊治好,但不知这位老大~还要不要请示一下您身后能当家的?在下虽是草民,但也知道事关太子没有小事,在下能不能活着,不知道您~能不能做得了主?” 林奇也是在试探,他想知道这位老大到底能当的了多大的家。若对方只是皇室中的一个奴才,那他还得另想办法。 刘创撑着床榻揉了揉额头,龙首兽面之后的表情更是精彩。他俩谁都没想到,林奇这小子居然让帝君去请示背后的主子? 刘创侧头看了龙首一眼,金面龙首赶忙一躬身,刘创悄悄吩咐了几句。龙首有些为难,低声问道,“您~真要让他~?” “去吧,试一试也无妨。若是信口雌黄治不好,你来处理。” “诺!”龙首答应了一声,闪身退到了屏风之后。 看到金面龙首离开,刘创这才对林奇说道:“小家伙,不用担心,你的生死我这个老大完全可以决定。我还听说你那个武奴救过你的命,你对他有情有义以兄弟相待。若是敢欺骗~包括你那个武奴都得死,怎么样,还敢试吗?” 林奇叹息道:“我们兄弟只不过是为了点赏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机密。若是在下有幸能够替老大治愈,还望老大高抬贵手,以后在京城不要再找我们的麻烦。” “嗯,准了!”刘创下意识的用上帝君的口吻,不过林奇也没在朝堂待过,根本没听出来。 刘创刚才吩咐金面龙首去安排一番,他可不想以帝君的身份让林奇诊治。身为大安帝国至高无上的君主,刘创也要顾及一下自己的颜面。他的病症在背部,赤身露体的让一个草民观望,传出去成何体统。若是真能把他的病症治好,就算放走也无碍,毕竟林奇出身低微根本不知道他是谁,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见上一面。 林奇静静的等待着,不知道遮帘后面发生了什么情况,为何还不撤掉遮帘让他诊治。不大一会儿,十几个换了家仆装束的内官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该撤的撤该搬的搬,好在寝室之中并没有多少明显表露身份之物。除了这些人之外,老太监尤乃万也被召了回来,与他同行的还有太医之首黄泽清。 尤乃万担心的向遮帘看了一眼,低声请道:“陛下,这~。” “闭嘴!”刘创目光犀利的瞪了一眼。 尤乃万脸色一变,赶紧轻轻的掌了掌嘴,来之前可是有人专门警告过他,不可泄露陛下的身份。太医之首黄泽清躬身行了个礼,干脆站在一旁默不作声,脸色阴沉的跟挨了顿骂一样。不管结果怎么样,陛下的做法等于打了他们太医院的脸面。身为太医之首,他根本不相信一个刁民能治好刘创的病症。黄泽清倒要看看,这刁民最后会是个怎么样的下场。 一切安排妥当,尤乃万这才命人撤下遮帘。林奇早已等的心急如焚,听着刚才杂乱的脚步声,他还奇怪这些人在忙碌什么。 尤乃万盯着林奇看了两眼,尖声说道:“小子,过来吧。” 林奇向身后左右看了看,发现那俩蒙面人没啥动作,这才起身走了过去。林奇首先扫了一眼遮帘后面的情况,看着尤乃万这些人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盯着自己,仿佛随时要吃了他一样,林奇尴尬的对着众人点了点头。 尤乃万看到林奇磨磨蹭蹭,顿时眼珠子一瞪,“看什么看,还不快给~给我家府主诊脉。” “好好,这就来。”林奇说着看向了床榻上的帝君刘创,他本想献媚的给他行个礼,但当林奇的目光看到刘创背部的情形,顿时愣住了。 医生的本能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他的身上,林奇迈步走了过去,下意识的伸手按向背部的腐肉。 “大胆!” “住手!” “给我拿下!” 随着一声声喊叫,没等林奇的手触摸到刘创背部,就被众人按倒在地。 林奇手臂都快拧成了麻花,疼的大喊道:“我是医者,你们不让我查看病症那还怎么诊治。” 帝君刘创目光锐利的看了众人一眼,重重的喘息了一声,“放开他,让他治!” 林奇挣扎着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臂,看着刘创恭敬的说道:“还是这位府主老大明事理,请您放心,在下一定竭尽全力让您老早日康复。” 林奇觉得这位‘老大’还算是不错,至始至终说话都很有分寸。林奇躬身嗅了嗅,看着头发花白的刘创,林奇恍如在前世的病房内巡诊。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是谁,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从前。 林奇伸手揭掉了一层已经结痂的药膏,看到刘创疼的肌肉一颤,林奇习惯性的拍了拍刘创的肩背,“大爷,忍着点,我来查看一下溃疡面积。” 寝室之内,众人一个个张着大嘴,尤乃万更是身躯一颤,差点没瘫坐在地。不过没人敢发出声响,时间仿佛被静止了一样。 林奇脸色渐渐变的严肃起来,因为他看出这根本就是不治之症。按照林奇的分析,这就是前世俗称的皮肤癌。若是早期发现,以手术切除癌变部位加以药物治疗,倒是能遏制住病情发展。但是被这些杂七杂八的药物一折腾,反而加重了病情,癌变部位已经开始扩散。 林奇直起身,看着趴在床榻上的刘创,微微叹息了一声。 “对不起,这个病~我治不好!” 听到这话,太医之首黄泽清心中仿佛一块大石落了地,眼神顿时绽放出鄙视之色。尤乃万等没人敢出声,他们都在等待着帝君的圣令。 趴在床榻上的帝君刘创,刚才一直忍受着疼痛,这一刻,他的眼神之中却充满了浓浓的杀气。 第三十四节 一封书信 林奇说完之后,房间内的空气仿佛都被凝固了一样,安静的有些令人毛骨悚然。堂堂的大安帝君,居然被一个民间刁民给戏耍了一番,刘创帝深深吸了几口气,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林奇倒是非常镇定,略一停顿,接着说道:“说实话,这病症原本我可以治,但是现在有些晚了。不过,在下可以替这位老先生减轻痛苦,若是老先生能积极配合治疗,或许还有转机。” 刘创一愣,转过头目光犀利的看着林奇,“你给老夫说实话,按照你的诊治,老夫还能活多久。” 老太监尤乃万一听,双腿一软就要下跪。这话可不能乱说,此乃宫中的禁忌,尤乃万刚要阻止,刘创却是目光一瞪,制止了尤乃万出声。 林奇心说哪有医生告诉患者死期的,最多是偷偷告诉家属安排后事。不过看着刘创眼神之中强烈的求生欲望,林奇想了想反问道。 “老爷子,您还想活多久?” 帝君刘创不禁些诧异,任何太医可不敢这样跟他回答,谁敢质问帝君还想活多久。但刘创从众太医愁困的眼神之中以及自身的状态,他感到已经时日无多了。 刘创沉重的叹息道:“若是上天再给老夫两三年的寿时,所有的一切都不用再担心了。” 林奇听罢淡淡的一笑,“两三年我到可以办到,但是再久的话,那要看您的运气了。” 刘创身躯微微一颤,吃惊的看着林奇,“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没等林奇开口,尤乃万实在是忍不住,指着林奇怒骂道:“大胆刁民,我主只不过是区区小疾,寿延几十年都不成问题,你居然敢~。” “闭嘴!”刘创当即怒喝了一声,吓得尤乃万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不明白自己哪地方又说错了。 林奇心说这老头还挺有威严,不过在这个世上府主训斥奴仆倒也不稀奇,林奇并没有多想。 “老爷子,我可以帮您清除掉病变的部位,但是很难除根。这样做一来能减轻痛苦,让您行动如初。二来可以延缓病变的发展,多了不敢说,两年绝对没问题。” 林奇这话倒是没有欺骗刘创,虽说没有现代仪器检测,但刘创目前说话声音洪亮,说明病变细胞还没有转移到腑脏。皮肤癌是非常痛苦煎熬的恶症,并非是急发性死亡的病变。切除病变部位之后,加以辅助治疗确实可以延缓个两三年。 当夜,信王回到了自己在京都的府邸。宫中为太子准备的大宴没有陛下压阵,也只是应付一下而已。况且二皇子刘律本身就厌恶刘轲,接风大宴草草的结束。 书房之中,孔赞正在品茶夜读,信王闷声走过去也盘坐在软塌之上。 孔赞放下书册,给信王斟了一盏茶,“怎么,这么早就回府了?” 信王一撇嘴,“哼!一个个虚头巴脑的,本王可没胃口。孔老,我还以为你会去归尘院呢。” 孔赞淡淡的一笑,“今日太子回京,城内二十四座望楼可都盯着信王府呢。王爷,既然把京都归尘院交给了林奇,干脆连管家也让他自己找,有些事情不必过于约束。” 信王呵呵笑道:“怎么,孔老是怕本王捆住了他的手脚,把他操控在自己的手里?” 孔赞看了信王一眼,“这孩子终究不是笼中之物,约束的紧了,或许会适得其反。” 信王端起茶轻呡了一口,“孔老,这还没成为您的入室弟子,就开始护起犊子来了?本王是担心这小子野惯了,在京里给本王招惹是非。京都可不是秋水城,把事惹大了本王可压不住。” “该来的终究会来,想躲也躲不掉,老夫在京城还算有些人脉,倒是可以帮他压压场子。” 两人正说着,百里轩匆匆走了进来,“王爷,归尘院老李头来报,林奇出事了。” 信王一愣,抬头看了看孔赞,“我刚才说什么来着,说出事就出事。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这小子带着十三打了哪个府的少爷?” 百里轩一躬身,略微紧张的说道:“王爷,不是他们惹事,而是~林奇被人给劫持了。” “什么?”信王眼珠子一瞪,“怎么回事,那老门房呢?” 百里轩赶紧命人把门房老李头喊来,他可是信王当年在京都之时的老仆人,正因为忠诚可靠,才被派到归尘院替林奇盯着点。 听完老李头说了详情,孔赞又追问了一下十三的表现,问完之后,信王与孔赞脸色寒了下来。信王让老李头不要声张,暂时由他打理着归尘院。 老李头一走,百里轩躬身问道:“王爷,要不然我去一趟,说不定能追查出线索。” 信王摆了摆手,目光深沉的看向了孔赞。他们俩都是成精的人物,今日林奇刚入京就被劫持,况且身边还有个高手叶十三,两人当即猜测出幕后之人。 孔赞手捋长须,苦涩的说道:“百里轩,不必查了,敢在信王千岁的产业里动手拿人,整个京都想必也只有~那位能干的出来。” “孔老,看样子您这次的北辛之行,有些细节我那皇兄还是不放心啊。”信王不禁有些担心林奇,怕他受不住刑罚乱说一气。 孔赞却摇了摇头,“陛下不会过问老朽的事情,我到担心,陛下是为了太子。如今二皇子监国,太子回归之后,想必陛下也要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才能光明正大的废黜。” 百里轩心中一颤,这才听明白绑架林奇居然是宫里面的人。信王眉头紧锁,刚要开口,就听着门外当值管事急匆匆禀报。 “启禀王爷,尤公公求见。” “尤公公?”信王吃惊的站起身,今日在宫中尤乃万被人叫走,自那以后就没现身。按说尤乃万这样做可是有悖礼制,身为内府大总管他必须在场。现在忽然来到他府上,难道是陛下有旨? “孔老,要不要回避一下?”信王问道。 “不必了,老朽的行踪瞒不过陛下。” 信王点了点头,向百里轩吩咐道:“阿轩,你代本王请尤公公过来。” 百里轩答应一声快步走了出去,不大一会儿,尤乃万跟随百里轩来到了书房。 “老奴百里轩,见过信王千岁。哎呦~没想到孔老大人也在,老奴这厢有礼了。”尤乃万面带假笑,看着孔赞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孔赞拱了拱手,冷漠的说道:“老朽如今一介布衣,尤公公客气了。” 信王整了整衣冠,“尤总管,可是皇兄有旨?” “不不,王爷不要误会,老奴来此~只是替人跑腿送封书信。”尤乃万说着,从袖袋中摸出一张叠好的纸张。 “呵呵,宫中除了皇兄,还有何人敢差遣尤总管跑腿。” 信王说着接过书信,故意退到孔赞身旁,这才打开纸张。上面很简单的写了几个丑陋的大字~我很好,勿担心,林奇。 信王与孔赞一愣,没等追问,尤乃万主动说道,“老奴只是跑腿的,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信王给站在门边的当值管事暗示了一眼,管事明白意图,赶忙从怀中摸出几张银票跑了过来。 信王接过银票走到尤乃万身边,“尤总管,本王这次来的匆忙,小小意思,你看着给自己添置点东西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老奴谢过王爷千岁。”尤乃万脸上顿时绽放出阿谀的笑容。 “尤总管,是不是林奇那小子~惹皇兄生气了?”信王问道。 尤乃万拿人手短,犹豫了一下,谨慎的说道:“王爷千岁,陛下生不生气老奴不知,但那小子要想活着出宫,恐怕得看运气了。” 信王心中一惊,“怎么,难道他遭受~?” “王爷不要误会,林奇那小子吃的好住得好,没人敢动他分毫。只是~有些事情老奴确实不能说,还望王爷体谅。能不能活着出来,过几天自会知道分晓。不过~此事切不可声张,否则龙颜一怒,那就不好说了。老奴宫中事务繁忙,就不打扰王爷了。孔老大人,陛下这两年可老是惦记着您,或许过些日子就召您入宫。” 孔赞淡然的拱了拱手,“那就替我谢过陛下,就说我孔赞暂时不会离京。” “尤总管,皇兄如今情况如何?”信王担心的问道。 “这~老奴不知。告退,王爷留步~!” 尤公公老奸巨猾,该说的能说,不该说的他一个字也不敢透露。况且尤乃万心中也是极其郁闷,堂堂宫中大总管,竟然被林奇那小子使唤来送信。要不是陛下首肯,他当场就想抽林奇几个大嘴巴子。 尤乃万一走,连向来料事如神的孔赞也迷茫起来。不过他相信尤乃万没有说谎,若是林奇在宫中遭受了酷刑,尤乃万没必要替一个草民隐瞒。另外来说,能让尤乃万深夜来送信,定是陛下的意思,孔赞不明白林奇到底与帝君刘创说了些什么,竟然能让帝君刘创把他留在宫中。 这一刻,宫中的太医们更是吵翻了天,纷纷怒斥林奇贼心险恶,分明是要谋害陛下。自古以来没人敢在陛下身上动刀,更别说要挖除那些腐肉。太医们可不敢担待这样的责任,万一这小子心怀叵测,那会连累他们都得抄家灭门。 帝君刘创也很纠结,他相信这些太医们忠心不二,但身上的病症久治不愈,那种日夜煎熬的滋味都快让刘创疯了。若不是因为这种难以忍受的痛苦,刘创也不会下密令斩杀刘轲,他准备趁自己还活着赶紧另立储君及早禅位。不然一旦他陷入昏迷无法掌控局势,各皇子的势力必定要大乱起来。甚至说,会把他辛辛苦苦积攒的家底毁于一旦。 帝君刘创双手撑着御案,目光带着寒意看着众太医,“你们既然不同意,那朕问你们,诸位之中何人敢说大话,能让朕减轻痛苦延寿三年?” 帝君一开口,嘈杂的众太医顿时哑口无言不敢再出声。太医之首黄泽清无奈的一躬身,“陛下,若是陛下执意要林奇诊治,臣不敢再妄言。也许山野偏方能对了症状,但臣必须在身边候着,万一看出此子有不轨之举,请陛下恩准臣可下令决断。” “恩,准了!” 黄泽清再一躬身,“另外,这小子开出的方子,臣等有些看不懂。” 另外一名太医也跟着说道:“黄太医说的不错,老朽行医几十年,还从未见过如此荒唐的药方,烈酒盐巴尚可说的过去,但他居然还要洗干净的羊尿包,简直是岂有此理。” 帝君刘创皱了皱眉头,“山野之人开出的自然是野方子,与太医的方子有所不同情有可原。朕观此子不像是在说谎,既然这样,那就定了,所有人等一切听那小子的吩咐。” 帝君刘创也是病急乱投医,若是真能治好他的病症,此子到可留在宫中一用。若是黄太医发现此子不轨,帝君刘创已经做好了决定,不但要杀了林奇,更要借机替刘律扫除障碍,把信王与誉国公等人一并拿下。 此时,林奇还不知他要手术的就是当今陛下。林奇担心十三找不到他会乱来,所以恳请那位‘老爷子’让人给十三送封平安信。没想到,这封信没有送到十三手中,刘创却让尤乃万直接给了信王。 岂不知,这也是帝君刘创暗藏的杀机。一旦林奇救治失败,这封信将成为信王谋害帝君的罪证。毕竟信王在皇室之中举足轻重,帝君刘创要想拿下这位臣弟,总得给皇室以及天下人一个合适的理由。 第三十五节 惊吓 大安京都,誉国公府。 此时的李九儿,还不知道林奇已经离奇的失踪。刚回到府邸,九儿就被震怒的父亲大人怒斥了一顿,并惩罚在自己闺房面壁思过。誉国公李智年近六旬,他这一生娶了一妻三妾,各房更是为李家生了七个儿子两个女儿。特别是最小的九儿,更是受到各房的疼爱。 别看李智身为武夫看似莽撞,心中却是非常细腻。今日太子回归,虽然京都内三位国公都没有露面,却也派出人手打探着消息。得知二皇子刘律与外孙刘轲在城门外的表现,誉国公李智非常欣慰,他倒要看看高高在上的刘创帝,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内宅之中,誉国公李智赶走了替九儿说情的几房妻妾,只留下跟随仪仗回归的长子李占渡。 李占渡恭敬的看着父亲,轻声劝道:“爹,九妹也是一时糊涂,况且又没闯下什么祸事,您就别罚她了。” 李智气的一撇嘴,“罚她?爹还没老糊涂,你那几个姨娘指不定给她弄什么好吃的呢。我估摸着,明日管家又得给这丫头更换房里的物件。这败家孩子,爹早晚得让九丫头活活气死。” 李占渡笑道:“其实孩儿知道爹也很关心九妹。” 李智眉毛一挑,训斥道:“还有你这个当大哥的,一路上也不知道管教一下。别以为爹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姑娘家家的,跟个陌生男人一路同乘,传出去你让爹这张老脸往哪放。占渡,如今京都不比以前,现在很多人都在看咱们李家的笑话。那昏了头的陛下竟然让二皇子监国,根本就没把我们李家放在眼里。” 李占渡心中一惊,赶紧回头看了房门一眼。李智却不屑的说道:“怕什么,难道陛下还敢灭了我李氏一门不成。他要敢这样做,对得起我李氏战死的那些儿郎吗!” “爹,您消消气,二皇子只不过是临时监国而已。按照我朝祖制,陛下无法临朝,太子又不在京都,选择一位皇子临时监国也不为过。如今阿珂已经回来了,又有孔老大人和信王支持,相信很快就能改变这一切。另外,今日阿珂在城门外的表现百姓们都看在眼里,就算陛下要夺了他的储君之位,总得有个借口才行。” 李智默默点了点头,“占渡啊,你有所不知,爹担心的是~恐怕陛下没多少时日了。” 李占渡明白父亲指的什么,皇子之间为了上位历来明争暗斗,如果是正常禅位,即便太子刘轲被剥夺了储君,他们李氏一门无非是受到排挤。可是一旦帝君出现意外无法掌控大局,那种夺嫡之争可就不是排挤这么简单,而是你死我活的杀戮。甚至说,会让整个大安陷入混乱之中。 李占渡想了想,问道:“爹,您准备何时去拜访信王殿下?有些事,孩儿觉得您还是跟孔老大人商量一下为好。” 李智摆了摆手,“现在还不是时候,信王刚一入京我就去见面,传到宫中陛下会怎么想。占渡,结党营私可是大罪,京城现在盯着咱们誉国公府的人多着呢。有些事情,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李占渡点了点头,“爹,既然您不便出面,而信王殿下更不方便走动,孩儿到觉得放九妹出去为好。信王殿下在京城设立了一处归尘书院,目前把归尘院交给了那个林奇打理。太子对林奇非常信任,孔老大人对他更是赏识,倒是可以把那里当成互通消息之地。” 李智心中一动,低声问道:“占渡,这个林奇到底有什么本事?最近关于他的密报爹也收到不少。据说此子~一路保护阿珂杀回的封门关?” 李占渡看着父亲期待的眼神,忽然笑道:“爹,您是不是在我大营之中也安插了耳目?” 李智眼睛一瞪,“跟你说正事呢,什么耳目不耳目的,爹还不是为了你好,怕你小子惹了事对爹隐瞒。小事你能处理,大事还不得爹来给你兜着。” 李占渡苦笑道:“爹,占渡做事知道分寸,您不必担心。不过,要说起这个林奇,确实让人有些意外。此人生于边地小镇,却能让大贤孔老大人高看一眼。另外,这个小子一介书生不会武功,胆子可不小~。” 李占渡把知道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一听林奇不会武功,行伍出身的誉国公李智顿时失去了兴趣。 “占渡,这小子无非就是信王招揽的一个门客,要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宫中,谁也不好说明日的朝堂,会不会突然变了天。所以~咱们李家还得做好必要的准备。” 李智眼神之中充满了担忧之色,连太子回归如此大事陛下都无法召见,说明帝君刘创病情危急。为了应付突然的变化,李智甚至给次子李占锡下了密令,一旦京都大乱,让李占锡立即率兵赴京勤王。 与此同时,定国公苏寒以及卫国公赵德章,也在秘密筹划着大安的局势。帝君刘创久未现身,这几个老狐狸心中焦虑,如今信王到了京都,等诚王刘展进入京城之后,若是陛下还不现身,那就足以证明陛下大限将已经至无力掌控大局。到时候,京都之内绝对会有一场大的纷乱。特别是卫国公赵德章,更希望此时与李智暂时联手,先把扶持二皇子的苏寒与诚王一派压制住再说。 漫长的一夜过去,早朝之上依然是混乱不堪。皇宫内院,却突然传来令人疑惑的消息,帝君刘创竟然突然移驾观星阁,暂时把那里当做寝宫。 这个消息一传出,顿时让众朝臣纷纷猜测起来。甚至连信王与孔赞都想不到,帝君刘创更换寝宫目的竟然是为了林奇。 观星阁顶层,林奇命人打开了几扇门窗,保持空气的流畅。林奇已经无暇顾及外面的情况,他看的出这个伤病老者地位不低,林奇甚至怀疑此人是太后或者皇后家族的某位长者。当然,林奇做梦也不敢想象,如今他已经身在皇宫重地,更不敢想象他面对的老者会是当今陛下。 林奇感受了一下房间内的温度,吩咐道:“再加几盆炭火,屋内有些凉。” 林奇一声令下,众人纷纷忙碌起来。这些人都穿着普通府邸下人的装束,尤乃万更是一身管家打扮,看的太医之首黄泽清也有些哭笑不得。 林奇测试着几坛烈酒,直到有一坛触火即燃,这才满意的让人把烈酒灌入羊尿泡之中。做完之后,林奇又命人用大碗化开盐水,在炭火上加热。别看刘创帝同意了林奇为他‘手术’,但所有经手之物必须由宫内人来完成。而林奇的一举一动,更是全部在尤乃万黄泽清二人的目视之下。 老公公尤乃万直勾勾盯着林奇,他总觉得这小子根本不像是准备治病,而是打算弄俩菜喝一尿泡。 林奇用烈酒擦拭着精心挑选的刀具,这是一套专门给贵人们修脚的割刀。而林奇找铁匠打造的那些小刀,尤乃万根本不允许这种粗鄙之物沾染圣身,早被他给扔了。甚至连林奇身上那些杂七杂八的小药包,也被黄泽清暂时没收。 准备完毕,林奇走向泡在木盆之中的帝君刘创。自从病发以来,太医们从不让刘创伤痛处沾水,没想到这一泡,别提多舒服了。 房间内没人敢偷看帝君泡澡,即便更换木盆新水,都是低着头弓着身,生怕冒犯了龙颜。但是林奇可不管这一套,不但看,还命令刘创帝躬身直腰,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在尤乃万的心里林奇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甚至大卸八块埋到坟里再扒出来,也抵消不了他犯下的大罪。 林奇看着泡的有些发白的腐肉,“嗯,差不多了,老爷子,去那张小床上趴着。” 林奇说完,回头看向了面色阴沉的黄泽清。在他心里黄泽清就是府上的郎中,虽然没多大本事,倒是可以给自己打打下手。 “黄郎中,府上可有令人昏迷的药物?如果没有麻烦把我那些小药包拿来。” 太医黄泽清气的嘴唇发紫,宫中当然不缺这些药物,但是用在陛下身上,黄泽清总觉得有些不妥。不过,看到帝君刘创犀利的目光,黄泽清无奈之下提笔唰唰唰写了几行字。 “来人,去太~太夫人那里取来。” 黄泽清给一名小太监暗示了一眼,对方当然知道是去太医院的药房。不大一会儿,药粉取了过来,黄泽清亲手用汤水化开,端到了陛下面前。 林奇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看着刘创帝说道:“老爷子,安心的睡上一觉,等你醒来估计手术也完成了。以后用一些外敷的药,差不多一个月之后就能行动自如。不过,半年之内我还得做一次复检,以便确保不再扩散。” 林奇故意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那意思半年之内你还得用我,杀了老子你这条老命只能痛苦中等死。 帝君刘创舒坦的泡了一次澡,背上的痛楚减轻了很多,刘创帝微微笑道:“小子,老夫这条命就交给你了,治好之后,老夫重重有赏。” “那可多谢您了,来,喝了这碗药汤。” 林奇看着帝君刘创喝下了药汤,不大一会儿就迷迷糊糊沉睡过去。林奇拿起‘手术刀’,房间之人顿时如临大敌,一个个目光凶悍的盯着林奇。黄泽清更是站在林奇身旁,不敢有丝毫大意。林奇还以为这些人是没见过世面,心里倒也没有多想。 手术刀一下,一股暗红色的血迹流了出来,林奇赶紧喊道,“黄郎中,快,把囊中的烈酒和盐水随我刀口喷洒。” 林奇心中也很无奈,毕竟这世上无法检验血型,即便可以用土办法输血,林奇也不敢乱来。动用烈酒和盐水,也是想快速让血液凝结。 一块块腐肉被林奇割了下来,看的尤乃万等人无不心惊肉跳,在他们眼里这哪是诊治,简直就是凌迟。不过黄泽清倒是被林奇熟练的手法所震撼,下刀的精准和行走的线路,瞬间把黄泽清深深吸引住。 就在林奇为帝君刘创手术之时,信王也在内官的引领之下来到后宫。身为领地亲王来到京都,即便老太后不是信王的亲生母后,他也得来拜见一下。况且如今二皇子刘律监国,老太后也很想见一见信王刘恒。 母子二人寒暄一番,老太后直入正题,向信王抛出了橄榄枝。如今帝君刘创做事神秘,众臣之中除了潘准没人知道陛下的病情,况且诚王刘展即将进京,老太后为了他们赵氏一族,甚至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不过信王没有马上答应,如今京都局势还未明朗,心机颇深的信王一直怀疑这是皇兄故意设的局。 信王心事重重的离开了后宫,他相信老太后在宫中的能力,看样子皇兄真的要大限将至,信王不知该不该与之联手冒险一搏。 信王刚走出硕大的宫门,还没等他上自己的车撵,就看到随行护驾的百里轩谨慎的拦在了信王身前。 信王一愣,顺着目光看去,“巴郎?” 巴郎身穿正装腰挎宽剑,迈步走了过来,“御前侍卫副统领巴郎,见过信王千岁。不知信王千岁,可否借一步说话?” 信王心中一动,轻声吩咐道:“百里轩,退下!” 百里轩目光不善的看了巴郎一眼,这才带着众人退下。信王向四周看了看,“这里是空旷之地,巴统领有什么就说吧。” “信王千岁,事关~林奇。” “林奇?”信王心中一紧,四下看了看,低声警告道:“巴郎,这里可是宫门外,很多双眼睛都盯着呢。” “在下今日当值,偶遇信王殿下过来见个礼实属正常,即便陛下得知也无妨。” “那~林奇可好?”信王谨慎的问道。 巴郎面容严肃的看着信王,犹豫了一下说道:“这小子,恐怕要大祸临头了。” 信王眉头一皱,“为何?” “观星阁外部由我御前侍卫把守,今日巴郎例行巡视~。” 没等巴郎说完,信王紧张的打断道:“观星阁?陛下不是在那吗?怎么~你见到了林奇?” 巴郎摇了摇头,“我也无法进入阁内,不过,我从阁楼之下听到了林奇的声音。” “陛下在召见他?”信王疑惑的看着巴郎。 “不!他~应该是在为陛下治病。” 信王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这小子给皇兄治病?开什么玩笑。这段时间太医可死了不少,真要是像巴郎说的那样,恐怕~? 林奇可是打着信王门客的旗号来京,万一整出事来,他信王绝对会受到牵连。特别是联想到尤乃万送来了林奇的书信,信王刘恒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看样子,这根本就是皇兄为他设下的一个局。 信王呆呆的看着巴郎,忽然间双腿一软眼珠子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第三十六节 月夜的阴森 大安皇宫观星阁底层,林奇疲惫的躺在木盆之中,惬意的泡了一个热水澡。毕竟是在没有先进的医疗器械,没有助手的情况下,林奇独自完成了这样的手术,确实感到很疲惫。 大太医黄泽清面色阴沉的走了进来,看着脸上还盖着一块湿巾的林奇,故意咳嗽了一声。 林奇摘下湿巾,双臂搭在木盆上问道:“怎么,还有事?” 黄泽清回头看了一眼房门,谨慎的问道,“小子,你跟老夫说实话,府主身上的病症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林奇瞟了黄泽清一眼,想了想说道:“这种病是不可能根除了,不过延寿个两年左右应该不成问题。当然,这还得积极配合治疗,等两三个月之后我再帮他复查一下。” “那现在该怎么办?” “按照我写的方子,伤口完全愈合之前外敷,伤口愈合之后每日擦拭即可。” 林奇虽然是外科医生,但简单的消肿化瘀草药还算知道一些。这方面黄泽清更是内行,别看林奇的手术很神奇,但黄泽清一看开出的药方简直就是个学徒。 黄泽清没有再追问什么,林奇能为陛下延寿两三年,对黄泽清来说已经是非常神奇。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毕竟还没有经过时间的检验。 黄泽清离开了关押林奇的房间,重新来到顶层的寝室。刘创的上半身包扎的跟个粽子似的,脸色也比以往显得更加苍白。 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按照黄泽清的估算,刘创帝提早清醒了过来。 尤乃万一看刘创帝微微睁开双目,赶紧端过来一碗参汤,虽然林奇告诫最好暂时不要喝水,尤乃万才不会听从他的指令。 “陛下,您可算醒了,老奴这双腿现在还发软呢。”尤乃万谄媚的看着刘创。 帝君刘创稍微清醒了一下,的目光却看向了黄泽清。没等刘创问话,黄泽清躬身说道。 “陛下,此子确实精通医论并且手法娴熟,微臣没有看出什么不妥之处。而且所用药物都是微臣亲自把关,不知陛下现在感觉如何?” 帝君刘创微微抬起手臂,尤乃万赶忙上前搀扶起帝君。刘创坐起身稍微扭动了一下,顿时疼的皱起了眉头。不过这种疼是皮肉之疼,与以往那种难以言表的钻心痛楚大为不同。 刘创帝喝了两口参汤,微微点头说道:“不错,朕确实感到轻松了很多,那林奇怎么说?” 黄泽清一躬身,“回陛下,他说七日之后再解开您身上的绷布。所有药方臣已经看过,大都是止血伤痛之药。臣觉得,陛下还需静养数日,微臣才能看出诊治成效。” 帝君刘创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再观察几日,对了,今日朝中可有事情发生?” 尤乃万赶紧上前,“陛下,潘相国来过一次,被老奴给挡了。其实潘相国也没大事,无非就是~那几位国公互相争执,二殿下有些压制不住。” 刘创冷笑一声,“让他们闹腾吧,等诚王入京之后,朕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陛下,今日还有一事比较古怪。信王千岁拜见完太后,竟然在宫前晕倒。还是巴郎统领亲自把信王千岁送到太医院,经过诊治并无大碍,现已回府了。”尤乃万说道。 帝君刘创一愣,“巴郎跟信王在一起?” 尤乃万谨慎的说道:“老奴已经查过,今日巴郎统领当值,例巡之时遇到了信王殿下,本想过去打个招呼,谁知道信王殿下居然晕了过去。” 刘创一听是例行巡查的偶遇,倒也没往心里去。刘创沉思了一下,不禁冷笑道:“估计信王刘恒去母后那里,是听了些大逆不道的话语,把他吓得走不动路了。你听着,朕这两日需要静养,除了潘准之外一概不见。对了,阿珂那边情况如何?” 尤乃万一躬身,“太子殿下告知他要为母妃守孝斋戒,进入丽景宫之后就没出过宫,更没有跟任何外人接触。” 一听太子刘轲在为他的母亲守孝,刘创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不管怎么说,那毕竟是他亲生儿子,受了多年之苦却要面临被剥夺储君的局面,刘创心中也有些愧疚。 刘创叹息了一声,“天冷了,给丽景宫多添置点东西,别让珂儿受苦。等诚王进京之后,朕再召见他吧。” 刘创还有些虚弱,把紧要的事情吩咐之后,他也准备好好的睡上一觉。这几个月来,帝君刘创还是头一次有了想入睡的感觉。若是以前,病痛的折磨想睡也睡不踏实。 此时,京都归尘院之内,忽然变得热闹了起来。信王与孔赞突然来到了归尘院,原本安静的归尘院顿时戒备森严。百里轩率领着侍卫在大厅外警戒,大厅之内只有十三可以进入,连芊芊都被阻挡在外。 信王枯瘦的面孔显得有些憔悴,孔赞也是一脸阴霾心事重重。信王顾不得绕圈子,直截了当的问道。 “十三,本王有事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回答,那林奇~可懂医术?” 叶十三微微一愣,不明白信王为何问这个问题。十三想了想,点头说道:“我家少爷懂得医术。” 一听这话,信王暗暗松了口气,孔赞也捋着长须说道:“王爷,这下您就不必担心了。林奇只要略懂医术就好,宫中太医也不是吃素的,绝不会让他乱来。” 信王后怕的点了点头,“是啊,我就怕这小子不懂医术胡说八道,宫里那位可没跟这种草民打过交道,万一信了他的鬼话那可就麻烦了。只要这小子略懂医术,估计连太医那一关都过不去。” “王爷,巴郎也是耳听为虚,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孔赞说着看了十三一眼,也没说出陛下二字。 十三疑惑的看着两个老家伙,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巴郎前辈有了我家少爷的消息?” 孔赞轻描淡写说道:“十三,不必担心,林奇正在宫中替人治病,你尽管安心在此等候。不过老夫倒是有些疑问,那林奇好像从来没有行医的经历?而大风镇林家更是边地牧主,宗族之中从未有过行医之人。十三,这是怎么回事?” 一听林奇是在替人治病,十三倒是觉得很正常。在十三的眼里,林奇的医术确实非常了得。 “老大人有所不知,我家少爷医术很神奇,他说自己的医术是~传自天外。当年我们流落到武安郡之时,十三亲眼目睹我家少爷把别人的一条腿给切了下来。少爷说切掉之后至少性命无忧,否则病症蔓延人就完了。” 信王心中一惊,“那你可曾看过林奇给病者开过药方?” 十三木讷的摇了摇头,“少爷除了会切开缝合,我没见他给人抓过药。” 信王白眼一翻,差点没再次晕死过去。好家伙,不会开药方那懂什么医术?按照十三的描述,这哪是问诊,简直就是屠夫。 孔赞看到信王又开始着急,先让十三先退下,这才安抚道:“王爷,若陛下只是外伤,也不必隐瞒这么久了,况且林奇只是一介草民,宫中太医怎么可能让他替陛下动刀。老夫可以确信是那巴郎听错了,给王爷造成了误会。你想想,陛下是何许人也?他连恩师胞弟都不信任,怎可能信任一个草民。” 信王谨慎的瞟了房门一眼,压低声音说道:“我就怕是皇兄已经病重昏迷,宫中那帮太医为了保住自己的脑袋,他们这是~要嫁祸于人。” 孔赞一怔,捋了捋胡须,“不可能,就算太医们有此祸心,也瞒不过龙卫。别忘了,陛下身边还有一位金面兽头。王爷,老夫劝你还是不要冲动的离开京城,一切静观其变为好。” 孔赞这么一说,信王心中也是非常纠结。特别是巴郎告诉他林奇为陛下诊治之时,信王真的给吓傻了。一旦受到牵连这可是灭顶之灾,甚至会让他背上弑君篡位的罪名。信王秘密筹谋了这么多年,当然不想任人宰割,只要让他回到领地,至少能让刘创帝有所顾忌。但是孔赞的劝说也不无道理,一旦是个误会,没有奉命就私自离京,这也是不小的罪名。信王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信任孔赞,决定留下来赌一把。 安抚完信王,孔赞再次把十三喊了进来,追问起当日林奇被劫持的详细情况。面对孔赞十三没有隐瞒,连遇到金面龙首的经过都说了一遍。因为十三信任孔赞,他相信孔赞与信王不会加害少爷,万一有所隐瞒影响到他们的分析,或许对少爷非常不利。 孔赞手捋长须看着信王,“与老夫分析的差不多,看来宫中确实是想知道些什么。既然如此,还是顺其自然吧。” 十三忽然问道,“老先生,那个带着金面的人您可认识?” 孔赞一怔,犹豫了一下,沉声说道:“十三,你知道一下也好,以后要替你家少爷警觉着点。那个人是宫中核心护卫的统领,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遇到那些人,只可退避不可硬拼。这不光是他们的武力,更是代表着挑战帝君的威严。” 说到这,孔赞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十三,那些龙卫还是陛下在潜邸之时,豢养的一批忠诚护卫。不过当年这些人一直隐藏在暗处,所以知道他们存在的人很少。在陛下登基的次年,宫中才正式设立了龙护卫一职。除了陛下之外没人见过这些人的真面目,一开始朝中众臣都没怎么在意这些龙卫,直到金面龙首在尚武榜一战成名,人们才真正了解到龙卫可怕的实力。” “那这么说,连您老和信王爷都没见过那位金面人的真面目?”十三问道。 孔赞苦笑着摇了摇头,信王接口说道:“傻小子,陛下让他们带着面具,那就是告诫世人不要探究。就算孔老大人曾经贵为帝师,也不便去触及帝君的禁忌。” 信王心说当年有不少人暗中追查,只不过那些人都离奇的失踪,这里面也包括他信王的手下。现如今,朝中大臣都知道这是帝君的禁忌,加上龙卫确实战斗力非凡,已经很少有人再去冒这个风险了。 信王与孔赞询问了一番之后,两人没有长时间逗留。毕竟信王身在京都,去府上拜访的人不少,有些朝臣虽说官品不高,为了太子该拉拢的还得拉拢一下。 信王等人一走,归尘院重新归为平静。芊芊赶忙拉着十三,询问着信王是不是有了林奇的消息。十三只是简短的把信王来意说了一下,并没有告诉芊芊龙卫的事情。得知林奇在宫中替人治病,芊芊心中也是惊诧不已。 当夜,十三陪着芊芊向后花园走去。林奇不在归尘院,十三不便老是留在芊芊的闺房中。后花园的凉亭之处反而成了两人秘密说话之地,这里非常安静,府中下人一般不会在这里走动。 这几天芊芊心急如焚,她明白一旦林奇出事,十三绝对会去为他报仇。到时候,没人保护孤零零的她,恐怕自己又将成为待宰的羔羊。 芊芊停下了脚步,轻声问道:“十三,咱们能不能~去见一见九儿小姐?” 芊芊决定不再这么煎熬的等待,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去打探消息。如今的京城,唯一能帮助芊芊的也只有李九儿。 十三刚要回答,却突然间心生警觉,仿佛一道浓重的杀气弥漫在花园之内。十三警觉的扫了一眼,瞬间抽出短剑把芊芊护在了身后。不远处的凉亭阴影之下,居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这里可是信王爷的私地,你是谁?为何要擅闯归尘院?” 十三谨慎的盯着对方,此人能够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凉亭,十三知道绝不是一般人。 对方慢慢转过身,迈步走出了凉亭的阴影。月色之下,一张金色兽面显得格外恐怖阴森。 第三十七节 我是何人 叶十三看到是金面龙首,不禁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抓住了芊芊的手臂。芊芊骤然之下看到这张兽面,更是吓得花容失色。 “阁下是谁,为何要夜闯归尘院?”叶十三故意装着没见过对方,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恐惧。 金面龙首冷漠的看了二人一眼,一指芊芊,“让那女子回去,本座有话问你。” 芊芊双手紧紧抓着十三的手臂,周围黑漆漆不见人影,金面龙首跟个鬼似的突然现身,芊芊哪敢一个人回去。十三心中非常纠结,虽说十三面对任何人都敢拼杀,但他可不是鲁莽之辈。连巴郎都有些畏惧此人,十三深知自己不是对手。可是如果违背了对方,十三更担心加害芊芊,兽面人毫无人性的一面早已深深埋在十三心底,他知道对方绝不会怜香惜玉。 看到二人无动于衷,金面龙首顿时怒道:“巴郎应该给你说过本座,给你十息工夫,否则死!” 十三为难的看着芊芊,暗暗的一咬牙,轻轻抬手抚摸了一下芊芊的秀发。芊芊身躯一颤,十三对她还从未有过如此温柔的举动。就在芊芊疑惑之中,十三温柔的说道。 “芊芊姐,有十三在你身边,不必害怕,睡一会就好了。”十三说完手掌一震,直接把芊芊震晕了过去。 看着芊芊软绵绵倒在怀中,十三的目光冰冷的看向了金面龙首,“芊芊姐需要保护,我不会让她离开,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金面龙首诧异的看着叶十三,没想到这小子是如此的举动。金面龙首赞叹的点了点头,看着十三谨慎的样子,金面龙首嘲笑道:“你有些紧张?” 十三没有否认,默默点了点头,“在皇宫院墙之外我见过你,在下不是紧张,只是担心会伤害到芊芊姐。另外,你若是敢对我家少爷不利,我同样会杀了你。” 金面龙首一听,忍不住冷笑了起来,“难道把巴郎没有告诉你,老夫在尚武榜的排名还在他之上。” 十三眼角微颤,“我不在乎什么尚武榜,若不是念在我家少爷在你手里,小爷不会让你轻松的离开。” 金面龙首眼神精光一闪,背负双手轻蔑的冷哼了一声,“本座不想听你这些废话,想必有些事情巴郎已经告诉过你。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第一,臣服本座加入龙卫,这世上从此不再有叶十三这个人。” 叶十三一只手紧握着短剑,冰冷的问道:“第二条是什么路?” “林奇的人头换你的命!” 十三一听,轻轻的放下了怀中的芊芊,慢慢的直起了腰。刹那间,十三的目光充满了杀意,即便明知不是对手,他也要挑战一下。十三不光是为了林奇,就算是不敌被杀,十三也要斩断伏藏已久的心魔。 “怎么,你要跟本座动手?”金面龙首惊奇的看着十三。 “我说过,谁敢对我家少爷不利,我就杀了他,包括你。”十三说着平举起短剑。 金面龙首忍不住发出一阵桀桀怪笑,“本座倒是越来越欣赏你小子,也好,训奴如训兽,不打断骨头不会忠诚他的主人。既然这样,本座就教教你如何听从主人的吩咐。” 金面龙首话音未落身形闪动起来,仿佛一道鬼影出现在十三的面前。没等十三出手,金面人抬手抽了过去。十三眼神聚集盯着对方,他没有躲闪,直接一剑刺刺了出去。 刹那间,金面龙首眼神之中闪烁出异样之色。按照正常人的反应,这一剑应该是斩向他的手臂而不是反击。金面龙首身形一错避开了十三的袭击,他的手掌也没有抽在十三的脸上。 “不错,以攻代守抢回主动,确实能让强者退避。这样的招数却只适合同归于尽,倒是符合我龙卫的要求。接下来,本座就看看你这条小兽能坚持多久。” 金面龙首说着一闪身,再次攻向了叶十三,这一次,他的双臂甚至都没抬起来。十三完全冷静了下来,犹如一头野兽盯着对方,面对如此强大的高手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看到金面龙首袭来,十三与刚才一样,同样是平平一剑刺了出去。金面龙首突然身形一矮避开短剑,右拳重重的击在了十三前胸之上。 叶十三如同被重锤击打,顿时向后抛了出去。十三这边刚落地,一只大脚狠狠的踢在十三的腹部。十三只觉得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金面龙首没有停手,身形闪动前后左右不停的踢打着十三,别看他没有下死手,却也非常人能够承受。 转眼之间,十三已经被打的面部全非。金面龙首眼神之中绽放着一丝残忍的笑意,仿佛在等待着十三的求饶。十几息之后,金面龙首终于不再发难。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叶十三,金面龙首也有些疑惑,难道真的被他打死了? 镜面龙首弯下身躯,伸手翻过趴在地上的叶十三。就在这时,一直紧紧握着短剑的叶十三,唰的一剑刺出。他隐忍着刚才的羞辱,等的就是对方最松弛的这一刻。 金面龙首眼神之中刹那间闪烁出惊恐,匆忙之中肩膀一歪急速后撤。一道寒气从他脖子旁边擦过,金面龙首震惊的站在两丈之外,脖子上居然出现了一道红线。金面龙首擦拭了一下,看着指尖的一滴血珠,目中绽放出了寒冷的杀意。 叶十三嘴角滴着血迹,挣扎着坐起身。叶十三指着金面龙首,喘息着说道:“这一剑~若是刺向前胸,你躲不掉。你的命~是我家少爷替你抗下了,若是再敢针对我家少爷,下一次~小爷一定杀了你。” 金面龙首看着手指尖的血珠,忽然哈哈笑了起来,“尚武榜之后,你还是第一个让本座流了血的人。小子,这一剑本座给你记上一功,算是替林奇买了一条命。不过下一次再敢悖逆本座,本座不会再容忍你们活着。” 金面龙首恶毒的瞪了叶十三一眼,这才慢慢的转过身,几步之后消失在夜色之中。金面龙首一走,十三浑身一软瘫倒在地。他不知道身上到底受了多少伤,十三只觉得全身上下都疼痛难忍。不过,刚才刺出的那一剑犹如斩掉了心中的梦魇,十三浮肿的面孔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接下来的几天,大安朝堂之上依然是乱成一锅粥。三位国公更是跟泼妇一般,互相指着甚至怒骂。而监国的二皇子刘律,在众人面前更是个摆设,傻傻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相国潘准脑子都快炸了,但他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朝臣们都在等待着诚王进京,他们知道诚王一到,陛下定然会有所举措。但令人奇怪的是,诚王却是一直停留在阳城迟迟不肯动身。仿佛诚王刘展知道众人都在等着他一样,故意在拖延着进京的时日。 皇宫观星阁,帝君刘创终于等到了七日之数。这些日子刘创帝深有感触,吃得好睡的香,与前些日子相比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不过,林奇的脸色却有些憔悴,这些日子他一直担心外面的情况,不知十三等人都怎么样了。就算每日里好酒好肉,林奇也无法安心的入眠。 观星阁寝室,林奇亲手拆开了缠在刘创帝身上的‘绷带’,由于切除面积不小,根本无法缝合,只能靠着肌体自愈。看着刘创帝背部丑陋而恐怖的伤痕,林奇检查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爷子,情况比预计的好得多。怎么样,感觉如何?” 刘创帝面色露出温和的笑容,“小家伙,不得不说你的医术很神奇,只是不知老夫何时能穿上衣物。” 林奇再次看了看伤痕的愈合情况,安慰着说道:“现在就可以,最好穿一些柔软宽松的上衣,尽量减少伤处的摩擦。以后每晚入睡之前,涂抹一下我给您开的方子即可。等半年之后我再帮您复查一遍,防止病情复发。怎么样,这回是否能兑现您的承若了?” 刘创帝一听可以穿上帝袍,心情顿时大悦。虽然背部还是疼痛,但与以往相比,他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刘创帝让人搀扶着坐起身,尤乃万赶紧献媚的给帝君披上一件貂皮大氅,并且恭敬的对林奇躬了躬身。林奇展现出的神奇,让尤乃万对他的看法也是大为改观。更何况,尤乃万知道林奇得到陛下的赏识,说不定今后能成为陛下身边的宠臣,尤公公当然要客气一番。 光着身躯的帝君与披了大氅的帝君,威严截然不同。帝君刘创心中高兴,摆了摆手,让黄泽清等太医们退下。 刘创帝欣悦的看着林奇,温和的问道:“林奇,老夫说出的话重若千钧,这一点你无需担心。如此怪异病症你能治愈,但不知想让老夫如何赏赐?” 林奇一听,赶忙抱拳躬身,“赏赐不敢当,在下能留条活命就很知足了。我们兄弟二人也是刚刚入京,好多事急需办理,所以~恳请老爷子今日就放我回去。” 刘创帝笑了笑,“回去可以,但你就不想知道一下~老夫是何人?” 林奇一愣,尤乃万也是吃惊的看着帝君刘创,当即明白陛下这是要公布自己的真实身份。看样子,陛下真的对林奇非常赏识,不然绝不会这种时候就告知真相。 林奇微微躬身,“那~敢问老爷子~在京都执掌何职?” 林奇早就看出这老头不凡,最初他本以为这老头是宫里有权势的老太监,就像魏志山那类人。但是林奇发现这老头有胡须,所以才猜测他应该是京都不小的官员,只是不知身属哪一方势力。 刘创帝呵呵笑道:“身属何职?尤乃万,你来说说我该身属何职。” 尤乃万一听,当即走到了刘创帝正面,拂了拂衣袖,噗通跪倒在地。 “林奇,此乃吾皇陛下大安盛德帝君。” 第三十八节 索要 林奇吃惊的看着帝君刘创,他做梦也没想到眼前这位枯瘦的老头,竟然是大安至高无上的帝君皇者。 看着林奇还在傻呆呆的站着,尤乃万赶紧说道:“林奇,还不下跪谢恩。” 谢恩?林奇一愣,心说我干嘛要谢恩?林奇当然不敢反驳,赶紧恭敬的双膝跪地。 “草民林奇不知老爷子就是当今陛下,冒犯之处还望陛下开恩。” 这一刻,林奇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惊喜,既然此人是当今陛下,这些日子所有的担心都可以烟消云散了。陛下的病症还需要他来诊治,就凭这一点,至少一年之内没人敢动他分毫。 刘创帝微微抬手,“起来吧,你小子不但没罪反而有功,只是朕不知道你想要何赏赐?是进入太医院,还是想让朕封你个一官半职?” 刘创帝面带温和的笑容看着林奇,他已经给林奇点明了自己的心意,这对一介草民来说那可是莫大的恩赐。不过林奇可不这么想,他才不想当个太医,更不愿意进入朝堂。 林奇再次拜谢,“草民林奇谢陛下宏恩,只是~草民胸无大志,进入仕途恐怕会辜负了陛下的信任。若是入职太医院?草民也只会一些土办法,又怕辱没了太医院的名声。” 刘创帝微微一怔,尤乃万更是吃惊的看着林奇,心说难道还不满足?要知道陛下亲点的官职,那可是带着护身的光晕,即便是林奇的上司也不敢轻易得罪。再者说,如此光宗耀祖之事,就算放在官员身上也会喜极而泣。 “林奇,那你想得到什么赏赐?”刘创帝略有不悦的问道。 林奇略一沉思,恭敬的说道:“既然陛下开恩,那草民林奇就斗胆要三个心愿。” 尤乃万脸色一变,心说这小子简直不知好歹,居然还想要三个心愿。要知道君心易变,弄不好这小子要倒霉。 刘创帝眉头微皱,“那说说看,你想要什么心愿?” 林奇抬起头,郑重的说道:“草民第一个心愿,是祝愿我大安强盛辉煌,不再遭受外敌的欺压。第二心愿,是祝愿吾皇陛下福寿安康,福泽于万民。第三心愿吗~那就是想恳请陛下为我的归尘院提个牌匾。不知草民这个三个心愿,陛下可否赏赐?” 刘创帝颇为吃惊的看着林奇,微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尤乃万脸上的表情更为精彩,心说老子拍了一辈子马匹,都没拍的如此厚颜无耻。 刘创帝呵呵笑道:“难怪孔赞这么看好你,朕当然可以满足你这三个心愿,只是~替信王办差,格局毕竟小了一些,若是能为天下出力,这才是大才本色。” 林奇也跟着笑道:“陛下误会了,京都那座归尘院是草民自己的产业,挂着信王千岁的招牌,是怕得罪了京城的达官贵人。当初我兄弟二人接下了保护太子的差事,这座归尘院也是一路上用性命换来的赏赐,草民并非为信王千岁办差。另外来说,草民只是做人机灵一些,才疏学浅并非什么大才。” 听着林奇再次拒绝抛出的橄榄枝,刘创帝倒是颇为欣赏这小子不慕权贵的本色。刘创帝心情不错,并没有怪罪林奇。 “林奇,朕得知孔赞非常欣赏你,那你觉得孔赞此人如何?”刘创帝忽然问道。 林奇心中暗暗一紧,他知道孔赞与帝君之间有矛盾,但至于什么矛盾孔赞没有说。万一说错了什么,这对孔老先生可是非常不利。 林奇犹豫了一下,拱手说道:“陛下,草民虽然与孔老大人接触的时日不多,但通过他在北辛的言行举止,草民对老大人非常敬重。在我心里,老大人可堪称一代国士。” “国士?”刘创帝威严的看着林奇。 “草民也不知说的对不对,我觉得一心为公不谋私利,敢于直言而无私心,国为天下,士乃忠勇,此为国士也!” 刘创帝眼神不禁一亮,“小子,这个评价可是有些出乎朕的意料。不过,那老倔强确实没有为自己谋取私利,这一点朕也知道。只是~敢于抗上勇气可嘉,但是忠诚吗~?” 林奇微微躬身,“陛下,草民这次北辛之行,心中感悟颇多。草民斗胆问陛下,不知陛下您如何看待如今的北辛?” 一听这话,尤乃万吓得一哆嗦,心说我就没见过这样的傻子,给你点阳光你还灿烂了,一介草民居然敢反问陛下,简直是有点得意忘形。 刘创帝也是颇为奇怪的看着林奇,不过刘创帝没有在意,而是直言道。 “北辛已经不复当年,若不是唐川的势力依然存在,朕早就想发兵了。司徒牧已经老矣,听信谗言忌惮贤能,这样下去早晚~。” 说到这刘创帝忽然一愣,顿时明白了林奇的意图,“混小子,你这是在指责朕忌惮贤能?” 林奇慌忙拱手说道:“草民不敢,其实以陛下的圣明,林奇相信北辛国土早晚都会划归我大安的版图之内。草民只是想说,真正的医者不会顾忌患者的身份地位,因为他心中只为解除病症。真正的贤能更不会因为与陛下意见相左,就改变自己的观点而迎合。当然,这也只是草民的浅薄见解,在您眼中不值一提。” 刘创帝双手扶着御案,不禁陷入了沉思。尤乃万更是惊恐的瞪大了眼珠子,心说林奇这家伙不是傻,而是疯了。 刘创帝忽然一抬头,问道:“林奇,你觉得太子刘轲,可否担当大任?” 尤乃万一听,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这可是皇家的禁忌,他还真担心林奇乱说一气。毕竟帝君的伤还得仰仗林奇,万一激怒了陛下,恐怕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弄不好会圈禁他几年。另外来说,尤乃万也担心陛下杀不得林奇,这股怒火会发泄到信王与太子身上。 林奇坦然说道:“陛下,事关江山大事,草民可没这番见解。不过草民相信陛下慧眼如炬,加上苍天庇佑我大安,自会有贤德皇子传承龙脉。” 尤乃万暗暗的松了口气,刘创帝一听,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林奇,这番回答朕很满意,你小子不入仕途真是可惜了。” 说到这,刘创帝目光看向了尤乃万,“去,把律儿召来。” 尤乃万答应一声刚要走,刘创帝再次说道:“不必走正门,别闹得世人皆知。” “老奴明白!” 尤乃万躬身退了下去,临走前还瞟了林奇一眼,尤乃万知道陛下这是想让林奇接触一下二皇子,看来是想让林奇转投他的门下。 尤乃万走后,帝君刘创温和的说道:“林奇,朕再问你一句,你真的不想让朕~封你个官职?” 林奇为难的说道:“陛下,您也能看出草民是个不懂规矩的人,况且我这人有时候说话不怎么中听,万一在朝堂之上不小心吐出个象牙,也怕吓着那些大人们。与其惶惶不安的受这些约束,莫不如经营好归尘院多赚些银两。其实草民赚的越多,缴纳的税赋越多,等同为我大安做出了贡献。” 刘创帝苦笑着指了指林奇,“你小子的奸猾,到颇有孔赞当年之风。也罢,朕不逼你,那三个心愿朕答应了。从此之后,就不要再打着信王刘恒的旗号,有朕给你撑腰没人敢去惹是生非。另外,朕在赏赐你一面太医院的腰牌,执此腰牌可随时入宫见朕。” “草民林奇,谢陛下隆恩。” 林奇慌忙谢恩跪拜,这些天以来的担心终于烟消云散,不但得到了刘创帝的赏识,更为太子刘轲赢得了时间。不过,刘创帝要把二皇子刘律召来,林奇隐约的已经猜测到了帝君的意图。 京都归尘院,这两日陌芊亲自照顾着十三,看着浑身瘀紫多处受伤的十三,陌芊无奈之下恳请老李头去一趟誉国公府,把十三受伤的消息告知李九儿。如今林奇被劫十三受了重伤,担惊受怕的陌芊只能求助于九儿。得知十三受伤,任凭老爹再怎么训斥,也阻挡不住九儿冲出府邸的脚步。 归尘院大厅之中,九儿看着面目浮肿的叶十三,不禁又惊又怒。她惊的是十三这样可怕的战斗力,居然能被对方打成了这样。怒的是,堂堂大安国都,况且还挂着信王招牌的归尘院,对方简直是没把信王爷放在眼里。 “芊芊,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林奇大哥呢?”九儿四处张望,门房老李头可没敢告诉她林奇早就被劫持走了。 芊芊让老李头等人退下,轻轻关闭房门,这才拉着九儿的手哭诉道:“九儿小姐,林奇大哥他~刚入府就被人劫持走了。” “你说什么?”李九儿只觉得头皮都在发麻。 芊芊赶紧把当日入京后的经过说了一遍,而且隐晦的提醒九儿,这件事的幕后主使绝非一般人。 十三皱着眉头抬起手臂,嘴里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九儿姑娘~少爷没事,千万不要冲动。这件事~信王千岁已经知道,九儿姑娘不要担心。” 李九儿目光一厉,“你们一个个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别以为我不知是谁干的,简直是欺人太甚,京城之内除了那几个皇子,谁还敢在信王私宅里作怪。” 芊芊也跟着劝道:“九儿小姐,千万别冲动,有些事情不是我等弱女子可以招惹的。” 一听这话李九儿更是生气,“弱女子怎么了,本小姐在京城就没吃过亏。你们等着,惹怒了本姑娘,我才不管他是几皇子,硕大的京都总有一个说理的地方。”九儿震怒的转身就走。 “九儿姑娘~你回来~!”十三忍着疼痛想坐起身,却被芊芊一把按住。 “你躺着,我去跟九儿小姐说。” 芊芊追了出去,不大一会儿又反了回来。事关林奇的生死,芊芊根本就劝不住九儿。 叶十三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芊芊埋怨道:“芊芊姐,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这样做,很容易把事态闹大。” 陌芊幽怨的瞪了十三一眼,“傻弟弟,有些事情不闹大,那些人根本不会顾忌林大哥的生死。九儿若是能激起民意的话,即便是当今陛下也得三思。” 十三心中一惊,“芊芊姐,九儿姑娘要干什么?” 陌芊眼神之中却绽放着一丝残忍之意,“十三,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要想办法救助林大哥。我让九儿去大理寺击鼓鸣冤,只有把事情宣扬出去林大哥才安全。你可以埋怨我,但我不能把林大哥的生死押在信王与孔老大人身上。他们眼里只有利益,没人真正关心林大哥。” “芊芊,我相信孔老先生不是那样的人,你这样做,很可能会坏了大事。快,把老李头喊来,务必阻止住九儿。” 十三隐约的感觉到事态要超出掌控,九儿不知这里面的深浅,弄不好会让众人都陷入僵局。 不过芊芊没有听从十三的吩咐,而且妩媚的一笑,把手伸进了遮盖十三的锦被之中。 十三顿时面色一红,“芊~你要干什么?” 芊芊幽怨的瞪了一眼,这两日她里里外外伺候着十三,两人之间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十三,你不懂,姐姐都是为了你好,要想活下去咱们只能靠自己。从今以后,姐姐这条贱命就靠你和林大哥照应,谁敢触及姐姐的底线,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来报复。” 芊芊的玉手游走在十三的肌肤之上,十三身躯僵硬,却在兴奋之中忘记了九儿被激怒的后果。 京都丽景宫,太子刘轲在空旷的大殿之中书写着忆母录。这些日子刘轲几乎与外界隔绝,按照事先的计划,他一直在等待着父皇的召唤。 大殿门一开,一名年轻的公公提着食盒走了进来,摆好饭菜,面带阴柔的笑容说道。 “殿下,先吃点吧,别累坏了身子。对了,刚才外面传言,说是誉国公府的李九儿居然在大理寺击鼓鸣冤。这可真是稀奇事,女子鸣冤那可是要先挨板子的,不知大理寺卿会不会主持公道。” 太子刘轲心中一颤,表面上却强装镇定的依然书写着,“我不是说了吗,为母守孝期间不过问任何事情。怎么,难道管事没告诉你?” 年轻的公公看着太子的背影,不屑的一笑,“殿下勿怪,奴才隶属于上善监,不归这里管。奴才也是好心,殿下不爱听的话,那就算奴才多嘴了。” 太子刘轲心中一动,“上善监?魏公公的手下?你叫何名?” “殿下明鉴,家师正是魏大人。奴才小福子,怎敢有自己的名号。” 太子放下手中的笔,微微点了点头,“下去吧,本太子没什么胃口,等会再吃。” 小福子看到刘轲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讪讪的退了下去。不过这边厅门一关,脸上顿时露出鄙视的恶毒。 “呸!算什么东西,还真把自己当太子了。” 小福子暗骂着向外走去,他可是奉魏志山之命特来查看,太子刘轲的一切举动都要密报给后宫之主皇后娘娘。现如今,整个丽景宫没人看好这位即将被废的太子,可以说刘轲身边根本就没一个自己人。 大厅之内,太子刘轲冰冷的回视了一眼,手臂伸入怀中,摸出一个锦缎包着的小纸包。这是林奇给他的密备之物,关键时刻让刘轲演一出苦肉计。只有这样,才能让刘轲迅速成为被众人关注的焦点。原本刘轲还想过些时日再用,但是李九儿突然去大理寺鸣冤,刘轲隐约觉得此事可能与林奇有关。 刘轲不能再这么等待下去,他必须要让父皇知道丽景宫内有人要害他,只有激怒了父皇,丽景宫才能遭到大清洗。不然,刘轲在丽景宫根本就没有主导权。 刘轲把纸包里的粉末洒在了饭菜之上,然后把纸包放在灯烛上点燃。清理完一切,刘轲面带寒意毫不犹豫的把饭菜吃了下去。 半柱香之后,一道炸裂的消息在宫中传播开来,皇后苏氏与老太后都被这道消息所震惊。太子刘轲,居然在自己的宫中被人投毒。 弑杀皇子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但真正让两后震惊的,却是久未露面的帝君刘创,竟然大怒之下摆驾亲临丽景宫! 第三十九节 纷乱 京都,大理寺,这里可不是什么案件都审理。大理寺与刑部以及督察院组成三法司,按说冤情初告得去刑部属衙,李九儿却是直闯大理寺。不但如此,九儿一路上招呼着行人,生怕事态闹得不大。 刑堂之上,大理寺卿周胜厚一脸苦闷的瞪着李九儿,迟迟不敢按规矩执行。李九儿可是国公李智的女儿,是已故李妃的亲妹妹,更是当今太子的小姨娘。这要是打了板子,周胜厚心说李智一家还不得把他府宅给拆了。若是不按规矩办事,大堂之外围观者众多,各府的眼线都有,周胜厚也怕被人参上一本。无奈之下,周胜厚只能拖延时间,让人赶紧给誉国公李智报信。 誉国公李智得知女儿在大理寺击鼓鸣冤,顿时气的须发都乍了起来。要知道大理寺的鼓可不是随便敲的,就算你有天大的冤枉,也得先挨上二十大板。就在李智急匆匆奔向大理寺之际,李九儿擅闯大理寺的消息迅速向各大府邸传去。 京都大理寺外闹得沸沸扬扬,李九儿更是张狂的要状告监国皇子刘律,可把大理寺卿周胜厚吓得不轻。在李九儿看来,敢劫持林奇的肯定是那几个皇子,既然要把事态闹大逼迫对方放人,干脆就状告监国皇子。 此事不但让誉国公李智匆匆赶来,更是惊动了定国公苏寒。今日在朝堂之上李智与苏寒就对骂了半天,得知李家小女大闹公堂状告外孙刘律,苏国公更是觉得这根本就是受李智指使,故意给刘律造成恶劣的影响。 此时,皇宫之内,里里外外同样也乱成了一团。太子被人下毒,宫中各园子得知后都大为震惊。 观星阁内,今日帝君刘创心情不错,经过交谈对林奇更加欣赏。原本刘创是想让二皇子和林奇交流一番,以便培养成自己的体系。怎奈这边刚摆上膳食,就有人匆匆来报太子被人下毒。这一下,帝君刘创顿时大怒,他可以下令杀自己的儿子,但绝不允许别人触及他的逆鳞。更何况今日刘创能重披龙袍,久未露面的刘创帝,也要重新立一下自己的威严。 丽景宫,这里原本就是李妃所住的园子,自李妃故去之后丽景宫已经废弃多年。现如今太子回归,刘创帝这样安排也算是费了一番心思。 帝君摆驾丽景宫,却没有让二皇子刘律和林奇离去,而是一同伴驾去看望中毒的太子。刘创帝带着刘律是想看看他会怎么处理此事,而林奇随行却是出于对林奇医术的信任。 丽景宫内,众婢女侍卫跪了一大片,一个个面色苍白瑟瑟发抖。 帝君刘创威严的扫了一眼,抬起了手臂,林奇就站在他的身边,下意识的伸手一扶,搀着刘创帝向大厅走去。尤乃万尴尬的张着大嘴,心说拍马屁也不带这样玩的,那可是老子的活。 二皇子刘律更是疑惑,不明白这小子到底给父皇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对他这么信任。要知道除了龙卫之外,连御前侍卫也只能待在五步之外。平日里连他这个当儿子的想搀扶一下父皇,那也是莫大的荣耀,这小子何德何能,居然能陪伴父皇身边。他可不知林奇不但可以陪伴,还把他爹全身上下看了个精光。 尤乃万赶紧给二皇子递了个眼神,两人匆匆跟随走了过去。刘创帝转身坐在高大的太师椅上,刚要威严的向后一靠,林奇伸手按在了他的肩头。 林奇躬身小声说道:“老爷子,背上有伤,还不能靠。” 林奇不习惯称呼陛下,只是下意识的尊称一声‘老爷子’。尤乃万这些日子都习以为常了,到不觉得什么,但是二皇子刘律听在耳中,如同听到一声炸雷,不禁吓得晃了两晃。 刘创帝赞同的点了点头,刚才他也是一时的威严忘记背上的伤痛。林奇一提醒,刘创帝赶紧坐直了身躯。 “今日丽景宫谁当值?”刘创帝震怒的问道。 一名中年太监赶忙俯地叩拜,“回陛下,今日奴才当值。” 刘创帝目中精光一闪,“拉出去,斩了!” “陛下饶命~奴才确实验过饭菜~。” 几名侍卫冲上前,不容分说架起就走,任凭他怎么哭喊,整个厅内没有任何人敢站出来求情。林奇本想着救此人一命,但最终还是没张开嘴。毕竟他只是个外人,根本无法改变宫中的任何规矩。 刘创帝立威之后,这才询问起详细原由。太子刘轲中毒的那个房间已经被封,中毒之后的刘轲早已移到了寝室。 刘创帝威严的看了一眼刘律,“律儿,这里交给你来处置,为父去看看珂儿。林奇,扶我去寝室。” 林奇赶紧答应一声搀扶起刘创帝,尤乃万尴尬的伸着手,平日里陛下可都是搭在他的手臂之上。难不成,陛下是要让这小子净身?林奇若是知道尤乃万有这种想法,准能把他十八辈祖宗问候一遍。 丽景宫寝室之内,几名太医恭迎着陛下,刘轲依然是面色蜡黄躺在床上,微闭着双目没有清醒过来。刘创帝也是多年没见到刘轲,看到刘轲这般情形,血脉之情油然而生。 “林奇,你来看看这是中的什么毒?”刘创帝轻声说道。 林奇看了看几个苦着脸的太医,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毒,根本就是林奇自己碾的毒粉。只不过,他是按照化学成分配制,看似严重到没有多大的危害,只需洗洗胃睡上一觉即可。 “陛下,几位太医都是医学大家,还是听听他们怎么说吧。”林奇恭维的说道。 刘创帝原本和蔼的目光,顿时威严的看向了几个太医。其中一人赶紧躬身说道:“启禀陛下,殿下的症状是中毒而发~!” 没等说完,刘创帝顿时怒道:“朕当然知道是中毒,朕要知道中的什么毒,为何还没有清醒。” 几个太医面色苍白,其中一位赶忙说道:“殿下呕吐之物已经取走,太医院正在查验是何毒。陛下勿忧,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哼!等你们有了结果,朕的儿子都死了。” 刘创帝气的瞪了对方一眼,目光再次看向了林奇,“还是你来吧,朕信得过你。” 林奇这才微微躬身,“谢陛下信任,草民这就替殿下诊治。” 林奇说完来到床榻之前,看着面色蜡黄的太子刘轲,林奇煞有介事的掰开嘴巴,又搭了搭脉搏。 诊治了一番,林奇回身说道:“几位太医大人,不知今天的膳食可查验过?” “回~林~林神医,太医院正在查验。”一名太医谨慎的说道。 现如今太医们可不敢看不起林奇,陛下如此怪异病症都让他诊治的能够穿衣行走,林奇的医术连首席太医黄泽清都大为佩服。 林奇点了点头,对着陛下微微抱拳,“陛下,太子的毒应该是饭菜之中有人动了手脚。当然,这不一定是厨子的问题,很可能是身边人干的。这种毒很辛辣,要想让太子殿下尽早清醒,草民倒是有一个办法,只是~。” “朕知道你的医术与众不同,恕你无罪。”刘创帝明白林奇顾忌什么,让他放开手脚的去做。 “谢陛下,那草民就斗胆为太子殿下一试。” 林奇说完看向了几位太医,“烦请几位大人,给我找一些皂角粉。另外,还需黄金十锭,锦缎八匹~。” 林奇装模作样的安排了一番,听的众人云山雾罩,连刘创帝也不明白诊治中毒为何要这些东西。林奇这边刚吩咐完,就看到一名随行太监匆匆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宁安宫太后千岁与坤安宫皇后千岁来到了丽景宫。” 刘创帝一听,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很不愿意与母后见面,但是被堵在了丽景宫,若是不见的话也有些说不过去。 刘创帝叹息了一声,问道:“林奇,你有几分把握可治愈珂儿?” 林奇郑重的一抱拳,“陛下勿忧,林奇可以性命担保,必把殿下体内之毒清除掉。” 刘创帝欣慰的点了点头,“林奇啊,那些太医可从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朕很欣慰,珂儿就交给你了。” 刘创帝话音刚落,就看到一名龙卫走了过来,俯身说道:“陛下,誉国公李智与定国公苏寒在大理寺争闹起来。那李智的小女非要状告二皇子殿下劫持~。” 说到这,龙卫看了林奇一眼,接着说道:“她要状告二皇子劫持林奇,非要大理寺卿给一个说法。如今~两位国公都在大理寺,大理寺卿周大人~。” 没等龙卫说完,刘创帝顿时怒道:“胡闹,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我大安律法。去,告诉周胜厚不要顾及任何人,给朕从严惩治,再敢胡闹朕就治她一个不敬之罪。” 林奇吃惊的听着,没想到九儿竟然为了他去大闹公堂。林奇当然不能让人惩治九儿,赶忙说道。 “陛下,草民有一事相求,还望陛下开恩。” 刘创帝一愣,刚才他也是在气头上,林奇这么一开口,刘创帝顿时想到李九儿是为了林奇才闯大理寺。 刘创帝苦笑道:“听闻你小子在北辛一路同乘同宿,这要是让李智得知,小心他去砸了你的归尘院。也罢,你先为珂儿诊治,完毕之后去大厅见朕。” 刘创帝收回成命,没有让龙卫去大理寺传口谕。目前来说,刘创帝得先去见一见自己的母后。况且刘律正在处理丽景宫的问题,刘创帝也想看看刘律能不能让他满意。 京都,大理寺,外面除了官轿车撵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两位国公在大堂之上吵得不可开交,要不是有周胜厚在场,两人非打起来不可。一个要保自己的女儿不遭庭杖,另外一个为了外孙刘律,非要严惩造谣生事的李九儿。原本李智还训斥九儿,但定国公苏寒一掺和,李智反倒是站在了女儿一方。 周胜厚早已派人去宫中以及相国府报信,他知道这种事除了陛下之外,也唯有相国潘准能够平息下来。 京都信王府,信王与孔赞也收到了消息。得知李智父女俩大闹公堂,孔赞真有些哭笑不得。 ”王爷,看样子此事你得走一趟了。如今宫中状况未明,咱们的陛下可是个很注重威严之人。李智不知道内情,再闹下去恐怕对林奇也非常不利。” 信王一怔,“老夫出面?这~好吗?” 孔赞手捋长须,“老夫了解陛下,能让两位国公平息下来,陛下肯定满意。再者说,王爷要是不出面,你觉得京城之内还有何人能压制住那莽夫李智。潘准吗?他肯定不会出面。” 信王想想也是,除了他与李智的关系能给几分薄面,其他人根本劝不住此人。况且事关林奇,信王也怕因此激怒皇兄,导致出现意外的变化。 京都大理寺,一时间成为众府邸关注的焦点。即便没有哪位大人出面,也都纷纷派出眼线观望着事态的发展。如今帝君不能临朝,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引发严重的后果。与其说是两位国公在大理寺争吵,但谁又能保证这不是他们故意而为?或许,正是要以此为引线,点燃一场皇子夺嫡之争。 就在信王车撵刚刚驾临大理寺之际,皇宫之中,一队御前侍卫护着一辆豪华车撵出了宫门。车内不但坐着二皇子刘律,还有大神医林奇。 林奇面带得意而开心的笑容,他要让九儿看看,如今的林奇不但与监国皇子平起平坐,甚至说,手中还多了一面让刘律都眼红的陛下亲赐令牌。 第四十节 突如其来的惊喜 皇家车撵之中,二皇子刘律盯着似笑非笑的林奇,心说不就是父皇赏赐个金牌临时用一下吗,瞧那没出息的样。 二皇子八字胡颤了颤,揶揄道:“林奇,以前没乘过这么好的车吧,这辈子难得坐一次,好好享受享受。” 林奇一怔,思维从幻想之中收回。看着二皇子眼神之中那明显的鄙夷之色,林奇笑道:“二皇子,知道为什么你是二皇子吗?因为你确实有点二。” 二皇子八字胡一挑,“什么意思?” 林奇摇了摇头,经过短暂的接触,林奇就看出此人心胸狭隘根本没有政治头脑。不过,林奇明白刘创帝为何选择了他,因为更多原因是二皇子背后的那些势力。现如今林奇对大安高层了解的比较深入,且不说皇后苏氏一门,刘律更有诚王刘展大力支持。与信王刘恒相比,诚王刘展可是手握重兵,整个南部大营都在诚王的掌控之中。再者说,帝君刘创与诚王刘展都是太后嫡出,而信王只不过是皇妃庶出,刘创帝当然要偏颇一些。 看到林奇没有回答,二皇子刘律不悦的说道:“怎么,你的意思是本皇子当不了老大,只能做个老二?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刘轲很看重你,林奇,识时务者为俊杰,别忘了现如今本殿下是监国皇子。” “那你可知,何谓监国?”林奇靠着软垫带着嘲讽之意看着刘律。 刘律傲慢的微微昂起头,“何谓监国,那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今天下除了父皇,都得在本殿下面前俯首称臣,包括你这个草民!” 林奇叹息了一声,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小子真是辜负了刘创帝的好意。大安帝国真要是被这个二货接掌,估计用不了多久唐川就会杀入封门关直捣京都。 到现在林奇真正理解了孔赞,为何不惜冒着性命之忧也要把刘轲从北辛接回来。看来身在皇室的这些皇子们,养尊处优之下早已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刘轲虽说在北辛受了不少磨难,却在磨难之中远远甩掉了这些酒囊饭袋。 看到林奇再次默然无声,刘律还以为是对他的敬畏,更是得意的说道。 “林奇,既然父皇喜欢你,想必也是个聪明人。不过,若是想得到本殿下的重用,还需好好表现自己~。” 没等刘律说完,林奇拱了拱手,“二殿下,您能不能深呼吸几下,憋住一口气,看看能憋多久?” 刘律一愣,“本皇子为何要憋气?” “因为我不想再听到嘈杂声,本公子劳累了这么多天,有些疲惫了。”林奇翻了个白眼,心说在老子眼里你算个屁。 刘律这才明白林奇是让他闭嘴,顿时气的指着林奇,“大胆奴才,居然敢跟本殿下这么说话,信不信我这就让你滚下~。” 刘律没有说完自己就主动闭上了嘴巴,因为林奇拿出了那面金牌。这可不是普通的金牌,上面写着‘如朕亲临’四个大字。别说是国公将相,即便是皇子亲王也得俯首行礼。 刘创帝让二皇子去大理寺展现威严的一面,不过金牌却给了林奇持有。刘创非常看好林奇,他这样做也是想让誉国公李智知道,如今林奇是在替二皇子刘律办事。 不管怎么说,如今刘创帝的性命还要靠林奇维持,即便林奇不想进入仕途,也注定不会再是一个普通的草民。况且林奇对天下政局的分析有着独到的一面,刘创帝当然看出林奇的不凡之处。他觉得刘律身边正缺少这样的人才,只有培养出自己的体系,才能真正掌控大安的一切。若是一味仰仗皇后家族的支撑,刘创帝也担心辛辛苦苦开创的局面会毁于一旦。岂不知,他的好意刘律没有领悟,只是想把林奇当成一个奴才而已。 皇宫之内,刘创帝略显疲惫的回到观星阁。皇后的骄纵母后的霸道,让帝君刘创也非常头疼。但是为了江山社稷,他只能狠下心来悖逆了母后的心愿。因为在刘创眼里,四皇儿刘秉还不如刘律稳重。 刘秉每日里召集京城内的官宦子弟饮酒作乐,仰仗有老太后的宠爱,甚至连城防巡卫营都不放在眼里。若不是其他皇儿没有强大的势力支持,刘创帝根本不想把大安的未来放在这两位皇子身上。当然,太子刘轲身在敌国多年,生性多疑的刘创总觉得这个儿子不再适合接掌大任。再者说,李妃当年对他的痛恨历历在目,刘创帝心中也存在着一道心魔。 老太监尤乃万端过一盏参汤,心疼的问候道:“陛下,您还是歇息片刻吧。伤痛刚好,可别再累坏了身子骨。” 刘创帝接过参汤,忽然想起一事,“尤乃万,丽景宫出了这么大的事,上善监那边~可有排查?” 尤乃万一躬身,“陛下放心,魏志山已经把当值的几个厨子都清理了。宫内可不比外面,任何人敢有异心必当除之。” 刘创帝默默点了点头,“朕信得过魏志山,但丽景宫内部是该梳理一下了。那些奴才未必不忠,只是各宫的主子想法太多,这次珂儿中毒,或许有人想嫁祸于人也说不定。待珂儿清醒之后,还是由他自己甄选奴才吧。” “陛下的仁慈,老奴定会转告给阿珂殿下。”尤乃万献媚的拍了个马屁。 刘创帝疲惫的伸了个懒腰,“朕有些累了,大理寺那边的事情就不必再报,律儿出面若是再压制不住,那他们可就不是大闹公堂,而是谋逆。另外,马上派人快马加鞭,告知诚王速速进京。” 尤乃万一躬身,“老奴遵旨。” 这些日子诚王刘展一直停留在阳城,并非他自己的本意,而是帝君刘创让他在那侯旨。如今刘创帝又能重披龙袍,他也要重振一下朝纲。 大安京都,大理寺。平日里威武森严的衙门口,此时却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大堂之内,周胜厚陪着笑脸与信王坐在匾牌之下,李国公与苏国公各坐一边。李九儿一脸倔强的站在公堂之上,刚才父女二人与苏国公大吵了一番,要不是信王殿下到来,父女二人还得联手争吵下去。 定国公苏寒气的脸色发紫,他就没见过这么胆大妄为的父女。什么凭据都没有,就敢在闹市之中诋毁监国皇子的名声。若不是陛下重病在身,苏寒相信给李智两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 信王刘恒的脸色更是非常难看,他本以为压制住李智的怒火即可平息,没想到定国公苏寒执意要让李智给他赔罪。脾气暴躁的李智当然不肯,这一下,弄的信王脸上也非常下不来台。至于大理寺卿周胜厚,恨不能躲出去,他哪敢给李九儿治罪。 信王深吸了一口气压制着怒火,看着苏寒温和的说道:“苏国公,你与李国公同殿为官,小孩子不懂事,让李国公带回府好好训斥一番就是,何必非要治罪。再者说,一个女孩子在大理寺挨了板子,传出去李国公的颜面何在。要我看,大家都各自回府,省的让外面的百姓看笑话。” 定国公苏寒冷笑一声,“信王殿下,我苏寒不是不讲道理之人,这李九儿在闹市之中诋毁监国皇子的名声,事关皇家颜面,决不能轻饶。更何况大理寺击鼓非同小可,若不从严惩处,我大安的律法何在。刚才我也说了,除非他李智向本公道歉,否则就算闹到朝堂本公也不答应。” 誉国公李智一听,顿时怒道:“少在这放屁,让我给你低头赔罪,你想都别想。当年老子在疆场上拼杀之时,你苏寒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宫中编撰,有什么资格跟老子平起平坐。就算小女状告皇子那又如何,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欺压平民难道不该说吗!” 信王脑子都要炸了,心说你这老糊涂知道什么,明明是陛下把林奇‘请’入宫中,再闹下去恐怕非逼的皇兄治罪不可。就算李氏一门于国有功,那也不可随意诋毁皇子,这是臣子的本分。李智倒好,糊里糊涂上了女儿的圈套,不但没有训斥自己的女儿,居然跟这丫头成了同伙。 信王揉了揉额头,早知这样他就不该过来。如今两位国公谁都不肯退让一步,再这么下去,弄不好就会引发一场不小的纷争。毕竟他们二人不是一般的朝臣,一个是太子的外公,一个是皇后的生父,况且帝君病重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难道夺嫡之争就此提前爆发? 就在信王想向劝退誉国公李智之时,大理寺外忽然人声嘈杂起来,信王眉头一皱怒斥道。 “周大人,外面什么人胆敢大声喧哗,给本王派人轰走!” 周胜厚答应一声刚要下令,就听殿外一声高喊,“吾朝监国皇子,二殿下驾到~!” 听到这声喊报,大堂之内众人均是一惊,李九儿也有些慌张起来,不安的看着父亲。李智脸色一黑,示意九儿不要乱说话,一切由他来顶着。定国公苏寒得知外孙驾临,眼角顿时绽放出得意之色。 信王与周胜厚走了下来,刘律毕竟有着监国身份,信王刘恒即便不用下跪行礼,总得恭迎一下。 大理寺卿周胜厚整理了一下衣冠,高声喊道:“臣大理寺卿,恭敬二殿下!” 大殿之外,二皇子刘律微微昂着头,趾高气昂的走了进来。他身后一侧,则是跟随着笑眯眯的林奇。誉国公李智与定国公苏寒没见过林奇,两人与周胜厚面对二皇子执礼相迎。但是信王与李九儿,却是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仿佛自己眼花了一样。 二皇子看到九儿没有下跪迎接,目中闪烁出一丝寒意。刘律装模作样的寒暄了一番,这才向信王施礼道。 “没想到皇叔也在,今日侄儿正在宫中陪伴父皇,听闻两位国公大人在大理寺争吵,父皇震怒,特让侄儿前来决断一下。既然皇叔在,要不~您来定夺?” 刘律说完不待信王回话,目光不善的看向了李九儿,“什么人如此大胆,见到本殿下竟然不下跪相迎,该当何罪!来人,给本皇子拿下!” 誉国公李智脸色一变,就在李智要替女儿说情之时,林奇笑眯眯的走到九儿身边,轻轻的抓住了她的手。 “二皇子,这是我的朋友,给个面子吧。” 大厅内的众人都蒙了,李智心说你是谁啊,竟然大庭广众之下拉着他女儿的手。看穿戴,林奇根本就是一介布衣,周胜厚心说没准是混进来的平民。信王也有些愕然,不明白林奇为何会跟刘律来到此处。 二皇子刘律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林奇,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吗,让本殿下给你面子?” 定国公苏寒也跟着怒道:“大胆刁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放肆。来人,给我乱棍打出去。” 两侧衙役呼啦一下冲了过来,信王慌忙喝止,“都给我住手。” 李九儿紧张的拉着林奇的胳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林奇脸上挂着淡定的笑容,不慌不忙的举起一面金色令牌。金牌一现,信王等人都愣住了,他们可都是大安帝国核心高层,当然认识这面‘如朕亲临’令。 林奇轻轻握了握九儿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林奇目光威严的看向了定国公苏寒。 “怎么,见到金牌还不下跪,你这是要造反吗!” 第四十一节 震慑 大堂之上,众人无不被遮面金牌所震惊,二皇子刘律更是恨的牙根都疼,内心无比恶毒的咒骂着林奇。因为此令牌一出,连他这位监国皇子都得下跪恭迎。如朕亲临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胆敢不敬这是十恶之一的大罪。 信王率先拂袖而拜,紧接着所有人都纷纷下跪恭迎圣令。李九儿也想下跪,却被林奇悄悄的拉住了她的胳膊。二人对视了一眼,九儿顿时心中一暖,所有的委屈都烟消云散。 林奇的目光看向了众人,得意的说道:“都起来吧,在下林奇,奉陛下之命与二殿下一同前来大理寺,就是想解除一下误会。” 说完之后林奇松开了九儿,主动走上前搀扶起信王。看着信王吃惊的目光,林奇眨了眨眼,那意思一切安好无需多虑。 二皇子与苏寒等人纷纷站起身,李智与苏寒等吃惊的看着林奇,李九儿状告二皇子劫持林奇,难道说就是这个小子?那他为何持有帝君金令?两位国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大理寺卿周胜厚更是茫然的看着刘律,不知道二人到底是以谁为主。按说二皇子如今身担监国之职,一人之下万人,理应恭请他上座。但是这个叫林奇的小子手持金牌如朕亲临,若是不把他让到主座之上,二皇子可有逾越之嫌。 定国公苏寒疑惑的看向二皇子刘律,想询问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二皇子气的八字胡直颤,微微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父皇发的哪门子神经,居然对一个草民如此厚爱。当着众人的面二皇子不便解释,只能怒哼一声,迈步向主审之位走去。 林奇没有跟随,反而走向了有些发呆的誉国公李智。林奇虽然没见过李智,但是刚才九儿暗示了一眼,林奇拱手恭敬的问道。 “这位就是李国公李大人吧,晚辈林奇,久仰誉国公满门忠勇令世人敬仰。今日有幸见到老大人,请受晚辈一拜。” “这~快快请起。” 誉国公李智赶忙扶住了林奇,眼神之中带着吃惊,更是透着一股子孺子可教之色。 二皇子刘律顿时皱起了眉头,故意咳嗽了一声,威严的说道:“周大人,父皇得知有人在这里大闹公堂,还惊动了两位国公大人在这里争吵,到底是怎么回事?大理寺乃我大安律法重地,任何人胆敢胡作非为都要严加惩处。否则,还有何颜面去面对我大安百姓。” 周胜厚一听,心中明白二皇子这是要替外公撑腰,但当着信王与李智的面,周胜厚也不敢把罪责都推到李九儿身上。 正当周胜厚不知该如何回答之时,信王呵呵笑道:“皇侄,哪有什么大闹公堂之事,两位国公都是知书达理之人,更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争吵。九儿丫头是担心林奇被你拘禁,现在林奇也到了,想必一切的误会都明朗,陛下若是问起来,一切就由皇叔来担着。” 信王主动把责任揽了下来,他明白二皇子一到,必然对誉国公父女不利,莫不如自己挨皇兄一顿骂,把此事化解与无形之中。 “信王千岁,此言差也。”定国公苏寒上前走了两步,“信王爷,污蔑皇子这可关乎皇家颜面,难道身为亲王的您~不应该主持公道吗?李智之女一无功名二没有诰封,原本就没资格敲响这大理寺的钟鼓。此女非但目无法纪,更是污蔑监国皇子,如今林奇就站在这大堂之内,谣言已经不攻自破,难道不该严惩不贷吗!信王殿下,外面京都百姓可都看着呢,您这要置我大安法纪于何地?” 定国公苏寒这几句话说的掷地有声,若是站在公道的一面,林奇也很赞赏此公的铁面无私。只可惜,事关李九儿,林奇可不管公道不公道。林奇在丽景苑内向刘创帝求情,既然陛下都暗示息事宁人,林奇当然不能让苏寒再张狂下去。 信王面色铁青,没等他反驳,林奇抢着说道:“这位大人,不知您在朝中担当几品?是否掌管大理寺?” 定国公苏寒一愣,“老夫乃当朝一品大员御封定国公,即便不管辖大理寺,难道~。” 没等他说完,林奇嘲讽的笑道:“既然不管辖大理寺,那这里发生的一切关你屁事。” “放肆!林奇,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这样跟定国公说话,简直是大逆不道!”二皇子拍案而起,别说是一个草民,就算是朝中大臣也不敢这么说苏寒。 林奇才不管定国公是谁,连皇上的小命都得靠他来维持,这些人算什么东西。更何况苏寒明显的要针对九儿,人家可是为了他才大闹公堂,林奇心中非常感动,岂能容忍别人制裁九儿。 没等林奇开口,李智却震怒的吼道:“二殿下,这件事起因在小女,既然林奇在此,本公承认是小女之错。有什么事冲着我来,老夫一个人承担。” 林奇一听,苦笑着摇了摇头,“李大人,原本就没有什么错,何来的担当。大家听我一言,陛下如今还在康复之中,我劝诸位各回各的家平安无事,否则~恐怕陛下会很不高兴。” 信王刘恒心中一动,他知道林奇这小子辩才了得,既然他要把事情揽过去,信王干脆站在一旁看看这小子要怎做。 二皇子刘律怒视着林奇,在宫中他迫于父皇威严,对林奇颇为敬重。但是到了宫外,他可是监国皇子,岂能让林奇抢了风头。况且父皇原本就是让他来立威的,林奇这小子喧宾夺主,刘律顿时怒火中烧。 “大胆的草民,居然敢妄议父皇,你小子该当何罪!况且这里是我大安律法重地,本皇子绝不容你妖言惑众。来人~!” 林奇目光一寒,高高举起了金牌,“你想干什么?” 二皇子心中咯噔一下,这才想起林奇手中可有着父皇的圣令。信王得意的瞟了苏寒一眼,心说林奇这小子可是个什么事都敢干的疯子,别说他手中有皇兄的金牌,即便没有,这小子张口突出几个象牙,也够你苏寒受的。 刘律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下去,苏寒看到外孙吃瘪,当即正义言辞的说道:“大安律法是历代国君以及大贤所制定,就算你持有帝君金牌,也不能徇私舞弊触动国律。否则,老夫就算豁出这条性命也不答应。” 苏国公心说这可关乎外孙威严大事,一旦服软,刘律必定会成为朝中众人的笑柄。监国皇子没有了威严,还谈何接掌大任,即便废黜了太子刘轲,恐怕陛下也会重新扶持四皇子刘秉。为了竖立二皇子的权威,苏寒只能挡在前面不能后退。 大堂之上一下子安静下来,两侧的衙役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激怒了这几个惹不起的大老爷。信王也不禁担心起来,他怕林奇不知其中的厉害关系,万一演的太过分,到时候不好收场。 李九儿惊恐的看着林奇,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确实闯下了大祸。李九儿不担心陛下会责罚父亲,但他害怕林奇因此受到严惩。 李九儿一咬牙,忽然双膝跪地,“诸位大人,小女认罪!” “起来!”林奇威严的喊了一声,”九儿,信任我的话就给我站直了,一切由我来做主。” 在林奇的怒斥之下,李九儿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林奇心说这帮家伙还敢跟老子玩这一套,那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小爷的厉害。 林奇目光看向了信王,郑重的问道:“信王殿下,草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二。” 信王一怔,疑惑的说道:“说吧,本王知无不言。” “那好,我想问一问,草民手中的令牌,对大安朝臣有几分威慑力?” 信王心中一动,当即庄严的拱手说道:“帝王金令如朕亲临,皇兄既然把金牌给了你,你说的每一句话就代表陛下所言。” “那~若是皇子不敬呢?” 信王面容一肃,“一视同仁!” “好!”林奇高喝一声,目中带着邪恶笑意看向了苏寒,“这位大人,我再问一句,此事就此作罢各自回府,你可愿意?” 苏寒心中一颤,紧接着牙关一咬,横下一条心说道:“本公若是不答应,你乃我何!” 林奇目中寒光一现,露出了邪恶的痞气,“少他妈跟我咬文嚼字,谁敢不答应那就是对陛下不敬,别怪我就用这枚金牌砸碎他的脑袋。反正这上面写着如朕亲临,死了也是陛下所杀,还得安一个大不敬之罪抄家灭门。” “林奇,你敢!”二皇子怒指着林奇气的浑身发抖。 林奇抬头看了一眼,“你也给我闭嘴,不然连你这皇子的脑袋一并敲碎。反正是帝君金令所杀,与我林奇无关。即便陛下震怒,我这条贱命换你们两条贵命,也值了。” 定国公苏寒面色苍白浑身乱颤,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妄为之徒,但林奇真要是这样做,苏寒知道死了也是白死。金牌之下无人敢阻拦,就算事后林奇为他偿命,苏寒也不想成为史上第一个倒霉蛋。 在林奇的威慑之下,周胜厚也噤若寒蝉小心的站在一旁。林奇的目光看向了誉国公李智,抱拳说道:“老大人,烦请带着九儿先回府,这里已经没您誉国公府什么事了。” 李智愕然的看着林奇,半天才回过神,“好好~老夫这就回府。” 林奇笑了笑,心说到这份上即便陛下震怒也无所谓了,反正他与二皇子不是一路人,要偏袒就大大方方的偏袒,哪怕被陛下拘禁起来又有何妨。 李智心中大喜,拉着女儿就往外走。九儿却回过头喊道:“林大哥,我会在归尘院等你,十三受了重伤,你也早点回去。” 林奇心中一惊,不过他没有当场询问。看着父女二人离开了大堂,林奇目光威严再次看向了定国公苏寒。 “这位大人,还请给在下和二皇子一个面子,我们也好回宫交差。不然,我只有动用手中的权利了。” “林奇,你~你~。”二皇子指着林奇,他都不知该怎么骂他才好。 信王看到这种局面,上前温和的说道:“苏大人,皇兄身体不适,咱们当臣子的还是少让陛下操心吧。若是苏大人心中不平,那就去我府上喝几杯消消气。走走走,本王陪苏大人一同离开。” 在信王的掺和之下,苏寒借坡下驴,临走前还气愤的说道:“我这是给你信王爷面子,这件事不算完,老夫要进宫面圣。想我堂堂国公~竟然被一无知小儿威胁,我大安颜面何在~。” 林奇斜眼瞟着二人离开了大堂,这才不屑的哼了一声,“二皇子,恭喜您办事有力,这下咱们可以回宫交差了。” 二皇子刘律恨不能扑上去掐死林奇,父皇让他来立威的,这倒好,堂堂皇子反而成了陪衬。大堂外面围观者众多,谁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刘律气的肠子都快转筋了。 林奇得知十三受伤,他很想返回归尘院去看一看。但是,林奇还得回宫交差,他也不知陛下会不会放自己回去。 大理寺发生的事情很快传播开来,一时间,各府的大人们纷纷打探着林奇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在大理寺凌驾于二皇子之上。 卫国公府,老国公赵德章吃惊的听着下人的密报,对于林奇这个人他也略知一二。派往北辛的刺客之中,也有卫国公的暗底,当然知道林奇的存在。只不过,卫国公赵德章并没在意这个靠赏金吃饭的草民,没想到今日竟然做出了如此惊人的举动。赵德章当下怀疑,这林奇根本就是陛下派出的暗底,一直在秘密保护着太子刘轲。 卫国公赵德章独自依然沉思良久,提笔写了一封密信。赵德章向书房外喊了一声,“来人。” 一名贴身护卫跑了进来,卫国公递过一封书信,“快,马上去宫中找刘公公,把这封书信交给太后千岁。” 护卫答应一声,谨慎的放好了书信,这才躬身告辞。赵德章阴沉着脸,心事重重的来回踱步。猛然间,赵德章做出了一个选择。 “来人,备上厚礼,本公要去誉国公府。”赵德章吩咐一声,当即决定要去拜访一下誉国公李智。 今日林奇手持帝君令牌压制了二皇子,让赵德章也摸不清陛下到底摆的是什么局。既然林奇对李智这么维护,赵德章也想谈谈李智的口风,他想从脾气暴躁的李智那里,侧面打探一下林奇到底是哪一方的走卒。甚至说,他都怀疑林奇就是陛下身边的龙卫之一。 第四十二节 震怒 大安京都,大小官员云集在这座城内,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波澜。对于突然冒出的林奇,一时间成为各大府邸关注的焦点,纷纷派出眼线打探着消息。 信王府内,定国公苏寒当然不会跑到这来喝闷酒,孔赞得知了大理寺发生的一切,手捋长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孔赞知道这是个好消息,以他对帝君刘创的了解,若不是非常看重和信任之人,刘创绝不会赐予帝君金令替他出面。至于林奇为何得到刘创的赏识,孔赞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此时,誉国公府内,李智开心的嘴都合不上了。去大理寺之前他是怒气冲冲,回来之后却如同年轻了好几岁。在家待命的李占渡不明所以,当问完原由之后,李占渡甚至觉得老爷子是不是被妹妹气糊涂了。 “爹,您是说那林奇持有帝君金牌?”李占渡不敢相信的看着父亲。 李智开心的咧着嘴,“那小子不错,算是替老夫为父出了口恶气。当时你是没看到苏寒那张老脸,跟挖了他家祖坟似的。” “不是~您等等,爹,您确信林奇持的不是一面假金令?” 李智一撇嘴,“宫中侍卫都跟着呢,你觉得连二皇子都不认得帝君金令吗?占渡,这一点你尽管放心,那小子威风着呢,差点就用金令把苏寒那老混蛋给敲死~!” 誉国公越说越开心,乐的牙都快碎了。李占渡却是吓得脸色大变,心说林奇这小子简直是疯了,竟然要拿金牌打死苏国公?这是要是让皇后娘娘知道,还不得灭了他九族。 “爹,我妹妹呢?为何没跟您回来?”李占渡担心的问道。 李智胸膛一挺,“在爹的允许之下她去了归尘院,占渡,今日爹高兴,去让后厨做点好吃的,今晚咱爷俩一醉方休。” 誉国公李智心中高兴,这些日子苏寒在朝堂之上趾高气昂,每一次争吵都把李智憋屈的不轻。林奇能帮他出这一口恶气,李智心中别提多喜欢这小子了。不过,今日誉国公府倒是热闹,不但卫国公赵德章罕见的登门拜访,连老太后都差人为九儿送来了压惊礼物。当然,这些都只是借口,最重要的是想从李智口中探听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 皇宫之中,林奇与二皇子回宫复命,不过他们并没有见到刘创帝。尤乃万按照陛下的吩咐,让二皇子暂且回皇子府,而林奇则被带到了丽景宫。 尤公公四下看了看,客气的说道:“林公子,阿珂殿下尚未清醒,还得仰仗您这位大神医照看一下。倘若阿珂殿下清醒,公子要离开皇宫尽管招呼老奴一声,老奴马上安排车马送公子出宫。” 林奇现在是陛下眼中的大红人,尤乃万当然要拉拢一下。甚至说,尤乃万还为林奇准备了点礼物,等回去的时候放到马车之上。林奇知道了尤乃万的真正身份,一想到今日在大理寺所做的事,林奇也担心陛下到时候会震怒。看样子,还得靠这老太监帮他说和几句。 林奇恭敬的施了一礼,“尤总管客气了,以前不知您老人家是内官大总管,晚辈不到之处您可得担待着点。这次林奇能活着出宫,那可是多亏了您老把陛下照顾的好,等回到归尘院,在下定会备上一份大礼答谢尤公公。” “吆~,怪不得林公子这么招陛下喜欢,就凭这几句话咱家心里都美滋滋的。以后啊,宫里有什么不明白的事就问咱家,小小不然的事咱家还有权处理。”尤公公喜笑颜开,不禁觉得林奇这孩子很懂事。 林奇微微一笑,“要这么说,您最好把陛下那金牌再让我玩几天,我也好在京城风光风光。” 尤乃万当然知道林奇是在开玩笑,尖声笑道:“那可不行,这金牌要是不收回来,老奴可是要掉脑袋的。陛下能把金牌让公子持有,这可是对公子莫大的信任。今日林公子随同二皇子去了大理寺,想必林公子的大名很快就会响彻京城。以后啊,说不定咱家还得仰仗公子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呢。” 林奇一听,故意得意的说道:“尤公公有所不知,今日我在大理寺那可是威风八面,没想到金牌一举都得跪拜。当时那个叫苏寒的老家伙顶撞几句,我都差点用金牌砸死他。就像你刚才说的,估计我林奇的大名很快就会响彻京城。” 尤公公一脸媚笑顿时僵在了脸上,他不知是自己听错了,还是这孩子疯了,“你~你说什么?用金牌砸死定国公?” “没砸,不过他再敢嘴硬我就真动手。这金牌可是如朕亲临,如同陛下在场,连二皇子不听话我都敢砸。” 尤乃万不禁身躯一晃,心说这小子到底在大理寺干了些什么?难怪刚才二皇子了刘律耷拉着脸。定国公可是皇后的亲爹,这下完了,皇后娘娘绝饶不了他。 “尤公公,您怎么了?”林奇明知故问,装傻看着发呆的尤乃万。 尤乃万顿时哭丧着脸,“我说你小子这下可惹了大祸,那定国公是皇后娘娘的生父,可不是随便能招惹的,连陛下都得让他三分。” 尤乃万说着四下看了看,谨慎的说道:“林奇啊,这件事陛下问的时候,咱家会给你美言几句,但皇后要是震怒的话~咱家可没辙。” 林奇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只要陛下不生气就好,至于皇后那婆娘~。” 尤乃万吓得双腿都在发软,急忙打断道:“我的小祖宗,这是宫内,话不能乱说~。” 尤乃万还没有接到大理寺方面的密奏,赶紧问了一下当时的情况。问完之后,尤乃万嘴巴张的恨不能塞进去俩鸡蛋。这一下别说是名震京城,恐怕皇宫内都得震动起来。皇后娘娘要是知道有人拿着帝君金令想砸死她爹,还不得下令灭了林奇九族。 尤乃万跟失了魂一样慌慌张张离开了丽景宫,虽说刘创帝告知大理寺的事情不必告知,好让他清静清静。但是发生的如此荒唐,尤乃万可不敢隐瞒。 尤乃万一走,林奇不慌不忙的坐在刘轲的床边。在大理寺发威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一切,不过,林奇觉得刘创帝会帮他揽下这一切。因为刘创帝还要靠着他来延续生命,况且是刘创帝亲赐金牌,就算震怒也的打掉牙往肚里咽。 林奇打开了门窗通通风,等待刘轲清醒。安静的房间之内,林奇也是思绪万千,甚至开始担心十三的伤势。他不知道十三被谁所伤,但能伤及十三的定是高手。按照林奇的分析,既然陛下重用自己,断然不会派人去找十三的麻烦。既然排除了陛下,那京城之内又会有谁跟自己过不去?而且归尘院打着信王的招牌,难道真是被两位后宫之主盯上了? 林奇正在琢磨着,一道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身后。林奇可没有十三那种天赋异禀的警觉,直到身后之人主动咳嗽了一声,才惊醒了林奇。 林奇一转身,不禁吓了一跳。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帝君身边的第一护卫金面龙首。今日在丽景宫林奇倒是见过头带兽面的龙卫,不过眼前这金面人那双犀利的眼神,让林奇有一种被毒蛇盯着的感觉。 “阁下是谁?未经禀报擅闯太子寝室,这可是死罪!”林奇说着下意识的把手伸入怀中,这才想起自己的铁管还没还给他。 “你小子为陛下诊治的不错,坐吧,本座有事跟你说。”金面龙首毫不客气的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林奇心中一愣,对方的声音似曾相识,略一思索,林奇顿时想起在什么地方听过。 “你是~那天在布帘后面跟我说话的人?” 金面龙首冰冷的说道:“本座乃龙卫之首,更是陛下身边最忠诚的护卫。虽然你小子延续了陛下的寿限,但也触及了皇家禁忌。按说,诊治之后本座就该杀了你,不过,本座现在放你一马。若是三年内陛下有所差池,你和你身边之人都得死。” 林奇瞳孔一缩,“你在威胁我?别忘了我是个医者,激怒在下我林奇可是宁死不屈。到时候,我会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你头上,看看陛下是先斩了我,还是先杀你。” 冷静之后的林奇同样目光不善的盯着对方,反正刘创帝的病别人治不了,林奇才不在乎金面龙首的威胁。 金面龙首冷笑一声,“你同样威胁不了本座,我要杀你,陛下也阻止不了。说实话,你的小命是你那个武奴替你赢回来的,以后再敢用这种语气跟本座说话,我会把那武奴当着你的面,一点一点折磨死。” 林奇心中一惊,“十三是被你打伤的?” 金面龙首没有否认,“不错,那小子是头精明的野兽,只是欠缺调教。所以本座来找你,就是想跟你做笔交易。听说十三非常听从你的命令,让他加入龙卫,本座答应替你做一件事。这天下除了陛下之外,本座皆可杀。” 林奇一愣,不禁嘲讽道:“怎么,你以为自己武功天下第一了?那你给我说说,在尚武榜上排名第几?” “本座排名第六。”金面龙首直言答道。 林奇心中一怔,他可没想到这家伙的排名居然比剑神巴郎还高。自从得知尚武榜之后,林奇并没有在意这些争名夺利之武夫,甚至觉得真正的高手不会参加这种比试。但是见识了巴郎的厉害,林奇才明白尚武榜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鸡肋。这其中,确实有不少货真价实的高手。 林奇一撇嘴,“才排名第六就敢说如此大话,那排名第一的岂不是连当今陛下都得惧怕。” 金面龙首点了点头,冷笑道:“你说的不错,尚武榜排名第一位,是我大安帝国开国圣君,他若是活着,陛下当然惧怕。看来你小子不知尚武榜的排名,那本座可以告知一二。尚武榜前三都是虚位,第二是我大安开国第一任大元帅。而排名第三的,则是在封门关浴血战死的所有忠魂。这么一说,你还觉得本座这个第六,是在说大话吗?” 林奇吃惊的看着金面龙首,没想到尚武榜的前三位都是作古之人。要这么说,难怪此人有张狂的资本。 “即便这样,在下又没什么仇人,何必跟你做交易。再者说,难道你连~信王都敢刺杀?” “本座忠诚的是陛下,你只要让十三臣服与我,除了陛下本座都可帮你除之,包括皇后。” 林奇听着心中大震,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此人竟敢说道如此明目张胆,他在大安王朝之中到底是什么地位?难道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你就不怕我把刚才的话告诉陛下?” “陛下不会相信,本座也不会承认,击杀皇室只可秘密动手,而且还得嫁祸于人。本座非常看好十三那小子,是想让他成为本座之后的第二位金面龙首,所以本座才给你开出如此的条件。林奇,你小子已经进入这趟浑水,想脱身根本不可能。你以后的对手非常强大,答应老夫对你没坏处。本座给你十日之期考虑,若是十日之后~。” 金面龙首刚说到这,就听着躺在床榻上的太子刘轲轻微的发出一丝声响。林奇赶忙向太子刘轲看去,刘轲眼皮微微动了动,慢慢的睁开了双眼。林奇一愣,再回过头来,却发现他的对面空无一人,那个带着金色兽面的家伙跟鬼魅一般消失不见。 就在林奇与金面龙首在丽景宫对话之际,后宫坤安宫内,皇后娘娘也收到了父亲苏寒在大理寺受辱的消息。不但是她,慈安宫老太后同样收到赵德章差人送来的书信。 两位后宫之主一个抚案大笑,一个是怒发冲冠。皇后娘娘震怒的脸色发青,今日她还派人调查这个林奇为何会跟在陛下身边,没想到这小子竟敢对父亲如此无礼。此人若是不杀,她们苏氏将成为整个京都的笑柄。 “来人,给我查一查那个叫林奇的小子现在何处。”皇后娘娘阴沉着脸色怒喝了一声。 一名太监赶紧跑了上来,“回娘娘,林奇刚回宫不久,正在丽景宫守护太子殿下。” “混账,什么太子,那就是李氏那妖女生下的孽种。给我带上宫杖摆驾丽景园,本宫倒要看看,这大逆不道的小子能承受几杖。” 皇后震怒之下,决定亲自去丽景宫杖毙了林奇。虽然她看出陛下对此人有些宠信,但是触及了皇后家族的尊严,杖决一个区区草民皇后并不觉得陛下会怎么样。 第四十三节 远来之客 丽景宫内,太子刘轲没想到清醒后第一个看到的居然是林奇。四下环顾左右无人,太子刘轲惊喜的问道。 “你怎么在这?” 林奇挑了挑眉,“我要说是被你老爹抓进了宫,你信吗?” 林奇说着一伸手搀扶起了刘轲,他配制的这些药物可费了不少劲,林奇知道刘轲刚刚清醒依然处于四肢无力的状态。 “林奇,这~这里可是丽景宫啊,你到底怎么进来的?”刘轲迷茫的问道。 林奇坐在床沿上拍了拍刘轲的肩膀,“放心吧,宫中戒备森严,我可没有十三那本事。” 刘轲疑惑的看着林奇,这些日子他一直在丽景宫为母守孝,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况且丽景宫内到处是眼线,刘轲明白稍有差池就会落下把柄。所以,刘轲做梦也没想到清醒后第一个见到的会是林奇。按照常规,应该是太医守护才对。 林奇向窗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太子殿下,这么快就用上了我给的药,是不是早了点?” 刘轲喘息了几口,同样压着声音说道:“我这丽景宫里的奴才,基本上都是各个园子的眼线。自从入住之后我根本不知外面的情况,再这么下去我可受不了。” 林奇点了点头,“那好,现在我就给你说说我所知道的事情。对你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估计用不了多久,那位二皇子就得卷铺盖滚回自己的府邸闭门思过。” 林奇简短节说,从他是如何被绑架到宫内,一直说到今日大理寺发生的一切。太子刘轲瞪着大眼,他甚至怀疑林奇是不是在讲故事,不过以刘轲对林奇的认知,他知道在正事上林奇绝不会故能玄虚。 刘轲激动的抓住林奇的手臂,没想到他居然把父皇的重症给治愈,这对身为太子的刘轲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因为这么多年刘轲都在北辛,他需要让父皇重新认识自己。 两个人正说着,就听着房门猛然被人推开,一名当值太监慌张的跑了进来。 “不~不好了,皇后娘娘驾临~请林公子赶紧迎~。” 刚说到这,当值太监猛然发现太子刘轲居然坐了起来。他还以为太子还在昏迷之中,没想到这么快就清醒了。 “太~太子殿下,您醒了?” 刘轲眼中寒光一闪,“狗奴才,进入本殿下的寝室,你们总管没有教给你应该遵守的规矩吗?” 当值太监吓得噗通跪倒在地,“奴才该死,殿下饶命~。” 林奇却是一听皇后驾临,心中顿时一紧,伸手拦住了刘轲的训斥。 林奇目光锐利的看着这名当值太监,“小公公,你应该知道今日陛下对丽景宫内部非常震怒,若是想活命的话,那就按我吩咐的去做。” 当值太监恨不能瘫软在地,今日丽景宫处决的奴才不少,他可不想成为下一个。 刘轲目光一厉,“怎么,耳聋了吗?” “奴才不敢,殿下和林公子尽管吩咐,奴才一定照办。”当值太监瑟瑟发抖的叩着头。 林奇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你听着,就说太子殿下正处于危急关头,本神医正在救治,任何人不能打扰。另外,马上派人从后门出去,速速把这里的情况告知尤公公。” 刘轲也跟着说道:“听到没有,若是办不好,本太子把你们这些没用的奴才都处决了。办好了这个差事,本太子重重有赏。” “奴才遵命。” 当值太监赶忙爬了起来,躬身后退着小跑了出去。今日陛下刚刚在丽景宫内立了威,连丽景宫的大管家二话不问就砍了脑袋,谁还敢不遵从刘轲。 林奇看了看刘轲,苦笑着说道:“报应来的可够快的,希望你老爹能够早点得知。不然~至少我的挨顿暴揍。” 刘轲面色一寒,“有我在,谁也别想伤你分毫。别忘了,我刘轲如今还是大安帝国的太子,当朝的储君。” 刘轲话音未落,就听到殿外传来了嘈杂以及惨叫的声音。不用问,刘轲知道他丽景宫的奴才挨了打。面对震怒的皇后娘娘,丽景宫的守护侍卫可不敢冒死阻拦。 寝室之外,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姓林的刁民赶紧出来,皇后娘娘在此,还不滚出来跪拜恭迎。” 太子刘轲刚要回话,林奇一抬手示意他不要出声,“听着,不到关键时刻不要开口,尽量拖延时间。”林奇压着声音说道。 刘轲担心的看着林奇,林奇却毫不在乎的撇了撇嘴,站起身走到了门口。隔着门缝林奇向外偷偷看了一眼,院子中,锦藩之下坐着一位身着华贵的中年妇人,两侧的侍卫威风凛凛,最关键的是那些所谓的奴才们,一个个都拎着丈把长的棍棒。好家伙,林奇心说这是来打狼的,还是带了一支拆迁队。 丽景宫内的侍卫与奴才,一个个被打的不敢上前阻拦。看到寝室之中没有声音,皇后身边的奴才一挥手,几名侍卫就要冲上寝室的台阶。 “大胆!”林奇隔着房门高喊了一声,“本神医正在为太子殿下清理体内毒素,任何人不得打扰。陛下说了,谁敢打扰本神医,按谋害太子论处,灭九族!” 林奇狐假虎威,反正目前刘创帝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此时不借助他的虎皮震慑一下,难道还真被这些人拉出去一通揍。林奇可不知道,皇后娘娘可不是来解恨的,而是要灭了他的小命。 林奇这番话还真把身边的侍卫们镇住了。帝君的话他们不敢不听,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皇后冷眼观瞧,不禁冷哼一声,“冲进去,把这胆大的贼子给本宫拎出来乱棍打死,一切后果由本宫担着。我倒要看看他到底长了什么三头六臂,居然嚣张到敢与国公大人作对。” 皇后娘娘一声令下,身边的侍卫们不敢不听,只能硬着头皮向里面冲去。皇后也看出刘创帝喜欢这个叫林奇的小子,不然绝不会赐予帝君圣令。所以,她要赶在尤乃万到来之前先斩后奏,身后母仪天下的一国之后,打死一个胆大妄为的草民不算什么,即便陛下生气无非就是训斥几句。可一旦刘创帝的旨意到达,皇后再杀林奇那可就是抗旨不尊了。 眼看着众侍卫就要冲上台阶,就看到寝室的房门一开,面色还有些苍白的刘轲颤巍巍走了出来。刘轲不但走出了寝室,手中还举着储君令牌。 “我看谁敢大胆擅闯储君寝室,你们这是要谋反吗!” 刘轲站在台阶之上,目光威严的看着众侍卫。刘轲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侍卫们不知道该这么办才好,皇后是后宫之主,而太子是前堂储君,别看皇后苏氏权利极大,但储君名义上的地位仅次于帝君。 就在众侍卫惶惶不安之时,刘轲双手执礼,对着面色冰冷的皇后款款跪地。 “儿臣阿珂,拜见母后~!” 皇后苏氏怒哼一声,“亏你还知道本宫是你的母后,本宫还以为身在北辛,早已忘记了自己是谁。阿珂,母后念你身子骨中毒未愈,先退下吧。” 刘轲低着头,目中隐忍着怒火,“母后之命儿臣不敢不听,但林奇是父皇~。” 没等刘轲说完,就听皇后怒斥道:“别忘了这里是皇宫,不是朝堂,若是本宫连个胆大妄为的奴才都治不了,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阿珂,你刚从北辛回归,母后希望你好好学学我大安的礼法,千万别忘记皇子的本分。来人,别惊着阿珂皇儿,去把那个贼子给本宫拎出来。” 随行的侍卫统领无奈的一咬牙,抱拳道:“谨遵懿旨。” 刘轲面色苍白,内心更是极其震怒。他知道今日若是力保林奇,必然与母后公然翻脸。如今刘轲刚刚回归,仅凭一个大不孝的罪名就能摘了他的太子之冠。但不保林奇,太子刘轲恐怕会内疚一辈子。因为他很清楚林奇一旦被侍卫拎出寝室,皇后身边那些虎视眈眈的奴才将会一拥而上乱棍打死。林奇可不是叶十三,面对这些武功底子不弱的奴才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就在刘轲纠结的准备放手一搏,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娘娘千岁,陛下有旨命我龙卫保护林奇。若是娘娘想杀了此人,最好还是向陛下请一道旨意。” 刘轲回头一看,不禁吓的一哆嗦。金面龙首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对于刘轲投来的愕然目光根本就视而不见。不但如此,金面龙首目光直视着皇后,根本没有下跪行礼的意思。当年刘轲年幼之时,倒是见过几次兽面侍卫,不过龙卫真正的崛起是在他去了北辛之后,所以刘轲也不知金面龙首如今在宫中的地位如此之高。 皇后苏氏瞳孔一缩,看到了金面龙首,皇后心中也不禁震惊起来。他震惊的不是龙首出面,而是刘创帝竟然这么宠信那个叫林奇的家伙。皇后顿时明白自己的情报有误,看样子林奇在大理寺的所作所为,绝非是小人的冒然狂妄,或许,这背后根本就是刘创帝的杰作。难道说律儿监国之后,陛下对她们苏氏有所不满,故意让林奇去震慑一下?想到这,皇后苏氏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皇后苏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收场,这时就看到尤乃万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娘娘千岁~陛下有旨~呃?龙首大人也在?”尤乃万看到金面龙首站立在台阶之上,仿佛悬着的心一下放了下来。 尤乃万再次躬身行礼,“娘娘千岁,陛下有旨,林奇乃陛下亲赐太医令牌,行医期间任何人不可伤害。否则~不管何人,满门革职!” “什么?”皇后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区区一介草民游医,封赏个官职到没什么,但是对他的宠信已经超越了诸位皇子,这简直是乱了皇室的规矩。皇后可不知道,陛下的老命还得仰仗林奇,杀了他等同断了自己的寿延。为了自己的老命别说是革了定国公的职,不杀他就算开恩了。 尤乃万传完口谕大口喘息着,刘轲看到皇后脸色难看,赶紧向尤乃万拱手说道:“尤公公误会了,母后只是担心阿珂的身体,特意来看望一下。还望尤公公向父皇禀明,莫让母后的好意成为阿珂的愧疚。” 皇后一听,也跟着尴尬的说道:“是啊,本宫得知珂儿中毒一直没醒,不放心特来看望看望。既然君上误解,此事就此作罢。来人,摆驾回宫!” 皇后手指微颤,她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如今刘创帝对她们苏家起了反感,皇后必须要把这消息赶紧告诉父亲苏寒。不然的话,说不定会连累着律儿跟着遭殃。 皇后一行呼呼啦啦退出了丽景宫,尤乃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正想感谢一下金面龙首,却发现这家伙不知啥时候已经走了,太子身后根本没了他的影子。 寝室之中,林奇没有因为皇后的离去而感到轻松。因为他知道有些事瞒不了多久,自己早晚会成为皇后一族的眼中钉。另外来说,刚才金面龙首临走前再次告诫了林奇,希望林奇能把十三让给她。林奇听出了金面龙首的画外音,若是真能与他达成交易,或许可以借助龙卫的震慑力,保他们几个在京城的安全。 就在皇宫之中沸沸扬扬之际,京都归尘院外,一架马车缓缓的停在了不远处的暗角。赶车之人目光锐利,谨慎的四下看着。车内坐着一名身着华贵的富商,他的身边还坐着一名满面疤痕的中年武奴。能与主子同乘一车,看来这名武奴的地位不低。若是林奇看到这二人,绝对会惊讶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这华贵的富商不是别人,而是北辛唐川身边最信任的大幕僚孟托。他身边的那位武奴,却是曾经保护过林奇等人的幕府铁卫柳撼。 夜色渐深,孟托向柳撼微微点了点头。柳撼没有带着他那把特有的长剑,身形一闪快速来到归尘院的围墙边,纵身越过了围墙。 第四十四节 黑暗中的杀机 孟托微闭着双目坐在车中,车夫带着毡帽,一双锐利的眼神如同饿狼一样观察着四周。孟托已经来了好几日,他如今的身份是大安南部某城的布匹商人。 北辛唐川虽说已经放虎归山掌控了兵权,却也要面对司徒牧以及朝堂众臣的重重压力。不过,唐川深谋远虑,他知道留给北辛的时间不多了,在动手革除朝堂腐弊之前,决不能让大安皇权平稳的交接。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赢得时间重新遏制住日渐强盛的大安王朝。 如今太子刘轲回归大安京都,身边又有孔赞与信王鼎力扶持,唐川相信孔赞的智谋与能力,决定重用伏藏已久的这枚棋子,让陌芊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为此,唐川不惜派出身边最得力的干将孟托,来完成启动陌芊的计划。 此时,归尘院内。多日来惶惶不安的杂役护院等人,得知他们的府主林奇今日大发神威,老李头高兴的买酒煮肉,所有人都在庆贺这激动的一刻。 内院之中,别看浑身是伤的十三还不能行动如常,却也是开心的与九儿痛饮了几碗烈酒。得知林奇没事,芊芊姑娘也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脸。对她来说林奇就是自己的命,只有林奇安然无恙她才能够平安的活着。 “九儿小姐,林大哥既然这么威风,为何到现在还不回来?要不,让巴郎前辈帮着打探打探?”芊芊不放心的问道。 微醺的九儿大咧咧的一摆手,“放心吧,这臭家伙绝不会有事。能持有帝君令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我爹这辈子为大安立下过多少汗马功劳,也没被陛下赏赐过一回金牌。林奇这臭家伙不知怎么就得到了陛下欢心,连二皇子都被他吓得不敢出声。芊芊,你是没看到他当时得意的样子,仿佛真把自己当成~那啥了。” 十三憨厚的笑着,他记得少爷说过他来自天上(另外一个世界),十三觉得或许真是那样,少爷原本就是下凡的天神。要不然,为何遇到这么多危险的事情,少爷总会遇难成祥安然无恙。 归尘院内所有人都非常开心的畅聊着,谁也没发现,一道消瘦的身影已经潜入了院内。这一晚,就连一向机警的叶十三,也喝的酩酊大醉。 朝阳初现旭日东升,崭新的一天到来。皇宫之中,林奇原本昨晚就可以请求尤乃万把他送回归尘院,但由于太子刘轲的原因,林奇决定再多留半日。 今日的早朝大殿之上,相国潘准偷偷瞄了一眼三位国公,心说今天不知谁会率先发难。誉国公李智还打着酒嗝,看样子昨晚是喝的不少。而定国公苏寒更是眼泡浮肿,像是一宿未睡。倒是卫国公赵德章神采奕奕,仿佛吃了二斤大补丸似的红光满面。 相国潘准看着众人都默不作声,回头看了看无精打采的二皇子,躬身问道:“二殿下,不知~殿下还有何要吩咐?” 二皇子刘律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相国潘准一听,故意提醒道:“二殿下,本相听闻坊间有一些不好的传言,殿下是否该责令刑部属衙去查实一下。” 潘准受刘创帝委托力保二皇子早日执掌朝堂,他也不想让昨日之事继续扩大,所以提醒二皇子应该动用他监国的权利,以便维护皇家的颜面。 二皇子一听,他正被那林奇憋了一肚子火,潘准这番好意仿佛是在嘲笑他一样,二皇子顿时怒道。 “查什么查,刑部属衙那些人难道都没事情可做了吗?若是诸位大人没什么要紧事,退朝吧。” 相国潘准暗暗叹息了一声,心说二皇子这样下去,根本不可能在众臣子心中立下威望。甚至说,他连基本的临朝经验都没有,更别说是处置大事了。特别昨日的消息传出之后,不少大臣都等着看笑话,若不趁着事态没有扩大压制下来,以后还有什么威仪可言。 卫国公赵德章眼角绽放着笑意,他可不是李智那样的武夫,赵德章知道刘律根本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这样下去早晚得被排斥出局。不但如此,经过大理寺一闹,还能把皇后一族的怒火引向誉国公和信王。到时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逼的刘创帝想不立四皇子刘秉都没得人选。 半柱香之后,观星阁帝君寝室之中,刚刚擦拭完药物的刘创帝听着潘准的汇报,眉宇之间也是拧成了一团。不过,潘准看到刘创帝气色不错,心中不禁大喜。 “陛下,看您今日的气色,老臣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如初。真乃天佑我大安,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潘准激动的双膝跪拜。 刘创帝呵呵笑道:“爱卿啊,起来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等诚王进京之后,朕倒要看看我大安的朝堂,如今热闹成了什么样子。” 潘准刚站起来,再次躬身说道:“陛下,臣已经接到阳城发来的消息,诚王殿下傍晚之前就能入城。不知陛下还有何吩咐,可否让微臣出城迎接?” 刘创帝摆了摆手,“不必了,诚王会在落日之后入京,到时候朕会派人把他接入宫中。这两日早朝之上你还得替朕盯着点,律儿年轻不懂事,有你在朕很放心。” 潘准赶忙说道:“谢陛下信任,但老臣还有一事不明,不知~该问不该问。” 刘创帝瞟了一眼,“你是说那个林奇?” “不错,今日早朝前后众臣子都在打探,老臣也不敢乱说。要知道持有帝君圣令者,如陛下亲临,这可非同小可,所以~还望陛下明示。” 刘创帝想了想,“此人~就是替朕治好病的民间良医,所以朕才让他风光了一把,爱卿不必为此介意。山野之人不懂规矩,倒是把苏国公吓了一跳。这件事爱卿你去办一下吧,不必闹得沸沸扬扬。” 刘创帝一句话给林奇定了性,那意思朕并不是要重用他,只是为了治病让这小子张扬了一回。刘创帝知道朝中大臣肯定会打探到林奇是信王的人,他让潘准出面,也是不想让苏国公太过难看。更何况还牵连到监国皇子,若不是还得用着林奇,刘创帝真想让这小子知道些厉害。 安排完之后,潘准告退,金面龙首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房间内只剩下了尤乃万他们三人,刘创帝的脸色也渐渐严肃。 “那林奇何在?” “回陛下,他还在丽景宫内。”尤乃万赶忙回道。 刘创帝叹息了一声,“看来此子是铁了心要跟着阿珂,这小子辜负了朕的好意,可惜了。” 尤乃万心中微微一颤,帝君的这一声叹息,可以说瞬间决定了林奇的命运。不为我用必将除之,看来林奇的命运已经与陛下绑在了一起。有了今天这句话,待林奇的医术无法继续替陛下延寿之时,也将是他终结的日子。这对帝君身后的金面龙首来说,不会再请示第二次,更不会为林奇说情。 此时,丽景宫内,林奇该说的都说了,目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告诫太子一定要沉下心来,切不可锋芒外漏。林奇不想再待在宫中,差人告知尤乃万他要回归尘院。 一个时辰之后,归尘院外来了一标人马。林奇在众人的护送之下,神采奕奕的下了马车。两名小太监抬着一块红绸缎缠绕的牌匾,这可是御笔亲提,刘创帝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门房老李头听到外面的动静,当他打开门看到是林奇,顿时一愣神,这才对着院内惊喜的喊道。 “快~告诉二府主和少奶奶们,府主老爷回来了。” 林奇听着不禁有些挠头,心说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看到老李头跑过来就要下跪行礼,林奇赶紧把他拉住。 “老爷子,我不是说过吗,咱这没那么多规矩,以后喊我府主即可,不必行下跪之礼。” 说话间,大门之内呼呼啦啦跑出了一帮子人。府主老爷回归,前院的杂役护院哪敢怠慢,看到林奇纷纷下跪相迎。紧接着,九儿也惊喜的跑了出来。 “林大哥,你回来啦!”九儿看着林奇,兴奋的面色嫣红。 林奇没想到九儿也在归尘院,高兴的点了点头,对着众人说道:“都起来吧,大家来的正好,车上有不少东西全都搬进后堂。还有这块陛下亲笔御赐的牌匾,搬到大厅先供起来,等选个吉日在挂上。” 林奇说的轻松,但众人一听御赐的牌匾,原本刚刚直起的腰慌忙又跪倒在地,对着牌匾就是一阵叩拜。不光是这些杂役,连李九儿也吃惊的愣住了。 林奇苦笑着摇了摇头,干脆伸手一拉还在发愣中的九儿,对着老李头喊道。 “老爷子,这里交给你了,让大家赶紧卸车,人家还等着回宫复命呢。” 老李头惊喜的点着头,没等他回答,林奇早已拉着九儿进入了院内。 大厅之前,芊芊正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十三刚踏出门,就看到林奇拉着九儿向这边走来。十三激动的停下了脚步,还有些浮肿的面孔上绽放出了开心的笑容。 林奇心中却是有些吃惊,他没想到那个带金面的家伙出手这么重。林奇隐忍着心中的震怒,带着微笑快步走了过去,展开双臂抱住了十三和芊芊。 “傻小子,这回知道天外有天了吧,看来以后还得好好努力。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少爷,我没事,跟当年奴营比下来不算什么。” 九儿忍不住说道:“林大哥,你知道他是被谁~。” 没等九儿说完,林奇打断道:“我知道,尚武榜排名第六,所以十三输的不亏。不,我兄弟没输,那家伙说十三替我赢了一条命。” 九儿与芊芊一愣,她们没想到林奇居然知道十三是被谁打伤的。 十三一听,憨厚的笑道:“我警告过他,以后再敢威胁少爷,我就杀了他。” 林奇欣慰的拍了拍十三的肩膀,“输赢不重要,只要信心还在,即便比你强大很多的高手,也不一定能杀了你。走吧,进去再说。” 看到十三和九儿等人,林奇忽然有一种见到亲人的感觉。这些日子被禁在宫中,虽说吃得好住得好,但总觉得有一把利剑悬在头顶。直到他刚才看见了十三,林奇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此时,归尘院大门外非常热闹,刘创帝赏赐的东西可不少,关键是那块御笔亲题写的匾额,这可是比命都珍贵的宝贝。 老李头大声嚷嚷着,让众人一定小心谨慎,还故意提高嗓门告知这是陛下亲题的宝贝。众人卸了礼物,看着宫中的人离开,老李头招呼过来一名信王府派给的护院。 “快,把府主回归的消息告知王爷,现在就去。” 老李头吩咐完四下看了看,从昨晚到现在,归尘院外出现了不少陌生人。老李头跟随信王这么多年,察言观色的经验非常足,他知道这都是各府的眼线,刚才故意大声张罗着陛下御笔亲提匾额,就是要把消息散布出去。 日头渐渐西落,繁忙的一天即将进入尾声。京城内一家潘邦外人开的野味馆,二楼天字号雅间,一桌身着华贵的少爷公子啃着本店独有的美味烧肉。门外几名护卫虎视眈眈,显示着这里面的少爷身份不凡。 雅间内其中一名身着锦缎的年轻男子,散落着长发看似有些放荡,此人相貌也算颇为俊朗,正毫无顾忌的啃着烧肉,他就是有着皇家浪子之称的四皇子刘秉。 刘秉生性风流好酒,自从有了自己的府邸之后,他几乎是夜不归宿。这个时间对于刘秉来说只是放纵的开始,先吃点烧肉垫垫肚子。正是因为他这种性格,让刘创帝大为震怒,即便有老太后一族的鼎力支持,刘创帝也不想把皇位传给这么样的儿子。 四皇子刘秉擦了擦油腻腻的手,“林奇?这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让父皇赐匾?不过他敢招惹老二那边的人,看来有点胆识。” 刘秉对面的一位年轻人赶忙说道:“四殿下,这两天他的风头可是大得很。据我所知,这家伙可是太子的人。” 刘秉嘴角弯起一道弧度,“是吗,那正好,咱们哥几个就去会会他,看看这小子到底有几斤几两。” 另外一名公子站起身,谄媚的说道:“殿下,您这身份一说出来,那小子哪里还敢嚣张。我就不信,他现在还能拿着陛下的金令。” 刘秉一抬手,“不,今天咱们谁都不许说出自己的身份。那里不是叫什么龟~?” “归尘书院。” “操!还不如开个妓院呢。走,去给这个什么书院捧捧场!” 四皇子刘秉说着站起身,一身穿戴真如一个浪子一样,脚上甚至还拖拉着一双高帮皮绒屐。 一行人趾高气昂的离开了野味馆,这些人除了四皇子刘秉之外,都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少爷。其中不但有镇守京城大将军之子,更有相国潘准的长孙。 野味馆二楼另外一个雅间之内,一双阴柔的眼睛居高临下盯着四皇子等人。刚才刘秉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若是在归尘院内击杀了这些放荡的皇子公子,不但可以嫁祸信王,更能激怒老太后赵氏一族。甚至说,连帝君刘创也难以压制这些豪门望族复仇的怒火。 第四十五节 行刺 大安京都,入夜后已经关闭的城门再次打开。诚王刘展只带着十几名王府侍卫,轻车从简非常低调的进入了京城。 城门之内,一名宫中内官早已等候多时,看到成为车撵驶了进来,赶忙稽首来迎,恭敬的说道:“诚王千岁,陛下已经在宫中侯您多时了,请诚王千岁随我来。” 诚王的车帘挑起一角,看着内官微微点了点头,对着旁边一名随行侍卫吩咐道:“你们先回府,不必跟随本王。” 宫中内官拱手施礼,赶紧返回自己的车上在前面引路。诚王入京没有惊动任何人,不声不响的去了皇宫。 诚王刘展与信王刘恒不同,信王从文而诚王尚武,他们二人自皇子时期就不和,在诚王眼中他的这位信王兄就是一个表面忠厚而内心奸诈的小人。帝君刘创巴不得二王一直斗下去,只有这样才能互相恒制,让刘创帝安枕于皇宫之内。否则,两王在外都有封地与自卫的兵力,虽然不多,但刘创对他们也有些忌惮。 京都信王府内,诚王入京的消息很快传递过来。得知诚王一入京就被请到了皇宫,信王并没有嫉妒,甚至还有一丝不屑。 信王拨了拨灯捻,看着孔赞问道:“孔老,诚王已经入京,看来咱们那位陛下这几日要有所行动了。本王打算两日之后就向皇兄辞行,您老~还有什么需要本王去办的吗?” 孔赞放下手中的书卷,“怎么,这么快就离开?” 信王苦笑道:“说实话,本王可是一日都不想在京都停留。当年父皇在世之时本王与刘创争夺皇位,虽说最终本王以礼想让没有发生冲突,但在诚王心中我刘恒可是罪该万死。既然林奇那小子说皇兄身体无碍,本王再留在京城或许会生出事端。” 孔赞手捋长须说道:“离开也好,用不了多久老夫也会离开京城。” 信王一怔,“您若离开,太子刘轲如何能对应这么复杂的局面?” 孔赞淡淡的一笑,“我若一直留在京都,对太子来说或许会适得其反。以前老夫要留在京都,是担心林奇那小子没这个能力。现在看来,咱们都老了,一代新人换旧人,从林奇这小子所做的几件事来看,此子有勇有谋看似鲁莽却知进退。另外来说,他替陛下诊治好了病症,陛下能亲赐牌匾,你我还有何虑。” 信王点了点头,他也没想到林奇居然还有妙手回春之技。今日得知归尘院陛下赐匾,信王当即派百里轩前去询问。林奇没有隐瞒,把所有的经过都详细说了一遍。信王和孔赞得知一切不禁唏嘘,这小子简直就是拿众人的命在赌,好在他赌赢了。现在想想信王都有些后怕,万一这小子失手,不但林奇会死,甚至连他信王都得被扣上一顶意图谋逆君王的罪名。因为林奇,可是打着信王门客的身份来的京城。 “孔老,咱们都走了,太子一方是不是显得势力太过薄弱?到时候就算老二刘律被拿下,恐怕也会是老四刘秉上位。”信王依然有些不放心,他觉得孔赞应该留下来帮着刘轲。 孔赞微微摇了摇头,“目前太子首要任务就是隐忍,咱们更应该退让。只有这样,才能凸显赵氏与苏氏之间的矛盾。这些年陛下一直在权衡利弊,只有把他逼急了,才会痛下决心放弃这两方,真正去扶持刘轲上位。不然,他依然会选择实力最强大的一方。其实陛下这样做也是为了江山稳固,继任者靠着强大后盾很快就能压制住众强。但长远来看,没有明君的大安,终究会走向败落。甄选明君,这才是我等臣子抛洒热血也要做的事情。” 信王刘恒点了点头,他与孔赞对帝君刘创非常了解,以刘创多疑的性格,他二人都不适合留在京都。好在蹦出林奇这么一个异类,既然林奇说陛下的病症还需靠他来维护,等同披上了一身护身铠甲,在京都之地确实可以逍遥法外。 随着夜色渐深,京都繁华之所莺歌燕舞热闹非凡,而寻常百姓之家都早早关闭房门。此时,归尘院外来了一帮张扬的年轻人,对着大门一阵拍打。 老李头吃惊的闪开一条门缝,看到这些人的穿着打扮,老李头心头一震,客气的问道:“诸位爷,这里还没开张,不知你们是哪家的公子,是否走错了门庭?” 四皇子刘秉抱着双臂站在后面,其中一名年轻人狂妄的喊道:“听说有个叫林奇的小子住在这里,今晚我们哥几个特来拜会拜会。去通禀一下,让他出来迎接。” 老李头皱了皱眉头,不卑不亢的说道:“诸位爷,这里可是信王殿下的私产,况且我家府主闭门谢客,诸位请回吧。” 老李头看出这帮人应该都是官宦子弟,故意报出信王的名号,好让他们有所顾忌。 其中一人冷笑道:“老东西,我们可是以礼相待上门拜访,若是那林奇拒绝,我劝你这归尘院还是别开张了。否则,开一次门老子砸一次场子。” 老李头心中一紧,没想到对方连信王的面子都不给,看来家世都不低。老李头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既然这么说,诸位爷稍等,容我禀报一下。” 老李头关闭了大门,赶紧向后堂跑去。这一刻,林奇正在后堂大厅之内,观着一册尚武榜的名录,九儿坐在身边为他详细的讲解着。十三则是靠在一张罗汉床上,芊芊陪伴一旁也在听着九儿的讲解。 老李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林公子,不好了,外面有几个看似官宦子弟,非要见您不可。以老朽对他们的观察,这些人的家世应该都不低,而且说话张狂,看样子来者不善。” 林奇一愣,没等他说话,九儿顿时怒道:“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我到看看谁敢这么放肆。” 林奇笑了笑,“行,由咱们的女侠出面,这些小孩子就让她来震慑一下吧。九儿,吓唬吓唬即可,别冲动。” 林奇心说以九儿的身份,在京城之内应该可以了。就算是定国公苏寒家的人来闹事,恐怕看到九儿也得退避三舍。毕竟九儿身后还有个脾气暴躁护犊子的老爹,谁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十三和芊芊更不觉得会有什么麻烦,连陛下都赐了匾额,谁敢到这里闹事那不是自找麻烦。 九儿跟随老李头来到前院,没到大门口就听着外面骂骂咧咧,九儿顿时脸色一寒。等老李头把大门开了半扇,九儿一步跨出顿时骂道。 “谁家的混蛋在外面口出狂言,再敢无礼姑奶奶抽他的嘴。” 李九儿往门口一站,还别说,李九儿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刺头,这几个少爷都认识他。李九儿抬眼一扫,果不其然,一个个都是熟悉的面孔,但是当九儿的目光落到刘秉身上,不禁一愣。 “四殿下?” 四皇子刘秉依然抱着双臂,郁闷的叹息道:“本想着以平民身份会会这个林奇,没想到你也在这。算了,大家都进去吧。九儿,去告诉林奇,就说我皇老四来拜访他。” 若是其他人这么说,九儿尚可拒绝,但是皇子来访,九儿知道林奇必须出面。若是拒绝的话,这件事可大可小,甚至关乎皇家颜面。 老李头心中一惊,没等九儿吩咐,赶紧向后院跑去。九儿无奈的打开了大门,不过她依然警告道。 “四殿下,你们要是进去可得遵守规矩,否则,别怪本姑娘不客气。” 四皇子刘秉不屑的笑道:“李九儿,这话应该本皇子说出来才对,难道那林奇还高于本皇子吗?” 四皇子说着,带着众人向里面走去,几名护卫紧紧跟随。李九儿心说这哪像是来拜访,根本就是来砸场子的。若是其他人还好办,但是面对四皇子刘秉,李九儿也很为难。 几个人来到前院,四皇子刘秉停下脚步并没有进入大厅,他这是在等待着林奇出来迎接。 后院之中,林奇得知四皇子驾临,心中也是颇为奇怪。十三挣扎着要跟随,林奇制止道。 “十三,好好歇着,没什么大不了的,连他老子我都不怕,何况是小的呢。芊芊,照顾好十三。” 林奇说完看了看紧张兮兮的老李头,“李老爷子,告知府内的众人都去歇着,出了任何事情都不要过问。” “林公子,您可要小心,那些人来者不善。”老李头不放心的看着林奇。 林奇淡淡的一笑,迈步走出了后堂。片刻之后,林奇不慌不忙的来到了前院。九儿看到林奇,赶紧走过来想介绍一下,却被林奇暗示的阻止了。 林奇抱了抱拳,温和的说道:“在下林奇,不知诸位深夜到访有何贵干?若是慕名而来,那诸位还是请回吧,在下睡得早,就不接待诸位了。等过些日子归尘院开张,在下欢迎诸位公子来捧场。” 众人一个个奇怪的看着林奇,仿佛跟看到了怪物一样。其中一人忍不住问道,“怎么,你的下人没跟你说来的是谁?那他可真该死。” 林奇不屑的一笑,“听阁下的口气,难道你比陛下还大?我这草民即便见到陛下,他老人家也只是说不知者不罪,也没说要杀要刮的。” “你~你不要污蔑,我可没这么说~。” 四皇子刘秉眉头一皱,鼻子里哼了一声,上前一步说道:“我乃大安四皇子刘秉,林奇,见到本殿下还不下跪迎接!” 四皇子主动报出了字号,抱着双臂威武的看着林奇。刘秉觉得这小子太过狂妄,明知他的到来,还故意说这些废话。既然这样,那他就以大安皇子的身份站出来,看看你这草民还有什么可说的。 林奇暗暗叹息了一声,身份地位有别,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个草民,按照律法确实得下跪行礼。林奇整了整衣袖,刚要下跪,就听着‘嗖’的一声,一支冷箭破空而来。 “殿下小心!” 一名护卫听到风声脸色骤变,四皇子也是疑惑的微微一侧身。当护卫抽出腰刀准备冲过来之时,噗的一声,一支利箭射入了四皇子刘秉的左肋之中。 时仿佛静止了一样,包括林奇在内,所有人都楞在了当场。四皇子颤了颤,当他发出惨叫倒地之时,才有人惊吓的高声喊道。 “不好了,有人行刺四皇子!” 第四十六节 帝王的忌惮 四皇子刘秉痛苦的倒在地上,四名护卫把四皇子刘秉护在中间,其他那几个公子少爷早已抱头鼠窜,纷纷找地方躲藏。李九儿面色惊恐,不过却闪身挡在了林奇的身前。 林奇一时间也有些惊慌,下意识的伸手入怀,摸出了护身铁管。出宫之时尤乃万把他的所有物品都还给了林奇,铁管内已经重新装满了药粉和带毒性的锐刺。 啪啪啪,前院的几盏灯被石子击灭,唯有林奇身后大厅内还有灯光。昏暗之中,气氛更显得诡异,不过稍事惊慌之后林奇迅速冷静了下来。如今刚与四皇子见面就被人刺杀,事情发生在归尘院,他知道这个罪过可不小。 就在林奇疑惑之中,九儿颤着声音喊道:“快,跟我走,咱们去后院。” 林奇看了倒在地上的四皇子一眼,默默摇了摇头,“我不能离开,九儿,十三伤势未愈,你赶紧去保护他和芊芊。放心吧,对方的目标不是我,估计刺客也想让我活着,好背上这口黑锅。” “不,你不走我也不走。” 两人正说着,黑暗之中走出来一道身影。此人黑巾蒙面,手里并没有弓箭。林奇心中一紧,他觉得黑暗之中还有人躲藏,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算他能用铁管击杀了此人,也挡不住黑暗中射出来的利箭。 四皇子刘秉躺在地上痛苦的咬着牙,看到刺客的出现并没有恐惧,而是低沉的怒吼道:“别管本皇子,给我杀了他。” 四名皇子府的护卫得到命令,三人迅速冲了上去,剩下一人依然守护着四皇子。 林奇悄悄把九儿拉到自己身边,他对四皇子的坚强倒是高看了一眼。刺客只有一个人现身,林奇谨慎的盯着四周,不敢有丝毫大意。 “九儿,没我的命令不许离开身边,更不许动手。有皇子侍卫在此,他们~。” 林奇话刚说道一半,就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刺客手里拿着一把暗金色的短刃,这才几个照面,三名皇子府侍卫就被摸了脖子。林奇心说这他妈也太快了吧,难道四皇子身边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蒙面人冰冷的看了林奇一眼,迈步向受伤的四皇子走去。四皇子身边唯一的侍卫紧紧握着腰刀,目中毫无惧色盯着对方。 林奇知道决不能让四皇子死在这里,犹豫着是不是动用他手中的铁管。毕竟这东西使用一次之后,填充火药非常麻烦,万一放冷箭的家伙再出来,林奇可就没有了任何保命之物。 “等等!”林奇忽然心中一动,赶紧喊了一声。 蒙面刺客一愣,停住了脚步。林奇心中一横,对着四周高声喊道:“那位带金色兽头面具的高人,再不出来四皇子可就死在这了。你不是尚武榜排名第六吗,这刺客武功不低,不会是吓得不敢出来了吧?” 林奇喊完,不但是四皇子大为震惊,连同那位刺客更是眼神之中露出了惊恐之色。 果不其然,四道身影从黑暗之中闪了出来,虽然此中没有金面龙首,却是实打实的龙卫。林奇刚才也只是情急之下瞎蒙,没想到陛下还真的派出龙卫暗中保护他。看样子,刘创帝为了自己的老命,对他林奇还真是照顾的无微不至。普天之下除了刘创帝,恐怕林奇是唯一能让龙卫暗中守护的草民。 四皇子刘秉看到龙卫出现,顿时心中大喜,不过一想到自己中箭这些人也没出现,顿时气的骂道:“混蛋,本皇子受伤你们居然也不出来护驾,简直是大逆不道。还愣着干什么,放走了刺客本皇子要你们的脑袋。” 此时,刺客看到只有四名龙卫,眼神之中的恐惧消失不见,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流露出淡淡的悲伤。因为这些人对他太熟悉了,即便蒙面恐怕也躲不过龙卫的追查。 龙卫的出现,让九儿也是震惊的看着林奇,她没想到林奇居然能召唤出龙卫。不过在林奇的暗示之下,九儿没有当场追问。 一名龙卫看着四皇子,瓮声说道:“四殿下,我等奉命保护林奇的安全,你的死活与我等无关。” “什么?难道本皇子的性命还不如一个草民林奇?”四皇子一手按住伤口,瞪着眼睛怒视着刚才说话的龙卫。 没人回答他的质问,仿佛无声之中默认了此事。在龙卫眼里除了陛下之外,其他人没什么区别。但是周边躲藏的那些世家子弟听到这话,一个个吓得脸都白了。这些世家子弟当然知道陛下身边的龙卫,只是他们没想到陛下这么看重林奇?今晚若不是刺客出现,恐怕这些人要为家族闯下了大祸。 林奇看了四皇子一眼,对着龙卫吩咐道:“既然是奉陛下之命保护我,那我命你们活捉刺客,不得有误。” 四名龙卫谁都没有回应,只是每个人的目光都盯向了刺客。林奇一看,赶紧提醒道:“小心还有一个放冷箭的家伙。” “刚才那一箭就是他放的,只不过~弓断了。” 其中一名龙卫说着向前踏出了一步,其他三人左右穿插,无形之中护住了这名龙卫的防御死角。 刹那之间,刺客的身影再次晃动,但这一次他不是进攻,而是向左侧一闪直接逃离。四名龙卫没有追杀,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四皇子刘秉怒道:“为何不追?” 其中一名龙卫抱了抱拳,“此人武功极高,他要想走,我等拿不下他。但他若继续刺杀殿下,我等能联手杀了此人。” 这名龙卫说完,回身看了林奇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四人一闪身冲入了夜色之中。 刺客来的快去的也快,地面上只留下了几具尸首。看到院子内安静了下来,那几个躲藏的公子少爷这才纷纷爬了出来。 “四殿下,您千万要忍住,我等这就把您送到医馆。” “这天杀刺客,简直是活腻了,回头告诉我爹,一定追查到底。” 听着这些纷乱而谄媚的声音,林奇皱了皱眉头,低声向九儿吩咐道:“去后院看看,若是十三他们没事,马上让老李头去报官。这种事老李头轻车熟路,他知道该怎么做。” “那四皇子他~?”李九儿眼神之中依然带着惊慌,四皇子不知情况如何,万一重伤不治那可就麻烦了。 林奇郁闷的叹息了一声,看着这几位公子少爷,怒斥了一声,“都给我闭嘴,再吵下去四殿下没事也被你们吵死了。你们几个听着,马上把四殿下抬到大厅之中。九儿,去后院把我的药包拿来,十三知道在哪。” 这一下九儿不敢怠慢,赶紧向后院跑去。但是,这些世家公子却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惊恐的脸上写满了疑惑。若是之前,他们定会怒骂林奇一顿,甚至还得把罪过栽赃到他的头上。但如今得知龙卫保护着林奇,这些人才明白连自己的老子恐怕都招惹不起,没人再敢在林奇面前张扬。 林奇看的众人没有行动,甚至四皇子眼中也是充满了疑问。林奇无奈之下,伸手摸出太医令牌。 “这天下的医馆,难道还有比太医院更高明的神医吗。再不抬进去,耽搁性命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看到太医令牌,这些世家子弟才明白林奇根本不是个草民,原来是一般大员都招惹不起的太医。四皇子唯一剩下的那名侍卫,赶紧抱起自己的主子,其他人这才扶胳膊的扶胳膊,抬腿的抬腿,慌慌张张把四皇子抬进了大厅。 林奇检查了一番,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当时四皇子惊慌之中一侧身,这一箭躲过了要害从肋骨下穿过。对于这样的手术虽然有难度,却还不至于失去性命。九儿一到,老李头也慌张的跟了过来,林奇赶紧命人烧水煮布消毒,暂时没有启出四皇子身上的箭矢。 归尘院内忙成了一团,十三也在芊芊的搀扶之下来到了大厅。四皇子面色苍白躺在案桌之上,那些公子哥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如同下人一般被林奇唤东唤西。 此时,皇宫观星阁内,御案之上摆了不少美味,帝君刘创与诚王刘展相对而坐,兄弟二人也在小酌几杯。诚王刘展看着皇兄刘创,他觉得病情并不像传言那样严重,诚王心中也是颇为疑惑。 “皇兄,看您这气色,不像是不能临朝,莫非皇兄是有意而为之?”诚王恭敬的问道。 刘创帝呵呵一笑,“为兄可不是有意而为之,说实话,八日之前为兄已经做好了驾崩的准备。火速召你入京,也是怕朕的江山不稳,甚至朕还把京西大营的兵力都部署了过来。但是现在,一切的担心都化为虚无,朕终于可以平稳的把江山传下去了。” 诚王再次恭维了一番,但是他听到刘创帝只是说把江山传下去,并没有具体到二皇子刘律,心中不免有些遗憾。若是刘创帝说出此话,尤乃万必定会记录在案。万一刘创帝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句话就将成为大安帝君的遗诏。 刘创帝看了看诚王,“展弟,如今为兄病体渐安,也准备为我大安的将来做出一个重要的选择。今日请展弟入宫,就是想商议一下这个问题。” 诚王刘展一抱拳,“皇兄请说,只要臣弟能做到的,万死不辞。” 刘创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也知道我大安的兵马过于分散,而你与信王刘恒都有自治的权利。如今那刘恒与孔赞力挺阿珂上位,为兄担心有些事情会出现异变。所以~朕想着~保留你们的封地不变,但兵权统一由兵部掌控。朕知道这样做如同削减了你们的皇室权利,所以为兄先与你商议一下。” 诚王刘展脸色微微一变,他没想到半夜入宫,皇兄竟然谈的是让他们二王交出自治兵权的事情。这一下,诚王也不敢马上答应,必定事关重大,别看自治的兵马不多,那却是整个皇室赋予他们的权利。甚至说,也是为皇室保留最后的底牌,万一有谗臣蛊惑君王做出逆天之事,二王手中的兵马就可合二为一,进京勤王。 刘创帝淡淡的笑道:“怎么,为兄已经让律儿监国,展弟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若是将来真要是律儿~。” 刘创帝刚说到这,就看到一名龙卫闪了进来,“禀报主子,四皇子刘秉在归尘院遭人刺杀,杀手已经逃离,但~。” “什么!”刘创帝猛然站了起来,背部不禁传来一阵剧痛。 站在旁边伺候的尤乃万更是身躯一颤,心说这都怎么了,太子刘轲刚中毒治愈,四皇子又被人刺杀,这还有没有王法。 刘创帝忍了忍,急忙问道,“那林奇可曾被刺?” 诚王也是心中一惊,但更让他震惊的是,皇兄不问四皇儿情况如何,居然开口先追问那个林奇。诚王当然知道这个林奇,早已把林奇调查的一清二楚,但他却不知林奇在宫中发生的一切。 “回主子,林奇无碍,目前正在为四皇子疗伤。那刺客虽然逃离,但~。”龙卫犹豫了一下,目光看了诚王一眼。 刘创帝一听林奇为刘秉疗伤,心中略安,当即面色一沉,“说下去!” 龙卫答应一声,这才朗声说道:“刺客虽然被我龙卫惊走,但他的武功路数与现场留下的物证,龙卫觉得此杀手应该是~上善监总管魏志山。” “魏志山?” 刘创帝眼神绽放出一道精光,诚王刘展更是面色一变,因为他知道这魏志山是皇后的嫡系。真要是如此,那皇后娘娘可是走了一步臭棋。弄不好,还会连累到他与二皇子刘律。 “来人,去把魏志山给我带过来!”刘创帝说着,目光不善的看了诚王一眼。 刘创帝心中震怒,若此事真是魏志山所为,那就别怪他不讲兄弟情面了。皇后敢如此放肆,刘创帝知道她不光是仰仗着苏氏一门,更是有诚王作为兵权依仗。既然这样,正好借此机会逼迫诚王主动交出兵权。只要他带了头,信王那边无话可说只能照办。二王手中的兵权,才是刘创帝心中最大的忌惮。 第四十七节 不恋江山 刘创帝没有等到御前侍卫带回魏志山,找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有发现魏志山的身影。 观星阁内,诚王已经离去,刘创帝面色阴沉闭目沉思。尤乃万谨慎的候着,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片刻之后,金面龙首走了进来。尤乃万谨慎的瞟了刘创帝一眼,很自觉的微微躬身,悄悄退了出去。 “怎么样,查实的如何?”刘创帝闭着双目问道。 “陛下,可以确认是魏志山所为。” “四皇儿情况如何?” “中了一箭,林奇已经为他启出箭矢,无性命之忧。” 刘创帝嗯了一声,这才睁开双眼,深邃的目光带着一丝寒意说道:“魏志山这条老狗,终究还是背叛了朕。看来,有些奴才是觉得朕大限将至,要重新择主。” 说到这,刘创帝目光一厉,“找出他,要活的,一定把活的带回来。朕要看看他身后的主子还有什么话说,我还没死,大安帝国还轮不到别人来做主。” “陛下放心,此事老奴亲自去办,就算逃出京城也躲不掉我龙卫的追踪。” “还有,这件事~朕不想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老奴明白,今晚归尘院什么事都没发生,一切如常。” 刘创帝瞪了金面龙首一眼,“朕可不是让你把那些人都杀了,算了,这件事还是交给林奇那小子去做吧。此子精明,应该知道如何让那些人闭口。” “遵旨!” 金面龙首没有过多的啰嗦,看到刘创帝不在吩咐,直接躬身退下。他这边一走,尤乃万颠颠的走了进来。 刘创帝微微叹息了一声,“为了这一方帝印,连朕的皇儿都敢杀,难道这就是帝王之家的宿命。妇人短见,何必急于一时呢~唉~!” 刘创帝苦闷的摇了摇头,忽然抬头问道:“轲儿现在如何?” “回陛下,太子殿下身体已无大碍,依然在丽景宫潜心守孝。”尤乃万躬身回道。 “去,召轲儿来见观星阁,这么多年来,朕~确实对不起他们母子。” “老奴遵旨。” 尤乃万躬身退下,太子刘轲自昏迷之时父子见了一面,如今陛下能召刘轲入观星阁,尤乃万也替这位苦难的太子高兴。 夜色已深,帝君刘创毫无睡意,不但是他,大安京都定国公府,苏国公更是心惊胆战。因为苏寒的书房之中,上善监大总管魏志山在此。 归尘院内的刺客确实是魏志山,他是奉皇后娘娘之命伺机刺杀四皇子。但是魏志山千不该万不该,在归尘院动手杀人。这位上善监大总管做梦也没想到,林奇身边竟然有龙卫暗中保护。 定国公苏寒急的直搓手,“糊涂,简直是糊涂透顶。我不是早告诫过皇后吗,不经我的允许千万不可鲁莽行事。这下完了,一旦陛下查明真相,我苏氏满门都得遭受雷霆一击。” “国公大人勿忧,此事责任在老奴,绝不牵连娘娘与国公大人。娘娘今日遭受了太后的训斥,而且得知卫国公赵德章正在串联朝中大臣参劾二殿下,娘娘也是一怒之下要绝了后患。”魏志山阴柔的说道。 “那又如何,就算赵德章和李智联手,只要陛下不答应,他们奈何不了律儿。但是现在~就不好说了。” 定国公心中震怒,他觉得身为皇后的女儿太过心急,在局势未明朗之前何必去招惹四皇子。即便在宫中受了老太后的气,一个女人也不该为了怨恨做出如此傻事。定国公又气又恨还只能干着急,而且这些年皇后在宫内独断专行,苏寒早就劝她收敛一些。现在倒好,刘创帝还没到大限之期,女儿就给他们苏家闯下了大祸。 魏志山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说道:“此事罪在老奴,国公大人不必忧虑,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知道该怎么做。” “你要干什么?”苏寒一愣,吃惊的看着魏志山。 魏志山凄惨的笑道:“老奴这一生了无牵挂,唯有一徒小福子,老奴视他为己出。老奴恳请国公与娘娘,替我照顾好小福子,别让他受了委屈。” 定国公心中一惊,“你要~回宫谢罪?” 魏志山摇了摇头,“老奴说过,绝不连累娘娘。国公大人,小福子就拜托给您了。” 魏志山抬头看着苏寒,目中绽放出决绝之意。他现在唯有一死,才能保得住皇后娘娘的尊位。魏志山深知龙卫的厉害,虽然他完全可以逃离京城隐姓埋名,但魏志山知道只要自己活着一天,生性多疑的帝君就会更加痛恨皇后以及苏氏一门。只有自己舍去性命,才能降低帝君的震怒。 定国公苏寒看出了魏志山的心意,更是被魏志山的忠心所震撼。若是魏志山真能做出如此的牺牲,确实能保全苏氏一门。必定刘创帝需要江山的稳固,在没有实据的情况下无法对苏氏一族大动干戈,而且魏志山一死,苏寒相信刘创帝发泄完心中的怒火也会冷静下来。 “魏公,请受老夫一拜!” 苏寒眼含热泪,对着魏志山双膝跪地,郑重的跪拜了下去。魏志山没有阻拦,这一拜是为他最后的送别,魏志山心安理得接受了下来。 归尘院内,众人忙碌了大半夜,总算是恢复了安静。老李头没有去报官,皇子被刺可不是小事,没有哪个衙门敢接招。更何况,老李头根本无法走出大门,因为龙卫警告任何人不得离开。 后花园凉亭之中,身心疲惫的林奇看着金面龙首,“这是陛下的意思?” “不错。” 林奇苦笑道:“那几位可都是达官贵人的子弟,况且还有震怒的四皇子,我可堵不住悠悠众口。” “那是你的事,该怎么解决你自己决定。另外,别忘了本座的十日之约。好好考虑一下,本座等着你的决定。” 金面龙首说完,看也不看林奇一眼,迈步走出了凉亭。林奇背着双手看着深深的夜色,金面龙首的提议对他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林奇不打算接受。因为林奇觉得此人太没有人性,甚至还给他一种阴险毒辣的感觉。十三是他的兄弟,不是林奇的工具,林奇不想让十三也变得如此冷漠无情。 金面龙首一走,归尘院解禁,老李头不等天亮慌忙奔向了信王府。林奇疲惫的休息了不到一个时辰,再次来到后院客房之中。 四皇子刘秉没有离开,那些世家子弟也都留在了他的房间之内。刘秉到不是因为伤势不能离开,生性放荡的四皇子早已习惯了在外醉宿。刘秉执意留在归尘院养伤,是因为他看到芊芊之后,四皇子刘秉一下子被她的美艳所吸引。 四皇子不走,林奇也不便把他轰走,况且四皇子的箭伤还得上药,但是对于其他人等,林奇可没有挽留他们的意思。 “诸位,事情都过去了,你们各自回府吧。不过,陛下说了,此事谁敢对外宣扬~抄家灭族。” 林奇拉着虎皮撤大旗,反正是陛下不想让外界闹的沸沸扬扬,不把话说重一点这帮家伙也不当回事。几个世家公子惊恐的互相看了看,他们可不知这是林奇假传圣谕。这一夜的经历仿佛让几个世家子弟成熟了不少,纷纷施礼向四皇子以及林奇告辞。不管林奇说的再怎么严厉,刺杀四皇子的事情肯定都会告知各自的老爹。更重要的是,林奇身边有龙卫庇护,这消息可不比皇子被刺价值低。 众世家子弟一走,林奇给九儿等人示意了一眼,那意思他想与四皇子单独谈谈。四皇子刘秉看着芊芊搀扶着十三走向门外,心中不禁有些失落。不过芊芊临到门口之前,却是回头对他浅浅的一笑。 房门关闭,林奇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床前,“说说吧,是等着皇子府的人来接你,还是我派下人把你送回去。” “本皇子不走,既然在这里出的事,你小子就得把本皇子照顾好。” 林奇一撇嘴,“怎么,还想讹诈一笔?我可警告你,在我这养伤费用可不低。首先,每天的住宿吃喝至少十两银子。另外,医不叩门道不送卦,我也不能白给你治伤,诊金至少得二十两一天。还有~。” 没等林奇说完,四皇子刘秉打断道:“每日二百两,住到本皇子想离开为止。” “呃~成交。”林奇挠了挠头,他原本是想气走这位四皇子,没成想人家财大气粗根本不在乎。 “四殿下,你住在我这里,难道就不怕刺客再来行刺?”“林奇接着问道。 刘秉不屑的冷笑了一声,“有龙卫暗中保护,本皇子何惧之有。林奇,我知道你小子不想让我留在这里,是怕别人误会你投靠了本皇子。放心吧,我刘秉没那份心思去争夺什么皇位,那只不过是皇祖母一厢情愿而已。不过我劝你也不要追随小七刘轲,父皇不会把皇位传给他。” 林奇一愣,饶有兴趣的看着刘秉,“这是为何?” 刘秉侧了侧身,散落的长发倒是像个浪人。刘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林奇说道:“本皇子在昨夜之前,只是听说你小子一路护送刘轲回归,又在京城内有些张扬。不过现在,我皇老四到觉得你小子还不错。“ 林奇翘起了二郎腿,“岂止是不错,我可是救了你一命。” “少他妈废话,那一箭老子死不了。” 林奇忍不住一笑,“我见过的这几个皇子之中,你是最不像皇子之人。不过这种不羁的性格我倒是喜欢,若是可能的话,或许你我可以成为朋友。” “朋友?哼,老子没朋友,那些跟随我的人只不过是在乎老子的皇子身份。” “我跟他们不一样,不管你是皇子还是叫花子,只要合得来就交往。合不来的话,就像那皇老二一样,在大理寺我照样一点面子都不给。” “皇老二?”四皇子一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林奇,得罪了皇老二,你就不怕母后派人杀了你?那可是她们苏家的心头肉,昨晚连我这个皇子都敢杀,何况你这个草民。” 林奇眼神微微一眯,“你怎么能断定刺客是皇后指使?” “哼!除了她还能有谁。” 林奇摸了摸下巴,他忽然觉得这个家伙倒是有点意思。仿佛在四皇子身上,林奇看到了一种无奈的反抗和挣扎。这一点,与刘轲的隐忍和对皇权的执着截然相反。 两人正交流着,芊芊端了碗羹汤走了进来,“林大哥,李爷在外面等着您呢,他说有事情跟您说。” 林奇一听老李头找他,当即明白应该是信王有口信带回。林奇站起身,“芊芊,四皇子暂时在咱们院里养伤,别人我不放心,一切吃喝你来负责。” 芊芊乖巧的答应了一声,“林大哥放心,芊芊会照顾好四殿下。” 林奇给四皇子打了个招呼,刚要离开,芊芊一俯身低声说道:“孔老大人也来了,好像有急事找您。” 林奇心中一动,微微点了点头,迈步走了出去。他这边刚走,四皇子刘秉忽然抬手抓住了芊芊的手腕。 “你叫~芊芊?” 芊芊面色一红,默默点了点头,“殿下,小心烫着您。” “林奇是你什么人?”四皇子依然没有松开。 芊芊没有挣扎,另外一只手放下了羹汤,“小女子无依无靠,林大哥看我可怜收留了我。在小女子心中,他就是我的亲人。” “好!告诉林奇,本皇子要你了。” 刘秉松开了芊芊的手腕,仿佛在等待她激动的谢恩一样,眼神之中露出得意和傲慢的笑意。 第四十八节 逼迫 归尘院后堂正厅之中,孔赞端坐在太师椅上,他身边站着一位三十多岁面色白净的清瘦男子。看到林奇进来,老李头微微躬身,走过去关闭了房门并没有离开。 林奇诧异的看了一眼孔赞身旁的陌生男子,对着孔赞拱手问候道:“孔老先生,没想到昨晚之事还劳您大驾跑一趟,不知信王殿下与您老有何吩咐?” 孔赞看了看身旁的男子,“继文,这就是你以后的府主林奇。” 说罢,这才对林奇说道:“林奇,如今你已经回到归尘院,门房李达年事已高,有些事情也统管不过来,信王爷特给你派来一名管家。” 孔赞身旁的清瘦男子上前走了两步,躬身施礼,“在下卢继文,见过府主大人。” 林奇一怔,点了点头,“太好了,现在好多事我也没有头绪,既然卢大哥到来,以后这归尘院就拜托你了。” “府主大人放心,小的一定把上下都打理的井井有序,若是有不满意的地方,府主大人尽管训斥。” 孔赞笑了笑,“继文在京都信王府一直管理着库房,王爷对他非常信任。这样吧,你先去与李达交接一下,熟悉熟悉府中的下人,我还有话跟你们府主说。” 林奇也跟着说道:“对对,让老李带着你熟悉一下府中的环境,尽快接手。该花钱的地方你自己掌握,如果缺银子就跟我说。” 老李头与卢继文双双施礼,两人退了出去。房门一关,林奇忍不住问道。 “孔老先生,昨晚发生的事情,不知您老和信王有什么指点?” 孔赞手捋长须,“林奇,老夫正是为此事而来。你可知~是谁刺杀的四皇子?” 林奇一愣,“想必~应该是皇后一派。” 孔赞点了点头,“刺客你认识,他就是宫中上善监总管魏志山。” “是他?” 林奇昨晚并没有认出蒙面刺客就是魏志山,不过对方看到龙卫之后直接逃离,林奇觉得刺客应该熟悉龙卫。否则,绝不会一招不发转身就走。 “魏志山死了,死在了信王府。”孔赞神色严肃的看着林奇,“临终前,他才告知信王刺杀刘秉失手。” “死~死了?怎么会死在信王府?”林奇吃惊的看着孔赞。 孔赞苦涩的叹息了一声,“拂晓时分魏志山直闯信王府内院,被百里轩三箭射杀。那时候,我与王爷还不知刺杀之事,但是这个魏志山死在信王府,却把王爷给陷害了。” 林奇心中一惊,“陷害?他是刺客,就算被百里轩射杀,怎么能说是陷害?” 孔赞目光深邃的看着林奇,“此人心机恶毒,刺杀失败之后,龙卫已经启动最高级别的全城监控。城内二十四座望楼随时把消息向龙卫禀报,魏志山公然闯入信王府,此事瞒不过龙卫。” “那又如何?信王与四皇子一方没什么利益冲突,想必刘创帝君应该能分辨出是非真假。” 孔赞摇了摇头,“此言差矣,龙卫知道魏志山进入了信王府,却不知他死在里面。如今二皇子监国,表面上看信王与四皇子没什么利益冲突,但是四皇子一旦被刺身亡,卫国公赵德章与老太后定会向苏氏发难。这样一来,受益最大的反而是支持太子一系的力量。你想想看,咱们那位生性多疑的陛下,就算他知道是皇后一方所为,恐怕也不会轻易饶过信王。” 林奇皱起了眉头,“孔老先生,我觉得您与信王千岁是不是想多了。这么简单的事情让您这么一分析,反而越来越复杂。” “孩子,君心难测,老夫陪伴帝君这么多年,我太了解他了。” “那您觉得,陛下会震怒于信王?” 孔赞严肃的看着林奇,“来之前,我已经让王爷亲自带着尸首去宫中禀明情况。老夫有一种预感,这件事~恐怕陛下会借机发难。” 林奇也没想到会把信王牵扯进来,现在这潭水彻底被魏志山搅浑,如今人死在信王府,倒霉的信王白白惹了一身臊。 “孔老先生,您到这来,不会是想让我去宫中帮您打探打探吧?”林奇疑惑的问道。 孔赞摇了摇头,“不,老夫有件要事想来求证一下。” 林奇稽首道:“老先生请说。” 孔赞谨慎的看了看房门,压低了声音问道:“林奇,你跟我说实话,以你对陛下病情的了解,他到底还有多少时日?” 林奇看着孔赞严肃的神情,舔了舔略显干涩的嘴唇,“最大限度来说,恐怕也超不过三年。” “三年?”孔赞眼神微微一亮,默默的点了点头,“时间上很充足,林奇,以后这归尘院就交给你了,我与信王殿下很快就要离开京都。如今你已经不是以前的林奇,老夫对你很放心。” “您也离开?那太子怎么办?朝堂上的事情我可帮不了他。” 孔赞平静的看着林奇,“臭小子,如今你与陛下之间非常微妙,老夫若是继续留在京都,恐怕会适得其反。你放心,只要太子刘轲不出现大的失误,刘律成不了气候。我与信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可以说是太子登基的关键一步。京都之内你不必担心,刘创帝虽然喜欢权衡利弊,但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大安的落败。三年时间对他来说,足以看清哪位皇子才是真正继承大业之人。” “那~我要有事怎么联系?是不是,通过刚才那个卢继文?”林奇问道。 孔赞笑了笑,“继文是个地地道道的管家,他可不是信王派到你身边的眼线。若是你觉得此人不中用,尽管换掉就是。真要有事情想联系老夫,可去誉国公府找李智。说不定,用不了半年老夫就会回来。” 对于孔赞与信王的离开,林奇其实并没有多少意外。按照他目前对京都局势的了解,孔赞确实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甚至说,林奇能看出刘创帝对他这位老师有些抵触,或许两人之间有什么秘密不为得知,但林奇相信孔赞离开太子反而对刘轲有利。至于孔赞与信王还有什么大事要去做,林奇没有追问。 孔赞没有久留,信王还在宫中,孔赞也得回去等候消息。两人商议之后孔赞离开了归尘院,他这一走,归尘院等于与信王府暂时分割,成为独立的书院。毕竟刘创帝赐了匾牌,信王刘恒心知肚明,知道刘创帝不想让他再沾染这一块。 送走了孔赞,林奇再次回到了四皇子的客房。看着房间内只有四皇子一个人在床上发呆,林奇坐到床边疑惑的问道。 “怎么就你一个人?芊芊呢,你的侍卫呢?” 四皇子刘秉半天没有回答,林奇有些吃惊,正想问一问是不是身体出现了异样,就听刘秉忽然说道。 “林奇,本皇子决定了,我要芊芊,你开个价吧。” 林奇一怔,“你要芊芊?” “不错,我皇老四看上了这姑娘。” 林奇挠了挠头,“你打算~明媒正娶,还是纳为小妾?” 四皇子刘秉吃惊的看着林奇,“不可能,她不够资格。” “那你就给我闭嘴,她是人,不是牛马,谁也没权利买卖。你要觉得想以皇子身份来逼迫我林奇,趁早死了这份心,我连你爹都不怕,何况是你。”林奇翻了个白眼,他最痛恨这种仗势欺人的事。 四皇子刘秉没有生气,反而恳求道:“林奇,我真的很喜那姑娘,刚才我也问过她~。” 林奇心中一紧,赶紧问道:“她答应了?” 四皇子刘秉失落的摇了摇头,“她没答应,所以本皇子来求你。林奇,只要你肯把芊芊让给我,大不了~我帮你支持刘轲上位。” 林奇吃惊的看着四皇子,“我说你脑子有病吧,大小你也是个皇子,况且还有皇太后和卫国公鼎力支持。再说了,如今你深夜遭刺,对你来说也是个难得的机会。怎么,为了一个女人你肯放弃所有的一切?” “我皇老四原本就不想去争,谈不上什么放弃。这些年本皇子见得女人多了,无不是一脸媚态阿谀奉承,只有芊芊姑娘,她拒绝了我?她居然拒绝了本皇子?” “卧槽,疯了,难不成老子用错了药?我说,你先冷静一下,这里是归尘书院不是妓院,你小子胆敢再骚扰芊芊,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林奇说着站了起来,遇到这么一位奇葩皇子,他还真不敢让芊芊再来伺候他。 “林奇,你听我说,这一次本皇子不是开玩笑,我一定要得到芊芊~你别走,我是认真的~。” 林奇气的咣当一声关上了房门,要不是觉得他是个皇子,林奇都想抽他几个大嘴巴子。十三对芊芊爱意萌动,林奇心中也喜欢芊芊,如今又多了一个四皇子,林奇总觉得这家伙是在抢他身上的东西。 林奇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不知不觉走到了芊芊的闺房外。林奇犹豫了一下,故意咳嗽了一声。芊芊听到声音,从里面跑了出来。 “林大哥,孔老先生走了?” “嗯,走了。” “怎么,找我有事?” “不不,我是想问一下,九儿呢?” “啊,我忘了告诉你,九儿姑娘回府了,说是很快就回来。” 林奇犹豫了半天,决定还是问一问芊芊的意见。必定被皇子追求,说不定人家欣喜万分呢。 “那什么,芊芊~有个事想问你。那个~那个皇老四说喜欢你,他想~。” “我知道。”芊芊直接打断了林奇的问话。 林奇看着略带羞涩的芊芊,“那你的意思是~?” 芊芊直视着林奇,“林大哥,你想让我走吗?” “那你愿意留下来吗?” “我要是留下来,你和十三会不会保护我一辈子?” “会,一定会。”林奇说完,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直白了,顿时尴尬的把目光看向了别处。 芊芊眼中绽放出了开心的笑容,身体往前一探,恨不能贴在林奇身上,“以后我要是做错了事,你会不会~痛恨我。” 林奇深吸了一口气,赶紧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眉目娇羞的芊芊,林奇尴尬的笑了笑,“傻丫头,你能做错什么事,无非是摔个盘子打个碗,我还能赔得起。既然你没答应那个四皇子,他那边交给我了,我来处理。你先去照顾一下十三,府里刚来了一个管家,我让他找人去照顾皇老四。” 林奇慌慌张张赶紧离开了芊芊,自从他见到芊芊,林奇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显得这么紧张。不得不说,即便林奇有着俩世的记忆,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也做不到心如止水。 此时,大安皇宫之内,信王端坐在御书房中。房内不但有信王,刘创帝还把诚王再次召进了宫中。帝君刘创看着两位王弟,这二人都阴沉着脸,仿佛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两位大安帝国的王爷心中燃烧着怒火,不过这股怒火不是因为对方,而是他们的皇兄刘创帝,正逼迫二人做出自己的选择。 这么多年一直明争暗斗的信王与诚王,今日第一次站在了同一战线之上。即便诚王一直服从帝君,他也不愿意交出自治兵权。一时间,大安帝国高高在上的兄弟三人,彼此都陷入了沉默。 第四十九节 一道密旨 御书房内宁静的气氛,让人感到非常压抑。刘创帝毕竟背部有伤,率先打破了这死寂的沉静。 “两位臣弟,难道兵权对你们这么重要吗?你们到底是想拥兵自重,还是觉得朕庇护不了你们的封地?” 诚王看了信王一眼,信王叹息一声站起身,郑重的躬身说道。 “皇兄,当初父皇在世的时候已经定下了这条规矩,您继承大任,我与刘展封为辅王。若是朝中有难,臣弟与刘展可合兵一处进京勤王。如今我大安四海升平,臣弟与刘展只不过操练了少数兵勇,为的只是不忘父皇遗训,与我大安强大的兵马来说无足挂齿。如今皇兄要收缴自治兵权,臣弟并非看重这些身外之物,只是不想违背了父皇的意愿而已。” 帝君刘创目光看向了诚王,“刘展,你的意思呢?” 诚王刘展无奈的站了起来,面对这种艰难的抉择,向来听话的刘展不知该不该悖逆皇兄。但是交出兵权的话,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刘展也不敢想象。身为领主亲王,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朝堂在他们身边布下一支兵马,还不受领主亲王的管辖,万一有朝一日想收回他们的封地,二王连一点讨价还价的资本都没有。 刘展为难的看了刘创帝一眼,躬身说道:“皇兄,能否~容臣弟三思几日?” 信王一听,也跟着说道:“也容臣弟三思几日。” 刘创帝目光锐利的看着二人,“也罢,两日后朕亲临朝堂,也希望你们到时候参议早朝。退下吧,朕有些累了。” “臣弟领旨。” 两位王爷赶忙答应一声,躬身退了下去。二王一走,金面龙首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帝君刘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办的如何?” “老奴亲自把人头送到了皇后的坤安宫。” “她怎么说?” “受了些惊吓,没说什么。” 刘创帝哼了一声,“魏志山这条老狗倒是知道朕的心意,死在信王府邸,倒也死得其所。” “那~后宫那边,还要不要~?”金面龙首看着刘创,等待着圣谕。 刘创帝摆了摆手,“算了,震慑一下即可。魏志山一死,朕也不能硬说是她干的。” 刘创帝略一停顿,问道,“三青,你可知朕为何要削了二王的兵权?” 金面龙首微微躬身,“兵权乃国之重器,除了君王之外,旁人根本就不该拥有,即便是亲王也不行。” 刘创帝心痛的说道:“现如今,我大安兵马有近一半兵力掌控在三位国公家族之中。剩下的一半,我那两位王弟还占据了其二。想到这些,朕心不安啊。” “陛下是怕他们不忠?” “不忠?哼,他们还不敢不忠。但是朕的这些皇儿,凭什么能震慑住这些老臣。就像当年朕接手大安之时,下一道旨意都要顾忌那些遗孤老臣的感受。若不是唐川兵发大安,恐怕朕还得推迟几年才能震慑天下。” 刘创帝心中哀叹,若不是因为这些家族的势力太过庞大,他也不会在选择储君上顾虑重重。如今林奇为他延长了寿限,刘创帝不想再让当年的局面重现,所以他要在有生之年改变这一切。 皇宫之外,诚王和信王都没有上自己的车撵。两人相距十丈互相看着,诚王刘展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 “信王兄,一年多不见,王兄可是越来越枯瘦,这样下去可不行,秋水城的地界还离不开你。” 信王撇了撇嘴,“那还不都是拜你所赐,为兄天天提防着你,想长肉也长不上去。” “不做亏心事,何必提防于我。” “为兄向来只防小人不防君子,你若没事,告辞!”信王话不投机,转身就要上车。 “等等!”诚王向前走了两步,谨慎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皇宫侍卫,“皇兄的提议,你到底如何打算?” 信王瞟了诚王刘展一眼,“在御书房为兄已经表明了态度,不像某些人,明知违背父皇遗训却不敢表明。诚王弟,你我之斗只是性格使然,但收缴兵权其害悠远,你可要三思啊。” “王兄,这一次,恐怕没这么容易。你可能还不知道,京西大营的兵马就驻扎在京城之外。若是你我不同意上缴兵权,恐怕~,”诚王刘展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道信王能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信王刘恒微微点了点头,他不想再探讨下去,虽说这件事两人有着共同利益,但这些年诚王可没少背后捅刀子。就算达成了共识,也不好说会不会背叛了信义。 二王返回了各自的府邸,信王匆匆来到了后院,这件事他必须要跟孔赞商议一番。厅堂之内,孔赞泡着上好的香茗,听完信王带着怒气的说辞,孔赞到显得非常平静。 “孔老,看来皇兄这一次是准备强行剥夺兵权,你倒是说说本王该怎么办,本王现在可是如坐针毡。”信王急切的问道。 孔赞放下了手中茶盏,抬头看着信王,“王爷,若是你坚持拒绝移交兵权,后果会如何?” “刘创还不敢杀我,无非是把本王禁在京都。他要真敢这样做,那可是会寒了整个皇族的心。”信王不平的说道。 孔赞淡淡一笑,“那我再问你,留着这点兵权,你到底想如何?难不成,真的想着某一天会进京勤王?” 信王一愣,“孔老,这可是先皇遗愿,也是为了我大安王朝以备不时之需。” 孔赞呵呵笑道:“就算京城内出现了变故,你觉得诚王会跟你合兵一处吗?再者说,刘创帝威震天下,有他在,没人敢祸乱朝纲。万一传位给了二皇子,那也是诚王进京护驾,而不是与你共同勤王。” 信王吃惊的看着孔赞,“难道孔老的意思,是让本王交出兵权?” 孔赞点了点头,“帝君心机深厚,他要干的事情,基本上已经堵死了退路。与其相抗,莫不如主动退出,把这个难题甩给诚王。” 信王一愣,顿时拒绝道:“不行,本王决不答应,难道这些年辛辛苦苦积攒下的家底,就这么拱手送给了刘创?” 孔赞招了招手,示意信王不必动怒,坐下来慢慢聊。看着信王怒冲冲坐在对面,孔赞推过去一盏茶。 “王爷,你可知陛下为何要这么做?”孔赞问道。 信王哼了一声,“我与诚王苦心经营这么多年,领地内的富足已经让皇兄眼馋多年。收缴兵权只不过是第一步,恐怕下一步就是要掌控税赋。到时候,本王只能成为被架空一切的闲散王爷。与其那样,当初本王何必离开京城。” “非也!”孔赞摇了摇头,“王爷只是看到了自身的利益,却没有像帝君那样看到全局。今日我已经从林奇那里得到证实,刘创帝的寿限已经不足三年。咱们的帝君不惜冒着与二王翻脸也要收缴兵权,其实他是在为后世之君扫平一切。你想想,其实即便你与诚王的兵力加在一起,难道就能撼动大安的根基?况且三大国公家族相互恒制,即便如此也无法动摇大安的根基。所以说,陛下担心的不是现在,而是将来的大安国君。” 信王不服的说道:“不管将来执掌江山的是刘轲还是刘律,难道我等皇族兵权,还不是为他们起到震慑天下之用?” 孔赞苦笑着端起茶盏,“在刘创帝君眼里你们是臣弟,但在未来帝君面前,你们可是皇叔。王爷,此一时彼一时,陛下若不是只有三年寿限,也不会这么急迫了。甚至说,他已经不在乎背负悖逆先帝遗训的骂名。” 信王有些发愣的看着孔赞,“孔老,难道就没有其它变数?” 孔赞淡淡的说道:“兵权可交,但朝堂要想真正掌控王爷的兵马,也非短期之内可以办到。陛下总不能换了主将,连副将参将以及兵丁都更换一遍。到时候真要是太子接掌了大位,什么变数都可能发生。与其在京都强行相抗,莫不如退一步回去暗中布局。王爷,个中利弊您自己拿主意吧。” 信王心中震颤,他明白孔赞是让他退一步,先脱身京都再说。但是兵权交出去容易,再想收回来可就难了。即便到时候太子刘轲执掌了江山,也未必肯把兵权再还给他们。 就在孔赞与信王谈论是否交出兵权之际,诚王府内,定国公苏寒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从昨晚到现在定国公处于惶惶不安之中,甚至早朝之上连句硬气的话都没敢说。他一直在等待着消息,直到皇后娘娘差人报之,说是魏志山的人头摆在了她的书案之上,定国公苏寒再也坐不住了。他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怕连累了外孙刘律。 诚王刘展正心烦意乱,看到苏寒二话不说就怒斥了一番。苏寒也够倒霉的,因为魏志山刺杀四皇子的事情他根本不清楚。 诚王瞪了苏寒一眼,“苏国公,这件事会不会牵连到二皇子还不好说,但是皇兄震怒之下,已经开始拿我与信王开刀了。” 诚王把刘创帝要剥夺他们自治兵权的事情说了一遍,“若是没有发生行刺四皇子之事,本王尚可强硬一些。即便陛下震怒,无非就是训斥一顿而已。现如今,皇兄已经暗示本王,若不答应的话,恐怕律儿的监国之位岌岌可危。” 苏国公心中一颤,“诚王殿下,切不可因小失大,失去自治兵权与接掌大任相比,孰重孰轻您应该知道。目前的局势,我等与皇后都把身家性命压在了二皇子身上,一旦其他皇子接掌江山大任,我等~恐怕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特别是皇太后赵家,她岂能再容皇后继续留在宫中。” 诚王目光一厉,“难道就为了你们苏家,本王就要放弃保护身家性命的兵权?苏寒,你把本王当成了什么人,我可是大安的亲王,不是你们苏氏的附属。” 定国公苏寒吓了一跳,看到诚王发怒,赶忙躬身说道:“殿下息怒,你我同气连枝,苏某可是一直唯您马首是瞻。” 诚王郁闷的坐在了太师椅上,相对于信王来说,诚王更不愿意交出兵权。因为他的领地截断了南北通道,间接控制着南部大营。一旦失去了兵权自治,整个大安南部都将摆脱诚王的掌控。 正在二人商议之中,诚王府内,又来了一位贵客。很少走动的相国潘准,居然来到了诚王府中。不过潘准可不是来结交的,他是奉陛下之命,特来给诚王透露一道非常重要的信息。 与此同时,林奇所在的归尘院,也迎来一位大人物。此人虽说没有官职,却是任何朝臣见了都得恭敬三分的尤乃万。 尤公公同样给林奇带来一份密旨,不过林奇看完之后,脸上的表情跟吃了苦瓜一样。 “尤公公,您是不是走错了地方,我林奇可没这么大本事。” 尤乃万似笑非笑的耷拉着眼皮,“密旨上不是说了吗,阅后即焚。其他之事你就不必问本公了,我也只是个跑腿的。” 林奇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我就不该参与这些是是非非,弄不好,连他妈小命都保不住。”林奇说着起身把密旨放在了灯烛之上点燃。 陛下给了他一个非常棘手的差事,这件事如果他去做的话,很可能会逼着太子刘轲跟他翻脸。林奇不知到陛下是否有意而为,但他无法拒绝,因为刘创帝拿着整个归尘院的性命为要挟。 第五十节 退让一步 大安京都城内,虽说刺杀四皇子之事刻意压制下来,但人嘴两张皮,根本不可能把消息完全封锁。特别是林奇身边有龙卫保护之事,让不少人惊掉了大牙。要知道整个皇宫之内,连皇子都没有这样的资格。一时间,林奇又被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归尘院之中,新上任的管家卢继文不愧是在王府中历练过的库房管事。仅仅半天时间,不但制定了规章制度,甚至大张旗鼓的开始招聘人手。 招聘告示一张贴,不到一个时辰归尘院内就开始热闹起来。木匠花匠厨子以及洗衣缝纫的老妈子蜂拥而至,不但如此,四皇子府中更是浩浩荡荡来了一标人手,从侍卫到奴婢应有尽有。 林奇无心管理这些闲事,甚至把四皇子府的那些人全部交给了卢继文来安排。后院正堂之内,林奇琢磨了很久,把老李头召了过来。 老李头敬畏的看着林奇,从一开始他觉得林奇只不过是信王宠信的属下,到如今老李头发现林奇处处透着神秘。甚至说,老李头现在都分不清林奇到底属于哪一方势力。 林奇翘着二郎腿,想了想说道:“李老爷子,有两处地方需要您老跑个腿。这归尘院虽说来了位管家,但我林奇最信任的还是您李爷。” 老李头赶忙一躬身,“府主有事您尽管吩咐,喊我老李头就行,这李爷可不敢当。” 林奇点了点头,“你现在去一趟信王府和誉国公府,把信王殿下和誉国公都给我请过来。就说我林奇有要事相商,务必让他们马上过来。对了,别忘了孔老先生,他一定得到。” 老李头一愣,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林奇请的可是亲王与国公,不是一般的达官贵人。平常人有事相求,即便上门拜访都不一定能接见,林奇居然让他们马上过来? “怎么,没听清楚?”林奇疑惑的看着发呆的老李头。 “呃~听~听清楚了,可是~。” “没什么可是,他们要问的话你就说事关太子,若是不来后悔莫及。” 老李头一听事关太子,赶忙一躬身,“老李头明白了,府主放心,我这就去。” 林奇亲自陪同老李头来到前院,送走了老李头,看着卢继文正忙着甄选下人,林奇招了招手把卢管家喊了过来。 “大管家,这招聘之事你得换个地方了。等会信王和誉国公都要过来,前院乱哄哄的有些不像话。” 卢继文心中一愣,赶忙躬身,“府主放心,我们马上移到偏院,这里安排一些护院守卫,绝不让闲杂等人打扰。” “嗯,马上办吧,别让王爷到了之后看笑话。” 林奇吩咐完,卢继文马上开始安排起来。这位大总管不愧是在王府历练过的人,一上任就任命了几个副手,不到片刻乱哄哄的场面就被清理干净。 半个时辰之后,信王的车撵驶入了归尘院,而誉国公李智则是耀武扬威的骑马而来。随同李智而来的不但有随行侍卫,还有英姿飒爽的李九儿。 林奇上前拜见执礼相迎,把信王等人请入了正厅,临入厅前,林奇拦住跟随的九儿悄悄吩咐道。 “九儿,带着国公府的侍卫在外面警戒,任何人不得接近大厅。” 九儿一怔,“林大哥,你不是请我爹来喝酒的?” “先说正事再喝酒,这项警戒任务就交给你了。记住,一定不能有外人接近,包括那些侍卫。” 林奇心说我哪有心思喝酒,估计等一会这三个老家伙都得震怒。 林奇安排完走进大厅,关闭了大厅房门。正在与信王孔赞寒暄的李智一看,高昂的嗓门喊道。 “我说林奇,你小子现在能耐大了,一句话就能让本公与信王到你这归尘院,今天要不把话给老夫说个明白,小心我砸了你的招牌。” 林奇拱了拱手,“国公大人勿怪,我这不也是没办法才请您三位到场。有件事咱们必须一起商量,若是请国公大人去信王府,恐怕更会闹得沸沸扬扬,甚至有些人还会给国公和王爷扣上一顶结党营私的帽子。所以,在下才请您几位到这里来。” 信王眉头一皱,“老李头说事关太子?到底怎么回事。” 孔赞手捋长须看着林奇,他知道林奇不是鲁莽之人,这么匆匆的把他们请来,肯定是遇到了大麻烦。 林奇回头看了房门一眼,伸手入怀摸出一张叠好的纸张,“王爷,你们先看看这个,这可是陛下的旨意。” 信王一怔,赶紧接了过来退到孔赞身边,誉国公李智也向前凑了凑,好奇的看向了纸张。三人看罢之后脸色均是一变,李智更是怒道。 “这根本就是假的,绝不是陛下的手迹。” 林奇苦笑道:“这是我写的,陛下写的那张看完即焚,当着尤公公的面我也留不住。陛下老爷子让小的来干这件事,我林奇也是没办法,才请您三位来商议一下。” 信王心中升起了怒火,没等他开口,李智抢先怒道:“当年北辛逼迫质子之时,陛下可曾想过别人。老夫长女含恨而终,如今总算把轲儿迎回京都,他刘创居然要废了太子之位?简直是欺人太甚。他敢这样做,老夫即便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也要抗衡到底。否则,我李智对不起长女,更对不起我外孙。” 看着李智震怒的样子,信王更是心中一阵发冷。刘创帝不但要夺了他的兵权,没想到连刘轲的太子之位都要废黜。 林奇拱了拱手,“国公大人不要动怒,这件事咱们还是慢慢商议为好。” “商议个屁,当年我李家多少男儿战死疆场,如今却要这么对待,让他来砍下老夫的脑袋好了。想让我李智答应,想都别想。” 信王面如寒铁看向了孔赞,“孔老,您劝我交出兵权,我可以答应。但是皇兄还要废黜太子,这根本就是针对本王定下的毒计。原本我还以为皇兄是一视同仁,现在我算明白了,他废黜的不是太子,而是我们这些支持太子的所有势力。” 林奇和李智均是一愣,他俩可不知陛下要收缴二王的自治兵权。孔赞眉头紧皱,看了看信王和李智说道。 “你们二位稍安勿躁,这件事~林奇,你觉得如何?” “我?”林奇苦着脸,“老大人,这么大的事情我哪敢有什么建议?” 孔赞道:“你敢把我等都请过来,应该有了自己的见解,说说吧。” 信王和李智的目光都看向了林奇,经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没人再把林奇当成一个无知的草民。更何况陛下能让林奇来说服他们,看样子这小子已经让刘创帝都重视起来。 在众人目视之下,林奇硬着头皮说道:“既然孔老先生让我说,那我先问个问题。” 孔赞点了点头,“这里没有外人,难得王爷与国公都在,有什么疑问但说无妨。” “那好,我想问的是~刚才王爷说的收缴兵权是什么意思?” 信王看了看李智,倒是没有隐瞒,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信王从魏志山祸水引到他头上开始,一直说道陛下逼迫二王交出兵权。李智吃惊的看着信王,身为朝中元老,他当然知道这是先皇的遗愿。当初要不是这样安排,刘创帝也不会这么轻松就接掌了皇位。 林奇一听,心中也是暗暗叹息,觉得陛下确实有些过分了。 孔赞看着林奇问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林奇摇了摇头,“没什么疑问了,现在,我好像明白了咱们那位陛下的心意。看样子,他是准备破釜沉舟,利用最后的时日把二皇子扶上皇位。” 孔赞赞许的点了点头,“老夫也是这种看法。” 李智气的满面通红,“破釜沉舟,难道他就不怕背负千古骂名。” 信王面如寒铁,他倒是比李智冷静许多,“孔老,既然皇兄要破釜沉舟,那我等也不能坐以待毙。实在不行~。” 没等信王把话说完,李智打断道:“老夫赞同,阳城兵马是我李家掌控,既然陛下对我李家不仁,那就别怪~。” 林奇赶紧摆了摆手,“我说国公大人,您能不能小点声,这话可不能乱说。” “关你小子屁事,怕死就给我滚一边去。” “不是,咱们不是商议吗,怎么就成了~要那啥了。”林奇郁闷的看着孔赞,心说你倒是说句话啊。再不阻止,这俩人可真要谋反了。 孔赞抬了抬手,“李国公,林奇说的对,别忘了我等都是大安的臣民,切不可动摇了国基。” 李智怒道:“要你这么说,难道就等着他来砍头。” “没人来砍你的脑袋,只不过是废黜太子。李国公,信王爷,大家都冷静一下,切不可冲动。”孔赞安抚的劝道。 誉国公李智喘着粗气,信王冰冷的目光看向了林奇,“小子,你怎么看?” 林奇犹豫了一下,拱手说道:“在你们来之前我想了很多,甚至也想过最坏的一步。不过,经过细致的分析,在下觉得~还是退一步为上。” “退一步,你觉得本王该退到何种地步?” 林奇深吸了一口气,严肃的说道:“王爷,不管是消除兵权还是废黜太子,陛下无非就是在为身后事打算。在下觉得,陛下并非是针对你们,他的病情没人再比我清楚了,所以陛下才迫不及待的要做这些事。既然这样,大家何必要针锋相对两败俱伤。其实,那二皇子就是一个扶不上墙的阿斗。哦,阿斗的意思就是一滩烂泥。” 说到这,林奇看向了孔赞,“记得孔老先生说过,陛下不是昏沉的君王,他最想看到大安强盛延绵。所以我倒是觉得,时间会磨平陛下的耐心,最终会放弃二皇子。” 李智不服的说道:“你懂什么,陛下看中的不是刘律,而是苏氏与诚王手中的兵马。” 林奇点了点头,“所以说,刚才得知陛下要收缴两位王爷的兵权,我才理解了他的心意。别忘了实力削弱的不光是信王爷,诚王那边一样如此。正是因为这样,陛下才能有更多的回旋余地。另外,你们还忽略了另外一个重点,那就是~皇太后与赵家。” 信王一愣,“你的意思是~?” 林奇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咱们退让,自有人会站出来与陛下抗衡。王爷,陛下削弱了您与诚王的实力,此消彼长更加突显赵家的强大。别看陛下心中根本没有把四皇子列入在内,但是皇太后与赵家可不这么想。太子一废,他们更是如坐针毡,绝不可能让刘律这么轻易的坐上皇位。既然这样,您二位何不坐山观虎斗,等待最后的时机。” 信王眼神一亮,孔赞手捋长须欣慰的看着林奇,他觉得自己没看错人,此子不但机警过人,对整个局势的分析更为精细。其实林奇不这样劝说,孔赞也得想办法安抚住信王与李智。经过林奇这么一分析,倒比孔赞亲自说服更为有力。 当夜,皇宫已经宵禁,不过林奇的到来,宫中侍卫经过请示之后,依然给他打开了一道小黄门。 林奇满身酒气,拎着一包卤肉和两坛子烧酒。好不容易做通了信王与李智的思想工作,如今等待他的还有太子刘轲。毕竟刘轲受苦多年,林奇也担心这家伙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不过,林奇没有让引领太监带往丽景宫,而是直奔陛下所住的观星阁。 第五十一节 林奇的建议 皇宫观星阁内灯火通明,帝君刘创审阅着最近积压的奏折,严肃的表情显示着帝君的威严。 二皇子刘律谨慎的站在一旁,时不时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身为监国,奏折上每一条都有二皇子刘律的建议和意见,但是刘创帝对于二皇子的批示非常不满意。 尤公公躬身走了进来,轻声禀报道:“陛下,林奇在外求见。” 二皇子抬头瞟了一眼,他现在巴不得赶紧有人来求见父皇,好让他脱身。站在刘创帝身边,二皇子刘律简直是度日如年。 刘创帝皱了皱眉头,停顿了片刻说道:“让他进来吧。” 尤乃万答应一声,躬身退了下去。观星阁外,林奇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台阶之上,两侧侍卫对他这种大胆行为却是敢怒不敢言。 不大一会儿尤公公走了出来,“林奇,陛下宣你进去。” 林奇晃荡着站起身,把手里的酒肉往旁边一名侍卫手中一塞,“这个你先帮我拿好,等会我还得找太子喝酒去呢。记住,千万不能让旁人触碰,否则万一把太子殿下毒死了,这可是要灭九族的。” 林奇这么一说,吓得侍卫差点没把手里的酒肉给扔了。尤乃万闻着林奇身上的酒气,捂着鼻子说道:“林奇,陛下心情不好,你也小心祸从口出,到时候陛下命人掌嘴的话,老奴可不敢拦着。” 林奇混不在意的笑了笑,示意尤公公前面带路。二人来到观星阁顶层,林奇深吸了一口气,立马变得清醒起来。林奇再怎么犯浑,他也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真要是激怒了陛下,就算不杀他给他点苦头也受不了。 林奇走进去一看二皇子也在,洋装没看见的样子,上前躬身跪拜,“草民林奇,叩见吾皇陛下。” 刘创帝依然看着奏折,不悦的说道:“林奇,你小子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深夜打扰朕,若是没什么大事,这可是死罪。” “陛下,草民忽然想起一个药方,所以一时激动赶紧给您呈送过来。”林奇说着摸出一个小药包,尤乃万赶紧接了过来。 刘创帝这才放下奏折,目光看向了林奇,“念你小子还有点孝心,起来吧。” “谢陛下。” 林奇站起身,先是揉了揉膝盖,这才对着傻呆呆的二皇子点了点头。刘律八字胡一颤,撇了撇嘴把目光看向别处。 刘创帝知道林奇深夜来此,定是废黜太子之事,故意问道:“还有事吗?” “这个~草民还有点小事情,不知陛下~。”林奇说着看了一眼二皇子,心说这小子在场,您让我怎么开口。 刘创帝故意装糊涂,拿起一道奏折说道:“正好,这里有一道北辛的密奏,朕想听听你们俩的意见。律儿,你先看看吧。” 林奇微微一愣,刘律眼神之中也带着疑惑,不过他不敢多问,赶忙接了过来。上面是唐川正在广招兵马,以及北辛朝堂群臣对唐川的不满。刘律看完之后,带着鄙视的目光把奏折递给了林奇。 林奇却没有伸手去接,“陛下,如此大事草民怎么观看,还是算了吧。” “怎么,你想抗旨?”刘创帝目光一厉。 “呃~不敢不敢。”林奇赶忙接过了奏折。其实不用看林奇也能猜测出一二,但他不明白刘创帝的心意,难不成,他这是准备在有生之年对北辛开战? 刘创帝向刘律问道:“说说吧,身为监国皇子,你对北辛的时局有什么看法?” 刘律八字胡一颤,微微躬身说道:“父皇,儿臣以为那唐川贼心不死,广招兵马分明是针对我们大安。儿臣建议,立即集结兵马奔赴封门关,对北辛施以重压。” 刘创帝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声,不过表面上却平静的点了点头,“施以重压?那该调动多少兵马,谁任主帅?你心中可有对应?” “这~儿臣觉得可把京西大营兵力调拨一半,由程将军统帅即可。” 刘创帝的脸色暗淡下来,京西大营是拱卫整个京都以及皇室的核心力量,二皇子竟然要调动这支兵马,刘创帝心说简直是混蛋。 “林奇,你怎么看?”刘创帝忽然问道。 林奇一怔,“陛下,如此大事草民怎敢乱说。” “怒你无罪,但说无妨。” 林奇看着刘创帝面色微寒,也不敢继续装傻,想了想说道:“陛下,草民以为~还是静观其变为好。北辛唐川广招兵马,无非是想再创当年的辉煌。只可惜,此一时彼一时,北辛已经不是当年的北辛,我大安更不是曾经的大安。这些年陛下励精图治,我大安正处于强盛之期,唐川扩充兵马只不过是用于自保。” “另外,调兵遣将劳民伤财,光是粮草的运送及供给就是一大笔开销。莫不如~派一名使臣前往北辛,以上国的胸襟向司徒牧展现和平的一面。这样一来,北辛朝堂对唐川的所作所为会更加痛恨。招兵买马那是需要一大笔费用,只要北辛朝堂掣肘,唐川的计划就很难实施下去。让他们君臣之间产生内斗,说不定我大安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北辛陷入分裂。到那时候,陛下再下令挥师西下,可轻而易举的把北辛划归我大安版图。” 刘创帝微寒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律儿,听到没有,站在你面前的这个草民可不简单。身为监国,切不可一时冲动而做出决定。要广纳众意,目光更要长远,方能让我大安屹立在众强之上。下去吧,回府禁足十日,好好想想今日父皇给你说的这番话。” 二皇子身躯一颤,赶忙下跪,“儿臣知错,这就回府面壁思过。” 二皇子兮兮索索爬起身,谨慎的退了出去。林奇抖着腿歪着脑袋看着二皇子离开,一扭头,却发现刘创帝正瞪着他。尤乃万也对着林奇暗使眼色,那意思你小子乱动什么,站没站样,小心陛下掌嘴。 林奇尴尬的笑了笑,“刚才草民也是一时乱语,说错了什么陛下勿怪。” “林奇,你小子刚才的建议不错,朕很满意。只可惜,朕也看得出来,你并不喜欢二皇子。其实朕对他也很不满意,但朕得权衡利弊放眼于大局,有些事情也是无奈之举。不管你想不想为朝堂出力,朕希望你小子不要参与皇子之间的事情。否则,朕必杀之。” 刘创帝目光冰冷的看着林奇。如今的林奇已经不是普通的草民,不但有信王孔赞等人为后盾,林奇更是心机深厚谋略过人。刘创帝倒是真心希望他能成为未来的栋梁,而不是危害江山稳定的黑暗谋士。 林奇苦笑着摊了摊手,“陛下,您要这么说那草民得赶紧离开京都。您也知道太子是我保驾从北辛带回大安,如今四殿下又赖在我那不走,就算草民不参与,到时候我也说不清楚。” “没有朕的允许,你敢离开京城半步,就是你的死期。至于朕的皇儿之间你该怎么做,以你小子的精明,应该知道怎么周旋。” 刘创帝心说你离开京都我怎么办,要不是因为这一点,这小子三番五次拒绝他的好意,早就该杀了。 林奇无奈的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尽量躲远点,不过真要是有人告草民的黑状,陛下可得允许草民辩解。” 刘创帝郁闷的喘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些,朕交代你的事情办的如何?” 林奇一躬身,“草民不辱使命,不过~有些事情草民觉得还是通融一下为好。” 刘创帝一怔,“通融?“ “就是~可不可以不废黜刘轲殿下的太子之位?” “放肆!”刘创帝一听,闹了半天你小子根本没办成事。若是其他人敢这么戏耍君王,刘创帝当场就下令斩了。 “陛下,您先听草民说,我的意思是~刘轲殿下身为质子多年,坊间百姓对殿下颇为敬仰。若是陛下突然之间废黜了太子,恐怕民间对陛下的做法会颇有微词。” 刘创帝一拍御案,“那又如何,与朕的江山比起来,难道背负骂名比江山稳固更重要吗!” “不不,陛下您误会了,草民的意思是~不是废黜,而是太子殿下主动承请让出太子之位。这样的话,既不让民间对陛下有所微词,又能让陛下您满意。” 刘创帝一愣,“主动承让?” “不错,刘轲殿下可以借助为母守孝之名,悬储君之印三年。三年之后,即恢复太子之位。” 刘创帝吃惊的看着林奇,“你的意思是~?” 林奇郑重的一躬身,“陛下,草民医术能力有限,三年之期对我来说已经是极限。况且,想必三年的时光,陛下想做什么应该也能心想事成了。草民研究过,按照我大安律法,国不可一日无君,储君亦是一样。但太子信印高悬挂起,则如同储君之位空缺。就算其他皇子没有祭拜过皇室祖庙,陛下依然可禅位于斯,名正言顺,后世之人亦无可非议。这样一来,陛下是仁君,刘轲殿下亦是孝子,也照顾了誉国公等人的颜面。” 刘创帝惊讶的看着林奇,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家伙。这么棘手的问题,林奇居然用这么怪异的办法轻而易举的化解了。 “林奇,这~也是信王和李智的意思?” 林奇叹息道:“草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他们同意,至于刘轲殿下那里,草民会极力劝说。不过,陛下,您打一巴掌总得给个甜枣吃,信王那边草民不敢妄言,但誉国公李智一门忠烈,听说兵部要解了李占渡将军的职。这~您看~?” 刘创帝鼻子里哼了一声,“居然跟朕讲起条件来了,也罢,念你小子做的还不错,那你说说给那李占渡换个什么官职?” “陛下,我觉得赐他个三军统帅最好。” 刘创帝脸色骤然一变,没等他怒骂,就看到林奇嘿嘿一笑,“陛下,跟您开个玩笑,只是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而已。草民到觉得,李占渡将军熟悉封门关,换其他人去了之后,一时半刻也未必能镇得住。况且唐川在北辛练兵,此时封门关更换将军,与我大安士气不利。当然,草民也就是这么一说,陛下肯定早就有了高明的决定。” 一直候着的尤乃万张着大嘴看着林奇,心说这小子真不知死字怎么写的,居然敢跟陛下开这种玩笑? 刘创帝气的指了指林奇,却笑骂道:“滚吧,朕现在看着你小子就来气。” 林奇借坡下驴,他知道该说的都说了,让刘轲借助守孝名义悬挂储君信印三年,总比直接废黜了要好。至少,刘轲还没有退出争夺皇位的资格。废黜的话,按照大安律法那可是失去了继承的资格。 月色之下,林奇拎着酒肉来到了丽景宫前,他知道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知刘轲肯不肯听从他的建议。而且今日刘创帝已经警告过林奇,不允许他参与皇子之争。林奇明白这个警告可不是儿戏,甚至说,一个不好,到时候刘创临终前会先杀了他。但是林奇已经没有了退路,他答应了信王与孔赞,将会竭尽全力为太子出谋划策,力保他在最后时刻占得先机。 就在林奇正要进入丽景宫之时,一道苍老的身影突然出现,拦住了林奇的去路。 “站住,你就是那个为陛下诊治的神医林奇?” 此人一身内官装束,略显苍白的面孔上布满了皱纹。特别是那鹰钩一般的鼻子,给人一种阴森可怕的感觉。 第五十二节 大殿之上 深夜的皇宫原本就寂静的有些瘆人,这老者的突然出现,把林奇吓得差点没把手中的酒肉给扔了。 “你是谁?”林奇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老者拱了拱手,“在下慈安宫总管事刘顺宁,奉太后老千岁之命,在此等你。” 林奇吃惊的看着对方,“你怎么知道我要来丽景宫?” “你一入宫就说要来找太子殿下,老夫已经等候多时了。” 林奇四下看了看,低声问道:“你~是想带我去见太后?” 刘顺宁怪异的看着林奇,“后宫不是前堂,你还没资格进入后宫。” “那你等我干嘛?” 刘公公对着苍天拱了拱手,“奉老太后之命,特来交待你几件事。” 林奇心说还交待?你算老几啊。不过看在对方一把年纪的份上,林奇点了点头,“嗯,说吧。” 刘公公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林奇,他可是先帝时期的老人,就算尤乃万都得对他礼敬三分。听林奇的口吻,倒像是等着奴才向主子禀报。 看着对方不说话,林奇不耐烦的催道:“你倒是说啊,我还等着见太子呢。” 刘顺宁咬了咬牙,“小子,有胆识,老夫问你,四殿下伤势如何?” “没什么事了,但他赖在我的归尘院不走。要不是看在他拿出不少银两的份上,早把他扫地出门了。” “放肆!四殿下能入住归尘院,那是你小子修来的福分。再敢这么说,信不信老夫掌你的嘴!”刘公公怒视着林奇,他觉得此子简直是胆大妄为,竟然敢如此口出狂言。 林奇今天可是憋了一肚子气,听对方这么一说,顿时没兴趣再听他啰嗦下去。其实不用问林奇也能猜测到,无非就是让他照顾好四皇子。 “老人家,今天在下还有要紧事情去办,有什么交待还是改日再说吧。请让开,我要去见太子。” “大胆!”老太监刘顺宁说着气愤的抬起了手。 林奇毫无畏惧的冷笑道:“我敬你年长让你几分,但你敢碰我一下,小爷我马上回观星阁向陛下请旨。若不把你的脑袋割下来,从此我不再行医。” “请旨?”老太监刘顺宁冷笑一声,“今日本公倒要看看,你这狂妄的小子如何向陛下请~。” 刘顺宁话没说完,一道冰冷的声音从林奇身后传来,“刘公,这小子没吓唬你,宫中已经死了一个魏志山,也不在乎多一具尸首。” 听到这道声音,林奇嘴角弯起了笑意。老太监刘顺宁却是身躯一颤,惊恐的看向不远处背负双手的金面龙首。 刘顺宁慢慢的放下了手臂,“难怪如此放肆,原来宫外的传言是真,这小子不但有龙卫保护,居然连大统领也暗中跟随。” 金面龙首仿佛没听到一样,依然背负双手淡漠的看着刘顺宁。 老太监刘顺宁默默的点了点头,“既然龙卫大统领说了,老夫当然要给个面子。”说罢,一双鹰眼看向了林奇,“小子,好生照顾四皇子,这对你有好处。” 老太监刘顺宁说完,再次瞟了一眼金面龙首,他知道无法再传达太后的意思,一转身无奈的向远处走去。 林奇嘲讽的说道:“我到觉得这老家伙最应该带一张兽面,他那张老脸太瘆人~。” 林奇说着一转身,却发现身后空空荡荡,根本连个人影都没有,“卧槽,怎么宫里的人都跟鬼似的。” 林奇说着摇了摇头,赶紧迈步向丽景宫走去。当值守护侍卫都认识他,一看林大神医深夜来访,侍卫们赶紧通禀新任的丽景宫大管事。林奇一看,这大管事他也熟悉,正是那天皇后来时去给尤乃万报信的年轻太监。 “怎么,荣升大管事了?”林奇上下打量着。 丽景宫大管事赶紧一躬身,谄媚的说道:“托您的福,殿下觉得小的办事还算利索,赏了个差事。小的侯德贵,以后您就喊我小桂子就行。” “小桂子?你可没有韦小宝那本事,还是叫你小德子吧。”林奇说着拎着酒肉向里面走去。 侯德贵根本不明白林奇说的什么意思,不过看到林奇直接往里闯,吓得赶紧恳求道。 “林大神医,殿下已经入睡了,还是容小贵~小德子通禀一声。” “不必了,你去忙你的,等会多安排点人手在外面候着,不许任何人接近。” “这~这可不合规矩,殿下要是生气,小的们可吃罪不起~!”侯德贵一边恳求,一边给跟随的侍卫递了个眼神,那意思让他赶紧去告知殿下。毕竟走到寝室还有一段路,惊扰了殿下谁也吃罪不起。 林奇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甩着手里的酒肉来到了刘轲的寝室之外。房内已经重新点燃灯烛,林奇直接推门而入。 刘轲正在更衣,看到林奇冒然闯入,不禁吃惊的问道:“林奇,出了什么事?” 林奇摆了摆手,让伺候刘轲的两个小太监都出去,并再次警告侯德贵,任何人不得接近。 林奇吩咐完把酒肉往座几上一放,“殿下,今天我有些心烦,想找你喝喝酒。” “喝酒?”刘轲奇怪的看着林奇,这可不像他熟悉的那个林奇。不过刘轲知道林奇绝不只是来喝酒的,赶紧给侯德贵暗示了一眼,让他把房门带上。 卧房之内,林奇与刘轲相对而坐,酒盏之中也斟满了酒。林奇端起酒盏说道:“这是我自己买的,估计是全城最烈的酒。来,先喝上一盏。” “林奇,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先把话说明白。”刘轲心急的看着林奇,他知道这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不出大事绝不会深夜入宫来找他。 林奇放下了酒盏,“你最好先喝点,不然接下来的话,我怕你受不住。” “受不住?什么意思?” 刘轲隐隐感觉有些不妙,但他做梦也没想到居然是关于储君之事。因为昨日父皇还召见了他,父子二人在观星阁内相谈甚欢。 林奇暗暗叹息了一声,他知道该面对的总归要面对,自己能想到的都想了,算是替刘轲保留了一份争夺的希望。无奈之下,林奇把前因后果详细的说了一遍。并且,林奇还告知陛下即将收缴二王兵权之事。 林奇看着呆若木鸡的刘轲,无奈的劝慰道:“殿下,有些事~该低头的就得低头。既然这是你老爹的意思,与其抗争莫不如慢慢的周旋。” “不~!”刘轲突然怒吼一声,“当年离开大安之时,他可不是这样说。如今我刘轲忍辱负重受尽屈辱,他却要废黜了我的太子之位。他这样做对得起我娘吗?对得起这天下黎民的信任吗~。” 刘轲说着,忽然抓起了座几上的酒坛子,一扬脖大口灌了起来。林奇没有阻止,直到刘轲呛的口鼻外吐,林奇才劝慰道。 “退一步海阔天空,况且你还没出局,这也是老天对你的考验。” “考验?我刘轲还需要什么考验,难道在北辛这么多年还不够?林奇,我绝不会主动放弃太子之位,就算被废黜,被打入冷宫,我也要让天下人看到,当初为我大安承受了屈辱的太子,竟然落到了这种地步~!”刘轲吼完,再次扬起了酒坛。 林奇冷静的看着,没有继续劝说,他知道必须让刘轲把心中的怒气发泄出来,否则这种打击对他来说足以颓废。 太子刘轲在寝室之中大吵大闹,守候在外面的侯德贵等人更是吓得胆战心惊。因为有些话那可是大逆不道要杀头的,难怪林奇警告不许任何人接近。 这一夜,林奇没有离开丽景宫,甚至让侯德贵再去拿几坛好酒过来,林奇也陪着刘轲一醉方休。 两日后,大安早朝,群臣们忽然发现了与以往不同之处。因为今日早朝,信王刘恒与诚王刘展居然站在了文武班列之首。而那座高高在上的宝座下面,没有了二皇子监国的座椅。甚至说,原本该在朝堂听奏的二皇子,这两日也没有出现。 就在群臣窃窃私语之时,殿外一声高喊,“大安盛德帝君~驾到!” 群臣们纷纷吃惊的看向殿外,除了少数几位臣工之外,谁也没想到久未露面的刘创帝,居然再次亲临朝堂。 大殿之外,刘创帝在尤乃万的搀扶之下,步法威仪的走了进来。文武班列纷纷跪拜,刘创帝面容肃穆,带着霸气走向了宝座。尤乃万今日也是容光焕发,伺候着帝君入座,得意的站在了一旁。 刘创帝目光威严的扫了一眼众人,“诸位爱卿,平身!” “谢陛下!” 群臣站起,不少人激动的目带滢光。前些日子帝君病重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今日看到陛下威风凛凛不改当日,仿佛这些日子的动荡一下子安静下来。 看到群臣激动,刘创帝面色温和的点了点头,“诸位爱卿,前些日子朕身体欠安,让诸位担心了。” 定国公苏寒上前一步双膝跪拜,“臣今日看到陛下虎步龙行,心中更是万分激动,此乃天佑我大安,祝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国公说完,呼啦啦跪倒一片,信王刘恒与诚王刘展一看,也只能跟着跪拜高呼万岁。 刘创帝欣慰的看着众人,微微抬起了手臂,“诸位爱卿,都平身吧。” 文武群臣重新归列,刘创帝看着相国潘准轻声问道:“潘相国,最近我大安各郡守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潘准上前一步,躬身说道:“回陛下,我大安各城各郡无灾无害,冯此太平盛世,天下黎民感恩陛下施以仁政,处处安好。” 刘创帝目光瞟了一眼诚王和信王,微微点了点头,“有潘爱卿和诸位各司其政,朕很放心。不知,今日诸位爱卿可有本奏?” 刘创帝威严的目光俯视着群臣,该批阅的奏折他都处理完毕,刘创帝今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宣布二王领地兵权的移交。这些大臣们可不傻,相国潘准已经说了天下太平,都知道是为了让陛下高兴。除非有紧要的事情,否则没人会站出来请奏。况且信王与诚王今日出现在朝堂之上,就算有事,也得先让两位亲王殿下开口。 刘创帝等待了片刻,看到无人上奏,沉声说道:“既然诸位爱卿没有什么要事,那朕倒有~!” 刘创帝刚说到这,就听殿外有人沙哑的高喊了一声。 “儿臣有奏!” 所有人均是一愣,众人纷纷侧过身,看向了大殿之外。连尤乃万也伸长了脖子,不知道这是哪位皇子,竟然破了规矩来到了朝堂之上。 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之中,满身酒气的太子刘轲晃荡着走了进来。与以往的风度翩翩相比,此时刘轲双目红肿,脸上的胡茬显得有些颓废。更让人震惊的是,刘轲身上的太子衮服非常肮脏,像是刚从土坑里爬出来一样。 刘创帝心中不禁一紧,按照程序即便刘轲要守孝挂印,也不该在朝堂之上,而是递交呈请与相国潘准,群臣众议之后才由他来定夺。现如今刘轲跟个醉鬼似的来到大殿,难道他要以命相抗不成? 第五十三节 力劝 朝殿之上,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太子刘轲,帝君刘创也坐直了身躯,目中隐含着一丝怒意。信王刘恒心中更为震惊,两日前他就知道林奇入宫去劝说刘轲,为何太子会这副模样出现在朝堂之上?莫非,太子还是年少气盛,咽不下这口怨气? 刘轲在众人的目视之下走到台前,以一种颓废的姿态窟嗵一下跪倒在地。 “儿臣~有奏!” 刘创帝目光一厉,“住口,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别说是朕的皇儿,即便是你两位皇叔,未得宣召也不得进入朝堂。尤乃万,今日朝殿之外是谁当值?” 尤乃万吓得一哆嗦,颤巍巍的刚要回答,就看到刘轲双目通红的抬起头,“父皇,怨不得他们,因为儿臣手里有储君令牌,没人敢阻拦儿臣。” 刘轲说着,颤抖的抬起手臂,手中举着一枚金色令牌。这可不是一般的令牌,而是仅次于帝君金令的储君令牌。 “父皇,儿臣现在还是储君,按照祖制可以进入这座大安权势最重要的殿堂。” 刘创帝目中精光一聚,威严的点了点头,“我的皇儿,就算你还是储君,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储君的威仪何在?” 刘创帝的声音不大,但是每个人都听出了他心中的怒意。信王脸色一变,赶忙上前走了两步躬身说道。 “皇兄在上,臣弟惊闻太子殿下回京之后就在自己宫中思念亡妃,或许太子思母悲痛,小小过错倒也没什么。” 誉国公李智早已安耐不住,也走出班列躬身说道:“陛下,太子孝心苍天可鉴,我等臣工无不敬佩。他~他这个样子,虽说有失威仪,倒也情有可原。” 誉国公说完,对着太子刘轲暗示了一眼,“殿下,还不赶紧谢恩,回去沐浴更衣面壁思过。” 誉国公李智心说你就别闹了,再大的怨恨也不可在朝殿上发泄出来。否则的话,那可就不是废黜太子储君,甚至可以打入宫中禁地,圈禁到死。 这一刻,皇宫之外,身心疲惫的林奇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大街上走去。这两日来,林奇一直陪伴着刘轲留在丽景宫。不管他是狂躁还是痛哭流涕,林奇都没有劝阻,这么多年隐藏的怨恨,刘轲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出来。 林奇回头看了一眼皇宫,默默的叹息了一声。他不知道刘轲能否记住他告诫的那番话,若是迈步过这个心结,刘轲将不配成为争夺皇位之人。甚至说,此次朝堂之后,他很可能连皇子都做不成了。 京都归尘院,短短的两天时间,就在大总管卢继文的张罗之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后院之中,因为有四皇子在此,更是成了闲杂人等的禁地。原本四皇子是住在西院客房,但是为了能见到芊芊姑娘,四皇子鸠占鹊巢干脆搬入了主院。 十三的伤势恢复的很快,身为武奴出身的十三只要能下地走动,练功是他唯一的嗜好。芊芊搬了一把春凳,满眼爱意的看着苦练中的十三,四皇子则是躺在长椅之上,痴痴的看着芊芊。 “十三,歇息一下吧,喝点参汤。”陌芊轻喊了一声。 四皇子刘秉一听,也跟着说道:“对对,芊芊姑娘说的对,这样练下去根本没用。十三,本殿下的侍卫之中也不乏高手,要不要本殿下给你找一位师父?” 十三仿佛没听到的样子,依然沉浸在巴郎交给他的神奇步法之中。特别是经历了与金面龙首的对战,十三仿佛对这种可攻可守的步法更为痴迷。 四皇子眉头一皱,“十三,本皇子跟你说话,听到了没有?” 刘秉话音一落,刚走进后院的九儿听的真真切切,不禁嘲讽道:“刘秉殿下,我劝你不要招惹十三,他可是一剑击伤过刘忠展的人。要不是刘忠展身穿软猬甲,早就成了十三的剑下亡魂。除了林奇,他谁都敢杀。” 这两天九儿早就看出四皇子对芊芊没安好心,要不是顾忌他皇子身份,早被九儿扫地出门了。 芊芊更是故意妩媚的看了刘秉一眼,“殿下,你可知十三这身伤是谁打的?是一个带着金色兽面的人打伤的。听九儿小姐说,那可是陛下身边的第一高手。不知殿下身边的侍卫,能在第一高手面前坚持多久?” 四皇子嘴角一颤,不禁有些吃惊的看着正在苦练中的十三。他没想到十三这身伤,竟然是金面龙首打伤的。身为皇子,刘秉当然知道金面龙首有多么的狠毒,甚至说,除了当年尚武榜的比拼,还从未听说金面龙首留过活口。 看到九儿出现,十三才停止了苦练,“九儿姑娘,你去打听了吗,我家少爷在宫里怎么还不回来?” 李九儿心中也是颇为奇怪,按说林奇去宫中找太子,不应该出现什么意外。更何况他身边还有龙卫暗中守护,要是出事早就轰动京城了。但为何林奇至今未归,九儿心中也是非常忐忑。 “十三,林奇不会有事,你就安心的养伤吧。我已经告诉了爹爹,让他早朝之后去找一下巴郎师父,问问林奇的情况。”九儿安慰的说道。 四皇子一听,微微撇了撇嘴,“何必这么麻烦,想知道的话本皇子派人去宫里问一下不就得了。不过,你们也别太乐观,皇宫之内很复杂。就算有父皇的庇护,别忘了还有皇后和皇祖母。一个不小心,像他这种平民身份,抬出一具尸首很正常。” 刘秉的话顿时得罪了三人,不过十三耳朵一动,顿时惊喜的看向了院门。没等九儿怒斥,就看到林奇晃荡着走了进来。 “怎么,本少好心收留你,竟然在背后诅咒我?从现在起,每日的费用再提高一倍,不想住的话,现在就可以走。”林奇说着,背着手一副老成的样子向众人走去。 四皇子一怔,尴尬的笑了笑,“本皇子也是跟她们开个玩笑,你这不是好好的吗。有龙卫跟随,就算去天边也没事。” 看到林奇,九儿顿时开心的跑了过来,略带埋怨的问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也不派人回来说一声。天啊,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臭死了。” 十三知道林奇爱干净,不禁警觉的问道:“少爷,没出什么事吧?” 林奇苦笑着摆了摆手,“没事,就是跟刘轲那小子打了一架,让他出出气。” 四皇子刘秉心中一动,他深知在宫中的皇子可不比他们这些在宫外有府邸的皇子,宫内规矩森严,若刘轲真的与林奇打了一架,那肯定是出了事情。 芊芊上下打量了一眼,“林大哥,我去给您拿一身新衣,让下人烧一些热水。” 林奇点了点头,看着芊芊进了他的房间,林奇对九儿说道:“九儿,你现在马上回府等待国公大人回来。就说我让你等的,国公大人会告诉你一些事,马上回来转告我。” 九儿心中一惊,“林奇,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奇瞟了四皇子一眼,“估计~陛下要废黜太子。” “什么?” 九儿愕然的看着林奇,十三倒没觉得是多大事,四皇子却震惊的挣扎着坐了起来。 “林奇,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四皇子急迫的问道。 林奇知道早朝之后,这些事就会公布与众,他也没再隐瞒,“是你老爹亲口说的,我劝你赶紧回去准备准备,没准还能与皇老二争夺一下储君之位。” “林奇,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你确定是认真的?”刘秉严肃的问道。 “刘轲已经去了朝堂,或者成仁,或者~成为普通人。”林奇叹息了一声。 四皇子刘秉吃惊的看着林奇,忽然苦涩的摇了摇头,“虽说我皇老四与小七没什么交往,不过这小子确实挺可怜的。同为皇子,我皇老四心中还是颇为敬佩刘轲。至少,他为我大安付出了近十年的岁月。可惜啊,李妃娘娘走的太早,而李国公又为人正直不如苏国公歹毒,更何况还有诚王支持,想必父皇也是无奈之举。” 林奇目光盯着四皇子刘秉,“怎么,听到这消息你不激动?” “有何好激动的,本皇子根本就不稀罕皇位,更别说什么储君之位了。” “你可以置身事外,但你身后的力量却不答应。” 四皇子不屑的摆了摆手,“没用,其实皇祖母与赵国公都不明白父皇的心意。即便皇老二再无能,父皇为了大安江山的稳固,也只能极力辅佐皇老二早日执掌朝堂。” 林奇颇为诧异的看着刘秉,没想到这位最不像皇子的皇老四,竟然是众皇子之中最清醒的一位。 “刘秉,现在我好像有些理解你了,看样子你是故意放荡不羁,好让陛下早日放弃你。” 刘秉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难得有人知道我皇老四的心思,这几年的纸醉金迷,为的就是不想看到亲人们为此而身陷囹圄。原本我以为自己主动退出,可以成就了皇老二,谁曾想你小子把小七从北辛带了回来,一下子打乱了整个局面。若我是帝君的话,对你的所作所为只有三个字~。” 四皇子指着林奇,重重的说道;“你~有罪!” 十三和九儿吃惊的听着,九儿甚至都忘记了马上回府。连拿着衣服刚走出来的芊芊,也愕然的愣在了当场。 林奇苦笑着说道:“在北辛之时,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当时刘轲要是死在北辛,对于大安来说确实利大于弊。一者,能让北辛背负刺杀大安太子的罪名,以便为复仇血恨拿下正义的借口。二者,京城之内也不会出现大的纷乱,大安可以平安的过渡权利。但是你皇老四想过没有,刘轲不但是大安的太子,他更是你的兄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随便可抛弃的臭鱼。你们都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去考虑,但谁又为刘轲想过?” 说到这,林奇无奈的点了点头,“也好,至少刘轲从北辛活着回来了,就算死,死在大安的国土之上也算是落叶归根。不过,我林奇丑话说在前头,二皇子刘律要是接掌了大位,用不了几年,北辛依然还会兵临城下。到时候,可就不是区区一位质子能解决的了。” “林奇,你这话~什么意思?”四皇子刘秉吃惊的看着林奇。 “你是聪明人,无需我多说。今日若是太子刘轲过不去这个坎,我劝你振作起来,去争,去夺,决不能让皇位落在无能之辈手中。当然,要是刘轲听了我的劝,我林奇希望你~帮他一把,刘轲这小子挺可怜。” 林奇目光坦诚的看着四皇子刘秉,今日出宫之时,林奇忽然冒出了这个想法。虽说刘创帝警告过他,但林奇心中不服,他觉得刘创帝这样做太过无情。真要是刘轲被帝君狠心剥夺了一切,林奇准备用自己的智慧与力量,来改变未来的一切。即便到时候刘创帝已经不在人世,林奇也要让他泉下有知,看看当初的所作所为有多么的错误。 就在众人震惊的看着林奇之时,大管家卢继文匆匆跑了进来。 “府主大人,您赶紧去前厅看看吧,来了~都来了。” 众人一愣,林奇疑惑的问道:“什么都来了?” “信王殿下,誉国公李大人,卫国公赵大人,以及宫中的一位老公公。” 林奇目光一聚,没想到九儿还未回府,信王与李智就来到了归尘院。看样子,今日太子刘轲在朝殿之上,闹得动静不小。 第五十四节 两难之地 林奇与卢继文匆匆来到了前院,九儿和芊芊身为女性,这种场合不宜抛头露面。四皇子刘秉因为身上有伤,行动不便留在了后院。 归尘院正厅外面站满了人,林奇举目一看,好家伙,还未正式开张的归尘院从未如此热闹过。除了几位大人之外还有随从侍卫,甚至还有几名宫中的内官。特别是那位长着鹰钩鼻的老太监,正是那晚拦截林奇的慈安宫总管刘顺宁。除此之外,还有信王身边的高手百里轩。 林奇拱手上前,“草民林奇见过诸位大人,不知诸位大人突然驾临归尘院,有失远迎还望诸位大人海涵。” 说完之后,林奇故意对着卢继文训斥道:“卢管家,为何不请诸位大人进入厅内好生照顾?真没规矩。” 林奇说着扫了一眼众人,虽说他是第一次见到卫国公赵德章,但从对方官服上的锦绣,知道他应该就是三大国公之一的赵德章。不过林奇也很疑惑,不明白这几位为何突然走到了一起?难道说,他们已经要联手对抗定国公苏寒以及皇后的势力了? 誉国公李智脸色铁青,有些不耐烦的瞟了一眼老太监刘顺宁。信王倒显得很冷静,上前一步说道。 “林奇,这不怪卢管家,是我们几个想在外面说说话。对了,这位是卫国公赵德章赵大人,那位是慈安宫总管事刘公公。他们是来看望四皇侄刘秉的,不知皇侄伤势如何了?” 林奇佯装吃惊的样子,赶忙拱手施礼,“草民林奇见过两位大人,四殿下已无大碍,正在后堂静养。要不这样,诸位大人先入大厅,林奇这就派人请四殿下过来。” 赵德章有些心急的说道:“不必了,老夫与刘公公去后堂看望一下即可。” 林奇点了点头,“四殿下行动不便,这样也好,卢管家,赶紧引领两位大人去后堂。上好的茶水伺候,给我好生照顾着。” 卢继文答应一声,撤步一让,“两位大人请随我来。” 卫国公赵德章对着信王和李智拱了拱手,刘顺宁则是颇为诧异的瞟了林奇一眼,他发现林奇处事冷静沉稳,与两日前在宫中的张扬截然不同。一群侍卫内官跟随着向后院走去,他们一走,林奇赶忙把信王与李智请进了大厅。 信王谨慎的向外看了一眼,“百里轩,好生警戒,任何人不得接近。” 百里轩答应一声,顺手带上了厅堂大门。大厅之内,林奇几乎与誉国公李智同时说道。 “太子殿下如何?” “太子出事了。” 林奇心中一惊,看向了信王和李智,“今日朝堂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太子是否~?” 信王抬手示意李智不要着急,“李大人,稍安勿躁,这件事~还是由本王来说吧。” 誉国公李智双目微红,默默的点了点头。信王看着林奇说道:“今日朝堂之上,刘轲他~竟然悲愤之余以死明志,皇侄他~。”一想到刘轲今日在朝殿上的所作所为,信王也不禁有些动容。 林奇身躯一颤,“太子殿下~死了?” 誉国公李智急的打断道,“没死,送太医院了。还是我来说吧,太子今日在朝殿之上与陛下争执了几句,情急之下头撞殿角。轲儿那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夫~死后都没脸去见他的娘亲。” 誉国公李智眼中闪烁着滢光,那可是他的亲外孙,若不是生在帝王之家,李智绝不会让别人欺负失去娘亲的刘轲。 林奇听着脑袋都大了,不过只言片语之中他听出了不妙。因为誉国公李智说太子与陛下‘争执’了几句,这对太子来说,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林奇看向了信王,他觉得还是信王思路比较清晰,“王爷,太子殿下因何事与陛下争执?” 信王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林奇,皇侄应该是听从了你的劝说,他在朝殿之上参了自己一本。皇侄说李妃因他郁郁而终,要请辞太子之位为母守孝。只是~皇侄悲愤之余,竟然冒死质问陛下为何没有照顾好母妃。更让人震惊的是~他竟然想以死殉孝。” 听到这话,林奇不禁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刘轲的伤势如何?” 信王摇了摇头,李智悲伤的说道:“血溅当场,生死未卜。” 林奇震惊的看着二人,“那陛下可有震怒?” 信王再次摇了摇头,“皇侄的出现,打乱了今日所有的议事。皇兄虽然震怒,但毕竟是他的亲儿子,当场移驾去了太医院。我等臣工留守了两炷香的时辰,尤乃万才宣布退朝。这不,本王与李公连府都没回,直接到了这里。” “林奇,老夫问你,轲儿以死殉道,是不是你小子指使的?”誉国公李智严肃的看着林奇。 林奇恨不能给他一个大白眼,“国公大人,你觉得我林奇是那种没脑子的人吗?这两天我跟太子~。” 林奇刚说到这,就听外面百里轩高喊了一声,“王爷,尤公公来了。” “尤乃万?” 三人均是一怔,林奇赶紧跑过去打开厅门。尤乃万这时候来到归尘院,不用问肯定是传达太子的消息。林奇心中也很郁闷,要是太子真的死了,那他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毕竟这两日只有他陪伴着太子,甚至太子的一举一动都会传到陛下的耳朵里。说不定,还真能安他一个蛊惑太子自尽的大罪。 三人刚走出大厅,就看到尤乃万匆匆的走了过来,“陛下有旨,宣信王殿下即刻入宫。另,陛下宣林奇随行,入太医院为太子诊治。” 信王一躬身,“小王遵旨。” 林奇问道:“现在就去?” 尤乃万面色不悦的瞪了一眼,“车马都在外面候着了,走吧。” 李智看到尤乃万转身要走,急忙喊道:“那老夫呢?陛下可有旨意?” 尤乃万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李大人,您还是回府歇着吧,今日陛下心情不好,还是别给陛下添心事了。” 尤乃万说完看了林奇一眼,转身向外走去。信王低声吩咐道,“林奇,你先随尤公公入宫,我乘坐自己的车撵随行。李公,赵德章还在归尘院,您最好别留在这里。” 誉国公李智微微点了点头,“若有消息,还望王爷及时告知。” 林奇本想着去后院给九儿等人说一声,但医者的本能刻不容缓,还是先入宫再说吧。刘轲那小子真要是撞得脑浆子四溅,就算是神仙也救不过来。 归尘院之外,一名小公公引领着林奇让他乘坐备好的马车,林奇却是直接走到尤乃万专属的马车前,二话不说钻了进去。 “你~你怎么能与本公同乘,赶紧下去~!”尤乃万厌恶的摆着手,别看他不是什么国公将相,但是尤乃万的车撵极其奢侈,他从不让人乘坐。 林奇掀起车帘一角,对着前面喊道:“回宫,加快速度,耽搁了为太子诊治,小心你们的脑袋。” “你~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尤乃万气的真想把林奇推出去。 车队已经启动,林奇也不管尤乃万生不生气,急忙问道:“尤公公,您跟我说实话,现在太子情况如何?陛下怎么样?” 尤乃万气的白了一眼,哼了一声,干脆扭脸不看林奇。林奇苦笑着哀求道:“尤公公,这事您老可得告诉我,到时候万一陛下生气,我也好想着怎么应付一下。您放心,这份人情林奇一定归还,保证让您老高兴。” 尤乃万脸色缓和了不少,“林奇,这一次你可小心点,陛下非常震怒。至于太子~黄泽清已经替他诊治,虽然昏迷,不过黄太医说性命无大碍。陛下不放心,这才让你小子再去看一看。” 林奇一听刘轲没有性命之忧,心中略安。别看宫中的太医都是老古董,但他们的诊脉技术非常了得。黄泽清既然说没有性命之忧,生死这一关应该没事。林奇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可别得了脑震荡或者成了植物人。那样的话,还真不如死了干脆。 归尘院后院,卫国公赵德章等人得知尤乃万刚刚传旨,他们几个也在测度着宫中情况。 老太监刘顺宁今日来到归尘院,可不是与赵德章商量好的。老太后对这位皇孙也有些怒其不争,专程让刘顺宁来警告刘秉。没成想,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赵德章等人。这件事要是传到宫中,恐怕陛下又得多疑。 老太监刘顺宁哀求的看着四皇子,“我的小祖宗,您就听老主子的劝吧,如今陛下病体刚愈,身为皇子您应该主动去问安。” 赵德章也跟着说道:“当下局势已经明朗,刘轲今日一闹,估计已经失去了争夺皇位的资格,信王与李智等人必然会反对二皇子。四殿下,你要是再这么下去,不但辜负了我等的心意,更对不起你的皇祖母。别忘了,你娘亲可是我们赵氏族人。” 四皇子刘秉靠在床榻上,仿佛根本没听他们说话,忽然问了一句。 “你们觉得~刘轲会死吗?” 赵德章一愣,“看情形,应该不至于。不过,他的做法已经激怒了陛下。当着文武百官,居然质问自己的父皇,简直是自寻死路。” 四皇子刘秉眼神之中绽放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好一个皇小七,干的不错,我皇老四到是越来越欣赏他了。” 卫国公赵德章与老太监刘顺宁对视了一眼,他们觉得四皇子是放荡过头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他居然还称赞,赵德章不禁也有些心灰意冷。与二皇子比起来,他知道刘秉的才华远在刘律之上。但此子就是不走正路,甚至多次被陛下禁足,要不然陛下也不会这么悖逆嫡生母后的心愿,去选择二皇子刘律。 皇宫观星阁内,刘创帝气的额头上青筋直冒,狠狠的把琉璃盏砸到了地上。原本今日他要朝议两王兵权之事,按照议程水到渠成。没成想,刘轲这么一闹,不但打乱了整个计划,还让刘创帝陷入了两难之地。 太医院内,林奇看着昏迷不醒的刘轲,到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严重。额头上已经缠上了绷带,林奇检查了一番,发现伤口有些靠前,按说这样的撞伤还伤不到脑神经。 林奇搭了一下刘轲的脉搏,心跳也非常正常。林奇站起身刚要拿针,却忽然发现刘轲的手指触碰了他一下。 林奇心中一动,对着众人吩咐道:“殿下的症状非常严重,本神医要施展一下秘术。所有人都出去,任何人不得打扰。” 林大神医要施展秘术,所有的太医都想观摩一下。不过事关太子的生死,这些人也只能悻悻的退了出去。 众人一走,林奇的脸色寒了下来,甚至抬腿踹了床沿一脚。 “别装了,你小子到底玩的哪一出?” 床榻之上,太子刘轲微微睁开了双眼,虽然脸上的胡子茬显得有些颓废,但是眼神之中却绽放出一丝凌厉之色。 “林奇,百官之口会把这件事很快宣扬出去。你觉得,父皇还敢剥夺我的太子之位吗?” 林奇有些惊讶的看着刘轲,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刘轲为何要这么做。刘轲的孝道感召天下,更是民心所向,没有哪个帝王敢违背民心,因为这是国之大道,更是凝聚天下的根基。 第五十五节 蛊惑 太医院外,没人知道大神医林奇在里面施展了什么秘术。太医们一个个交头接耳,纷纷发表对太子症状的见解。但议论到最后,大都聚集到一个话题,那就是太子的孝心。 诊殿之内,林奇看着刘轲嘴角溢出的冷笑,苦笑着摇了摇头,“刘轲,你要走这一步,也该提前告诉我一声,其实有很多种方式比你现在的更好。比如,写一份感人肺腑的血书让人送到朝堂之上,然后你再割腕自尽,比拿头撞墙来的更震撼。而且你头上的伤口若是再靠后两指的话,很可能会伤及神经,让你永远沉睡不醒。” 太子刘轲眼神之中闪烁着一丝滢光,沙哑的说道:“其实~,今日在朝殿之上我是抱着必死之心。当质问父皇的时候,我就没想活着走出大殿。” 林奇一愣,“怎么,你本意不是质问,而是~愤慨的指责?” “不错,我想让朝臣们都看一看,这就是当今的帝君,对亲生儿子尚且如此,何况天下。” “那为何改变了初衷?” 一滴泪珠从刘轲眼角溢出,“因为~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娘亲,她紧张的摇着头,不允许轲儿这么做。我知道,娘亲是想让我振作起来,她希望~看到我君临天下的那一刻,才能告慰娘亲的在天之灵。” 刘轲说着,发红的目光看向了林奇,“林大哥,娘亲让我听你的。不管我刘轲能不能成为他日之君,我相信你是我此生唯一的朋友。” “靠!别说的这么瘆人,弄不好晚上我的做噩梦。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想怎么对付你爹吧。”林奇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心说老子也是再生之人,别拿你娘来吓唬我。 “你说吧,一切我都听你的。” “现在知道听我的了,我林奇就是擦屁股纸,你拉完尿完弄我一身臭。” 林奇郁闷的坐到床沿之上,他也不知该怎么让那位高高在上的帝君息怒。弄不好,之前所有的一切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此时,观星阁内,两位王爷以及相国潘准等国之重臣都在。由于刘轲在朝殿上的‘壮举’,导致今日朝议封地兵权之事搁浅。不过对于刘创帝来说,这才是重中之重,即便不经过朝议,也得把收缴兵权之事定夺下来。毕竟,掌控了兵权才能主导一切,帝君刘创知道最终的江山稳定,还得靠兵权来震慑。不过在召见众人之前,刘创帝单独与诚王见了一面。 刘创帝威严的看着众人,“各部大臣都在,这件事,你们来议一议吧。” 刘创帝说完,众人没一个主动开口的。谁也不傻,诚王和信王都听着呢,同意收缴等于得罪了两位王爷。不同意的话,那等于找死。更何况,到这份上,每位大人都很清楚基本上定局,就看两位王爷能为自己争取多少利益而已。 看到众人都不开口,刘创帝目光看向了信王刘恒,“信王弟,你比诚王年长,还是你先说说吧。” 信王刘恒站起身,执礼说道:“臣弟~无异议,愿意让出封地兵权。” 信王早已与孔赞林奇商议过,当然不会提出什么反对意见,更何况今日太子刘轲闹了一出,刘创帝正在气头上,信王可不想触及霉头。 刘创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诚王。诚王刘展却阴沉着脸色,仿佛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这到也不愿他,因为之前为了顺利收缴兵权,刘创帝答应诚王扶刘律为储君,以便交换他手中的兵权。但是现在,刘轲倒逼父皇,反而让刘创帝骑虎难下。毕竟刘轲身为质子受尽苦难,如今又思忆亡母不惜大殿殉孝。若是再让二皇子刘律监国,刘创帝将成为天下人口中的‘昏君’。 “诚王弟,你的意思呢?”帝君刘创不悦的问道。 诚王刘展无奈的站起身,“皇兄,臣弟~附议。” 诚王心情沉重的看了看皇兄,虽说刘创帝承若会扶持刘律,但这种事情可不是一句扶持就能兑换的。不过诚王刘展也明白,如今皇兄也不敢公然指定传位之人。否则,卫国公赵德章与信王等人也不答应。 听到诚王没有意见,包括刘创帝在内的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接下来的,那就是该派何人去驻守,在人选方面恐怕又要有一番争夺。 坤安宫中,苏皇后得知太子大闹早朝之事,不禁喜上眉梢。与苏皇后的目光短浅相比,慈安宫的老太后倒是颇为吃惊。老太监刘顺宁已经返回宫中,得知那位放浪的四皇子不愿意离开归尘院,老太后却出奇的没有震怒。 老太后看了看刘顺宁,“老宁子,你觉得这个林奇~到底是个什么人?最近此子的传闻可不少,老身也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不过,生于偏远蛮荒之地能有如此本事,此子应该是不简单。” “老主子,奴才已经查过,此子倒是没有什么背景。他与信王那边,也不过是偶然巧合罢了。” “巧合?”老太后目光深邃的瞟了刘顺宁一眼,“老宁子,你我都这把年纪了,别相信什么巧合。” 老太监刘顺宁赶紧恭维道:“奴才愚钝,还是老主子英明。今日在归尘院内,此子的表现倒是出乎老奴的意料,而且四殿下对他也是赞赏有嘉,确实是个人才。好在,这小子不是诚王门下,现如今太子闹了这一出,想必~信王与李智那边会把目光移向四殿下了。” 老太后微微摇了摇头,“老宁子,你在宫中待的太久了,只能看到宫内这一片天地。我这皇孙刘轲,倒是让老身有些另眼相待。轲儿在北辛受的这些苦,却让他明白不能坐以待毙,居然跟自己的父皇掰了一下手腕。这要是放在其他皇子身上,谁敢如此?” 刘顺宁一愣,“老主子,那岂不是更让陛下痛恨,老奴觉得此举极为不智。” “非也~,轲儿正是利用自己的优势,逼迫陛下无从下手。只要储君之位不废,帝君也不敢破了皇室的规矩。更何况,轲儿占据了民意,这一点律儿秉儿都不能比。” “就怕陛下,到时候直接禅位~?”刘顺宁谨慎的说道。 老太后再次摇了摇头,“名不正言不顺,天下人将如何看待他日之君,朝中大臣如何能臣服?恐怕到时候,迎来的又是一场杀戮” 老太后仿佛陷入了沉思,她忽然觉得这个从北辛归来的皇孙,确实比扶不起来的四皇子更适合接替君位。即便四皇子刘秉有着她们赵氏的血脉,但此子生性放荡不问政事,老太后也是怒其不争。既然这样,莫不如去扶一下刘轲。在老太后的心里,总不能让这大安江山,都流落到皇后苏氏手中。 太医院外,众太医都等的不耐烦了,也不见林奇打开房门。首席太医黄泽清,更是替太子诊治一番之后就失去了踪迹。别看黄泽清是太医之首,却生性孤僻喜好游山玩水。对于太医院内部的纷争,黄泽清更是不管不问,甚至紧要关头连人都找不到。不过他精湛的医术深得陛下信任,正因为如此,宫内没人敢指责他。现在突然冒出一个林大神医,而且持有与黄泽清同等权限的太医令牌,不禁让众太医觉得,林奇很可能要接替黄泽清的位置。 林奇与刘轲在殿内聊着,直到尤乃万来传旨宣他去面圣,林奇这才打开了房门。 尤乃万伸头看了看,“林奇,太子他~?” 林奇伸了个懒腰,高声说道:“太子殿下已经清醒,大家都去忙吧。” 众太医一听,不禁对林奇的医术更为赞叹,在众人恭维之中,林奇昂首挺胸跟随尤乃万去了观星阁。他已经与刘轲商议好了,既然太子主动向自己的父皇出击,总得付出点代价。 尤乃万一路上闷声不语,直到进入观星阁,尤乃万才小声提醒道。 “林奇,陛下的心情不好,你小子说话注点意。真要是激怒了陛下,我可帮不了你。” 林奇停下了脚步,看了看两侧跟木桩子似的侍卫,林奇小声问道。 “尤公公,信王他们~可都走了?” “走了,今日这些王公大臣,没人敢多言。” 林奇一听,心中了然,看样子陛下收缴兵权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既然这样,刘轲与陛下父子之间的这道心结,必须得解开才行。否则的话,不管刘轲能力多么出色,恐怕也会惨遭帝君的抛弃。 这一刻,归尘院内也安静下来。出了如此大事,九儿跟随父亲李智回了国公府,后院之中简直成了四皇子的天下。 十三有些反感四皇子,只要他在院子内,十三不是练功就是去后花园。四皇子巴不得这家伙离开,眼神之中眷恋的看着芊芊。 “芊芊姑娘,你说本殿下如何才能得到你的欢心?” “得到我的人很容易,毕竟您是殿下,芊芊只是个民女。若是想让芊芊欢心,那你就明媒正娶,芊芊也很想成为皇子妃。”芊芊美目流转,似笑非笑的看了刘秉一眼。 “本皇子倒是想,只是~皇家规矩多,我做不了主。” “那~你就去争啊,争取当个能做主的皇子。” 刘秉一愣,“怎么,你是想让~让本皇子去争夺天下?” 芊芊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四殿下,其实芊芊能看出您是个好皇子,而且为人谦卑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我到觉得,四殿下更适合成为太子,甚至说~成为大安未来的皇者。” 芊芊仿佛是‘不经意’的这么一说,但刘秉却吃惊的有些发愣。归尘院可都是太子刘轲一方的人,这话从芊芊嘴里说出来,简直让刘秉不敢相信。难道说,这女子真的想让他去争夺皇位,以便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向来对皇权不屑一顾的四皇子刘秉,为了眼前这个让他得不到的女人,不禁对皇权有些动心了。 第五十六节 不起眼的布坊 归尘院后花园之中,孤独的十三坐在凉亭之内,木讷的盯着不远处的一棵小树。脑海之中,却是回忆着当日金面龙首对他的击打。 不远处,芊芊轻盈的走了过来,“十三,怎么还在这,别忘了你的伤还没好利索。” 十三没有动,依然木讷的盯着小树。这两天,他对芊芊的表现非常不满,十三虽然不善言辞,但芊芊和四皇子二人之间那点小动作十三都看在眼里。 “十三,听到没有,我在跟你说话呢。”芊芊走过来,娇怒的看着叶十三。 “四皇子在院里,殿下的身子娇贵,你应该把他照顾好。十三是武奴出身,这点伤算不得什么。”十三盯着小树闷声说道。 芊芊嫣然一笑,身子一弯伏在十三的耳边,“怎么,不高兴了?傻弟弟,人家是皇子,姐姐当然要照顾一些。” “他喜欢你。” “对啊,喜欢我的人很多,林大哥也喜欢我,难道你不喜欢?”芊芊向前一步,低着头暧昧的看着十三。 十三脸色微微一红,不过却倔强的说道:“他是皇子,你可以跟着他享受荣华富贵。” 芊芊面色娇羞的看着十三,忽然噗嗤一笑,“十三,姐姐真要是去了皇子府,你会不会想我?” 十三心中一颤,他还真没有考虑过这种事。别看四皇子跟个麦芽糖似的黏在这里不走,十三却始终相信芊芊不会离开他与林奇。毕竟大家是经历过生死的朋友,只有同甘共苦之后才会更加珍惜。但是现在芊芊一问,让十三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看到十三黑着脸不说话,芊芊伸手在十三的耳朵上轻轻一扭,“臭十三,就知道你没把姐姐往好了想。放心吧,我不会离开归尘院,别忘了姐姐曾经是太子的婢女,荣华富贵对我来说都是过眼云烟。如果有一天姐姐真的离开了你们,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林大哥生气把我赶走了。” “不会,少爷不会赶你走。”十三下意识的说道。 芊芊眉目含情看着十三,默默颔首,“嗯,林大哥待我亲如兄妹,就算芊芊做错什么,不是还有你吗。十三,到时候你可得帮姐姐说话。” 十三憨厚的点了点头,“芊芊姐知书达理,又不与人争执,不会惹少爷生气的。” 芊芊淡然的一笑,“还是十三知道姐姐,走吧,咱们回去,估计林大哥快回来了。” 十三犹豫了一下没有起身,芊芊笑道:“放心吧,四皇子已经回府了。” “回府了?”十三一愣。 芊芊轻叹了一声,“宫里面出了这么多事,想必太子殿下一时半刻也会被陛下排斥在外。现如今,也只有四皇子能站出来与二皇子抗衡了。如若不然,林大哥与李国公他们会更加棘手。” 十三疑惑的看着芊芊,“是~你劝四皇子去争的?” 芊芊坦然的点了点头,“这些日子看着林大哥非常憔悴,芊芊也是于心不忍,所以,想帮一下林大哥。十三,这件事暂时不要告知林大哥,毕竟我是个女人,不知做的对不对。万一给林大哥添了麻烦,我怕~。” “芊芊姐,我知道你是好意,不管对不对,相信少爷都不会责怪你。如果真要是添了麻烦,这件事我担下来。” 十三欣慰的看着芊芊,至少他现在明白芊芊并没有被那个放荡的四皇子所迷惑。如今四皇子被芊芊劝离,十三心中的阴云一下子消散了。 归尘院内,四皇子一走,管家卢继文也轻松了许多。别看这里林奇是府主,但皇子府的人指手画脚,卢大管家也是不敢不从。现在皇子府的人一走,卢继文赶紧命人重新把院子规整了一遍。 傍晚时分,林奇一直在宫内没有回来,十三等人也习以为常,倒是没有为他担心。不过很少出门的芊芊,却乘坐马车离开了归尘院。十三知道芊芊要去买一些女用之物,原本想陪她一起,不过十三怕林奇回来,只好让卢管家派两名护院跟随。 大安京都,在最繁华的东市坊,芊芊在一家颇为偏僻的布坊外停了下来。这里大都是女人去的地方,两名护卫留在了外面等候。 布坊内院,孟托端坐在太师椅上,铁卫柳撼看到芊芊进来,主动走了出去在院中警戒。 芊芊款款跪拜,“婢女芊芊,见过大人。” “芊芊姑娘,这里不是北辛,不必多礼。最近归尘院有高手潜藏,柳撼进出也有些不便,所以老夫才派人在归尘院留了标记。” 说到这,孟托和蔼的问道:“怎么样,可引起林奇的怀疑?” 芊芊微微躬身,“孟大人放心,婢女不敢忘记身份,时时警觉着自己。这些天,大安朝堂发生了不少事情,好在四皇子在归尘院,芊芊也打探到不少内幕。” “哦?”孟托眼神一亮,别看北辛密探在京都隐藏了不少,但是宫内发生的事情他们也只能得知皮毛。 芊芊没有隐瞒,把最近发生的所有事详细的说了一遍,甚至连信王即将被剥夺兵权之事,也告知了孟托。别看芊芊在归尘院从不参与林奇等人商议大事,但架不住有个色-迷心窍的四皇子。况且九儿早把芊芊视为好姐妹,有些事情也没有对她隐瞒。 得知了大安皇宫内部的这些机密,孟托不禁抚掌叫了一声好。 “芊芊姑娘,看来大安京都正如唐帅预料的那样,放回一个无足轻重的太子,反而让大安朝堂变得激流暗涌。只是,那个林奇倒是让老夫看走了眼,没想到大安盛德帝君的半条老命,竟然让他救了过来。可惜了,若是大安帝君突发身亡,不管哪位皇子坐上了皇位,大安必定会四分五裂陷入混乱之中。” “孟大人,当下刘轲太子势弱,奴婢蛊惑四皇子参与了争夺,不知奴婢做的对不对?” 孟托微微一怔,“那位四皇子刘秉,不是一直在争吗?” “大人有所不知,这位四皇子生性放浪却对皇权没什么兴趣,并不想参与君位的争夺。不过~现在倒是一个机会,想必他应该会改变一下。” 孟托看着玲珑有致散发着诱人魅力的陌芊,仿佛明白了什么,“如此甚好,老夫也得知那刘秉嗜好美色,唐帅真是没看错人,姑娘辛苦了。他日待我北辛大军挥师城下,唐帅必定会为姑娘请功封赏。而且,姑娘生母一族不但摆脱奴籍,还会因为姑娘的大功成为我北辛望族。” 芊芊躬身跪拜,“婢女感恩侯爷,谢过大人。” 孟托亲手搀扶起陌芊,他也没想到当初唐川布下的这枚无用之棋,如今已经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即便芊芊没能力参与皇子的事情,至少她得到的这些情报,已经远远超出了孟托的预料。北辛每年花费巨额银两养着数以千计的暗探谍者,却不如一个女子得到的消息更有价值。看来,随着林奇等人在大安地位的提升,陌芊的位置会变得更加微妙。甚至说,此女子真有可能改变大安的未来。 芊芊不敢久留,带着几匹绢布返回了归尘院。长剑柳撼一直在外面警戒,甚至尾随了芊芊一段路,看看有没有尾巴。芊芊一走,几个形形色色各种身份之人走进了内院厅堂。从穿着上看,这些人有账房先生,有打杂的伙计,甚至还有马厩的马夫。 房间内,众人都默默的看着孟托,而孟托却微闭双目细细的思索着。他与芊芊不同,别看芊芊心细如发,却没有孟托纵观大局的睿智。 思索了一番,孟托猛然睁开双目,既然太子势弱,那他们就该为太子刘轲做点什么。孟托希望几个皇子之间达到平衡,只有这样争夺的才会更加激烈。若是一家独大,或许刘创帝会痛下狠心扶持上位。另外来说,刘创帝要收缴二王的兵权,这对北辛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必须要告知唐川提前布局。 孟托看了众人一眼,轻声说道:“马上责令各组密探谍者,全城散布太子孝心感天的消息,并放出飞羽,传令大安各地的人手全部行动起来。” 众人纷纷躬身,看到孟托挥手,一个个有序的退了出去。他们刚走,铁卫柳撼进入厅堂。 “如何?”孟托问道。 “没人盯梢,一切如常。” “很好,马上把此女的谍者级别提高到顶级,以后就让前台掌柜张妈常去归尘院,她们单独联系以防不测。” 柳撼答应一声刚要退出,孟托喊道:“等等,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恐怕得你出面才行。” 柳撼一怔,疑惑的看着孟托,“是让我杀人?” 孟托摇了摇头,“比杀人难度大一些,老夫要你~把芊芊在北辛的婢女身份~透露出去。” “什么?”柳撼一愣,“您刚才不是还把她的谍者级别提到最高?为何要让我~?” “柳老弟,这你就不懂了,别看大安信王给了芊芊一个身份,若是芊芊安分守己跟随林奇倒也没什么。但是,如今大安四皇子刘秉喜欢上了她,这就不同了。四皇子身后可是老太后赵氏为后盾,得知之后必然会密查芊芊。以大安内宫的手段,早晚会把她在北辛侍奉太子之事查出来。与其让大安后宫知道的太详细,莫不如提前暴露了她。” “那您就不怕~后宫施以辣手?更何况,这消息一暴露,大安太子刘轲恐怕就~?”柳撼担心的看着孟托。 孟托自信的摇了摇头,“如今林奇就是芊芊姑娘的护身符,趁着芊芊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有侍奉太子的经历而已。大安刘创帝给归尘院亲笔提匾,足以说明林奇这小子得到了圣恩。只要林奇担保,没人能把芊芊怎么样。至于太子刘轲,马上就会成为万民口中的大孝子,况且芊芊又没随他入宫,这点瑕疵还不足以毁灭了刘轲。” “那大人的意思是~让我把消息直接给四皇子府?” “不,老夫断定老太后很快就会派人密查,而大安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就是监天院下属的风门阁,你只需把消息高价卖给风门阁即可。不过,一定要在风门阁把消息送到皇宫之前杀了送情报之人,然后把密犊销毁。” “为何要这样做?”柳撼不解的看着孟托。 孟托阴险的一笑,“当然是嫁祸给信王,因为只有信王和孔赞不愿意让此消息泄露出去。不然,监天院必然会全城缉拿我北辛谍者。柳老弟,一定小心监天院的龙卫,他们可不简单。” 柳撼佩服的一抱拳,别看他在杀人方面是个高手,但这种事靠的是脑子,孟托简单的布局就是一石三鸟。既可以让陌芊提前解除了后顾之忧,又能让老太后与信王一方产生矛盾。甚至说,还能把林奇和四皇子给牵连进来。 第五十七节 精明的四皇子 归尘院内,林奇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宫中回来。看到后院冷冷清清不见了那些皇子府的侍卫,林奇也是颇为诧异。 “卢管家,皇子府的人呢?”林奇回身问道。 卢继文拱了拱手,“府主大人,四皇子已经离开了归尘院返回府邸。临走前,四殿下还说让您抽空务必去他府上一趟。” 林奇一撇嘴,“去他府上?小爷可没这么多闲工夫。走了也好,我还真怕十三这小子忍不住会揍他一顿。卢管家,您去忙吧,有事我再招呼您。” 卢继文一抱拳,“府主大人,有些事情继文得向您禀报一声。” 林奇一怔,“怎么,银子不够了?” “不不,银两方面很充足,信王殿下给了一笔,加上四皇子的赏赐,足够周转几个月的。我的意思是,咱们归尘院来的人员比较杂,继文觉得应该再开个偏门和后门。这样的话,若是有不方便的大人到访,就不必从正门进出,也省的外人说闲话。另外,府主大人看看择个吉日,咱们也好正式挂匾。” 林奇当即点头答应,“卢管家,这些事您尽管看着办,归尘院所有大权都交给你。至于什么时间开张,你去坊间找人算一算,反正这些事都交给你了。” 林奇真没心思过问这些闲事,这些日子光是宫里的事情就让他身心憔悴,特别是今日与刘创帝一番唇枪舌战,即费脑子又费体力。刘创帝震怒之下根本就没让林奇起身,跪的他腿都麻了。最后要不是尤乃万搀扶了一下,林奇甚至都站不起来。好在林奇疏通了刘创帝心中的怨恨,并且告知太子殿下真心为母守孝,愿意禁足一年。 别看一年的光阴不算是很长,但对于禁足于宫中的太子来说,等同是放弃了皇位的争夺。林奇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毕竟刘轲闯了这么大的祸,不付出代价只能让刘创帝更为震怒。一年的时间对刘轲来说也不算什么,他在北辛已经习以为常。更何况现在退让一步,随着时间会更加凸显其他皇子之间的矛盾。再者说,这一年之中林奇可以随时入宫,刘轲并没有与外界隔绝。 后院之中,十三早已听到了林奇的声音,林奇一进院门,十三和芊芊就迎了上来。 十三上下打量着林奇,林奇淡淡的一笑,“没事,不必担心。” 芊芊也走过来说道:“林大哥,我去让后厨做点好吃的,一定饿了吧。” “别忙乎了,我在宫内已经吃过。” 林奇摆了摆手,说完看着宁静的院落,这些日子的烦躁心情,也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从初入京城就被劫持入宫,林奇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草民,成为朝臣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神医。所有的一切仿佛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让林奇陷入这潭泥泞之中无法自拔。 林奇没有跟十三芊芊多说什么,他很累,很想好好的睡上一觉。林奇告知芊芊,这两天不管是谁来拜访都给他挡驾,林奇打算安安静静的修养一段时日。 次日早朝,帝君刘创没有经过朝议论,直接让尤乃万宣读了圣旨。大多数朝臣还是第一次得知二王被收缴兵权之事,纷纷吃惊的议论着。紧接着,尤乃万又宣读了一份罪己书,这是太子刘轲亲笔所写,为自己昨日的不检而自责。 帝君刘创威严的看着群臣,今日班列之中没有信王和诚王的身影,却多了二皇子刘律的位置。刘创帝当着群臣的面怒斥了刘轲昨日的行为,不过念他孝心真切,宣布太子刘轲于丽景宫内禁足一年。在这期间,二皇子刘律继续担任监国之职。群臣不禁有些奇怪,既然太子之位依然尚在,为何还要二皇子继续监国?但是看到刘创帝威严的目光,没人敢提出疑义。 此时,后宫之中,很久没有入宫请安的四皇子,突然出现在慈安宫外。这一下,可把老太后给乐坏了。 宫内暖阁,老太后慈爱的看着四皇子刘秉,刘秉身上的绷带还没解除,老太后心疼的问道。 “阿秉啊,身上的伤痛不痛?皇祖母得知你受了伤,可把我急坏了。老宁子,赶紧宣太医,看看阿秉的伤势如何。” 没等老太监刘顺宁答应,四皇子阻止道:“皇祖母,那林奇可是为父皇诊治的神医,有他亲手给皇孙疗伤,其他太医谁还敢接手。皇孙很久没来给皇祖母请安,你老不会怪罪皇孙吧。” 老太后一脸慈祥的看着刘秉,“你这小崽子就是让祖母不省心,为了你,皇祖母可是差点与你父皇翻了脸。还好,你小子还知道现在正是时候,阿秉啊,等会让老宁子陪你去给父皇请个安。前些日子你父皇身子不适,你这当皇子的总该多跑几趟,以表你的孝心。” 四皇子淡淡的一笑,“皇祖母,孙儿这次进宫,一来是想念您老人家,二来,我倒想去见一见七弟。” 老太后一怔,“见他?” 四皇子刘秉一躬身,“皇祖母,近日惊闻七弟为了李娘娘竟然做出如此大义之事,皇孙甚是感动。再者说,七弟在北辛受苦多年,我这当兄长的总该去看望一下。” 老太后不禁吃惊的看着四皇子,这可不像以往那种置身事外放荡不羁的皇孙刘秉,难道说,此子受伤之后,突然开窍了? “阿秉,你可知现在的时局?”老太后问道。 “略知一二。” “那~你可知轲儿的所作所为,会有什么后果?”老太后目光深邃的看着刘秉。 四皇子刘秉回头看了老太监刘顺宁一眼,这才对皇祖母恭敬的说道:“皇祖母,孙儿认为,七弟看似莽撞,实则精明过人。若是换做我,恐怕不敢做出如此悖逆父皇之事。但是七弟不但做了,而且还做的恰到好处。如此看来,七弟在北辛的苦难,没有白受。” 老太后眼神一亮,“阿秉,这你都能看的出来?” 四皇子刘秉郑重的说道:“皇祖母,在诸皇子之中,按照祖制如今能接掌大任的只有我们三位皇子。即便是大哥与其他几位,也都因为各种因由被排斥在外。但是三位皇子之中,孙儿觉得~七弟最适合执掌大任。” “你说什么?”老太后目光犀利的盯着四皇子。 四皇子却不羁的一笑,“皇祖母放心,孙儿只是不想争,但还没失去斗志。既然小七犯了错,我当然不能让那无能的刘律坐享其成。” 老太后眼神之中的寒意渐渐化开,她可以允许刘秉失败,但绝不能看着赵氏血脉如此的无能。 老太后微微一靠,看着刘秉问道:“既然有这份心意,皇祖母很欣慰。那你可知,接下来该如何争取?” 四皇子嘴角荡起了笑容,“皇祖母,孙儿这次入宫,当然要去向父皇请安。顺便~也会去看望一下七弟。” 老太后心中一动,“为何非要去看望轲儿?” 四皇子抬头看着皇祖母,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皇祖母,您可是最疼爱我,难道还看不出皇孙的心意?” 老太后眼神之中也绽放出了欣慰的笑容,“当初我就跟你父皇说过,众皇孙之中,就你这小崽子聪明。去吧,让老宁子跟着你,信王与李智的势力并不弱,更何况还有孔赞那老东西。另外,老宁子说你与那个林奇~相处的还不错,此子不简单,你父皇对他看的很重。甚至说,为了这小子竟然扫了苏氏颜面。阿秉,只要你有这份心,皇祖母就算死也瞑目了。” 四皇子一听,慌忙下跪,“皇祖母,是皇孙不孝,让您老生气了。皇祖母放心,有孙儿在,那刘律别想这么轻易的得到皇位。” 老太后心中甚是惊喜,通过此番谈话,她觉得四皇子确实透气了。与以往的放荡不羁浑浑噩噩相比,老太后忽然发现这小子看似不闻不问,其实所有事都了然于胸。 皇宫通往观星阁的路上,老太监刘顺宁陪同四皇子,等待着帝君下朝回归。今日早朝耽搁的时间有些长,刘创帝处理完紧要政务,亲自替二皇子刘律站台,让他发表一些意见。虽然二皇子说的都不在点子上,但群臣仿佛明白了帝君的心意。誉国公李智与卫国公赵德章阴沉着脸,定国公苏寒一扫往日的戾气,脸上的皱纹都绽放着笑意。 帝君仪仗缓缓的走来,刘创帝有些疲惫的靠着坐撵之中。就在这时,忽听外面有人高喊。 “儿臣刘秉,向父皇请安。” 刘创帝不禁一愣,尤乃万赶紧下令停止前行。刘创帝命人掀开轿帘一角,“秉儿?” 刘秉伤势未愈,被刘顺宁搀扶着,“孩儿不孝,得知父皇龙体不适未能在身边侍奉,近日得知父皇安康,特快向父皇请安。” 刘创帝心中有些诧异,心说这小子吃了啥灵丹妙药,居然还记得来给他请安。不过刘创帝向来对刘秉有些厌烦,特备是在如此微妙的情况下,刘创帝看到又是慈安宫刘顺宁陪同,仿佛明白了刘秉的心意。 “秉儿,身上的伤势如何?” “回父皇,以无大碍。” “嗯,心意父皇领了,先回去修养吧。下月初七是开启祖庙之日,到时候咱们再好好聚一聚。父皇还有政务处理,就不带你去观星阁了。” “孩儿遵旨,祝父皇万寿无疆。” 刘创帝微微点了点头,放下了遮帘。看着仪仗缓缓前行,老太监刘顺宁不禁露出惋惜之色。但是四皇子刘秉,仿佛对这种结果非常满意。 丽景宫内,太子刘轲没想到四皇子回来拜访他。两人以前就很少见面,而且岁数相差无几,刘轲送往北辛之时两人都还不大,根本没有什么兄弟之情可言。 老太监刘顺宁没有进入正厅,但是根据他估算的时间,远远超过正常的寒暄。刘顺宁也有些奇怪,不知道四皇子刘秉有什么话能与刘轲聊这么久。 就在刘顺宁准备上前提醒之时,正厅大门一开,兄弟二人把手言欢走了出来。 “七弟,宫中规矩森严,以后为兄不能常来看你,有机会的话,可以去我府上一叙。” “四哥,如今七弟参了自己一本,恐怕一年之内不能去拜访四哥了。” 兄弟二人有说有笑送出了丽景宫,当四皇子走过弯道之后,立马停了下来。 “刘公公,我想请您帮个忙。” 刘顺宁一愣,赶忙躬身,“殿下请说,老奴谨遵殿下吩咐。” 四皇子回头看了一眼,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刘公公,您也知道我生性贪玩,府上没什么能人。我想让你~去帮我调查一个人。” “谁?”刘顺宁疑惑的看着四皇子。 “归尘院,林奇身边的那个叫陌芊的女子。” “她?老奴已经查过,是信王属地的一个平民女子,家境凋零之后~。” 没等刘顺宁说完,四皇子打断道:“不,这个女人不简单,我刘秉虽说风流不羁,却还不会被女人迷失了心智。这些年本殿下阅女无数,若是栽在一个女人手里,那真是天大的笑话。” 刘顺宁心中一动,“怎么,殿下怀疑此女,是安插在林奇身边的~?” “去吧,我相信会查出一些让人惊喜的消息。” 四皇子刘秉眼神之中闪烁着一丝冷意,外人都以为他沉迷于女色,其实四皇子一直以此来掩盖自己的精明。他不参与争夺,只不过是想好好的活着。但芊芊在如此敏感的时刻让他站出来争夺,表面上被芊芊美色所迷惑的四皇子,心中顿时升起了警觉。不管怎么说,他是大安的皇子,心中依然牵挂着江山的稳定。 第五十八节 天罗地网 大安京都,天子脚下,任何风吹草动都比其他城池传播的更快。短短几天时间,茶肆酒楼书馆以及街头的说唱艺人,都在传诵着太子忆母之事。身为质子的刘轲,在大安百姓心中本身就是苦难者的化身。如今又以死殉孝,在艺人的美化之下真是闻着伤心听者流泪,一时间,把刘轲推向了一个道德的巅峰。 归尘院内,林奇难得过了几天清静日子。后花园中,叶十三脚踏七星手握短剑,双脚和手臂上缠绕着用马蹄铁穿起来的负重物,在花丛间不断的穿梭。十三时不时刺出一剑,不大一会儿,剑上穿满了飘落的花瓣。 林奇和九儿坐在凉亭之内,一边欣赏着十三练剑,一边小声的说着什么。 “九儿,信王走了?” “今日早朝之后离开的京城,父亲大人亲自送到城外。你这家伙也太不仗义了,信王殿下与孔老先生对你不错,也不知去送一送。怎么,如今林大神医靠上了陛下,就看不上信王了?” 林奇笑了笑,“你懂什么,我与孔老先生这才是君子之交。交人交心,不必走这些凡俗排场。” 九儿有些担心的问道:“林大哥,如今太子被禁足,那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等着?” “你老爹那边有什么打算?”林奇问道。 九儿幽怨的叹息了一声,“这种事他从不跟我说,也不会跟我商议。” 林奇瞟了一眼远处苦练中的十三,轻声说道:“这两天帮我约一下,我想去拜访一下国公大人。” 九儿眼神一亮,“太好了,我娘亲和大娘二娘三娘都想见见你。” “喂喂,你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上门相亲,你可别把七大姑八大姨都招来。” “去你的,谁稀罕你。她们是听了你的太多故事,想看看你这位大神医长得什么样。对了,诚王也向我爹下了帖子,约在月圆之夜诚王府相聚。” 林奇一怔,“我靠,你爹又不是狼,干嘛还非得是月圆之夜。” 九儿幽怨的白了林奇一眼,惆怅的说道,“这是谈婚论嫁的约日,不知爹爹~会不会拒绝。” 林奇在九儿的小手上轻拍了两下,“那正好,赶紧帮我约一下你老爹,这事交给我了。” 九儿惊喜的看着林奇,“你~不是在骗我吧?” “你要觉得我是骗你,那就当我没说。” “不行,大丈夫一言九鼎,反正我的婚事就交个你了。你要是办不成,我就赖你一辈子。”九儿脸色微红,直勾勾的盯着林奇。 林奇当然看出她的小心思,正不知该怎么说,就看到老李头匆匆走了过来。老李头微微躬身,给九儿姑娘打了个招呼。如今老李头已经不是门房,被林奇提拔为主管外部事务的大管事。说白了,就是与信王孔赞等人联系的主线。 “府主大人,四皇子又差人来了,请您去府中一叙。”老李头李达恭敬的说道。 林奇皱了皱眉头,“那家伙色迷心窍,估计又是向我要人。回了他,就说我最近心情不好,等过段时间再去。” 老李头看了一眼九儿,欲言又止的嗯了两声。林奇一看,疑惑的问道。 “李爷,有事?这里没有外人,有事就说。” 李达一躬身,“府主,我到觉得~您最好还是去一趟。近日听闻那四皇子,去宫中给陛下和老太后请安,好像顺便还去看望了太子殿下。” 林奇一愣,九儿也吃惊的看着老李头,林奇问道:“这消息~准不准?” “今日孔老大人临行前,让我告知府主此事,老大人说府主知道该怎么做。” 一听是孔赞那边传来的消息,林奇知道不会有假。这四皇子去宫中请安倒也正常,但是去看望被禁足的太子,却让林奇感到有些意外。 林奇想了想,问道:“李爷,这几日我在院内安心静养,外界可有什么特殊的消息?” “有,这些日子城内大街小巷,都在传诵着太子孝心之事。更有甚者,坊间得知太子殿下被禁足,东市坊已经有人在召集万民请愿,为太子求情。” 林奇心中一动,“可知发起者是谁?有什么背景?” 老李头不禁一愣,摇了摇头,“这~老朽不知。” 林奇苦笑着点了点头,他知道老李头忠心,但对于这方面确实不在行。 “好,您老受累了,告知四皇子的人,就说我~明日午时去拜访,让他准备好酒菜。” 老李头微微一躬身,“我这就去说。” “李爷,告知前院备好车马,我们要出去一趟。” 老李头答应一声,躬身告辞。老李头一走,林奇对着十三喊道。 “十三,准备一下,跟我们出去一趟。” 九儿一愣,“我们?去哪?” 林奇微微一笑,“当然是你家啊,去拜访李国公。” “可是,我还没给爹爹说呢。” “不必说了,皇宫我都进出自由,难道誉国公府会把我拒之门外?” “怯,那可不一定。” 九儿嘴上倔强,心里却美滋滋的。如今的林奇已经名声在外,九儿也想让娘亲和几位夫人看一看。 十三简单擦洗了一把,换了一身行头。他的脸上本来疤痕就多,如今还有些瘀紫,让人看着更加生畏。 芊芊奇怪的看着林奇等人,“林大哥,你们这是要出去?” 林奇点了点头,“芊芊,你留在家里吧,我和十三去拜访一下誉国公大人。” 九儿高兴的说道:“要不就带着芊芊一起去吧,到时候你和爹爹聊天,我们就去内宅。” 林奇笑了笑,“还是算了,让芊芊在府中留守,万一有什么事就给我记下来。继文他们都是外人,归尘院内总得有一个自己人留守才行。” 芊芊高兴的点着头,“九儿小姐,我就不去了,还是听林大哥的。” 芊芊把三人送到了前院,林奇给卢继文招呼了一声,真要是有什么大事就去誉王府找他。 十三驾着马车使出了归尘院,在九儿的指点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林奇等人来到了誉国公府。门口的守卫看到一辆没有官阶的民用马车停在门外,刚要上前怒斥几句,却见九儿欢快的跳下马车。 府中大小姐带来的人,门房侍卫当然不敢阻拦。九儿问了一下,得知爹爹正在后书房,二话不说带着林奇二人直奔过去。 李国公正在书房看着兵部转送来的折子,得知林奇来拜访,心中也是一愣。李国公心说来的正好,这小子居然没有恭送信王与孔赞,李智对他非常不满。 九儿带着林奇十三走了进去,林奇执礼躬身,“草民林奇,见过国公大人。”十三也跟着躬了躬身。 李智看了女儿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林大神医,我李智现在可不敢受你一拜。今日信王离京,老夫可是深有感触啊。” 林奇直起身,看了看九儿,“九儿小姐,你先带着十三去府中转转,我想单独与国公大人说几句话。” 李智瞪着眼看着林奇,心说这可是老夫的国公府,你小子居然指使起自己的女儿来了。再者说,国公府可不是菜市场,你说去哪就去哪? 九儿可不管爹爹是否同意,高兴的答应一声,拉着十三向外走去。出去之前,九儿还把房门带上。 “林奇,你小子把这里当成了什么地方?这可是老夫的书房,桌案上大都是兵部机密,信不信老夫让你出不了这个门。”李智故意吓唬着林奇,他当然不会真的生气。 林奇淡淡的一笑,“国公大人,陛下的龙床我都随便坐,您这书房难道还高于观星阁?” “你~你小子就会油嘴滑舌,我问你,为何不去送一下信王与孔老大人?” “是老大人不让我去的,江湖虽然路远,但是他们的心却留在了京都。” 李智瞪了一眼,“就你小子会说,为何突然到我府上,是不是珂儿殿下有了新消息?” 说到正事,林奇也严肃起来,二话不说坐到了李智旁边,“国公大人,林奇来找您也实属无奈,我已经答应太子殿下为他暗中操作,但是京都这边我可不熟悉,所以,我想向您老借点人手。” “借人手?”李智心中一动,“臭小子,信王与孔赞把重担交给了你,珂儿更是以命相托,你要是辜负了这些人,小心老夫捏碎你的脑袋。” 林奇苦笑道:“您老先别这么说,争夺皇位可不是赚个仨瓜俩枣,我也不敢保证有十足的把握。现在咱们只能一步一步的走,争取在陛下咽气之前掌控主导权。” 李智吓得一哆嗦,“你~你给我闭嘴,那是驾崩,呸,驾崩也不许说~。” 林奇一撇嘴,“这里又没有外人,难道您老还能去告我大逆不道诅咒陛下?再说了,陛下的老命都掌控在我的手里,他可舍不得杀我。” 李智深吸了几口气,缓了缓紧张的心情,“要不是信王与孔老大人信任,老夫都怀疑你小子是不是北辛~。算了,还是说说你的计划吧。” 林奇点了点头,微微探身说道:“我需要一批暗底,必须忠诚可靠,而且还得精明心细。至于武功强弱没关系,但必须信得过才行。” 李智目光深邃的看着林奇,“没问题,老夫手里倒是有这么一批人手。” “好,把主事的交给我就行,其他人我不见。另外,归尘院很快就要开张,我想请您老帮我向京城内的达官贵人下一个帖子。” 李智一愣,“是~以老夫的名义?” “不,就以我林奇的名义邀请。来不来无所谓,但帖子必须送到。因为好多官员我连名字都不知道,只能请您府上的人帮帮忙了。” 李智探身道:“林奇,你准备邀请那些人?五品以下还是六品?” “不管是亲王皇子还是几位国公,一概邀请。至于五品以下,还是算了,到时候招呼不过来。” 李智愕然的瞪大了眼珠子,“你小子没事吧?还亲王皇子和几位国公?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林奇淡淡的一笑,“这您别管,请柬必须帮我送到。国公大人,这可是太子殿下最关键的一步,林奇可没跟您开玩笑。” 李智眯缝着眼神看着林奇,一咬牙说道:“好,老夫就陪你疯一回,看看有多少人能给老夫这个面子。” “不不,跟您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林奇邀请。” 李智诧异的看着林奇,心说这小子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以他的名义邀请,估计四品以上一个都不会去。京都的大员一个个猴精猴精的,现在谁不知道林奇是太子的人,他们才不会轻易蹚入这趟浑水之中。 就在林奇与李智商议着下一步的计划,直冲皇宫的大道上,一匹快马向宫门奔来。看到有人要闯宫门,城楼上方的侍卫顿时警觉起来。今日正冯巴郎当值,刚巡视完城门楼的巴郎也疑惑的看向了前方。 “统领大人,好像是监天院的装束。” 巴郎点了点头,“嗯,严查腰牌,监天院也得按照规矩~。” 刚说到这,巴郎顿时一愣,因为他看到一道身影纵身拦截了过去。挥手之间,对方只用了一招,那位监天院的探子就栽落下马。不但如此,那杀手还迅速从探子怀中摸出一个锦囊。 “不好,有刺客抢夺监天院的密牍。”一名侍卫高声喊道。 巴郎目光一聚,“通知城内各个望楼,给我严密监控杀手的逃亡路线。敢在我宫门之外杀人,那就留下吧!” 巴郎一纵身跃下城门,对着那道身影追了过去。双方间隔也不过二三百丈,那刺客不是别人,正是曾经与巴郎对战过的长剑柳撼。黑巾蒙面的柳撼也没想到,第一个追过来的会是剑神巴郎,柳撼心知不好,闪身向旁边的小道逃离。 京都之内,二十四座望楼一瞬间就行动了起来。高高的望楼上盯着下面,柳撼与巴郎一个追一个跑,望楼随时变换着特殊灯光密语,为巴郎指引着方向。 “刺客进入三九街,正朝着坤位逃离~!” “刺客转入正七道,进入了雨花坊~!” 不但是巴郎在追,城内的巡守捕快纷纷加入了围追堵截。柳撼不禁心生寒意,因为巴郎死死的咬住不放,二人之间始终没有拉开距离。一旦形成了围堵,柳撼绝对逃不出去。 第五十九节 解围 一张无形的大网向柳撼逃离之处撒开,不得不说京都内的防控几乎没有了死角。二十四座望楼联动,地面上城防巡守以及捕快加上监天院的密探,几乎全部行动起来。 “五七路~快,往那边追。” “进入了长顺街,兵分两路,分头堵截~!” 随着望楼上的灯语闪动,柳撼越跑越心惊,他也没想到大安京都布防的如此严密,北辛国都玉川城与这里比起来,简直可以放任自流。柳撼回头看了一眼上下跳跃的剑神巴郎,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的缩短。柳撼知道再这么下去必遭围堵,一咬牙,朝着一个方向跑了下去。 “刺客进入了书顺街~快前后围堵!” 随着望楼的密语,捕快与巡卫们都追到了一处大门之外。巴郎早已经翻越院墙追了进去,但是这些巡卫捕快看着高大的院墙,只能上前哐哐的砸门。 嘈杂声惊动了院内之人,大门刚闪开一道缝隙,一名捕头上前说道。 “今日有刺客在宫外行凶,我等奉命追到此处,院子里所有人等都给我在前院集结,一个都不能少。否则,按照同党论处。” 捕头说完刚要带人进入,就听门内一声怒喝,“大胆,你们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此乃归尘院,这是信王千岁的私产,我看谁敢放肆!”随着一声怒喝,卢继文面色微寒走了出来。 归尘院还未挂牌,在京都之内还没有传开,不过卢继文报出了信王的字号,他觉得应该能震慑住这些宵小。其实,柳撼选择了归尘院也是迫不得已,他也想利用信王的名头挡住那些围堵之人。至于巴郎,一对一的情况下柳撼并不畏惧。 捕头一听是信王的私产,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的回头看着巡卫领头的一名都统。这位都统原本还想张扬一回,但是听到是信王殿下的私产,他们这些小人物可不敢放肆。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监天院官服的探子走了上来,腰牌一亮,“监天院同仁被刺,别说是信王殿下的附属私宅,即便是信王府也得搜查。若是信王殿下震怒,尽可去监天院找我们大人说理。” 卢继文心中一惊,他当然知道监天院是什么衙门,那可是直接向陛下负责的大衙门。信王这面招牌吓唬一下刑部捕快以及城防巡卫还行,对于监天院的人,恐怕他们连皇子府都敢闯。 此时后院之中,巴郎手持宽剑,吃惊的盯着廊檐下的一名女子,“是你?” 芊芊款款一拜,“小女子没想到是前辈闯了进来,不知前辈深夜来访,是~见林大哥还是要找十三弟弟?” “这~这里是归尘院?” 巴郎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没想到刺客竟然把他引入了林奇的归尘院。 “是啊,怎么,前辈不知道?” 巴郎心中一惊,“林奇在不在?” “前辈,林大哥与十三去了誉国公府。估计~也快回来了。要不前辈先去厅内等候,我让人去催一催。” 两人正说着,就听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一群捕快巡卫以及夹杂着监天院探子,纷纷来到了后院。卢继文也急急忙忙跑过来,看着芊芊苦着脸说道。 “芊芊姑娘,他们是~。” 芊芊微微颔首打断道:“他们都是官差,我知道。怎么,归尘院连四皇子都不敢肆无忌惮,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芊芊面色微寒看着众人,一名监天院探子走上前,却对着巴郎躬身施礼,“原来是巴大人追逐刺客到此,整个大院前后都布满了咱们的人,相信刺客一定跑不了。” 那些巡卫捕快一听巴大人这三个字,加上巴郎御前侍卫的统领官服,顿时明白眼前这位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剑神巴郎。 “小的见过大人~!” 众人纷纷躬身,巴郎为难的看了看芊芊,忽然心中一动,难道那刺客与林奇有关? “这里我已经搜过了,恐怕刺客是在合围之前逃离了此处。通知望楼继续监控,各部衙门撒开人手严密追查。” 巴郎刚吩咐完,那名监天院的探子急忙说道:“巴大人,我等看到望楼信号就围堵了这里,刺客应该还隐藏在这座大院之中。巴大人一个人搜查必有疏漏,要不我们一起重新梳理一遍?” 芊芊心中一紧,“大胆,你们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监天院的探子可以给巴郎面子,但是芊芊一说话,顿时怒道:“闭嘴,你算什么东西,京都之内就没有我监天院不敢搜查的地方。我看你和那刺客倒像是有些牵连,来人,把这女子给我拿下,送往监天院严审。” 话音一落,不但芊芊脸色一变,连那些捕快巡卫都暗暗叹息。这么漂亮的一个大美人,一但进入监天院的牢房,这辈子可就毁了。 “慢着!” 巴郎一抬手,阻止了几个要上前的探子,“你们可知这里的府主是谁?” 刚才发话的探子不屑的说道,“大人,不管是谁,我监天院有监察天下之特权。大人,您不会不知吧?” “我当然知道。”巴郎点了点头,“但是这位府主不一样,恐怕你们监天院总管大人出面,也不敢把他怎么样。知道他是谁吗?” “谁?”监天院探子心说还有我们大人不敢的碰触的人?他们的老大可是金面龙首,除了陛下谁都敢揍。 巴郎冷笑道:“这里的府主名叫林奇,你监天院要是不知道林奇是谁,回头我要见到你们大人,那可要嘲笑一番了。” “林奇?啊,林~林大神医?” 这位探子嚣张的脸色终于变了,监天院与龙卫同属一个老大,他们当然知道林奇享受的是什么特权。连皇后娘娘找林奇的麻烦都被他们老大出面阻止,要不是巴郎提醒,这几个人恐怕真要闯下了大祸。 芊芊察言观色,也跟着说道:“我们府主不但是太医院大神医,归尘院正厅之内,更是挂着陛下亲笔御赐匾额。你等如此乱哄哄的在此喧闹,难道是要对陛下不敬吗?” 好家伙,御赐的匾额?差点没把那些捕快巡卫吓跪了。监天院探子赶紧知难而退,纷纷拱手告辞。反正这里有巴郎出现,即便事后询问也可以推到他的身上。 看到众人被吓退,卢继文暗暗的松了口气。巴郎颇有深意的看了芊芊一眼,“告诉林奇,回头这里多增加一些护院,京城之内也不安全。” 芊芊款款一拜,“多谢前辈提醒,小女子必定转告我家府主。” “在下还有公务,告辞!” 芊芊赶忙招呼道:“卢管家,替府主恭送前辈。另外,告知下人们不必吵闹,不要让外人看笑话。” 卢继文赶忙躬身,“芊芊小姐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也多谢巴大人维护了我家府主颜面,大人请!” 巴郎没有再翻墙越脊,跟随卢继文向前院走去。两个人一走,芊芊仿佛虚脱一样身躯微微一晃,担心的回头看了一眼。 足足过了十几息,才看到柳撼从芊芊的房间内走了出来。芊芊刚要说话,柳撼急忙示意禁声。 “不必问什么,就当我没来过。另外,你的北辛婢女身份已经泄露,不必紧张,是孟托大人有意而为。此事过后,你可以公然的出现在任何场所。”柳撼压低声音说道。 芊芊吃惊的看着柳撼,但随之一想,顿时明白了孟托的深意。芊芊感激的深深一鞠躬,当她抬起头时,柳撼已经失去了踪迹。 当夜,皇宫监天院司值处,金面龙首盯着那具被柳撼斩杀的尸首。旁边的一名尸检官手持案薄,谨慎的禀报道。 “大人,额头上的伤是坠马跌落所致,致命伤在脖子上,伤口细薄,对方所用应该是软剑之类的锐器。另外,力度以及精准恰到好处,这刺客武功不弱。” “不弱?”金面龙首冷哼了一声,“能把巴郎甩掉的刺客可不多,这道剑痕即便本座亲自出手也不过如此。对方岂止是不弱,根本就是个顶尖高手。难道,这样的高手追杀监天院探子,就为了那份密牍?密牍上是什么内容?” 金面龙首身后一名锦衣提司赶忙答道:“大人,密牍备留已经从风门阁取回,是关于太子殿下在北辛当质子之时,身边的一个婢女。如今那婢女~身在归尘院,名叫陌芊。” “陌芊?北辛婢女?”金面龙首微微一怔,脑海之中顿时想到那个十三要保护的女子。 “刺客不惜在宫门前冒险,就为了这么一个北辛婢女?她是北辛谍者?”金面龙首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 锦衣提司一抱拳,“大人,其身份还有待追查,不过下官怀疑这杀手来自信王府。此女已经被信王赐予民籍,以往之事全部被抹除,或许,此女根本就是信王的暗底。估计是信王担心波及太子,所以派出杀手截杀呈送密牍之人。另外,那杀手最后消失之所正是归尘院,恐怕那林奇也脱不了干系。” 金面龙首一愣,沉思片刻,“消息从何而来?” “有人卖给了风门阁,恰巧也有人高价索取。” “是吗?难道还有这种巧事?什么人在买这份情报?”金面龙首转身问道。 “回大人,是~慈安宫刘顺宁刘公公。” “是他?这件事,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马上告知北辛谍者,详查此女的背景及族亲,越详细越好。” “下官这就去办,但不知那密牍~是否卖给刘公公?” 金面龙首冷笑一声,“人家既然花了大价钱,那就不能坏了风门阁的名声。给他!” 金面龙首心说陛下正为太子之事发愁呢,说不定,这次的把柄就是一个契机。况且此事这么多巧合,让金面龙首也不禁心生疑惑。 金面龙首没有在这具尸首上多费工夫,不过京都之内出现了这么一个高手,让金面龙首非常震惊。为此,他准备去会一会巴郎,金面龙首总觉得这刺客能在剑神手中逃离,事情有些蹊跷。 第六十节 为了女人 这一夜,林奇很晚才回到归尘院。如今信王与孔赞离开了京城,林奇既缺乏人手又没有人脉,只能暂时求助于誉国公李智。 十三赶着马车刚一入院,就看到卢继文匆匆迎了上来。 “府主,您可算回来了,今晚咱们这差点出了大事。” 刚停下马车的十三不禁一愣,林奇也挑起车帘一边下车一边问道:“老卢,出了什么事?” “今日有人在宫门前行凶,结果那刺客逃到了咱们的院子里~。” 没等卢继文把话说完,十三吃惊的问道:“芊芊姐没事吧?” “府内上下都无碍,那些护院也被李达压制了下来没起冲突。只是~来了一些监天院的官爷,差点把芊芊小姐带走。好在剑神巴郎大人在场,算是替我们归尘院解了围。” “巴郎?”林奇心中一怔,与十三对视了一眼,林奇点了点头,“没事就好,官府查案该配合的配合,但是想带走咱们归尘院的人,那他们也得掂量掂量。老卢,辛苦你了。” 卢继文拱了拱手,“这都是继文应该做的,真要是出了麻烦,那才是我的过错。时辰不早,我就不打扰府主休息了。” 卢继文告退,林奇与十三急忙向后院走去。芊芊一直在等待着林奇,连院子里的风灯都没有熄灭。三人一见面,林奇赶紧详细询问了一番。得知是监天院的探子在宫门外被刺杀,巴郎是追着刺客来到的归尘院,林奇还以为是一次偶然,并没有多想。毕竟林奇知道信王这边没有什么行刺计划,更何况被杀的是监天院探子,外表上看好像与归尘院没有任何关系。一场虚惊尘埃落定,时辰不早,三人各自回房休息。 次日,林奇一早就爬了起来。归尘院即将开业,有些事情林奇也要安排一番。前厅之内,大总管卢继文把内外管事以及分管护院杂役的大小领队都召集到大厅。看着日渐完善的管理队伍,林奇对卢继文非常满意。要知道京城归尘院不同于秋水城书院,一旦开张这里就成了吃喝玩住一条龙服务的场所。而且是面向京都上流,所以林奇要求服务必须要跟得上。至于能不能招来贵客,那就看林奇的本事了。 安排了一番,林奇看到时辰差不多了,准备去四皇子府赴约。不过这一次林奇没有带上十三,通过昨晚之事林奇觉得府中也应该有个高手坐镇,不然芊芊一个人留在硕大的后院确实不妥。 卢继文安排了一辆马车,还没等林奇上车,老李头李达带着两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府主,请留步。” 林奇回头看了一眼,这段时间归尘院来了不少新人,林奇大多都不熟悉。 “李爷,您有事?” 老李头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府主,这两位是奉李国公之命特来府中找您的。” “哦?”林奇心中一动,目光看向了两位陌生人。这二人一个是头戴方巾书生打扮,另外一人个子不高,但看着非常结实。 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一拱手,“在下郑成,一介无用的私熟,只会教人习几个字。这位是廖仓,行伍出身,一直跟在国公大人身边护卫。我二人得知林公子这里缺人手,奉国公大人之命,特来听候林公子差遣。” 文士郑成身边的精壮男子廖仓也跟着抱了抱拳,算是打了个招呼。林奇心中一喜,他知道这是李智给他送来的特殊人才。 林奇抱了抱拳,“有劳二位,我还以为国公大人过几日才会派来人呢。”林奇说着目光看向了廖仓,“这位廖大哥,看样子应该是习武之人吧?” 廖仓微微躬身,“林公子见笑,在下武功一般,在尚武榜上只是排名第七十二位。”廖仓嘴上谦虚,但是从表情可以看出内心里非常自豪。 林奇不禁一愣,“太好了,能入尚武榜那都是高手,李爷,麻烦您安排一下两位大哥的住宿,告知卢管家,廖仓大哥以后就是咱们归尘院的总护院。至于这位郑大哥~就由他来担任藏书阁阁主吧。” 郑成与廖仓一听,一个执礼一个抱拳,“多谢林公子赏识。” 林奇开心的笑了笑,“李爷,您先带着廖仓大哥去见卢管家,之后与十三芊芊也见个面。廖大哥,别看我兄弟十三不是尚武榜之人,他可是击败过刘忠展,你们以后多多交流。” 廖仓听着不禁一惊,顿时收起了傲慢的心,“廖仓一定请教。” 廖仓没想到归尘院内竟然还有如此高手。原本李智派他跟着林奇,廖仓心中还有些觉得大材小用。现在看来,这归尘院也不简单。 林奇说完看向了郑成,“郑大哥,我正准备去四皇子府,有没有兴趣与我同行?” “郑成听从府主吩咐。”郑成刚才还称呼林公子,现在林奇任命他为藏书阁阁主,顿时改了称呼。 临上车前,林奇对老李头李达暗示道:“李爷,这两位以后都是自己人。” 李达心中一动,赶紧点了点头,“府主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林奇点了点头,与李达廖仓告辞,带着郑成上了马车。郑成在车上侧身而坐,不卑不亢的看着林奇。 “府主,近日可听闻您的不少传奇,真没想到这么快,郑成就要追随府主大人了。” 林奇也同样观察着郑成,他发现此人举止端庄,初次见面就表现的如此沉稳,倒是出乎了林奇的意料。 “郑大哥,这里没有外人,不知您在国公府里担当何职?” 郑成拱手道:“明面上,教一些府中护院杂役们读读书,实则帮着国公大人打探打探外面的消息。当然,在下只是负责京都,不过却是国公大人非常信任的一支暗底。” “手底下有多少人?” “不足三十人,但都很精干。每个人都是在下精挑细选,分布在京都各个角落,从事着不同的行业。” “好,以后藏书阁就是咱们的情报中心,藏书阁阁主将是归尘院第一阁主,从今以后,我林奇以命相托。” 郑成一听,赶忙直起身郑重的说道:“郑成不才,既然追随了公子,身家性命也就放在了公子手上。生死事小,气节为大,郑成在此以族人发誓,绝不会做出背叛公子之事。” 林奇拍了拍郑成的手臂,“国公大人信得过你,我林奇同样信得过。现在有件事你帮我调查一下,看看京城内是谁在替太子殿下摇旗呐喊。估计暗中调查的人不少,切莫泄露了行迹。” “遵命!” 郑成答应了一声,一路上二人小声的交流着,不知不觉到了四皇子的府邸。如今归尘院的车马都打上了归尘院的印记,虽然不是官车,但是四皇子府上的门卫一看标记,赶紧派人向里面通禀。 不大一会儿,皇子府当值管事匆匆的跑了出来,看到林奇二人正在门外等候,急忙拱手问道。 “不知哪一位是归尘院林大神医?殿下有伤不便出迎,还望林大神医见谅。” 郑成撤了一步,“这位是我们府主大人。” 当值管事再次抱拳,“林大神医,里面请!” 林奇微微点了点头,“郑大哥,你们先回去吧,回头让皇老四派车送我。” 林奇知道皇子府的规矩多,郑成跟随也有些不便,况且他需要郑成的情报系统快速的运转起来,借故支走了郑成。 四皇子刘秉已经在厅中等候,他的箭伤经过了太医院的处理已无大碍。不过四皇子可不是十三,他可没有叶十三那种天赋异禀的恢复能力。 看到林奇进来,四皇子捂着伤口站起身,“林奇,你小子可真难请,再不来我可就打算重新搬过去住了。” 林奇笑着拱了拱手,“我可不像您有着金贵的身份不愁吃不愁喝,归尘院马上就要开张,到时候你皇老四可得替我捧捧场。” 四皇子刘秉面带微笑看着林奇,待侍女奉上茶点之后,刘秉示意了一眼,厅中四开的大门纷纷关闭。 林奇不禁疑惑的四下看了看,“怎么,在你的皇子府里还这么谨慎?” “皇子府里到处是耳目,我皇老四从哪个房内睡觉,都会有人记下来传到宫里。” “身为皇子,难道连自己的府邸都没有管辖权?” 四皇子刘秉淡淡的笑道:“本皇子也是有意而为,若是把他们都杀了,父皇和母后依然会把探子安插进来。与其让他们在暗处监视着本皇子,不如摆在明面上让我放心。” 林奇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众皇子之中,还是你皇老四最聪明。” “不!”四皇子盯着林奇,“那老七刘轲,恐怕才是你林奇心中最精明的皇子。” “干嘛这样看着我,聪明和精明是两个概念,聪明不代表上进,他确实比你更适合继承大任。皇老四,我林奇欣赏你的坦诚和爽朗的性格。如果你不是皇子,或许咱们可以成为最好的知己。” 四皇子诧异的看着林奇,“我皇老四还是第一次听到,居然还有人看不起皇子?难道身为皇子,就不配成为你的挚友了?” 林奇尴尬的一笑,“因为~我已经答应了刘轲,无法再为四殿下效力。” 四皇子刘秉不禁哈哈大笑了几声,指着林奇说道:“怎么,你认为本皇子不如那刘轲?” “聪明人之间不必说假话,如此敏感的时机,你皇老四进宫向陛下请安,难道不是为了扭转以前的颓势?”林奇直视着刘秉。 四皇子刘秉捂着伤口微微向后靠了靠,轻叹了一声说道:“我皇老四不争,但不代表本皇子不好奇。父皇得了奇怪的病症,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居然被你小子给诊治好了。 林奇,有时候我在想,这会不会是上苍的神意?你的出现改变了一切,甚至说让那位原本没有任何希望的皇小七,一下子成为父皇心中难以决断的阻碍。 而且,通过本皇子的观察,你小子行为诡异不同于常人,有些事情连本皇子都非常佩服。既然你这么支持刘轲,当然也引起了本皇子的兴趣。” 林奇疑惑的看着四皇子,“那这么说~你只是好奇,并非要扭转颓势争夺皇位?” 四皇子看着林奇,忽然诡异的一笑,“你错了,本皇子已经决定,争夺皇位!” 林奇心中一紧,“为何突然改变了想法?你是觉得~太子刘轲没了希望?” “不,本皇子是为了~一个女人。但这个女人~很可能会让你林奇,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四皇子刘秉嘴角荡起一丝怪异的笑容,在林奇来之前,他已经收到了刘顺宁差人送来的消息。不过他知道这只是明面上的情报,四皇子命刘顺宁继续深挖。 对于这个名为陌芊的女子,四皇子忽然觉得,此女心机之深简直有些可怕。包括林奇在内的几个男人,都被她的外表所蒙骗,甚至说,连精明的林奇也被陌芊玩弄于股掌之中。 第六十一节 缉拿 林奇心中即是疑惑又有些不解,他当然知道四皇子所说的女人是芊芊。但是说芊芊可以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这让林奇非常诧异。再者说,为了一个女子就能改变放荡不羁的四皇子,林奇突然之间对刘秉有些鄙视。 “四殿下,自古红颜多祸水,你说的女子应该是芊芊吧。别忘了她可是我的人,你要跟刘轲走向对立的话,她不会答应跟着你。另外来说,我林奇可不像你似的这么风流,陷入情伤不能自拔的只能是你,不会是我。” “我说的是万劫不复,可不是被情所伤。林奇,看来你小子还是不懂我皇老四,在下风流成性满朝皆知,但那只不过是个假象而已。我皇老四自幼生在宫中,立府之后又游历于青楼名坊之间,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陌芊确实让本皇子心动,得不到的女子最馋人,但也不过是视为玩物而已。” 林奇一听,顿时冰冷的说道:“皇老四,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她是人不是玩物。你可以自认为高高在上,但别辱没我身边的朋友,他们都是我的亲人。” 四皇子淡淡的一笑,“林奇,你小子别误会,我皇老四从来就没觉得自己多高贵。只要对了脾气,不管他是贩夫走卒还是酒肆武奴,我刘秉照样请他喝酒。但是那个芊芊~。” 说到这四皇子笑容一收,压低声音说道:“本皇子今天就来说说她的底细~!” 林奇心中一动,故作茫然的问道:“什么底细?” “她是~北辛人,而且还是跟随了刘轲五年的北辛婢女。林奇,你小子少跟我装傻。” 林奇一听,顿时明白了四皇子为何会那么说。闹了半天,原来是芊芊北辛的身份暴露了。 林奇坦然的耸了耸肩,“我当然知道,当初回归大安的时候很多人都要杀了她,是我救了芊芊一命。而且,我还恳请信王殿下赐予她一个大安民籍。怎么,搞得神神秘秘就为了这个?” 四皇子瞪大了眼睛,“难道这件事还小吗?林奇,你可知在北辛敌国,能被安插在刘轲身边的都是什么人?” 林奇不屑的点了点头,“我知道,肯定是派去监视太子的人,说白了,就是北辛宫中派去的眼线。那又如何,芊芊只不过是个弱女子,她没能力抗争自己的命运,只能任人摆布。就像你刚才说的,皇子府内到处是眼线,难道那些人敢违抗宫里的意思?” “你~!”四皇子指着林奇,“荒谬,简直是荒谬,北辛敌国能跟我这皇子府相比吗。你别忘了我大安如今面临着什么样的危机,此女一旦受人摆布,到时候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 林奇眼神微微一眯,“皇老四,夺嫡之争连王公大臣都左右不了,你觉得她一个弱女子有这么大能力吗?退一步说,就算芊芊跟北辛还有来往,无非是传递一些道听途说不知真假的消息而已。这对大安来说,根本就微不足道。” 四皇子刘秉吃惊的看着林奇,他这么觉得这家伙怎么一下子变糊涂了,“林奇,你小子肯定是非常喜欢她?” “这要看怎么说了,古人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管你什么球,我就问你是不是喜欢她?” 林奇回视了一眼,略微尴尬的点了点头,“有点。” “完了,这下子算完了。当一个男人看上一个女子的时候,这女子摔个狗吃屎都觉得好看。不行,我皇老四必须要制止你。” 林奇看着急头怪脑的四皇子,身躯微微一探,“四皇子,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怎么样?是用她去打击太子?还是找人秘密杀了芊芊?我可警告你,她现在是我的人,谁动了我的人,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听着林奇威胁的话语,四皇子刘秉倒是没有震怒,反而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林奇,我皇老四是觉得你小子有些与众不同,而且没有那种惺惺作假的媚态,所以诚心想跟你交个朋友。” “如果真把我当朋友的话,那就请殿下善待我身边的人。这件事,还望四殿下帮我压制住,算我林奇欠你一个人情。” 四皇子摇了摇头,“压不住,我能得到的消息,其他人同样能得到。就算本皇子不拿此事做文章,其他人也会趁机打压一下。林奇,听我一句劝,把人交给我,你与她不再有任何关系。” “交给你?怎么,玩腻了之后就杀人灭口?” 四皇子气的翻了个白眼,“我皇老四没你想的那么坏,人在我手里,我养她一辈子。” “养着她,你就不怕引火烧身?”林奇揶揄的说道。 刘秉不屑的冷笑一声,“我皇老四名声在外,也不在乎多养一个北辛谍者。在父皇心里,我皇四子原本就是一个扶不起来的废物。林奇,你们不是也希望我成为一个与世无争的废物吗。大家两全其美,我皇老四只不过多背了一个骂名而已。” 林奇颇为吃惊的看着刘秉,这一刻,他仿佛明白了刘秉的心意。为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他竟然能够想的如此洒脱。而且,还能间接的替太子刘轲消除了影响。 林奇赞赏的点了点头,“四殿下,你能这么想,让我林奇又高看了你一眼。不过,我不能答应。” 四皇子一愣,“为什么?” 林奇对着四皇子郑重的一躬身,“我林奇惹下的祸事,绝不会让他人来承担,更何况,我觉得你这人确实可以成为朋友。放心吧,真要是出了事,我会向你父皇请旨保她一命。” 四皇子歪着头看着林奇,“我怎么觉得你小子,简直有些不可理喻?根本就是个疯子。” “不可理喻的应该是你,今日一叙,我到有些看不透你皇老四了。此事明显对你有利,而且如今的时局也是你翻盘的好机会。为何~你却要帮着太子揽下这个祸水?莫非你真是一个为了美人可以放弃一切的奇葩皇子?” 四皇子一听,眼神之中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林奇,我若去争,你觉得有几成把握?” “三成,最多四成,因为你行动的太晚了,难以改变众人对你的印象,特别是你的父皇。” “那~谁的把握最大?” “二皇子刘律,即便他是个傻子,现在他也有六成的希望。” “好!”四皇子一拍扶手,“既然你小子这么说,那个女人就暂时放在你府上。不过,你小子替我盯紧了,她早晚是我的女人。现在,我皇老四就去争他一个翻天覆地,决不能让老二这么轻易掌控大局。现如今我要是不站出来,恐怕小七刘轲连两成的希望都没有。” 林奇不禁有些愕然的看着四皇子刘秉,他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难道说,他与刘轲见面之后,两人做了一笔交易? 此时,皇宫观星阁之内,刚刚涂抹完草药的刘创帝,也在听着金面龙首的密奏。宫外死了一个监天院的探子,这到不是什么大事,但探子手中的密牍事关太子,这到让事情变得微妙起来。 “那女子,入关之后可有什么可疑行迹?”刘创帝裹了裹大氅轻声问道。 “根据现有的消息,此女子没有什么异常。” 刘创帝嘴角绽放出一丝怪异的笑容,“这件事,倒是有文章可做。去,把密牍送给定国公一份。”说到这刘创帝忽然犹豫了一下,抬手阻止道:“不,苏寒也是老谋深算之人,还是把密牍送往坤安宫吧。女人吗,心机浅薄,张扬起来效果或许更好。” 金面龙首微微躬身,“老奴这就去办,至于那个北辛女子~?” 刘创帝眉头一皱,有些不悦的摆了摆手,那意思这点小事就别来烦他了。金面龙首躬身退下,他明白陛下这样做不光是为了太子,更是剑指信王。要知道芊芊的大安民籍是信王所赐,这里面可就暗藏了很多玄机。 归尘院,林奇直到傍晚还没从四皇子府回归,而且九儿从昨日回了国公府之后,也没有返回归尘院。不过,十三与芊芊并不担心,以林奇如今的名气就算京城之内有人想动他,也得掂量掂量会给自身带来什么后果。 后花园中,刚刚苦练完的十三腼腆的坐在凉亭石凳上,芊芊拿着柔软的丝巾替他擦拭着上身。十三浑身僵直,脸色更像是涂了一层胭脂。 芊芊手指划过十三的脊背,娇羞的看着十三:“害什么羞,别忘了你被打的不能动的那些天,连~连那些地方都是我帮你擦拭。” 十三的耳根子都红了起来,磕巴的说道:“我觉得~少爷快回来了~咱们还是回院子吧。” 芊芊轻打了十三一下,“怕什么,林大哥又不是没看到过。” 芊芊抿嘴轻笑一声,看着十三发红的耳朵,伸手扭了上去。就在这时,十三突然耳朵微颤,站起身一下子把芊芊拉到了身后。 凉亭之外,金面龙首背负双手正看着二人,仿佛已经欣赏了很久。看到又是那位带兽面的人,芊芊吓得差点尖叫起来。好在她及时捂住了嘴,没有发出声音。 “你来干什么?”十三目光不善的盯着对方。 “恢复的倒是挺快,本座很满意。” 金面龙首看着十三结实的身体,他没忘记与林奇的约定,只不过这段时日他脱不开身,一直没来找林奇。不过今天,他的目标是芊芊。因为金面龙首觉得这个芊芊很有利用价值,甚至说,可以钓出那个能从剑神巴郎手中逃离的高手。 十三隐约的感觉有些不妙,一只手下意识的放在了短剑之上。 “我家少爷不在,这里不欢迎你。” 金面龙首轻蔑的哼了一声,“小子,看来你还是没有学会如何对本座尊敬。今日我可没工夫调理你,滚开,本座要把她带走。” “你敢!”十三目中绽放出了杀气。 “她是北辛谍者,连林奇也救不了她。” 十三心中一惊,慢慢的推开瑟瑟发抖的芊芊,上前一步抽出了短剑。 “不管芊芊是什么人,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她。” “就凭你?怎么,还想再躺些日子?那好,本座成全你。” 金面龙首懒得跟十三废话,要不是觉得监天院那些探子不是十三的对手,他也不会亲自前来。另外来说,他也怕动用龙卫缉拿芊芊会废了十三。必定在金面龙首的心中,叶十三这么出色的武奴,早晚会成为他的手下。 看到金面龙首主动袭来,十三目光凝聚身躯微微一弓,脚下踏出了巴郎传给他的步法。十三知道这一剑是他唯一的机会,为了芊芊,十三不惜豁上半条性命也得成功。 第六十二节 无形的默契 芊芊吓得面色苍白,她深知宫中的刑罚有多么残酷。更何况是金面龙首亲自来缉拿,芊芊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祈祷林奇赶快出现,唯有林奇,或许还能让她有一线生机。否则,芊芊不敢想象被带走之后发生的一切。 金面龙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没工夫在这里过多的耽搁。金面龙首这一击是想让叶十三长点记性,以后见到他不要这么没规矩。 他这一击非常重,若是击在十三前胸之上,至少可以让十三再躺上十天半月。不过,金面龙首在出手的刹那间突然心生寒意,这么多年以来他已经很少有这样的感觉。与叶十三一样,金面龙首也是天赋异禀,对危机有着天生的敏锐。正因为如此,他才非常看重十三,希望把十三培养成为自己的继任者。 唰~!就在金面龙首急忙变招之下,十三的短剑以非常诡异的角度突然刺了出来。金面龙首目光一寒,身躯猛然一震,硬生生后撤了一尺惊险的躲开了十三的刺杀。他只是想教训教训十三,但是十三却是生死相搏。就算金面龙首武功远远高于十三,一时间也有些手忙脚乱。 叶十三乘胜追击,脚踏七星步步紧逼,连刺带劈挥出了七剑才停了下来。这七剑虽然都被金面龙首避开,却逼着他后撤了近十丈。而且,其中一剑还斩落了袖角。 金面龙首吃惊的看着十三,眼神之中没有怒火,反而是充满了惊喜。他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十三那带着杀意的攻击突飞猛进,竟然让他全力以赴才能避开。 “好小子,本座确实没有看错你,能斩落本座一袖,你的武力足以踏进尚武榜三十以内。若是效忠于本座,我保你在三年之内踏足十五。” 十三心中却是非常震惊,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琢磨金面龙首的进攻招数,甚至针对他的特点,十三专门改进了攻击的位置。十三本以为这七剑刺出,就算杀不死金面龙首至少也能让他受伤。没想到,十三全力攻击之下只是斩落了对方的一只衣袖。 十三横剑冷对,“十三只效忠我家少爷,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休想带走芊芊。” “杀了你?”金面龙首冷笑一声,他可不舍得杀了这么好的苗子。若是十三不是武奴,金面龙首也不会这么看重他,正是因为武奴的信条只效忠自己的主子,而不管是前任还是后任。这是他们幼年在奴营之中就奉持的信条,十三越是忠于林奇,金面龙首就越觉得此子可用。 “十三,她的性命在本座眼里只不过是个蝼蚁,杀与放本座都不在乎。你要想救她~也行,除非你跟我走。”金面龙首直视着十三,他到希望十三选择后者。 芊芊身躯一颤,一咬牙急忙喊道:“十三,你不能跟他走。这位大人,我跟你去。” 芊芊说着就要迈步,却被十三喝道:“别过来,今日有我在,谁也别想把你带走。” 金面龙首不禁升起了怒意,“十三,你是武奴,应该知道调-教不出来的武奴是什么下场,别逼着本座杀了你。” 十三手中短剑平举了出去,“来吧,让我再领教领教阁下的手段。” 金面龙首目光一冷,却突然看向了十三身后另外一侧。一道身影闪了过来,“二府主,是哪位宵小敢来撒野,有廖某在,还无需二府主~。” 来者正是今日刚成为总护院的廖仓,老李头带他与十三见了面。不管十三以前是什么身份,在归尘院他可是堂堂的二府主。但是廖仓看到了金面龙首,话没说完就吃惊的咽了回去。廖仓手持双锏不禁楞在了当场,跟随李国公这么多年,廖仓当然知道眼前这位戴着金色兽面的人是谁。 十三眉头微皱,“廖大哥,这里没你的事,赶紧离开,把芊芊也带走。” 十三深知金面龙首不想杀他,但是对外人来说,他可是个杀人恶魔。廖仓的出现,十三觉得简直是来送死的。 金面龙首没有说话,眼神之中充满了鄙视。在他眼里,杀一个护院根本就是脏了自己的手。 廖仓暗暗一咬牙,拎着双锏走到了十三的身旁,双锏一并抱拳说道:“没想第一天当上了总护院,就遇到了尚武榜排名第五的龙卫统领大人。既然林府主看的起在下,我廖某总得对得起林府主的信任。在下廖仓,尚武榜排名第七十二,身为归尘院总护院,在下也得尽到自己的职责。” 十三不禁吃惊的看向廖仓,金面龙首也有些诧异。不管怎么说,能杀入尚武榜的都是高手。就算排名近百,其战斗力也与单个龙卫有的一拼。金面龙首没想到这小小的归尘院,竟然还请来一位尚武榜的高手当护院。 金面龙首冷哼一声,“本座劝你赶紧滚,看在林奇的面子上本座不想杀人。但是尔等胆敢放肆,明年今日就是尔等祭日。” 廖仓却是豪放的一笑,“我廖仓当年没战死在沙场,已经是占了大便宜。身为武者若是没有堪破生死的气概,那老子习武又有何用。” 十三眼角绽放出了笑意,“廖大哥说的好,今日一战不管生死,若是廖大哥不嫌弃,以后咱们就是兄弟。” “好!承蒙二府主看得起,我廖仓就斗胆会一会龙首大人。” 两个人一说一和,可把金面龙首气坏了。这些年跟随刘创帝,一直高高在上的金面龙首在宫内都敢横着走,没想到廖仓这样的小人物也敢挑战他。 “放肆!这归尘院是该立立规矩了,今日本座就用你的人头,让林奇那小子知道不敬的后果。” 金面龙首说完栖身而上,对十三他可以留手,但是面对放肆的廖仓,金面龙首直接使出了杀招。廖仓面容冷峻,别看他的武功与金面龙首差距甚大,但廖仓也是当年在战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看到金面龙首主动出击,廖仓干脆放弃防御,双锏一挥全力砸了上去。这一招,根本就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金面龙首目带寒光,这种招数根本威胁不到他,只见金面龙首一侧身,鬼魅一般避开双锏,单掌一立挥向了廖仓咽喉。只可惜,金面龙首忘记了还有一个叶十三,他是武奴,根本不讲武者的规矩。只要能杀了对方,武奴什么招数都能使得出来。 十三没有救援廖仓,而是一剑刺向了金面龙首挥出的腋下。就算金面龙首这一掌可以斩断廖仓的咽喉,十三同样可以把他刺穿。金面龙首无奈之下急忙撤步抬腿,他要逼退十三再击杀廖仓。怎奈廖仓也不是弱者,双锏砸空之后直接一个回抡,再次砸向了金面龙首。而叶十三更像是泥鳅一样闪避到廖仓身后,再次诡异的刺出了一剑。 转眼之间双方交了七八招,芊芊看不明白,看到十三左右闪避还以为他俩落了下风。金面龙首却是心中震撼,廖仓毫无防御的拼命打法,加上叶十三神出鬼没的突刺,无形之中让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廖仓也明白十三把他当成了挡箭牌,自己随时都有被杀的危险。但是廖仓也看出了其中的奥妙,他更没想到十三的出击这么犀利,若是换做其他人,稍有顾忌自己的生死,根本无法配合的这么恰到好处。 金面龙首猛然后撤脱离了战团,倒不是他被二人逼退,只是金面龙首太顾及自己的颜面。他看出就算杀了廖仓,自己必然会被十三刺中。就算这一剑不至于致命,身为尚武榜排名第五的金面龙首也觉得颜面扫地。看来,今日若是不流血,还真带不走那个女子。 金面龙首看着二人,廖仓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但是十三依然气息平稳。甚至说,经过刚才一轮的对决,十三仿佛对金面龙首的数路更加清晰。 “没想到本座被你们这两个蝼蚁纠缠住,也罢,念在你二人能舍命相拼,本座就放她一马。告诉林奇,本座在宫内等他,让这小子来见我!” 十三与廖仓谁都没有回答,几息之后,金面龙首彻底失去了身影。廖仓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脸上洋溢着忍不住的激动。 “二府主,咱们~竟然能逼退金面龙首?我不是在做梦吧。” “廖大哥,喊我十三就行,其实那家伙刚才有机会杀了你我。只不过,他也得赔上半条老命。”十三感激的看着廖仓,没想到这个李智派来的总护院,今日却起了大用场。 芊芊仿佛虚脱一眼双腿一软,十三赶忙闪身扶住了芊芊。大敌已退,廖仓兴奋的要去狂饮几杯,根本没有询问金面龙首为何而来,简单寒暄几句匆匆告退。 大安京都,夜色已深,长剑柳撼身穿劲装,从东市坊一条小巷走了出来。柳撼回头看了一眼,小巷里空无一人,但是柳撼依然对着小巷深深的一拜。 孟托得知柳撼差点失手被擒,为了安全起见,他必须要让柳撼离开京都。孟托也没想到柳撼能遇到剑神巴郎,刺杀一个小小的监天院官吏到没什么,但是孟托知道连巴郎都能追丢的人,必定会引起震动。况且柳撼武奴的伤疤面孔非常显眼,万一在排查中出现纰漏,很可能会连带布坊也要被端掉。无奈之下,孟托才让柳撼趁夜离开京都。不过临走前,孟托还给他安排了一个特殊的任务。 柳撼没有走高,穿大街走小巷避开了巡防,不大一会儿来到了归尘院之外。柳撼谨慎的四下看了看,一纵身翻越了围墙。 第六十三节 触及底线 京都归尘院内院之中,临近子夜依然是灯火通明。厅堂之内,林奇把几位核心成员都召集了过来。 廖仓面色微醺,眼神之中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不过林奇没有马上询问金面龙首之事,而是拿出一份名册递给了大总管卢继文。 “卢大哥,这是四皇子给我列出的名单,你按照名单填写请柬,到时候让李爷送往四皇子府即可。” 卢继文答应一声接过名册,简单的扫了一眼,顿时吃惊的问道:“府主,这些可都是京都名少,他们家主也在邀请之列,是否有些冲突?” “没事,邀请家主的是誉国公李智,邀请少爷的是皇老四,他们各有各的道。卢大哥,这些事情就交给你和李爷了,对方来不来不必管,但请柬一个也不能落下。” “府主大人放心,如此大事继文怎敢粗心。” 林奇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郑成,“郑大哥,太子之事查的如何?” 郑成看了众人一眼,他知道能进入这个房间的都不是外人,当即坦诚的说道。 “府主,明面上已经查明,为太子殿下承办万民请命的是南七商会。但是具体谁主导,目前还在调查。” 林奇眉头一皱,“南七商会?什么组织?” 老李头李达接口说道:“是大安南部七州商贾聚集在京都的统称。这些州府非常富裕,所以商贾们把丝布盐粮茶等大户组织起来形成了商会。” 林奇心中一动,“居然还有这等组织?好,给他们也下一份帖子。郑大哥,继续查,一定要弄明白带头为太子摇旗呐喊的是谁。” “府主放心,开张之前给您消息。” 林奇安排完众人,目光这才看向十三和廖仓,“说说吧,今晚后花园发生了什么?” 廖仓忍不住站起身,但马上觉得他也不是很清楚,“还是~让二府主说吧。” “廖大哥,以后喊我十三就行。少爷,今晚那金色兽面人要带走芊芊,我与廖大哥与他拼了一场,把他逼走了。” 十三说的很简单,但是众人都知道金面龙首的身份,不禁吃惊的看了看二人。 林奇不敢相信的问道,“你们俩~把那煞神逼走了?” 十三点了点头,“廖大哥以命相搏,加上我在旁相助,那金面人应该是有所顾虑没有痛下杀手。不然,我与廖大哥必死其一。” 林奇眼神一亮,对着廖仓拱了拱手,“廖大哥,林奇在此多谢了。你们听着,以后不必以府主相称,若是觉得喊我林奇不便,大家就以公子相称吧。我林奇也不是官,从此咱们就是一家人,生死与共以诚相待。” 众人一听,纷纷站起身,对着林奇躬身一拜。林奇没有拒绝,他知道这一拜是让众人有了主心骨,从此他们不再孤单,而且初步形成了自己的势力。 众人重新落座,十三担心的说道:“少爷,芊芊受了点惊吓,已经睡了。但是~她的身世已经泄露。” 林奇不在意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不必担心,芊芊只不过是做过太子的婢女,并无其它过错。如今她已经是咱们归尘院的人,与太子没有任何瓜葛。就算上面追查下来,我来担着。” “少爷,那兽面人让你去找他,这件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林奇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放心吧,目前他还不敢把我怎么样。芊芊这件事早点曝光也好,省的以后有人再拿这事做文章。” 林奇说完看向了众人,“时间不早了,今日就到这里,明日一早大家开始忙碌。开张之期已经没多少时间,方方面面都要想的周全些,可别到时候闹出笑话。” 卢继文等人纷纷起身告辞,林奇亲自送到后院门外。卢继文与老李头率先走向了前院,郑成与廖仓却没有马上离开。刚才林奇给他们暗示了一眼,两人知道林奇还有事情要吩咐。 林奇四下看了看,“廖大哥,周边可有异常?” 廖仓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今日公子回来的时候,好像有几个黑影在暗中跟随。不过,他们好像觉察到我,并没有入府。这周边~我没有感觉出什么不妥。” 林奇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郑大哥,这段时日替我观察一下芊芊,看看都有什么人与她接触过。记住,不要让十三觉察到,我不想让他参与到此事。” 郑成心中一动,微微躬身,“明白。” 林奇又看向了廖仓,“廖大哥,我身边有龙卫跟随,这是陛下的意思,你尽管装着看不见。另外,这些人平时会以寻常人的面目隐藏在四周,以后注意观察着点,看看能不能查出他们的真实身份。” 廖仓一抱拳,“我知道了。” 林奇安排了一番,这才返回院内。十三还没有回房,孤独的站在院中,林奇看到十三不禁微微一愣,苦笑着走了过去。 “臭小子,都听见了?” 十三点了点头,“少爷,您是不是怀疑芊芊还在为北辛做事?” 林奇向芊芊卧房那边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十三,有些事情还是查清楚为好。大哥并不在乎她为北辛做事,但我要做到心中有数,只有这样关键时刻才能保她安全。十三,大哥知道你喜欢她,不过最近有些事情,芊芊做的有些不寻常。” “少爷的意思是~四皇子?芊芊跟我说过,只是看到少爷辛苦,想帮您一把。” 林奇看着十三,真诚的说道:“十三,不管是好心还是有意而为,这都不是她该参与的问题。就好比你我狩猎,就算是设置陷阱,至少你我都要知道。如若不然,很容易伤到自己人。再者说,只有让大家放心,有些事情才能让芊芊参与进来。如今你我不再是单枪匹马,一旦内部出现问题,我不能把大家都害了。” 十三点了点头,“少爷,我明白,查清楚最好。” 林奇笑了笑,“不会怪罪大哥吧。” “不会,十三永远是少爷的影子。” 林奇欣慰的拍了拍十三的肩膀,两个人生死相依,只有十三才是他最放心的兄弟。 次日,林奇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这些日子的忙碌,林奇有些憔悴,对手之强大,好多事他也有些力不从心。目前林奇唯有暂时组建起自己的力量,才能借助各方的激流,从夹缝之中成长起来。但是时间对林奇来说太过紧张,他甚至担心刘创帝的病情不稳,让他来不及完成扶持太子的计划。 林奇洗漱了一番,今日他要进宫一趟。一来查看一下刘创帝的病症,最主要的就是去见一见被禁足的太子。 看到十三端着早餐进来,林奇不禁疑惑的问道:“十三,芊芊呢?” 林奇觉得有些奇怪,平日里都是芊芊把早餐端过来,这些事从未让十三干过。 “少爷,可能是昨日受到了惊吓,芊芊到现在还没起。” “没起?”林奇心中一怔,“这可不是我熟悉的芊芊,走,去看看。” 林奇心说北辛回归的途中,被人一路追杀也没见芊芊有多么的惧怕,难道金面龙首的几句话就能把她吓着? 二人来到芊芊房门之前,林奇暗示了一眼,十三上前轻轻拍门喊道。 “芊芊姐,怎么还没起?少爷喊你有事。” 房间内没有任何动静,林奇停了两息,神色顿时一变,“不好,出事了。” 十三早已觉察出不妙,抽出短剑直接撞了进去。让林奇更为吃惊的是,芊芊的房门竟然没从里面下栓。林奇也顾不上是否方便,迈步闯了进去。 卧榻之上,芊芊面色苍白的躺着,仿佛是睡着了一样。十三持剑站在房中,谨慎的观察了一遍,鼻子一动,十三举剑轻轻一挑,窗棂竟然也没下栓。 “少爷,有人来过。”十三冰冷的说道。 林奇俯下身,轻轻掀开被子一角,看到芊芊衣衫完整,稍稍的松了口气。不过当林奇看到芊芊嘴角上溢出的一丝泡沫,顿时脸色一变。 “不好,有人下了毒。” 十三吃惊的闪了过来,刚要伸手,林奇顿时一把拉住,“别动,不要触碰任何东西。快,打开门窗通风。”林奇说着掏出手帕捂住了口鼻。 经过仔细的查看,林奇没有发现其它异常,这才命十三把芊芊移到九儿空置的房间。 看着芊芊面色苍白,脉搏也有些微弱,林奇急忙命十三打些水来,并且把皂角粉化开。如今之计,只有先给芊芊清清胃,林奇也别无它法。毕竟这个时代没有先进的检验技术,林奇根本不知芊芊中的什么毒。 经过了一番折腾,芊芊终于自主的呕吐了起来。不过芊芊面色显得更加苍白,甚至虚脱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看着芊芊令人怜悯的目光,十三额头上的青筋冒起,连林奇的脸色也变得冰冷。 林奇强挤出一丝笑容,轻握着芊芊的玉手,“芊芊,不用紧张,有林大哥在不会有事的。好好休息,我已经让人去喊九儿,让她过来陪着你。” 两行热泪从芊芊眼角滑落,林奇轻轻放下手臂,并且给芊芊塞好了被角,“别想的太多,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睡一会吧,我和十三去办点事。” 芊芊眨了下眼,微弱的嗯了一声。林奇拉着十三走出了房间,两人站在院内谁都没有开口。 十几息之后,十三忍不住说道:“少爷,应该是龙卫干的。十三恳求您,别阻止我。” “十三,别冲动,我这就入宫。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许离开这个院子。另外,就算这院子里还有可疑之人,你也给我忍住。这是命令,知道吗。” “少爷,若是芊芊做了对不起大家的事,有人杀她我不会阻拦。但是芊芊的事情您也知道,她信任少爷,十三不能让人伤害她。” 林奇拍了拍十三结实的肩膀,“放心吧,有大哥在,从今后谁伤害我身边的人,都要付出代价,不管他是谁,即便是帝君也不行。看护好这个院子,等我回来。” 林奇说完,面色阴沉的向外走去。别看归尘院不是什么达官贵府,但林奇知道能在这里撒野的人不多。更何况十三的房间比邻芊芊,能避开十三和暗中守护的龙卫,除了金面龙首那些人,林奇想不出还有谁能办得到。 这件事,金面龙首竟然连招呼不打就敢派人抹除掉芊芊,已经触及了林奇的底线。不管他是什么意图,林奇都不能让金面龙首再有下一次。 一架马车冲出了归尘院,林奇微闭双目坐在车中。他觉得~陛下的病症可以加重一些了,否则,金面龙首不会给他这个面子。 第六十四节 突发 大安京都,誉国公府。这两天国公府李智的二夫人身体不适,孝顺的九儿一直陪伴着二娘。誉国公的几位夫人相处和睦,都在操心着九儿的婚事。 如今九儿到了适嫁年龄,与国公府门当户对的府邸不多。别看九儿的年龄不大,但她的辈分高,连太子都要尊称一声小姨娘,何况是其它府邸的男丁。目前合适的人选除了诚王幼子还未娶妻,能与国公府对等的也只有定国公苏寒的次子。李智与苏寒向来不和,当然不能让女儿嫁给苏家,这才无奈之下选择了诚王。况且那时候太子还未回归,李智与诚王的关系还算融洽。 一想到自己的婚事,九儿就郁闷的茶饭不思。还有两天就是月圆之日,九儿真担心父亲与诚王会面之后定下婚期。就在九儿郁郁烦闷之时,府中下人来报,说是归尘院派人送来消息,芊芊突发重疾让她前去照看一下。九儿一听赶紧给娘亲打了个招呼,不过就在九儿刚来到前院之时,却被父亲李智拦了下来。 “你这是要去哪?” 刚从早朝回来的李智,也正准备去后院找九儿。 “爹爹,芊芊姑娘突发重疾,林奇让我去帮着照顾一下。” 李智眼睛一瞪,“照顾?你又不是丫鬟奴婢,那姑娘算什么东西,值得你来照顾。” 九儿不禁一愣,“爹爹,您~这是怎么了?” “跟我到书房。” 李智黑着脸迈步向前走去,九儿不知道爹爹在朝堂上又受了什么气,她也不敢多问,只好低着头赶紧跟了过去。 书房内,李智把官帽放在了桌案之上,心事重重的看着九儿,“你听着,最近不要再去归尘院。今日早朝皇后娘娘突然驾临,把芊芊那北辛婢女身世当场公布与众。陛下非常震怒,已经向秋水城发诏责令信王解释。皇后和苏家要拿这件事大做文章,一定会牵连到太子。甚至说,芊芊那姑娘也要被带往刑部严审。九儿,这几天还是避一避为好,省的有些人会把祸事引到咱们国公府头上。” 九儿一听,不禁吃惊的看着父亲,“爹爹,那我更要去一趟,问问林大哥该怎么办。” “不准!今日那苏老儿就在朝堂上质问爹爹,说是当初你也跟随去了北辛。这件事他们有意而为,你何必再去自找麻烦。” 九儿心中一惊,“爹爹,您承认了?” 李智眼睛一瞪,“承认个屁,当场我就把苏老儿臭骂了一顿。要不是陛下震怒,老子非抽他不可。” “爹爹,那~那林大哥怎么办?刑部真要去抓人,十三绝不会让他们把芊芊带走,恐怕~?”九儿担心的看着李智,他真怕十三一怒之下大打出手。 李智脸色一沉,“那样的话,就算陛下能保着林奇,也得杀一儆百平息朝臣的震怒。更何况事关北辛,连百姓都不会向着归尘院,甚至说,一旦传出归尘院有北辛谍者,京都百姓震怒之下会把那里给砸了。” 李智说着喘息了几下,“你听着,这件事暂时不要过问。爹爹已经让人通知林奇做好准备,至于能不能把此事平息下来,还得看陛下的意思。” 李智正说着,一名亲卫走了进来,“禀报大人~林~。”亲卫看到九儿也在,刚说出一个林字就停了下来。 李智看了女儿一眼,“说吧,情况如何?” 亲卫这才接着说道:“林奇已经去了皇宫,据郑成说,他们府主昨日就得知了消息,已经有了对应之策。不过~昨夜那个叫芊芊的姑娘被人毒杀,好在林奇医术高明抢救及时。郑成派人转告公爷不必担心,一切计划照常进行。” 李智一愣,“照常进行?归尘院不日就开张,出了如此大事谁还敢去。再者说,那些朝臣都是受老夫相邀,万一~。” 没等李智说完,九儿打断道:“爹爹,没有什么万一,我相信林大哥。” 李智气的一拍桌案,“你相信个屁,那小子孤身一人又有陛下庇护,他当然不怕。可知咱们国公府上上下下千余口人,一旦受到牵连即便罪不至死,也会一发而动全身。一切由爹爹做主,此事~暂且搁置。” 李智顾虑重重,大安举国上下人人痛恨北辛,他担心万一脏水泼到国公府,就算够不上通敌罪名,也是要遭受万民唾骂的羞耻。当初孔赞竭力要灭口,就是为了防止如今的一切。只可惜,林奇的一念之仁,还是让后宫抓住了把柄。 李智阻止了九儿前往归尘院,打算观望一下林奇在宫中周旋的结果再说。不过李智也没有放任不管,先是给信王发了一道急书说明了此事,另外又派人去找郑成,让郑成告知林奇两日后务必与他一同去诚王府,这件事或许诚王能把皇后与苏家劝说下来。 皇宫之内,林奇跟个社会闲散人员似的,晃荡着来到了观星阁。门口的御前侍卫都认识林奇,其中一人上前阻拦道。 “林大神医,今日陛下政务繁忙,不召见您。” 林奇一愣,“怎么,陛下知道我要来?” “不不,是~不召见任何人。” 林奇淡淡的一笑,“我是来找尤公公的,烦请这位小哥通禀一声。” “这~!” “怎么,连尤公公的财路你也敢拦着?” “小的不敢,林大神医稍等,小的这就去通禀。” 看着侍卫匆匆向里面走去,林奇心说刘创帝还跟他玩这一套,看样子芊芊还真是他下令毒杀的,不然不会不召见他。 不大一会儿,尤乃万苦着脸走了出来,看到林奇,故意挤出一丝笑容,“吆~,本公听闻归尘院开张在即,林大神医怎么还有空来找本公啊。” 林奇嘿嘿一笑,“您还真说着了,晚辈是想请您老开张之时去捧个场。我知道公公事务繁忙,所以亲自前来相邀。” 尤乃万眯缝着眼睛看着林奇,“林大神医,宫里边的规矩,可不允许咱家这么做。并非是不给您林大神医薄面,若是去了您一家,恐怕本公哪一家都得照顾到。更何况陛下若是得知此事,那老奴这条老命可就~您说是不是。” 林奇拱了拱手,“本来还想请公公去压压阵,看来您这座大神我是请不动了。既然这样也不能让公公为难,您放心,开张的赠礼一定少不了您的。” 一听有礼物可拿,尤乃万脸上顿时绽放出花一般的灿烂,“那可多谢林大神医了。” “对了,好些天没给陛下观望一下症状。知道陛下操劳,我就不去打扰陛下了,烦请公公帮我问一问,让陛下双手按压耳下三指处,三息过后猛然一松。若是没有晕眩感觉,那就万事大吉。若是~。” 说到这,林奇故作神秘的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若是有酸胀或者晕眩感,麻烦公公马上来找我,这可是要出大事的。不过,最好别告知陛下,也省的陛下担心。不过公公也不必担心,有我林某在,陛下的寿限阎王老子也夺不走。好了,我去看望一下太子,就不打扰公公了。告辞!” 林奇说完转身就走,扔下了独自发呆的尤乃万。林奇连头也不回,他知道用不了多久尤乃万就能跑断腿去找他。这种模棱两可的心理暗示,对于一个病人来说那可不是玩笑。 林奇这一次没有再漫步游荡,而是快速来到了丽景宫。太子已经被禁足,寻常人等都不得入内。但林大神医可不是寻常人,他的太医令牌可以随时出入。毕竟禁足的太子也有身体不适的时候,太医的资格确实有着超然的优势。 大厅之内,太子刘轲开心的看着林奇,“你这家伙,为何到现在才来,我都等的有些心急了。” 林奇指了指刘轲,“我说殿下,就算被禁足也不至于这么不修边幅吧。我可告诉你,皇老四刘秉现在可不再是浪人打扮,人家准备重新出山了。” 刘轲微微一笑,“怎么,见到四哥了?” 林奇点了点头,“这刘秉的处事思维,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说实话,若是我林奇早你一步见到他,我会支持皇老四上位的。” “四哥心不在此,我也希望能像他那样无拘无束可以放任一切,但我做不到。” “你相信他?” 刘轲摇了摇头,“我只信任你,所以我请你来做出判断。” “操!好事不往我身上推,万一判断失误,这可是要牵扯到很多人的身家性命。” “所以说,本太子的身家性命已经托付给了你。” 林奇沉重的叹息了一声,回头向外看了一眼,“我没多少时间了,还是长话短说吧。皇老四那边还是走一步看一步,随时变换对应方案。目前由他出面对抗二皇子,确实是最佳的选择。但是无利不起早,到时候您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刘轲点头道:“我已经答应了四哥,我为皇时,任他提出三个条件。” “别高兴的太早,那家伙精明的很,小心阴沟里翻了船。另外,芊芊的事情已经泄露,此事我会独自揽下。若是陛下派人追问,你尽管往我身上推。” 刘轲一愣,“怎么,有人要掀起波澜?” 林奇点了点头,“有人要灭口,有人要闹事,甚至说~还会牵连到信王殿下。所以,我准备一个人扛下来。” 刘轲眉头一皱,“林奇,恐怕你保不住芊芊。此事毕竟牵扯到当今太子,不管父皇是想把事态扩大还是息事宁人,都不会再让她活着。” 刘轲话音刚落,就听着外面有人喊道:“太子殿下,尤公公到~!” “林大神医~林奇~快~快跟我走。” 林奇一听尤乃万的疾呼声,不禁诡异的一笑,“太子,救芊芊的契机来了。等着吧,陛下一定会赦免了她。” 林奇说着起身来到了门外,就看到尤乃万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林奇,不好了~陛下他~他突然昏倒~而且嘴角上还有血迹。快~车马在外面等着,快跟我走。”尤乃万浑身颤抖,裤腿已经湿了一片。 “什么?” 林奇不禁脸色一变,他那种方法根本不可能对身体有害,刘创帝突然昏倒嘴角还有血迹?难道~是出现了其他并发症? 第六十五节 洞察 观星阁内,刘创帝已经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几位老太医一个个瑟瑟发抖,紧盯着为刘创帝搭脉的林奇。不过令人奇怪的是,那位太医之首黄泽清却不在其中。 林奇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又详细的询问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林奇基本可以确定刘创帝并无大碍,看来他是小看了刘创帝求生的欲望,竟然被自己的小计俩吓晕了过去。刘创帝嘴角上的血迹,分明是昏迷时趴到了御案上碰的牙龈出血。 林奇回视了一眼几位太医,对着尤乃万轻声说道:“尤公公,让太医们都退下吧,陛下需要静养。” 尤乃万一愣,“这~?”尤乃万心说这几位可都是来盯着你的,让他们退下万一出了事谁敢承担。尤乃万不敢私自做主,目光看向了卧榻之上的刘创帝。 刘创帝微微摆了摆手,尤乃万这才如释重负,赶紧让几位老太医退了出去。 刘创帝面色晦暗,看着林奇沉重的问道:“林奇,朕的病情是否又加重了?有话不妨直说,恕你无罪。” 林奇故意皱了皱眉头,装出一副沉思的样子。这一下,刘创帝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林奇,你不是说朕~至少还有两年的寿限,难道~?” 林奇执礼躬身,郑重的说道:“陛下勿忧,两年的寿限林奇必然能够做到,甚至说,抑制住了病变的扩散,三五年甚至十几年也有可能。但是~。” 林奇的一句但是,顿时把尤乃万吓得一激灵,刘创帝也瞪大了眼睛盯着林奇。 林奇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但是,这段时间,恐怕陛下得遭受些痛苦,就好比~陛下以前那种状况。” 刘创帝微微一颤,他可是知道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一想到那种痛苦,刘创帝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 “林奇,可~可有灵药让朕免除这种折磨?” 林奇平静的看着刘创帝,“陛下,当初林奇建议您住在这里,就是觉得此处空气通畅环境优雅,非常适合静养。但是陛下日夜操劳,加上作息又没有规律,反而让病症出现了异变。灵药吗~倒是有,不过我需要时间配制。” 刘创帝眼神一亮,一下子从卧榻上坐了起来,“需要多久?” 林奇想了想,“十日即可,林奇尽量保证在陛下病症发作之前配制好。” “准了,你现在就进入太医院,不管是药房还是太医,从即刻起全部听命于你。” 林奇赶紧摆了摆手,“不不,我这偏方只能在归尘院内秘密配制,不需要宫中那些贵重的药材。在人手方面,有十三和我的侍女芊芊姑娘协助即可。他们已经学会了我传授的特殊调制手法,其他人就算现学也来不及了。” 刘创帝不禁一愣,尤乃万急忙说道:“林奇,这可不行,为陛下所用的药物必须要出自宫中。并非陛下不信任你,这可是自古以来皇家的规矩。” 尤乃万说着看了刘创帝一眼,看到刘创帝微微赞许,尤乃万接着说道:“林奇,要不这样,老奴这就派人把他们二人接入宫中,宫内药房所用药引一应俱全,即便缺少什么老奴马上去采办。陛下,您看如何?” 林奇心说把芊芊接进来容易,再出去可就难了。刘创帝却很满意的问道:“林奇,你觉得如何?” 林奇微微躬身,“陛下,林奇要求在归尘院内配制,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因为我的卧榻之下有两坛泡制的药水需要发酵,只有得到发酵后的酵母菌,才能为陛下配制出初级丁酸氢化可的松软膏,这种软膏对于陛下以后的症状也很有疗效。只可惜在酵母菌产生之前,万不能晃动那两坛药水,否则就前功尽弃了。若是我在宫内重新调制药水,时间上~来不及啊。” 刘创帝与尤乃万吃惊的张着嘴,他们早被林奇这一通专业术语说蒙圈了。 刘创帝犹豫着问道:“你说的那什么化可膏~?” “是丁酸氢化可的松软膏,当然,陛下可以重新给它赐名。” “这什么膏~对朕真的有用?” 林奇一躬身,“自林奇替陛下手术之后,就在为陛下病症研制对应的药物。要不然,林奇也不敢以性命担保陛下的寿限。” 刘创帝微微点了点头,今日尤乃万没敢隐瞒,刘创帝用了林奇的方法测试后确实感到酸胀,所以才把他惊吓过度。而且,刘创帝疑心病重,现在还觉得背部有些奇痒。这种状况之下,还有什么比帝君身体更重要的,刘创帝当即答应下来。 刘创帝可不知这是林奇的心理暗示,他已经顾不得什么皇家规矩了,赶紧让林奇回归尘院秘密配制。但由于是帝君用药,所限知情之人只有十三和芊芊。 林奇一走,尤乃万苦着脸提醒道:“陛下,您忘了那个芊芊~她可是北辛人。而且,皇后娘娘以及苏国公正追着此事,老奴担心~?” 刘创帝眉头一皱,摸了摸微肿的嘴唇,“难道你还看不出,林奇这小子是在保她。放心吧,对朕用药,林奇绝不敢经他人之手。” 尤乃万面色一寒,“陛下的意思是~这林奇是故意而为?” 刘创帝轻叹一声,“就算他故意而为,朕现在又能如何。除非~。” 刘创帝目光一寒,他已经决定林奇的生死与自己的寿限捆绑一起。若是能多活几年,算这小子运气,否则的话,林奇身边的人将一个不留。 林奇一身轻松的走出了观星阁,他原本还想再去看望一下太子刘轲,但林奇一想,过于频繁的见面也有些不妥。况且该说的都说了,刘轲目前只需要静观其变。 林奇回到了归尘院,车马一停,郑成急忙迎了过来。林奇知道郑成肯定有话要转达,示意了一眼,让他跟随去后院。 “郑大哥,是否李国公那边有话递过来?”林奇一边走一边问道。 “府主,国公大人好像~有些担心。” 两人一边走一边低声说着,郑成把早朝之上发生的事情转述了一遍。这是李智让他转告的,是要让林奇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林奇停下了脚步,“郑大哥,马上派人告知李国公,我已经与陛下见过面了,一切如常不必担心。” “国公大人的意思,归尘院开张是否推迟一下?否则,那些大人恐怕~。” “不必,照常进行,来不来小爷根本不在乎。” “好,我这就去办。对了,国公大人让我告知府主,后天他请您一同前往诚王府。另外,九儿姑娘这几日在家照看二夫人不能前来,也让我告知一声。” 林奇一怔,点了点头,“答应九儿的事,是该帮她解决一下了。” 林奇理解李智的担心,若不是他把陛下的老命攥在手里,这一次还真能掀起不小的波浪。从这件事上,林奇更加佩服孔赞的经验老道,想必也应该替信王那边想好了理由。 来到后院,林奇直接走向九儿的房间。芊芊还有些软弱无力,但与入宫之前相比已经好了许多。 十三紧张的看着林奇,林奇默默的点了点头,“解决了,以后没人再敢把芊芊怎么着。十三,你去外面看着点,不得任何人接近,我与芊芊说几句话。” “好!”十三欣慰的看了芊芊一眼,提着短剑走了出去。 芊芊挣扎着想坐起身,林奇淡淡的说道:“不必了,我只问几句话就走。” 芊芊感激的目带滢光,“林大哥,都是我拖累了你们。” 林奇回头看了房门一眼,忽然压低了声音,“芊芊,你现在还与北辛有着联系?” 芊芊心中一颤,表面上却装出吃惊的样子,“不,我没有。” 林奇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从皇宫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一件事。这次毒杀的苦肉计,确实差点把我骗过。” 芊芊震惊的看着林奇,刚要反驳,却被林奇阻止道:“你不必说,听我说完。芊芊,别忘了我也是个医者,虽然不善于用毒,但基本的理论还是掌握了一些。一开始,我确实认为是陛下为了维护太子的颜面,不想把事态闹得不可掌控,所以派龙卫来毒杀你。但龙卫要是出手的话,何必毒杀。更何况,这种毒并非烈性,根本就是在为我留出抢救的时间。” 芊芊内心惊惧,脸上的泪花已经流淌下来,“林大哥,您若不相信芊芊,那何必要救我。芊芊自问没有对不起林大哥,既然这样,芊芊恳请一死。” 林奇摇了摇头,“我没有不相信你,恰恰相反,正因为信任你,我才把话说在表面上。自从咱们入京之后,十三一直陪着你,我相信你没有与北辛接触过。不过,你毕竟是北辛曾经派在太子身边的谍者,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如今我的名气在京城内越来越响,北辛那位精明的唐川不会不知。想必,他们很快就会派人来与你会面。而这次的毒杀,正是为你洗清身份的最佳时机。因为他们知道我这位大神医,必然会恳请陛下保你一命。” 芊芊嘴唇颤抖的看着林奇,她不知林奇这番话,是真的信任她还是有意为之。更让芊芊震惊的,是林奇这缜密的思维,简直如同看到她的所作所为。 林奇叹息了一声,接着说道:“芊芊,你若是信得过林大哥,咱们就以诚相待。若是信不过我,你可以返回北辛,我林奇绝不会对你做什么。” “林大哥,芊芊一直信任您,而且把您当成最亲的人。可现在,我怎么觉得~。”芊芊没有说下去,忍不住抽泣起来。 林奇点了点头,“那就好,等北辛派人与你接触的时候告诉我,我来处理。你放心,我与北辛无冤无仇,只是想斩断他们栓在你身上的那条线。只有彻底断了,你才能真正的轻松。芊芊,不要觉得委屈,大哥也是为了你好。我林奇把你们都当成了亲人,不管以前做过什么,我只想让你们以后过上幸福平静的生活。” 芊芊哽咽的嗯了一声,“林大哥~芊芊只是个没用的弱女子,绝不会辜负您的。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找我,到时候芊芊一定告诉林大哥。” 林奇露出浅浅的笑容,“芊芊,睡一觉吧,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林奇说着站起身,安抚的看了芊芊一眼,这才转身向外面走去。当林奇转身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在入宫之前,林奇也是一时冲动。但冷静下来仔细一想,林奇才发现芊芊这次的中毒,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归尘院内高手众多,若是排除是龙卫所为,林奇甚至怀疑这是芊芊自己布下的苦肉计。特别是与四皇子密谈之后,林奇也觉得北辛确实不会轻易放弃芊芊。要真是这样,那只有一个可能,这种毒是来自北辛。 第六十六节 艰难的抉择 林奇没有把话说的太绝,他想给芊芊一个机会,看看她能否主动把北辛在京的卧底告诉自己。 人都是有感情的,林奇不想破坏当下的融合。不管是前世今生,林奇知道有一个和睦的‘家’非常不容易。特别是十三对芊芊已经陷入的颇深,林奇也担心自己的傻弟弟受不了这个打击。 林奇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铺纸碾墨,准备洋洋洒洒写一篇文章。虽然林奇以刘创帝的身体病症为由保下了芊芊,但他知道依然会有人借机造事,为了不影响太子的声誉,林奇决定先下手为强,彻底解决后顾之忧。 林奇提起了毛笔,想了想,对着外面喊道:“十三,去吧郑成喊来,我有事找他。” 十三答应了一声,不大一会儿带着郑成走了进来。郑成还以为林奇要询问是否给李国公送了消息,赶紧抱拳说道。 “府主,我已经派人去了国公府,您就放心吧。” 林奇有些尴尬的笑道:“郑大哥,我让十三找你来,是想让你帮我写几个字。说实话,我的字拿不出手,写出来估计别人都看不明白。” 郑成一愣,当即笑道:“举手之劳,府主无需客气。只是在下没想到,堂堂的大神医居然没有一手好字,这倒是有些让人吃惊。” 十三也憨厚的笑了笑,其实他根本就没见过林奇用毛笔写过字。别看前几年林奇一直教十三读书认字,但林奇用鹅毛写的东西,到现在十三也看不懂。 郑成坐下来提起笔,“府主,不知您是要写家书还是~?” “不,我是要写一篇文章,名字就叫~《女人是弱者》。” “女~女人?”郑成疑惑的看着林奇,心说女人当然是弱者,难不成她们还想上天。 林奇解释道:“其实,这是为了彻底解决芊芊引发的麻烦。朝堂那边自有陛下压制,无需咱们担心,但民间这边若是忽略,同样会引发一场骚动。毕竟北辛在百姓心中有着无比的敌意,一旦有人引导舆论的走向,这对太子乃至信王殿下都非常不利。所以,必须把这个隐患消除在萌芽之中。” 十三抿着嘴有些听不明白,但他知道少爷这是为了芊芊着想。郑成毕竟是一介文士,对林奇的深谋远虑即是吃惊又是赞叹。当即,在林奇的口述之下,一片悲天民地感人肺腑的文章呈现在纸上。林奇拿起来看了看,心说这要是再配乐‘世上只有妈妈好’,估计整个京都能哭成一片。 十三听着也很感动,看着林奇问道:“少爷,是不是张贴在大门之外?” “不。”林奇说着看向了郑成,“郑大哥,把这篇文章送给南七商会,他们不是在为太子造势吗,那就让这些人发挥一下。不管这些人以后是敌是友,至少现在还算是盟军。” 郑成心中一动,“不错,交给他们会更好一些。南七商会人手众多,在京都民间的威望很高,能把这事很快宣扬出去。另外,我会暗中派人严密监视,看看这篇文章最终会流入哪座府邸。” 林奇欣悦的看着郑成,他没想到看似脾气暴躁的李智,手底下竟有如此精明之人。虽然林奇与郑成廖仓接触的时间不多,但这两人不论是办事效率还是忠勇,都让林奇非常满意。 此时,躺在九儿卧房之中的芊芊,心情却是坠入了谷底。从第一次见到林奇,到如今林奇已经成为京都名人,芊芊如同看着他一步步成长起来。起初芊芊觉得林奇仪仗信王与孔赞的培植,加上自身的才华横溢,肯定会有一番作为。但是现在,芊芊才知道表面温文尔雅的林大哥,其心机之深根本不亚于老辣的唐川。甚至说,她在唐川面前还能洞察一丝对方的想法,却在林奇面前根本看不透他的心思。 芊芊紧咬嘴唇,她茫然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女人的心思非常敏锐,回忆着刚才林奇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芊芊仿佛明白了什么。但是,她不知这一步该怎么抉择。 芊芊不禁哀叹了一声,她忽然发现这些年自己竟然没有办好任何一件事。五年的付出没有抓牢一个阶下囚一般的太子,百般诱惑竟然也无法让林奇臣服,甚至那位四皇子刘秉,离开归尘院之后也没有再来找她。难道这世上的男人,都如唐川一样铁石心肠?不~!她没有完全失败,至少还有一个叶十三,芊芊忽然发现如今只有十三才是她真正降服的男人。 大安京都,定国公府。苏寒心中喜悦,没想到信王和刘轲那小子竟然犯下这么一个致命的疏忽。身为大安帝国三大国公之一,苏寒深知只要太子的储君之位不废黜,终究还是二皇子最大的威胁。最可恨的他是李智的亲外孙,苏寒正琢磨着如何把祸水引到李智的头上。 “启禀国公大人,尤公公求见。”一名府中侍卫在门外轻声说道。 “尤公公?快请!” 苏寒整了整衣冠,命人打开厅门,走出门外恭候着尤乃万。不大一会儿,尤乃万在府中管事的引领下来到堂前。 苏国公面带笑容拱手相迎,“尤公公,您可是无事不出宫门,不知陛下又有何旨意?” 尤乃万一脸的媚笑,“苏国公还真说准了,陛下让老奴来传个口谕。” 苏国公微微一躬身,“尤公公里面请,苏寒聆听圣训。” 两人进入厅堂,侍卫们随手关闭了房门。尤乃万看了看苏寒,低声说了几句。 苏寒脸色不禁一变,“这~这可是陛下的意思?” “苏国公,您不会以为老奴假传口谕吧?” “不敢,只是如此大事陛下怎能~。我是说,事关北辛谍报组织,陛下这样做岂不是放纵敌者?就算老夫答应,恐怕皇后娘娘也不会同意。” 尤乃万露出一丝冷笑,“苏大人,宫内的事情自然宫内解决,您是朝堂大臣,陛下不希望此事在你这里继续扩大。两日后二皇子既要恢复监国之身,陛下说了,若是苏大人不希望二皇子监国,他同样可以与刘轲殿下一样,被禁足在宫中。” 苏寒心中一颤,没想到为了一个北辛女谍,陛下竟然以皇位继承相威胁。他哪知道刘创帝是为了自己的老命,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 尤乃万从定国公府出来,又直接去了相国府。这件事陛下不便直接在朝堂上压制,只能让潘准站出来平息此事。只要定国公苏寒息了火,想必其他朝臣也不便去揭太子的伤疤。况且李智与信王在朝堂的势力也不弱,别人犯不着去触犯誉国公的霉头。 日出日落,转眼间过去了两日。朝堂之上,文武群臣们赫然发现,原本以为是一场大浪的北辛婢女事件,仿佛一下子被人忘却。定国公苏寒在朝堂上不提,卫国公赵德章当然不愿意当出头鸟。一场即将掀起的风波,竟然诡异的平息下来。 但是,太子婢女之事在坊间开始传开,却令人意外的是,大多数民众竟然不是愤怒而是同情。仿佛那个叫芊芊的女子不是为北辛刺探,而是真心陪伴孤独苦难的太子。甚至说,太子没有被苦难折磨压垮,都是拜该女子所赐。更有甚者,一些说书艺人编排了演绎,芊芊简直是慈母的化身爱的使者,连四皇子刘秉听到这些消息都觉得大安是否已经沦陷了。 归尘院内,林奇受李智相邀一同前往了诚王府。恢复了两日的芊芊,变得有些沉闷,独自来到了前院。芊芊订购的几卷布匹今日送了过来,那位布坊的张妈热情的打着招呼,指指点点为芊芊介绍着锦缎的高贵。 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张妈低声问道:“大人让我问你,朝堂的追查是否已经过去?” 芊芊没有回答,一手托起布匹,暗中却给张妈塞了一封书信,“交给孟托大人,我等着回话。” 张妈赶紧把书信塞到了衣袖中,两人短暂的一接触当即分开,芊芊却走向送胭脂水粉的一个女孩,热情的聊了起来。 张妈清点完所送之物,拿了钱两赶紧返回了布坊。当孟托看完芊芊的书信,不禁一拍额头,他才发现自己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原本让柳撼临走前去替芊芊解围,没想到被精明的林奇发现了漏洞,让如今的芊芊面临着艰难的抉择。 一炷香之后,东市坊的几位商贾走进了布坊后院,孟托把他们紧急召唤过来,也是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如今芊芊这枚棋子非常重要,孟托不想失去她的价值。如今之际,只有牺牲一位颇为重要的卧底,才能让芊芊重新得到林奇的信任。而且这位卧底既要忠诚还得有赴死的精神,更重要的是必须有份量才行。不然,孟托知道绝不会打消林奇心中的猜忌。 布坊之外,一名小货郎敲着拨浪鼓,已经在布坊外来回走了三趟。他是郑成的手下,原本是盯梢南七商会的一位商贾,没想到尾随到了这里。 小货郎放下挑子歇息了一下,足足等了三炷香的时间,才看到那位商贾走了出来。精明的小货郎没有离开,暗暗记下了其他走出布坊的知名商贾。看到这些人在这么不起眼的布坊聚集,小货郎知道事情不简单,挑起扁担向旁边的小巷走去。 他要把消息迅速传递给郑成,小货郎觉得这个地方,说不定能网住几条大鱼。 第六十七节 你要负责 大安京都,诚王府,这里原本是诚王刘展身为皇子之时的府邸。按照大安的习俗,圆月之日谈婚论嫁方为圆满。诚王刘展本该回归属地,但因这桩婚事耽搁了几日。不过,如今的局势却让这桩婚事变得有些尴尬。 诚王刘展与誉国公李智都是习武之人,在刘创帝病症没有出现之前,李智与诚王的关系还算融洽。每次诚王进京面圣,都会邀李智来府畅饮一番。但是帝君的突然病重,加上李智上书迎接太子回归,一下子让两人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因为诚王的二夫人是苏寒的远房堂妹,正是因为这层关系,诚王刘展一直是二皇子身后的重要力量。现如今太子储君归位,二皇子的监国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所以诚王与苏家首要任务就是彻底废掉那位北辛回归的太子。 诚王府正堂之内,诚王刘展与誉国公李智在正面宾主落座,而林奇则是坐在了李智的偏侧。对于林奇的随行到来,诚王不禁有些诧异,不过介于林奇的种种传闻,诚王刘展也很想认识一下这位年轻人。 诚王与李智客套了一番,目光看向了林奇,“林太医,本王进京之前就听闻了不少关于你的消息。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 林奇赶忙站起来,恭敬的躬了躬身,“让王爷见笑了,不过在下可不是太医,更没有大安官吏的身份,只不过是一介草民而已。” 诚王刘展爽朗的一笑,看着李智说道:“李大人,这林奇对我大安来说可是有功之人,既能冒死赴北辛接回太子,又有妙手回春治好了陛下的病症,如此人才不为朝堂效命,那真是委屈了。” 诚王说着,再次看向了林奇,“若是李大人不便,本王可以向皇兄举荐,不知你意下如何?” 林奇也随之一笑,“多谢王爷的美意,不过在下无意入朝为官。陛下也有过封赏,不过被我推辞了。” 林奇心说我要当官何须你来举荐,跟陛下说一声,至少可以去个实惠的地方当老大。不过林奇也明白这些都是虚假的客套话,双方还没有正式进入主题。 诚王故作惊讶的看着林奇,“皇兄的封赏你也敢推辞?这在我大安境内可不多见。难道是~嫌封赏的官职低微?” “这到不是,陛下对草民非常赏识,只因草民生性懒散,不适合朝堂那种尔虞我诈之所。”林奇坦诚的说道。 李智心中不禁一愣,赶紧暗示道:“林奇,这话可不能乱说,朝堂重地,众臣都是为了我大安黎民而操劳,更是在陛下的明示之下齐心协力,哪有什么尔虞我诈之说。” 林奇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声,他知道自己既然搭上了太子的船,与诚王终究不会是一路人。而且这次随行,林奇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搅黄了九儿的婚事。 林奇故意装作惊慌,赶紧躬身道:“国公大人,草民无知口无遮拦,不当之处还望两位大人见谅。” 诚王撇了撇嘴,心说果然是耳听为虚,此子的举止言行不过如此,根本不是传言之中心机过人之辈。 诚王大度的摆了摆手,“这里不是朝堂,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林奇啊,虽说朝臣之中有些政见不同,但与你说的尔虞我诈毫不相干。大家都是为了黎民百姓,争执几句也没什么,任何争执总会有个限度。如若不然,岂不是成了菜场上的泼妇莽汉了吗。李大人,你说是不是啊?” “诚王殿下说的极是,林奇没有经历过朝政,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李智说着看了林奇一眼,心说这可不是林奇平常的作态。李智本以为他暗示点拨了一下,林奇应该会顺势而止。没想到,林奇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反驳道。 “两位大人,草民确实没有入过朝堂,不知王爷所说的对与不对。但据我所知,这天下民意对太子的呼声最高,那为何太子回归之后,众朝臣不以储君之位相待?甚至说,为了储君之争四皇子刘秉还因此在我归尘院被人行刺,难道这些事情,都没有逾越底线?两位大人,想必行刺四皇子之人,你们都应该知道是谁吧。” 诚王一听,脸色顿时寒了下来。心说你小子区区草民懂个屁,江山大事岂是尔等可以理解的。更何况诚王知道林奇是信王刘恒的人,看来此子是无法归于他的门下,若不是林奇跟随李智而来,诚王都想命人赶出府邸。李智却是心中一动,故作装傻的默不作声,他要看看诚王对于太子之事如何对应。 诚王黑着脸说道:“林奇,储君之位关乎他日之君,陛下以二皇子为监国,自有陛下的道理,岂是尔等可以揣摩的。至于刘秉的被刺,宫内已经查明是私属恩怨,与储君之争毫无瓜葛。本王虽然不介意你口无遮拦,但有些话冒犯了陛下与皇室,本王劝你还是止语吧。” 诚王这番话说的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给,身为主家,竟然不让客人说话,这与赶出府外没什么区别。但这样一来,让李智的面子可有些挂不住。 林奇心说火候差不多了,更是火上浇油的问道:“王爷的意思是,嫌弃我们话多了?” “你~你这是什么话,本王说的是你,可没说李大人。” 李智也是脾气暴躁之人,当即不悦的说道:“诚王殿下,林奇是受我之邀一同前来,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殿下海涵。再说这里也没有外人,哪里有冒犯陛下和皇室之说。其实太子之事,老夫也觉得确实有些不公。” 诚王皱了皱眉头,“李大人,今日之约,是谈论你我两家的喜事。对于这些烦心事,咱们还是放一放吧。再者说,目前那北辛谍女的事情还在待查,万一太子那边说不清,我皇族可不允许有污点的皇子担当储君。” 诚王故意提醒李智,暗示他婢女芊芊的事情还没完,不要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如果真的激怒了他,就算陛下不追究,别忘了皇族还有自己的规矩。 林奇轻蔑的一笑,拱手道:“诚王千岁,正因为九儿与令公子的婚事,我觉得才更应该把此事说个明白。两位大人请仔细想想,既然结成了亲家,若是政见不和因为储君之事而交恶,那两位新人有什么幸福可言。再者说,一旦他日成为政敌,两位新婚之人岂不是要终日以泪洗面,甚至其中一位会遭受整个府中上下的敌视。所以我觉得,两位大人还是统一战线为好,不管是支持太子还是支持二皇子,亲家之间更应该齐心协力。” 林奇的一番话,如同干柴之上点燃了一把火,让两位权高位重之人瞬间变得心中寒冷。特别是李智,他知道林奇所说在府中遭受众人敌视的必然是女儿小九。一想到女儿终日以泪洗面的样子,李智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这一刻,誉国公李智突然明白了林奇刚才是有意而为。 诚王刘展更是恨的牙根都疼,他与李智根本不可能抛弃二皇子和太子,这其中牵扯的纠葛太过复杂。诚王原本还想着与李家联姻之后,至少能拉着他一同对抗老太后与赵德章一方的反击。现在被林奇这么一搅和,恐怕连婚事都难以推进。 诚王与李智不欢而散,原本还要畅饮一番,结果李智连饭都没吃就离开了诚王府。 归尘院外,誉国公李智的马车停了下来。车内,李智阴沉着脸色看着林奇。林奇也是面露尴尬,这一路上李智可是一句话都没跟他说。 林奇苦笑着抱了抱拳,“国公大人,今日~让您为难了。其实~。” “林奇。”李智打断道:“老夫没有怨你,相反还得多谢你能让老夫下了这个决心。你小子说的不错,就算老夫答应了这门婚事,到时候九儿也会成为他们府上的眼中钉。我大女儿已经承受了太多的苦难,老夫不能让九儿再重蹈覆辙。” 林奇在车内微微躬身,“国公大人能如此体谅九儿,林奇也替九儿感谢。” 李智白了林奇一眼,“你替我女儿感谢我?” “呃~我的意思是,您能为九儿着想,令人感动。”林奇尴尬的笑了笑。 李智叹息了一声,“唉~!老夫可以退了聘礼,但是,这京都的府邸,却很难再找出与九儿门当户对的年轻人。再耽搁几年,九儿可就成为京都世子们的笑柄了。” 林奇一拱手,“国公大人,何必非要门当户对,难道国公府还缺少银两和权势吗?我觉得只要九儿过的幸福,这才是您最大的心愿。” 李智心中一动,看着林奇突然问道:“林奇,我可是知道你小子喜欢我们家九儿,这不必门当户对,是不是在说自己?” “呃~您别误会,我只是把九儿当成好友。” “男人把女人当成好友,那不就是看上了人家。” “不是,我是说知己,不是那种想法。” “放屁,老夫才不管你知什么东西,若是我女儿嫁不出去,你小子必须娶了她。” “那什么,我到家了,就不陪您老回府了。告辞~告辞~!” “你小子别跑,挑黄了九儿的婚事,你小子必须负责~!” 林奇慌里慌张的跑进了大院,命人赶紧关闭府门。门口当值的护院还以为有人追来,赶紧抄家伙挡在了门口。 李智放下了车帘,坐在车中越想越觉得林奇与九儿很合适。虽说林奇目前是个草民,若是真能辅佐太子登基,李智相信这小子他日的成就绝不会低于孔赞。况且林奇无牵无挂又没有什么背景,对李智来说简直是捡了一个上门女婿。说不定,以后的孙子还能随九儿姓李。 誉国公李智越想越高兴,刚才还因为拒绝了诚王府的婚事而有些沮丧,转眼间李智就兴奋的哼起了小曲。 归尘院内,林奇从门缝里看到李智的马车离开,不禁暗暗的松了口气。倒不是他看不上九儿,只是林奇一直把她当成妹妹看待,心中没有其它想法。要说让林奇心动,目前只有芊芊确实让他有些放不下。要不是因为这一点,林奇也不会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换做旁人,即便林奇不痛下杀手,至少也会赶出归尘院。 林奇刚准备去后院,就看到郑成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府主,请随我来。”郑成低声说了一句。 林奇一愣,当即明白郑成有秘密的事情要说。林奇没有追问什么,跟随郑成来到藏书阁一侧。这里已经成为郑成的势力范围,廖仓又在诚王府调派一些自己人,专门看护藏书阁以及他们入住的院落。 林奇跟随郑成来到一个藏书房间,廖仓也在,看到林奇之后打了个招呼,随手关闭了房门。 林奇怪异的看着二人,“怎么,有重要的事情?” “府主请看。”郑成说着走过去,一把揭开书案上的蒙布。 林奇不禁吓了一跳,书案上竟然躺着一个死人。 “这是谁?怎么回事?” 郑成难过的叹息道:“他是我的属下冯亮,为人机警做事得力,我命他盯着南七商会。没想到~却遭人暗算。” 廖仓也跟着说道:“凶手是背后行刺,弯刀,下手很准,一击毙命。” 郑成接着说道:“与冯亮接应的人看到了凶手的面目,不过他的武功低微,所以没敢露面。当时冯亮扮作货郎,接应者扮作拉货的车夫。冯亮被刺之后他就把尸首装入车中蒙上草料送到了这里,而且冯亮最后临终的手势,告知他捕捉到了大鱼。所以,我觉得那地方应该详细排查。” 林奇心中一愣,“死在何处?” “东市坊西侧一条胡同之内。” 林奇目光一寒,看了看尸首,忽然心中一动,“去,把十三叫来,一起去现场查探一番。” 林奇在尸首上闻出一股奇怪的气息,在这方面十三可是个高手。既然有大鱼,不管是身属哪一方,杀了他的人林奇都要讨还一个公道。 第六十八节 幕后之人 趁着廖仓去喊十三,林奇仔细的把尸首检查了一遍。伤口细薄,根据林奇的经验这一刀直入心脏,对方的杀人经验应该非常丰富。 林奇直起身,擦了擦手说道:“郑大哥,给这位兄弟厚葬,多给他的家人补偿一笔银两。以后藏书阁这里也要开一个秘密账户,用于兄弟们的行动费用以及事后补偿。既然兄弟们为我出力,就不能让他们寒了心。” 郑成感激的一躬身,“我替兄弟们谢过府主,不过银两方面国公大人那边会出,府主不必为此事操心。” “不,以后你们是我林奇的人,这笔钱我来付。而且把兄弟们的月钱提高一倍,继续招收和培养有才能的人。” 郑成一愣,“府主,这可不是一笔小数,恐怕~?” “不必担心,归尘院一开张,咱们这就会成为整个京都达官贵人的消金窟。我林奇若是还能为银两犯愁,那可真是白活了。” 林奇说着忽然想起一事,“对了,这两日芊芊可有出府?” “没有,不过今日她来过前院。芊芊姑娘前些日子订购了一批绢布和水粉首饰,另外还来了一位裁缝,根据您和十三的衣装量了尺寸。” 林奇一怔,“这些人里面,可有南七商会的买卖?” 郑成苦笑道:“府主有所不知,京都九成的买卖都与南七商会有关联。不论是丝绸布匹还是盐巴茶砖乃至生鲜干货,甚至细碾的谷米大都是南部七州转运而来。不光是芊芊姑娘订购的那些东西,即便咱们府中上下所采办之物,大都出于南七商会。” 林奇一听,不禁吃惊的问道:“这么大的一笔买卖难道都由南七商会垄断?万一出了差错南七商会断供,岂不是~整个京城的经济运营都要遭殃?” “府主多虑了,别看南七商会在大安风生水起富可敌国,却很少有朝中大臣打他们的主意,因为南七商会最大的东家是庆温侯刘业,温侯爷是当今陛下的皇叔。其实说起来,幕后的掌控者是皇氏宗族。所以,府主所说的状况断然不会发生。” “什么?他们是皇商?”林奇有些吃惊,弄了半天这南七商会是皇家的手笔。 郑成摇了摇头,“说是皇商,但实际操控者都是南部七州的商贾富豪,就连那位逍遥自在的庆温侯也只是坐享其成而已。不过,每年大笔的银两却是实打实流入了皇族之手。” 经郑成这么一解释,林奇更加觉得这南七商会不简单,即便打着皇家的旗号,但能垄断了整个行业的供应渠道,这个真实的掌权者绝非一般人物。 两人正说着,廖仓和十三走了进来。二人与林奇打了个招呼,林奇指了指案桌,“十三,来活了。” 看到案桌上的尸首,十三眉头微微一皱,二话不说走了过去。十三检查的很仔细,特别是死者那双沾满泥泞的鞋子,十三闭着双目嗅了很久。 郑成把情况详细的给十三说了一遍,十三问道,“这人会不会武功?” “亮子的功夫还算不错。” 十三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林奇,“少爷,凶手是个硬茬子,还去现场看看吧。” “好,廖仓大哥在家留守,十三驾车,就咱们仨过去。” 林奇安排了一番,几个人迅速行动起来。归尘院已经开辟了几处偏门,由郑成指路,三人悄悄的离开了归尘院。 大安京都距离东市坊还有两条街,林奇三人在一处破落的小院外停了下来。院子里堆满了杂物,一名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警觉的抬起头,当他看到郑成之时,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堂屋。 林奇跟随郑成走了进去,郑成介绍道,“府主,这位就是接应冯亮的车夫老赵,名叫赵大河。老赵,这是咱们归尘院的府主林公子。” 中年男子赶忙躬身,“小的赵大河见过府主大人。” 林奇伸手一扶,“赵大哥无需多礼,我们来就是想问一问冯亮被刺的经过和地点。” 一说到冯亮,赵大河目中含泪,悲愤的说道:“小的无能,眼睁睁看着亮子被凶手所害而没有援手,请府主大人惩处。” 林奇拍了拍赵大河的肩膀,“不,你做的很好,干这一行要的不是鲁莽和冲动,而是冷静。刚才在车上我和郑成说起此事,对赵大哥的表现非常满意。从今以后你可以换个职业了,不再是其他行动者的接应人,而是我林奇的专职车夫。走吧,咱们去看看现场,边走边说。” 三个人无需客套,赵大河独自一人住在这所破旧的院子里,也不需要收拾什么。来到院中,十三正盯着一辆破旧的板车。 林奇一怔,疑惑的问道:“十三,发现了什么?” 十三指了指那辆破旧的人力车,“尸首上的气息是这车子沾染的,看来,那气息与凶手无关。” 林奇看了一眼脏兮兮的院子,那板车上更是污垢油腻,赵大河赶忙解释道:“平时我用它来拉一些泔水,酒肆茶坊的消息灵通,与那些地方混熟了也方便打探消息。” 林奇点了点头,“走吧,上我的车。” 这一次由赵大河驾辕,几个人一边说一边前行,很快来到了热闹的东市坊。不过赵大河没有停下,一直走到西头一条相对偏僻的胡同前方才停了下来。 赵大河回头低声说道:“府主,亮子就是在这里面被刺,凶手看似三十多岁,面目白净衣着光鲜,绝不是干苦力的人。而且凶手武功不弱,身法速度绝非寻常之辈。” 林奇掀起了车帘看了看,“十三,去看看。” “少爷,咱们归尘院的车子标记明显,你们先回府,我去四处转一转。” “好,自己小心点。” 十三闪身下了车,他也无需车夫赵大河指明具体地点,十三在追踪线索方面有着自己独特的方式。 马车返回,林奇看着郑成问道:“对了,你说的那个什么庆温侯,府邸是否在京都?” “当然在,皇族之中除了信王和诚王,没人能够享受封赏领地的资格。而且这位侯爷性格怪癖,在京都从不与朝臣结交,更不参与朝政以及皇子之间的纷争。” “咱们开张邀请的名册中,有他没有?” 郑成连想都不用想,“绝对没有。” 林奇一愣,“能不能想办法请到这位侯爷?或者说~请李国公出面?” 郑成摇头道:“恐怕李国公也请不动,正因为这位侯爷不与朝臣结交,皇族才把监管南七商会的大权交给了他。不过,听闻这位庆温侯爷与四皇子关系不错。而且他俩有个共同爱好,那就是嗜酒和美色。” “哦?”林奇心中一动,一挑车帘向赵大河吩咐道:“赵大哥,去四皇子府。” 郑成不禁心中奇怪,“府主,为何非要邀请这位不问世事的庆温侯爷?听国公大人说,这位侯爷可是很不受陛下待见。” 林奇淡淡的一笑,并没有解释什么。其实这些日子林奇始终觉得他为太子制定的计划之中,缺少了什么。今日郑成这么一说,林奇才发现自己犯下了一个错误,那就是忽略了京都掌控财富的这一群体。 南七商会如此巨大的财富,林奇相信帝王家族绝不可能交给外人掌控。即便是南七商会众多分支机构都由商贾富豪把持,但根源还是在皇室的手里。若是太子能够得到这些力量的暗中支持,那可堪比掌控一支大营的兵马大权。更何况,如今南七商会已经在暗中操控,林奇很想知道这位庆温侯,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却说十三独自走在偏僻无人的胡同之中,冯亮被刺之地还残留着血迹。十三俯身在地面,如同一条猎犬一样仔细的闻着。不大一会儿,十三站起身左右看了看,朝着右侧出口走去。 十三走的很慢,时不时停下来闻一闻。偶尔有路过的人看到十三脸上的疤痕,也都畏惧的躲在一旁不敢多看。十三一边观察一边闻着周边的气息,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家出售生鲜干货的货行。店面里挂着各色风干的鱼鳖异类,这对身属内陆的京都来说可是高档珍馐。 十三微微闭上双目,当他再次睁开的时候,十三可以确认那死者冯亮来过此处。甚至说,他还进入过店面,鞋底上残留着淡淡的腥气。十三没有进入这家货行,而是走到不远处的茶水摊坐了下来。 十三谨慎的观察着进出那家货行的人,从他们走路的姿态,到穿着和举止,十三观察的非常仔细。经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十三起身默默的离开。 他已经判定这家货行很有问题。即便凶手不是来自这家货行,至少那死者冯亮所要汇报的消息定与它们有关。因为十三发现进出这家货行的人,竟然有不少练家子。其中两人步法沉稳目光锐利,一看就是高手。最重要的是,这些人进入后,那店里的伙计总会看似无意的走出来观察观察。这样的举动十三可不陌生,不过他没有冲动,十三决定入夜之后再来探查一番。 此时,归尘院内,当值的管事拎着一个锦缎包裹来到了后宅。林奇和十三都不在,院子里只有芊芊和两个刚清理完杂务的老妈子在聊天。 “芊芊姑娘,东市裁缝店差人送来了您制定袍服的小样,让您看看有什么问题他们好去改制。”当值管事说着,客气的把手里锦缎包裹递了过去。 芊芊微微一愣,“这么快?我还以为明天才会送来哪。正好张妈刘妈也在,帮我看看给林大哥定做的样式好不好看。” 芊芊说着打开了锦缎,里面是羊皮纸叠好的小样。芊芊打开来铺在了石桌之上,不过当她的目光落在羊皮纸上,手指不禁微微一颤。 羊皮纸上标注着尺寸,但在标注的下面,仿佛无意的乱写了一些颠倒杂乱的字迹。而字迹的最下角,却带着一个怪异的符号。曾经在北辛受过特殊培训的芊芊看到这些颠倒的字迹和符号,顿时明白这家裁缝店居然也是北辛密站。 芊芊耳朵里根本没有听进去两位老妈子的吹捧和品评,脑海中很快破译出字迹的含义。芊芊深深的吸了口气,她知道这样的苦肉计损失很大,甚至说,还会因此失去几个重要的谍者。 芊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眼神却变得异常冷漠。她不会感激任何人,芊芊知道孟托这么做,只能让她付出更高的代价和回报。 这一刻,芊芊的心态发生了变化,既然连林奇都不再信任自己,她所有的梦想都变得支离破碎。芊芊不愿意再这么提心吊胆的活着,她要用自身的资源来改变这一切,女人,为何不能成为命运的主宰。 第六十九节 最后的决定 京都四皇子府,四皇子刘秉慵懒的半靠在榻上,斜着眼瞟着林奇。 “外面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小子还有空往我这里跑?怎么,芊芊的事情彻底解决了?” 林奇毫不客气的往软塌上一靠,“还是你皇老四会享受,从哪订制的,回头我也在厅中摆放一张这样的软塌。” “哎哎,这里可是皇子府,你什么身份就跟老子平起平坐?下面站着去,好好回答本殿下的问话。想坐着也行,把芊芊给我送过来,到时候本皇子不但让你坐,还管你酒。” “我可没工夫跟你喝酒,坐好了,跟你说点正事。” 林奇说着伸手就要拽起了四皇子,别看两人接触的时间不长,林奇却发现这刘秉还真是性情中人,洒脱的没那么多讲究。 刘秉白了林奇一眼,伸手一挡,“本皇子身上有伤,你小子别动手动脚的。说吧,又有什么事让本皇子帮忙?” “你怎么知道我要请你帮忙?” 刘秉一撇嘴,“你林大神医可是个大忙人,好事能想到我?” 林奇神秘的说道,“这次还真有好事。” “什么好事?” “一起赚大钱。” “赚钱?”刘秉一怔,怪异的看着林奇,“我皇老四还用赚钱吗?” 林奇眉毛一挑,“有钱为什么不赚?那可是大钱。” “什么买卖?” “打劫南七商会。” 四皇子刘秉一下子坐了起来,“南七商会?林奇,你可知那是谁的买卖?我劝你趁早收手,千万别打南七商会的主意。” 四皇子当然知道林奇是开玩笑,但事关南七商会,他不得不提醒林奇不要去招惹。 “为什么?”林奇故意问道。 四皇子刘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房门,低声说道:“林奇,这大安有两个人千万不能得罪,一个是父皇,另外一个就是南七商会真正的主子。” “你是说~庆温侯?” 刘秉一怔,“你知道?” 林奇点了点头,“听说你跟这位侯爷走的挺近,所以来你这讨教讨教。” 四皇子刘秉吃惊的看着林奇,“你小子~不会是想打小叔祖的主意吧?” 林奇嘿嘿一笑,“你还真说对了,其实我是想请这位侯爷参加归尘院开张,结交一下而已。” 刘秉眼睛一瞪,“还而已?拉倒吧,门都没有。就算小叔祖对本殿下另眼相待,我皇老四也没本事请的动他。林奇,我找的人足够给你撑场面了,没必要在烦劳皇室中人。请神容易送神难,别去自找麻烦。” “怎么,这位庆温侯爷很厉害?”林奇吃惊的问道。 四皇子哼了一声,“废话,整个皇族的吃喝拉撒都得靠他老人家哪,你说厉害不厉害。朝堂每年按照皇室品阶拨给的那点年供还不够塞牙缝的,难不成让我皇族中人去沿街乞讨。林奇,你可知这些年不管天灾还是兵乱,父皇始终没有增加任何税赋,这可都是小叔祖的功劳。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恐怕连父皇都没这个本事。” “那这样的高人,我更得去结交一下了。” 四皇子往前一探身,“他的门槛太高,别说是你,想当初多少文武大臣都想结交,无一不是灰头土脸的被骂了出来。正因为如此,从祖父到父皇都能放心的把皇室财库交给小叔祖打理。” 林奇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可是现在,庆温侯已经参与到储君之争,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四皇子一愣,“不可能,小叔祖那种懒散之人,他才不会参与到皇位人选。不瞒你说,我可是费了大力气都没说动小叔祖,反而被他劝说置身事外。林奇,你肯定被人骗了。” “南七商会正在帮太子造势,关于女人的那篇文章想必你也看了,那可是我的手笔,而且是我亲自安排人送到南七商会,这一点绝不会有错。” “坊间那些事情,都是出自南七商会之手?” 林奇点了点头,这一下,四皇子不禁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要知道商会参与到皇储之争,如同搭上了身家性命。即便南七商会背后有庆温侯撑腰,但商人毕竟是商人,皇后与苏家一旦对他们动手,即便不连根拔起,至少可以让南七商会在京的主事无一活口。 四皇子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忽然说道:“不行,这件事我必须马上去告诉小叔祖。或许,小叔祖还被蒙在鼓里。” “我也去。”林奇站起身。 “你?不行,我皇老四可不想跟着挨骂。” 林奇想了想,“这样吧,请你帮我带个话,就说我林奇有点想法,可以帮助他老人家扩大经营。另外,我这大神医的名头也不是吃素的,你那小叔祖估计也七老八十了,万一有点小毛病,我林奇随喊随到。” “什么七老八十,小叔祖比诚王还小几岁哪。不过你这神医的名头,本皇子倒是可以试一试。至于小叔祖会不会见你,那我可不负责。” 林奇微微一笑,“还是你皇老四仗义,等以后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保证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闭上你的臭嘴,老子活这么大第一次受伤就是在你那,我看你小子就是个扫把星。赶紧滚。” 林奇已经达到了目的,他知道今日肯定不能跟随去见那位庆温侯。林奇告辞返回了归尘院,一路上他又向郑成详细的询问了一下关于这位庆温侯的情报。 林奇毕竟是两世为人,他相信如此低调而重要的人物,绝不会像外界说的那样不问世事。哪怕为了皇室家族长盛不衰,这种人也会暗中运作。更何况南七商会如此庞大的买卖,没有一支队伍暗中操控早就散摊子了。林奇自信这位庆温侯,绝对是一个可怕的人物。 林奇回到了归尘院,院子里已经掌灯,十三依然没有返回。不过林奇没有担心什么,因为廖仓已经告知,十三向他要了两名好手去协助。以十三的能耐,林奇相信绝不会像冯亮那样被人刺杀。 后院之中,芊芊看到林奇走了进来,站起身微微施了个礼,一句话不说恭敬的站在一旁。 林奇看着芊芊楚楚动人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禁心软的说道:“芊芊,别有什么心里负担,就像以前一样,咱们还是一家人。这两天~我怎么觉得你变了。” 芊芊目带滢光低着头,“芊芊身份特殊,能蒙公子收留已经感激不尽。在北辛没有派人来联系之前,芊芊不敢奢求什么。” 林奇叹息了一声,上前拉住了芊芊微凉的小手,“芊芊,看来你还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其实,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北辛谍者,即便你把整个大安都霍霍了,只要心中还把我和十三当成亲人,我林奇依然是你的守护者。我不在乎别的,只是希望彼此都坦诚相待。说实话,以后不管太子能不能上位,我都没打算留在京都。人生一世,何必让自己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到时候我带你们离开,咱们去享受真正的自由。” 芊芊激动的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林奇,“林大哥,您真的不介意我的身份?” 林奇坦荡的一笑,“介意有什么用,时光又无法回到过去。再者说,你一个弱女子,根本左右不了这些事情。就像现在的我,不是同样被人操控着无法自拔。芊芊,大家都喜欢看到你的笑容,不要被这件事沉沦下去。再者说,就算你依然为北辛卖命那又如何,北辛是你的母族之国,原本就无可厚非。大不了,你我成为对手,有你这么一个靓丽可爱的对手,或许更能激发我的斗志。” 芊芊吃惊的看着林奇,她不敢相信林奇竟然说出这番话。不管是真心还是出于某种目的,至少让芊芊冰冷的心,感到了一丝温暖。 一丝微风吹过,林奇伸手梳理了一下芊芊的秀发,芊芊身躯微微一颤,脸颊上浮现出一片红云。 “林大哥,你喜不喜欢芊芊。”芊芊低着头问了一声。 “喜欢啊,当然喜欢。” “那~今晚芊芊来服侍你好不好。” 芊芊的声音如蚊虫一样,脸上的红云更加浓郁。林奇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不过却理智的拒绝道。 “芊芊,你现在不再是婢女,什么时候你以正常人的心态两情相悦之时,我林奇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是现在~。” “林大哥,你是不是嫌弃芊芊的身躯肮脏?我知道,在北辛禁园之时,为了帮太子殿下得到消息,不得已~。” “不要这样说,世上没有肮脏的人,只有肮脏的心。若是慈母为了护子忍辱负重任人欺凌,难道世人可以说她肮脏吗。芊芊,我希望你能成为一个正直善良的女人,而不是任人摆布去做违心的事。记住,你是芊芊,是我归尘院的女主人,不再是那个北辛婢女,你要自信起来。” “林大哥,我~我是心甘情愿想服侍你~。” 看到芊芊身躯前倾,林奇心中也有些冲动,但是林奇忽然鼻子一动,“这~等等,有人来了。” 芊芊吓得微微一颤,赶紧看向了院门,“是~十三吗?” 林奇摇了摇头,没等林奇回答,灯光暗处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 “小子,你是如何发现本尊的?” 金面龙首从阴暗处走了出来,林奇眉头一皱,赶紧给芊芊示意了一眼。芊芊明白林奇的意思,略一犹豫,还是很听话的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看到芊芊关闭了房门,林奇这才转身面对金面龙首,“阁下常年伴随陛下身边,陛下现在涂抹的药物气息辛辣刺鼻,那可是我配置的药膏,当然猜出是谁到了。除了阁下神出鬼没的,难道还能是尤公公。” 金面龙首不禁一愣,下意识的抬起手臂闻了闻,身上果然有那种药膏的味道。 林奇接着问道:“你来干什么?陛下已经放过了芊芊姑娘。你敢伤害她,我林奇就敢拉着任何人下地狱。” “你小子敢威胁陛下?死罪!” “我可没说是拉着陛下下地狱,这是你的意思。” 金面龙首冷哼了一声,“本座没工夫与你斗嘴,我问你,让你进宫去见本座,为何没去监天院?” “我又不是你的属下,为什么听你的。” 金面龙首目光一寒,“腰杆硬了是不是?别逼本座杀光这里的所有人。” 林奇心中微微一颤,忍了忍,他还真怕这家伙发疯,“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 “十日之约。” 林奇点了点头,“我知道,请你转告陛下,十日后必定给陛下研制出新的药膏。” “放屁!”金面龙首一闪身,震怒的抓着林奇的衣领拎了起来,“给本座一个具体答复。” 林奇紧张的下意识就要去摸怀中的铁管,不过抬起手臂,林奇又放了下来,“十三不会跟着你,你不配当他的主人。” “这是你最后的决定?” “是!”林奇坚定的说道。 金面龙首慢慢放下了林奇,目中的杀意恨不能化为实质。金面龙首后撤了几步,一转身停了下来。 “告诉十三,我会杀了他!” 金面龙首来去匆匆很快消失不见,林奇还未从震惊之中恢复,直到芊芊走过来扶住他的手臂,林奇才长长的出了口气。金面龙首眼神中的杀意太过浓厚,特别是最后一句话,不禁让林奇心生恐惧。 林奇与芊芊站在院中,金面龙首的突然出现,让两人都没再提及刚才侍奉的话题。林奇知道龙卫不可得罪,但他决不能让十三变成第二个金面龙首。林奇很清楚刘创帝一死,像金面龙首这样强大的小人,早晚会对他们下手。芊芊看出林奇在思考问题,乖巧的站在一旁不敢打扰。 就在金面龙首刚离开不久,一道身影从后院翻墙而入,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府主~快~东市坊横九街东升干货行~二府主有难~!” 第七十节 隐忍 一架马车冲出了归尘院,廖仓带着四名好手骑着快马紧随其后。 原本廖仓还想多带些人手,但这里毕竟是大安京都,一大批人出行很容易招惹巡防官兵的盘查。另外来说,林奇不是官吏,按照城内夜行规定不得超过十人。即便林奇有着太医院的令牌,但刑部衙门真要是追究起来,依然可以把廖仓等人扣留。 林奇坐在车中眉头紧皱,他做梦也没想到如同猎犬一般的十三会失手。根据那位送信的护院所说,十三带着二人各有分工,十三单独进入货行后院探查,另外两人一个在院外负责接应,另外一人则是在远处观察。这样的安排非常周到,万一出现意外,至少在远处观察的人员可以立即撤离回去报信。而最终回府的确实是那个远处观察的护院,怎奈他也遭到了追杀,好在此人熟悉周边环境,才把消息送回归尘院。 郑成感觉出林奇心绪不宁,轻声劝慰道:“府主不必过于担心,十三武功高强,或许已经脱离了险境。再者说,回来送消息的韩二狗并不清楚院内发生了什么,说不定只是负责接应的引起了别人怀疑,那货行并没有发现十三。” 林奇喘了口气粗气,“老郑,看来咱们还是低估了南七商会的实力。我了解十三,若是跟随他的兄弟被人追杀,十三绝不会无动于衷。就算我告诫过他不要在京城内随便杀人,十三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兄弟被人欺负。” 郑成眉头一皱,“要真是这样,我觉得咱们应该去国公府,请国公大人派些人手直接端了这家货行。不然,只靠咱们这几个人,府主您如同以身犯险,实为不智。” 林奇摇了摇头,“这南七商会的水-很深,表面上看他们只是生意人,但这背后,恐怕会牵连着众多招惹不起的大人物。另外来说,目前这南七商会是敌是友还分辨不清,咱们只是来要人,不是来杀人抄家的。对方若是给我林奇这个面子,我会还他一份人情,但前提是~十三无碍。” 林奇目带寒意,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十三。若是十三没遭受什么重创还有一丝余地,不然的话,那他只有动用一切力量来铲除这个南七商会。甚至说,密告信王,派出人手截杀南七商会送往京都的所有货物。 车夫赵大河轻车熟路,不到一炷香的时辰众人赶到了东市坊。白日里热闹的东市坊,一到夜晚各个商户都上了门板,街道上冷冷清清不见人影。 东升干货行门面早已关闭,不过进出的大门外还悬挂着两盏长明灯。这说明,院子里的掌柜的依然可以见客。 林奇挑起车帘看了看,吩咐道:“廖仓,去喊门,就说归尘院府主林奇前来拜访。” 廖仓上前一阵咣咣的砸门,店里的一个伙计打开门询问了一声,赶忙向里面禀报。不大一会儿,一名老者走了出来。 林奇与郑成也下了车,廖仓介绍了一声,老者走上前来,对着林奇客气的拱手问道。 “这位客官有礼了,老朽只是本店的账房,我们掌柜的外出饮酒未归,不知这位客官有何贵干?” 林奇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们是来要人的,今晚我兄弟和一个护院在你这出了点事。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告诉你幕后的主子,把人交给我,大家还能做个朋友。否则~。” 林奇隐忍着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面对林奇咄咄逼人的语气,这位账房老者倒是没有生气。 “原来是这个原因,老朽也不隐瞒,今晚确实有贼人闯入,不过~我们毕竟是商人,看守货物的伙计抓了人之后就报了官。您要是要人的话,那也应该去官府衙门,不过老朽也劝您一句,大安京都律法森严,您还是管好自己的下人。否则,说不定也会给您这位府主招来灾祸。” “官府?”林奇眼神一眯,点了点头,“好,那我就去官府要人。另外,我的人可否受伤?” 老者微微一笑,“难免有些磕碰,好在本店没什么损失,不然的话,那就不是你们来找上门了。在商言商,老朽可以不追究贼人的责任,但你这位府主下次再这么咄咄逼人的话,我们也不会答应。” 林奇冷笑一声,“别说这些没用的,今日我那里已经死了一位兄弟,若是超出我的底线,我林奇可不管你们有多大的背景,大家还是相安无事最好。” 林奇说完拱了拱手,转身上了马车。账房老者看着一行人匆匆离去,眼神之中露出不屑的鄙视。别看他们这家货行的门面不大,但这整条街几乎都在他们掌柜的掌控之中。东市坊四纵九横,暗中有八位主事掌控着整个东市坊,而这家干货行的孙掌柜就是其中之一。 干货行后院内堂之中,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端坐在太师椅上,左右两侧分别坐着两个中年男子。右侧男子就是此店的掌柜孙来成,左侧的则是米行老板莫建安。听完账房老者的汇报,坐在右侧的孙掌柜不屑的一笑。 “乳臭未乾的毛头小子,自以为得到宫里的赏识就敢如此张扬,看来也不过如此。” 此人话音一落,门外又走进一名劲装男子。此人看似三十左右,他的到来顿时吸引了堂内众人的目光。 雍容华贵的老妇人问道:“情况如何?” 劲装男子微微躬身,“回七姑,暗中确实有龙卫跟随。属下未敢太过接近,无法看清龙卫的真实面目。” 老妇人点了点头,“那个叫十三的处理好了没有?” “那小子功夫不弱,没想到吸入金曼迷雾之后还能反击,已经从密道转走。” 老妇人嗯了一声,“你去亲自看守,没有我七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劲装男子答应一声走了出去,老妇人看了看左右,“孙掌柜,这几日他你回避一下,留几个无用的人看守即可。那林奇既然能得到龙卫的暗守,最好还是不要得罪他。不过,南七商会也不是随意招惹的,看看这小子下一步怎么做,咱们在做决定吧。” 孙来成赶忙起身,“七姑,您可是咱们东市坊的总当家,为了一个毛头小子就让我回避,这未免有些~过了吧?” 名为七姑的老妇人脸色一撂,“孙掌柜,最近你所做的事情,可有些越界了。七姑这是为了你好,有些事未经上面同意,你最好还是收敛一些。否则出了差错,七姑也保不了你。” 老妇人说着站起身,“时辰不早了,七姑可没你们这些人精力旺盛。该走了。” 孙掌柜一听,赶紧向账房老者示意了一眼。账房老者从袖袋中摸出一叠官方银票,恭敬的递了过去。老妇人瞟了一眼,二话没说就接了过来。 孙掌柜躬身说道:“七姑,外面应该还有眼线,委屈您一下,从密道之中走吧。” 老妇人点了点头,账房老者赶紧送了出去。老妇人一走,坐在左侧一直没说话的莫建安站了起来,走过去警觉的关闭了房门。 “老孙,为何把七姑牵连进来?这事要闹大了,恐怕负责京都那位总掌柜都会追查下来。” 孙掌柜低声说道:“这是孟托大人的意思,要是我的话,干脆就把那个十三杀了。这小子今日在茶水摊盯了这么久,要不是因为那是咱们的观察点,我老孙今晚没准就栽了。莫掌柜,最近行事千万要谨慎,东市坊出现了一批生面孔,估计是冲着咱们来的。” “孟托大人把七姑牵扯进来,莫非是要~借助皇室的力量扶持太子?” 孙掌柜谨慎的向外看了看,俯身说道:“不是扶持,而是要彻底点燃苏家的怒火。目前来看太子的势力还不行,所以皇后苏家并未把他放在眼里。只有让苏家感受到真正的威胁,他们才能踏出危险的那一步。” 莫掌柜点了点头,“不过这个林奇,对咱们来说却是个威胁。” 孙掌柜咬了咬牙,“郭掌柜已经做好了舍身计划,老郭要是真的死在林奇之手,这笔账老子早晚会让归尘院血债血还。” 两个人在货行后堂秘密的说着,而此时的林奇却遇到了阻拦。别看林奇在宫内都敢横着走,却被刑部属衙的两个捕快为难了一番。不管他怎么解释还是暗中塞了银两,那俩当差的就是软硬不吃。无奈之下,郑成去国公府找来了一位管事,这才把人捞了出来。 当林奇看到只有一名受伤的护院之时,顿时气的脸色铁青。廖仓更是震怒,恨不能这就带人平了那家货行。不过,林奇却冷静了下来。 “不早了,都回府吧。”林奇默默的说道。 郑成一愣,“府主,不去东市坊了?” 林奇冷笑了一声,“给他们点时间,我到要看看那幕后的主子会不会做事。” “那十三万一~?”廖仓担心的看着林奇。 林奇目光一寒,“十三要出了事,老子就让他们做不成人。” 林奇隐忍了下来,在没有摸清对手的真实底牌之前,他还不能轻举妄动。林奇心中很有分寸,别看他替刘创帝延续了寿命,但林奇明白刘创帝不会让他在京都撒野任性。特别是关乎皇室的财富命脉,弄不好自己就会被刘创帝拘禁在宫内。就算刘创帝不杀他,也会成为笼中之鸟。 冤有头债有主,既然牵扯到了南七商会,看来还得去拜托四皇子,林奇必须要与那位神秘的庆温侯见上一面。至少,林奇也要知道目前的一切那位庆温侯是否知情,只有摸清了此人真实的想法,才能知道对方是敌是友。 林奇也有自己的打算,若是这南七商会能与他联手最好,万一对方是怀有敌意,那林奇只能动用最原始的方式,想尽办法把这些隐藏的对手一一铲除! 第七十一节 自救 大安京都,二皇子刘律再次上朝监国。不过这一次,虽然有父皇给他临朝压阵,但刘律却如坐针毡不敢多言。每一次朝臣上了奏表,仿佛背后有一双犀利的眼睛在盯着他。 刘创帝有意在历练刘律,朝臣们的上奏他都会让二皇子发表一下意见。这样做既能提高刘律在朝臣心中的威信,又能锻炼处理政务的能力。虽说刘创帝不太满意,但好在刘律的建议大都中规中矩还能说的过去。 早朝之后,刘创帝有些疲惫的回到了观星阁。尤乃万赶紧把监天院送来的几份密报呈上,恭敬的侯在一旁。刘创帝简略的看了一遍,顿时对其中一条消息产生了兴趣。 “尤乃万,诚王刘展何时离京?” 尤乃万微微一躬身,“回陛下,根据诚王殿下所报备,两日后就离开京城。” 刘创帝沉思了一下,吩咐道:“告知诚王,回去之后密查一下南部七州,那里与他的领地比邻,朕总觉得这南部七州的税赋,好像有些问题。” “老奴遵旨。” “另外,庆温侯最近可来过宫中?” 尤乃万一愣,“已经很久没入宫了。” 刘创帝目光盯着御案上的密报,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南七商会抓了叶十三,他们与归尘院之间~能有什么纠葛?告知监天院,密查一下南七商会。” 尤乃万答应了一声,犹豫着问道:“陛下,要不要让监天院出面把人要回来?老奴担心,可别耽搁了林奇炼药?” 刘创帝冷笑一声,“林奇那小子知道轻重,这事还是让他自己去解决。招惹了庆温侯,让这小子吃点苦头也好,不要以为朕处处庇护着他,就可以在京都肆无忌惮。不过,你去跟庆温侯打个招呼,朕的那位小叔手段可是很辛辣,朕现在还离不开林奇。” “老奴明白,这就去办。” 刘创帝点了点头,尤乃万知道没其他事再安排,这才躬身退下。 大安京都,誉国公府。李智早朝刚一回府,林奇紧接着就来拜访。昨晚林奇思索了很久,为了十三的安全,林奇还是决定动用李智的力量先把十三救出来再说。 书房之内,李智听完前因后果,向来脾气暴躁的李智居然皱起了眉头。 林奇疑惑的问道:“怎么,连您老出面都不行?” 誉国公李智叹息道:“臭小子,老夫还没把区区南七商会放在眼里,但这个庆温侯可不好招惹。别看陛下对他很反感,其实这老家伙是整个皇室的逆鳞,可以说整个皇族都在他的养活之内。” “我知道,能够掌控皇族财库的人,晚辈当然不会轻易的去招惹。所以,十三这件事上我才隐忍不发,不然的话,昨晚廖仓就要带人大开杀戒了。” 誉国公李智微微一探身,“你可知这南七商会,在京都有多大的势力?” 林奇揶揄道:“怎么,难道连国公大人每年也收到了他们的供奉?” 李智到没有否认,继续说道:“这还是其次,你可知京城东西两大坊,几乎掌控了整个京都的财富命脉。这东市坊总掌柜七姑,原本是宫里的一个嬷嬷,可以说整个后宫都很给她面子,所以我劝你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林奇吃惊的问道:“难道户部属衙就放任他们掌控经济命脉?” 李智一撇嘴,“你不懂,南部七州乃至京城的税赋归朝堂所用,两市坊当然要缴纳。但是控制了所有货源及物价,盈余就流入了皇室财库,那是皇族的私产。包括陛下都动不了这一块,更别说是户部属衙。” “其他的我不管,但十三必须要安然无恙的回到归尘院。不然的话,我就豁出去以帝君性命相威胁,灭了那南七商会。” 李智眼睛一瞪,“不许乱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小心祸从口出。”李智说着,谨慎的向门外看了一眼,“放心吧,七姑当年与小女在宫中颇有渊源,十三不会有事的。” 林奇执礼躬身,“十三的事情就拜托国公大人了,我还得去一趟四皇子府,至于那位庆温侯~晚辈还是想见上一面。” 李智皱了皱眉头,倒是没有阻止,“林奇,老夫明白你的意图,有些事情想必庆温侯并不知情。更何况,庆温侯绝不会参与到储君之争。另外来说,南部七州向来是倾向于诚王,更不可能去支持轲儿。” “事实是他们确实暗中运作,极力的在为太子殿下创造有利的舆论。”林奇看着李智说道。 李智眉毛一挑,“所以说,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老夫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林奇苦笑道,“知道有问题你们也不去调查,估计都是不想触碰那位庆温侯。反正我林奇无官无职一身轻,这事还是我去办吧。” 林奇没有在国公府过多的耽搁,既然李智答应出面,林奇相信十三会被他营救出来。林奇告辞,直接去了四皇子府。 林奇这边开始运作,藏身于东市坊的孟托,也在斟酌着眼下的局势。孟托没想到孙掌柜的随行刺杀了一个人,竟然把林奇给引了出来。 布坊之中,孟托听完孙来成与莫建安的汇报,当即吩咐道:“通知所有人暂停一切行动,疑似暴露的人员立即撤离。这是命令,不得有误。” 货行掌柜孙来成一愣,抱拳问道:“大人,您是担心那个林奇?” “不!”孟托脸色一寒,“林奇那边到没什么,关键是七姑说的那些话,看来你们做的这些事,已经引起了那位侯爷的警觉。” 莫建安站起身说道:“大人,我们不是安排好了吗,就算庆温侯亲自调查也不会牵连到北辛。太子刘轲在坊间威望原本就不错,就算调查最多是被上面怒斥不该参与,若是让所有人都停止行动,恐怕损失会更大。如今刘创收缴了两王兵权,看来他是想在有生之年与我北辛展开大战。不尽早把大安的局势搅乱,我等有负唐帅的重托。” 孟托摇了摇头,“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们的任务是点火,火起即撤最为安全。大家都是潜伏在大安一二十年的老人,我可不想再损失一位。经林奇这么一闹,恐怕这东市坊会成为众矢之的。大安的监天院也不是吃素的,还是小心为妙。” 事关自身的安全,孙来成与莫建安没再反驳,岂不知孟托及时的命令,让北辛这些卧底多年的谍者躲过了一劫。而且孟托心思缜密,事先把七姑牵扯了进来,成功的转移了林奇的注意力。 此时,东市坊最大的一家首饰店内,七姑也迎来了一位特殊客人。誉国公府的大管家魏成亲自到访,对于七姑来说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就在魏大总管为十三说和之际,东市坊一间货物仓储内,叶十三目带寒意盯着不远处的劲装男子,倒绑的双手,却悄悄的在衣袖的铁片上摩擦。这是林奇给十三缝制的暗藏之物,他要把十三培养出一流的刺客,身上当然要有点保命的东西。 十三也是痛恨自己的大意和好奇,由于嗅觉灵敏,昨夜他被一股奇怪的气息所吸引,没想到好奇之下打开了金曼迷雾的盒子。若不是这样,货行里的这些人可困不住猎犬一般的十三。 劲装男子仿佛觉察到了什么,警觉的向十三走了过来。十三赶紧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目露凶光看着对方说道。 “居然敢以真面目示人,看来我是不会活着走出这个屋子了。” 劲装男子一听,不屑的说道:“要杀你早就杀了,是上面让留你一条狗命。” “狗东西,有本事别用下三滥的手法。若是让我活着,你就不怕老子活着出去,会来找你?” 劲装男子踢了十三一脚,“小子,在我面前说话干净点,我楚旗在东市坊谁不认识,不怕你来找。” “楚旗?好,我叶十三记住了。敢报上姓名,算你是条汉子。等下一次我出手,我留你一命。” 名为楚旗的劲装男子不屑的笑道:“我楚旗跟随七姑这么多年,还头一次有人对我说这种话。小子,看你面相是个武奴吧?东市坊的武奴可不少,但每一个敢在老子满前撒野的。我也不为难你,老老实实的给我呆着,什么时候七姑来了指令,老子自会放了你。不过,昨天你伤了我的两个兄弟,放你之前,我的让你长点记性。” 楚旗没有马上对十三动粗,昨晚围捕十三的时候他们下手不轻,楚旗还以为十三现在只是装着坚强。岂不知,这点伤对于十三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了。 看到楚旗重新回到刚才的位置,十三谨慎的继续割裂绳索。只要绳索一断,即便没有短剑,十三自信也能杀死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双方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十三心中暗喜,他已经感觉出手腕上的绳索有了松动迹象,再给他二十息的时间,十三就能摆脱束缚。 就在这时,十三耳朵一动,听到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十三心说不好,听声音来的可不止一个。十三牙关一咬,决定先下手为强,毕竟眼前那个楚旗也是一把好手,十三可不想继续沦为阶下囚。 啪的一声,十三挣开了即将割断的绳索,顾不得解开腿上的绳扣,十三一挺身向前一纵。楚旗听到声音刚一转身,十三的手掌以指为剑,狠狠的插向楚旗的咽喉。 第七十二节 逍遥散人 楚旗常年跟随着七姑身边,在京城内也算是颇有名气的一把好手。但是与十三相比他依然差的很远,毕竟十三是在生与死的奴营历练中成长起来,而楚旗只不过是受过名家指点的市井武夫。就算同样都杀过人,楚旗杀的都是比自己弱小之辈,十三却是从小就为了活命而不择手段。 十三没有杀了楚旗,他兑现了刚才饶他一命的承诺,临近咽喉之时十三改插为抓,一把箍住了楚旗的咽喉。 “解开我腿上的绳索,不然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十三冰冷的看着楚旗,手指微微用力,楚旗顿时憋的满面通红青筋直冒。生死被十三掌控,楚旗无奈之下解开了十三腿上的捆绑。 十三这边刚一脱困,房门打开,几名护院陪同七姑与国公府大管家魏成走了进来。七姑与魏成有说有笑,魏成手里还拎着一个绢布卷。 看到眼前的一幕,七姑与魏成顿时一惊,几名男子瞬间亮出了兵器。七姑的面色不禁有些发寒,魏成认识七姑的贴身护卫楚旗,赶紧急忙喊道。 “别冲动,你可是叶十三?老夫誉国公府大管家魏成,奉国公大人之命特来接你。十三,一切都是误会,先放了他再说。” 十三瞟了众人一眼,“我叶十三不用别人来接,自己会走。” 七姑脸色非常难看,楚旗在十三的劫持下更是羞愧的默不作声。七姑冷哼一声,“魏管家,这可不怪老身不给国公大人面子,传出去我七姑还怎么震慑这东市坊。小子,放开他饶你不死,否则,你担不起这个责任。” 叶十三双掌一拍击打在楚旗的太阳穴上,直接把他拍晕了过去。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十三迈步走向了七姑。跟随而来的几名护院一看,二话不说抄刀就上。只可惜这几个家伙武功太菜,十三也没想杀了他们,脚步一错鬼魅般的穿插了过去,还顺手躲过一把腰刀架在了七姑的脖子上。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十三带着寒意问道。 七姑一时间也没想到十三会这么做,不禁吓得面色苍白,魏成更是惊恐的喊道:“十三,不得无礼,赶紧放了七姑。” “七姑?我不认识什么七姑,只想知道他们是谁,一家店铺之中为何会布下如此凶猛的迷药。” 几个护院看到七姑被劫持,一个个面对着十三不敢上前。七姑冷静了一下,她觉得十三不敢把自己怎么样,顿时怒道。 “小崽子,你可是摊上事了,赶紧给老身跪地求饶,否则~。” 没等七姑说完,十三冰冷的打断道:“三息,三息之后不回答,我挖了你的双眼。” 七姑下意识的一颤,看着十三脸上凶恶的疤痕,七姑心底顿时升起一股寒意。 七姑沧桑的老脸颤了颤,“小子,这里是东市坊,老身不才,受众人抬爱,帮忙照看着整个东市坊。你小子夜闯货行,按我大安律法应当送往衙门杖责五十。老身念你年纪轻轻救你一命,没想到却恩将仇报,这笔账,老身一定会找你家主人清算。” 十三看了看魏成,虽然他没见过这位大管家,不过从对方担心的眼神之中十三觉得不会有假。况且跟随之人都是普通货色,对十三根本没什么威胁。 “我家少爷怎么没来?”十三问道。 魏成一怔,瞬间明白问的是林奇,“林公子去了四皇子府,国公大人命我直接把你送回归尘院,十三,赶紧放了七姑,不要为林公子招惹麻烦。” “我的短剑呢?” “七姑已经转交给了我,在这。”魏成说着打开了手中的绢布卷,里面包裹的正是十三的短剑。 十三伸手一抄拿过了短剑,“告诉国公大人,我十三多谢了。” 十三说完把腰刀往地面上一插,侧身走了过去。来到院中,十三直接飞身上了房顶。 七姑张着大嘴愣了半天,气的指着魏成说道:“这事没完,就算国公大人亲自出面,老身也得讨个公道。” 魏大总管尴尬的直陪不是,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讲究的是个脸面和规矩,哪想到十三根本不搭这个茬,早知道十三能够自己解脱他就不来卖这个面子了。 此时,四皇子府中,一架马车悄悄从后院驶了出去。四皇子刘秉没有让林奇的车马跟随,独自带着林奇离开了府邸。 林奇奇怪的看着车外,“四皇子,就算带我去见庆温侯,总得跟我车夫说一声吧。再说了,第一次上门空着手多不好,总得备一些礼物。” 四皇子慵懒的说道,“你那车夫我已经派人告知让他回归尘院了,去小叔祖那里不用带什么东西,要不是你小子这神医的名头,他老人家才懒得见你。不过,我可警告你,咱们去的地方可不是侯府,父皇身边的那些龙卫可进不去。” 林奇一愣,“要这么说,这位侯爷可有些神秘。” 四皇子噗嗤一笑,“神秘个屁,那老头就是喜好女色,怕被人撞见而已。见到之后你就知道了,小叔祖人还不错,没那么多规矩。另外,十三的事情你不必担心,南七商会的人知道分寸,不会把他怎么样。” “十三没事最好,不过万一此事得罪了庆温侯,看来我的先表个态度。” 林奇带着好奇心,一边聊着一边不时的观察着外面。别看他来到京都有些日子了,但是硕大的京都林奇只去过很少的一些地方。 不到半柱香的时辰,四皇子带着林奇来到一处外观看似很普通的宅院,二人下了车进入一间宽敞的房间。房间内的设施很简陋,简陋的简直让林奇有些不敢相信。更让林奇惊奇的,是这间房子只不过是个门户,北墙上的博古架往两侧一闪,后面竟然是一条通道。在一名护院的带领下,二人走了进去。不大一会儿,林奇眼前一亮,走出通道竟然是一处花园。 林奇本以为庆温侯就在这花园之中与他相见,没想到,这里也不过是个障眼法,穿过花园又进入一个通道。当林奇二人走出这个通道之时,眼前呈现的却是金碧辉煌的殿堂。而且,殿堂之中有不少妙龄女子,身穿单薄,有的抚琴奏乐,有的穿插在大殿之中。 “四皇子,你这是把我带到了什么地方?”林奇吃惊的看着众女子,但那些女子仿佛都习以为常,一个个面带微笑颔首与四皇子打着招呼。 “跟我走,这里才是小叔祖的安乐窝。所以我说,你小子千万别让小叔祖见到芊芊。” 林奇一怔,“怎么,这些女子都是他抢来的?” “那到不是,我皇老四可以保证都是心甘情愿而来。女人吗,永远抵挡不住金钱的诱惑。”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向里面走,这时候林奇才明白,难怪四皇子说龙卫无法跟随。二人来到大厅的内室,这里的装饰摆设更是极尽奢华,不过在林奇眼中,简直就是土掉渣暴发户式的炫耀。 正中间一座长条软塌之上,一个衣衫不整的胖老头,正满脸荡漾的与几个妙龄女子饮酒作乐。看到四皇子和林奇进来,胖老头这才恋恋不舍的摆了摆手。 “都下去吧,来客人了。” 几个妙龄女子看着林奇二人,一个个面带媚笑退了出去。胖老头坐直了身子,四皇子笑着拱了拱手,“小叔祖,没打扰您的雅兴吧。” “小四,这小子就是那个什么~神医?” 林奇一听,赶忙拱手躬身,“草民林奇,见过侯爷。” 林奇没想到这位传闻之中的庆温侯,会是这般形象。不过越是这般不修边幅,林奇越不敢大意。庆温侯看似与信王年纪差不多,两人一胖一瘦,倒是跟哥俩似的。 庆温侯刘业摆了摆手,“这里又不是他奶奶的朝堂,无需客套。来,都坐吧。” 林奇心中暗乐,心说这庆温侯倒是一个妙人。四皇子与林奇在软塌对面坐了下来,两名妙龄女子马上端来了水果茶点,悄悄的退了下去。 庆温侯看着林奇,“听说你小子,给帝君治好了病症?看来你这神医还有两下子。” 林奇恭敬的回道:“只是偶尔用了偏房对应了病症,神医之名可不敢当。” “听小四说你要见我,不知为了何事?难道,是因为南七商会?” 林奇一听庆温侯这么直接,也不绕圈子,拱手道:“草民求见侯爷,是得闻侯爷掌控着南七商会,所以有些事情想请教一二。” 庆温侯晃了晃肥胖的身躯,“嗯,那就请教吧。” 林奇心说这叫什么话,老家伙也不知道客套一下,“侯爷,在下有位兄弟,与那南七商会发生了点误会,一来是想给侯爷当面陪个罪。二来,这南七商会最近在为太子之事呼唤民意,林某身为太子的朋友,也是真心感激商会的支持。” 林奇直接把话挑明,他倒要看看这位庆温侯,到底是否在暗中支持太子。若是庆温侯不知内情,定会有惊讶之处。 林奇却没想到,这胖老头坐在那里稳如泰山,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就这些?” “呃~!当然不是,草民常听四皇子提起侯爷,也是真心想来拜访一下。” 庆温侯看了看四皇子,“小四,你不是说也想争夺储君之位吗?怎么,这小子不是你的人?” 四皇子苦笑道:“小叔祖,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林奇什么底子您还能不清楚?我跟他只是朋友,但他可是太子刘轲的人。” “谁的人无所谓,这小子有点本事,跟你倒是挺合适。”庆温侯说着看向了林奇,“小子,怎么样,这小四可是个精明人,跟着他准没错。” 林奇不禁疑惑的挠了挠头,心说这都哪跟哪啊,怎么说着说着就让他投靠四皇子了? “侯爷,在下只是一介草民,能被两位皇子认可已经感恩戴德。至于草民支持谁,根本如同蚍蜉撼树一般无足轻重,倒是侯爷支持谁,想必定能掀起一番巨浪。” 庆温侯一拍大腿,“瞧瞧,这小子还将了本侯一军。小四啊,这林奇可不简单,不然信王刘恒不会这么放心的把太子之事交给他。” 庆温侯说着再次看向了林奇,“小子,你可知本侯为何要见你?” 林奇心中一动,“莫非侯爷是受信王殿下所托?” “信王?我呸!那小子到现在还欠着老夫的银子呢。实话告诉你,因为你小子的事连陛下都打了招呼。另外,还有一位故人提起过你,所以老夫才让小四把你带到这里。” “故人?”林奇一愣,心说我哪有什么故人能与你熟悉,“不知侯爷所说的故人,是~?” “孔赞,就是那孔老酸。” 林奇眼神一亮,“侯爷与孔老先生是故交?” “废话,要不是老子辈分高,恐怕也得尊他一声恩师。当年在皇家书院,我可没少给这老酸腐塞银子。不过,你小子也别高兴的太早,老夫没答应孔老酸的事情,同样也不会答应你。” 林奇当即欣喜的问道,“那南七商会帮助太子之事,应该是~。” 林奇刚说到这,就被门外一道声音打断,“侯爷,芳姑娘到了。” 庆温侯身躯微微一颤,伸手整理了一下衣衫,庆温侯看着疑惑中的林奇和四皇子微微一笑,眼神都眯成了一条线。 “臭小子,这南七商会真正的当家人到了。有什么事情,你可以问她,老夫只是个逍遥散人,从不参与这些是非之事。” 庆温侯话音一落,房门的遮帘向两侧打开,人还未进来,一道妙曼的声音先传了进来。 “庆哥哥,这是哪位贵客到了,这么着急的把奴家喊来~!” 第七十三节 背后的真相 林奇不禁有些吃惊,这庆温侯可是当今陛下的小叔,辈分如此之高居然还有人敢喊他一声‘庆哥哥’?若庆温侯是寻常臣子到没什么,关键是皇室规矩森严,一个不好就能按一个藐视皇族之大罪。看样子,来者身份不凡,至少与这位庆温侯关系匪浅。 四皇子刘秉仿佛是习以为常,面带笑容期待的看着来处。一名丰韵女子步伐轻盈走了进来,此女子看似三十左右,一双丹凤眼目中含情,令人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林奇也不禁暗赞,好一个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 女子眼波流动,看了林奇与四皇子刘秉一眼,顿时莺声笑道:“难怪庆哥哥这么着急,原来是四殿下到此。好久不见,奴家给四殿下见礼了。” 四皇子刘秉一抬手,“芳姐,叔祖在此,这个礼我可不敢受。” 庆温侯看到这女子,脸上更是笑的跟花一样灿烂,一指林奇说道:“阿芳,这小子就是那归尘院的林大神医。” 女子丹凤眼一挑,颇为惊讶的看着林奇,“林公子的传闻最近可是听了不少,没想到能在这里与林公子相见。妾身何芳华,见过公子。” 林奇也站起身,面带笑容看着对方,“何芳华?荷叶生幽渚,芳华信在兹,好名字。在下林奇,能与何小姐相见深感荣幸。” 何芳华一听,嫣然笑道:“林公子出口成章,难怪能入孔老大人的法眼。这碧霄阁能接纳公子这样的才子,正可谓蓬荜生辉。公子不必客气,请!” 何芳华说完,款款走到庆温侯身边,毫无顾忌的坐了下来。林奇这才知道,此处名为碧霄阁。看样子,这个叫何芳华的女子才是这里的主人。 庆温侯肥胖的身躯向后靠了靠,看着林奇说道:“小子,你不是想问一问南七商会的事情吗?本侯可懒得过问这些闲事,京城内的大小事务本侯都交给了阿芳处理,具体的事情你们谈吧。” 庆温侯说完,对四皇子招了招手,“小四啊,陪叔祖去西苑看看,那几个丫头可是狂得很,倒是和你小子的胃口。” 四皇子知道小叔祖这是要让两人单独谈一谈,很知趣的站起身,走过去搀扶起肥胖的庆温侯。林奇也没多说什么,恭敬的送二人出去。 走出了内室,庆温侯低声问道:“小四,这小子可是刘轲的人,你与他走的这么近,就不怕引火烧身?” 四皇子一怔,低声回道:“怎么,连您老也怕?怪不得故意躲出来。” “放屁,你叔祖何时怕过,老夫只是不想参与这些是是非非。你小子是咱们皇家的人,叔祖可是一直看好你接掌我的位置。小四啊,听叔祖一句劝,不要去参与什么皇位之争。虽说后宫我那位皇嫂支持你,但帝君这个位子不适合你小子。” 四皇子一听,苦笑道:“小叔祖,您不支持就算了,为何还要这么看不起我。难道说,我刘秉真的比那皇老二差的很远?” 庆温侯摇了摇头,“小四啊,别看这些年你装出一副放荡的样子,叔祖心中可是明白的很。要想坐上那个位子,你缺少了两个必要的条件。” “什么条件?” 庆温侯停下脚步,看着四皇子刘秉重重的说道:“杀心和隐忍!” 四皇子刘秉一愣,“怎么,那刘律有吗?” “他?”庆温侯不屑的一笑,“你父皇的这些孩子之中,被贬出京城的大皇子有杀气有魄力,可惜他是庶出又犯下过错,失去了资格。剩下有资格的你们三兄弟,符合条件的只有那小七刘轲。” 四皇子一惊,“怎么,小叔祖与刘轲见过面了?” 庆温侯摆了摆手,“老夫不参与这种事,为何要见面。” “那您怎么知道小七有杀心和隐忍?” 庆温侯神秘的一笑,“他在北辛禁园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老夫的耳目。小四啊,放弃吧,听闻你最近有些蠢蠢欲动,叔祖可是好意提醒你。” 刘秉心中一动,故意问道:“看来,叔祖是看好刘轲接掌大任?” 庆温侯晃了晃大脑袋,“老夫什么都没说,你小子少来套我的话。走,还是去开心为妙。” 看着如老顽童一样的小叔祖,四皇子刘秉的眼神之中闪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知道小叔祖看似行为癫狂,内心却是细腻的很。而且庆温侯是大安真正的财神爷,这天下但凡有贸易之处就有他的耳目。要说监天院与庆温侯的耳目比起来,那可是差得很远。毕竟豢养谍者需要大笔的银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银子谁给你卖命。 内室之中,林奇单独与何芳华面对面,不禁有些拘禁。关键是这里的布局太让人产生遐想,虽说何芳华已经过了妙龄之年,成熟的魅力更让人心动。 何芳华倒是落落大方,微笑着说道:“林公子,在这里无需担心什么,有话不妨直说。” 林奇捐手道:“既然何小姐这么说,在下有几个疑惑想请您解惑一二。” 何芳华咯咯一笑,“林公子,我应该比你年长几岁,若不嫌弃的话,就叫我一声芳姐吧。” “既然芳姐这么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其实我这次来,是想给侯爷陪个不是,因为我有个兄弟与南七商会发生了些误会。只是没想到,原来掌控南七商会的是如此美丽的芳姐姐。” 何芳华开心的花枝乱颤,“林奇啊,你可比侯爷都会夸人。实不相瞒,京城之内这些商贾大户确实给姐姐几分薄面。又蒙侯爷赏识,妾身才帮着侯爷打理一下京城的生意。但是具体事情,我也很少过问,这些年姐姐也跟着侯爷学懒了,都交给下面人打理。你说的南七商会,东西两大市坊都有,不知你那位兄弟,是跟哪边的商会产生了摩擦?” 林奇一愣,没想到南七商会还不是一个人管理,“芳姐,是东市坊一家货行。目前我那兄弟,人还在他们手里。” 何芳华也是微微一怔,“怎么,连你林大神医的人都敢扣留?这倒是个新鲜事。” 何芳华说着一招手,一名妙龄女子走了进来,何芳华吩咐道:“去问问七姑,到底什么原因?” 妙龄女子答应一声走了出去,林奇也不管她是不是故意而为,客气的说道:“这可多谢芳姐了,但不知这七姑又是?” “怎么,四殿下没有把侯爷的脉络告诉你?” 林奇苦笑道:“四皇子可不是多嘴的人,估计是想让我当面询问,所以他才带我来拜见侯爷。只是没想到,能在此结识了芳姐,这可是意外的惊喜。” 何芳华嫣然一笑,“林奇,在外面你要说拜访过侯爷,他可是不会承认。” 林奇点了点头,“我明白,侯爷所处的地位比较特殊,他是不想让外界说闲话。若是芳姐也有此顾虑的话,那林奇从未来过这里。” 何芳华满意的点了点头,“林公子能如此为妾身着想,芳姐先谢过了。有些事情我与侯爷也是身不由己,只有这般沉沦,宫中那位才会放心。林奇,京城的货物生意由两大市坊把控,明面上得缴纳官府的税银,暗地里还得平衡私抬物价引起动荡。所以,你芳姐看似风光,其实就是个操心的命。这西市坊目前由九叔当家,而东市坊那一带,则是七姑管辖。你放心,在商言商,就算扣了你的人,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林奇心说我那边都死一个兄弟了,不过林奇还不知十三已经脱困,况且这芳姐给他的感觉还不错,林奇很想结交一下。就算以后庆温侯不参与皇子之事,林奇也不想让这么庞大的经济背景成为太子的对立面。 “芳姐,不知您最近可知,那南七商会正在为太子之事召集百姓请命,这件事~?” 何芳华脸上的笑意收敛下去,微微点了点头,“我听说了,这件事与侯爷无关,更不是我幕后授意。林奇,姐姐知道你是在为太子办事,恐怕姐姐会让你失望了。甚至说,以后再来我这,姐姐与侯爷都不希望你再提及关于朝堂之事。” 林奇没想到何芳华这么干脆的就摆明了态度,林奇点了点头,“没关系,能与芳姐相识也是缘分,那以后林某再来,咱们只谈风花雪月,不谈政事。” 何芳华咯咯一笑,“好一个风花雪月,看来林公子也是位妙人。但不知,我这里的姑娘可有上眼的?” 林奇苦笑着摇了摇头,“芳姐不要误会,林奇心中只是视她们为姐妹,可没有非分之想。若是真的见到心爱的女人,我会追求她一辈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何芳华眼神一亮,“没想到公子还是一个痴情的男儿,却不知哪家的姑娘有此殊荣。对了,听闻归尘院内有一绝色美人,莫不是公子喜欢她?” 林奇挠了挠头,“那是四皇子痴迷的女人,我只是把她当妹妹看待。其实,芊芊也是个苦命的人~。” 林奇改变了策略,不谈政事,开始以苦情来打动这位掌控京城地下经济的女人。经过一番交谈,林奇看出何芳华绝非只是庆温侯身边的花瓶。这女子看似妖娆放荡,实则心机过人,谈吐之间就把林奇要说的话给堵死,即便有外人把这些话传到宫里,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感觉话题说的差不多了,林奇主动提出告辞。他知道那位庆温侯既然出去,估计不会再回来与他见面,至于四皇子是否回府,林奇根本不操那份心。 芳姐命人安排车马送林奇回府,与来时不同,这一次林奇走的是正门。 林奇刚走不久,庆温侯独自回到了何芳华的房间。四皇子已经被几位美女羁绊,估计今晚又是彻夜不归。 庆温侯往软塌上一坐,一改刚才那种为老不尊的样子,严肃的看着何芳华,“如何?” “侯爷,这小子不简单,我芳姐阅男无数,此子的心机却不着痕迹,是个角色。” “阿芳,最近东市坊那边,你该处理一下了。” “知道,我已经查清了底细。不过,有些事~还得您来点头。” 庆温侯眉头一皱,“怎么,不方便下手?” 何芳华叹息了一声,“侯爷,事关北辛,这些年大安与北辛的大宗买卖都在您的掌控之中。人家一到京都就给我递了拜帖,咱们不是朝堂,若是翻了脸面,那可是要断了三成的财路。更何况,人家也没做出越界之事,斩杀他们,咱们在北辛的人同样会遭到报复。” 庆温侯默默的点了点头,“是唐川派来的?” “嗯,他府上的幕僚孟托。” “唐川这老小子心机深得很,虽说本侯与他有着秘密约定,但此举明显是要我大安陷入动荡。” “那侯爷的意思是~?”何芳华恭敬的看着庆温侯。 庆温侯嘴角弯起一道弧度,眼神之中更是露出狡黠之色。 “这林奇不是想插上一脚吗?正好,让他们去斗,东市坊那边,把老九调派过去吧。七姑只适合表面上的来往,这种事,七姑应付不来。” 何芳华一愣,“侯爷,恐怕林奇~对付不了孟托。” 庆温侯伸出白胖的手臂,“阿芳,这好比是一支秤杆子,只要秤砣在你手,想让它往哪头翘,那还不是在你的掌控之中。” 何芳华看着庆温侯,眼神之中渐渐露出了笑意。既然庆温侯给她放了大权,这其中的奥妙,可就全部掌控在她的手里。 第七十四节 了然于胸 归尘院内,林奇没想到十三是自己突围而回。听完十三的叙述,林奇心说好在十三没有痛下杀手,不然结下这个梁子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这一次密会庆温侯,林奇也是一半真一半假装出消息匮乏的样子迷惑对方。但是通过一番交谈,林奇更加觉得这位逍遥侯爷深不可测。庆温侯与信王诚王不同,那两位王爷有着自己的领地,又有各自支持的皇子,朝中众臣乃至帝君刘创当然会把他们列为重中之重。可是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庆温侯,却暗中把持着大安的经济命脉。 林奇并非是高估了庆温侯,他深知财富的运作威力巨大。甚至说,在当下如此落后的社会中,更能彰显金钱的重要。因为在这样落后的通信中能掌控这么复杂的商业帝国,至少要有一个庞大的管理体系。而且,每一支商队就是最基本的情报消息来源,这可比官方设置的衙门更能掌握民情。所以,在没有摸清庆温侯底细之前,林奇只能暂时退让。 藏书阁之中,林奇看着刚组建不久的几位核心成员,重新安排了任务。还有几日归尘院就要开张,如今林奇只能把重点调整到开张之上。 “老郑,通知你的人手,对于南七商会务必要更加谨慎。那里的水-很深,让兄弟们小心一些。另外,只探听不深究,防止再次出现意外。还有几天咱们归尘院就要开张,目前把重点都要放在咱们自己身上。” 说到这,林奇看向了十三和廖仓,“开张之日不管那些达官贵人来不来,安全上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廖仓大哥带着人手在明处,十三在暗处策应,一旦发现有人图谋不轨不必客气。出了天大的事,我来担着。” 廖仓抱拳道:“府主放心,前后两院东西侧园我都做好了安排。” 林奇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老李头李达,“李爷,开张之时你的任务最重要,务必盯紧了后厨。万一有人在饭菜里动了手脚,到时候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李达站起身,“府主,开张之时我打算从信王府借点人手过来。包括采办和厨子,那些都是跟随王爷多年的老人,绝对信得过。” “好,这事就交给你了,需要多少银两就从继文那里支。”林奇说着看向了大管家卢继文,“卢管家,你那边还有什么问题吗?” 卢继文站起身一捐手,“府主,钱财上的开支足够,我现在担心的是,可否请国公大人来坐镇,我怕贵客到来之后,咱们的份量不够。邀请名册之上有不少是朝中重臣,就算他们派个管家到场,我这身份~估计人家看不上。” 林奇不屑的一笑,“怎么还看不上?老卢,开张之后你这大管家绝不次于国公府总管的地位。到时候你就给我挺起胸膛,不是正主到来,一律入不了贵宾席。” 卢继文担心的看着林奇,“真要那样,恐怕咱们要得罪不少人了。” 林奇苦笑了一声,“卢管家,其实咱们归尘院开张,最应该小心的不是那些达官贵人,而是当今陛下。别看我林奇无官无职,真要是乖乖的听话,陛下可赐予我荣华富贵风光无限。可是现在,估计在陛下眼里我林奇就是一颗讨厌的老鼠屎。正因为我的存在,陛下辛辛苦苦熬制的一锅汤,弃之可惜食之恶心。明知我是信王与孔老先生在京城的代言人,陛下目前还不能灭了我。所以,他赐的匾额对我也是一种警告,那意思不要踏过他设下的底线。” 郑成赞同的说道:“府主说的极是,别看府主无官无职,但在京城朝臣的眼里,府主却是得到了陛下的恩宠。就凭这一点,归尘院足可立足于强林之中。可是府主一旦失去了陛下的恩宠,对于咱们来说也是毁灭性的打击。好在府主神医妙手,目前来说还能维持下去,所以有些明面上的事情,还不能做的太过头。我到觉得,这次开张朝中那些大人来的越少,对咱们越有利。至少在陛下心里,那些人给的不是府主面子,而是信王与孔老先生。” 卢继文若有所悟的看着林奇,“难怪府主广邀贵客,原来早就猜测到他们不会来。” 林奇笑道:“这也未必,其实李国公邀请的那些人,估计也就能到个十之一二,或许更少,但是四皇子邀的那些纨绔子弟应该都会到场。归尘院总不能坐吃山空,那些纨绔子弟就是咱们以后的提款机,哦,就是财神爷。老卢,招呼那帮小子应该不成问题吧。” 卢继文笑着拱了拱手,“府主放心,伺候那帮少爷我还能应付。” 林奇安排了一番,众人各自离开,林奇与十三也向后院走去。 看着闷不作声的十三,林奇轻声问道:“怎么,不高兴?失手很正常,自己能解脱已经很不错了。别说是你,关二爷还有走麦城的时候。” “关二爷?” “呃~一位很了不起的古人。” “少爷,那家货行绝对有问题,他们杀了咱们一位兄弟,为何不继续追查下去。我可以保证,绝不会再失手。” 林奇眉头一皱,停下脚步看着十三,“收起你的念头,听哥的,暂时不要去冒险。一个货行不算什么,哥知道你有能力杀光那里所有人。但那只不过是表面浮萍,下-面的水有多深咱们还不知道。不管东市的七姑还是西市的九叔,那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人物,大哥不会把他们看在眼里。这背后,我总觉得牵扯到一支庞大的利益链,说不定,信王与诚王都牵连到其中。我已经告知询问信王与孔老先生,还是等他们的回复再说吧。” “少爷,那咱们的人就白死了?” “不会白死,到时候大哥会让凶手付出利钱的。” 林奇二人回到了后院,十三不经意的向暗处一瞟,林奇看到十三目带凶光,伸手制止道:“是龙卫,不用管他们。十三,以后小心那个戴着金色兽面的家伙,不要再激怒他。目前他还不敢把你怎么样,但是激怒的后果,大哥也拿他没办法。” 十三咬了咬牙,“我明白,五年之后,我一定能杀了他。” 林奇不禁暗暗叹息了一声,心说恐怕没有这么多时间了,估计刘创帝一死,金面龙首不会再让他们活在世上。这期间,林奇还得想办法为自己做几个保命的底牌才行。 接下来的两天,林奇几乎没有踏出后院。不管怎么说,他答应陛下的事情总得蒙混过关。林奇利用了两天的时间,在房内熬制出了一种药膏。这里面他加了一些止痒的草药,虽说没什么大效果,至少对刘创帝目前的症状很适应。 京都碧霄阁,那间极尽奢华的特殊客厅之中,芳姐面带微笑看着对面两位老者。其中一位就是东市坊的七姑,而另外一个秃顶老者,就是西市坊的九叔。七姑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苦着脸,九叔却如老僧入定,耷拉着眼皮正襟危坐。 何芳华看着七姑说道:“七姑啊,如今这林奇可是陛下眼里的红人,打狗还的看主人,这点小事也别往心里去。” “芳姐,不是老身计较,主要是七姑丢不起这个脸面。就像你说的打狗还的看主人,那小子不但打晕了楚旗,竟然还敢威胁老身。若是不惩戒一番,老身还如何震慑那些商贾乡绅。再者说,宫里的太医老身见得多了,他林奇如今连官品都没有,根本是假借陛下之名而已。要我说,他无非是仰仗信王与李智的庇护,也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 何芳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七姑,看来你是很久没有入宫去拜见那些娘娘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另外,你也不要小看那个武奴,他如今是林奇的兄弟,此一人足以灭了你身边所有人。让你息事宁人去西市坊,这不光是我的意思,更是侯爷的命令。七姑,南七商会只不过是咱们手下的一条财路而已,但是他们越了界限,就要付出代价。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若不满意,我不介意带你去见侯爷。” 七姑身躯一颤,她可是伺候了一辈子贵人的老嬷嬷,当然听得出这其中的含义。 “芳姐,瞧您说的,老身只不过是在您面前唠叨唠叨,怎敢劳驾侯爷出面。既然芳姐有了安排,老身过去就是。” 何芳华微微点了点头,“七姑,当年侯爷把你从宫里捞出来不容易,希望你能把西市坊给侯爷打理好。不然的话,芳姐只能让您老回家安度晚年了。” 七姑一听,这才明白东市坊最近发生的事情已经让芳姐心生怒气,赶紧战战兢兢的站起身,“老奴明白,还望芳姐能在侯爷面前美言几句。” 何芳华微微颔首,“去吧,别让侯爷失望。” 七姑谨慎的瞟了一眼身旁的九叔,带着不甘的心情默默的走了出去。 她这边一走,何芳华看着九叔,脸上再次绽放出亲切的笑容,“九叔,您老怎么看待林奇?” 九叔耷拉的眼皮抬了起来,虽说脸上皱纹满面,眼神却是非常犀利。 “从传闻来看,此子是个人物。” “何以见得?” “从陛下到信王乃至孔赞,没一个善茬。林奇能在众人之中从容周旋,岂能是寻常之辈。” 何芳华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九叔,您与七姑不一样,咱们才是自家人,侯爷的意思是~让林奇去对付那些外人。不过,林奇毕竟在京城没什么根基,有些事情您老还得帮衬着点。我听说,林奇向南七商会也下了帖子,你可以代表东市坊去给他捧捧场。” 九叔目中精光一闪,“芳姑娘的意思是~给他送一份大礼?” 何芳华嫣然一笑,“也不能太大,真要是把孟托送给他,估计这小子会动用官家的力量。侯爷虽说与北辛有着生意来往,却也痛恨那些吃里扒外的人。斩其一臂,也算给孟托一点警告。不过这件事做的巧妙一些,咱们只是商人,也不能让孟托抓住把柄。” 九叔点了点头,“老夫可以给他筹备礼物,至于送礼之人,还得另有人选。” “可有目标?” “有。” 何芳华眼神一亮,“谁?” “四皇子刘秉。” “他?”何芳华一愣,“不行,四殿下要是知道了北辛谍者,定会通知官府直接端掉。” 九叔摇了摇头,沧桑的面孔上堆积起一丝怪异的笑容。 “为了避免牵连那个北辛婢女,四殿下绝不会以官方身份出手,这个人情他定然会送给林奇。到时候就算那孟托震怒,此事也与咱们毫无任何瓜葛。” 何芳华笑眯眯的看着九叔,内心却升起了一丝寒意。九叔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了计划,只能说明那位看似什么事都甩给她芳姐的侯爷,其实暗中一直操控着一切。甚至说,她所知道的侯爷早就心知肚明,而她不知道的侯爷却从未表露出来。 第七十五节 假亦真时真亦假 通往秋水城的路上,信王与孔赞因为在阳城耽搁了几日,依然还没回到秋水城。不过,孔赞原本就没打算回去,两人要在前面的路口分道扬镳。 豪华的车撵之中,二人看完刚收到的密报,信王苦笑道,“这林奇,终究还是跟刘业那老鬼对上了。孔老,此子毕竟还年轻,本王担心他过不了这一关。” 孔赞手捋长须看着车外,“没什么可担心的,太子刘轲被禁足一年,只要林奇这小子能折腾一年吸引住刘创,对咱们来说已经足够了。目前来说,陛下不能拿他怎么样,无非是记着这笔账,到时与你我清算而已。” “你就不怕这小子踩过底线,到时候恐怕自身难保。” “让他闹去吧,闹得越厉害老夫操作那件事就越轻松。一年之后太子出禁,老朽会亲自回京主导一切。至于林奇~?”说到这孔赞目光一暗,“为了我大安江山,任何人皆可舍去,包括老夫在内。或许这就是天意,林奇的出现,让老夫多了三成的把握。” 信王叹息了一声,“这小子是个好苗子,但这样下去~恐怕要天妒英才啊。” “王爷,没什么可惜之说,或许多年以后没人会记得我孔赞和林奇,但我大安黎民每一寸福祉,都有我等的功劳。此次进京你也亲眼看到了,真要是让刘律执掌江山,那老夫不惜走上最后一步,支持你率兵进京勤王临政。” 信王苦笑道:“我也老矣,不复当年的大志了。如今皇兄收缴了兵权,想必他也是担心会出现这一幕。” 孔赞淡淡的笑了笑,收缴兵权一说二人都心知肚明。刘创帝远在京城,真要是想掌控二王领地的兵权,绝非短期内能够做到。即便更换了统兵将领,只要信王振臂一呼,领地内所有将士依然听从他的指令。更何况刘创帝已经时日无多,根本等不到真正掌控二王领地那一刻。 车队在一个三岔路口停了下来,孔赞下了马车,这一刻他将与信王分手告别。看着须发皆白的孔赞,信王捐手深深的鞠了一躬。 “孔老,小王在秋水城恭候佳音,一路保重。” 孔赞也回了一礼,“王爷,你的担子也不轻,这场戏能否演下去关键还在秋水城。” “孔老放心,小王知道该怎么做。” 孔赞没再啰嗦,转身上了另外一辆马车,轻车从简只带着三名更换了装束的护卫匆匆离去。孔赞一走,车队的尾部车辆下来一名老者。此人与孔赞穿着同样的装束,连发髻眉须都有几分相似。此老者躬身上了信王的车撵,信王却依然站在车下没有动。 距离信王仪仗不足两里之地,百里轩骑着快马飞奔而来。百里轩来到信王跟前跳下战马,抱拳低声说道:“那几个尾随的探子都清理完毕。” 信王目光冰冷的向自己队伍看了一眼,“阿轩,下一站进城之前,把队伍内部的眼线也清理干净。” “尊令!” 百里轩答应了一声,信王这才抬腿上了车撵。信王的车队继续前行,但没走多远,就会有一人中箭而亡。直到倒下了七人,第八个想策马逃亡也被百里轩一箭射杀。队伍中八名眼线全部清理完毕,百里轩一声令下加快了速度。没人为那些眼线收尸,护送信王的亲兵一个个眼神之中冒着杀气,仿佛那些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大安京都,这几天相对来说比较平静,那些为太子摇旗呐喊的百姓仿佛一夜之间冷静了下来。原本人们还在议论太子和婢女的话题,也变成了誉国公退婚的花边新闻。 卫国公府内,赵德章得知诚王与李智儿女亲家没结成,对他来说可是一件大喜事。更让赵德章惊喜的,就是向来一副浪子形象玩世不恭的四皇子刘秉,竟然衣冠楚楚的来府上拜访。 正堂之中,赵德章欣慰的看着四皇子刘秉,没想到他居然也关心起朝政。看来老太后说的没错,自从被刺之后四皇子变了,这不禁让赵德章激动的眼眶都有些湿润。虽说四皇子的嫡生母妃是赵氏旁系,但刘秉总归流淌着他们赵家的血脉。这些年赵德章与老太后辛辛苦苦为他争夺,要不是刘秉不上进,他们也不会落到这般地步。 “四殿下,只要你能振作起来,老朽就是肝脑涂地也值了。”赵德章激动的看着刘秉,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看到白发苍苍的赵德章如此激动,四皇子愧疚的郑重施了一礼,“这些年让老大人与皇祖母操劳,秉儿年少无知,还望老大人不要怪罪秉儿。” 赵德章一把拉住四皇子的手,“何来的怪罪,老朽高兴还来不及呢。看来真是天助我也,四殿下你清醒的正是时候。现如今太子被禁,二皇子无能,正是你四殿下展现的好机会。” 四皇子苦笑道:“老大人,当今天下四方安定,京城之内这几天也没什么大事发生,就算秉儿想展现也没什么机会。” 赵德章花甲的苍眉一挑,“非也,那诚王和信王都在蠢蠢欲动,即便是北辛也没闲着。特别是京城,这几日的平静,恐怕是在酝酿一场大的风波。” 四皇子笑着问道:“怎么,还有人敢在京城之内掀起风波?老大人,您这是~似有所指啊?” 赵德章深吸了一口气,示意刘秉坐下说话。二人落座,赵德章看着刘秉颇有深意的问道。 “四殿下,你说最近这京城之内,会有什么事情比较热闹?” “那还用问,当然是林奇的归尘院开张。那小子救了我一命,我也帮他邀了不少世子来捧场。怎么,您老说的风波?不会是指林奇开张之事吧?” 赵德章身躯微微向刘秉一探,“四皇子,咱们都不是外人,你跟老夫说实话,到底与那林奇有多少交情?” 四皇子微微一笑,“咱爷俩论起来您可是大长辈,秉儿对您老绝不虚言。其实~我是看中了那小子的婢女,当然,林奇那家伙也不错,与我挺对脾气。” “这就好,那林奇别看无官无职,却是你父皇离不开的神医。另外来说,信王与李智那一帮才是他真正的依仗。现如今太子被禁足于丽景宫,皇后与苏氏甚至包裹陛下都在极力辅佐二皇子。所以,这个时候一定要拉拢住林奇。” 四皇子眼珠一转,故意问道:“您老的意思是~让信王李智来支持我?” “怎么,你觉得不可能?” 四皇子摇头道:“他们费尽心机把小七从北辛接回来,怎么可能会支持我皇老四。” 赵德章得意的一笑,“若是太子彻底失去了资格,你觉得他们会支持谁?” 四皇子心中一动,“难道苏国公要在归尘院开张之时~做点文章?” 赵德章默默的点了点头,“这些日子京城之内太过平静,平静的有点不寻常。北辛婢女之事被陛下压制下来,苏寒定然心有不甘。况且林奇在东市坊折腾了一番,这件事看似简单,实则林奇已经游走在陛下底线的边缘。” 四皇子吃惊的看着赵德章,“怎么,这件事您老也知道?” 赵德章不屑的撇了撇嘴,“你们这些年轻人,也太看不起我们这些老人家了。四皇子,其实你与林奇干的这些事,你皇祖母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太后之所以没有制止你,那是因为这林奇对你还有些用处。不过,他毕竟不是自己人,有些事情你还是有所保留为妙。” “老大人,您刚才说林奇游走在父皇底线的边缘?这是何意?” 赵德章白了一眼,“什么意思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四皇子,在老夫面前你要是耍这些小聪明,那老夫可是真要伤心了。” 四皇子一听,赶紧拱手道:“您老别误会,我只是觉得~父皇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小事?”赵德章眼睛一瞪,“荒谬,身为皇子竟然说出这种话,你~你能不能长点脑子。你也不想想,这些年朝中大人们,不管是权高位重还是刑部属衙的一个捕快,有哪一位去触碰过东西两大市坊?” 四皇子尴尬的笑道:“那不是有我小叔祖在背后压阵吗。” 赵德章叹息的摇了摇头:“你啊,还是没看清楚事实。你以为只靠一个庆温侯就能压制住这些朝中手握重权的大人?放着两座金山众人真的清高到熟视无睹?错~!因为这些人都知道那是陛下的禁忌,那是皇室财富的根源。触碰了这个禁忌,等待的就是灭顶之灾。” 赵德章说着喘息了几下,接着说道:“林奇去招惹这一块,表面上看他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但这小子代表的是信王和太子。那苏寒隐忍了这么久,你觉得他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四皇子吃惊的看着赵德章,“那您老的意思是~苏国公要借题发挥剑指林奇?” 赵德章再次摇了摇头,重重的说道:“他算个屁,终归是一枚弃子而已!” 四皇子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经赵德章这么一点拨,刘秉顿时明白了其中的玄机。赵德章说的不错,林奇与芳姐两边都不会就此罢手,双方下一步或许会接触的更加频繁。一旦苏寒以此事为引线激怒了多疑的父皇,这把火只能烧到太子刘轲的头上。因为父皇杀不得林奇,而信王已经回秋水城鞭长莫及,到头来这笔账只能算到太子头上。甚至说,面对父皇的震怒,林奇真有可能成为替罪羊。就算他的医术了得,其下场也会非常悲惨。 四皇子匆匆离开了卫国公府,他必须要给林奇提个醒。不管怎么说,四皇子心中还有着仗义的一面,刘秉从小到大没有真正的朋友,他把林奇视为知己。既然是个陷阱,他可不想让林奇成为真正的弃子。 四皇子一走,国公府正堂内室之中走出一人,却是太后慈安宫的大总管刘顺宁。 刘顺宁看着露出一丝得意的赵德章,担心的说道:“国公大人,您这么欺骗四殿下,小心他再变回以前的样子。” 赵德章冷笑道:“林奇那小子利用刘秉,不让他们吃点苦头,还真把老夫当傻子了。秉儿看似机敏过人,却是生性善良,不让他接受一下现实,他是不会真正振作起来的。” “那万一林奇收了手,老大人岂不是要落了空?” 赵德章眼中泛起了笑意,“刘公公,他想收手,恐怕庆温侯也不会答应。没有陛下的口谕,你觉得庆温侯敢与信王的门客接触吗?” 刘顺宁一愣,“国公大人的意思是~陛下有意而为?” 赵德章点了点头,“林奇陷得越深,信王与太子的罪过就越大。即便是皇族成员,插手皇室财库也如同谋逆,这笔账陛下什么时候清算,那就看他的心情了。” 刘顺宁佩服的看着赵德章,对他的分析非常赞同。看来姜还是老的辣,那些小辈们闹得再欢,依然被这几个老家伙玩弄于股掌之中。 第七十六节 终究是个外人 大安皇宫,林奇在丽景宫内摆开自己带来的酒肉,与太子刘轲小酌起来。明天就是归尘院开张的日子,林奇还带来了给陛下涂抹的药膏,开张之前总得给刘创帝一个交代。 “怎么样,被困在这里感觉如何?”林奇夹起一块烧肉,满嘴流油的问道。 太子刘轲平静的说道:“本太子早已习惯了,与北辛禁园相比,至少在这丽景宫内我还是主子。林奇,见过父皇了?” 林奇摇了摇头,“你老爹与二皇子正在处理政务,哪有时间见我。药膏已经给了尤乃万,想必你老爹已经看出我是在恐吓他,不然肯定会召我进去询问一番。” 刘轲笑道:“真有你的,换做别人这样做,不知被抄家灭族几回了。” 林奇端起一盏酒一饮而尽,“刘轲,最近发生了不少事情,不知你在这里能不能得到消息?” “说说看。” 林奇看着刘轲,“京城东西两大市坊,皇室财库,还有~庆温侯刘业。” 刘轲并没有觉得什么惊奇,依然淡定的说道:“看来,最近外面颇为热闹啊。” 林奇把最近发生的一切详述了一遍,“刘轲,此事我已经让人告知信王与孔老先生,但他们的回复只有四个字~顺其自然。可是那皇老四提醒了我,他说我在触碰你老爹的逆鳞。刘轲,这事你怎么看?” 林奇微醺的抬起了头,自从四皇子提醒他之后,林奇忽然觉得信王和孔赞的回复有些怪异。林奇毕竟对皇族内部的情况了解的不多,但他相信孔赞肯定是熟门熟路。如此重要的细节和重要的人物,孔赞和信王不但从未向他提及过,甚至没有警告他不要去触碰这一块。 刘轲向后一靠,抱着双臂微微有些出神,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林奇,别看我刘轲身为太子,却从未真正享受过一日太子的权限。去北辛之前年少无知,况且宫中规矩森严,那时候的我在宫中根本不敢乱闯。不过你说的这位小叔祖我到有点印象,不但儿时见过一两回,在北辛禁园之中他还托人给我送过衣物。只是时间长了我到把此事忘却,现在想起来,回宫之后就该去拜见一下。” 林奇烦闷的白了一眼,“拜托,我在你这里的时间有限,别说这些没用的,我是问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刘轲坐直了身躯,“林奇,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真正属于皇家私有的,确实是皇室财库。 朝堂每年的税银,光是兵部与户部支出就占据了绝大部分。任何帝王都会为银两发愁,若是遇到天灾年景,有时候也不得已动用皇室财库弥补财政的亏空。 当年,与北辛开战之时,虽说我还年少,宫中却也削减了月银用以维持战事。所以,四哥说你在触碰父皇的底线也不为过。” “那为何信王与孔老先生,还让我顺其自然?要知道朝中大臣都唯恐沾染,孔赞应该明白这其中的厉害。” 刘轲淡然的一笑,“若是不知情,我刘轲确实会替你担心。但是~父皇不能把你怎么样,或许信王叔与孔老大人正是因为这一点,才放手让你去做。” 林奇脸色一寒,“但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就算你老爹还不敢让我死,他心中的恨意只能转嫁到你的头上。而且,如此一来我林奇也等于判了死刑缓期,你老爹一死我肯定活不了。” 林奇说完,刘轲下意识的看了看门外,林奇却带着酒意说道:“没什么,传出去大不了再给我增加一条罪名。刘轲,我林奇自从北辛带你回来,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真心实意。可是现在,我怎么觉得被人当成了猴耍?” 刘轲端起了酒盏,“林大哥,没人把你当猴耍,我到觉得这是对你的信任。来,为了信任咱们干一杯再说。” 林奇一抬手,“别,还是先把话说明白了为好,我林奇帮你,但也不想把身家性命搭进去。实话告诉你,等你老爹快不行的时候,若是我感觉没人能保得了我,林某会一走了之。另外,我真心对你,也希望大家彼此坦诚。” 刘轲无奈的放下了酒盏,微微点了点头,“林大哥能这么坦然,刘轲心中甚是欣慰。” 林奇冷漠的说道:“那为何明知对你不利,他们却连个提醒都没有?说实话,最近我那边事情不少,脑子也有些乱。身为局中人,若不是皇老四的提醒,恐怕我林奇会陷得很深。” 刘轲苦涩的笑了笑,“林奇,最近这些日子,本太子冷静之后反而想明白了很多问题。其实,不管你在外面怎么运作,都无法改变我在父皇心目中的看法。并非刘轲无能,只是大安的时局不容父皇这样做。苏寒一家掌控着大安精锐的北部战骑,诚王暗中操控着南部大营,即便这京城内城防巡守也在苏家掌控之中。这种局面之下,父皇知道唯有二皇子登基才能稳住大局。” “操!你老爹明知这么危险,那还不赶紧削了他们的兵权?”林奇忍不住骂道。 刘轲叹息着摇了摇头,“晚了,听信王叔说,父皇没有出现病症之前确有此意,甚至密令信王叔务必牵制住诚王的兵力。那时候,父皇是想给我留下一个崭新的朝堂,甚至把复仇北辛的重任也留给了我。只可惜,天不护我,让父皇突染重疾,无奈之下他才选择了二哥。” 林奇一撇嘴,“现在削了他们的兵权,不是一样吗。” “换将容易,但总不能把副将参将以及各营统领都换掉。皇后苏家在军中根深蒂固,一旦引起军中哗变,我大安危也。” “那你的意思是~彻底放弃?要是这样我可轻松多了。” 刘轲面色一肃,“不,我刘轲绝不会放弃,信王与孔老先生也没有放弃。林奇,你刚才也说了自己是局中人,其实仔细想一想,这对本太子来说也是个契机。” “什么意思?”林奇心说我他妈两世为人难道还不如你了。 刘轲低声道:“我的太子之位不废黜,对二哥来说始终是压在他头上的一座大山。即便父皇禅位给他,名不正言不顺,外王依然可率兵进京勤王,这是祖制。所以,你与小叔祖搭上关系,苏家与皇后必定会以此来向父皇进言废黜储君之位。到时候,赵国公为了自身利益必定会保我,外公李智那边就更不用说了。那你觉得~谁会胜出?” “我觉得还是苏家,必定你爹早就想废黜,当然会趁机~。” 说到这,林奇一下子愣住了,脑海中灵光一闪,虽说上辈子只是个大夫,但林奇必定不是愚钝之人。 “明白了,原来孔老是想让我林奇发起一场诛心之战。帝王权谋在于掌控与平衡,苏家过于强势,反而会让帝王坐立不安。夺了你的储君之位容易,但改变你老爹心中的执念很难。如此一来,他自己就会斩断心中的犹豫,任何帝王都不想让自己的继位者成为傀儡。” 刘轲神秘的一笑,“我苦思多日才想通了这个储君之位,目前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没想到林兄一点就透,真不愧是世间奇才。” 林奇眼睛一瞪,“少他妈拍我马屁,你小子跟我说实话,这丽景宫内是不是有信王的人?” 刘轲不禁一愣,看着林奇犀利的目光,刘轲尴尬的一笑,“林兄,这宫中的每一个奴才~都不可小觑。” 林奇点了点头,这一下他算是彻底明白了,信王与孔赞还有很多暗手根本就没告诉他。林奇本以为太子被禁足,唯有他能告知外面的真实情况,看来自己多虑了。估计孔赞已经把此事分析的透彻,不然林奇绝不相信刘轲会比自己看的更清楚。 出了皇宫,林奇让赵大河暂时不要回归尘院,随便什么地方先绕上一圈。他不想这么早回去,只想在车里清静一下。 林奇感到很疲惫,他累的是心而不是身。毕竟上辈子自己只是个大夫,并没有接触过这么复杂的权谋之术。虽然电视剧看的不少,但与真实的状况比起来,林奇才发现自己依然是个傻子。从进入秋水城到现在,林奇自认为融入到信王的体系之中,如今他才明白,人家依然把他当做一个外人。或者说,只是棋盘上一枚相对重要的棋子而已。 皇宫观星阁,帝君刘创涂抹完林奇刚供奉的药膏,顿时感到背后一丝清凉。 刘创帝惬意的长出一口气,“不得不说,这小子的医术确实不错。” 说完之后,刘创帝不禁又感到一丝惆怅,毕竟病魔无法根除,连太医之首黄泽清都实言相告,他的脉象显示并未转好。如此衰弱下去,最多是三年的寿限。 尤乃万赶紧献媚的恭维道:“陛下的气色容光焕发,恐怕连御前侍卫都不如陛下身子骨强壮。” 刘创帝开心的笑了笑,虽然是马屁,他听着却是很顺耳,“尤乃万,刘恒那边到了秋水城没有?” 尤乃万一躬身,“回陛下,目前刚到青叶城,估计还得几日能到秋水。不过,监天院差人送来消息,说是~耳目都被拔了。” “哦?”刘创帝一愣,“那孔赞可还跟随着信王?” “依然在队伍之中。” 刘创帝微微点了点头,“朕收了他的兵权,刘恒这是在给朕示威呢。告诉三青,让监天院盯紧了孔赞,只要他不乱跑朕就放心了。” “老奴遵旨。” 看到尤乃万要退下,刘创帝忽然想起一事,“对了,林奇那小子明日开张,三青那边可有消息?” “回陛下,据监天院反馈的消息,朝中绝大多数都不会去。林奇虽然有陛下的恩宠,但毕竟无官无品,况且都知道他是信王的人,那些大人们谁也不愿意得罪苏国公,躲还来不及呢。” “那你说~赵德章会不会去?”刘创帝问道。 “这~!”尤乃万眼珠一转,“陛下,老奴得知四殿下会去,估计赵国公应该会避嫌。” 刘创帝微微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就算赵德章心中很想与李智联手,表面上还得避避嫌。但是这样,未免动静太小了一些。尤乃万,明日你走一趟,去给林奇那小子压压阵。” “我?”尤乃万一愣,“陛下,老奴要是出面,恐怕~?” 刘创帝诡异的一笑,“你若出面,京城各府很多人都会趋之若鹜。朕的时日不多了,总不能让律儿名不正言不顺接掌大任。不把这火烧旺一些,苏寒那老东西也不愿意彻底撕破脸面。朕是天下人的君王,总得给黎民一个交代,所以有些事情~朕要显得公正一些。” 尤乃万看着帝君的笑容,顿时明白了他的想法。与其说自己去给林奇捧场,如同把信王一方推到了火炉之上。帝君爱惜羽毛顾虑重重,只能挑起苏寒的心火来彻底点燃这场传位之战。 第七十七节 开门迎客 大安京都,归尘院内,众人进进出出筹备着明日的开张结彩。虽说各自都有了分工,但林奇依然是忙的不可开交。甚至连多日没有露面的九儿,也跑过来帮忙。 归尘院整座院落占地面积不小,有些地方林奇甚至都没去过。借助开张之际,林奇与十三把每一个角落都查看了一遍。 与前院的忙碌相比,后院内宅反而更显得安静。芊芊陪着忙碌完的九儿坐在院中,两人谈论着李国公与诚王解除婚约之事。一提及此事,九儿高兴的眉开眼笑。 芊芊看着九儿兴高采烈的样子,不禁调侃道:“九儿,别说是寻常百姓,即便京城高门大户的女子,都会觉得诚王次子是高不可攀的贵人。你倒好,被退了婚还这么高兴,小心成了老姑娘嫁不出去。” 九儿坐在椅子上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怎么,难道你想成为诚王府的少夫人?好啊,要不要我给你引荐引荐。” 芊芊笑道:“我可没那个福分,别说是少夫人,恐怕连门槛都进不去。” 芊芊的话音一落,内院门外一道声音传来,“诚王府算什么,只要芊芊姑娘愿意,我皇子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随着声音,四皇子迈步走了进来。九儿一看刘秉到来,很不情愿的行了个万福,“四殿下,林奇他们都在前院,您要有事的话可去前厅找他。”芊芊也跟着施了一礼,倒是没说什么,目中含笑站在了一旁。 四皇子尴尬的说道:“我不找林奇,我是~嫌前面太吵,来这里歇歇脚。九儿姑娘,不打扰你们吧。” 九儿知道四皇子没安好心,故意冷着脸说道:“四殿下,内宅之地就我们两个女子,你在这里~确实有些不方便。” 刘秉一愣,“我说九儿,这话说的不对,林奇和十三就能跟你们同住一院,本皇子怎么就不行了。再说了,我又不是没在这住过,干嘛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九儿黛眉一瞪,“你能跟林大哥比吗?他和我们都是~一家人,您可是皇子,不属于归尘院。” 四皇子痞性的一笑,双手一抄看着九儿,“一家人?怎么,国公大人同意你嫁给林奇了?好啊,这可是大喜事。我说九儿,别看从李娘娘那里论起来我的称呼您一辈,但是凭咱和林奇的感情还是各论各的。你要是真的嫁给了林奇,我刘秉就敢放下身价随林奇兄弟去接亲。” 九儿被说的满脸通红,不过心里却是美滋滋的,九儿娇羞的瞪了四皇子一眼,“我嫁给谁要你管,不看你是皇子,这就把你赶出去。算了,我也不在这碍事,你们聊吧。不过我可警告你,敢乱来的话~。”九儿威胁的举起了小拳头。 四皇子苦笑道,“拜托,我皇老四虽然名声在外,但还不下流。本皇子只是与芊芊姑娘聊聊天,没你想的这么坏。” 看到九儿要走,芊芊也不禁有些窘色,“九儿,你还是~留在这吧。” “明天开张,我去问问卢管家还有什么可帮忙的。芊芊,有什么事你就大声喊,十三保证能把某些人揍得满地找牙。”九儿知道四皇子是来找芊芊的,她可不愿意在这里碍事。 看到九儿离开,四皇子浮现出一丝怪异的笑容,目光更是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芊芊。这种目光对芊芊来说可不陌生,就在芊芊以为四皇子要昏了头,刘秉却突然问道。 “芊芊姑娘,你在北辛可有家人?” 一句话顿时问的芊芊心中冰凉,“殿下,芊芊只是个奴婢,身为奴籍哪有什么家人之说。” 四皇子伸出食指摇了摇,“非也,奴籍也有不少特殊的情况,据我所知这个陌姓可不是信王赐予你的。在北辛的记载之中,二十多年前唐川平甸,亲率大军歼灭甸西十六族。这其中,就有一个陌氏家族。但不知,芊芊姑娘可是甸西陌氏的后人?” 芊芊强忍着内心的剧颤,表面上却装束一副苦楚的样子,“芊芊自懂事起,就被人当做奴婢受训,若真是陌氏后人,想必陌氏应该感到欣慰了。至少跟着林大哥之后,他从未当我是奴籍。四殿下,这些伤心往事莫要再提,若是殿下没有其它事情,芊芊也要去前院看看有何帮忙的吗。” 四皇子伸手一拦,“芊芊,别误会,我皇老四只想告诉你,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不在乎。只要你肯跟随我,哪怕花费的代价再大,我也能帮你把活着的陌氏族人赎出来,让他们成为北辛平民。” 芊芊微微一颤,吃惊的看着四皇子,“你~你疯了。” “无所谓疯不疯,只要你愿意,本皇子可以通过商贾渠道把他们买下,赐予平民之身。” 芊芊幽怨的叹息一声,温柔的说道:“四殿下,芊芊承蒙厚爱,但却无福消受。其实,四殿下才华横溢,不应该只沉迷于酒色之地。” “才华横溢?”四皇子苦笑道,“在皇室之中,才华横溢有个屁用。算了,不说这些了,明日归尘院开张,芊芊姑娘最好还是不要去前院。我这可是为了你好,这大安京都,依然有不少人在打你的主意。另外,林奇那小子不听劝,你和九儿最好提醒他一下,不要与小叔祖那边再有任何接触。” “小叔祖?”芊芊疑惑的看着刘秉。 刘秉一怔,顿时明白这些事情林奇并没有告知芊芊。刘秉犹豫了一下,“你可以问问九儿,她老爹李智虽然鲁莽,想必也应该能看透这一切。” 芊芊茫然的点了点头,忽然问道:“殿下,若是~芊芊有难,你可会帮我?” “帮,肯定帮,就算林奇那小子敢对你不利我也不答应。京城的世子们都知道,为了女人,我皇老四什么事都敢做。” 芊芊一听,款款的跪拜下去,眼神之中泛起了泪花,“有殿下这句话,不管真假,芊芊感恩不尽。” 四皇子刘秉赶忙扶起了芊芊,两人四目相对,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四殿下,你要干什么?” 十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到刘秉双手抓着芊芊的手臂,十三眼神之中顿时迸射出怒火。 “我~我没干什么,只是与芊芊姑娘说几句话而已。”四皇子尴尬的松开了手,心说这傻小子来的真不是时候,不然他还真想进一步交流交流。 “四殿下,少爷喊你过去,请吧。”十三隐忍着怒火,要不是看着芊芊衣冠整齐,他都想揍他一顿。 四皇子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不舍的看了芊芊一眼,无奈的跟着十三向前院走去。 芊芊孤独的站在院中,眼神中的泪花已经消失不见。归尘院开张,芊芊知道孟托的计划也要开始实施。开张之日将有人与她‘秘密’接触,到时候这个人芊芊会出卖给林奇。芊芊不知这一招能否奏效,至少目前来说,她明白林奇很多事情都在刻意隐瞒。这样下去,芊芊很担心会变成一个局外人。 前院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完毕,林奇与四皇子等人痛饮了一番。如今万事俱备,只待明日吉时开张,不过林奇知道来的人不会太多,专门让李达不要采办过多的食材。这年月不好储存,林奇现在还没有挣钱的门路,信王留给的那笔银两也得省着点花。 此时,东市坊那间不起眼的布坊后院,孟托也在召集着人手密谈。 东市坊忽然调换来九叔,让敏感的孟托顿时嗅出了危机。虽说唐川与庆温侯有着秘密协定,双方都有把柄在对方手里,但这里毕竟是大安京都,孟托必定要顾及着庞大的谍网。为了安全起见,孟托决定由明转暗,撤销布坊搬出东市坊。他所谓的由明转暗,只是与何芳华切断联系,并告知他将离开大安。 当初孟托遵照唐川的意思投了拜帖,为的就是万一出事,则让庆温侯暗中出手庇护一下。但是如今东市坊突然增加很多陌生面孔,老奸巨猾的孟托不再信任庆温侯一方。甚至说,还要提防庆温侯在背后捅刀子。 大安皇宫,监天院核心密室,金面龙首也在安排着各项任务。自从监天院探子在宫门外被杀,经过多方密查,凶手已经指向北辛谍者。既然谍者之中有如此高手来到京都,身为监天院的老大当然不敢大意。 金面龙首盯着手下的精兵强将,沉声说道:“所有人给我听好了,明日归尘院开张,二十四座望楼全部打起精神给盯紧了。各组暗探由内到外,务必给我看清楚每一个进出的人。北辛谍者上次为了保护那个婢女杀我手下,这一次应该会有所行动。” 一名统领抱拳问道:“大人,若是与归尘院的人发生冲突,我们可否?” “不,明日任何人都不得泄露监天院身份。陛下要看一场好戏,监天院只管盯梢不必出手。” “尊令!” 金面龙首安排了一番,密室之中线铃响动。他知道陛下在召唤,急忙散了众人从密道之中赶往观星阁。 次日,辰时一过,归尘院大门敞开,门外彩灯高挂摆满了鲜花。正中间铺上了一条鲜艳的红毯,两队受过训的府中下人们排成两行,每个人都龇着牙,因为林奇说这是微笑服务。除此之外,卢继文还安排了几个大嗓门,专门向里面报喊贵宾与贺礼。 这种开张场面京城百姓还是第一次见,不大一会儿就围满了观看的人群。不少人窃窃私语,大都是在骂这么珍贵的红毯铺在外面,简直是人神共愤。 正厅之内,林奇身穿崭新的公子长袍,头挽发髻精神抖擞端坐在太师椅上。不管信王孔赞是否把他当自己人,林奇也想开了,何必要屈居他人之下,难道自己就不能开创一片天地。如今归尘院是他的私产,林奇准备以这里为基地,彻底打开京城的局面。 九儿站在林奇身旁,激动的小脸红扑扑的,因为在别人眼里,她可是归尘院的女主人。看着目带威严的林奇,九儿忍不住轻声问道。 “林大哥,你说~第一个来的会是谁?” 林奇笑道,“肯定不会是你爹,大人物都是最后压轴出场,估计第一批人是四皇子的那帮猪朋狗友。” 林奇看了看天色,觉得差不多了,果不其然,就听着大门外一声高喊。 “报~,大安皇宫内官总管大人~尤公公恭贺归尘院开张大吉!奉上贺礼锦缎十匹~珍馐十盒~纹银五百两~!” 林奇一听,不禁吃惊的站了起来,“尤乃万?” 林奇做梦也没想到他会来,而且还是第一个到场的嘉宾。这一下,林奇不能再端坐在大厅了,他必须要出去亲自相迎。因为林奇心中明白,尤乃万代表的是陛下,没有刘创帝的首肯,他根本不敢大张旗鼓的前来道贺。 第七十八节 夺彩 归尘院大门外的人群之中,各府的眼线都在暗处盯着。皇宫的马车一到,不少人瞬间就睁大了眼睛,当尤乃万走下车的时候还没什么,毕竟这些小喽啰见过他的不多。不过,当那大嗓门喊出官称之后,这些眼线一个个张着大嘴震惊的有些不敢相信。 尤乃万撇着嘴傲慢的看着门外的排场,故意没有进去,得意的等待林奇出来相迎。卢继文恭敬的陪着笑脸,眼神之中掩饰不住的激动。要知道尤乃万一到,这归尘院顿时身价倍增。甚至说,有此一人,其他贵宾都会黯然失色。别看尤乃万官职不大,但他代表的可是大安皇宫。 不大一会儿,林奇匆匆走了出来,“尤公公,没想到您老能大驾光临,林某有失远迎,罪过罪过!”林奇抱拳施礼,脸上洋溢着一副‘真挚’的热情。 “林大神医,陛下都亲赐牌匾,本公公若是不来捧个场那可说不过去。另外,这些贺礼可是陛下赏赐的,本公可拿不出这么贵重的贺礼。”尤乃万故意说出此话,向那些暗中的眼线表明了这是陛下的意思。 果不其然,人群之中不少人迅速撤离,纷纷回府向自己的主子报告消息。 林奇眼中含笑,拱手客气道:“那可多谢公公代劳,要是陛下能亲自到场就更好了,回头草民一定去宫中谢恩。尤公公,里面请!” 尤乃万差点没摔在地毯上,这小子还真敢说,居然还想让陛下亲临?林奇才不管尤乃万想什么,高兴的拉着他的手就往里走。卢继文赶紧招呼下人,去车上把贺礼搬进去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这可是陛下送来的贺礼,意义非凡。 尤乃万亲临归尘院,消息火速的传播开来。大安朝堂,刚刚退朝的大人们,没等走向自家的车马,就看到府中随行纷纷跑了过来。这场面在大安朝殿外还是头一回见,仿佛自家老爷要被劫持一样。 相国潘准听完府中随行的密报,不禁眉头一皱,回头向气势辉煌的大殿看了一眼。潘准心说难怪帝君今日草草的退朝,原来是要上演这出戏。 潘准摆了摆手让随从退下,停下脚步故意抬头看着蓝天。不大一会儿,潘准身边就围上来几位朝中大臣。另外一侧,卫国公赵德章也想走过来,不过犹豫了一下,却迈步走向了誉国公李智。 “李大人,今日那林神医的归尘院开张,想必李大人定会去送份贺礼了?”赵德章假模假样的问道。 李智得意的看着赵德章,“怎么,你不去?” 赵德章呵呵一笑,“原本老夫还想处理一下公务,不过近日腰酸背痛,还真得给这位林大神医一个面子。人老多病,总有求人的时候,您说是不是?” 李智与赵德章会心的一笑,指了指不远处的定国公苏寒,“赵公,瞧见了没有,那苏老鬼脸都绿了。” 赵德章嘿嘿一笑,“李公,咱们都老了,如今这天下可都是年轻人的。那林奇与四皇子颇为投缘,以后你我可得多走动走动。” “赵公,那咱们今日可得多喝几杯,一会见。” “好,一会见。” 两位国公拱手告辞,在众人的目光中,李智更是得意洋洋,仿佛跟他家办喜事似的。其他大人看到这一幕,也纷纷走向了自己的马车。 潘准坐上了自己的车撵,府中管家早已在车内等候多时,“相爷,小的已经命人备好了贺礼,但不知相爷要不要亲自去一趟?” 潘准手捻着胡须沉思良久,微微摇了摇头,“陛下是要看一场好戏,其他大人皆可去,唯独我不行。你去把贺礼送上,就说本相公务繁忙抽不出时间。” 管家答应一声,“对了,长公子家的大少爷,一早就去了归尘院。好像~是四殿下相邀。” 潘准微微一愣,苦笑着点了点头,“以前我觉得这长孙就知道胡闹,不过这一次,老夫倒是很满意。回头你告诉大儿,让潘玉多与林奇四皇子结交,本相不便偏颇,但孩子们交往想必陛下也不会怪罪。” 管家不禁一愣,“相爷,您不是一直~维护二皇子吗?” 潘准不屑的哼了一声,“这池潭水即将变浑,谁能跳出龙门还不一定呢。那刘律虽说没什么过错,却是资质平庸之辈。咱们潘家不比国公家族的势力,本相把持的都是文臣,但到了关键时候,文臣一样可以起大作用。” 管家赞叹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家老爷一生谨慎,表面上不依附哪位皇子,但谁也不想押错了宝。如今长孙潘玉与四皇子打的火热,正合了潘相国的心意。 另外一方,定国公苏寒坐在车中却是面色阴沉。尤乃万出席归尘院的开张,这如同是陛下发出了集结令。苏寒想不通陛下明知林奇是信王的爪牙,为何还要这样做。难不成,是近期二皇子刘律表现不佳,让陛下心中失望?一想到刘轲依然还是太子储君,苏寒更是如鲠在喉心中痛恨。如今陛下表面上是恩宠林奇,实则给众臣发出了一个信号,那就是太子刘轲依然还是备选的皇位继承人。 苏寒揉着额头,连陛下都送了贺礼,朝中大臣若是不跟的话那可有些说不过去。苏寒沉思片刻叫停了马车,掀起车帘向随行护卫统领吩咐道。 “去,马上到二皇子府,就说这是本公的意思,让刘律务必赶往归尘院。那里既然要上演一出好戏,这压阵的底角总不能让别人抢了风头。” 护卫统领答应一声,调转马头奔向了二皇子的府邸。定国公苏寒放下车帘,脸上露出了狰狞之色。今日这归尘院开张,表明了陛下是要让众臣给太子抬轿子。但是监国皇子一到场,恐怕今日之局反而成了他的嫁衣。苏寒也不想与刘创帝对着干,但为了抬高二皇子,他决不能让即将熄灭的太子死灰复燃。 大安京都南部朝阳门,附近一条偏僻的长巷尽头是一座朱门大院,刚搬入不久的孟托也收到了消息。米行老板莫建安也在,他不禁奇怪的问道。 “大人,这刘创帝到底摆的什么局?难道他要恩宠刘轲?” 孟托淡淡的笑道:“这到未必,以我看来或许是这皇后苏家联手诚王之后势力过大,刘创帝此举无非是要震慑一下苏家。刘创老儿若是真的一碗水端平,那就不会让刘轲禁足了。这样也好,马上通知郭志干上门道贺,趁乱密会陌芊。” 莫建安不禁难过的说道:“大人,郭老板在京都扎根十几年,在京城内也是响当当的大茶商。万一~那林奇心狠手辣,这个损失恐怕几年都恢复不了。我到觉得,还是弃掉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卒子为好。” “不,不施重饵钓不到大鱼,今日付出的代价越重,他日得到的回报就越大。” “万一那婢女起不到什么作用,岂不是~?” 孟托面色一寒,“所有责任本大人一个人担当,郭志干是好样的,唐帅不会亏待了他的家人。你们只管执行,不得有误!” 莫建安无奈的站起来,一躬身,“尊令!” 此刻,大安京都的消金窟碧霄阁内,芳姐与庆温侯也在谈论着归尘院。 “侯爷,宫中那位尊上这是想干什么?此举可是出乎了妾身的意料。” 庆温侯躺在软塌之上,略显浮肿的双眼睁开了一条线,“阿芳啊,其他事莫要参与,让老九按照计划进行即是。看样子,刘创的时日不多了。” 何芳华一愣,“侯爷,此话怎讲?不是说,那林奇已经为陛下治好了病症吗?” 庆温侯一撇嘴,“宫中太医之首黄泽清与十几位太医都消失很久,若是治好的话,他们就不会离开太医院了。” 何芳华一愣,“这~有什么联系?” 庆温侯坐起身,“据我所知,那些人都去了林奇的家乡大风镇。他们是去那里收集民间偏方,估计是想摆脱林奇的制约为刘创续命。这样看来,治好病症只是托词,那刘创命不久矣。” 何芳华心中一动,“侯爷,您的意思是~今日圣上是故意为之,他是要动手了?” 庆温侯色眯眯的一笑,伸手在何芳华身上捏了一把,“还是你小阿芳聪慧,所以说,不要让咱们的人卷入这潭浑水。等什么时候有了眉目,本侯自会给未来之君送上一份厚礼。” 何芳华嫣然一笑,身子靠了过来,“侯爷,我倒觉得今日归尘院,恐怕四殿下会成为最耀眼的光芒。林奇无官无职,况且太子还在禁足,倒是便宜了皇老四。” 庆温侯淡淡的一笑,“那倒未必,苏寒那老东西不会无动于衷,恐怕会让刘律去夺了风头。若不是身份使然,老夫还真想去看个热闹。” “怎么,我这温柔乡留不住侯爷了?姐妹们,都给我过来,今日侯爷要是不高兴,小心我拿你们试问。” 何芳华招呼了一声,一群妙龄女子蜂拥而入,庆温侯的脸上,顿时露出了邪意的笑容。 京都各府都在谈论着归尘院,此时的林奇,却是急的直挠头。 归尘院内跟赶庙会似的,原本老李头就准备了不多的食材,如今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甚至连辖区的衙门都上门道贺,加上那些大人们的随从护卫,卢继文和老李头都傻了眼。来者都是客,人家都是上了重礼的,总不能赶人家回去。周边小店的食材都被买光了,依然是远远不够。 后厨之中,林奇看着苦闷的老李头,无奈之下让厨子干脆萝卜白菜炖上几大锅,鱼肉更是一盘分成若干份。反正爱吃不吃,不吃可以走人。林奇也没什么其他办法,现去采办食材还怕有人从中捣鬼,为了安全起见只能这样做。林奇心说开张之后,恐怕他将成为京都最抠门的府主了。 安排完后厨,前厅的摆宴林奇也是颇为头疼。原本以为来者不多,所以大厅之中林奇只是摆下了贵宾一桌。而且这一桌,主要是誉国公李智与四皇子这类的贵人就坐。现在倒好,呼啦啦来了一大帮达官贵人,根本就坐不下。林奇只能再加了一桌,勉强把诸位大人塞了进去。不过,这个主次却有些难以安排。 尤乃万代表着当今圣上,按说即便他只是个内官,也得坐最上首。但是四皇子是皇家之身,与尤乃万可是主仆关系,尤乃万哪敢逾越。好在两位国公驾临,林奇请他二人一桌一位,算是压住了阵势。可怜那些平时张牙舞爪的世子们,只能在大院里晒着太阳就坐。 好不容易安排完毕,林奇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大门外那个大嗓门又喊了一声。 “大安监国皇子~刘律殿下驾到~!” 林奇一愣,刘律?他来干什么?还他妈以监国皇子的身份?不光是林奇,誉国公李智与卫国公赵德章脸色顿时一变。 尤乃万也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几个人对视了一下,无奈的站起身。刘律的身份特殊,既然是以监国之身来此,众人都得去门外相迎。 第七十九节 争锋 归尘院外,二皇子刘律的排场摆的很足。鼓幡齐整龙旗飘扬,完全是监国的大阵仗。 别看刘律不是太子储君,却是圣上钦点的监国皇子。刘律原本不想来,自从大理寺被林奇打脸之后,他根本不想看到林奇这张嘴脸。不过,定国公苏寒派人一点拨,刘律当即明白自己应该到场。不但要祝贺,他还要以监国之身搅了这场局。 大门之内,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出来。别看两位国公权高位重,却也不能喧宾夺主。李智与赵德章等人停下脚步,林奇明知这家伙是来抢风头的,他还得陪着笑脸客气一下。 “二殿下,没想到您能大驾光临。”林奇说着,指了指刘律身后的排场,“来就来吧,还带了这么多鼓幡当贺礼,林某甚是感动,在此谢过殿下!” 二皇子一听,鼻子没差点气歪,这小子居然要收了他的仪仗?站在门口的四皇子忍不住捂着嘴,尤乃万也是苦笑着直摇头。赵德章与李智对视了一眼,两人对林奇这种胡搅蛮缠颇为赞赏。 二皇子身后一名随行侍卫顿时怒喝一声,“大胆,见到监国皇子为何不跪,还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简直是找死。” 林奇一撇嘴,心说你小子可算惹上老子了,“我说这位官爷,今日是我的归尘院开张,我可没请你来。再说了,来了这么多大人,草民要是见一个跪一个,还让不让人活。在宫中的时候,连圣上都知道体恤黎民,难道堂堂的二殿下,就如此的高高在上?” 尤乃万听着眉头不禁一皱,两位国公与四皇子却是眉开眼笑。周边看热闹的可都听着呢,林奇这小子可是给了刘律一个难看。再者说,林奇有着陛下当护身符,刘律的护卫简直是没脑子。 刘律脸色一变,回头怒斥道:“闭嘴,本皇子一向宽容,正所谓不知者不罪,林神医久居边地,不懂规矩也是在所难免。” 刘律说完,马上换上一副笑容看向林奇,“林神医虽然无官无品,却有妙手回春之技。身为草民能有勇气为父皇清除小疾,实乃忠勇之士。身为皇子,当然要感念林神医为父皇抚平忧虑,所以得知归尘院开张,本殿下特来道贺一番。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大人都在,正好,平日里难得一聚,今日大家一定要痛饮一番。” 刘律说完,直接甩开林奇,乐呵呵的与李智等人打着招呼。众人客套了一番,二皇子有说有笑向里面走去,仿佛把林奇这个主人当成了空气。 誉国公李智担心的看了林奇一眼,但他毕竟也是来道贺的,这种情况也不便多说什么。 四皇子倒是没有随着进去,走到林奇身旁胳膊肘轻轻一碰,“看到没有,这皇老二要喧宾夺主。说不定今日的开张,反倒给他做了嫁衣。” “穿嫁衣的都是娘们,瞧他嘴上那两撇鞋刷子,哪里像个娘们。还别说,你皇老四细皮嫩肉的倒是有点像。” “滚,你小子还是谨慎点为好,同为皇子地位也有尊卑,他可不像我皇老四这么好说话。” “妈的,这货分明就是来砸场子的,等着吧,有他好看。”林奇翻了个白眼,郁闷的向里面走去。 来到院中林奇左右看了看,老李头那张老脸难为的都快成苦瓜了。二皇子的亲兵随行来了一大帮,院子里已经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他真不知该怎么安排。林奇招了招手,把郑成和李达喊了过来,悄悄的吩咐了几句。吩咐完之后,林奇又向长廊下的十三暗示了一眼。今日高朋满座贵宾云集,林奇知道在安全上千万不能出事,否则老天爷也保不住他。 正厅之内,二皇子刘律看到开了两席,别说是他这样的皇子,即便是五品官员也有失身份。 二皇子刘律转身看向刚跟进来的林奇,嘲讽的说道:“林奇,听闻你这归尘院占地也不小,竟然让诸位大人同时挤在一个厅内,这未免有些轻视诸位大人了吧。” 林奇一听,暗骂了一句,表面上却是笑呵呵的说道:“二殿下,此言差矣,连陛下都常说爱民如子鱼水交融,尚能与我这个草民一同进膳,大家同在一厅岂不其乐融融。难道,二殿下不愿与与诸位大人同桌?要不,我在后院单独给您摆上一桌酒席?” 二皇子刘律八字胡一颤,尴尬的说道:“那倒不必,既然尤公公与两位老大人都能在此,本殿下当然也不能例外。” 刘律说完走向了左侧上首的席位,二话不说直接在主位上坐了下来。按说以他监国之身,确实应该坐在这个位置。不过如此一来,老国公赵德章就得退居其次。尤乃万赵德章都是成了精的人物,公开场合当然要给二皇子面子。不过李智却阴沉着脸,对着赵德章抱拳说道。 “赵国公,你可年长我李智几岁,怎能让赵大人坐在次首。来来来,这一桌主位由你来坐,我李智作陪。” 赵国公拱了拱手,“李国公莫要客气,你我同殿为官,官品相同,老夫怎敢让李国公作陪。要不然这样,既然有两位皇子驾临,莫不如让他俩为主,你我一同作陪如何?” 赵德章老奸巨猾,既然二皇子来砸场子,风头总不能让他一个人独占。四皇子虽然不是监国,但毕竟是皇子之身,他这种说法明显的是在抬高刘秉。 二皇子刘律脸色不禁一暗,皇子与皇子也有着尊卑之分,他是皇后嫡出,又是监国之身,赵德章居然让放浪的刘秉与他平起平坐,传出去肯定要盖了他的风头。 二皇子讪笑道:“赵大人,还是别为难我四弟了,您可是他的长辈,四弟怎敢目无尊长。四弟,你说是不是啊?” 大厅之中,尤乃万闭口不言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旁观者。酒还未喝就开始剑拔弩张,他深知这场好戏正如陛下所说,已经变成了战场。两位皇子加上林奇各自代表一方,这一场战斗谁都输不起,不光会传遍京城乃至各大都府,连刘创帝也会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其他大人更是不敢多言,唯恐一不小心得罪了哪位。大厅之外,众人也是一个个伸着脖子支起耳朵,若是二皇子能压制住刘秉和林奇等人,那他的威望顿时会在百姓之中崛起。甚至说,在这大厅之中就会绽放出君威之严,令人不敢抗拒。 四皇子刘秉一看二哥先踩了他一脚,当即冷笑一声,隐忍的说道:“二哥说的对,其实即便赵老大人不来,刘秉也不能坐在那个位置上。诸位大人都是朝堂重臣,平日里为天下黎民操劳,今日难得放松一下。身为皇子,我刘秉感恩诸位大人替父皇忠心办差,更替天下黎民感谢诸位大人的辛苦。今日我刘秉就坐在下首为诸位大人斟酒,还望诸位大人能齐心协力为我大安出谋出力。” 四皇子说完,直接走到最下首的位置背对厅门坐了下来。赵德章目中绽放出了笑意,这番话反击的有礼有节,更是得到了诸位大人的好感。连尤乃万也赞叹的看着刘秉,这个反击可是胜了刘律不止一筹。不过尤乃万知道陛下的心意,总不能让刘律太过下不来台。 尤乃万呵呵笑道:“两位皇子真可谓人中龙凤,二殿下尊卑有序占了一个仁,四殿下礼敬诸位彰显谦逊,我大安有此皇子,真乃天之幸事。既然这样,赵大人,您就别推辞了。” 赵德章微微点了点头,既然尤乃万说了话,总不能不给面子。况且继续推辞下去,正应了刘律的心意,他可巴不得让人看笑话。 众人落座,林奇反而是孤零零的站在厅中。仿佛他这位主人,根本不配在厅中与诸位大人坐在一起。李智脸色发青,他知道丢人的可不是林奇,而是当今的太子。毕竟林奇一介草民,而他的被人无视,如同太子已经彻底没有了地位。尤乃万与赵德章故意不看林奇,他们甚至替林奇感到有些悲哀。 就在李智刚要主动让位之时,却看到林奇迈步走向了二皇子刘律。 林奇拱了拱手,“二殿下,这个位置谁都能坐,但你却不行。” 众人皆是一愣,二皇子刘律更是八字胡一颤,顿时怒道:“怎么,本皇子的资格还不够吗?那我倒要问一问,谁还有资格坐在此处!” 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林奇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厅中高悬的匾额,“看到没有,那可是陛下亲赐,如同他老人家在场。身为皇子,你用屁股对着陛下,这可是有些大不敬啊。你瞧人家四皇子,面对着匾额,这才是敬畏之心。” 二皇子一听,赶忙站起身,“你~你胡说什么,那其他大人岂不是也不能坐在此处了?”刘律说着,看了一眼匆忙起身的赵德章。 林奇笑着摇了摇头,“这不一样,其他大人是臣子,是替陛下办差的,当然要背对陛下冲锋在前。您是皇子,要向太子一样心怀孝心每日跪安,当然要面对陛下。来人,在下首给二殿下加个位置,可别让人家说二殿下不忠不孝。” 二皇子气的刚要反驳,林奇打断道:“当然,您要是觉得无所谓的话,也可以坐在这里。” 说到这,林奇对着匾额拱手鞠躬,“我林奇最最尊敬的陛下啊,您千万不要介意。万一二皇子吃多了放个响屁,您老可得躲着点,别崩着您。” 呃~,满屋子的大人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尤乃万更是跟吃了一个苦瓜似的张着大嘴,他还真难以判断林奇这么恭敬的话语,到底是尊敬还是大不敬。 二皇子灰头土脸的被赶到了下首,他可不敢背负大不敬的罪名。关键是刘律还说不过林奇,这一下李智差点没笑出声来。 林奇得意的坐在了二皇子刚才的位置上,对着众人拱手道:“诸位,在下虽然不是臣子,但心中坦荡,甘愿为陛下冲锋陷阵。来人,上菜!” 林奇心说老子的地盘岂容你们做主,就算不为了太子争夺颜面,林奇也要让所有人看到刘律的无能,等着吧,好戏还在后面呢。 大厅之外,众人看到了这一幕,不少人顿时对林奇刮目相看。厅门旁边的九儿更是激动不已,她忽然觉得林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有男人味。而坐在角落中的九叔,以他的功力也听的清清楚楚,不禁赞叹的点了点头。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道身影悄悄向后院走去。今日芊芊听从了四皇子的警告,独自一人躲在内宅没有露面。 人群之中,一名护院悄悄走到正在谨慎观察的郑成身边,低声的耳语了几句。郑成目光一寒向后院方向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把网撒开,切不要打草惊蛇,告知廖仓按计划进行。至于什么时候收网,等待府主的命令!” 第八十节 非常震怒 归尘院内,满堂宾客都在暗赞林奇的机智和勇气。谁也没想到,这边刚一开场,林奇就把监国皇子压制的灰头土脸。如果接下来二皇子刘律没有什么出彩的反击,这个脸面可就丢大了。 别看林奇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草民,但没人敢把他当草民看待。不管林奇有没有官阶,人家能够自由出入皇宫,还得到了陛下亲赐匾额,就凭这一点,王公大臣也做不到。更别说林奇暗中还有龙卫护持,那可是除了陛下谁都敢杀的主。 宾客们都在等待着接下来的好戏,不过,当看到桌面上的菜肴,一个个都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珠子。大厅之内,盘中还能见到少许肉块,整盘的鱼除了鱼头就是鱼尾。厅内的菜肴还算不错了,大厅之外是按照官阶名望一字排开,排到最后能看到一条鱼尾巴那就算是见荤腥。不但没有大菜,关键是菜量奇少,连端菜的下人都不好意思看宾客的眼神。 京城内的那帮世子少爷们,一个个瞪着眼珠子看着大厅,好歹他们也是送了厚礼,难道就吃这个?要不是今日的贵客有些特殊,他们能把桌子给掀翻。 二皇子刘律脸色发青,看着几碟迷你菜肴,当即嘲笑道:“林神医,好歹诸位大人也是来给你捧场道贺的,难道就吃这个?” 林奇尴尬的看着众人,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诸位大人,诸位宾客,归尘院是文人读书研习之地,身为文士更要心系天下。虽然我大安如今国富民强,但也不能忘记过去的苦日子。俗话说的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诸位每一位都是成功人士,今日咱们就吃一餐忆苦思甜宴,以此来感恩大安盛德帝君这些年为天下的操劳,才能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来,这第一杯我提议为吾皇陛下干一杯,祝陛下寿比南山,万万岁~!” 二皇子一听,恨不能连林奇祖宗八辈都问候一遍,就这清汤寡水的,居然连他爹都整出来了。尤乃万倒是赶忙站起身,眼神之中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赵德章与李智也只能跟着站起,既然是敬陛下,厅内厅外呼啦啦全部端起了酒杯。这一下,谁也不敢再有怨言,别说还有点荤腥,就算端上一盘牛粪都得看着。 此时,后院内宅,芊芊看着陌生的郭志干,从对方视死如归的眼神之中,芊芊也不禁升起了敬意。郭志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给了芊芊一封加盖着火漆没开封的书信。这封书信提前盖了唐川的私印,不过内容都是孟托所写。 郭志干抱了抱拳,低声说道:“陌姑娘,希望你不要辜负唐帅的重托,更不要忘记所有的一切都是用北辛的鲜血为代价换来的。什么时候唐帅再次踏破封门关直入京都,在下也就瞑目了。” 芊芊款款一拜,“大人放心,芊芊会铭记在心,不辱使命!” “好!我等着那一刻,告辞!” 郭志干低头走了出去,当他抬头的那一刻,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郭志干知道会有人暗中监视,面色从容的向前院走去。哪怕即将面临着死亡,他也要好好的大吃一顿。只不过郭志干来到前院之时,他还以为桌上的菜都被吃光了。 郑成远远的盯着郭志干,一名杂役打扮的年轻人走到他的身后,“阁主,此人名为郭志干,华恒茶行的大东家。南部七州华丰州人士,在京城内结交甚广,他是持南七商会的帖子来的。” 郑成微微一颔首,“马上派人密切盯着华恒茶行,多派些人手并且带上画师,每一个进出华恒茶行的都要记下容貌。” “得令!” 郑成安排完,目光看向了刚刚执掌东市坊的九叔。原本今日郑成不觉得九叔能来,但是尤乃万到来之后,南七商会也来了一大帮人,这到让郑成很难分辨郭志干与九叔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 这一顿饭让众人吃的索然无味,不过谁也不敢提前离开。毕竟两位皇子和诸位大人都在,更何况尤乃万也没有起身,厅外的这些人哪敢甩脸子离去。饭菜不好饿上一顿没什么,要是因此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可就别想在京城里混了。 二皇子刘律如坐针毡,别看他平庸无能,但也知道必须要展现他的威严。不然,今日之事可就成了他的一大污点,恐怕刘创帝得知此事,也会震怒的骂他无能。 二皇子刘律端着酒杯站起身,看着尤乃万等人说道:“本皇子这些年一直苦读史书,精研治国之策,今日难得与这些官员世子以及商贾在此同饮。尤公公,诸位大人,你们慢慢吃,我先出去与大家见个面。” 四皇子一听,眼角不禁颤了颤,“二哥,你单独出去多没面子,四弟来陪你。” 四皇子说着端起了酒杯,林奇面带微笑也跟着站起身,“既然两位殿下要与民同乐,林奇身为主人当然要陪同。” 二皇子刘律眉头一皱,他原本就是想避开林奇出去独领风骚,没想到老四和林奇都要跟着。而且两人各有借口,刘律也不便拒绝。 赵德章暗示了四皇子一眼,笑眯眯的说道:“如此甚好,本公与李大人尤公公都年事已高,两位皇子能放低姿态与民同乐,想必陛下得知后也会很欣慰。” 尤乃万跟着点了点头,“赵大人说道不错,两位殿下不以皇子之身而居上,如此胸襟除了我大安皇子,这天下还能有谁。” 尤乃万说着看向了刘律,“二殿下,圣上一向爱民如子,如今二殿下身为监国,别忘了替圣上安抚几句。” 尤乃万也不能看着刘律吃瘪,总得让他风光一回,不然回去也无法交差。尤乃万暗示刘律完全可以打着陛下的旗号,那样一来刘秉和林奇只能成为小跟班。这一圈下来,完全可以挽回刚才的面子。 林奇与四皇子对视了一眼,他们当然听出了尤乃万的意思。林奇对着四皇子悄悄眨了眨眼,暗中指了指酒杯。四皇子也是精明之人,顿时明白林奇这家伙要给刘律挖坑了。 林奇与刘秉一左一右跟随二皇子走了出去,大厅之外第一排摆了六桌,这些大都是京都的官吏。面对他们,刘律顿时露出一副傲慢的姿态。 “诸位大人,今日归尘院开张,本殿下难得参加这种宴会。我就不一一敬大家了,来,咱们同饮一杯。” “等等!”林奇一抬手阻止了众人,“二殿下,你这样喝可就太没诚意了。这一排可都是为天下百姓操劳的大人,二殿下身为监国皇子,就算不每人喝一杯,至少每桌喝一杯才算有诚意。再说了,您这酒杯还没倒满,难不成是怕我这酒管不够?来人,把酒坛拿来,我亲自给殿下斟酒。” 林奇一声招呼,廖仓拎着酒坛子跑了过来。二皇子刘律当着这么多人也不便发火,只能大度的说道:“好,那本殿下就每一桌敬一杯。” 厅外顿时一片叫好声,二皇子刘律听到众人的欢呼,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刘律心说你皇老四和林奇再怎么嘴硬,还不是在我身后跟个伙计似的。本殿下要让所有人看到,你们只配给我当个跟班。 刘律喝完了一杯,“诸位,大家平日里辛苦,父皇以及本殿下都看在眼里,今日难得放松,大家吃好喝好。”刘律说着瞟了一眼所剩无几的菜底,故意露出一副鄙视之色。 林奇二话不说又给满上,刘律刚要走向另外一桌,林奇却伸手一拦,“二殿下,这就不对了,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监国皇子,诸位大人怎么也得回敬一杯。殿下,您不会是看不起这些大人吧?” “对对,我等理应回敬殿下一杯。” 众人都跟着起哄,刘律看了一眼排的满满的院子,脸上也不禁露出为难之色。不过敬完官吏之后,刘律觉得其他人他只需表示表示即可。看到这二傻子答应下来,林奇心中暗喜,心说哪怕这酒杯再小,而且只是度数不高的米酒,这一圈下来也够这小子受的。刘律无法拒绝众人的好意,好在他酒量不小,一抬手喝了下去。 林奇当即喊道,“二殿下好酒量,每桌两杯,一个都不能少,谁要是不给二殿下面子我林奇第一个不答应。” 大厅之内,尤乃万一听赶忙站起身。他是怕刘律酒醉失态,这要是闹的满城风雨那可麻烦了。尤乃万刚要去制止,就看到赵德章乐呵呵的端起了酒杯。 “尤公公,老夫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见您喝酒。来来来,咱们可得痛饮三杯。” “赵大人稍等,我得出去看~。” 没等尤乃万把话说完,李智打断道:“尤大总管,你要是不喝,那就不光是看不起赵大人,更是如同看不起太后老千岁。” “呃~!我喝我喝,这话李大人可不能乱说。” 李智一个暗示,厅内这些大人们顿时明白了李智的意思,就算心里不愿意,在李智目光威逼之下也得轮流给尤乃万敬酒。赵德章与李智牵制住了尤乃万,外面的刘律可没人给他挡酒。林奇与四皇子你一句我一句,恭维加奉承,顿时让刘律飘了。不大一会儿,刘律喝的八字胡都翘了起来,兴奋之余根本都不用劝。 等到了九叔这一桌的时候,经过介绍林奇也客气的与九叔喝了一杯。当林奇搀扶着二皇子走向另外一桌之时,九叔却忽然拉住了四皇子刘秉,“殿下,您可好久没去我西市坊了,如今老朽到了东市坊,您可得多照顾一些生意。” 刘秉微微一笑,“好说好说,回头一定去打扰。” 刘秉说完迈步向林奇走去,不过他的手心里,却多了一张折叠好的纸张。刘秉双手一抄,悄悄把纸张塞入袖袋之中,他到很奇怪九叔为何在这种场合给他暗递消息。 美好的时光总是走的快一些,归尘院热闹的场面终于落下帷幕。倒霉的二皇子不但喝醉了,甚至耍起了酒疯。这也不怪他,干喝没菜,再大的酒量也顶不住。不光是他,尤乃万也被人架到了马车上。那些饿着肚子的达官贵人以及世子商贾总算没白来,居然像是欣赏杂耍似的看了一场好戏。估计明日不到午时,二皇子的丑态就能传遍京都。 送走了所有宾客,林奇疲惫的恨不能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不过,当林奇看完芊芊递过来的书信,顿时再次打起了精神。 “谁给你的?” 芊芊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说他叫郭志干,是京城的茶商。以后,他将是我唯一的上线。” 林奇温柔的看着芊芊,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今日的热闹林奇排斥了芊芊,虽然有些不忍,但芊芊能够把这封还没开封的书信让他第一个看,这让林奇非常欣慰。 就在林奇与郑成等人商议之际,四皇子也看完了九叔给他的消息。四皇子沉思了良久,当即让人备车,他要再次返回归尘院。 于此同时,皇宫之内也冲出一标人马,他们是奉陛下之命缉拿林奇入宫。因为这一刻的刘创帝,震怒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第八十一节 大安的危局 大安皇宫观星阁,灌了一肚子醒酒汤的尤乃万耷拉着脑袋跪在地上,这一刻光是害怕也把他的酒意吓醒了。金面龙首站在一侧,如同木桩子一样一动不动。帝君刘创阴沉着老脸,别看他身在观星阁,归尘院所发生的一切却是了然于胸。 刘创帝揉着额头,他倒是没有责怪尤乃万,毕竟尤乃万年老体弱,不胜酒力情有可原。至少,尤乃万还能保持自身的严谨没有丢人。但是被刘创帝极力扶持的刘律当众出丑,刘创帝知道这消息很快就会传遍京城。 “蠢货,一个个都是蠢货。”刘创帝震怒的一拍御案。 尤乃万吓得噗通一下瘫软在地,顿时激出一身冷汗。尤乃万赶紧叩头,“老奴该死,恳请陛下责罚!” 刘创帝瞪了尤乃万一眼,“没用的东西,一场好戏竟然被你们给演砸了,滚!” 尤乃万瑟瑟发抖,连滚带爬退了下去。出了观星阁,尤乃万被凉风一吹,不禁浑身发冷打了个激灵。伺候了陛下这么多年,虽然尤乃万听出陛下并没有责罚他的意思,但心中依然是后悔万千。尤乃万心中也有些憋屈,若是平时这几杯水酒还不至于这样,关键是有酒无菜空腹干喝,到现在尤乃万饿的肠胃都抽抽。 观星阁内刘创帝怒其不争的哀叹了一声,“蠢货就是蠢货,朕不知道把我大安江山交给他,会不会成为此生最大的遗憾。” 观星阁内异常安静,金面龙首不敢回答这样的问题。不过今日刘律在归尘院内拙劣的表现,确实有失身份。 “三青!”刘创帝喊道。 “臣在!”金面龙首微微一躬身。 刘创帝向后一靠,“你说朕的这三位皇儿,到底谁更合适执掌天下?” “陛下认可谁,臣自会肝脑涂地辅佐皇子。” 刘创帝皱了皱眉头,郁闷的摆了摆手,“算了,你也下去吧。大幕刚刚拉开,你的人给朕好好盯着点,朕不希望再出现这一幕。” 金面龙首躬身施礼,二话不说闪身从屏风后退了下去。刘创帝面色发青,他在等着那个罪魁祸首林奇。别看在整盘棋局之中,林奇只不过是偶然抛进去的一枚棋子。但如今这枚看似无足轻重的棋子,却成了刘创帝棋局中的阻碍,既然超出了他的掌控,刘创帝必须要给林奇一个警告。 一队御前侍卫护着一架马车驶入了宫门,看似有些醉醺醺的林奇被两名侍卫押下了车,带到了剑神巴郎跟前。 “统领大人,林奇已被带到。” 巴郎瞟了林奇一眼,“人交给我,你们各自归位,不当值的可以回去休息了。” “诺!”众侍卫们答应了一声,把林奇交给了巴郎。 林奇回头看了一眼,苦笑着拱了拱手,“前辈,今日我那归尘院开张,在下多喝了几杯正想入睡,不知什么事这么着急把我请到了宫中?” 巴郎冷笑一声,“陛下正在气头上,你小子可要谨慎点。走吧,去见陛下!” 林奇跟着巴郎向观星阁走去,两人一边走一边悄悄低语。巴郎也是好心,谨慎的提醒道。 “林奇,皇家之事不要陷得太深,不然生死就在一瞬间。那信王与孔赞把你独自扔在了京城,有些事情做做样子即可。不然的话,没人关心你的生死。” 林奇也收起了佯装酒醉,低声道:“前辈,自从跟随太子回京我就没了退路。今天发生的事情您可能不太清楚,我若是不反击,京城将再无我林奇立足之地。就算不为了太子,我林奇也不是那种被人欺压而软弱的性格。” “林奇,我可是好心提醒你,不要以为陛下是在恩宠你,其实~。” “我知道,陛下曾经警告过我,若不参与皇子之事尚可活命。但是现在,恐怕我的死期已经与陛下绑在了一起。”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这么做?日前我见过九儿那丫头,她对你可是一片痴情,难道你就不为九儿想一想。” 林奇一愣,尴尬的说道:“前辈,我与九儿是兄妹之情,您千万别误会。再者说,就算下地狱也是我一个人的事,九儿不会牵连进来。” 巴郎微微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你好自为之吧,有些事我也帮不了你。” “不,有件事您能帮忙。我想~。”林奇说着一探身,在巴郎耳边低语了几句。 巴郎一愣,不禁吃惊的看着林奇,“此事当真?” “绝无虚言。” “那~应该交给衙门去处理,你这样做很危险。” 林奇摇了摇头,“芊芊把一切都告诉了我,上次您追杀的那个人,就是在北辛与前辈交过手的长剑柳撼。目前十三恐怕还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想请前辈帮我这个忙。” 巴郎一愣,“难怪上次看着身法似曾相识,怎么,你是要私下铲除这些人,以此来保护那个北辛婢女?” 林奇苦笑道,“我与他们无冤无仇,何必结下这个恩怨遭来无尽的追杀。在下只是想做笔交易,为了安全起见,所以想请前辈压个阵。” 巴郎谨慎的四下看了看,“要知道这件事一旦泄露,你小子可就是万劫不复。” “我相信前辈不会出卖我。” 巴郎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你打算何时动手?” 林奇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观星阁,“那得看陛下的意思了,他要是不拘禁我,三日后我在归尘院恭候前辈。” 巴郎点了点头,“就算为九儿我帮你一次,下不为例。” 林奇脸上露出了笑容,在没见到巴郎之前,他还真有些担心掌控不住局面。但是现在,林奇放心了。 观星阁内,林奇再次装出一副微醺的样子,一见到刘创帝,林奇踉跄着扑倒在地。 “草民林奇,谢陛下隆恩~!” 刘创帝脸色阴沉的恨不能拧出水来,“你还知道谢恩?难道在归尘院,你就是这么对朕谢恩的吗!” 林奇茫然的抬起头,“陛下,您不是没去归尘院吗?” “放肆!再敢跟朕装疯卖傻,掌嘴五十!” 刘创帝话音一落,两名龙卫瞬间闪了过来。林奇赶忙举起手,“别别,草民无知,陛下息怒!” 刘创帝深吸一口气,示意巴郎等人都退下,两名龙卫再次退到屏风之后。 刘创帝站起身走到林奇跟前,俯视着林奇问道,“你小子可知罪!” “请陛下明示。” “明示?”刘创帝怒哼了一声,“今日归尘院所发生的一切,朕非常不高兴。林奇,朕早已警告过你,而且还赐予了匾额。难道朕对你的恩宠,还不能让你收起无知的欲望?不要以为你能治得了朕的重疾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只不过是一个被人利用的蠢货而已。” 趴在地上的林奇干脆坐起身,“陛下,我林奇一介草民,只不过是率性而为,若是惹得陛下生气,您尽管责罚。” “率性而为?哼,你的率性却让朕丢尽了脸面。这大安帝国之中,唯有两人让朕痛恨而无法杀之。一个是你,另外一个就是那孔赞。朕威震四方,却拿两个草民很无奈,真不知这是我大安的悲哀,还是朕的无能。” 林奇苦兮兮的说道:“陛下,草民林奇可不敢与孔老先生相比。他是曾经的帝师,陛下对他网开一面更是让世人看到陛下的仁德。但是草民林奇,在陛下眼里只是区区蝼蚁,怎敢让陛下动怒。” 刘创帝瞪了林奇一眼,走回到龙椅上,“林奇,朕知道你小子天资聪慧腹有才华,放任整个大陆,各国君王都会拉拢你这样的能人治世。难道,你就真的一点也看不上刘律吗?朕也知道他很平庸,正因为如此朕更希望将来你能辅佐他。朕这么说,你可明白朕的心意了?” 林奇双手执礼,“林奇明白,但心中也有个疑问,不知当不当问。” “问吧,今日你问什么都行,朕恕你无罪!” 林奇抬头看着刘创帝,脸上一扫刚才微醺的佯装,“陛下,这么多年您把大安治理的国富民强,难道就不想报当年北辛的耻辱吗?” 刘创帝目中精光一闪,“朕当然想,只是朕不愿意把刚刚积攒下来的家底都拼光。这些年朕把心思都放在恢复民生,手中有了钱粮,才能养兵强军。只可惜,朕受制于天,若是现在开战,朕的王朝必乱。” 林奇点了点头,“草民明白陛下的忧虑,伐北之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拿下。到时候,不但陛下的身体无法坚持,更是失去了禅位之权。因为那时候不管陛下想立哪位皇子,都得看三军统帅的脸色。他若不满意,就算皇子登基也会被赶下台面。” 刘创帝微微一愣,顿时双拳紧握,但一瞬间又无奈的松开,“臭小子,这一点你看的很明白。以朕如今的残躯,不管朕拜哪位将军为主帅,平叛北辛之后,朕的皇儿都无法再压制住他。所以这北辛之恨,只能留给后来人了。” 林奇一拱手,“陛下,那您何不趁此机会甄选明君,为我大安留下一个开创未来辉煌的根基?林奇这么说并非是诋毁二皇子,其实三位皇子完全可以公平竞争,能者上庸者下,更能让群臣信服。” “你是在责怪朕的偏心?” “草民不敢,只是说出心中所想而已。” 刘创帝无力的摇了摇头,“你小子能说出此话,朕很欣慰。不过,朕已经没时间公平了,扶持律儿也是无奈之举。就算现在整顿三军,朕知道依然无法在短期内掌控局面。为了不让这江山出现危局,朕也是迫不得已才选择了律儿。” 说到这,刘创帝缓了缓,接着说道:“林奇,那孔赞虽说心系大安,但却是顽固不化不知变通。信王更是有自己的打算,并非真心在支持轲儿。与他们相比,苏家与诚王却是压上了满门性命,甚至说,他们都敢不惜与朕一战。所以,朕希望你能明白其中的厉害,替朕来辅佐一下律儿。” 林奇吃惊的看着刘创帝,“陛下,草民斗胆问一句。既然您知道他们的威胁,为何不趁早铲除?俗话说鸟无头不飞,群龙无首即是一片散沙,难道说陛下是下不了这个狠心?” “群龙无首?”刘创帝苦涩的摇了摇头,“杀人容易,诛心难。就算朕灭掉苏寒与刘展,那些镇守一方的将军更难以压制。弄不好,他们会各自为王,让我大安四分五裂。” 这一下,林奇彻底明白了刘创帝为何不能这样做。与林奇想的不一样,此世的王朝对各地兵马并没有绝对的掌控力。况且多年来随着家族的崛起,各大营几乎都是按照势力的分布结成了团伙,一旦群龙无首,为了自保确实会像诸侯割据一样自立为王。这种局面,倒像是前世大汉王朝的末年,一旦掌控不好很容易被人挟天子以令诸侯。 就在刘创帝威逼林奇辅佐刘律之际,二皇子府内,定国公苏寒看着醉的不成人样的二皇子刘律,恨的牙根咬的嘎嘎直响。听完皇子府随从的详述,苏寒眼神之中露出了杀意。 “好啊,为了对付律儿,赵德章终于跟那个老莽夫走到了一起。看来不让你们知道点厉害,还真把我苏家当成了软柿子。” 定国公苏寒决定不再隐忍,哪怕刘创帝一直力挺刘律,此举也触及了他的底线。 第八十二节 苏家的强援 大安京都,这两日归尘院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身为归尘院主的林奇,也成为人们议论的焦点。甚至说,关于林奇的议论远远超出了二皇子的酒后失态。百姓们的好奇心,反而都放在了这位自称草民的大神医身上。也不知从哪里传出去的消息,流浪艺人甚至编成了故事,从北辛护主一直说到京都妙手回春替圣上解困。一时间,林奇风头无二,更是被演绎成了传闻中才高八斗技压群雄的大隐士。 归尘院开张之后各路能人也蜂拥而来,府中藏书阁、辩经阁、以及才子殿淑女画苑都人满为患。特别是以九儿为首的淑女画苑,几乎把京城的名门闺秀都吸引过来。 后院内宅,林奇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难得在嘈杂的归尘院给自己留下一片净土。自从那晚被押进宫中与刘创帝一番辩论,林奇对当下的局势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他相信帝君刘创听完自己的谏言,想必有些事情也会改变。毕竟林奇脑海之中有着众多圣主明君的成功案例,他把大安当前的弊端当着刘创帝的面毫不客气指出来,虽然让刘创帝非常震怒,但听完林奇的建议之后,刘创帝即是震惊也是深感佩服。 林奇正在沉思之中,十三走进来轻声说道:“少爷,那皇老四又来了。” 林奇睁开一道缝,“芊芊呢?” “跟九儿在淑女画苑。” “嗯,去把郑成喊来。” 十三答应了一声,闷头向外走去,他这边刚出去,四皇子刘秉迈步走了进来。 看着林奇惬意的晒着太阳,刘秉笑骂道:“林奇,还是你小子会赚钱,区区一个书院搞了这么多名堂,还弄什么抽奖排名积分制?特别是让那些世子们投票选举淑女画苑的十二佳人,简直就是往你小子这里扔金子。我说,你小子脑瓜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皇老四,这就是饭圈之道,只要调动起这些人的虚荣心,为了攀比只能猛个劲的砸银子。等着吧,过几日才子榜和佳人榜一出,连京城的民众都能调动起来。”林奇得意的说道。 “你就不怕把那些大人逼急了,来砸你的归尘院。” 林奇坐起了身子,笑眯眯看着四皇子,“怎么样,我让你向陛下的写的进言如何?” 刘秉一听,顿时挺起了胸膛,“父皇甚是喜悦,还把我的进言在朝堂之上宣读,让大人们参议。听赵国公说,当时那苏寒与二哥的脸都黑了。”刘秉说着,也拉过一把摇椅坐在了林奇对面。 林奇笑了笑,“想必用不了多久,你与太子都会被陛下安排个闲差。哪怕是个虚职,至少可以参政议政了。” 刘秉不相信的摇头道:“林奇,恐怕父皇不会听你的谏言,这样做可是打破了历来的祖制。要知道当年开国二代祖时期,就因为众皇子争权,导致朝中一片混乱差点四分五裂。自那时起,除了监国皇子之外,没有任何皇子能够得到朝制权限。” “此一时彼一时,你老爹要是真为江山着想,他会采纳我的建议。” 刘秉摆了摆手,“那些事都由父皇做主,咱就别瞎操心了,还是说说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九叔给了消息,要不是为了芊芊,这两天早把那地方给端了。” 林奇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子,“今晚我约了个朋友,一起去会会那帮北辛谍者。” 刘秉一愣,“怎么,你还是打算私下里动手?” “动不动手,那要看对方有没有诚意,谈的好,大家相安无事。否则,我不介意为大安铲除一批谍者。” 两人正说着,十三与郑成走了进来。看到四皇子也在,郑成赶忙给刘秉见礼,十三却是不屑的看了一眼,独自走到林奇身后默不作声的往那一站。 林奇看着郑成问道;“怎么样,查的如何?” 郑成一抱拳,“府主,经过这几两的密查,那大茶商郭志干应该是条大鱼。这两天进出茶行的人不少,但有几个重点被盯梢的人物都离开了京城,而且,出城之后很快就摆脱了咱们的跟踪。看样子,郭志干与芊芊搭上联系之后,也在以防不测。另外,四殿下送来的那个消息,干货行的孙来成一直在我们监控之内。我对比了一下,这孙来成应该听命于郭志干。” 林奇微微点了点头,“四殿下,这两天你去拜访过九叔没有?” “他?”四皇子一撇嘴,“侯炯还不配本皇子去拜访,不过我倒是问了问芳姐。” “芳姐怎么说?” 四皇子苦笑着一摊手,“芳姐说他们从不参与这些事,而且更是否认九叔给我递过消息。看来,芳姐是担心遭到报复,不想踏足这片浑水。” 林奇淡淡的一笑,“这样更好,他们不参与也省的咱们多个顾虑了。老郑,今天给我把郭志干盯紧了,酉时过后不管他身在何处,我必须能找到他。” 郑成点头道:“府主,需要多少人手?” “不用,只需我和十三即可。” 四皇子看了看林奇,“那孙来成那边呢?” “暂时不必动他,一旦谈不拢,全部灭之。” 四皇子犹豫了一下,严肃的说道:“林奇,我可提醒你一句,这件事可是把双刃剑。即便对方答应了你的条件,也如同你的把柄抓在了人家手里。要知道通敌可是死罪,更会让你身败名裂。我倒觉得,莫不如你把这件事报上去,即可保得住芊芊,对你来说更是大功一件。” 林奇苦笑着摇了摇头,“铲除几个谍者容易,那之后呢?我归尘院将迎来无尽的报复。就算我不在乎,我身边这些人怎么办?芊芊一个弱女子,万一保护不周惨遭不测,我林奇对不起她的信任。四殿下,对方可不是一个民间组织,他有一个国家为后盾,我林奇何必去招惹这样的麻烦。” 四皇子翻了个白眼,“若是我大安子民都向你这样想,那岂不是纵容北辛谍者肆无忌惮。” 林奇笑道:“四皇子,这世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恩怨,两国之间关系再好也会互派谍者。就算杀了这一波,他们依然还会派人过来。与其让这帮人躲在暗处,莫不如把他们摆在明处更安全。真要等到两国交兵之时,或许这些人就是迷惑敌方的重要棋子。就好比二战时期诺曼底登陆~当然,这是一个很古老的故事,就是利用谍者迷惑了对方,才能取得全面的胜利。” 四皇子往摇椅上一靠,晃了两下说道:“林奇,你说的都对,但朝中有些人可不会这么想。总之,你小子千万要谨慎,一旦被人抓到了把柄,恐怕连父皇都保不住你。” “你是说苏家?”林奇问道。 四皇子点了点头,“今日赵国公差人给我送了个消息,说是苏三回京了。” 林奇一怔,“苏三?女的?”林奇心说我倒是会唱苏三起解。 四皇子瞪眼说道,“什么女的,你小子不会是没看过尚武榜吧?” 林奇疑惑的看着四皇子,郑成赶紧解释道:“府主,殿下所说的苏三是苏家三子苏东阳。此人是个武痴,前些年在京城内经常闹乱子,连陛下都很头疼。后来,因为砸了刑部属衙的大门,这才被苏国公赶出京城去了百里开外的西山苏家祖地。” “怎么,此人很厉害吗?”林奇好奇的问道。 郑成点了点头,“尚武榜排名第十一,当年因拒不听宣入宫当差,让陛下也很震怒。” “难道因为他是国舅爷,陛下就得忍让三分?” 四皇子接口道:“那倒不是,父皇不是顾忌皇后和苏家,而是顾忌他的师父。苏三排名第十一,他的师父~却是排名第四的枪神展威。当年枪神展威独占鳌头之后就隐身而退不见踪迹,恐怕除了苏三没人知道枪神去了何处。” 林奇不禁心头一震,排名第四,等于实际上的第一名。因为尚武榜前三位都是作古的虚人,难怪陛下对苏家如此忌惮。至今为止,林奇终于知道了尚武榜前几位的来龙去脉。排名第四的枪神归隐山林,紧随其后的金面龙首是宫中第一保镖,而巴郎前面的鬼手杨九如,则是镇守皇室宗祠。现在看来,这苏家不但掌控着不小的军权,在武力方面居然还有着如此的底蕴,怪不得陛下要选择刘律。 对于苏三的回京,林奇并没有放在心上。连金面龙首都奈何他不得,何况区区一个排名第十一的苏东阳。再者说,十三就算不及,加上廖仓二人联手,未必杀不了一个苏东阳。这只是林奇最坏的打算,毕竟苏家势大,这家伙还有一个强大无比的师父,不到万不得已林奇不会把他列为斩杀的目标。 当晚申时末,归尘院内宅,林奇的专职车夫赵大河从内宅驾着马车出了偏门。黑暗中几道身影悄悄的尾随,马车一直向北不紧不慢的行进,直到临近北城门赵大河才停下马车。 车中下来一人,黑暗中尾随的龙卫一看,不禁吃惊的愣在了当场。因为下来之人根本不是林奇,只不过穿着与林奇一样的服饰。 此时,十三驾着一辆马车从后门悄悄离开了归尘院。林奇坐在车内,时不时挑起车帘向外看上一眼。不大一会儿,一道身影落在了十三旁边,二话不说挑起车帘进入车中。 林奇看着巴郎,恭敬的问道:“前辈,他们都被引开了,应该没什么人跟随吧?” 巴郎点了点头,“非常干净。” “好!十三,加快速度!” 林奇一声令下,十三扬起马鞭一甩,顿时提起了车速。林奇用替身引开了暗中的龙卫,不过,他们的马车一出归尘院,附近一座望楼之上顿时打出了灯语。 京城内二十四座望楼仿佛引起了连锁反应,一道道灯语指示着林奇的行走路线。地面之上,监天院的探子接到消息,纷纷奔向望楼所指的目标之处。 第八十三节 深夜中的寒意 黑暗之中,十三奔驰的马车被他猛然一拉缰绳,马匹不甘的发出了嘶鸣声,马车在街角处停了下来。 十三坐在车上没有动,车中也没有下来人。黑暗中,众多的眼睛在盯着这辆马车,双方就这么默默的对峙着。不大一会儿,一队巡逻官兵走了过来。领头的伍长月光下看到十三脸上的疤痕,下意识的把手放在了腰刀之上。 “你是何人?为何把马车停在这里?”伍长凶悍的看着叶十三。 十三瞟了一眼,“我叫叶十三,在此等我家少爷。” “少爷?你家少爷是谁?” “林奇?” 伍长不禁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有些耳熟,旁边一名巡卫碰了碰他,指了指马车上归尘院的标志,伍长顿时一愣,“林~归尘院府主林奇?” 十三冷漠的点了点头,伍长的目光顿时变得恭敬起来,“我等也是例行巡视,请问,车内可有人?” “没人!”十三说着回身一挑车帘,车内空无一物。 巡卫们知道这是惹不起的主,林大神医的传说早已遍布京城,即便是个车夫他们也不敢轻易得罪。巡卫官兵不想招惹麻烦,简单询问之后匆匆离开,暗中的探子们可傻了眼。 皇宫之内,金面龙首目光冰冷的盯着最近的望台。林奇使了一招调虎离山摆脱了龙卫,如今又以叶十三吸引了监天院探子,而他自己却不知去向?金面龙首到不在乎林奇有什么谋逆之举,关键是他奉陛下口谕暗中保护林奇的安全,如今那苏三回京,金面龙首是怕林奇这小子不知厉害被那苏三给灭了口。夜色之下,一道身影飘出了皇宫,金面龙首不得已只能亲自出马。 此时,大安京都东市坊,剑神巴郎拎着林奇轻飘飘的落在了大茶商郭志干的后院之中。后院厅堂灯火通明,院落之中却冷冷清清空无一人,这么大的茶商老板竟然连个护院都没有。 林奇正在谨慎的四下观察,巴郎却沉声说道:“进去吧,柳撼不在此处,估计人家已经等你很久了。” 林奇一愣,低声问道:“怎么,您不一起进去?” 巴郎摇了摇头,“此人呼吸沉重,就算有点功夫底子也高不到哪去。在下身为宫中御前侍卫统领,我可不想听到你小子有什么大逆不道之言。去吧,有我在不必担心。” 林奇尊敬的拱了拱手,他明白巴郎的顾虑,一转身向后堂走去。厅堂之内,郭志干看到林奇突然走了进来,微微一楞马上恢复了冷静。 林奇目光淡定的看着郭志干,“怎么,一点都不吃惊?看来阁下是早有准备。郭掌柜,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郭志干冷笑道:“堂堂的林大院主谁不认识,今晚你能走进我这后堂,那贱婢终究还是背叛了北辛帝国。怎么,这是要把我带去官府?可惜啊,身为谍者都是勇士,没人畏惧生死,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郭志干眼神之中绽放出决然之色,伸手端起了桌上的茶盏。林奇赶忙一伸手,“慢着,我知道这茶盏里肯定有毒,估计这两日你都在重复着今晚的状态。实话告诉你,在下并非来杀你,更不是想把你带到官府。我又不是官家之人,咱们在商言商,在下只是想与阁下做笔交易。” “做笔交易?”郭志干手中茶盏停在半空中,谨慎的看着林奇,不知他这是耍的什么伎俩。 林奇摊开双手笑了笑,“想必你们已经把我调查的很清楚,在下不会武功,你也不必这么紧张。另外,暗中保护我的那些龙卫也被引开,今晚你我的谈话不会传到官方的耳朵里。” 郭志干慢慢的放下了茶盏,“林奇,你要是想耍小聪明,我劝你不必费这个工夫。在下与那贱婢接头之后,就按照谍者的备案做好了一切准备。哪怕我这茶行被官府抄了,你们也不会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官家抄不抄你的茶行跟我有个屁关系,还是那句话,在下只是来跟你们做笔交易。”林奇说着,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郭志干心绪不宁,但他也不想死,“说吧,什么交易?”郭志干好奇的问道。 林奇二郎腿一翘,“那要看看你够不够份量,若是不够资格的话,或许我会去找孙掌柜。当然,那孙来成再不够份量的话,我会把你们在京城的当家人逼出来。” 郭志干心中一惊,他没想到孙来成也暴露了,郭志干目带寒光看着林奇,“在下负责京都之内一切事务,我们遭到打击,你归尘院一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林奇点了点头,“这么说,你还算有点份量,不过你能亲自与芊芊接头,想必身后肯定有更大的主子到了京都。或者说,这根本就是想为我林奇演的一出戏。好吧,我也不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既然你郭老板在京城的地位不低,那在下先问你几件事。” 郭志干心中颤栗,林奇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一下子击中了他的要害。郭志干以身赴死,为的就是证明芊芊的清白。而且他还在府中故意留下几处破绽,以此来显示自己的身份地位。难道说,林奇真的看穿了孟托的布局? 林奇也不管郭子赞怎么想,接着问道,“你们这些人,是听命于北辛朝堂,还是唐川?” 郭志干一愣,“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若是听命北辛朝堂,那就没必要谈下去了,因为你们不是我要找的那波人。” 郭志干眼神一眯,“十几年前唐帅奉君王之命组建北辛谍网,我等众人都听命于唐帅。” “这不对啊,唐川被剥夺军权之后,难道国主司徒牧没有收回你们这些谍者?”林奇笑眯眯看着对方。 郭志干目中寒光一闪,“我等只听命于唐帅。” 林奇点了点头,“明白了,谍网不同于其他,换个当家的根本掌控不了。估计这几年明面上糊弄一下君王派来的人,暗地里依然忠于唐川。既然这样,请你转告你身后的主子~。” 说到这林奇微微一顿,目光也变得犀利起来,“其一,芊芊如今是我的人,与你们再无瓜葛。若是再敢派人来打扰她,来一个我杀一个。其二,我与唐帅无冤无仇,在下心中也没有敌视北辛的念头,所以你我可以和平共处。其三,在大安京都我林奇再怎么说也是个主人,如今家大业大开销也大,有些买卖~我也想插上一脚。其四,事关我与太子之事你们若是有所行动,必须要得到我的首肯,不然,那就别怪我林奇不客气。好了,先说这么几点,等我想起什么再来告诉你。怎么样,你能否做主?” 郭志干吃惊的看着林奇,这几个要求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关键是林奇敢这么做,如同背叛了大安,他们完全可以借此机会逼迫林奇成为双面人。 郭志干摇了摇头,“林奇,这不是你的心里话,你是想等待机会把我们一网打尽。” “为什么这么说?”林奇奇怪的看着郭志干。 “因为你敢这样做,如同把身家性命交给了我。” 林奇不屑的一撇嘴,“你想多了,老子的身家性命谁也掌控不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我林奇根本不在乎什么把柄。就算你把此事泄露到大安帝君那里,他也不能把老子怎么样。” 林奇心说刘创帝临死之前,就算他把天捅破也不能杀了他。既然自己的命运与刘创帝绑在了一起,林奇只能抢夺时机积攒更多的力量,以便到时候为了活命而不惜一搏。甚至说,林奇要借力打力,连唐川都拉进他的布局之中。 夜色之下,林奇与巴郎离开了郭志干的茶行。两人没有翻墙越脊,而是漫步在夜幕之下,一边走一边低声聊着。 “前辈,您都听见了?” “听见了,你小子这是在往火坑里跳。一旦被他们抓住把柄,你很难摆脱。林奇,你眼里不能只有帝君,这种罪名陛下保不了你。” “能有什么把柄可抓,在下只不过是想做点生意而已。再者说,我林奇是民不是官,没什么机密可言。就算有人想置我于死地,总得讲个证据吧。” 说到这,林奇忽然转变了话题,“前辈,我到不怕他们走官方程序,但就怕有些人会不择手段。比如说~那苏三。” “苏三?”巴郎微微一愣,他只是御前侍卫副统领,对外界的消息并不敏感,巴郎还不知道苏三已经回京。 林奇把情况述说了一遍,“二皇子在我那出了丑,已经是势不两立,苏家和二皇子必然会报复。这个当口苏家把苏三叫回京,估计应该是冲我而来。四皇子和国公他不敢招惹,只能逮着我这个软柿子来捏。前辈,你说我要真是杀了他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巴郎停下了脚步,严肃的告诫道:“林奇,我劝你收起这个念头。” “怎么,连您也惧怕他师父?” 巴郎抬头看了一眼月色,“身为武者,我从未惧怕过任何人,更别说如今枪神展威生死未卜。林奇,苏家的底蕴不是表面看着这么简单,就算你能布局杀了苏三,到时不光是苏寒饶不了你,皇后更会不惜动用坤安宫的权利。陛下保你一人,却保不住归尘院。甚至说,你会长期被拘禁在宫中,从此别想踏出皇宫半步。” 林奇心情沉重的抿着嘴,如今他也是顾虑重重,不再像以前似的与十三可以天高任逍遥。林奇原以为信王与孔赞会给他安排好后手,现在看来,根本就是放任自流不管不问,完全是让林奇来对应这一切。别说是信王,就连李智也留了一手,除了送给他郑成等人,在有些事情上李智也在刻意回避。林奇看似有着众多人支持,实则他明白自己根本就是在单打独斗。如今来了一个不讲规则的武夫苏三,这让林奇非常头疼。 两人边走边说,向十三停车之处汇合。而此时的十三,却在面对着一场生死抉择。 十三马车的对面,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抱着双臂盯着叶十三。他的背后,背着两根三尺长的镔铁棍,其中一根棍尖非常犀利。 十三感受到了对方的杀意,这种杀意甚至让他有一种面对金面龙首的感觉。十三明白他面对的是个强者,二话不说抽出了短剑。两人一个车上一个车下,浓浓的杀意弥漫在空中,让暗中监视的探子根本不敢现身阻止。因为他们知道,那男子根本不在乎监天院。 “今晚京都的望台有些异常,没想到盯着的居然是你。也好,省的老子去归尘院了。你叫叶十三,据说击败过刘忠展那个废物,我可以让你三招,三招一过生死不论。” “你是谁?” “苏东阳。” 十三目带寒意点了点头,“明白了,来吧,既分胜负也绝生死,不必承让!” “好,有胆识,不愧是武奴出身,在下敬你一分,你先出招。”苏东阳说着解下背部的镔铁棍,双手一拧,形成了一杆长枪。 十三坐在马车上没有动,双方谨慎的对峙着,冷风乍起,一片树叶飘落下来。就在树叶晃过苏东阳额头之时,十三如同灵猫一般蹿了出去。 第八十四节 林奇的决定 看着叶十三举剑刺了过来,苏东阳铁枪一抖对准了叶十三。若是软枪的话,他这一抖能挽出朵朵枪花,完全可以把十三所有的进攻路线封闭。但苏东阳的枪是镔铁硬枪,这一抖却发出了令人心颤的嗡鸣声。 叶十三身躯在空中一拧身,硬生生停了下来。叶十三吃惊的看着苏东阳,对方枪尖没有抖出枪花只是发出嗡鸣,看似漏洞百出,却让十三有一种身陷枪林的感觉。 苏东阳看到十三能及时收手,不禁赞叹的说道:“看来刘忠展那蠢货输的不亏,这一枪连恩师都说我得到了真传,本以为一枪可以解决你,没想到你小子能洞察出杀机。很好,现在你有资格成为我苏东阳的对手。只可惜你跟错了主子,不然我真想留你一命。” “生死未定,倒下去的不一定是我。既然知道我是武奴,你就应该明白武奴为了活着,会不择手段!”十三说着慢慢向后退却。 苏东阳顿时露出了鄙视之色,“想走?这可有失武者的尊严,况且你还逃不掉。” 十三已经退到了马车旁边,他不是逃,而是在寻找有利位置。身为武奴,十三知道怎么样才能活下去。更何况林奇经常教导他,身为杀手就应该利用一切资源,只要能杀死对手,不必在乎什么手段。 苏东阳枪尖点地,慢慢的向十三走去。枪尖摩擦着青石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苏东阳仿佛很喜欢这种威慑对方的心理手段。 两人相距不到一丈,马匹仿佛受到惊吓突然前蹄站立嘶鸣起来。就在苏东阳稍一分神之际,十三的短剑在马屁股上一抽,马匹顿时往前一冲,整架马车冲向了苏东阳。叶十三却是身子一俯,在马车的遮挡下窜了过去。 苏东阳双脚一跺地面身子腾空而起,马匹冲过,苏东阳手中铁枪轮圆了砸向马车。一声巨响马车四分五裂,碎片之中闪出一道身影,叶十三贴着枪身刺向了苏东阳的前胸。苏东阳早就料到十三会趁机偷袭,双手一拧长枪,枪身分开,后半段枪柄砸向了十三的脑袋。十三举起左臂迎向镔铁棍,手中短剑依然没有改变线路。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幽灵一般闪了过来。 “都给我住手!” 随着一声怒喝,砰砰两声闷响,叶十三飞了出去,苏东阳也噔噔噔后退了七八步。十三落地之时单掌一拍地面拧身站起,不禁吃惊的望着突如其来的强者。 “是你?” 叶十三本以为是剑神巴郎,却没想到出手的竟然是金面龙首。刚才要不是他及时出手,十三与苏东阳必然分出生死。因为两人都没有退缩,就看谁能先一步击中对方。 金面龙首怒视着苏东阳,“京都之内天子脚下,岂容尔等如此放肆。苏三,几年前你犯下过错陛下饶你一次,再敢放肆,别怪本座把你打入天牢。” “怎么,如今京都之内,杀一个区区武奴也至于劳驾龙大人出面?” 苏东阳话音刚落,黑暗之中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他不是武奴,是我的兄弟,谁敢杀我的兄弟,我林奇会让他付出十倍的代价。” 随着话音,林奇从旁边的一条小巷走了出来。他的手里,还拎着那把神奇的铁管。 苏东阳鼻子里哼了一声,从林奇急促而不稳的呼吸之中,他觉得这家伙说这种话简直可笑。 苏东阳看向了金面龙首,傲慢的说道:“怎么,龙首大人这是执意要护着他们了?” 金面龙首目中一寒,“滚!少在本座面前发狂,即便你师尊在此,本座要杀你他也挡不住。三息,不滚的话,本座不介意把你的人头放在皇后娘娘的桌案之上。” 苏东阳脸色一变,他知道这金面龙首不是在吓唬他。如今在京都敢说这种话的,也唯有这位实际上排名尚武榜第二的神秘龙首。苏东阳的恩师曾经说过,到了他们这种级别排名已经没有意义,生死往往就在一念之间。当年龙首主动认输并非与枪神展威差距过大,只是他没有必胜的把握,才让枪神展威占据了实际上的头榜。即便枪神展威能胜上一筹,两人的战斗力也非常接近。 苏东阳无奈之下只能愤愤的离开,他这一走,林奇赶紧看向了叶十三,“怎么样?” “没事,他不一定能杀的了我。” 金面龙首哼了一声,“刚才若不是本座出手,死的必然是你。” “这也未必,那一剑我没刺他咽喉而是胸部要害,他避不开。大不了,也是个同归于尽的结局。”十三不服的说道。 “苏三穿着金丝软卫甲,那是皇后册封之时陛下赐予苏家的宝物。你的剑还穿不透金丝软甲,小子,你欠下本座一条命。” 金面龙首说着,目光凶悍的看向了林奇,“还有你,若不是陛下让龙卫暗中保护,你小子今晚也好不到哪去。若是再有下一次,你不会这么幸运了。” 林奇拱了拱手,“算我林奇欠你一份人情,他日我会还给阁下。别以为我林奇还不上,是人都有生老病死,别忘了我可是神医。” 金面龙首背负双手,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苏三回来了,此人虽然张狂,却也遵从武者的规矩。此事过后陛下应该会警告苏家,只要你们不到处乱跑,他还不敢公然去归尘院伤你性命。另外,有龙卫在身边对你小子不是坏事,本座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金面龙首说完,目光狠狠的瞪了林奇一眼,迈步向黑暗中走去。金面龙首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十三听着周围的悉索声,不大一会儿对着林奇点了点头。 “都走了。” 林奇悄悄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心说早知这样,他就不会让巴郎半路离开了。因为知道这里有监天院的密探,巴郎不便继续跟随,提前一步飞身奔向皇宫。 “十三,刚才确实很危险,那家伙说的对,死的肯定是你。我告诫过你多次,打不过就跑,不必在意什么武者的颜面。一个高明的杀手,可以借助一切手段越级击杀比他强大对手。但是一个武者,往往会死在规则和尊严之下。所以,我根本没在乎过什么尚武榜,而且相信这世上很多高人,根本不屑于这个名声。十三,记住哥的话,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十三木讷的点了点头,闷声不响的站在一旁。林奇暗暗叹息了一声,他知道十三还没有真正融入到杀手的境界,心中定然不服。若是下次单独遇到苏三,恐怕两人还得分出生死。 车辆被毁,两人骑着劫后余生的马匹返回了归尘院。九儿和芊芊都在翘首以待,不过林奇并没有说出十三遇险之事。只是告知二人,为了摆脱追踪把车辆撞坏了。 芊芊紧张的看着林奇,她不知那郭志干死了没有,芊芊不敢追问,甚至有些畏惧的等待着林奇的‘判决’。 看着九儿和芊芊期待的目光,林奇默默点了点头,“都解决了,芊芊,忘记过去所有的一切,从今后你是大安的陌芊,与北辛不再有任何牵扯。咱们是一家人,天塌下来我帮你们顶着。” “你杀了他?”九儿忍不住问道。 芊芊更是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她仿佛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但是从内心来讲,不管芊芊对郭志干有多陌生,那毕竟是她母国之人,芊芊对郭志干的付出更为内疚。 林奇却是摇了摇头,“我没杀他,只是告诫不要再把芊芊牵扯进来。以后,北辛那边有什么事会直接来找我,或许在太子这件事上,他们能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芊芊不禁吃惊的看着林奇,九儿更是震惊的说道:“你疯了,通敌可是灭族的重罪。” 林奇淡淡的一笑,“通什么敌,只不过是跟对方做点生意而已。我只知道郭志干是大安的商贾,其他的一概不知。” 九儿皱了皱眉头,“林大哥,从这两日归尘院的流水进账来看,您不需要跟他们做什么生意,这样做很危险。” 林奇面色凝重的看着众人,“不够,这些资金远远不够保证咱们的安全。说实话,在京城的激流之中,咱们在别人眼里只不过是躲在石头缝里的小鱼小虾。食之,要费一些力气,弃之还有些可惜。只有壮大到能搏激而上,才有资格与别人争抢食物。九儿,富贵险中求,这条路终究不是一条平坦的大道。”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十三信任林奇,他更清楚两人一路走来的步步凶险。九儿深知朝堂中的暗流,她知道有些人故意把林奇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这其中甚至包括她的父亲。芊芊所想的与众人不同,在她的角度来看,芊芊觉得林奇更像是当年她初见的唐川。 这一夜,林奇考虑了很多事情,临近凌晨,林奇忽然做出了一个决定,当即把郑成廖仓等人喊来进行了一番密谈。 次日上午,林奇带着郑成李达出了归尘院,国公府信王府以及四皇子府,林奇足足忙碌了一整天。京城内激流暗涌,林奇也顾不上外面有什么消息,一直在忙碌着他的决定。 三日之后,林奇再次入宫,这一次他既不是为刘创帝问诊,也不是去见太子刘轲,而是来到了御前侍卫的营地求见巴郎。 侍卫统领的房间之中,巴郎严肃的看着林奇,“你真要这么做?” “为了自保,这也是无奈之举,就算看在九儿的份上,还望前辈成全。我知道前辈公务繁忙,十天半月抽出一次指点一下即可。”林奇期待的看着巴郎。 “林奇,要想密训死士,决不能在你归尘院。那地方目标太明显,一举一动都会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另外来说,这些人不但要有不弱的武功底子,更要忠诚。前一点好办,至于忠诚就很难说了。” 林奇低声说道:“人手暂时从李国公那里以及信王府抽调,只要他们信得过即可。至于对我林奇忠不忠不重要,重要的是绝对服从十三的指令,否则杀无赦。” 巴郎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人员多少?地点放在何处?” “人员五十,每个人都要签生死状,密训之中生死不论。地点吗,四皇子在西城边有一个别院,那地方空置了多年,已经转借给了我。而且我已经告诫十三,这些人进入之后半年之内不得出来。不管最后能剩下多少,必须给我训练出一批煞神。” 巴郎目光严肃的看着林奇,“四皇子之地,难道你就不怕~?” “无碍,刘秉的人全部撤离,他不知道我用那地方做什么。即便知道,无非是以为我在训练一批护院。” 巴郎警告道,“林奇,我可以帮你调教一下,但这些人若是敢为非作歹,我会亲手斩杀了他们。” “前辈放心,林奇心中还有道德底线。我这样做也是想让十三暂时避开那个苏东阳,十三的脾气我很了解,他心中不服,下次再动手的话必决生死。另外,在京都之内我也要有自己的力量,不然只靠着明面上的几个人,我林奇什么事都做不成。” 巴郎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林奇站起身,郑重的对着巴郎深深鞠了一躬。通过苏东阳这件事,林奇终于下决心要建立自己的杀手队伍。不但如此,他还让李智和四皇子帮着寻找高明的铸剑师,林奇不为打造一把好剑,而是要锻造出一把适手的好火器。 林奇所做的一切,不光是为了壮大实力帮助太子,更多的原因,是要摆脱刘创帝临终前的追杀。因为林奇明白到了那个时候,他面对的将是金面龙首与他的龙卫。所以,林奇需要巴郎这样的高手加入。到时候,这支力量将是他摆脱生死的唯一希望。 第八十五节 暗中运筹 大安秋水城,信王府。 信王刘恒回归之后,秋水城的官员及百姓得知朝堂收回兵权的消息,也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不过,这都是皇家之事,连王爷都不介意,人们议论之后很快就平息下来。 这段日子,信王刘恒仿佛很消沉,每日里除了在府中看看书,就是去别院与‘孔赞’下下棋。外界没人知道此孔赞非彼孔赞,大总管洪山暗中派人严密盯防,除了自己人谁也无法进入王府别院。 信王府书房之内,大总管洪山把最新消息向信王密报了一番。信王刘恒枯瘦的面孔异常严肃,特别是对孔赞那边的行动非常担心。 大总管洪山躬身说道:“王爷,老仆承蒙王爷信任,虽然有些话不该说,但为了王爷,老仆必须要直言相告。” 信王放下了手中的密函,温和的看着大总管洪山,“洪山啊,这信王府老夫最信任的就是你,有话不妨直说。” 洪山一躬身,“王爷,孔老走这步险棋,对咱们来说也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一个不好,恐怕也会伤及咱们秋水城。” 信王抿着嘴沉思片刻,沉声说道:“鞠阳洲是天下的粮仓,孔老插手南部七州确实是在冒险,但也是胜负的关键。这么多年孔老一直在暗中运作,如今又亲自操控启动计划,这场赌局值得押注。洪山,别院那边一定要慎之再慎,万不可让刘创得知孔赞不在秋水城的消息。” “王爷放心,那假孔老易容之后不但容貌更为相识,连别院内最劳苦的杂役都是自己人。” 信王微微点了点头,“天地变更君权交替,兵权财权缺一不可。那诚王与苏家注重兵权,本王虽说暗中招兵买马,实际上还是有不少的差距。若不兵行险道剑走偏锋,我信王领地终究会被收回。这一局,本王也是压上了身家性命,决不能输。” 洪山担心的说道:“王爷,这件事瞒得住陛下,恐怕庆温侯那边~?” 信王目光一厉,接着微微摇了摇头,“本王的那位小叔是聪明之人,在局势未明朗之前,本王相信他自会装聋作哑。庆温侯不在乎谁来执掌天下,他关心的只是皇族利益。孔老在离京之前密会过庆温侯,若是没有几分把握,想必孔老也不敢冒险。” “王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庆温侯毕竟不是自己人,所以老仆觉得还是该防备一手。”洪山提醒道。 信王刘恒眉头一皱,“如何防备?” 洪山犹豫了一下,谨慎的说道:“老仆觉得,王爷应该慎重一些,万一此事泄露,到时候,只能弃车保帅。” 信王目中精光一闪,他明白洪山的意思,那就是彻底让孔赞消失,导致陛下查无实据无法定他的罪名。 信王叹息道:“洪山,真要是到了那种时候,本王如同是满盘皆输。就算皇兄不制裁本王,那刘律接掌大任之后同样容不下我秋水城了。若是太子没有回归之前,本王尚可选择,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与其留上一手,莫不如背水一战,本王信得过孔赞。” 洪山郑重的一躬身,“老仆明白了,既然王爷下此决心,洪山定会调动所有暗底全力支持孔老。” “嗯,胜败在此一举,莫要再有其它想法。本王知道你是好意,在忠诚方面本王更是信得过你。” “多谢王爷,不过,京城那边老仆还是有些担心。毕竟那林奇经验浅薄,恐怕担不起这个重任。” 信王轻蔑的一笑,“放心吧,林奇只不过是个搅局者,京城那边真正的掌控人依然是李智。这老东西装疯卖傻很有一套,不到关键时候他是不会出手。只要太子刘轲不被废黜,李智那老东西当然不愿意出面。洪山,京城的三大国公没有一个是善茬,正因为皇兄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不到最后他也不愿意做出决定。” 说到这信王目光一寒,“就算出现最坏的结果,皇兄果断禅位给刘律,只要孔老那边能够成功,本王依然可以挥戈北上进京勤王。” 信王知道他如今已经是没有了退路,只要能掌控了天下粮仓和财源,西部各州守备兵马为了活下去只能听命于他的召集令。诚王那边即便兵多将广,断了补给也是寸步难行。更何况,李智次子扼守在阳城险关,缺少粮草军饷的诚王大军根本拿不下阳城要塞。 这一切孔赞与信王刘恒早已有过推演,要不信王也不会这么坚定的支持太子刘轲。表面上看皇位之争是在京都,实际上真正的战场却在京都之外。孔赞的精明之道,就是以林奇转移了众人的目光,他已经开始为刘创帝的身后事布局。只不过孔赞所做的一切,连林奇都蒙在鼓里。甚至说,在孔赞的棋局之中林奇根本就是一枚掩人耳目的弃子。 大安京都,百姓们日复一日重复着过去。表面上祥和安定的大安京城,一股暗流在悄悄涌起。别看二皇子出丑之事被监天院暗中压制,坊间依然悄悄流传起来。刘律的名声受损,自然而然彰显太子刘轲更为突出。这一切,已经触及了苏寒的底线,要不是刘创帝震怒的警告,他都想让苏三直接去归尘院灭了那该死的罪魁祸首。 苏国公府内,苏寒看着一脸不满的三子苏东阳,他知道三儿虽然功夫了得,又有一个强大的好恩师,却很厌恶这种勾心斗角之事。他喜欢用最直接的方式解决对手,若不是因为这一点,苏寒当初也不会把他赶往西山祖地了。 苏寒安抚着说道:“三啊,爹爹禁你几日也是为了你好。现在可不比以前,宫中的局势非常微妙,你姐已经很久没有得到陛下的恩宠了。” “不让我出府,我留在京城还有何用。”苏东阳阴冷的说道。 “三啊,不必心急,叫你来自会用得着你。” 苏东阳哼了一声,“不就是那林奇让刘律出了丑,我去杀了他便是。我就不信,陛下还能因为这件事斩了我?” 苏寒面色一寒,当即警告道:“三啊,此事万万不可,不然陛下震怒之后,为父也保不住你。有些事你还不知道,如今林奇仰仗妙手医术身受陛下恩宠,即便是贵为皇后的你姐都拿他没办法。那一晚你也看到了,金面龙首都亲自出马,难道你还不明白他的重要?” 苏东阳不服的看着父亲,“他不能动,难道我就不能杀了他身边的人。我可是刘律的亲娘舅,这小子散布刘律的谣言,不震慑一下别人会怎么看待我们苏家。” 一提起这事,苏寒也是恨的直咬牙。不过,苏寒毕竟不是鲁莽之辈。 “三啊,暗中操控坊间之人未必是太子一方。毕竟信王离京之后李智孤掌难鸣,况且太子又在禁足之中,制造这种矛盾激怒我们苏家对李智没有好处。为父倒是觉得,这是有人故意在暗中挑唆,想让为父与那李老匹夫彻底撕破脸面。” 苏东阳一愣,“爹爹的意思是~卫国公赵德章?” “不错,我与李智公开对抗,受益最大的就是四皇子刘秉。前些日子刘秉上书陛下,其中的建议深得陛下赏识。如今太子还没有被废,刘律只是临时监国,我与李智真要是闹得不可开交,四皇子刘秉倒是坐收渔人之利。那赵德章与太后的势力也不可小觑,他们最有可能让人在坊间散布刘律的谣言。” “那父亲大人~是准备对付赵德章?” “不!”苏寒阴险的说道,“他这么着急的想让刘秉出头,为父不介意帮他一把。太子刘轲这个储君之位不废,终究是个大祸害,想必那赵德章也明白这一点。他要能与为父联手上书废黜太子,让四皇子刘秉尝点甜头也未尝不可。” “那~我该怎么做,是返回祖地,还是继续憋在府里。” 看着闷闷不乐的儿子,苏寒知道除了武道之外他对这些事并不关心。 苏寒微微一笑,“三啊,现在京都很多人都在等着看你的好戏,既然来了,总不能让众人失望。据说归尘院如今很热闹,为父不介意你去那里走一走。不过,万事都要有个分寸,只可伤人,不可杀人。” 苏东阳疑惑的看着父亲,“父亲大人,您刚才不是说那林奇很受陛下恩宠?我若是去了,岂不是既得罪了陛下,又让赵德章得了逞?” 苏寒微微摇了摇头,“你不懂这其中的玄机,陛下恩宠的是林奇,而不是太子刘轲。为父让你去归尘院,是做给其他大人看的。况且林奇无官无职,那李九儿又是归尘院半个当家人,不逼着李智在朝堂上为林奇出头,为父弹劾太子的这场戏也不好继续。至于赵德章,这个老狐狸定然会见缝插针随风转舵,让他暂时张狂一些到没什么。只要把太子之位空出来,为父就绝不会让这储君之印再落入他人之手。” 苏寒目光阴沉,脸上却流露出得意之色。那一晚苏东阳与十三的交手,帝君虽然震怒之下训斥了他,但苏寒也听出了刘创帝的暗示。既然帝君也忍不住要废黜太子,苏寒当然愿意替他把这场戏演下去。刘创帝要展现慈父与公正的一面,这个恶人只能他来当。 京都归尘院,自开张之后就络绎不绝。林奇想出的那些鬼点子,让京都之内略有才华之人都想表现一番。特别是集中了名门闺秀的淑女画苑,更是吸引了众多豪门子弟。开张只有十几日,那些豪门贵胄的公子少爷们,就开始为心仪的才女砸下重金。而淑女画苑的千金小姐,更是为了心目中才华横溢帅气的公子,不惜放下颜面摇旗呐喊来提升榜单。 大总管卢继文站在院中看着这些疯狂的男女,乐的嘴都合不上。不过,今日来的这位贵客,却让卢继文脸色为之一变。 “快!去内宅请府主大人,那苏三到了,他还带着兵器而来!” 第八十六节 硬气 人的名树的影儿,苏三苏东阳的出现,顿时让不少熟知他的豪门世子们脸上变色。当年的苏东阳在京城是出了名的蛮横无礼,更何况人家也有张狂的资格。帝君刘创嫔妃众多,他的小舅子在京城内也不少,但苏东阳可是正宫娘娘的亲弟弟,又有一个强大的师尊做后盾,可以说连众皇子都得让他三分。 苏东阳在家中被禁足多日,如同出了牢笼的猛虎,既然奉命来找茬,苏东阳当然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他威猛霸气的一面。 苏东阳走到一张休闲的石桌跟前,猛然一掌拍了上去,咣当一声,桌面碎裂。 “这归尘院还有喘气的吗,老子到了这么久连个招呼的人都没有,都死绝了吗!” 苏东阳怒喝一声,周边的人吓得纷纷避让,卢继文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卢继文一拱手,不卑不亢的说道:“这位公子,我归尘院开门迎客,此处更是书香文秀之地,不知什么事冒犯了公子,居然发这么大火气?” 苏东阳眼睛一瞪,“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老子对话?滚,让你们归尘院当家的出来。” 卢继文身在信王府多年,别看手无缚鸡之力,却也有着一副倔强脾气。更何况归尘院开张连陛下都给面子,他不相信苏东阳敢在这里为非作歹。 “在下身为归尘院总管事,院内的一切事务我都能做主。阁下若是觉得不满意,尽可以提出来,但阁下毁坏我归尘院的东西,事后我会让贵府照价赔偿。” “赔偿?”苏东阳一闪身抓住了卢继文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你居然让老子赔偿?好啊,那我就拆了你这归尘院,看你让我赔多少!” “住手!”一声清喝,李九儿莲步轻移飞快跑了过来,“苏东阳,把他放下!” 李九儿怒视着苏三,周边人一看九儿出面,心说这下可有热闹看了。这些京城官宦子弟,谁不知道誉国公李智与定国公苏寒向来不和。如今苏家三子遇到了李家九儿大小姐,没准都能惊动两位国公大人。苏东阳一看李九儿出面,心说正好,他爹巴不得把李智激怒,好在朝堂之上制造一场事端。 苏东阳嘲讽的一笑,“既然九姑娘说了,在下就给你一个面子。但不知,九姑娘能不能接得住。” 苏东阳说完手臂一甩,直接把卢继文扔向了李九儿。他这一下力道可不轻,若是九儿避让,文弱的卢继文定会摔得半死不活。可是不躲避的话,就算九儿施展全力能抱住卢继文,一介大家闺秀众目睽睽之下也非常不雅。 李九儿面色一变,就在此时,一道身影闪过站在了九儿身前,替九儿接下了飞过来的卢继文。李九儿暗暗松了口气,来的是廖仓,好在来得及时没让她当众出丑。 “九儿小姐,你退后,让我来。”廖仓说着放下了面色苍白的卢继文,示意他退到一旁。 李九儿知道廖仓绝非苏东阳的对手,目前来说恐怕唯有她能让苏三有些忌惮,“廖大哥,你们谁也不必插手,我就不信他苏东阳敢伤我分毫。” 九儿说着,暗示卢继文赶紧派人去报官,如今十三不在归尘院,没有十三与廖仓联手,九儿想不出还有何人能压制住苏三。看样子,唯有官府出面才能让这家伙退却,苏东阳再怎么嚣张,还不敢公然与府衙对抗,那样的话陛下也饶不了他。 苏东阳的目光却惊喜的看向了廖仓。那卢继文是一介文士他不便伤人,九儿又是女流之辈苏三更是不能下重手,反倒是这个功夫不错的廖仓,不论是身份地位都符合苏东阳的要求。 苏东阳伸手一指,张狂的说道:“老子是把人交给九姑娘,你又算什么东西。既然接了老子扔过去的废物,看来是在向我苏三挑战了。好!在场的诸位给我做个见证,我苏三也不以大欺小,就先让他三招。三招过后若是能把我苏东阳逼退五步之外,老子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但是,要是老子还站在原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九儿气的怒斥道:“苏东阳,你还要不要脸,身为国公之子又是尚武榜排名第十一的强者,说出这种话我都替你感到丢人。有本事,你可敢去挑战我师尊!” 苏东阳也是面色一寒,“你师尊?哼!三年之后,我会向他发起挑战。但是今日,这家伙要是不敢接招的话,那就给老子下跪磕头!” 九儿还要反驳,廖仓却是一抬手阻止道:“九儿小姐,身为武者只能战死不可被辱,廖仓虽然功夫不及,今日却也要领教领教苏三的高招。”廖仓说着向前走了几步,一抬手抽出背囊中的双锏。 九儿一听,赶忙阻止道:“廖大哥,不可~!” 看到九儿再次拦在廖仓身前,苏东阳鄙视的笑道:“你们俩一起上也无妨,不过按照武者的规矩,在下会击杀了他。” 九儿气的面色发青,刚要怒骂,就听不远处一道平和的声音传来。 “归尘院是陛下亲赐的祥和之地,这里可不是杀人放火的场所。我林奇敞开大门恭迎八方宾客,但有两种人我归尘院概不接待。这两种人,一者是没脑子的张狂白痴,二者是人面兽心的畜生。对不起,阁下不受归尘院欢迎,请回吧。不过,那张石桌的钱我会派人去定国公府索赔。大安京都可是律法森严之地,儿子不懂事,我就不信当老子的也不讲理。” 林奇倒背着双手走了过来,两名护院紧张的跟随着。得知苏东阳在前院闹事,林奇心说这小子隐忍了这么多天,终于踏进了他的门槛。林奇知道归尘院要想开下去,必须让所有人看到他雷霆手段。否则的话,不但归尘院要关门大吉,他林奇在京城之内想做任何事情都寸步难行。 苏东阳怒视着林奇,低声吼道:“你敢骂我是畜生?今日老子就断你双腿,让你这混蛋此生都在地上爬行。” 廖仓和九儿赶忙护在林奇身前,林奇却张扬的大笑起来,对着周边看热闹的人群说道。 “我还以为这家伙是个白痴,没想到他自己主动选择了后者。诸位,这可是他自己承认的,与我林奇无关。听闻苏国公也算是人中之杰国之栋梁,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他亲生的。” 站在一旁的卢继文担心的看着林奇,心说骂人也不带这样骂的,居然随口就给苏国公送了顶绿帽子。这样一来,恐怕非逼的苏东阳发狂不可。卢继文觉得林奇可能不知苏三的厉害,真要是逼得他疯狂,恐怕陛下都拿他没办法。 此时,人群之中两个穿着很普通的男子,手里悄悄拿出一副兽面。他们脸色看似有些不正常的蜡黄,实则是用了一种特殊的树脂进行了涂抹,遮盖了脸上武奴的疤痕。不过两人目中也闪烁着担忧之色,因为他们知道集二人之力也非苏三的对手。除非是四名龙卫形成特殊的配合,可惜今日上午只有他们二人当值。 苏东阳气的整个面部都狰狞起来,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在他面前这么嚣张过。今天不管是谁出面,他也要把林奇活活捏死。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苏东阳,早已忘记了父亲和金面龙首的警告。不杀了林奇,难以平息他心中的怒火。就算被陛下打入大牢,苏三自信刘创帝也不敢杀了他。毕竟他的师尊是枪神展威,即便苏东阳也有好几年没见过恩师了,他知道师尊的名头就是自己的护身符,更别说苏氏家族还有着强大的底蕴。 “林奇,这可是你自己找死,今天谁也救不了你,即便那金面龙首再护你一次,老子他日照样要血洗你归尘院。我就不信,他能护你一辈子。” 苏东阳说着向前踏出了一步,廖仓双锏一错,周边的护院也纷纷亮出了兵器。九儿更是面色苍白,不过也是毫无惧色的站在林奇身前。 林奇却是淡淡的一笑,“所有人听令,全部退下。今日我林奇倒要看看,这大安京都还有没有王法。” “林奇~!” “府主~?” 九儿与廖仓等人吃惊的看着林奇,不知道他这是被气昏了头还是真有底气。 林奇看了看二人,低声说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别忘了还有龙卫。廖仓九儿,退下!” 林奇不想让自己人出现无辜的伤亡,苏东阳真要是大开杀戒,恐怕除了危及到他的性命,否则暗中的龙卫不会出手。但是林奇最大的底牌不是龙卫,而是经过这几日他改良过的‘铁管’。 廖仓与九儿对视了一眼,九儿面如寒霜的点了点头,她选择了相信林奇。但是林奇真要是出现了性命之忧,九儿会毫不犹豫的以命相拼。 廖仓挥手让众护院退下,林奇迈步走到了苏东阳对面。周边的人们不禁吃惊的看向林奇,连苏东阳也被这一幕弄的有些发愣。因为从林奇的气息之中,他知道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习武之人。 “你这是活腻了?” 林奇抬起手臂,手中铁管指着苏东阳的面部,“我林奇虽然不是什么高官大员,但归尘院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撒野之地。现在滚出去,看在苏国公的面子上我不与你计较,否则,我会让你悔不该当初。” “放屁~!去死吧!” 苏三根本不用解下背后的镔铁枪,他要活活把林奇掐死才能甘心,不然根本发泄不了心中的怒火。就在苏东阳的铁手刚箍住林奇的脖子,一声巨响,林奇手中的铁管,再一次冒出了火光。 第八十七节 震惊四方 归尘院内,仿佛时间一下子停止了运转,所有人一动不动的被定格在当场。两名龙卫做梦也不敢相信,他们还没来得及出手,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林奇在最后一刻,还是没有狠下心来击杀苏东阳,他把枪口下移避开了面部,这一枪直接轰在了右前胸上。经过改良的火药和特制的弹珠,虽然要不了苏东阳的性命,却也穿透了软卫甲,震的苏东阳急速后撤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苏东阳右前胸一片火黑,鲜血瞬间染红了破裂的衣衫,苏东阳面色苍白,震惊的看着林奇。其他人等更是茫然的有些不敢相信,九儿也是捂住了嘴,刚才那一刻差点让她惊声尖叫起来。 在北辛之时,虽然九儿听到过这种响声,但那时她正与十三飞奔营救,并未近距离看到林奇动用火器击伤巴郎。此时亲眼目睹火器的威力,九儿才明白当时师尊为何连十三匆忙的一剑都躲不开。 苏东阳整个右臂耷拉下来,左手在胸前按了一按,鲜血顿时顺着指缝殷了出来。 “这~这是什么暗器,为何威力如此巨大?” 苏东阳愕然的看着林奇,当今天下不是没有火器,只不过任何火器都需要先点燃引线才能燃爆。即便燃烧爆破,对他这种级别的高手也没有多大的杀伤力。但是林奇那小小的铁管,瞬间就能击发出犀利的暗器,连陛下御赐的软甲都轻松的破开。这不禁让苏东阳内心之中,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林奇很想再次举起手中的铁管,只是改良之后后坐力太大,让林奇的手臂到现在还在麻木之中。 “苏三,我这把火器的名称叫做枪,它可以穿透世间万物。在下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有神器在手,杀你轻而易举。刚才我是看在皇后娘娘和国公的面子上饶你一命,现在给你三息时间,不滚的话我林奇不介意再补你一枪。” 说到这,林奇的目光扫了一眼震惊中的众人,“大家听着,归尘院对任何人都以礼相待,但谁要是觉得我林奇好欺负,在下不介意任何人的挑衅。这是第一次,若是还有下一次,我林奇保证让他再也看不到明天的日出。” 林奇说完,目光再次看向了苏东阳,“三息~开始~!” 林奇颤巍巍的举起了铁管,苏东阳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两步~三步,最终,苏东阳一转身,捂着前胸狼狈的跑了出去。他还不想死,伤口传来的麻木感让苏东阳产生了极大的恐惧。 苏东阳一走,林奇无力的放下了手臂,不过,林奇迅速的用另外一只手把铁管收了起来。因为林奇刚才举起铁管的时候,发现铁管之上出现了两道裂痕。别说此枪无法连续击发,就算能够击发林奇也不敢触碰机关。这把‘枪’算是废了,它已经无法再承受下一次击发。好在林奇震慑了众人,他必须要尽快筹集上等的精铁,找能工巧匠重新打造一把。不然,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安静之后,归尘院内顿时轰动了起来。人们为之欢呼,那些平时嚣张的世子们更是畏惧的看着林奇,但是淑女画苑的女孩们,一个个眼神之中却绽放出了异彩。卢继文兴奋之余,赶紧招呼着众人继续玩耍,九儿则是拉着林奇快速的向后院走去。因为九儿发现那些平时冷傲的姐妹们,竟然不顾形象的向这边跑来。 一道道消息迅速传递出去,大安皇宫,皇后苏钰得知弟弟苏东阳被林奇打伤?震惊的顿时花枝乱颤,苏钰也顾不得宫中不许擅自回娘家的忌讳,当即命人传来两名太医摆驾定国公府。 观星阁内,帝君刘创得知一切,也是不敢相信的看着金面龙首,“三青,那个小东西~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金面龙首微微躬身,“陛下,当初老奴也勘察过此物,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以前我还以为那巴郎是大意之下受了伤,现在看来,老奴确实小看了这支利器。” 刘创帝眉头紧皱,“要是这么说,有了此物~那岂不是可以击杀一切来犯之敌?” 金面龙首摇了摇头,“这倒未必,若是老奴面对此物,那林奇必死无疑。对于高手而言,任何犀利的暗器都无法锁定他的身法,而且此物不中要害无非是受伤而已。但是高手的反杀,不会再给对方第二次机会。根据两名龙卫亲眼目睹当时的情况,那苏三败的有点冤,不过林奇也留了情面,没有把事做绝。不然,恐怕陛下也很难压制苏家的怒火。” 刘创帝默默的点了点头,“让那苏三吃点苦头也好,京城之内你与巴郎都不便出手惩治,此子仰仗身份目无法纪,林奇那小子倒是给他立了点规矩。”说到这,刘创帝忽然问道,“三青,若是你持有此神器,可否能够击杀了枪身展威?” 金面龙首一怔,“回陛下,老奴没有使用过这种暗器,不过想必借助它的威力,能够增加几成胜算。若是陛下有令,即便没有此物,老奴带着龙卫一样能够击杀了展威。” 刘创帝笑了笑,“朕也就随口这么一说,又不是真的要你去与那展威搏命。” 刘创帝说着微微向后一靠,接着说道:“这些日子朕也在反思,有时候觉得那林奇的建议,也未偿不可实施一下。我大安自开国圣君建立以来,二祖以后就立下除监国储君之外,皇子不得入朝的规矩。但此一时彼一时,若是想让我大安长盛不衰,确实应该在实践中观察皇儿们的能力。” 说到这,刘创帝不禁叹息了一声,“另外来说,林奇建议朝堂统一配发粮草军饷,各大营不得向州府筹集粮饷和兵源,这对帝王来说确实是好事。但实施起来,恐怕不是朝夕就可解决的。若不是朕的寿限不及,定会立此子为特使,下重手改革兵制。” 金面龙首却沉声说道:“陛下,林奇屡次触犯禁忌,此子~不可留。” 刘创帝点了点头,“是啊,此子神奇之处连朕都有些震惊。他若是顺了朕的心意,倒是我大安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 刘创帝接着苦笑了一下,“但这样的人一旦起了异心,其危害远远超出想象。就拿孔赞来说,虽然他与朕作对,但其心是为了大安。林奇则不同,此子天性冷漠,心中不但没有大安,甚至没有为父母家族复仇的心愿。以他现在的实力,即便不跟朕张口,哪怕与信王借点兵马,即可横扫大风镇周边所有流寇。但是,林奇没有这样做,甚至忘却了身上的血仇。如此薄情冷漠之人,世上少见。” 金面龙首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决然之色,刘创帝既然说了这番话,基本上已经给林奇定下了死刑。至于什么时候来执行,那就看林奇的医术到底神奇到何种地步。 归尘院所发生的一切,很快就传遍了各大府邸。誉国公李智得知消息,心中即是惊喜又是担心,当即命人备马亲赴归尘院。 行伍出身的李智,以前对这些旁门左道的暗器始终是嗤之以鼻。但是现在,他却对林奇那所谓的‘枪’发生了兴趣,难怪林奇要搜集上好的玄铁,甚至还让李智帮忙寻找有名望的铸剑师。真要是能够打造出这样的神器,李智也很想拥有一把。 不但是誉国公李智,四皇子得知消息之后,更是后悔的捶胸顿足。他原本就想在归尘院住上一段时日,没想到一耽搁,竟然错过一场精彩的好戏。四皇子刘秉二话不说,赶紧命人收拾东西,足足拉了两大车随身所用之物奔向了归尘院。 大安京都碧霄阁,九叔侯炯正襟危坐,华芳华一边给衣衫不整的庆温侯斟着酒,一边轻声说道。 “侯爷,看样子咱们还是小看了那林奇,此子非但没有向北辛一方出手,反而暗中与他们搭上了关系。好在暂时还没触及咱们的利益,不然的话~。” 庆温侯冷笑道:“阿芳,这小子连苏三都差点击杀,你手下那几个歪瓜裂枣,根本拿不上台面。林奇敢冒着性命之忧与北辛暗中交往,确实出乎了本侯的意料。不过这样也好,他日若是本侯要出手,也算给本侯留下了罪名。想必那孔赞,也不能责怪本侯不讲情面。” “侯爷,我小阿芳倒是觉得,您还不如公然支持四殿下。毕竟四殿下与侯爷,也算是忘年之交。” 庆温侯微微摇了摇头,“小四那家伙精明的很,别看近日他上书朝堂,本侯却从未在他身上感觉出争夺帝君之位的野心。我到觉得,这小子是在替林奇办事。” 何芳华咯咯笑道:“难不成,四殿下真是性情中人,爱美人爱到已经无法自拔,竟然要替那林奇做事。真要是这样,我小阿芳还真想见识见识,那芊芊姑娘到底有多大的魅力。侯爷,这样的美人,难道您就不想见一见吗?” 庆温侯伸手在何芳华身上拍了一把,“你们这些蛇蝎美人早把我这个老家伙的身体掏空了,不过,再怎么蛇蝎你们也是流淌着我大安的血液。至于流淌着北辛血液的蛇蝎美人,老夫还是避而不见为好。” 庆温侯说着看向了侯炯,“老九啊,下一步的皇子之争马上就要进入一个紧张的阶段。这京都的街面上,以后恐怕不会这么安静了。告诫你手下的人,务必给我把北辛那帮人盯紧了。” “侯爷放心,他们虽然搬离了东市坊,但一切还在老九的掌控之中。” “嗯,这就好,你老九办事本侯很放心。另外,过几日让阿芳去一趟归尘院,帮我约一下林奇。老九,到时候你也来作陪,林奇那小家伙不简单,你们之间可以相处的融洽一些。” 何芳华一愣,“侯爷,这么多年您可是从未宴请过任何人,为何要~?” 庆温侯微微一笑,“这京都出现如此神奇的利器,本侯当然也想观摩一番。” “怎么,侯爷想拥有此物?”侯炯目光精锐的看着庆温侯。 庆温侯摆了摆手,“老九,不是你想的那样,本侯富甲天下,要想拥有何必动用粗劣的手段。只要他敢开出价,没有本侯买不起的宝物。” 何芳华身躯微微向庆温侯一靠,撒娇的说道:“那~小阿芳明日一早就去归尘院,我倒是很想见一见那位芊芊姑娘。若是侯爷允许的话,阿芳不介意把她带到碧霄阁。” 庆温侯目光一厉,“不可,那女子非我同类,况且又与小四有着牵连,你最好不要去招惹她。另外,必须等待几日之后再去,现在还不便现身归尘院。” 何芳华一愣,“这是为何?” 庆温侯肥硕的身躯晃了晃,阴笑着说道,“这几日,恐怕归尘院不会太平。击伤了苏三,苏寒或许能够隐忍,但是那位皇后苏钰~呵呵,等着吧,看看那林奇如何渡过这一关。” 果不其然,正如庆温侯预料的那样,此时定国公苏寒的府中,皇后苏钰正震怒的大发雷霆。定国公苏寒更是紧张的看着儿子苏东阳,而苏东阳正因为‘弹头’上涂抹的毒性发作,已经陷入了昏迷。 苏寒对着一位太医拱手道:“胡太医,犬子的伤势~为何看着越来越重?” 胡太医一听,赶忙说道:“国公大人放心,三公子绝无性命之忧。不过~这暗器上涂抹了药物,我与章太医分析之后,断定只不过是烈性较重的迷药罢了。当然,林大神医亲自碾制的迷药,我等也不敢太过轻视。等过了六个时辰之后,若是三公子还未清醒,恐怕~只能求助于林大神医了。” “求助他?”皇后苏钰面若寒霜,“敢伤我三弟,如同蔑视本宫,今日若不砸了那归尘院,本宫还如何威仪天下。来人~!” “等等!”苏寒赶忙阻止了皇后的冲动,命人在偏厅善待两位太医。 太医一走,苏寒赶紧劝道:“钰儿切不可冲动,东阳昏迷不醒,说不定真得要去求助林奇。先暂时冷静一下,只要东阳能渡过此劫,为父也饶不了那该死的狗东西。今日你已经出宫太久,还是先回宫吧。有什么消息,为父会及时派人告知。” 皇后苏钰看了一眼昏迷中的苏三,“父亲大人,六个时辰之后若三弟不能清醒,此事你就不要再插手。哪怕陛下震怒,一切后果本宫独自承担。” 苏寒心中一惊,“你要怎么做?” 皇后目中一寒,“按照大安皇室祖制,本宫懿旨之下,可调动三千京都守备兵马。若是三弟无碍,本宫到可留他一命,否则,本宫定要血洗归尘院。”说罢,皇后苏钰也不听父亲苏寒的极力劝阻,直接命人摆驾回宫。 林奇彻底触及了皇后的逆鳞,这么多年苏钰一直以弟弟为荣,觉得将来有一天苏三必会站在尚武榜之巅。没想到在林奇的火器之下,让苏三从高高在上的强者,变成了众人耻笑的失败者。这个打击不但让苏家丢尽了颜面,皇后苏钰更是无法接受。 第八十八节 黄雀在后 归尘院内,郑成刚从十三那边返回,得知林奇的雷霆手段,郑成脸上却没有任何喜色。身为林奇的智谋,郑成深知苏家的势力有多么强大。归尘院一旦遭到苏家的强势反击,如同狂风之中的小树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被连根拔起。即便林奇能够得到陛下的庇护,但刚刚建立起的一切将会付之东流。 郑成担忧的说道:“府主,请恕我直言,您这样做~可是有些不智啊。与其强硬的对抗,我到觉得莫不如示弱为上。即便今日归尘院被那苏三打砸一番,传出之后对咱们乃至太子更为有利。且不说民间会痛恨这种官宦子弟的张狂,即便陛下,也会对苏家产生反感。可是您这样做,不但会激怒苏家,更会让别有用心之人盯上府主。” 林奇抱着双臂点了点头,“老郑,难得你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不愧是我归尘院的大阁主。其实当时我也想着避让一下,叫这家伙嚣张一时。不过,今日我若是不出面,恐怕廖仓大哥不死也得终生遗憾。廖仓大哥既然入了我归尘院,大家就是兄弟,我林奇不能为了自身的利益而让廖大哥遭受终身痛苦。所以要出手,干脆就把动静闹大一点,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归尘院不是好惹的。” 郑成叹息道:“府主,我等既然追随了府主,就没把生死看的这么重。小不忍则乱大谋,只要能达到最终目的,我郑成愿意付出。” 林奇欣慰的拍了拍郑成的肩膀,“老郑,既然发生了就不必后悔,我林奇不是那种抛弃兄弟成就自己的人。对了,十三那边怎么样?” 郑成苦笑了一下,“府主,以后若是再遇到这种事,我郑成依然会阻止你。既然都发生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十三那边~已经变成了修罗场,他的事情我无法插手,恐怕到时候,损伤不小。” 林奇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老郑,虽说那些人都签了生死状,但谁要是坚持不住马上可以退出。十三那小子是武奴出身,他是把武奴营的残酷照搬过来,我就怕~伤残过大。” 郑成嗯声说道:“这些天我一直在提醒大家,撑不住的可以随时退出。还好,这帮兄弟大都是苦命出身,除了两位受了重伤的都还在坚持。那二人我已经派人秘密送出京城,一年之内不得回来。另外,真要是在密训之中出现死亡,我把补偿提高了一倍,这对他们的家人来说也是一笔重金。” “你做得对,就算是密训死士也不能亏待了兄弟们。老郑,我身边的眼线众多不便去那地方,十三那边就交给你了。不过,这半年不管归尘院发生了什么,都不得告知十三。” 郑成点了点头,刚要询问如何对抗苏家的反击,就看到卢继文匆匆的跑了过来。 “府主,李国公大人到了。” 林奇抬头看了一眼,“这老家伙腿脚倒是挺利索,我还以为皇老四会第一个跑过来呢。走吧,一起去迎接一下国公大人。” 林奇等人来到前院,淑女画苑中的九儿得知父亲到来,也高兴的跑过来迎接。誉国公进入大院,众人寒暄了一番迎入正厅。 李智高兴的看着林奇,一伸手,“拿来,赶紧拿出了让老夫看看。” 林奇一怔,“什么东西?” “废话,当然是神器啊。老夫没想到你小子还留了一手,恐怕用不了多久,此事不但会传遍京城,甚至整个天下都会为之震动。” 九儿一听,“爹爹,这神器可不能给你,如今十三不在归尘院,林大哥全指望它来震慑众人呢。” 林奇尴尬的挠了挠头,示意卢继文关闭厅门。卢继文还有其它事情要办,起身向国公告退,厅内只留下了九儿和郑成。 林奇拿出了铁管,“国公大人,此物~已经废了。” “什么?” 不但是李智,郑成和九儿也慌忙围了上来。林奇指着铁管上的裂痕,“看到没有,再击发一次的话肯定炸膛。到时候,不但伤不了别人,恐怕都能把自己炸死。” 李智接过来一看,上面还残留着火药的痕迹,铁管不但出现了裂痕,甚至都有些变了形状。 九儿脸色一变,“这~这怎么办?林大哥,能不能修复?” 林奇摇了摇头,“这铁管的材质太差,在我没有改良火药之前还能坚持几发。但是现在,必须要重新锻造一把新的利器才行。国公大人,我让您找的铸剑师和能工巧匠,您可有眉目?” 李智目中精光一闪,“林奇,此物你可有图?” “图在心中。” 李智低声说道:“好,你听着,如此犀利之物切不可把密图轻易示人。而且,到时候我把人请到我府中秘密打造。否则一旦走漏消息,这对你小子来说可是一场躲不过的灾劫。” 林奇不在意的说道:“怎么,国公大人是担心有人会来抢夺?” 李智指了指上面,严肃的看着林奇,“其他人都无所谓,老夫担心的是他。一旦让陛下得知此物可以打造,宫中造办处的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如此的威力,陛下一旦配备给龙卫,他绝不会再让此物流传出去。或者说,陛下很快就会宣你入宫,让你交出神器给那些工匠观摩。林奇,一定要有个准备才行。” 林奇点了点头,“我也想过此事,况且此物已经被毁,而且里面最重要的几个构件我也拆解下来。您放心,就算陛下追问我也想好了说辞。” 李智再次拿起那支铁管,心疼的说道:“这小小的东西竟然能够击伤苏东阳,如此神器真是可惜了。林奇,老夫那里还有上好的玄铁,只要你有密图,老夫就能再现出一把神器。” 林奇摇了摇头,他不知该怎么跟众人解释。要知道真正的枪管用的是特殊钢而不是铁,但当下的冶炼技术林奇就不用想了,唯有那种高明的铸剑师打造带有弹性的软剑,才是林奇心中最理想的枪管材质。 林奇按照自己的理解向李智诉说了一番,他并不担心会泄露出去,因为林奇准备打造的这把枪,需要分几个步骤才能成功。首先,他需要铸剑师熔炼出带有韧性的无缝圆管,这一点林奇相信难不住铸剑师。另外,他还得需要炼金雕刻出枪膛线,最后才是能工巧匠打造出精细的配件。他让李智分别找人打造不同的东西,最后由林奇来组装。至于子弹的构造与火药的改良,林奇没有告诉任何人。 众人正说着,四皇子也来到了归尘院。当林奇看到刘秉拉着两大车随身之物,心说这小子不会是准备霸占他的归尘院吧。 就在众人商议着如何对应苏家的反击之际,皇宫之内,皇后苏钰回来之后直奔观星阁。刘创帝知道她的来意,面对怒火中烧的苏钰,刘创帝正色的警告道。 “钰儿,身为皇后,你更应该知道朕最痛恨那些官宦子弟仗势欺人。苏东阳屡次在京都闹事,朕看在你的面子上都隐忍了。但是这一次他主动去招惹林奇,难道你不知那林奇是为朕诊治的神医吗?钰儿,苏家是我大安的功臣,朕也是对你们苏家恩宠多年。但是这一次,苏家若敢再对林奇下手,朕定斩不饶!” 皇后苏钰没有向以往那样下跪哀求,而是面带寒霜直视着刘创帝。 “陛下,我苏家自先祖蒙恩入朝为官,对我大安帝国向来忠心不二。臣妾也蒙陛下恩宠贵为皇后,更是忠心侍奉您多年,苏家如今的荣耀,臣妾感恩陛下所赐。但是东阳再怎么不济,他也是贵为皇亲,如今遭到宵小用卑劣的手段暗害,难道陛下就不该惩处凶手吗!想必此事很快就会传遍天下,不严惩凶手,陛下让我这个母仪天下的皇后,该如何面对臣民。那林奇打的不光是我苏家的脸面,更是冒犯了整个皇族。” “住口!苏东阳一贯张扬跋扈,此次他主动去归尘院闹事,你让朕如何堵住悠悠众口。难道,你想让朕把他二人都打入天牢吗!”刘创帝震怒的看着苏钰。 苏钰没有因为刘创帝的震怒而惧怕,凄惨的笑道:“陛下,东阳去归尘院闹事,难道不正是陛下想要看到的结局吗。臣妾虽然无才,却也不是无知之辈。此事东阳没有达成所愿,反而被那林奇动用卑劣手段暗箭伤人。臣妾不敢妄议朝政,但东阳至今昏迷不醒,他要是出了事,想必枪神展威前辈会亲自出手讨还公道。陛下,真要是走到那一步,恐怕还不如臣妾出手为好。” 刘创帝目光一寒,“怎么,你这是用展威来威胁朕吗?” “臣妾不敢,只是秉公直言罢了。” 刘创帝咬了咬牙,隐忍着叹息了一声,“钰儿,这大安天下没人可以威胁到朕,朕更不想听到京城之内再有什么乱子。京都乃安静祥和之地,龙卫们不会坐视不管。退下吧,朕有些累了。” 皇后苏钰眼含着泪水,她知道刘创帝这是在严厉的警告她。但是怒火中烧的苏钰,已经听不进去刘创帝的警告。她不相信为了区区一介平民,刘创帝敢彻底的与苏家决裂。 慈安宫老太后之处,靠在软榻上的老太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老太监刘顺宁恭敬的侯在一旁,他知道老太后必会有所指令。 “老宁子,你说那苏家,会不会再去归尘院?” “老主子,恐怕~陛下不会答应。” 老太后惬意的笑了笑,“其实去不去都无所谓,区区一个林奇不算什么,苏寒针对的是李智。这倒是一个机会,赵国公也该有所表示了。” 刘顺宁微微一躬身,“老主子,您的意思是~让赵国公帮李智一把?” 老太后微微摆了摆手,“你想错了,这一次不但不帮李智,还得让赵国公主动向苏寒示好。你去一趟卫国公府,让赵国公彻底把这把火点燃。如果能趁此机会废黜太子,这对秉儿来说又近了一步。” 刘顺宁微微一愣,犹豫着问道,“老主子,那岂不是~为二殿下做了嫁衣?” 老太后深沉的看了刘顺宁一眼,“错!此时废了太子,刘创绝不敢马上立律儿为储。三位皇孙再去其一,秉儿很快就能显现出他一直隐藏的才华。更何况,震怒之下的李智与刘恒等人,也不会让刘律继续留在监国的大位之上。帝君权衡利弊之后,恐怕那苏家~要大势已去了。” 刘顺宁微微一愣,马上明白了老太后的意图,不禁对老太后的睿智深感佩服。看来老太后也是对皇后苏钰隐忍很久,她不但要借此机会改变储君之位的皇子,更是想借助太子一方的震怒,逼迫苏寒破釜沉舟与其相抗。真要是李智刘恒等人与赵家势力联手,陛下权衡利弊为了大安江山的稳定,只能彻底抛弃苏家以绝后患。 第八十九节 山雨欲来 这两天京城之内热闹非凡,人们都在议论着苏三败逃归尘院的事情。不过,谁都知道苏东阳可不是这么好招惹的,不少好事者都眼巴巴等待着看场好戏。 京都南区朝阳门,一架马车停在了不远处小巷的入口。车夫帽檐压的很低,双目警觉的盯着四周。片刻之后,大茶商郭志干下了车,独自向小巷深处走去。 小巷尽头的那所幽静的院落之中,孟托正看着从北辛传来的最新消息。唐川重掌兵权之后,由于封门关并没有发生战事,所以金流国一方的战乱始终没有平息。唐川也是利用这一点,不停的向朝堂索要粮草军费。而且,国主司徒牧也看出了不好的苗头,在右相宋安青的蛊惑之下,开始催促唐川返回玉川城述职。 孟托知道忠诚是唐川最大的软肋,虽说他痛恨朝堂的腐败无能,但唐川绝无取代司徒牧的野心。孟托当即飞羽传书,告知唐川务必在余家渡中军大营等他,两人商议之后再做回京打算。孟托是担心司徒牧会重蹈覆辙,再把唐川困于国都之中。所以他要回去劝阻唐川,在没有必胜的把握之下绝不可返回玉川城。 看到郭志干走了进来,孟托把北辛密函放到了灯烛之上点燃。有些事情,他还不想让大安这边的谍者知道,毕竟国内这些勾心斗角之事,会影响到谍者的信念。 孟托示意让郭志干坐下说话,并亲手给他倒了杯茶,“老郭,今日叫你来,是重新把京城这些人手交还给你。不过,由于你的身份已经泄露,所以今后只掌控明面上的人手。暗地里,大安京城一切听命于莫建安。你们都是老友,我这样安排没意见吧。” 郭志干站起身,捐手说道:“我郭志干早已把生死交给了北辛,一切听命于大人安排。” “嗯。”孟托满意的点了点头,“暗中盯着我的人也不少,这次秘密离开,只有你和莫建安知道。待我走后,马上把孙来成调离京城,他已经暴露,不适合继续留下来。你与莫建安一明一暗,两人配合更便于行事。” “大人,若是那林奇插手我们的买卖,属下该如何对应?” 孟托淡淡的一笑,“配合,极力的配合。当年在北辛之时,我与唐帅都把林奇当成了孔赞的弟子,没想到此子潜力惊人进退有度,竟然能在虎狼夹缝中崭露头角。身为旁观者,我孟托也不得不佩服孔赞的识人之术。” “大人,我到觉得那林奇不知收敛锋芒,恐怕苏家这一关~很难渡过。” 孟托摇了摇头,“虽然老夫不知他如何赢得了帝心,按说即便医术再高明,帝王也不该如此纵容。不过林奇敢这么锋芒毕露,说明他已经看清了形势,与其说此子是孔赞等人的傀儡,倒不如说他是在为自己抗争。兵行险道剑走偏锋,或许这小子能杀出一条血路。” 郭志干不禁一愣,“大人,您的意思是~那林奇根本就是一枚死棋?” 孟托点了点头,“信王与孔赞把林奇单独扔在了京都,注定他就是一枚弃子。不过,此子真要是能改变了棋局,这对我北辛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一个行将就木的孔赞不足为虑,若是他日新君重用林奇,此人必是一大祸患。” 郭志干目中凶光一闪,“若是这样,可否想办法除掉?” 孟托摆了摆手,“当下的林奇对我们很有利,不但不能除掉,适当的时候可以暗助一把。我北辛与大安都在争取时间,如今唐帅还没有彻底革除弊政练好兵马,所以京都这边越乱越好。老郭,那林奇在京刚立足不久需要银两,这方面你可以出一部分,与他搭好关系。” 郭志干答应了一声,问道,“那陌芊那边,可有任务?” 孟托面色一肃,“她的事你不必再问,切不可有任何接触。当下陌芊隐藏的越深对我们越有利,林奇真要是能杀出重围,此女将是我们手中的一把利剑。” “属下明白,一切遵从大人的指令。” 孟托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知道郭志干对北辛的忠诚,但此人毕竟已经摆在了明处,随时都有可能弃掉。所以,暗中与陌芊的单线联系,孟托交给了莫建安。他相信老城稳重的莫建安,更适合来完成这项任务。 大安帝国,朝堂之上,这两日定国公苏寒反倒是异常的冷静,甚至是沉默的对任何奏表都不发表看法。群臣们都不傻,没人愿意提及此事触及苏寒的怒火。帝君刘创看在眼里,他明白苏寒这是在向他表达无言的抗争和不满。 早朝后刘创帝把苏寒召进宫中,看着苏寒阴沉着脸色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刘创帝温和的问道。 “苏国公,东阳伤势如何了?” 苏寒面无表情的微微一躬身,“微臣多谢陛下关心,犬子已经清醒,只不过~太医说伤及了经脉,恐怕还需两三个月才能完全恢复。” 刘创帝点了点头,“能恢复就好,朕就担心伤及要害,让我大安痛失一位高手。现如今朕也是在等待时机,一旦与北辛开战,这些奇人异士必会成国之重器。” 说到这,刘创帝话锋一转,安抚道:“苏国公,朕知道你心中埋怨,责怪朕对那林奇太过纵容,甚至说,朕还让龙卫阻止了钰儿动用皇后之令。其实,这对你来说未必是坏事,反倒更能赢得众臣的同情。你放心,东阳毕竟是我大安的国舅,朕当然要替他讨还公道。只不过不是现在,如果东阳愿意的话,朕定会让他亲手斩下林奇的脑袋。” 苏寒一愣,赶忙下跪谢道:“苏寒代犬子谢过陛下,若是陛下能为犬子主持公道,我苏寒愿付出一切感激圣恩。” “苏国公,这里不是朝堂,何须多礼,起来吧。” “谢陛下!” 刘创帝看着脸色略微舒缓的苏寒,沉声说道:“苏国公,朕也不瞒你,目前朕还需要那林奇,所以你告诫东阳要忍一忍。有些事情不要因小失大,朕乃天下之君,表面上总得要公正一些。不过,此子身怀利器击伤国舅,该惩处的朕还是要惩处一下。最近律儿倒是显得有些沉闷,身为国戚,你是不是该把重点放在律儿身上?” 苏寒心中一动,躬身说道:“陛下放心,微臣定会全力辅佐监国皇子尽快熟悉朝堂政务,以便替陛下分忧。” 刘创帝满意的看着苏寒,聪明人之间不需多说,如今对刘创帝来说,最重要的是必须尽快确定未来之君,以便在有限的生命之中替他震慑住群臣。帝君刘创知道二子刘律在群臣之中没有什么威信,所以他想在确定之后,为刘律送上讨伐北辛的大功劳。甚至说,也可以趁此机会让刘律熟悉军务,掌控更多的军权。 归尘院内,这两日廖仓等人严阵以待,防止苏家震怒之下派人来砸场子。不过,四皇子的到来让众人安心了不少。 后院之中,林奇正准备去巡视一番,看到芊芊独自留守在院内,颇为奇怪的问道。 “芊芊,为何没去淑女画苑?怎么,有心事?” 芊芊轻叹了一声,“林大哥,你能不能别让四皇子再住在这里了,他天天赖在画苑里不走,我都快成~快成众人的笑柄了。” 林奇笑道,“皇老四的事情我可管不了,不过他住在这里,至少可以让苏家有些忌惮。再说了,那皇老四长相还算不错,当然,由于身份的原因,他注定无法明媒正娶。” 芊芊脸色微微一红,默默的低下了头,“林大哥,你~就这么想让我走?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让林大哥不再喜欢芊芊。” 林奇一怔,尴尬的四下看了看,“芊芊,不是不喜欢你,而是~。”林奇没有说下去,他知道十三喜欢芊芊,那是他的生死兄弟,林奇只能把这份爱意隐藏起来。 芊芊抬头看着林奇,幽怨的说道:“林大哥,我知道你喜欢九儿,以林大哥如今的地位,芊芊确实不该有非分之想。” “不是,你可别乱说,我一直把九儿当成妹妹,我是觉得十三喜欢你,是怕~。” 没等林奇说完,芊芊眼神一亮,“十三还好吗,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看到芊芊的眼神,林奇心中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看样子,芊芊真正喜欢的人还是十三。 “芊芊,等有机会让郑成带你去看看十三。”林奇苦涩的说道。 芊芊却摇了摇头,“林大哥,我知道十三在替您做大事,芊芊在画苑里挺好,还是在这里等他回来吧。” 林奇听得出芊芊是故意在避嫌,不禁感叹道:“芊芊,我都不在乎与北辛谍者交个朋友,你也不必再把过去当成包袱。明天吧,等郑成回来就带你过去,想必那小子也很想见到你。我不便出面,到时候替我问候一下十三。” 林奇说完淡淡的一笑,转身向外走去。这一刻,林奇和芊芊都明白彼此已经无缘,能以兄妹相待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林奇心中有些烦闷,刚走到前院,就看到卢继文匆匆跑了过来。 “府主,尤公公来了。” 林奇一听尤乃万来到归尘院,不禁叹息了一声,“该来的总归要来,比我预计的晚了两天,看来陛下很沉得住气。老卢,恐怕这几日我回不来了,告知大家不必紧张,这归尘院~暂时交给皇老四。告诉四皇子,一定帮我把归尘院看好,不然一切损失由他来赔。” 卢继文一愣,“府主,难道陛下要替苏家~?” 林奇摇了摇头,“苏家越是冷静,我这心中越是不安,那些老狐狸们都不是善茬,恐怕在酝酿着大事。” 林奇脸色有些凝重,他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而且这股风暴,恐怕会改变当下平静的局面。 就在林奇被尤乃万带往宫中之时,皇宫之内,金面龙首出现在陛下的身前。 “陛下,望台刚传来消息,卫国公赵德章,备厚礼去了苏寒的府邸。” 刘创帝微微一怔,眼神之中渐渐绽放出了笑意,“赵德章这老狐狸,终究做了一次让朕满意的选择。来人,摆驾慈安宫,朕很久没有去拜见母后,是该去尽尽孝心了。” 刘创帝站起身,连额头上的皱纹也舒展开来。储君之位一直是他心中的羁绊,如今太后既然做出了决定,帝君刘创明白该与赵家好好的谈谈了。 第九十节 赏赐 皇宫之内,林奇在观星阁偏殿等候多时,也不见帝君召见。不但如此,连尤乃万进去之后也没再露面。林奇心说难道这是要把他拘禁在偏殿之中?居然连个被褥都不给?林奇干脆盘膝而坐,前世他练过瑜伽打坐,让自己很快冷静下来。 在宁静的状态之下,林奇反思着最近所做的点点滴滴,甚至站在不同人的角度上观察着当下大安的局势。林奇这一坐,足足坐了两炷香的时辰,才看到尤乃万颠颠的走了进来。 “吆~,你的心可真大,这地方都能睡着了。林奇,赶紧的,陛下召你。” 林奇睁开双眼,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双腿,“尤公公,我还以为没人管我了呢,您再不来我都想回归尘院了。您老先别急,腿麻了。”林奇故意探着刘创帝的底线,看看是否还能让他出宫。 尤乃万苦兮兮的说道:“老夫也没闲着,这不刚带你回来,得知陛下去了后宫,我这老胳膊腿都累酸了。” 后宫?林奇心中一动,站起身一边活动腿脚一边问道,“是不是皇后娘娘因为苏三的事情发怒,陛下去安抚一下?” 尤乃万一听,谨慎的回身看了一眼,低声说道:“林奇,陛下去的是~慈安宫。” 慈安宫?林奇不禁有些意外,不过看到尤乃万那贪婪的眼神,林奇会心的一笑,伸手摸出一张大安户部官方银票。 “尤公公,咱爷俩可没外人,您老帮了晚辈这么多次,回头我给您配制一副延年益寿的药方。” “这~这怎么好意思。”尤乃万嘴上不好意思,手脚倒是很利索。塞好了银票,尤乃万谨慎的低声说道:“林奇,太子恐怕有麻烦了,这件事你心知肚明即可,千万不能说出去。老夫听闻那赵德章~今日去了苏寒的府邸。” 林奇眉头微微一皱,脸色瞬间起了变化。林奇微微拱手,“尤公公,晚辈多谢了。” 林奇心说这个银子花的值,难怪刘创帝要去慈安宫,看来他们是要联手清除皇位人选的第一阻碍。如今太子刚回归不久,信王又不在京都,把最弱的一方先排挤掉,剩下的两位皇子,刘创帝反而有了更多的操控余地。 林奇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涉及大安高层的决策,身为平民的林奇根本无法参与。如今之计,林奇只能尽快把这消息告知李智,京都之内唯有李智还能与之抗衡。 观星阁内,帝君刘创眉头舒展面带笑容,原本还想狠狠惩治一下林奇,也被这件喜事冲淡了心中的怒意。 在太子一事上,身为大安帝君刘创既要让天下信服,还得顾忌江山的稳定。所以,废黜太子一事刘创帝始终无法决断。现在老太后一出面,所有的难题都迎刃而解,因为老太后代表着皇室宗族,她要提出罢免太子储君,刘创帝为了‘孝心’也不能违背母后的意愿。刘创帝不能再等下去了,他要尽快把刘律的威信竖立起来,否则重疾一旦复发,刘创帝知道没人能够掌控大安的局势。 林奇心事重重走了进来,上前跪拜道:“草民林奇,叩见吾皇陛下。” 刘创帝看了看站在一侧的金面龙首和尤乃万,微怒的说道:“草民?你们谁见过草民敢如此胆大妄为,居然当众重伤当朝国舅。尤乃万,我朝可有先例?” 尤乃万一躬身,“回陛下,自圣祖开疆以来,从无此先例。不但是我大安帝国,恐怕天下诸国也没出现过。” “那你说,该当如何定罪?”刘创帝嘴上问着尤乃万,目光却威严的看向林奇。 尤乃万再次一躬身,还没等他开口,林奇抢先说道:“如此大罪,当满门抄斩。” 刘创帝眉头一皱,当即怒斥道:“怎么,你是觉得朕不敢?” 林奇跪的膝盖生疼,干脆坐在了地上,“回陛下,草民自知死罪难逃,但草民还得尽心为陛下延年益寿。所以,草民恳请陛下宽容几年,到时候再斩不迟。” 刘创帝心中一怔,听林奇话中的意思,好像知道自己早已对他动了杀心。别看刘创帝贵为帝君,他可不想让林奇知道自己早晚要杀了他。毕竟自己的老命还掌控在林奇的手中,万一这小子心起歹意,没准下一次用药就会突生变故。 刘创帝洋装怒哼了一声,“念你为朕诊治,算是我大安功臣,况且那苏东阳确实张狂,让他吃点苦头也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苏国公一家贵为国戚,朕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林奇,你身上的那件恶毒利器,就让三青代为替你保管吧。” “三清?”林奇一愣,心说大安什么时候流行道家老祖了? 金面龙首上前一步,“怎么,还不把凶器交出来!” 林奇吃惊的看着金面龙首,这才知道原来他叫三青。林奇苦着脸从怀中拿出铁管,“陛下,其实~这宝物交给龙首大人也没用了,此物已毁,只不过是废铁一件。” “什么?” 刘创帝一愣,金面龙首瞬间拿到了手中。龙首来到御案之前递给了刘创帝,尤乃万也举着灯烛凑了过去。三人看着有些变形的铁管,以及上面出现的裂痕,金面龙首不禁叹息着摇了摇头。 “林奇,此物能否再打造一支?”刘创帝问道。 林奇摇了摇头,“回陛下,其实此物并没什么稀奇之处,其原理与普通的袖箭差不多。只不过它有一个核心的绷簧,恐怕是来自天外之物。但这次击发,绷簧已经化为粉尘,估计集天下的能工巧匠也无法再打造了。” 刘创帝一听,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可惜。不过如此犀利的神器从此断绝,对皇家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就在众人为失去一件神器而惋惜之际,林奇忽然说道。 “不过,它依然是一件神器。” 众人一愣,尤乃万忍不住怒斥道:“大胆林奇,你敢~你敢如此蒙骗陛下,这可是~。” 没等尤乃万说完,刘创帝打断道:“林奇,你的意思此物还能修复?” “不不,陛下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没人知道此物已毁,所以对任何人来说它依然是神器。若是刚才草民不说出实情,拿着它对准龙首大人,恐怕龙首大人都得退避三舍。宝物在手未必用它,震慑对方才是根本。只要陛下不对外说出去,所以此物~依然是神器。” 刘创帝眼神一亮,“你小子倒是聪明,看来~朕还真的要让众人皆知,收缴了你这件神器。” 林奇拱了拱手,“陛下仁德,没有因为伤及国戚而治罪草民,收缴神器也是应该的。不过,没有了神器,那以后苏东阳若是再去归尘院,草民这条小命可就难保了。” 刘创帝威严的看着林奇,“有朕保你,难道你还担心性命之忧。不过,身为国舅击杀一个草民,按律确实挂不上刑罚。林奇,朕赐你个官品吧,有了官品那可就不是草民了,即便皇亲国戚也不可无辜击杀。” 林奇一愣,“陛下,林奇不懂朝堂的规矩,恐怕会让陛下失望。” 刘创帝冷笑道:“你还不配入朝为官,朕就赐你个~从九品吧。虽然低微,却也是我大安帝国最基本的官品。” 尤乃万咧了咧嘴,差点没笑出声来。连刑部看门的衙差都是正八品,居然给林奇封了个从九品,即便是信王刘恒,也有资格在领地内封赏六品以下官员,这对林奇来说简直是对他的羞辱。 林奇倒是高兴的跪地而拜,“微臣林奇,谢陛下赏赐。” 林奇高兴的到不是封了官,而是看陛下的意思并不想惩罚他。这样的话,林奇就不用被拘禁在宫内,他必须马上去誉国公府商量对策。 果不其然,刘创帝关注的重点就是那件神器,如今神器被毁,他对林奇也失去了兴趣。况且明面上神器被监天院收缴,这对那位枪神展威也是一种震慑和威胁。 林奇原本觉得这次的封赏只不过是刘创帝临时起意的玩笑话,没想到他出宫之时,他手中得到了一面金色令牌,上写着‘御赐从九品员外郎’。 林奇颇为意外,看着送他上车的尤乃万,林奇调侃着说道:“尤公公,难怪都说我大安富强,连从九品都有纯金的令牌,能折换不少银子。” 尤乃万却瞪了林奇一眼,“你小子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可是御赐的从九品金令,没看到上面暗刻着龙纹吗?此令牌如同一道护身铠甲,连三法司都不能治你的死罪。臭小子,暗刻龙纹的金令只有皇子可以拥有,此令牌一出,那苏三绝不敢再伤你分毫。” “我去,这么厉害?你要不说我都差点拿它去打几个金戒指。得来,那就多谢公公了,我得赶紧回去。”林奇说着放下了车帘。 尤乃万鼻子差点没气歪,心说陛下这哪是惩处林奇,简直是让他光宗耀祖。 林奇可不在乎什么从九品的金令,他知道陛下这是不想让他死在别人手里。就好比苏三那个莽夫一样,一旦得知林奇身上没有了神器,没准真敢去归尘院弄死他。林奇被宫中的车马送回归尘院,这边皇宫的人刚走,林奇当即让赵大河备车,匆匆赶往誉国公府。 林奇很晚才从誉国公府返回,他没有告知郑成等人与李智谈论了什么。回到内宅,林奇疲惫的躺在床上。他把一切都推给了李智,毕竟在这件事上,林奇无法左右任何局势。但是林奇却发现,李智并没有显得太过紧张,这让林奇也有些茫然。 次日早朝,一声高亮,文武百官分列两行走进了大殿。定国公苏寒一改往日的消沉,昂首挺胸的站在前首位置。卫国公赵德章也改变了往日的站位,竟然与苏寒站在了一起。不少大人敏感的觉察到了这一点,目光纷纷看向了誉国公李智。李智却像是没睡醒的样子,耷拉着眼皮,仿佛随时要入睡一样。 帝君刘创端坐在宝座之上,下首位置则是监国皇子刘律。尤乃万看了陛下一眼,上前一步例行喊道。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相国潘准整理了一下衣袖,刚要上前,却看到定国公苏寒与卫国公赵德章同时站了出来,两人持板躬身,几乎同时喊道。 “臣~有奏!” 第九十一节 一场好戏 众朝臣们纷纷看向了定国公苏寒和卫国公赵德章。相国潘准心中若有所思,抬头看了刘创帝一眼,默不作声的向旁边撤了一步。 刘创帝居高临下看着两位重臣,昨晚与母后经过一番交涉,他没想到二人这么快就要动手。看来,昨夜慈安宫那边也没闲着,必是派人把刘创帝的意思传递了出去。 “两位爱卿,有何事要上奏?”刘创帝沉声问道。 定国公苏寒与卫国公赵德章对视了一眼,赵德章微微拱手,“苏国公这几日难得有奏,还是您先来吧。” 苏寒也没客气,微微还了一礼,“赵国公,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苏寒说完,对着刘创帝一躬身,“启禀陛下,臣前些日子接到京内线报,但密报之内容,臣不知当不当讲。” 刘创帝威严的看着苏寒,“苏国公,朝堂乃我大安核心重地,既然有奏,这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 苏寒再次施了一礼,严肃的说道:“陛下训斥的极是,那老臣就大胆直言了。陛下,臣得知我大安京都之内,竟然有北辛谍者的密站,而且他们蛊惑民心,暗中为太子刘轲造势。北辛敌者忘我之心不死,这是众人皆知之事,他们为太子刘轲摇旗呐喊,此举~臣甚是担忧。” 苏寒话音一落,刘创帝故作震惊的问道,“哦?竟然还有此事?” 朝殿之内,顿时一片哗然。看似打瞌睡的李智,却是双目猛然一争,“苏寒,你这可是公然诋毁当朝储君,按罪当诛!” 刘创帝眉头一皱,霸气的扫了众人一眼。待朝殿安静之后,刘创帝威严的说道:“苏国公,你可是我大安的两朝老臣,这样的奏本若是没有实据,确实有诋毁之嫌。” 苏寒双膝跪地,“臣若是没有实据,当然不敢在朝殿之上说出此话。正是因为臣查到了实据,才敢今日上奏。陛下,臣已经可以确定,那东市坊有一处北辛谍者密站,前些日子坊间传闻的太子之事,皆是此密站所为。” 刘创帝目光一寒,“既然确认,可有行动?” “回陛下,臣上朝前已经令巡防营展开缉拿行动,并且告知刑部属衙协同。” 苏寒话音一落,李智再次说道:“陛下,即便北辛谍者有所行动,这与太子殿下也没有任何干系。苏大人刚才所言,臣认为非常不妥。” 苏寒冷笑道,“李国公,北辛敌国极力拥护太子刘轲,难道你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即便太子殿下是清白之身,为了我大安的稳固,难道不应该严查吗?” 苏寒话音一落,顿时有人站了出来,“陛下,苏国公言之有理,北辛与我大安身为死敌,北辛此举确实应该严查,臣附议!” “陛下,臣认为不妥,太子乃当朝储君,一旦对太子殿下展开追查,此举有辱我大安颜面,会让世人耻笑。臣~反对!” 众朝臣你一言我一语,明眼人都看出来,这根本就是苏寒与李智两派的争斗。尤乃万一看刘创帝脸色不悦,当即尖声喊道。 “肃静~!” 大殿之内很快安静下来,刘创帝面如寒霜威压着众人,“你们都是当朝重臣,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潘爱卿,你的意下如何?” 相国潘准听到陛下点了他的名字,无奈的站了出来,“回陛下,事关北辛,臣认为不可不查。但牵扯到太子殿下,臣觉得~还是慎重些为好。” 刘创帝眼神一眯,心说你个老狐狸倒是谁也不得罪,刘创帝看向了赵德章,“赵国公,你又如何认为?” 卫国公赵德章上前一步,“陛下,臣刚才有奏,没想到苏大人这么一说,臣只能收回奏本了。” 刘创帝故作惊讶的问道:“这是为何?赵国公到底有什么奏本?说来听听。” 赵德章微微躬身,“回陛下,臣的奏本也是关于北辛之事。据臣所知,目前北辛朝纲混乱君臣暗斗,况且那唐川重掌兵权不久军心不稳。所以臣提议,我大安可趁此机会储备粮草集结兵马,待机兵发。到时候,为了凝聚我大安黎民同仇敌忾,可由太子殿下亲随大军,替陛下征伐北辛。” 刘创帝一拍御案,“好~!北辛不稳,对我大安来说正是时机。太子储君在北辛受辱,更是我大安心头之恨,也唯有太子亲随大军踏平北辛,方能一雪前耻。此举甚好,赵国公为何要收回奏本?” 赵德章再次躬身奏道:“陛下,臣没想到北辛谍者竟然力举太子,此事若不查实,臣恐~。” 李智顿时愤怒的打断道:“赵德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太子殿下在北辛受辱不是事实嘛!既然陛下都说了,唯有太子亲随才能一雪前耻,老臣不才,愿追随太子殿下赴犬马之劳。” 赵德章阴险的一笑,“李国公,你可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在下只是想还太子殿下一个清白而已。若是京城谍者故意嫁祸太子,这不更能让众朝臣明白太子所受的冤屈吗。” 赵德章说着,对着陛下躬身说道:“陛下,老臣以为,此事确实要查一查,以证太子殿下的清白。” 刘创帝目光威严的看着众人,“诸位爱卿,事关北辛无小事,你们认为如何?” 刘创帝一发话,连傻子都听得出他这是想追究根源。相国潘准赶忙躬身说道,“臣附议详查。” “臣附议~。” “老臣附议。” 朝殿之上,众人纷纷表态,李智却绷着脸一句话也不再多说。坐在下首沉默不语的二皇子刘律,却是眼中掩饰不住绽放出惊喜。不过,刘律明白此时他不便参言,甚至都不能发表态度。 众人安静之后,刘创帝却叹息了一声说道。 “太子之位虽然身为国之储君,但毕竟也是朕的皇儿,真要是追查,这可有损皇家颜面。更何况,三法司也没这个权限。” 刘创帝话音一落,苏寒再次站了出来,“陛下,自古皇家之事皇家处理,此事万不可让他人插手。一来冒犯皇权,二来有辱皇族威严。臣觉得,此事理当由后宫娘娘出面调查,但为了避嫌,臣建议还是由太后老千岁出面为好。皇太后亲自决断,更能让众臣信服。” 苏寒说完,他身后顿时传来一片附议之声。李智鄙视的看着众人,心说不就是你们君臣合谋想拿下太子吗。好,老夫倒要看看,那老太后如何敢冒天下之大不为,嫁祸太子。 就在朝殿争吵之时,大安京都东市坊,一队官兵与捕快蜂拥而至,围住了那家干货行。还没来得及撤离京城的孙来成不明所以,居然还出面怒斥了这些官兵。当得知这些人是来缉拿他这个北辛谍者,孙来成知道自己暴露了,当即做出强烈的反抗。最终,孙来成腿部中刀被擒,干货行的一干手下大多数被击杀。倒霉的孙来成若是提前一步得知消息,早就从密道逃跑了。 不到一天的时间,北辛谍者密站被端的消息传遍了京城。百姓们为之欢呼,却不知道这其中竟然埋藏着要嫁祸太子的一场阴谋。另外,还有一道消息让百姓为之震惊,那就是监天院颁布的公告,他们竟然没收了林大神医的护身神器。 归尘院内,不少人也在议论纷纷,很多人都在替林奇打抱不平。这两天林奇心情不佳,听到这些不好的消息,更是烦闷的没有离归尘院开半步。他不知道那些人对太子的废黜到了何种地步,更不知李智又是如何反击。林奇心说老子该做的都做了,信王孔赞逍遥在外,李智又对他有所隐瞒,干脆他也来个看热闹,反正天塌下来有人比他更着急。 这时,四皇子刘秉带着亲卫提着食盒走进了后院,亲卫在院中石桌上摆好了酒菜,四皇子指了指对面。 “来吧,陪我喝两杯。” 林奇抱着双臂看到皇子亲卫退下,鄙视的说道:“怎么,高兴了?这么心急着想庆祝?” “高兴个屁,小七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别想这么多了,来,喝酒。” 林奇走过去拎起酒壶灌了两口,四皇子却看着内宅说道,“没有美女陪伴,确实少了些乐趣。林奇,九儿跟芊芊呢?” “九儿回了国公府,芊芊她~。”说到这林奇眼睛一瞪,“芊芊去哪关你屁事。我再次警告你,要么你小子明媒正娶,要么就远离,别他妈满脑子想着龌龊事。” 四皇子不介意的笑道:“你小子别这么大火气,这可不像是我熟悉的林奇。怎么,现在知道被人当猴耍的感觉了?其实没必要,既然踏足这个泥潭,就该明白这其中有深有浅。今日的朋友,说不定就是他日的死敌。亲兄弟尚且如此,何况是外姓之人。” 林奇放下酒壶,“那咱们俩,以后会是朋友还是死敌?” 四皇子洒脱的一笑,“我皇老四若是重权谋,你我必是死敌。可惜啊,在下只爱美人不恋江山,来~喝一杯。” “操!我又不是美人,喝个屁。” 林奇虽然这么说,却也端起酒杯喝了下去。这时候,林奇反倒觉得刘秉这人才是真正活的通透。 “四殿下,你这人确实不错,不过,就算你看清了皇家的薄情寡义,也未必躲得过去。太子被废,接下来你想清闲都不可能了。倒是在下,可以轻松的做自己的小买卖了。” “未必!”刘秉看了林奇一眼,“林奇,未必有你想的那么悲观。等着吧,孔老先生深谋远虑,这盘棋不到最后看不清输赢。你我二人,皆是棋子也。” “怎么,你觉得太子还有希望?可是那孙来成都被抓了,到了后宫想让他说什么,那还不是小事一桩。太子身在北辛多年,到时候通敌这顶大帽子一扣,太子根本就百口莫辩。就算陛下知道受了冤屈不对外公开,恐怕刘轲也没资格成为皇位继承人了。” 看着林奇垂头丧气的样子,四皇子刘秉却是微微一笑,谨慎的看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 “林奇,你小子怎么忽视了一个重要的人,别忘了东市坊背后的巨擘是谁。那孙来成是北辛谍者不假,但此事也触及了小叔祖的利益。林奇,我敢跟你打赌,那位悠闲的小叔祖~恐怕要出手了。” 四皇子刘秉说完眉毛一挑,暗示林奇不必心急,等着看热闹吧。 第九十二节 后宫密牢 大安京都东市坊,四横九纵大商户上百,这还不算小的摊点商铺。如今孙来成的干货行死了人,官兵们又封堵了大半条街,商户们纷纷涌入了市署。但真正的大商贾,却来到了东市坊真正的掌控者九叔侯炯的宅院。 九叔看着厅堂内一个个众说纷纭,他知道这些人是害怕官方继续追查受到牵连。特别是这些大商贾们,平日里与孙来成饮酒作乐走动频繁,况且孙来成也是南七商会执理之一,真要是追查的话每个人多多少少都脱不了干系。 侯炯安抚着说道:“诸位,孙掌柜只是个案,况且又是北辛谍者,即便市署衙门与老夫也不便出面。不过大家放心,该开市的开市,东市坊乃我大安商贸集散重地,想必上面也不会大动干戈。” 米行老板莫建安悄悄给郭志干递了个眼神,郭志干起身拱手说道:“九叔,如今您老是我们东市坊的当家人,这件事您老可得给我们一个定心丸。大家都在东市坊做买卖,平日里与那孙来成关系都不错。不说别人,就说我那茶行,孙来成还欠着我不少账没清算呢。万一这些都成了证据,您说我冤不冤。” 另外一位南七商会的老板也站起身,“郭老板说的对,我们都是生意人,平日里相互之间都是月结。现在孙老板被打入大牢,万一酷刑之下乱说一气,恐怕在座的谁都脱不了干系。” 又一人站了出来,“别说是咱们这些大商户,整个东市坊谁跟谁没点关系?到现在我们那条街还封着呢,别说开门做生意,隔壁的老张都吓得准备撤离京都。” 莫建安也故意蛊惑道:“事关北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沾上了那就是杀头的大罪。九叔,并非大家危言耸听,这事您老要不给大家一个定心丸,我们只能暂时撤离京都躲避一下。” 侯炯目光一厉,“撤离京都你们能去哪?北辛吗?真要是与那孙来成有牵连,就算撤回南部七州又有何用。” 说吧,侯炯语气缓和了一下,拱了拱手,“诸位放心,还是那句话,京城两大市坊牵连着整个京都的营生命脉,上面绝不会大动干戈。” 一名年轻人不服的说道:“九爷,您说的轻巧,但万一牵连到我们怎么办?我们家在韩水洲就与孙老板相熟,上面一句话就把他定为北辛谍者。且不说他是不是,真要是在酷刑之下把我们家牵扯进去,到时候谁能说的清楚。要我看,还是先离开京城回老家为好。在韩水洲老家,乡邻州衙都知道我们祖辈都没去过北辛,至少能还咱一个清白。但是在京都,哪怕把银子砸光都没用。” 不少人跟着附和,侯炯眉头紧皱,他知道南七商会的这些大商贾们故意联合施压,逼着他去找庆温侯要个说法。毕竟侯爷身属皇室宗亲,只要他能告知孙来成之事到此为止,才能让众人信服。 无奈之下,侯炯只能暂时安抚着众人,“既然大家不放心,那老夫就代大家走一趟,去刑部属衙问个明白。就算是上面继续追查,也总得给大家拿出一个真凭实据,否则,我侯炯第一个不答应。” 侯炯这么一说,不少人才算略微的安心。追查北辛谍者他们不反对,但总得拿出一个让人信服的证据才行。不然,就像孙来成的干货行那样,突然间被官兵蜂拥而入死伤这么多人,这些富得流油的商贾们谁不担心害怕。 当夜,大安京都碧霄阁,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庆温侯,脸上也如同挂了一层寒霜。定国公苏寒的突然行动,已经踩踏到了他的底线。京都两大市坊都在庆温侯的掌控之中,这些鱼龙混杂之地,经常有悍匪盗贼等藏身于此。以前即便是官属缉拿,都会提前向两市坊的当家人告知一声。一旦牵连到大商贾,没有庆温侯的点头刑部是不会上门抓人。因为大商贾的利益牵连的人太多,这一次连庆温侯也有些措手不及。 苏寒精于朝堂暗斗,向来看不起坊间五行八作这些充满了铜臭气息行当。而且苏寒动用的是他所掌控的巡防营,为了不走漏消息,刑部属衙的捕快还没来得及告知九叔,这边已经动上手了。苏寒可没想到,他的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向来不插手朝政的庆温侯。 何芳华看着沉默不语的庆温侯与九叔,轻声说道:“侯爷,这事也不能责怪九叔,真要是压制不下来,恐怕京都的流水会减少三成。” 侯炯叹息道:“芳姐,绝不是三成这么简单,那孙来成是南七商会的执理,牵一发而动全身,恐怕整个南部七州都要对侯爷提出质疑。咱们两大市坊以前不是没有缉拿过北辛谍者,但大都是监天院秘密出手或者暗中击杀。那孙来成若是被秘密缉拿或者死在林奇手里,这对整个市坊影响不大。但是这么公然封街捕杀,甚至连招呼都不打,其影响非常巨大。” 庆温侯肥硕的身躯颤了颤,“是啊,他们给本侯每年纳贡,为的就是仰仗皇商的身份予以保护。如今苏寒那老东西打破了规矩,正如老九所说,恐怕南部七州的商会很快就要来质问本侯。” 说到这,庆温侯目光一厉,“阿芳,那孟托离京了没有?” “这~?”何芳华的目光看向了侯炯。 侯炯起身说道:“侯爷,我也是近日才得知孟托已经秘密离开京城。朝阳门附近的那所院落我派人去查过,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北辛的其它暗底,你这边还知道多少?” “除了孙来成之外,还有五人在我的掌控之中。不过,这几人应该都是小喽啰,听命于孙来成。”侯炯答道。 庆温侯想了想,“那~与孙来成交好之人,有多少可疑的成分?” 侯炯一听,苦笑道:“侯爷,这两大市坊的大商人,平日里可都是这里的常客。他们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要说可疑~每个人都有。所以说,大家都有些惶惶不安,这件事必须要有一个结论。不然,恐怕有些压制不住。” 庆温侯气的骂了一句,“这该死的苏寒,越来越不把本侯放在眼里了。阿芳,你马上飞羽传书,告知咱们在北辛的人小心一些。另外,让他们秘密接触一下唐川的人,把此事解释清楚,省的那唐川还觉得是本侯给他使绊子呢。” 何芳华应声说道:“侯爷,这件事牵连到储君之位,您是不是~该去找一找陛下?” 庆温侯晃荡着站起身,“老九,回去安抚一下众人,明日本侯会给你一个答复。是该去宫里看看了,阿芳,随本侯去一趟宗庙。” 庆温侯一声吩咐,两人各自行动起来。侯炯离开了碧霄阁,何芳华也换上了一身颇为庄重的素服。她知道庆温侯所说的宗庙是皇室宗祠,穿的太过艳丽这可有些不敬。 夜已深沉,一驾宽大而豪华的马车驶入了皇宫。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这驾马车的到来,依然惊动了不少人。剑神巴郎得知消息,亲自来迎。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剑神巴郎上前一步双手抱拳,对着驾车的老者恭敬的问候道。 “杨老哥,好久不见,没想到您竟然深夜来此。” 驾车的老者穿着很朴素,清瘦的面孔上还留着一缕山羊胡。他可不是普通的车夫,而是镇守皇室宗祠的鬼手杨九如,在大安的尚武榜上,杨九如仅次于金面龙首排名第六。 杨九如也拱手回敬道:“巴郎,难得你还能留在侍卫营,老夫还以为你也会像展威那样云游四海去了。” 巴郎苦笑道:“我可没那个福分,老哥您这是~要去拜见陛下?” 杨九如摇了摇头,“老夫陪侯爷去后宫,陛下明日还要早朝,侯爷说就不必打扰陛下了。” 巴郎向车帘看了看,既然庆温侯没有挑起车帘,他也不必上前拜见。得知庆温侯是要去后宫,巴郎当即明白肯定是为了东市坊那北辛谍者之事。 巴郎一拱手,“那就不打扰侯爷了,老哥请~!” 巴郎让开通道,庆温侯辈分之高有着特殊权限,他入后宫不必得到旨意。 慈安宫内,虽然夜色已深,老太后依然没有入睡。孙来成已经被押入后宫密牢,这密牢原本是处理宫女嫔妃之地,如今却成了审讯北辛谍者的特殊场所。 老太监刘顺宁把庆温侯迎入大殿,庆温侯身穿蟒袍,晃着肥硕的身躯拱手问候,“老皇嫂,近来身子骨可好啊。” 老太后笑眯眯的看着庆温侯,“你个死胖子还知道来给我这个皇嫂问安啊?刘业,听说你又纳了几房妾室,该不会又要从后宫的月钱里面抽成了吧。” 两名宫人给庆温侯抬来一把宽大的禅椅,庆温侯毫不客气的把身子塞了进去。 “老皇嫂,宫里的月钱我可是一个子都没少给,真要是不够的话,那就是坤安宫的原因,与我无关。” 老太后微微一笑,“你就不怕我去告诉苏氏,她可是当今的皇后。” 庆温侯刘业微微一撇嘴,“老皇嫂,如今人家苏家可没把我这个皇室宗亲看在眼里。东市坊的事情,可让我有些很难看。” “怎么,你是为了那北辛谍者而来?” 庆温侯直截了当的问道,“老皇嫂,听说此事由您来决断?” 老太后点了点头,“事关储君之位,本宫也不敢徇私。” 庆温侯呵呵一笑,摆了摆手,“我可不是来说情的,该怎么决断您老皇嫂尽管做主。但是,那孙来成~不知招了没有?” 老太后得意的看着庆温侯,“入到宫中,就算是铁人也会融化,当然招了。” 庆温侯眼神一眯,“那~东市坊之内,还有多少谍者?” 老太后微微向后一靠,警告着说道,“刘业啊,这东市坊你真该好好整整了。那孙来成所供出的名单,足足有上百人。我大安京城之内~。” 没等老太后说完,庆温侯打断道,“老皇嫂,东市坊切不可再动,逼供之下辨不出真假。这份名单,你还是毁了吧。” “怎么,你要插手本宫之事?”老太后不悦的看着庆温侯。 庆温侯依然不急不火的说道,“不是插手,而是制止,那苏寒已经踏了我的底线,难道老皇嫂也不给本侯一个薄面吗?名单还是毁了吧,人~也该做个了断。” 老太后面色一寒,“这不行,事关江山稳定,本宫总得给朝堂诸位大人一个交代。” 庆温侯摇了摇头,“我刘业很少求人,但孙来成这件事,谁敢再去我东市坊擅自抓人,那就是与我刘业为敌。” 老太后脸色渐渐寒了下来,“刘业,你不会是想插手储君之位吧?这件事,你应该知道本宫若是不查个实证,很难让天下人信服,特别是~信王和李智那一方。想必过了今晚,那孙来成不会再继续坚持,事关刘轲在北辛的一切,他会如实的交待出来。” 庆温侯却是笑眯眯的看着老太后,“晚了,杨九如随我一同入的宫,若是陛下追问的话,本侯什么都不会承认。” 老太后微微一怔,脸色顿时一变,“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老宁子,快~去宫中密牢~!” 此时,后宫密牢之内,一道清瘦的身影走了出来,闪身消失在夜色之中。密牢里弥漫着血腥气息,连同审讯孙来成的几名太监及老嬷嬷,整个密牢之内无一活口。 第九十三节 一群老狐狸 早朝之上,刘创帝气色有些不佳,双目之中更是布满了血丝。昨夜他刚入睡不久就得到了消息,刘创帝没想到庆温侯竟敢如此胆大妄为,但是面对这位自己的小叔,刘创帝也拿他没办法。 早朝之后,李智刚走出朝堂,就看到赵德章快步向自己走来。李智鼻子里哼了一声,故意加快了脚步。 “李大人~留步~请留步~!” 赵德章快走几步追了上来,李智嘲讽的问道,“怎么,朝殿上没看到老夫的热闹,这是想在殿外看一看?” “李大人,您是不是对老夫有什么误解?咱老哥俩可是~。” “别,身为朝臣,还是有点距离为好,省的授人以柄。” 赵德章知道李智在生他的气,倒也不介意李智夹枪带棒的话,毕竟以后还得仰仗李智一方与苏寒抗争。 赵德章上前一步,低声说道,“李大人有所不知,那北辛谍者~死了。” “死~死了?” “嘘~小声点。”赵德章谨慎的四下看了看,虽说不少目光都盯着他俩,但大都是在几丈之外。赵德章压低了声音,“昨夜那北辛谍者被人击杀,这件事宫里封禁着,千万别说出去。李公,咱们之间没什么敌意,有空的话还得多交往交往。” “那太后~可查出什么实证?”李智低声问道。 赵德章摇了摇头,“李大人,宫内的事情老夫怎敢参与。再说了,此事是苏寒的提议,老夫就更不便过问了。” 李智鄙视的看着赵德章,心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以为老夫不知道这是你们几个唱的双簧。李智应付的寒暄了一番,匆匆告辞。 北辛谍者在宫中被刺身亡,这对李智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当下,李智没有返回国公府,直接去了林奇的归尘院。因为有些事情李智必须要让太子刘轲知道,而目前唯一能够入宫见到太子的只有林奇。 归尘院内,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京都内的才子佳人们,根本不关心国之大事,互相攀比争风吃醋才是他们活着的乐趣。看着归尘院内乱哄哄的场面,李智皱着眉头带着两名随从被卢继文引领着去了后院。 林奇正一个人在后花园凉亭内独自品着茶,看到誉国公李智到来,林奇赶忙站起身。 “国公大人,这么早就下朝了?怎么样,宫内可做出了评判?” 李国公四下看了看,示意两名随从周边警戒。卢继文一看,知道国公大人这是有要事与府主相商,客气了两句躬身告退。 李智谨慎的说道,“走,去你房间,我有话跟你说。” 林奇看了看石桌上刚沏好的茶,“国公大人,还是在这吧,这里视野空旷,没人可以悄悄近身。” 李智一听,“也好,那就在这里说吧。” 李智坐在对面,林奇拎起茶壶倒了杯热茶,“国公大人,是不是宫中有了消息?” 李智面容一肃,低声说道:“那北辛谍者,昨夜死在了宫内。” “死了?酷刑而死?”林奇不禁一愣。 “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老夫想让你去宫内走一趟。” 林奇疑惑的看着李智,揶揄的说道:“国公大人,您可别跟我说在宫内您没有眼线。向您这种成了精的政坛老手,还用得着我出马?” “臭小子,老夫又不是山上的耗子,怎么还成了精。我跟你说,此事若真,陛下与老太后必定会封锁消息。老夫确实有些耳目,但都是低级的小太监,恐怕探不出什么消息。让你去,一来是探听一下真假,二者,有些事情必须要告知太子。” 林奇端起了茶杯,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国公大人,那天晚上我去国公府,您不是说早就预料陛下会走这一步吗?既然这样,那就顺其自然吧。” 李智一愣,不禁奇怪的看着林奇。当看到林奇满脸的怨气之时,李智顿时明白了林奇这是在闹情绪。 李智呵呵笑道:“臭小子,并非老夫有事瞒着你,其实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的话,反而对你更加有利。” 林奇自嘲的笑道:“是啊,你们都是大人物,我林奇只不过是区区一介草民。哦不,如今已经不是草民了,是他妈从九品员外郎。听到没有,还员外郎?老子年纪轻轻就开始养老了。” 李智苦笑着指了指林奇,“你小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其实关于太子的事情,孔老大人做过很多次推演。如今的状况也在他的预料之中,所以老夫并不意外。但是,你小子毕竟没有朝堂经验,要是提前告诉了你,在陛下眼里你就失去了意义。现在你所做的一切,反而符合你的身份,更会让陛下相信,老夫与信王等人也会被此事闹得手忙脚乱。” 李智微微一顿,接着说道:“林奇,其实老夫一直没把你当外人,毕竟我就剩下九儿这么一个姑娘,我们李府上上下下都把她捧在手心里。等以后你们成了婚,老夫还能把女婿往火坑里推吗。” “不是~我什么时候答应娶九儿了?” 李智大度的说道:“你小子也不要妄自菲薄,虽说是出身于边地平民,但老夫绝不会看不起你滴。只要你小子对九儿好,誉国公府上上下下绝对没人反对。” 林奇挠了挠头,“我说,咱们还是说点正事吧。” 李智眼睛一瞪,“难道这不是正事吗?” 林奇赶紧求饶,“好好,那什么,您要我给太子带什么话?” 林奇心说他只听说过抢亲的,还没听说过有抢女婿的呢。再说了,林奇还不知能不能躲过刘创帝那一关,万一到时候跟着刘创帝殉葬,林奇可不想害了九儿。 李智也明白太子那边事大,赶紧低声说道:“你就告诉太子,万事不要慌,不管什么情况只需顺其自然即可。有老夫与孔老大人在,一切都在运筹之中。” 林奇皱了皱眉头,“国公大人,既然您刚才说了是为我好,有些话可能我不该问。但是太子的储君之位一旦被废黜,你们再抗衡又有什么用?” 李智严肃的看着林奇,沉声说道:“林奇,如今四皇子住在你的归尘院,有些内幕他也会向你告知一二。那你说说,若是刘轲的太子之位不废黜,会是什么后果?” 林奇想了想,叹声道:“坚持的后果,只能是逼着苏寒与赵德章联手。而且,陛下也会越来越反感刘轲。最后的结局,要么铤而走险的上位,然后大杀四方震慑天下。要么,会成为最悲惨的那一方。” 李智点了点头,“不错,分析的很对,其实坚持的后果只能成为众矢之的。” “那废黜了太子储君之位,难道你们是要去支持其他皇子?比如~皇老四?” “不!”李智坚定的摇了摇头,“废黜的只能是太子储君之位,而刘轲的皇权继承决不能废,这是我与信王等人的底线。” 林奇心中一动,“也就是说,太子刘轲从第一顺位,变成了第二或者第三?” 李智点了点头,“孔老大人曾经说过,不把刘律推到最高位,赵家是绝不会与我们联手。” “那联手之后呢?不是还有四皇子吗?” 李智看似跟莽夫一般的面孔上,却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林奇,你要是苏家,会怎么做?” 林奇愣了片刻,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这一下他不得不佩服这帮老狐狸的精明之处。一旦赵家与李智联手把刘律废掉,身为刘律身后的苏家最痛恨的绝不是李智一方,而是出尔反尔的赵家与太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孔赞确实下了一手好棋。只不过,林奇不知他们是否忽略了最关键的人物刘创帝,还是已经有了后手而没有坦诚相告。林奇不愿意去想这么多,既然孔赞都做出了各种推演,他何必替这帮老家伙们担心。 林奇苦笑道:“国公大人,既然你们早就知道太子之位要被废黜,那太子大闹朝殿之时何不顺势而为?那时候我可是累的脑浆子都疼,好不容易才把太子之位保住。” 李智尴尬的看着林奇,“正是因为陛下知道我们极力在保,所以才不会生疑。而且,你的功劳也没有白费,老夫也会借助此事保住刘轲的皇权顺位。若是没有你与刘轲的那一场折腾,当下这一关刘轲很难度过。” 林奇烦闷的把杯中茶水喝干,倒扣在茶盘之中,“以后再有这种事,我林奇不会再去当傻子了。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就去一趟宫中。” 李智也觉得有些对不住林奇,毕竟让这个年轻人冲锋在前,他们一开始是抱着抛弃的态度。但是现在,李智改变了想法,为了九儿他也不能再让林奇孤军奋战。 林奇去了皇宫,除了马夫赵大河他没有带任何人。如今林奇对归尘院很放心,且不说那苏三还得修养一段时间,就凭四皇子在院内坐镇,也没人敢再来招惹是非。不过去皇宫之前,林奇让李智抓紧安排密地开炉。手中没有了防身利器,林奇还是有些不安。况且这几日他又提炼出一批精炼的火药,普通的炼铁已经无法再承受这种爆发力。 马车停在了皇宫之外,赵大河老实巴交的靠着车辕压低了帽檐等待着林奇。 林奇走入宫门,想了想,直接向巴郎所在的御前侍卫走去。好在巴郎昨夜当值今日无事,没让林奇扑个空。 看到林奇,巴郎也很欣慰,“林奇,我正想去找你呢。” “怎么,十三那边有问题?” “那倒不是,十三那小子提升的很快,召集的那帮人资质都不错,我很满意。我是想问~你的那件护身神器,真的给了金面龙首?” 林奇点了点头,“确实给了他。” 巴郎脸色一变,“此人心狠手辣,有此利器在手,恐怕~。” 林奇微微一探身,低声说道:“没用,那件神器已经废了,此事陛下秘而不宣,前辈心里有数就行。” 巴郎一愣,“此事当真?” 林奇龌蹉的一笑,“不坏掉我能给他?放心吧前辈,宫中造办处没人能修的好。里面核心的东西我都留着呢,就算他们能想象出内部结构,仿造出的东西威力很有限,与民间暗器差不多。” 巴郎暗暗松了口气,“这我就放心了。” 林奇心中一动,看着巴郎问道,“前辈,难道您是想着~与那家伙一战?” 巴郎面容一肃,“恐怕~早晚会有那么一天。” 林奇点了点头,“到时候我会助前辈一臂之力,咱俩联手绝对能解决掉那家伙。不过现在,您得帮我打听一下,那北辛谍者死了没有?” 巴郎吃惊的看着林奇,“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真的死了?” 巴郎点了点头,“死了,死的不冤,鬼手杨九如亲自出手,他应该感到荣幸。” “鬼手杨九如?”林奇吃惊的看着巴郎,“尚武榜排名第六的鬼手杨九如?” “不错,昨夜杨九如跟随庆温侯而来。杨老哥怕我当值担了责任,所以出宫前告知若是陛下追究,可直言相告。” 林奇瞪大了眼睛,“原来他是庆温侯的人,这下我算是明白了。前辈,我就不多打扰了,还得去丽景宫走一趟。若前辈有什么事情,可让十三转告郑成,在下一定照办。” 林奇不敢耽搁,匆匆告辞去了丽景宫。果然不出皇老四所料,庆温侯真的出手了。林奇担心孙来成一死,太后会直接去质问刘轲,到时候刘轲不明所以,再闹出乱子那可就麻烦了。 林奇匆匆来到丽景宫,与往日不同,丽景宫加强了戒备更换了守卫,居然只给林奇一炷香的时间。还好,老太后这两日主要精力放在了孙来成身上,并没有传太子对质。 由于时间紧迫,况且又有人盯梢,林奇只能简短的把情况说了一下。太子刘轲面色铁青,不过他还是接受了现实,让林奇转告李智不必为他担心。 出了丽景宫,林奇没有去陛下的观星阁,直接向宫门外走去。在宫内跑了这么一大圈,林奇疲惫的直接钻进了车中,吩咐赵大河返回归尘院。 马车启动,车子飞快的驶离皇宫。只不过,林奇身后不远还跟着一辆马车,而他的车夫赵大河,却昏迷在那辆马车之中。林奇的车夫虽然穿着与赵大河相似,却已经不是其人。 第九十四节 再次绑票 林奇靠在特制的软垫上,眼皮子沉的有些昏昏入睡。林奇的马车拐进一条不宽的胡同,后面的车辆却堵在了路口。 两名骑马的男子很快冲了过来,他们头戴斗笠脸色蜡黄,像是涂抹了什么药物。看到马车堵住了前路,其中一人刚要怒斥,却发现马车上根本没有车夫。 这两人是暗中尾随林奇的龙卫,看到这种情况,二人脸色一变,其中一人迅速跃上马车,却发现林奇的车夫赵大河躺在马车之中。马车上的龙卫打了个手语,飞身越过马车向前追去。而另外一人,则是打马冲向最近的望楼。 林奇在车中极度的困乏,但他忽然想起一事,想让赵大河改变路线去国公府。可是林奇却发现自己软绵绵毫无力气,他知道自己还没累到那种程度,林奇心中警觉,一咬舌尖清醒了许多。林奇微微抬起手,但是没等他摸到怀中药瓶,就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林奇被一盆冷水浇醒。看着昏暗的房间,林奇迷茫的微微一动,才发现已经被绑在了架子上。昏暗之中人影晃动,两个蒙面人走到林奇跟前,其中一人捏住林奇的下巴,二话不说就扇了一巴掌。这一下,林奇彻底清醒了。 “你们是何方高人?在下林奇,有什么事好商量。” 两个蒙面人没有说话,而是一左一右手持利器站在了林奇旁边。昏暗的角落里,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 “我来问你话,你要如实回答,答错一句,切下你一根手指。” 林奇心中一惊,他确信这绝不是像上次一样,自己又被掠进宫中。 “你们是什么人,我可是御赐九品员外郎~。” 林奇话还没说完,左侧一人抬手就是一根木刺,狠狠的扎进林奇的肩甲里。林奇忍不住惨叫起来,这种木刺伤害不大,却是异常的疼痛。看样子,这两个蒙面人都是审讯的老手,林奇顿时疼的冒出了冷汗。 角落之中,那人再次问道,“你击伤苏东阳的那件暗器,如今在何处?” 林奇嘴唇微微颤抖,听到这话,心中不禁有些发冷。如今的林奇到不怕有官方背景的人对他怎么样,就怕那神器被一些江湖人士惦记上。这些人毫无顾忌,就算把他活埋了也很平常。 “那神器~已经被陛下收缴,如今在龙卫大统领手中。” 林奇话音一落,右侧的蒙面人就捏住了他的一根手指,林奇一咬牙,急忙高声喊道。 “反正老子说什么你们也不会相信,来吧,大不了一死,老子不会再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林奇也是豁出去了,他明白对方要真是江湖道上的人物,自己说什么都没用,早晚都得一死,对方不会留下活口。如果不是的话,对方绝不敢对他动用酷刑。 角落中的人,并没有因为林奇的反抗而生气,依然沉声说道,“放开他。” 右侧男子松开了林奇的手指,就听角落中再次说道,“把那暗器图纸详细的画出来,老夫保证让你安然离去。否则,老夫不介意把你的身躯分开了送回归尘院。” 就在林奇被劫持受审之际,清醒过来的赵大河,匆忙来到叶十三等人密训之地。赵大河面色惊慌,当他躺在那辆马车中还昏迷之时,两名龙卫没人管他的死活。清醒之后赵大河知道不妙,府主失踪之事他不敢告知别人,只能去四皇子别院密地告知郑成。 看到赵大河来到了皇子别院,郑成也有些吃惊,“大河,你怎么来了?府主大人可跟随你一起?” 如今赵大河是林奇的专属马夫,郑成还以为林奇是忍不住要来看一看这边的情况。 赵大河紧张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郑阁主,府主大人他~被人绑了。” “什么?被人绑了?”郑成吓得一下子抓住了赵大河的手臂。 赵大河急忙说道:“今日府主大人去了皇宫,因为不知道府主何时出来,我就靠着车辕迷糊了一会儿。谁知道,当我醒来之时,却在另外一辆车中~。” 赵大河把自己能想起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甚至把自己清醒之后的地点和那辆没有标志的马车,都描述的非常详细。赵大河也是干了多年的暗探,他知道林奇的失踪绝不是这么简单,应该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绑架。 “阁主,此事~要不要报官?”赵大河忍不住问道。 郑成眉头紧锁,很快就从惊慌之中冷静了下来,郑成摇了摇头,“对方敢在皇宫之外动手,绝不是一般的江湖毛贼。而且府主大人暗中有龙卫跟随,一般的毛贼早就成了刀下之鬼。再者说,此事监天院必然已经知晓,若是连他们都找不到府主大人的踪迹,刑部衙门就更不用提了。但此事~我怎么感觉有些蹊跷?当下几方皇子的势力都在明争暗斗,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谁敢这么胆大妄为?” 郑成说归说,还是决定跟随赵大河去现场查看一番,并且召集京城内的眼线,立即四处打探消息。另外,郑成告知赵大河,此事暂时不必告知归尘院内的众人,以免引起大家的慌乱。 此时,郑成和赵大河做梦也没想到,林奇从一名被绑架的‘肉票’,很快成为了座上宾。 碧霄阁内,庆温侯眼睛都眯成了一线天,笑呵呵的说道,“林奇,阿芳只是想逗你一逗,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小子给识破了。无趣~太无趣了。” 林奇肩甲上的木刺已被启出,也敷了上好的金疮药。但是林奇的脸色,却有些冰冷。 “侯爷,逗人也不是这么个逗法。冷水浇身,我还挨了一巴掌,这笔账我可是都记在心里了。” 庆温侯呵呵一笑,看着何芳华说道:“阿芳,听到没有,这小子还挺会记仇。” 何芳华嫣然一笑,“林公子,妾身只是担心你那神器落入歹人之手,若是林公子还在生气,那就~。” 说到这,何芳华向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十名妙龄女子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之上堆积着满满的元宝。前九盘都是银子,最后一盘居然是黄灿灿的金元宝。 “林公子,小小敬意当做赔罪,大家依然是朋友,你看如何?” 林奇心知必是庆温侯的意思,何芳华还没这么大胆子敢在宫前干出此事。好在林奇及时洞察出了破绽,直接点破昏暗角落里那人的身份,让这场戏无法再演下去。别看林奇没有十三那敏锐的嗅觉,但前世带惯了听诊器,让他对声音非常敏感。 审讯林奇的是九叔侯炯,虽然侯炯只是在归尘院开张之时与林奇客套了两句,他也没想到依然被林奇听了出来。其实林奇也有些后怕,毕竟点出对方真实身份如同破釜沉舟,不是生就是死。 林奇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既然芳姐这么给面子,在下也不能不识趣。也罢,此事就当没发生过。” 庆温侯面带笑意看着林奇,“小子,那犀利的暗器,当真已经不在你手上?” 林奇苦笑道:“侯爷,不瞒您说,陛下为了安抚苏家,那暗器确实被陛下收缴,让监天院代为保管。” 庆温侯点了点头,向右侧的幔帐遮帘看了一眼,沉声说道:“老鬼,看来此事不假,此物能击穿苏三的护身软甲而重伤了他。恐怕以后,连展威都要退避三舍了。” 庆温侯话音一落,幔帐挑起,从后面走出一人。此人身材清瘦双目有神,年龄看似五十上下,留着一缕山羊胡。 庆温侯看着林奇说道:“小子,听说过鬼手没有,就是他。” 林奇心中一震,赶忙站起身,抱拳躬身,“晚辈林奇,久仰前辈大名。今日在宫中,巴郎前辈还提及前辈,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鬼手杨九如微微一怔,“怎么,你跟巴郎很熟?” “算是~至交!” 杨九如倒背双手看着林奇,“至交?我怎么听说你用暗器伤过他?” 林奇淡淡的一笑,“那都是一场误会,既然前辈知道此事,想必也明白巴郎前辈因何而去的北辛。他若是不受此伤,也无法回来交差。” 在坐的都是明白人,陛下想杀自己的儿子,这种事还是别说出口为好。杨九如点了点头,“小子,你敢正面抗衡苏三而无惧苏家,老夫很欣赏你。不过,如此利器如今落入了龙首之手,恐怕将来会成为祸患。所以老夫亲自出面把你接来,就是想听一听此物的渊源。林奇,不要责怪阿芳姑娘与侯爷,一切都是老夫的意思。” 林奇一怔,没想到绑架自己的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鬼手杨九如,难怪向来谨慎的赵大河,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林奇心中一动,问道,“前辈,您是觉得~那龙首大人会如虎添翼?” 杨九如手捋山羊胡,沉重的说道,“此人心术不正,虽然对陛下忠诚,却对皇室毫无敬畏之心。林奇,若是你能再造此神器,老夫愿意出任何代价。甚至说~帮你杀人。” 林奇看了看庆温侯,恭敬的问道:“侯爷,不知咱们在这里所说的话,会不会传出去?” 庆温侯淡淡的一笑,“小子,除了死人才会真正闭嘴。本侯不敢保证能不能传出去,但可以保证,不会因为你今日所说的话,引起任何对你的不利。” 林奇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既然这样,林奇就如实相告。其实,那把神器已经被毁,宫中的能工巧匠绝对修复不了。鬼手前辈,这件事巴郎大人也知道,所以您不必担心。陛下秘而不宣,一是为了安抚苏家,二来也是为了震慑枪神展威。另外,此物的核心物件也是在下偶然所得,根本就不知内部结构,如今核心部位焚毁,相信没人能造的出来。” 杨九如眼神一亮,“可惜啊,不然老夫还真想见识见识此神器的威力。” 林奇话锋一转,“前辈,那宫内北辛谍者之事,可是前辈的手笔?” 没等杨九如回答,庆温侯说道,“是本侯授意,那孙来成不死,京都内的商贾们心不安。” 林奇巴不得庆温侯主动揽在身上,“侯爷,您这样做,岂不是要得罪了苏家?他们可是正利用此事来废黜太子。” 庆温侯晃了晃硕大的身躯,不屑的说道,“本侯不怕得罪任何人,不过你小子也别打本侯的主意,本侯同样也不会帮着太子这一方。” 林奇微微一笑,“侯爷,其实以您的实力,不亚于朝中任何一位大臣。身为皇族长辈,难道您就不愿意~。” 没等林奇说完,却看到鬼手杨九如脸色一变,抬手制止林奇继续说下去。林奇等人均是一愣,就在众人疑惑之时,杨九如身形一闪冲向壁顶通风的侧窗。 “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杨九如一出手,侧窗碎裂,但是他的身影却急速退了回来。何芳华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庆温侯也不禁诧异的站了起来。 一道身影从天窗飘落,他那标志性的金色兽面,让林奇愕然的愣在了当场。 第九十五节 宫内议政 金面龙首的冒然出现,让众人均是一惊。不过,庆温侯与何芳华都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瞬间就冷静了下来。庆温侯面色微寒的看着金面龙首,何芳华换上一副笑容主动上前。 “真没想到龙首大人能大驾光临碧霄阁,真乃是蓬荜生辉。不过,不知大人为何不走正门,难道是责怪我阿芳没有亲自出去相迎?” 金面龙首鼻子里哼了一声,根本没有理睬何芳华,而是对着庆温侯微微抱了抱拳,“侯爷,在下得到消息说是林奇这小子被人绑架,您也知道陛下命我龙卫暗中保护林奇,所以在下不敢失职。根据望楼锁定的区域在此地详查,没想到冒然打扰了侯爷,在下职责所在,还望侯爷见谅。” 庆温侯脸上的横肉一颤,冷漠的说道:“你都打出陛下的旗号了,本侯怎敢怪罪。” “那就多谢侯爷了。”金面龙首说完,目光看向了杨九如,“鬼手,好久不见,你不在宗祠镇守,没想到也会跑到这风花雪月之地?” 杨九如冷哼了一声,“老夫去什么地方,还需要向你请示吗?” “那倒不必,只是阁下以后再入宫时,希望能给本座留点薄面。毕竟宫内的安危在下也有职责,突然死了几个人,陛下追究起来,本座也难辞其咎。” 杨九如面色一寒,刚要开口,却被庆温侯阻止道:“龙统领,人是本侯让杀的,若是陛下追问,你尽管告知陛下。刚才你说鬼手不该来这是风花雪月之地,难道是在嘲讽本侯为老不尊吗?” 金面龙首微微一躬身,“在下只是随口而言,侯爷不必误解。” 庆温侯晃荡着坐在了软塌之上,指了指破损的天窗,“龙统领,这碧霄阁是什么地方你监天院不会不知道吧。本侯不管你是公事还是私事,但砸了我的天窗,这笔赔偿我可得算在你的头上。” “侯爷,在下也是担心林奇这小子会出事,所以冒犯之处,还望侯爷不必介意。” 林奇一听,他也不想因为自己把事态闹得太僵,赶紧客气的拱了拱手,“多谢陛下和龙首大人的厚爱,其实这都是一场误会,在下只是想偷偷来此放松一下,没想到居然惊动了龙首大人。罪过罪过。” 金面龙首目光一厉,“误会?哼!本座已经警告过多次,京城对你小子来说并不是太平之地,若是再敢避开龙卫,没人能救得了你。另外,也小心祸从口出,不然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金面龙首根本不相信这是一场误会,不然林奇的车夫绝不会昏迷在别人的车中。但是眼前这样的场面让金面龙首也也很疑惑,不知道林奇到底是被挟持而来还是有意配合。特别是鬼手杨九如的出现,让金面龙首相信必定与林奇那件神器有关。金面龙首到不在乎杨九如,他畏惧的是枪神展威,所以他要警告林奇不可说出神器被毁之事。只可惜,金面龙首晚来了一步,没有听到林奇等人的对话。 林奇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龙首大人,您这话从何说起,在下只不过想与侯爷做笔生意,这不,定金我都带来了。”林奇说着,一指那十盘满登登的元宝。 金面龙首警示的瞪了林奇一眼,对着庆温侯抱了抱拳,“既然林奇无碍,看来是消息有误,那在下就不打扰侯爷与诸位了。不过后宫之事,还望侯爷给陛下呈一份折子说明原由。这也是陛下的意思,在下就不去府上转达陛下口谕了,告辞!” 金面龙首说完直接飞身而上,哪里来从哪里回去。如此的行径,仿佛根本没有把众人放在眼里。 厅内有些安静,庆温侯面色震怒的看了何芳华一眼,何芳华脸色一变,赶紧向外面喊道。 “来人,去看一看暗桩守卫都死哪去了,为何一点警示都没有。今日谁当值,严惩不贷!” 杨九如苦笑着摇了摇头,“算了,他要来,没人能挡得住。侯爷放心,他刚落脚就被我发现,没听到什么。” 庆温侯不屑的撇了撇嘴,“听到又能如何,本侯岂能在乎一个不敢见人的奴才。” 看到这一幕,林奇到觉得有点意思。看样子,这金面龙首得罪的人还不少,不光是巴郎心中要与他决一胜负,这鬼手杨九如好像也有此意。既然这样,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林奇觉得到可以与这位鬼手结交一下。再者说,庆温侯底蕴深厚,若是能把他拉入皇子之争,绝对能改变现有的局面。 只不过,庆温侯仿佛洞察了林奇的心机,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况且经过金面龙首这一闹,庆温侯心中也是非常不悦,当即命何芳华送客。 林奇看出庆温侯是故意堵他的嘴,无奈之下只能起身告辞。车还是他的车,只不过赶车的人已经不是赵大河。 归尘院内,郑成与赵大河已经回归。他们探查了一圈毫无线索,郑成只好把此事透漏给了廖仓和李达卢继文三人。郑成不敢告知九儿,怕她情急之下动用国公府的力量,万一此事闹大,郑成觉得反而对林奇非常不利。就在众人商议对策之际,郑成的一名手下匆匆跑进了藏书阁。 “阁主大人,府主回来了。” 众人一愣,郑成急忙问道,“回来了?可否受伤?” “府主大人的马车就在大门外,赶车的已经离去,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郑成等人慌忙的向府门走去,他们甚至考虑了种种后果,但是当他们看到坐在车中的林奇,一个个却傻了眼。特别是林奇身前堆积的元宝,卢继文看的眼睛都直了。这哪像是被劫持,简直就是当了一回抢匪。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元宝拿出去,不然我怎么下车?”林奇忍不住催促了一声。 卢继文赶紧命人忙碌起来,这可是一笔不菲的财富,林奇也没想到自己因祸得福让何芳华出了这么大一笔赔偿。得知是一场误会,郑成等人都放下心来。不过林奇,却通过此事发现自己随时都处于危险之中。如今十三等人都在密训,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廖仓。但是廖仓还得看家护院,林奇知道必须要加快他的造枪计划。 当晚,林奇决定闭关两日,好好的凭借记忆和构想,把枪支的结构图画出来。太子之事已经交待分明,接下来的事情林奇也插不上手,唯有李智出面才能与之抗衡。趁着这段时间,林奇要给自己打造一把合适的护身利器。 一日之后,尤乃万前往誉国公府宣旨,召誉国公李智入宫面圣。李智明白陛下终于要做出废黜太子的决定,他也知道自己要面临一场艰难的口舌之战。 与此同时,定国公苏寒与卫国公赵德章都被宣入宫中。除了三位国公之外,当然不能缺少了当朝相国潘准。这几位朝中重臣到齐,皇室之中宗祠大长老延庆侯与主掌财库的庆温侯也被请到了宫中内殿。毕竟太子之位代表着一国储备之君,是当朝帝王的第一顺位人选。不但要平衡好各方势力,还要得到皇族的认可。 内殿之中,刘创帝面带威严端坐在宝座之上,他知道废黜太子可不是小事,虽然身为帝王有着无上的权利,但是平衡不好各方势力,必会引发朝堂的动荡。如今刘创帝精力有限,大安各地灾情不断,加上北辛强邻正在招兵买马,刘创帝深知若不尽早解决了此事,恐怕到他临危之时,大安帝国必会陷入危局之中。 刘创帝看了看众人,语气温和的说道:“诸位爱卿,今日朕特意把三公与相国召入宫中,就是为了前些日子苏国公提及的皇儿刘轲牵连北辛之事。如今母后经过详细调查,也做出了决断。不管怎么说,轲儿也是朕的骨肉,朕绝不能冤枉了他。所以,朕特意把我皇族两位族叔请了过来,让他们做个见证。” 刘创帝说着,目光看向了左下手位置上的三人。别看老太后尊位极高,却也只能排在延庆侯之后。毕竟延庆侯刘之山是宗祠大长老,如同当今皇室的族长。只不过,延庆侯已经苍老的耳聋眼花,走路都得让人搀扶,已经早已不问皇族之事。反倒是比刘创帝还年小几岁的小叔庆温侯,暗中把持着皇族的一切。 刘创帝到不担心他们会反对自己,虽说庆温侯一怒之下让鬼手杀了北辛谍者,刘创帝知道他也是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并非是想插手皇子之争。 刘创帝接着说道:“如今朝堂上的三位国公与相国都在,诸位爱卿也知道北辛贼子,始终对我大安虎视眈眈。如今那唐川重掌兵权,又在招兵买马暗中积蓄力量,所以事关北辛绝无小事。特别是牵连到朕的皇儿,更应该查个清楚,以免轲儿年幼无知被北辛贼人所控。” 刘创帝说着,看向了老太后,恭敬的说道:“母后大人,今日是宫内闭门议政,有什么话您尽管明言。事关我皇家颜面与轲儿的清白,此次议政只宣结论而不公布原由。母后大人,请吧。” 誉国公李智绷着脸,刘创帝这番话仿佛已经定下了结论。李智心知就算没有北辛谍者的口供,老太后照样能编出花来。这场看似公正的‘审判’,其实早已定下了太子被废的命运。 虽说李智心中早有预料,但事到临头,他依然是难以压制心中的愤怒。他们李氏一族为抗拒北辛敌者,七子如今只剩下两人,况且外孙刘轲在北辛受了这么多苦,长女还为此事郁郁而终。一想到这些往事,李智忍不住双拳紧握。今日他倒要看看,刘创帝到底能把他李氏一族怎么样。 第九十六节 李智的抉择 内殿之中,定国公苏寒与卫国公赵德章心知肚明,两人悄悄的瞟了李智一眼,苏寒眼角流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相国潘准却是面容严肃,正襟危坐目视着前方。 老皇叔延庆侯气喘吁吁,跟随时要断气似的,根本没听见刘创帝说了些什么。庆温侯刘业,丰满圆润的大脸盘子上,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看似跟睡着了一样。 老太后倒是精神抖擞,从身旁的案几上拿起了一道奏折,“陛下,本宫向来不过问政事,不过事关皇孙的清白,本宫也不得不慎重一些。好在后宫里的奴才还算是精明,没有辜负陛下的重托。” 老太后说着打开了折子,抬头看了一眼众人,“据本宫详查,那东市坊的孙来成确实是北辛在我大安卧底多年的谍者。而且,此人结交甚广,又是京城谍者的首要人物。只可惜,在审讯之中,那几个奴才用刑过重,断了他的生机。为此,本宫一怒之下也处置了几个奴才。” 听到这话,庆温侯眯缝的眼神不禁微微睁开了一些。刘创帝故作惊讶的问道:“那~母后可曾查出他的党羽?” “陛下,此贼精明的很,所列名单多达三百余人。这其中,不光是包罗了京城内的豪门商贾,更是有不少朝中大人也位列其内。本宫命人暗中查实了一部分,可以断定这份供词有真有假,还需慢慢的详查。更何况,牵连的人员太多,为了京城内的稳定,只可密查不可公开。” 刘创帝微微点了点头,“母后所言极是,这份名单,就交给监天院来查吧。” 苏寒等人心中都很明白,这娘俩一唱一和,其实就是为废黜之后留下了伏笔。一旦太子被废,肯定要把信王李智的党羽拿下一批。这种虚无的名单,可就成为欲加之罪的凭证。到时候,就算李智心中震怒,事关北辛他也无法替众人担保说情。 另外来说,太后此举也是在反击庆温侯对她的无礼冒犯。鬼手击杀孙来成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太后替他遮掩了这一切,却把真正的名册交给了刘创帝。至于刘创帝会不会辣手铲除东市坊的这些谍者,那就不关太后的事了。 说完北辛在京城的谍者,众人知道该说正事了。太后把折子微微一合,“陛下,根据那北辛谍首孙来成的供词,他们确实在京都为轲儿推波助澜。此人并不知轲儿在北辛有没有做过损害皇家颜面之事,但是前些日子,北辛却派来过一位重要人物。此人名为孟托,是老贼唐川的心腹干将,他来大安的唯一目的,就是暗中为轲儿造势。” 说到这,老太后微微一顿,目光威严的看向了潘准等人,“诸位大人,身为轲儿的皇祖母,此事个中因由本宫不想往坏处猜测。但是那唐川是我大安首敌,他这样做,难道真是在为我大安甄选他日明主吗?诸位大人,本宫话已至此,至于该怎么做,是你们朝臣与陛下的职责,本宫不便参与。” 庆温侯悄悄瞟了老太后一眼,心中这老皇嫂即点出了要害,又全身而退不得罪李智与信王一方,庆温侯对她这种圆滑的手段也是颇为赞叹。看样子那孙来成确实交代了不少机密,或许,连孟托给何芳华递过拜帖之事也供了出来。 刘创帝对母后的这种行为却是颇为不满,他知道母后这是为赵家留条后路,到时侯好与李智信王联手来对抗他。刘创帝当然不会让母后和赵家得偿所愿,当即严肃的说道。 “在这件事情上,可以说母后调查的已经是非常详细。既然母后不想破了后宫不参政的规矩,那诸位爱卿,你们就表个决议吧。赵国公,三公之中您年纪最长,那你就先说说吧。” 赵德章一愣,他没想到刘创帝第一个就点了他的名字。赵德章明白谁先表态谁倒霉,即便最终结局是废黜太子,他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况且看李智那青筋暴起的额头,这老莽夫肯定会大闹一番,赵德章可不想触这个霉头。 赵德章站起身,恭敬的说道:“陛下,老臣以为,相国大人乃百官之首,就算表决,老臣也不该越过相国大人。” 相国潘准面色一沉,却隐忍着没有说话。刘创帝心中冷笑一声,“赵国公,正如你所说,相国乃百官之首,所以他才更应该最后发表见解。而三公之中您最年长,难道不应该是你吗?” 赵德章躬身低着头,眼珠一转,拱手说道:“陛下,此事关乎太子,而李国公又是太子的至亲尊长,老臣觉得~还是听听李国公对此事的看法吧。” 李智早就忍耐不住,站起身粗狂的说道:“陛下,还是微臣来说说吧。此事关乎太子殿下的清誉,微臣觉得仅凭一个死去的毛贼所言,不可为证。” 李智话音刚落,苏寒站了起来,“李国公,难道前些日子京城之内有人为太子摇旗呐喊,并且与北辛谍者遥呼相应,这些还不是证据吗?” 李智震怒的看着苏寒,“太子殿下为我大安受尽苦难,一直深受大安百姓的爱戴。难道说,百姓们为太子殿下的孝心而联名请愿,他们都是包藏祸心?照你的说法,当时陛下也深受感触而没有重责,难道陛下也是包藏祸心!” 苏寒气的伸手一指,“李智,你不要胡搅蛮缠,那唐川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知?此人心机之深世上罕见,他在极力维护刘轲的太子之位,这其中必有阴谋。” 苏寒说着,对着陛下屈膝而拜,“陛下,万一刘轲殿下在北辛这些年之中,被唐川抓住了不可告人的把柄,到时候我大安危也。为了我大安江山,老臣恳请陛下废黜太子,以免中了唐川贼子的奸计。” 李智眼睛一瞪,“那你说说,太子到底有何过错而被废黜?难道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嫌疑而废?陛下,臣绝不答应。” 苏寒也强硬的说道:“李国公,这个嫌疑难道还小吗?太子乃储君之位,一旦被敌国暗中掌控,我大安百年基业必将毁于一旦。陛下,臣再次恳请废黜太子!” 李智气的刚要怒骂,刘创帝震怒的一拍御案,“朕让你们表决,而不是争吵。朕也知道每位臣工都有自己的观点,所以朕不偏不倚,听取大家的意见。赵国公,你是什么看法?” 刘创帝目光威严的看向了赵德章,赵德章微微躬身,“臣~附议!” 刘创帝目光阴冷,“你给朕说明白,到底附谁的议!” “臣~也觉得该废黜!” 刘创帝点了点头,“潘爱卿,你意下如何?” 潘准苦笑着拱了拱手,“臣~附议废黜。” 李智面色通红,“陛下~!” 刘创帝一抬手,“不必说了,朕知道你有所不满,但在这件事情上,朕确实该以江山为重。而且诸位爱卿都附议废黜,难道你想让朕只听从你一个人的意见吗!” 刘创帝威严的说完,目光看向了两位侯爷,“两位皇叔,你们是什么看法?” 延庆侯跟要死过去一样,不停的喘着粗气,仿佛没听见问话一样。庆温侯刘业眼皮子一争,“陛下,我与延庆皇兄只是来做个见证,一切还是以诸位大人为主。” 刘创帝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皇儿刘轲的太子之位,就暂且废黜吧。来人,拟旨~!” 李智双膝跪地,“陛下且慢。” 刘创帝目光一寒,“李智,身为臣工,你还知道自己的本分吗!” “陛下,臣并非要推翻决议,而是恳请陛下保留皇子刘轲的顺位。毕竟目前只是嫌疑,保留顺位依然可以继续调查。万一刘轲殿下是清白之身,岂不是中了唐川的反间之计。” 苏寒与赵德章一听,心说好不容易去掉一个争位置的,居然还要保留?那他们不是白费了心机。两人当即站了出来,齐声喝道。 “陛下,臣不同意!” 刘创帝面带冷笑的看着李智,“李国公,既然你提出了此事,朕一样会不偏不倚。那就看看诸位臣工的意思了?如今两位国公反对,母后又不参与议政,潘爱卿,你的意下如何?” 刘创帝心说不是我不给你机会,而是你李智要犯下众怒。就算信王与孔赞得知此事,他们也要掂量掂量是否该与群臣相抗。 李智深吸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潘准向来是以陛下为主,李智也豁出去了,哪怕冒着被罢免的风险也要保住太子的顺位。就在李智刚要双膝跪拜,以家族来担保全力相抗之时,忽听相国潘准说道。 “陛下,臣觉得~李大人说的有理,还是应该给刘轲殿下保留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臣~附议,保留顺位。” “什么?”刘创帝愕然的看着潘准,连李智等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苏寒腮帮子微微颤抖,他也没想到潘准会在关键的时候来这么一出。 苏寒咬牙一抱拳,“陛下,既然我等意见持平,太后又不参与议政,按照朝规,当由陛下定夺!” 苏寒说着,目光狠狠的瞪了潘准一眼,心说就算你潘准反水,依然也改变不了大局。而且,还会因此得罪了陛下。 刘创帝深吸了一口气,压制着心中的震怒,就在刘创帝刚要开口之际,忽然看到老侯爷延庆侯伸长脖子发出几声粗重的喘息。 “陛下~老臣~也觉得该保留顺位~老臣~附议保留~!” 延庆侯伸长脖子颤巍巍的说完,仿佛泄了气一样,一下子瘫坐在座椅之上。 “皇兄~延庆皇兄,来人,传太医~!”庆温侯说着,主动搀扶起延庆侯,“陛下,臣先陪着延庆皇兄去看看,年纪大了,可别真有个好歹。哦,对了,咱们皇室宗族向来以宗祠大长老为主,臣也随同延庆皇兄附议,保留顺位。”庆温侯说完,赶紧招呼几名太监,架着延庆侯就向外走去。刘创帝脸色阴沉的恨不能拧出水来,这一局,虽然废黜了刘轲的太子之位,但刘创帝却觉得,自己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输的如此惨败。 第九十七节 以退为进 归尘院内,闭关了两日的林奇终于画好了他的设计图。与上一次的铁管不同,这一次林奇真正设计出来一把‘枪’,不但有了‘枪’的大概构造,还设计出了弹壳。 当初林奇设计铁管之时,内部构造只是靠着火石摩擦点燃内部火药,形成喷射击发。这看似简单的原理,当初却让好多民间工匠束手无策。 林奇满意的看着自己的设计图,他一共分成了六分,每一份都需要单独打造,最后由林奇组装到一起。虽说还不能与前世的枪相比,却比他那支铁管精细了太多。特别是击发装置,林奇把火石点燃改为真正的撞击,这可是一项大胆的革新。毕竟林奇精炼的火药已经达到了要求,不然即便造出来也是白费。只是,这种设计依然无法连续击发,林奇的六轮想法最终改为了双管两击。 林奇折好设计图走出了院落,芊芊独自坐在院中石桌上练着描红,看到林奇出来,芊芊惊喜的放下了手中毛笔。这两日林奇命她看守内宅,不管是谁来求见一律拒绝。甚至说,除了出恭方便,吃喝都由芊芊来负责。 “林大哥,您这是~?” 林奇欣慰的笑了笑,“闭关结束,辛苦你了。怎么样,这两天来的人不少吧?那皇老四怎么没来纠缠你?” 一提及刘秉,芊芊脸色微微一红,“四殿下回府了,好像是太后娘娘要召他入宫。林大哥,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比较多,太子殿下~。” 林奇打断道:“太子被废的事情,是不是已经官宣了。” 芊芊一怔,点了点头,“嗯,通告天下,而且说是~太子主动让出储君之位。” 林奇淡淡的摇了摇头,“这些破事我都懒得去问,芊芊,去把郑成他们都召集过来,就说我有事吩咐。另外,把九儿也喊来。” 芊芊答应一声,站起身轻盈的向外跑去。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众人到齐,九儿也从淑女画苑来到了内宅。林奇一看到九儿,二话不说拉着她的手就进了房间。郑成等人一个个面色古怪的看着,心说府主大人这也太心急了吧。 房间内,九儿面色绯红看着林奇,“你~你要干什么?” “别瞎想,我还没那么龌蹉,我问你,这两日回家了吗?” 九儿点了点头,“昨天回去了一趟,我是怕父亲大人心情不好,可是看他那样子好像还挺高兴,我就放心的回来了。哦,对了,父亲大人说,让你闭关之后去府里一趟。” “我让老爷子替我安排的事情,安排的如何了?”林奇问道。 “父亲大人说一切就绪。” “太好了!”林奇激动的忍不住拥抱了一下,“九儿,这段时间我要住在国公府里,你父亲给我准备的那些事情谁也不许说,包括这院子里的所有人。” 九儿紧张的有些说不出话来,脸上更是如同抹了浓重的胭脂,红晕之中有些发烫。不过,林奇并没有下一步的举动,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林奇简短的给众人安排了一番,把整个归尘院暂时交给了卢继文,带着九儿与芊芊去了誉国公府。 国公府内,李智看到林奇,脸上笑的跟花一样灿烂,“臭小子,你可算来了。” “怎么,太子被废黜,您老就这么高兴?” 林奇说完,芊芊款款一拜,“小女子芊芊,拜见国公大人。” 李智呵呵一笑,“免礼免礼,我这里不讲究这些俗套。九儿,你先带着芊芊姑娘去后堂,我跟林奇这小子有些话要说。” 九儿答应了一声,拉着芊芊去了后院。客厅之内,李智一挥手,几名护院当即关闭了房门,在门外严密把守。 李智示意林奇坐下说话,两人落座之后,李智身躯轻轻往前一探,“林奇,你可知当日在皇宫内殿,老夫可是凶险万分。” “先别说这个,我让您准备的那些事情,可否准备完毕?” 李智瞪了林奇一眼,不过他也知道打造神器非常重要,“我这府内西北角的花圃之中,有一座密室,那里原本就有一座炼制炉,以前是用于秘制兵器而建造。西山的铸剑师文先生已经被我请了过来,还有宫内造办处因年老而回家修养的三位老工匠。他们几个联手,想必已经足够了。” “可有上等的精铁?” 李智腮帮子微微一颤,“老夫倒是有一块天降神铁,那是准备为我李府打造一把传世宝刀而用,只可惜料子不够所以一直留着呢。林奇,这块神铁我可以给你,但你小子必须答应老夫一件事。” 林奇疑惑的看着李智,“你所谓的天降神铁无非就是一块陨石,还不一定能用呢。回头我去你的兵器库看一看,还是我自己选吧。至于补偿您老放心,只要您开口我绝不还价。” “放屁!”李智气的一拍桌案,“我李府缺你那点银两吗,我是让你小子~必须娶了九儿。” 林奇一愣,苦笑的看着李智,“九儿这么出色的姑娘又不是嫁不出去,您何必把她往火坑里推。跟您说实话,陛下的寿命有限,恐怕到时候~。” 林奇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他相信李智应该明白自己身处的危险。 李智脸色一变,“不可能,你为陛下治好了重疾,那陛下岂不是~恩将仇报?” “在陛下眼里没有什么恩将仇报这一说,他现在对我的隐忍,早晚有一天会全部收回去。当然,陛下不会公然处决,估计是秘密杀之。国公大人,我打造神器,也是为了将来不时之需。” 李智眼神微微一眯,“你是说~那龙卫大统领?” 林奇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李智却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李智目光一厉,“天地变更之时,那可由不得他了。林奇,到时候老夫会助你一臂之力,无需担心。” 林奇一愣,“怎么,您手里有敌得过金面龙首的高人?” 李智鼻子里哼了一声,“三军之中,军阵之猛,其威力与杀气岂是个人能抵。放心吧,我堂堂大安王朝还不是这些江湖武夫可操控的。否则的话,那派一些高人去敌国击杀唐川与司徒牧,岂不是简单了。” 林奇苦笑道,“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他人身上,莫不如有自保能力。国公大人,这段时间我要住在您府中,至于对外怎么说那就是您的事情了。另外,那些龙卫白天可能混不进来,但是夜晚的时候,您这边还是要小心一些。” “你进入密室,他们不会找到你。” “不,时不时还的让他们看到我一眼。不然,某些人必定会有所怀疑。另外,这件事极其秘密,那几个工匠必须分开打造精巧的构件。” “放心吧,老夫明白其中的厉害。” 安排完开炉锻造之事,李智话锋一转,又说起那日在皇宫内殿之事。 林奇听完也不禁有些诧异,“国公大人,潘相国这么做,可是有些让人不解。” “是啊,潘准在朝中向来唯命是从,可以说是陛下的影子。这一次他能替轲儿说话,恐怕今后将不再受陛下重用。老夫也想不明白,潘相国为何要自毁前程。” 林奇笑道,“这些老狐狸都有自己的打算,鬼才相信他们会公正的替刘轲说话。” 李智点了点头,他也相信潘准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做,但越是这样,李智越是不便上门去拜访。两人经过一番密谈,李智带着林奇去了花圃密室。 皇宫之中,刘创帝平日里都在内殿处理政务,虽然太子被废黜,但一时间他也不便马上立二皇子为储君。还有五日就到了开启宗祠大祭的日子,原本上玄月就是大祭,今年由于天象特别,宫中祭酒经过演算推迟了近一个月。刘创帝打算在大祭之日,正式宣布立二皇子刘律为太子。不过,由于相国潘准与延庆侯在内殿的反水,让刘创帝心中有些不安。 刘创帝看着一道来自北方的奏折,心中一动,问道:“尤乃万,朝中可就北方大旱之事做出明断?” 尤乃万赶忙躬身说道:“回陛下,三日前相国大人已经递上了奏折,好像~陛下已经亲批。” “哦?找出来,朕再看看。” 尤乃万答应一声,赶忙从众多备案之中寻找出那份批示的留底。刘创帝看了一眼,带着一怪异的神情说道。 “北方大旱,光是发一些救济粮怎么能够安抚民心。此等重事关乎江山根基,看来,朕得派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去视察一番了。” 刘创帝自言自语的说完,对着尤乃万说道:“拟旨!” 尤乃万慌忙走到旁边的桌案边,一名执笔太监赶紧碾墨执笔准备书写。 刘创帝沉声道:“我大安帝国北部大旱,为了安抚民心查看详情,宣~相国潘准代朕出行,亲赴灾区颁发受灾物资~。” 尤乃万不禁有些吃惊,相国潘准日理万机,这么多年从未离开过京城。他这一走,恐怕很多政务都要积压下来。 “陛下,相国大人离京,那这处理朝政之事~?”尤乃万好心的提醒道。 “相国离京之时,由监国皇子代为处理大小政务。”刘创帝说着,目光威严的看了尤乃万一眼。吓得尤乃万赶紧低头,不敢再说什么。 相国府内,尤乃万宣完圣旨,不禁叹息的看着相国潘准。当日内殿之争尤乃万也在场侯旨,他觉得潘准不该参与到皇子之争。那毕竟是皇族的家务事,况且三位国公都是国戚,各自有着自己的利益。相国潘准参与进来,不但是得罪了苏寒与赵德章,更是让陛下对他失去了信任。尤乃万没敢多说什么,宣旨之后匆匆离开。 相国潘准很平静的回到书房,长孙潘玉轻轻走了进来,“孙儿潘玉拜见祖父大人。” 潘准招了招手,让潘玉坐下说话。看着长孙,潘准温和的问道,“潘玉,今日怎么没去归尘院?听闻你与那林奇和四皇子交往的不错,祖父到希望你能继续下去。” “祖父大人,孙儿听闻~您得罪了陛下?”潘玉谨慎的问道。 潘准一愣,微微点了点头:“看来,你小子确实长大了,也关心起爷爷的事情了。很好,咱们潘家三代之中,爷爷最看好的就是你。那你说说,爷爷为何要这样做?” 潘玉茫然的看着祖父,摇了摇头。潘准叹息了一声,沉重的说道,“爷爷侍奉陛下这么多年,是该为自己想一想了。当初陛下病重,没人比爷爷更清楚他的症状。那时候,爷爷本以为陛下会离去,所以坚定的支持二皇子。但是现在,情况发生了改变,身为相国~爷爷只能选择激流勇退,方能在日后的凶险之中摆脱出来。” 潘玉脸色一变,“祖父大人,难道您~要告老还乡?” 潘准点了点头,“此次回来之后,爷爷就会向陛下辞行。不过,你还得留在京都之内,与归尘院那些人拉好关系,对你来说或许是个机会。” “祖父,您是看好那四皇子,还是~?”潘玉疑惑的看着祖父。 潘准淡淡的一笑,眼神之中透着一股睿智,他没有告诉长孙这其中的玄机,因为潘玉还无法理解当下的一切。 潘准之所以选择得罪苏赵两家让陛下震怒,为的就是给自己留条退路。他知道皇子之争日后必定有一番凶险,此时不退恐怕难以抽身,到时候不管哪一位皇子掌权,潘准明白都不会再重用他这位老臣。甚至说,一个不好还会牵连在内,让潘家陷于万劫不复之地。精明的潘准,只能选择已进为退激怒陛下。 此时,皇室重地宗庙祠堂,庆温侯肥硕的身躯走进了延庆侯的府邸。内堂卧房之中,延庆侯躺在卧榻之上,浑浊的眼神之中却透着一丝明亮。 “刘业老弟,为兄时日无多了,这一次的大祭,为兄就交给你了。至于该怎么做,为兄都支持你。” “老狐狸,少给我下套,到时候你要不说话,我刘业就把嘴巴缝上,看看咱俩谁能憋得住。” 延庆侯苍老的干笑了两声,“臭小子,你可是我抱大的,就让老哥临终前好好的安静几日吧。” 延庆侯说完,摸索着从床头拿出一个黄段子小包裹,“刘业啊,若是为兄见不到那孔赞,就把此物转交给他。还是孔赞说的对,我大安江山~切不可毁在这一代手里。拿着吧,为兄拜托了。” 庆温侯刘业没再说什么,颇为难过的点了点头,站起身向外走去。不过走到门口,庆温侯却冷不丁说了一句。 “回头我就把这破包裹烧了,里面的东西我可啥也没看到。” 庆温侯走了,苍老的延庆侯眼神之中却绽放出一丝笑意,他知道这位向来逍遥的庆温侯,要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第九十八节 山雨欲来 相国潘准亲赴北方灾区,朝堂之内一片哗然。不过,三位国公到很沉得住气,并未觉得有多惊讶。反而是陛下宣布潘准离京之后,由监国皇子代为主持政务,这让赵德章不禁有些变色。 早朝之后,大臣们三三两两的边走边议论。赵德章前后看了看,再次走到了李智身旁。 “李大人,让刘律代相国之职,如此大事不经过朝议就决定,这可有悖朝堂祖制。” 李智白了赵德章一眼,满脸厌烦的说道:“赵大人,最近你不是与那苏寒走的很近吗?二皇子主理朝政,这不正合了你赵大人心意。老夫已经不在乎这些了,既然无力与你们对抗,老夫也懒得去生这些闲气。” “话不能这么说,这不是谁跟谁走的远近的问题,身为三公重臣,咱们得为天下着想。”说到这,赵德章压低了声音,“另外,皇室大祭马上开启,老夫担心到时候~。” 李智不屑的哼了一声,“刘轲虽然还保持着顺位,但已经在陛下心中没有了位置。你赵国公说的这些,关我屁事。” 李智说完一抬头,带着一丝不屑迈步向前走去。李智现在才发觉刘轲卸掉了太子之位,反倒是最佳的选择。堤高于岸浪必摧之,刘轲如今处于不争之地,赵德章与苏寒之间的矛盾凸显出来。苏赵两家的矛盾牵连着后宫,到时候刘创帝根本无暇再顾及他李智与信王等人。 皇宫之内,刘创帝有些疲惫的回到了观星阁。太医们给刘创帝涂抹完药膏,躬身退了下去。刘创帝闭目沉思,忽然觉得这几天好像遗忘了什么。 “这些日子,那林奇在干什么?”刘创帝睁开眼睛问道。 尤乃万赶忙躬身,“回陛下,那林奇~被李国公给软禁在府中。” “什么~软禁?”刘创帝吃惊的看着尤乃万。 尤乃万却龌蹉的一笑,“据说,是李国公嫁女心切,逼着那林奇答应娶她女儿。此事莫说是朝臣们在暗中议论,宫内都传为了笑柄。老奴以为,或许是那李国公想招个上门女婿,所以林奇那小子才不答应。不然,林奇身为草民出身,能娶国公之女那可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刘创帝一听,也忍不住笑道:“这种稀奇的事情,那老莽夫还真能干的出来。尤乃万,最近诚王和信王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回陛下,诚王按您的吩咐,已经秘密派人去南部七州调查实际税赋,但是目前还没有具体消息传回。至于信王那边,根据监天院密报,每日里除了与那孔赞下下棋,就是召集一帮酸腐研究诗论。不过,估计废黜太子的消息传到秋水城,那信王应该不会这么安静了。” 刘创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沉思片刻,刘创帝摇了摇头,“这可不是我那恩师的作态,朕绝不相信他们这么平静,恐怕其中有诈。尤乃万,马上去告知三青,务必详查秋水城,看看我那信王弟与孔赞到底在搞什么鬼。特别是信王领地的兵马驻防,一定要密切监控。” “老奴遵旨!”尤乃万说着躬身告退。 刘创帝一抬手,“等等!宗祠大典安排的如何?” “回陛下,一切安排就绪。” 刘创帝想了想,问道:“延庆侯的身体,能否主持宗祠大祭?” 尤乃万一怔,“这~老奴不知,等监天院传完陛下口谕,老奴马上去侯爷府上看望一下。” “不必了,把朕的意思传达给三青之后,你直接去庆温侯府上,宣他入宫。” 尤乃万一躬身,“遵旨!” 看到刘创帝不再安排什么,尤乃万这才躬身退下。 刘创帝双手撑在御案之上,这一刻他忽然升起一丝孤独感。身为高高在上的帝君,刘创帝发现除了身边老奴才尤乃万与那位整日带着兽面的三青,他根本没有任何可信任之人。不管是皇室宗亲还是父子之间,甚至连跟随自己多年的相国都让他产生了怀疑。刘创不禁心中有些苦涩,难道这就是帝王之家的悲哀,父子至亲都毫无信任可言。 此时,誉国公府内,林奇带着兴奋从密室回到了自己的小院。经过一番交流与观摩,林奇才发现还是小看了这几位工匠师。别看林奇有着两世记忆,但他毕竟只是个医生,术业有专攻,林奇对冶炼技术根本就是外行。特别是那位铸剑师文先生虽说只有四十多岁,却是几代人的传承。最难能可贵的,是他对冶炼的执着和热爱令林奇非常敬佩。 九儿看到林奇,激动的迎了过来,小声的问道:“怎么样,进展的如何?” “这才刚热炉,还需要几日。”林奇说着四下看了看,“芊芊呢?对了,你怎么没去归尘院?” 九儿气的小嘴一噘,“整天就知道芊芊,让我回去,为何把她留在这里。” 林奇一看九儿居然还吃醋了,不禁笑道:“九儿,你也算归尘院半个主人,让你回去是去主持大局。淑女画苑可是日进斗金,没有你这位九儿大小姐坐镇怎么能行。” “那芊芊呢,你把她留在这里什么意思。” “我那不是担心皇老四趁我不在,万一有什么非分之举,你们谁能压得住。” 九儿不满的白了一眼,有些幽怨的说道:“我看你就是鬼迷心窍,别忘了她是十三喜欢的女人。几位娘亲说孤男寡女同住一院不合适,芊芊搬到我娘亲那边去了。” 林奇一听,尴尬的看着九儿,“你要是不放心,那就让芊芊去皇子别院,去那边住几日。再说了,我让芊芊住在这里,也是晚上替我吸引暗中那些盯梢的。有她在房内打掩护,我才能悄悄的进入密室。” 九儿倔强的说道:“我也可以替你打掩护,要不我也搬过来。” 林奇挠了挠头,“我的小姑奶奶,这怎么能一样。芊芊是婢女民籍,你可是高贵的千金大小姐,当今天下尊卑森严,我林奇要不是腰里有块破牌子,跟你私自说话没准都能被护院打死。九儿,别把我想的跟皇老四那花痴一样,咱可是坐怀不乱。别忘了当初在北辛咱俩同睡一个大炕,我都没把你怎么样。” 九儿脸色一红,伸手扭了一把,“谁跟你睡在一个炕,再乱说~我就~。”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当值管事走了进来。九儿脸红的赶紧后撤了一步,与林奇保持了一点距离。 当值管事给九儿见了礼,向林奇恭敬的说道,“林大人,我们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林奇点了点头,“九儿,我去见国公大人,你去看看芊芊,真要不放心的话就带着她去十三那边住几天。估计郑成也在,问问郑成最近东市坊那边有什么动静。” 九儿轻轻的嗯了一声,看着林奇与管事走了出去。九儿痴痴的看着林奇的背影,她知道林奇的苦衷,在九儿眼里,林奇本不该承受这一切,却因为机缘巧合,让林奇单薄的身躯承担了众多的压力。而这些压力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恐怕早已压垮了。正因为如此,九儿越发佩服林奇的坚韧和顽强,她甚至觉得,自己不应该奢求什么,而是应该像十三那样,成为一个可以为林奇付出一切的女人。 国公府书房之中,李智好奇的看着林奇,“怎么样,进展的如何?” 林奇笑道:“这才刚开始,至少还得半个月。不过今天跟文先生等人一番探讨,我又有了新的想法。” 李智担心的看着林奇,“切不可谈论的太细,小心神器泄密。” “放心吧,都是阶段性构造,最后由我亲自组装。” 林奇心说就算这几个人私自留下图纸也没多大用处,他们根本不知怎么装填火药和击发的原理。况且这种‘枪支’威力有限,只能是近距离短平快作战而用。如果放在军阵之中远距离击杀,还不如弓箭的威力巨大。 李智点了点头,“林奇,今日那潘准奉命出巡,看来,陛下是准备在大祭之日推二皇子上位了~。” 李智把今日朝堂之事大概的说了一遍,林奇微微一怔,他从四皇子那里早已得知皇室宗祠祭奠之事,但是潘准在这种时候出巡,明显的是在给二皇子让位。 李智惋惜的说道:“潘准执掌相位多年,身受陛下的信任,而且此人处事还算公正,在众臣之中人缘不错。如今却因为替轲儿多了句话,看样子是难以翻身了。陛下在这种时机把相国之责交给刘律暂代,估计那潘准回来之后就要告老回乡。可惜啊,大安朝堂损失了一位良相。” 林奇摸着下巴,身为局外之人,林奇反而觉得潘准像是故意而为之。 “国公大人,那潘相国的势力如何?”林奇问道。 “百官之首,可以说门生遍布天下。不过,潘准从不插手军务,所以不管是陛下还是我等三公,对他都非常敬重。” 林奇点头道:“这就对了,此人不简单,潘相国明白已经到了抉择的时刻,所以故意违背圣意得罪了陛下,以退为进明哲保身,根本就是不想参与这潭浑水。想必皇家宗祠大祭之时,又是一番龙争虎斗,看似潘相国要失去了一切,其实是在借机遁走。等到了新君登基之后,不管是谁都会铲除异己,到那时朝中缺官少将百废待兴,自会想起这位执掌相位多年的老臣。” 李智不禁一愣,颇为吃惊的看着林奇。林奇笑了笑,“你们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清,朝中大臣都把权势看的太重,所以觉得潘准这么做非常不值。但反过来说,万一走错一步那可就是家破人亡。风险和利益同在,潘相国始终不插手军务已经表明了态度,他可不像你们三位国公,根本就是没有了选择和退路。” “分析的好,不过,这潘准想逃避也不是这么容易。潘家三个儿子都在朝中任职,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最终都逃不过抉择和效忠。除非像当年一样,信王与诚王俯首称臣不与其争,否则我大安必有一乱。” 林奇吃惊的看着李智,他一直以为孔赞和李智等人在暗中运筹,是以智慧与和平的方式把太子刘轲推到宝座之上。没想到,李智竟然有了兵谏的想法。 “国公大人,真要是走到那一步,恐怕大安多年积攒的家底,要毁于一旦了。” 李智叹息道:“若有明主,乱一时而兴一世,若遇昏君,哪怕安乐一世,却断了江山根基。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走出那一步。” 林奇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于李智这番话,他还真无法反驳。要说悲哀,只能是帝王之家制度的悲哀,一者没有形成前世王朝那种真正的集权。二者,就是在传承君位的方式上,外臣国戚参权太重,导致父子之间都在猜忌暗斗。若刘轲真能掌握大权,林奇还真想替他改变这一切,毕竟此生身为大安人,林奇也不想看到有朝一日国破家亡。 此时,庆温侯府内,原本该进宫面圣的庆温侯,却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没有去宫中觐见刘创帝,反而命人把四皇子刘秉火速从归尘院喊到碧霄阁。老侯爷既然把重任交给了他庆温侯,身为皇室宗族的要员,刘业必须赶在宗祠大祭之前,把一切布局都安排好。 第九十九节 威逼 大安京都,二皇子府邸。这几天二皇子刘律惬意之极,在父皇面前隐忍多年,如今距离宝座只有一步之遥。看着各部刚转送来的奏折,刘律得意的敲打着桌面,并不急于去翻阅。 相国之职乃群臣之首,与虚职的监国相比,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政实权。刘律也在考虑着,该怎么借助这个机会打压一下李智和赵德章的势力。 就在刘律得意的有点忘形之际,皇后苏钰驾临皇子府。刘律亲自相迎,把母后迎入正堂。 落座之后,刘律恭敬的问道:“母后,今日您怎么有空到儿臣这里?” 皇后苏钰左右看了一眼,刘律心知肚明,赶紧命侍奉的奴婢退下。 苏钰欣慰的看着二皇子,“律儿,如今你代行相国之职,正是展现才华的大好时机。母后前来,就是要提醒你几件事,切莫得意忘形让你父皇失望。另外,别忘了你舅父东阳至今还重伤未愈,这口气不出,母后实在是咽不下去。” 刘律一愣,“母后,您的意思是让儿臣~?” 刘律虽说平庸,却也不傻,他知道真要是自己下令动手,恐怕父皇那边会震怒与他。况且自己刚代行相国之职,马上就去找林奇的麻烦,传出去对他也是极为不利。 皇后苏钰轻轻摆了摆手,“如今你距离大位只有一步之遥,切不可鲁莽行事。那林奇仰仗圣恩屡次冒犯苏家,此人必定要除之,不过,也不必急于一时。” 刘律一听,暗暗松了口气,“母后圣明,儿臣也对那林奇恨之入骨,早晚会把他碎尸万段。只不过儿臣如今刚接手相国之责,有些事情还不宜太过明显。” 皇后苏钰阴险的笑道:“律儿,报复的手段有很多种,软刀子杀人,更让人痛苦。如今那刘秉与归尘院打的火热,下一步你应该把重点放在刘秉身上。既然你父皇让你代行相国之职,就该为天下解忧。如今北方大旱,正是需要钱粮的时候,是不是该让京城内的豪门商贾们出把力了?” 刘律心中一动,“母后,您的意思是~责令京都民间发起筹集~让那林奇出钱?” “不光如此,我大安乃忠孝仁德之国,如今京都乌烟瘴气风气败坏,想必~定会有人上奏参劾。律儿身为代行之职,此风不可助长。如此正义之举,你父皇与朝中众臣子定会支持。” 刘律嘴上的八字胡一颤,顿时明白了皇后的意图,“母后说的不错,借助整治先断了林奇那小子的财源,然后一点一点的收拾他。” 皇后冷笑道,“律儿啊,母后让你从这方面下手,收拾那林奇是其次,主要针对的是刘秉。京城之内,谁不知那刘秉生性放荡有损德行。切莫小瞧了你那位四弟,他可不像刘轲一样在京都没有自己的班底。这小子最大的污点就是有失德行,只要抓住了这一点,你父皇绝不会让他翻身。” 刘律一愣,郑重的施了一礼,“儿臣明白,多谢母后的提点。” 皇后苏钰欣慰的看着刘律,如今刘轲的太子之位被废,只待宗祠大祭之时陛下宣封,刘律即可成为真正的太子储君。有苏家与陛下全力支持,刘律必将名正言顺的坐上君王之位。到那时,苏家将成为大安帝国最辉煌的世家,不管赵德章还是李智等人,终将灰飞烟灭。至于林奇,苏钰相信三弟东阳会亲手杀了他。 此时,碧霄阁内,宫中大总管尤乃万急的浑身跟长了刺一样。尤乃万传旨宣庆温侯进宫,没成想这刘业居然躲在碧霄阁内不出来。尤乃万传旨多年,还是头一回遇到抗旨不尊的。但是不把庆温侯带回宫中,恐怕陛下的一腔怒火都得发泄到他尤乃万头上。毕竟庆温侯是皇室宗亲身份特殊,尤乃万不敢动强,只能不停的派人去催促庆温侯。 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尤乃万才看到庆温侯不紧不慢的从碧霄阁内走了出来。 尤乃万赶紧迎了过去,“我说侯爷,您这是要把老奴给急死。陛下在宫中等了这么久,万一追究下来,这个责任老奴可担待不起啊。” 庆温侯呵呵笑道,“走吧,别让陛下等的太久了。” 尤乃万心中恨的牙根都痒痒,但是面对这位有些混不吝的庆温侯,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为了防止庆温侯再跑到其他地方,尤乃万干脆上了庆温侯的马车。 皇宫之中,刘创帝一边批阅着奏折,一边催问尤乃万为何还没回宫。这一次刘创帝召见庆温侯,就是要亮出自己的底牌,逼迫皇室与他站在一起。 等看到尤乃万匆匆跑进来之时,帝君刘创脸上挂满了寒霜。 “为何去了这么久?” 没等尤乃万回答,就看到庆温侯肥硕的身躯走了进来,“陛下,这可不怪尤总管,臣昨日饮酒之后浑身疼痛,现熬了两付药才能起身。” 庆温侯说着,拱手弯腰,“臣~叩见陛下。” 刘创帝看着庆温侯慢悠悠的就要下跪,皱着眉头说道:“免礼吧,温侯既然身体不适,以后还是少沾些酒色为好。来人,赐座!” 两名太监搬来一把宽大的座椅,尤乃万暗暗擦了把冷汗,赶紧站在一旁候着。 刘创帝面色缓和了一些,温和的问道:“朕请温侯来此,就是想问一问宗祠大祭准备的如何了?” 庆温侯拱了拱手,“陛下,这事您应该问延庆侯爷,他才是宗祠的大长老。臣只是掌管皇室财库,宗祠那边我可没权利安排。” 刘创帝淡淡的笑道:“延庆侯年事已高,朕知道这两年都是你替他在打理宗祠。你们二人是皇族的长辈,既然延庆侯爷体力不支,你温侯理当把这个担子挑起来。” “承蒙陛下看重老臣,想必延庆侯爷那边已经安排妥当。毕竟祭祀是咱们皇族大事,就算老侯爷身体不支,那不是还有众多干事的奴才吗。” 刘创帝感慨的说道:“如今皇室之中,你们两位老皇叔辈分最高。但要论年纪的话,咱们这些人都已经进入暮年,以后就是律儿他们这一代的天下了。温侯,信王与诚王都是封疆之王,他们无法再担当宗室要职,恐怕今后宗祠那边还得你来接手。若是温侯忙不过来,可在宗亲之中甄选一些合适的人。” 庆温侯微微欠了欠身,“身为皇室宗亲,理当替我宗族效力。如果陛下不反对,那臣就在宗室之中甄选一番。” 刘创帝微微一愣,没想到庆温侯没有反对,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要知道庆温侯一旦接手宗祠大长老之位,那就得放弃执掌财库。别看宗祠大长老位尊人极,但与执掌财库比起来,却是个操心不讨好的命。 刘创帝笑道:“温侯,延庆老侯爷还在,此事也不急于一时。再者说,皇室财库缺了你温侯可不行,就算有了合适的人选,交接起来也比较繁琐。但是现在,关乎江山之事却不能再耽搁了。所以朕想借着宗祠大祭之日,册封刘律为太子,祭昊天拜祖庙,接掌储君之印。不知~温侯意下如何啊?” 庆温侯再次欠了欠身,“陛下,臣当然没意见。” 刘创帝心中一喜,但庆温侯紧接着说道:“但此事臣说了不算,按照我皇族祖制,宗祠那边还得是延庆老侯爷当家。” 刘创帝不禁面色一寒,“温侯,实不相瞒,朕的寿限也无多了,为了江山社稷,这一次朕决定打破祖制规矩,当日即册封刘律为太子。想必你温侯,不会反对吧。” 刘创帝直接说到了他的脸上,为的就是逼迫庆温侯刘业表态。其实刘创帝心知肚明,皇室之中这两个侯爷是一个鼻孔出气。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刘创帝当然不能再给他们机会。 庆温侯的心沉了下来,按说册封太子根本就是帝君的权责,别人也没权利插手。但是从二代圣祖之后,每一次的君位交替都会出现一番争端。为了避免皇族内部四分五裂,才定下宗祠祭天的规矩。君位传承至今,不但皇族内部在明争暗斗,更是把外戚世家也牵扯了进来。 特别是大安帝国经历了北辛战败之后,刘创帝颁布旨意强军卫国,虽然各地大营兵马渐渐强大了起来,却也让这些世家壮大了自己的力量。如今的君位之争,庆温侯知道比以往更加危险。 庆温侯挤出了一丝笑容,“陛下,臣向来不参与皇位之争,不过臣身为皇室宗亲,我还是要提醒陛下慎重为好。” 刘创帝目光犀利的看着庆温侯,“慎重?怎么,难道朕堂堂的大安帝君,连册封太子的权利都没有了吗?温侯这样说,真不知是我大安帝国的悲哀,还是有人胆敢谋反!” 庆温侯慢慢的站起身,拱手说道:“陛下,臣身为皇室宗族之人,当然希望君位交接平安为上。但是甄选储君关乎我整个大安江山稳定,甚至说牵连到我皇室的生存,所以臣不得不提醒陛下。” 刘创帝也站了起来,面色阴沉的怒道:“你是不看好律儿,还是受了那孔赞的暗中蛊惑,居然说出如此危言耸听之言。温侯,朕的忍让也是有限度的,别逼着朕动用最后的手段。” 尤乃万惊惧的看着二人,话说道这份上,几乎是没有了退路。他也没想到平日里嬉笑逍遥的庆温侯,竟然会说出这番话。 庆温侯刘业心中冰冷,他知道刘创这一次是要破釜沉舟,任何人也无法阻止他的决定。庆温侯无奈之下,只能暂时答应下来。不过,临走之前庆温侯给刘创帝留下了一句话。 “陛下,站在皇族的利益上,臣也恳请陛下考虑考虑,那苏家强大之后,刘律能否压制的住?到时候,这大安江山是姓苏还是姓刘。” 第一百节 步步心机 帝君刘创无力的瘫坐在龙椅之上,庆温侯留下的话如同一声惊雷,让这位大安帝君不禁有些颤栗。这些日子刘创帝也是过于心急,有些事情并未考虑的太细。庆温侯一句话点醒了他,大安帝国到底是姓苏还是姓刘?难道自己百年之后,苏家真的敢欺天子而揽大权?真要是那样,他刘创必将成为整个宗族的罪人。 “尤乃万,你对温侯刚才那番话怎么看?”刘创帝突然问了一声。 尤乃万浑身一颤,赶忙跪地,“陛下,老奴愚钝,根本不明白侯爷说了些什么。” 帝君刘创瞪了尤乃万一眼,仿佛自言自语的问道:“难道他们真敢欺压君王独揽朝政?” “老~老奴不知。” 看着瑟瑟发抖的尤乃万,刘创帝摆了摆手,“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没用。其实朕心中明白,宗室里的两个老家伙就算是不支持朕,但他们却是最忠诚我大安皇族之人。看来,朕确实该遏制一下苏家的势力了。尤乃万,传旨,宣相国潘准进宫。” 尤乃万一愣,“陛下~潘相国已经离开京都了,您这是~让快马把他追回来?” 刘创帝揉了揉额头,“我都被气糊涂了,去宣定国公苏寒进宫。” 尤乃万答应一声,赶紧躬身退了下去。他这边一走,金面龙首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 刘创帝眉头紧锁微闭着双目,轻声问道:“如何?” “庆温侯在碧霄阁密会的是四皇子刘秉,不是林奇。” “刘秉?难道~皇族里的这两个老家伙,真的要支持秉儿抗衡苏家?”刘创帝睁开了双目接着问道,“三青,你跟朕说实话,若是朕百年之后,律儿能否压得住苏家?” 金面龙首犹豫了一下,“陛下,按照当下局势,苏家势力越大,对以后二殿下接掌江山越有利。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震慑住李智与赵德章一方。但这样一来,二殿下确实无法掌控住强大的苏家。” “难道诚王会眼睁睁看着苏家独揽朝政吗?”刘创帝脸色寒了下来。 “陛下,别忘了封疆二王已经被剥夺了兵权。二殿下上位之后,苏家定会对李智赵德章等人展开报复,到那时,大安朝堂已经没人敢与苏家对抗。即便诚王殿下有所保留,恐怕他也无能为力了。” 刘创帝身躯微微一颤,“不错,苏家一旦失去了李赵两家的掣肘,加上皇后对律儿的压制,律儿这个皇位根本就如同虚设。” “那陛下的意思是~暂时不立太子?” “不!”刘创帝目光犀利的看着金面龙首,“律儿的名分必须要定下来,但苏家~同样要付出代价。” 帝君刘创决心已定,既然要让刘律接掌江山大位,为了遏制苏家的扩张,他准备跟苏寒好好谈谈‘条件’。 就在尤乃万前往定国公府宣苏寒觐见之际,庆温侯没有返回府邸,而是来到皇室宗祠延庆侯的住处。延庆侯一改往日气喘吁吁一副要死的样子,裹着大氅靠在卧榻之上。 “怎么样,去见过刘创了?”延庆侯问道。 庆温侯刘业叹息着点了点头,“刘创把我逼到了绝路,无奈之下我也只能答应顺从于他。老皇兄,陛下是铁了心要立刘律,恐怕这次~无人能够让他改变心意。” 延庆侯很平静的看着刘业,“宗祠大祭只是个过场而已,就算立刘律为太子,最终也未必是他。” 庆温侯刘业奇怪的看着老侯爷,疑惑的问道:“皇兄,我知道您一心为了我大安与皇室着想。但您这样做,是否对那孔赞过于信任了?其实我到觉得,小四刘秉也很合适。” 延庆侯苍老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刘业啊,老哥哥明白你那点小心思,刘秉那孩子确实不错,但他不合适坐江山。” “刘秉机警过人遇事冷静,而且目光也绝非短浅之辈,为何皇兄会这么说?”庆温侯眯着眼看着老侯爷。 延庆侯轻笑了两声,喘息着说道,“刘业啊,其实这也不是我说的,而是孔赞对刘秉的评价。当年孔赞一怒之下离开京城,临走前与老夫彻夜相论。孔赞对二皇子刘律的评价就一个字~愚。所以孔赞说刘律若是执掌江山,大安帝国必会陷入乾坤颠倒走向灭亡。即便不被北辛所灭,最终也会改朝换代。” 说到这老侯爷略微疲惫的喘息了几口,庆温侯忍不住问道,“那刘秉呢?我倒觉得他孔赞对刘秉的评价有失公允。” 延庆侯微微摇了摇头,“不,你错了,他对秉儿的评价很高,甚至高过被贬出京的大皇子。但是,孔赞说的对,刘秉心性过于仁慈,为君者,没有杀伐愤恨无法震慑天下。特别是面对过于强势的世家,一念之仁或许就会让大好江山毁于一旦。” 庆温侯刘业微微一愣,不禁叹息了一声,“不错,刘秉这孩子确实过于仁慈,表面上看似嚣张跋扈,但这个孩子总会给人留有余地。” 延庆侯点了点头,“所以说,孔赞才不顾一切全力扶持刘轲。你在北辛的眼线不少,应该知道那孩子身在禁园的隐忍,远远超出了同龄之人。经过了近十年的磨砺,刘轲的心性绝非在宫中这两个皇子可以相比的。” “最重要的是,刘轲身后真正的支持者只有李智,而那莽夫是三位国公之中最没有野心之人。刘轲上位,与我皇族只能是同气连枝一致对外,况且刘轲生母已死,大婚之后必会让新后整顿后宫。站在咱们皇族的利益上,刘轲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庆温侯苦笑道:“那孔老酸腐说的轻巧,李智虽然没有野心,但他手里的那点兵力根本无力对抗苏赵两家。万一引起兵变,这对我大安来说也承受不起。” 延庆侯苍老的目光看着刘业,“所以说,这次的布局由你来实施最为妥当。” 庆温侯翻了个白眼,“放着逍遥快活的日子不过,我吃饱了撑的。老皇兄,此次大祭我可不参与,万一把刘创逼急了,说不定会直接封了我的财库。” 延庆侯忍不住笑道:“老哥我从小把你看大,你就别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了。刘创要立太子,一个虚名而已,那就顺了他的心意。但是外面的布局,我这将死之人可就无能为力了。” 庆温侯烦闷的站起身,“离死还远着呢,回头我让林奇那小子替你把把脉,说不定还能活个十年八年的,急什么。算了,既然刘创已经盯上了我,此事躲也躲不掉。皇兄好好的养养神,大祭奠之事还得由您来主持,外面的就交给我了。” 庆温侯说完摆了摆手,也不待老侯爷还有什么吩咐,直接晃着肥胖的身躯向外走去。延庆侯欣慰的看着庆温侯离去,他这边刚走不久,一名小太监走了进来。 “启禀侯爷,尤乃万去了定国公府。” 老侯爷喘息着问道:“温侯入宫之前,去了何处?” “碧霄阁,密会了四殿下刘秉。” 延庆侯苍老的面孔上露出了笑容,摆了摆手让小太监退下。延庆侯长长的传了口粗气,心说孔赞不愧为我大安帝师,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内。看来孔赞是看透了刘创的猜忌之心,立了太子,苏家衰败,这才是他的本意。 这一天,在大安的史册上仿佛过的非常漫长。庆温侯与定国公苏寒分别入宫,但两人出宫的表情却大不相同。庆温侯出宫之时是一脸的忧虑,而定国公苏寒,则是满面怒气,甚至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苏寒做梦也没想到,帝君刘创竟然以太子之位为条件,让苏寒交出京都城防大营以及北部琼山大营所掌控的兵权。这两处要职虽然不是苏家的全部,却是苏家最大的依仗。特别是琼山大营,刘创帝不但更换将帅,居然要调防全部驻军前往诚王的领地。苏寒当然不同意,不过刘创帝只给他两日的考虑时间。否则的话,刘律的太子之位很可能不保。 次日午后,皇后苏钰来到了定国公府,她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接到父亲苏寒的消息就匆匆赶了过来。 书房之内,苏寒面色铁青看着苏钰,当即把刘创帝的威胁给她说了一遍。皇后苏钰一听,顿时紧张的站了起来。 “父亲大人,绝不可把琼山大营交出去。那是我们苏家多年培育的根基,没有了琼山大营,我们拿什么与李赵两家相抗?” 苏寒阴沉着脸,“若只是更换主将到没什么,关键是要把兵马调往诚王领地。那样的话如同把粮草军饷都交给了诚王掌控,就算为父想调动兵马,没有粮草也寸步难行。” 皇后苏钰面色一寒,“那就不答应,我这就入宫面圣,他这不是在立储君,而是在打压我们苏家。” 苏寒一抬手,“万万不可,此事你切莫插手,否则只会弄巧成拙。钰儿,今日为父得到消息,那庆温侯已经公然插手皇子争权,与赵德章搭上了关系。如今皇族内部偏向刘秉,这对你我来说非常棘手。估计陛下也是因为这一点,在立储的事情上才会犹豫不决。一旦我们苏家极力抗争,恐怕会落入赵家的圈套。” 皇后苏钰脸色一变,“赵家行动的这么快?” 苏寒冷哼了一声,“不是快,而是一直就没停下来。那赵德章主动示好与我,又与太后联手废黜刘轲,他可不是好心为我苏家出口气,根本就是一直在筹划着夺得太子之位。如今为父骑虎难下,不答应陛下,恐怕那刘秉会乘虚而入。答应的话,我苏家如同自断双臂,这赵老匹夫,可比李智心狠手辣。” “那怎么办?不行的话,就让律儿退让一步暂且隐忍。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当下的监国,刘秉即便立为太子,我们一样也可以把他废黜。” “不,律儿决不能退让。此一时彼一时,陛下已经没时间再立太子了,只要律儿能够顺利接掌皇权,失去的一定会夺回来。他们不是想要我苏家的兵权吗,好,那就给他!” 苏寒咬牙切齿的目露寒光,皇后苏钰也是满脸的怒火。这一刻,他们仿佛忘记了李智和刚刚被废的刘轲,所有的震怒都归罪于赵家头上。 第一百零一节 宿醉的一夜 大安京都,各方势力明争暗斗,此时林奇仿佛成了方外之人,一心沉浸在他的制造当中。林奇毕竟不是机械专业,经过那三位老工匠的指点,他才发现自己的设计有好几处非常不合理。甚至说,一旦成型,使用起来也容易出问题。经过了反复的摸索,终于定下了最终方案。 密室之中的炼铁炉已经被那位铸剑师提炼了十几次,林奇也不知此人往里面加了什么矿物质,精铁冷却之后,居然出现了神奇的韧性。铸剑师文先生也是无比的激动,他甚至恳求林奇不要铸模灌制什么铁管,准备用这道精铁打造一把锋利的短剑。林奇当然不同意,文先生可不知道林奇所打造之物比短剑要厉害百倍。 就在林奇全身心沉浸在造枪之时,可把四皇子刘秉急坏了。这两日他可忙得不轻,老太后以及赵德章,甚至庆温侯都在召他密会。别看刘秉在京城之内狐朋狗友一大群,但真正能交心的却空无一人。满肚子心事他想向人诉说,刘秉觉得唯有林奇能帮得上他。明日就是宗室大祭之日,但是林奇被‘扣’在誉国公府‘逼婚’,刘秉也不便去国公府造访。无奈之下,刘秉只能去求助于九儿。 归尘院淑女画苑的殿阁,一群女子正在品评那些才子公子等人的诗词歌赋,这要是进入了才子佳人榜,那可要名扬天下的。四皇子刘秉尴尬的走了进去,看到风流倜傥的四殿下,众女子纷纷惊喜的上前见礼。 四皇子一边捐手回礼,一边客气的问道:“诸位小姐请自便,我是来找九儿的,不知九儿在不在?” “皇子殿下,九儿姑娘已经回府了。” “殿下,九儿姑娘已经心有所属,再说你们可差着辈分呢。” “四皇子,我们这里姐妹众多,难道就没有殿下青睐之人?” 刘秉听的脑子都要炸了,赶忙捐手告辞。这些女子平时一个人的时候,一个个都是淑女典范,但是聚在一起,简直就是变了一群妖魔。 归尘院后院已空,芊芊也没有住在这里,刘秉郁闷之下一狠心,轻车就简去了国公府。刘秉深知当下敏感时刻去李智那里,必定会引起父皇以及苏家疑心。特别是苏家正在被打压之中,苏寒最担心的就是赵德章与李智联手。而父皇那边,也不希望看到李赵两家拧成一股绳。但是刘秉实在是忍受不住内心的煎熬,有些事他必须要找林奇来探讨一番。 誉国公府,李智有些吃惊的看着四皇子,“刘秉殿下,明日就是皇室宗祠大祭,身为皇子,你现在应该在府中沐浴更衣静心斋戒,为何要跑到老夫这里?” 四皇子刘秉尴尬的施了一礼,“国公大人,其实~我是来找林奇的,若是给国公大人带来不便,那我这就告辞。” 誉国公李智哈哈一笑,“来都来了,刚进门就走,指不定别人又会说什么闲话。既然是来找林奇的,那就请殿下先去宾厅等候,老夫这就派人去喊他。” 四皇子微微一躬身,“有劳国公大人了。” 李智看了看天色,当即命人在宾厅摆下酒菜,不过李智知道自己不便参与,借口兵部王大人有约,反而离开了国公府。 李智非常谨慎,他知道明日大祭之时恐怕不会这么顺利,赵德章与太后必会阻止刘创册封太子。李智可不想让陛下误会他也参与其中,所以这个时机四皇子到访,让李智也有些为难。不过既然来了总不能驱逐,李智干脆躲出去避一避,他知道望楼上的密探会把这一切都告知陛下。 宾厅之内,四皇子刘秉没等多大会,就看到林奇带着九儿走了进来。 “皇老四,真没想到你居然能追到这里来。怎么,找我有事?”林奇说着,大大咧咧坐在了案几对面。 九儿也施了一礼,“四殿下,您可是稀客,好像还是第一次来我们府吧。” 四皇子刘秉客套了两句,看了看二人,刘秉叹息道:“九儿,多备两坛子好酒,今日我想大醉一场。林奇,你小子到底躲在这里忙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国公大人还不至于真把你软禁了吧。” 林奇悄悄瞟了九儿一眼,微微笑道:“最近在替陛下研制一道药方,我嫌归尘院那边太闹腾静不下心来。所以,才躲进国公府里,省的别人来打扰。怎么,最近心情不好?想大醉一场?” 四皇子刘秉看了看九儿,有些话他还不想当着九儿的面说出来。九儿当即明白了四皇子的意思,乖巧的说道,“殿下,娘亲最近身体不适,我去侍奉一下,就不陪你们了。需要什么直接给外面的下人说,到了这里不必客气。” 四皇子拱了拱手,“九儿姑娘,也代我问候夫人。” 九儿轻盈的退了下去,顺手关闭了房门。四皇子长长的出了口气,抬手指了指林奇。 “你小子最近到底搞什么鬼?外面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小子居然能无动于衷?” 林奇看了看案几上热腾腾的菜,端起酒壶给四皇子斟了一杯,“皇老四,最近外面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说哪一样是我能够参与的?与其闹得心烦意乱,还不如在这里躲躲清闲。” 四皇子刘秉看了房门一眼,谨慎的说道:“林奇,现在皇室内外都乱成一团,弄不好,小七真的没戏了。” “怎么,有内幕消息?”林奇好奇的看着刘秉。 刘秉犹豫了一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有些话不吐不快,没想到我皇老四躲了这么多年,到如今还是成了别人的棋子。林奇,明日皇室宗祠那边定会有一场热闹,不管我愿不愿意,都会被架在火上煎熬。” “那不正好,你与二皇子相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刘轲岂不是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刘秉摇了摇手指,“这样想你可就错了,包括父皇在内,那些老家伙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他们当然明白有人会坐享其成,所以不管是苏家还是赵家,甚至连父皇都算在内,他们必然会先斩断刘轲的上位之路。” 林奇疑惑的看着刘秉,“刘轲虽说被废黜太子之位,但他不是保留顺位的权利吗?怎么,难道明日连顺位都要给他剥夺?” 刘秉嘲讽的笑道:“不用剥夺,其实父皇已经改变了祖制。以往的朝权从不会落在皇子身上,但是现在,父皇已经给刘律强加实权,而太后与赵国公当然不能看着刘律独享特权,所以~我皇老四逍遥快活的日子快到头了。” 林奇心中一怔,点了点头,“不错,若是你与刘律都掌控了朝堂实权,刘轲确实会被你们远远的甩开。但这个实权,也未必是一件好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一旦有失,那就成为万民所指。” 四皇子刘秉盯着林奇,压低声音说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皇老四准备获得什么权利?” 林奇不屑的说道:“什么样的权利,总不会大过代行相国之职。” “这你可猜错了,刘律只不过是相国不在京都之时,代行相国处理政务。但真正能定夺的还是父皇,刘律只不过是过过手而已。我的那一份,却是截然不同,而是实打实的权职。” 刘秉这么一说,林奇不禁升起了好奇心,“到底要获得什么权利,瞧把你兴奋的,居然跑到国公府里来喝酒?” 刘秉再次看了房门一眼,谨慎的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小子千万别说出去。这件事,目前太后那边都不知道。” “别搞得这么瘆人,不说我还不想听呢。”林奇白了一眼。 “我皇老四相信你,你不听我也得说。今日午时小叔祖派人给我传来消息,明日大祭,父皇必会立刘律为太子储君。但是为了获得宗室的支持,所以,父皇与两位宗室侯爷做了笔交易。小叔祖说,他打算把京都城防这一块交给我。” “城防营?”林奇一愣,“堂堂皇子去当城防将军?” 刘秉再次摇了摇手指,“非也,其实父皇收了苏家城防营的辖制大权,并非是交给我,而是交给了宗室。是小叔祖的意思,让我以宗室的名义去监管城防大营。” 林奇忍不住问道:“也就是说,京都城防大营从今以后就不归属兵部,而是皇室私军?” 四皇子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认为。” 这一下,林奇算是明白了刘创帝的意图,看样子他开始为身后事布局,为了防止君王交替之时世家作乱,居然把京都防务交给了皇室宗族。正如刘秉说的那样,这个差事绝对是实打实的兵权。 “刘秉殿下,你父皇就不怕到时候你来个兵谏上位,那其他人岂不是白忙活一场?”林奇问道。 刘秉却苦涩的端起了酒杯,“谁都不是傻子,别忘了京城之外还有西山大营,稍远一点还有阳城要塞。就算我皇老四血洗朝堂坐上了皇位,京城也会被困成孤岛。父皇的这种环环相扣,其实还是为了刘律。况且皇室宗族也不会让我这样做,小叔祖可以随时收回城防大营的辖制大权。” 说到这,刘秉目光严谨的盯着林奇,“但这样一来,小七刘轲再想翻身可就难于登天。真不知孔老大人与李国公他们是怎么想的,难道真的是放弃了?” 林奇抱着双臂沉思片刻,“刘秉,如果是你的话,你觉得怎么样才能翻盘?” 刘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除非是信王发起兵变,否则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但是父皇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把苏家的琼山大营兵马调往诚王领地,为的就是震慑信王。而西山大营与京都城防营的兵力,同样可以压制住阳城要塞。” 林奇点了点头,他相信刘秉能看出的问题,孔赞与李智等人肯定明白。林奇不知道孔赞他们到底有什么后手,但是庆温侯公然支持四皇子刘秉,倒是出乎了他的意外。这样一来,苏赵双方势均力敌,恐怕朝臣们很快就会忘记那位曾经替大安受过的七皇子刘轲。 林奇端起了酒杯,“刘秉,其实你与刘轲谁当帝君我都不反对,至少你们俩比刘律那蠢蛋强得多。我林奇不是那种愚忠之辈,而且与孔赞的理念也有所不同。只要能把大安建设的国泰民安,不管是谁我都支持。来,恭喜你,干一杯。” “干个屁,我皇老四才不想去操那份闲心。今天来找你小子喝酒,就是让你帮我想想主意,看看怎么才能把小七扶起来。我到不是看好小七,主要是那刘律根本不是个东西,他要坐了天下,我大安准完蛋。” 林奇眼睛一眯,“滔天的权势难道你不心动吗?” 刘秉却正色的说道:“母妃曾经说过,让我远离皇权,去做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君王多寡义,别说是夫妻之情,即便是父子之间都能举起屠刀,那个宝座在别人眼里是辉煌,在我皇老四眼中却是流淌着亲人的鲜血。” “你若成为帝君,完全可以改变这一切。” 刘秉摇了摇头,“林奇,不在皇家不知皇家的薄情,没人能够改变,因为权利可以蒙蔽任何人的心。再者说,坐上那个宝座之后,我皇老四也狠不下心举起屠刀。不杀,我的皇位坐不住,杀伐,恐怕此生我都要活在噩梦之中。” 林奇吃惊的看着四皇子,没想到在皇室之内,竟然还有如此一位多情之人。这一夜,刘秉喝的酩酊大醉,他把内心话都向林奇吐露出来。 次日,早朝停休,三品以上大员纷纷来到了皇室宗祠之外。皇室之中,原本宗亲都要参加,但是今年刘创帝却仅仅圈定了少数几位皇室成员。诸皇子中,除了有继位资格的三位皇子,其他等人一概排除在外。这样的安排颇有些耐人寻味,不过,大臣们知道宗亲参与的人越少,更说明要有重大的事情发生。因为宗亲全部到齐,特别是封疆的两位王爷,往往能够拖延大祭甚至改变帝君的决定。 礼炮三响,号角齐鸣,庄严的祭祀大典正式开始。皇子行列之中,二皇子刘律与七皇子刘轲面容肃穆,端庄的站在一侧。这时,众人却愕然的发现,四皇子刘秉居然没有到场? 第一百零二节 急召 帝君刘创目光威严的看了两位皇儿一眼,发现刘秉不在,不禁眉头一皱。若在以前,刘创帝定会怒斥一番,命人火速把刘秉召来。但是今日,帝君刘创却没有发火,他甚至不希望四皇儿刘秉到场。 朝臣之中,赵德章更是心急如焚,如此重要的祭奠刘秉竟然能够晚来,他真不知这小子到底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赵德章不时的向宗室宫门看望,眼巴巴等待刘秉的出现。 皇室宗亲的座次之中,老太后也是面色凝重,暗地里给不远处的刘顺宁递了个眼神,让他赶紧去看看什么情况。安排完之后,老太后又担心的看了赵德章一眼。她知道今日之局非常重要,如今刘律已经插手朝堂大权,一旦再被册封为太子储君,那基本上没人能够撼动他的地位。好在太后已经列为皇室宗长,在宗庙也有说话的份量,而贵为皇后的苏钰,身为女身还没这个资格进入宗祠拜祭。 庄重的号角声响毕,两个小太监搀扶着步伐踉跄的延庆侯走了出来。身为宗祠的大长老,必要的仪轨还得他来完成。就在这时,一名内官匆匆跑了进来。 “启禀陛下,四皇子刘秉殿下昨夜突发怪症无法起身,特呈奏折告罪。” 众臣子均是一愣,延庆侯也停了下来。帝君刘创疑惑的看着禀报的内官,“突发怪症?可传太医看过?” “回陛下,皇子府的人说,四殿下已经被神医林奇诊治过,只是暂时乏力并无大碍。” “林奇?”刘创帝目光威严的看了李智一眼,对着内官摆了摆手,“让秉儿好生歇息,下去吧。” 内官答应一声转身退下,祭奠继续,延庆侯在两名小太监的搀扶下走上了高台。众臣之中,赵德章悄悄向李智这边挪了两步,从牙缝里震怒的问道。 “昨夜刘秉去了你府,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些什么?” 李智面无表情的看着祭祀高台,低声回道:“昨夜老夫去了王大人那里饮酒,我哪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德章气的咬了咬牙,“今日之局非常重要,若是四殿下不来,很可能坏了大事。李国公,老夫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李智瞟了赵德章一眼,“老夫凭什么要助你?” 赵德章悄悄看了一眼上面端坐的刘创帝,小声说道:“陛下虽然打压了苏家,但刘律上位之后,一切都会还给苏家。如今刘律已经接掌朝权,万不能再进一步。否则的话,你我总有一天会后悔莫及。” 李智没有回答,但心中却是暗暗叹息了一声。他当然知道刘律上位之后会是什么后果,但李智却不想与赵德章同流合污。毕竟还未到最关键的时候,现在就与赵家联手,反而会迎来刘创帝更为强烈的反击。甚至说,刘创帝会不惜一切为刘律铺平道路。 此时,誉国公府内,林奇与刘秉分别泡在一个大木桶里。刘秉哪是偶染怪症,根本就是喝大了。 林奇揉着额头,当世的酒虽然不烈却是后颈十足,到现在他脑袋还晕乎乎的。 “老四,这么重要的场合你都不去,小心你爹一怒之下把你打落凡尘。” 四皇子刘秉面色还有些苍白,呼出一口热气说道:“我要是这个样子出现在宗祠,那才是对列祖列宗的大不敬。林奇,你小子何其歹毒,明知本殿下今日有要事居然还把我灌醉。” “放屁,昨夜自己哭的跟个娘们似的,拉都拉不住,还赖我了?” “闭嘴,敢对外人说起此事,小心我跟你翻脸。”四皇子说完,却忍不住苦笑道:“难得大醉一场,心里痛快。其实不去参加大祭也好,我最厌恶的就是看到那种场面。” 林奇双臂搭在桶壁上,热气的蒸腾让他清醒了许多,“四皇子,你说陛下震怒之后,会不会当场大动干戈?在我的记忆之中,可有很多情节都是当朝帝君一怒之下斩杀重臣。” 刘秉看着林奇嘲讽的说道:“父皇要是向你想的这么冲动,我大安也不会这么强盛了。” 说罢,刘秉叹息了一声,“说真的,其实父皇在我心中一直是个大英雄,从小到大我很敬重和崇拜父皇,觉得他每一步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假如我要是当今帝君,权衡轻重也会选择刘律。只可惜,刘律太不争气,这些年在皇后的宠爱下根本就是个不学无术之人。而且此人心胸狭隘目光短浅,除了会在父皇面前表现的唯唯诺诺,根本就一事无成。” 林奇没想到刘秉对自己的老爹有这么高的评价,不禁奇怪的问道,“既然你以自己的老爹为偶像,那为何不展现自己进入陛下的法眼?就算不争夺帝君之位,至少还可以为天下做点正事,成为栋梁之才。” 刘秉苦闷的哼了一声,“人人都可以成为栋梁,唯独皇子不行。在所有人眼里,皇子若展现才华,那必是为今后的皇位做准备。或许,我会像大哥三哥以及五弟他们那样,早早的被打落凡尘。甚至说,后宫之中我的嫡亲母妃也会遭到残酷的打压。林奇,其实小七刘轲算幸运的,若是他没去北辛,或者早已损落了。” 林奇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感慨道:“以前在书中看到皇室的薄情寡义,没想到现实之中,这种内斗比书中更为残酷。” 林奇与刘秉在木桶之中长吁短叹,虽然两人都是年轻一辈的俊杰,但他们自知无法掌控大安的命运。特别是当下,那些幕后的老狐狸都走到了前台,整个局势瞬息万变,已经不再是林奇这些小辈们冲锋陷阵了。 就在两个人刚刚更衣,一队御前侍卫护着一驾马车来到了誉国公府。看着尤乃万带着御前侍卫蜂拥而入,府内当值管事吓了一跳,赶忙迎了上来。 “尤大总管,您这是~?”府内管事心说难道自家老爷在宗祠上出事了? “林奇呢,快把林奇找来,随我入宫。”尤乃万颤巍巍的喊道。 管事的一愣,一听是来找林奇的,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当值管事急忙奔向后院,林奇得知尤乃万亲自到府,还以为陛下是因为四皇子刘秉的事情发怒,赶紧让刘秉躺倒装病。 林奇来到前院,拱手刚要客套一番,就看到两名御前侍卫闪身过来,架起林奇就向外走。 “尤公公~这~这是干啥?” 尤乃万也不回答,林奇被御前侍卫直接塞入了车中。等尤乃万一上车,队伍迅速狂奔起来。 “尤公公,什么情况?”林奇吃惊的看着尤乃万。 尤乃万嘴唇哆嗦着,“陛下~陛下在宗祠之内~震怒之下~晕倒了。” 林奇心中一惊,“晕倒?太医可诊断过?” “太医们说~像是重症复发。” 林奇心中一震,脸色也变得有些惊慌。虽然他知道太医们还无法向他这样给陛下动刀,但林奇明白太医们绝不会诊断错误。这才刚过去三个月,难道真的是病变扩散? 车马没有入宫,直接去了皇室宗祠。那些心急如焚的大人们看到马车到来,纷纷避让,主动给林奇让出道路。林奇刚一下车,就被等候的两名龙卫急忙接进了偏殿。毕竟这里是皇室宗祠,总不能把陛下摆在列祖列宗面前。 偏殿之中站了不少人,几名太医正恐慌的站在卧榻之前,两位皇室的侯爷,还有太后以及三位国公都在。除了他们,林奇居然还看到了奇怪的场面,那就是金面龙首以及巴郎和鬼手杨九如都在。 林奇觉得这里的气氛很诡异,每个人的表情仿佛都带着戒备,好像是陛下一咽气,没准这三位顶尖高手当场就能打起来。不过这也说不准,毕竟在场的这些人都是各怀鬼胎,陛下当场咽气的结局,那就是为了争夺皇位展开真正的厮杀。 太医们看到林奇到来,赶忙让开了位置,林奇没有去查看陛下的症状,反而严肃的看着众人说道。 “诸位大人都暂时出去,这样对陛下的诊治有利。” 老太后一听,顿时怒道:“大胆,还不赶紧为陛下诊治,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 林奇眉头微微一皱,直接看向了金面龙首,“龙首大人,麻烦你清清场,这么多人在此,我与太医们哪能静得下心来。” 金面龙首目光一寒看向了众人,鬼手杨九如顿时目光不善的站在了两位侯爷身前。没等金面龙首发话,庆温侯主动说道。 “诸位,这小子说的不错,我等还是不要打扰太医们的诊治,去外厅等候吧。老皇兄,这里是宗祠,咱们不动没人会出去,走吧。” 鬼手杨九如一听,赶忙搀扶起老侯爷。两位宗祠的长辈带了头,其他人等只能纷纷退下。老太后犹豫不决,她担心万一刘创帝不行了,这最后的遗言非常重要。甚至说,每个人都怕有人暗中篡改了陛下的遗言。 “林奇,陛下一旦醒来,立即告知本宫。否则,严惩不贷!”老太后警告了一句,这才悻悻的向外走去。 林奇也看透了众人的心思,不禁替刘创帝感到悲哀。这人还没死,居然都盼望着他早点完蛋。 厅内变得空旷起来,除了金面龙首和尤乃万,就剩下了几名太医。林奇看着面色铁青昏迷不醒的刘创帝,上前按住了与他的颈脉,然后有翻开眼皮看了看。 “几位太医,帮我把陛下上衣退去,我要检查一下背部。” 在众人忙碌之时,林奇又向尤乃万问了问最近陛下的作息和饮食等细节。听完之后,林奇也不禁觉得帝君之位真不是人干的活,刘创帝竟然每日都是批阅到后半夜,然后刚入睡就得起身参加早朝。而且白日里几乎都在忙碌,就算是个好人也经受不住这么长期的煎熬。 果不其然,当林奇看到刘创帝背部的病变部位之时,他知道癌变已经扩散了。无规律的饮食和作息,以及长期处于精神紧绷状态,不但没有遏制病变的发展,反而是深入了骨髓。 偏厅之外,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庆温侯刘业与老侯爷悄悄对视了一眼,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庆温侯暗中递给了鬼手杨九如一面令牌,并且低声吩咐道。 “火速调派城防营把这里围困起来,任何人敢擅自出入,格杀勿论!” 第一百零三节 改变 京城之内,一队队兵马从大街上狂奔,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吃惊的看着兵马所去的方向。二十四座望楼,也急忙打出了旗语,把消息传到了监天院。只可惜,龙首大统领正在陛下身边,根本不知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宗祠之内,众臣子看到把守宫门的侍卫换成了城防官兵,一个个脸上惊恐的有些不知所措。不过,没人站出来质问,因为谁都明白这种情况之下不宜多说。 宗庙之外,二皇子刘律急的来回踱步,但是大祭还未结束,他不敢离开自己的位置。七皇子刘轲反倒是跪在宗庙门口,静心的在为父皇祈福。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他的举动被所有人看在眼里。 外厅之中,几位国公也发现了外面的混乱情况。老太后与赵德章脸色微变,李智更是忍不住上前质问着苏寒。 “苏国公,你这是什么意思?此乃皇家宗祠重地,你居然调派了城防营?” 苏寒郁闷的回瞪了一眼,“李国公,说话可要有证据,难道你不知城防营已经不属于老夫辖制了吗?” 李智赵德章等人一愣,就听庆温侯刘业起身说道:“诸位不必担心,这是老侯爷下的命令。陛下突发病症,在没有清醒之前谁都不能离开此地。倒不是我皇室宗祠对诸位大人无礼,只是担心消息泄露出去,会引起京城百姓的恐慌。三位国公大人,外面那些臣工还需你们来安抚一下,不必吵吵嚷嚷的乱成一团。” 一听是延庆侯下的命令,赵德章暗暗松了口气。刚才他还以为苏寒要破釜沉舟,趁着陛下病危兵谏夺权。真要是出现那一幕,恐怕整个大安必将陷入混乱之中。 偏殿之内,林奇仔细的查看着刘创帝的症状。太医们一个个谨慎的不敢出声,金面龙首低声问道。 “怎么样,陛下的病症如何?” 林奇一愣,他听得出金面龙首并不是担心陛下昏迷,而是关注他的病症。 “龙首大人,估计陛下应该是怒极攻心导致昏迷,这到是没什么。但是陛下的病变部位,恐怕要进行二次手术。” 金面龙首目光犀利的看了几位太医一眼,几个人顿时向远处走了几步,主动回避。 金面龙首悄声问道,“陛下寿限几何?” 林奇面色严肃,低声回道:“不好说,医术再高明也需要配合,毕竟这种过度操劳根本就是在消耗生机。” “最坏~会是什么结果?” 林奇想了想,“半年或者三四个月。” 其实林奇也不知道最坏还能坚持多久,毕竟刘创帝无法按照他的要求放松精神以及作息。对于医者来说,刘创帝的行为根本就是在找死。 金面龙首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询问什么,而是对着太医吩咐道:“刘太医,替陛下推宫顺气。王太医,行针辅助。” 两名太医互相看了一眼,为难的点了点头。倒不是他们医术浅薄不敢动手,而是陛下身份太特殊,况且病症怪异,万一推宫之时出现问题,那他们可就倒大霉了。 经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刘创帝颤巍巍的一声喘息,终于醒了过来。今日在祠堂之内三位国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连太后也加入了反对的争执之中。刘创帝这些日子原本就彻夜难眠,一怒之下才导致了昏迷。好在金面龙首及时扶住了刘创帝,不然林奇还真要怀疑是不是受创之后出现脑溢血。 林奇与金面龙首赶紧围了上来,林奇轻声问道:“陛下,跟着我的手指晃动眼神,能不能看清楚?” 经过询问林奇终于放了心,至少刘创帝脑子还没事,不然就算清醒了也没用。 刘创帝略微恢复了一下神智,向尤乃万轻声吩咐道:“请两位侯爷进来,林奇留下,其他人等都退下吧。” 几名太医如释重负,赶紧施礼告退。不过金面龙首不在其内,他始终是陛下的影子。 外面的众臣得知陛下已经清醒,不少人激动的热泪盈眶,纷纷对着宗祠跪拜,感谢先皇圣灵的庇护。李智更是暗暗擦了把汗,刘创帝真要这时候出现问题,对他们来说是最为不利。毕竟孔赞的布局还没有到位,况且苏寒与刘律已经掌控了朝堂实权,完全可以趁乱上位。 庆温侯搀扶着老侯爷走了进来,看到刘创帝已经坐起身,两位宗族长辈也是长出了一口气。老侯爷询问了一下症状,感慨的唏嘘了一声。 “列祖列宗保佑,好在陛下没什么大碍,真乃我大安之幸啊。” 庆温侯刘业也跟着说道:“陛下,臣担心出了乱子,已经调派城防大营封锁了宗祠内外。不请之罪,还望陛下宽恕。” 刘创帝得知城防营已经接手了这里的防卫,欣慰的点了点头,“两位皇叔做的没错,朕信得过两位皇叔。今日宗祠之争必须要有个了断,不管律儿有没有能力执掌起江山,朕定下的事,绝不容再改变。朕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恐怕没有多少时日了,祭天之事,就拜托两位皇叔了。” 老侯爷颤巍巍的拱了拱手,“陛下的身体要紧,不必再为此事动怒,接下来的议程,就让刘业代劳吧。祭天拜祖告慰列祖列宗,我刘氏江山~依旧延绵万世。” 刘创帝也郑重的说道:“老皇叔说的对,不管朕的哪位皇儿将来执掌了江山,我皇族都是他最大的依仗。城防大营交给了宗室,以后万一出现了危局,朕~允许两位皇叔可断生死!” 帝君刘创经历了昏迷,一下子变得强硬起来。他不再听取众臣的争议,当即册封刘律为太子储君,由庆温侯刘业主持拜祭大典。原本是一场争吵拖延的大祭,却因为刘创帝突发症状之后,雷厉风行的执行了下去。 林奇没有返回誉国公府,而是跟随仪仗来到了皇宫。观星阁内,林奇再次被召见进来。四周的窗户敞开着,微风习习有些微凉,除了在身边伺候的尤乃万,刘创帝屏退了所有人。 案桌上摆了几样清淡的小菜,帝君刘创指了指侧边的位置,“坐吧,陪朕说说话。” 看着林奇能与帝君同桌而食,尤乃万不禁羡慕的看了一眼。正当尤乃万要给帝君斟酒,林奇却阻止道。 “陛下,酒乃温热之物,对您的皮肤病症非常不利。尤公公,去泡一些野菊苦丁代酒吧。” 尤乃万一怔,吃惊的看着林奇,还从未有人敢对陛下的进膳指手画脚,他不知道该不该去做。 刘创帝点了点头,“去吧,他是医者,朕也不敢不从。” 尤乃万答应了一声,赶紧吩咐了下去。看到尤乃万不给他倒酒,林奇却不客气的端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 林奇放下酒壶说道:“陛下,回头让太医给你调整一下饮食习惯,多以清淡为主。另外,作息时间必须要有规律,一定要保持充足的睡眠。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放松心情。” 刘创帝呵呵笑了起来,“朕何尝不想放松一下,只是~天下大事都需要朕来决断,身为帝君,哪敢有片刻懈怠。” 说到这,刘创帝的笑容收敛下来,“林奇,你跟朕说实话,朕还有多少时日?” 林奇平静的看着刘创帝,“还是那句话,医者需要病人的配合。再重的病症,相互配合也能出现奇迹。若反之,哪怕是小疾,也能要了人的命。” 尤乃万一听,赶忙怒斥了一声,“大胆,你~不许乱说。” 刘创帝却摆了摆手,“无碍,今日这里没有君臣,不必拘礼。”说罢,刘创帝看着林奇接着说道:“林奇,朕要你大胆的说一个期限。因为朕~不想留下太多的遗憾。” 林奇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陛下,其实作为医者,对一个患者说出期限是一个很残酷的事情。但陛下既然问了,微臣就如实相告,以当今的医学理论和技术,确实无法治愈陛下的症状。不过,微臣打算进行二次手术,尽可能的为陛下续命。” “一年?可否?” 林奇想了想,点了点头,“需要你的配合。” “朕~总不能不处理天下政务吧。” 林奇捐手道:“朝中有大臣,如今又有太子监国,陛下只需听取最终意见即可。其实,陛下不必事事亲躬,不是还有两位顺位皇子闲着吗,让他们伴君审阅朝议拿出自己的意见,陛下觉得合适就同意,不合适就再议。这样的话,至少可以让陛下减轻不少压力。而且,他们只在宫中伴君审议,不算是违背祖制与太子争权。” 帝君刘创不禁一愣,尤乃万也吓得眼珠乱转,不知道林奇这番话会不会激怒帝君。毕竟此番言论,结合当下的局势,如同是替刘秉和刘轲争夺利益。 刘创帝没有发怒,沉思一下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二次~医术?” “我需要准备准备,半个月吧。” 刘创帝点了点头,“恩准,不过,朕再次警告你,皇子之间的事情你就莫要参与了。林奇,你小子确实是个可造之才,朕真的不想杀了你。” 林奇苦笑道:“微臣明白,况且现在的局面也不是微臣能够参与的。陛下放心,我与两位皇子只是性情相合,绝不敢包藏祸心。” 刘创帝满意的看着林奇,“那就好,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朕。吃吧,朕没什么胃口。” 林奇哪里能吃得下,他知道自己也该走了。而且林奇回去之后,确实要给刘创帝配制几副药,这些药物不是用来治病,主要是为了今后镇痛所用。虽说没有前世那些先进的设备,但林奇在归尘院内已经培植出几种菌苗,如今他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林奇一走,刘创帝的面色沉了下来,“尤乃万,朕昏迷之后,我那两位皇儿都做了些什么?” 尤乃万一听,赶忙躬身说道:“回陛下,太子刘律心急如焚,但迫于规矩一直在宗庙外等候。刘轲皇子,倒是一直跪拜宗祠先圣为陛下祈福。即便是城防大营接管防卫慌乱之时,刘轲殿下也未有起身观望。” 刘创帝一听,不禁有些出神,叹息了一声说道:“轲儿的沉稳,确实不是律儿能比的,律儿若是能有他一半,朕就放心了。尤乃万,你对刚才林奇的提议有什么看法?” “这~老奴不敢乱说。”尤乃万弓着身,谨慎的回道。 刘创帝微微闭上了双目,通过这一次的突发昏迷,反而让他想通了很多事情。刘创帝已经同意庆温侯要把城防大营交给刘秉辖制,这样一来既能安抚赵德章与太后,也能为今后掣肘苏家。既然两位皇儿都有了实权,总不能对刘轲太过刻薄。况且刘轲在宗祠的诚意也让刘创帝颇为感动,他打算听从林奇的建议,让刘轲伴君审阅朝议。 刘创帝睁开双目,这一刻,他决定不在顾忌世家的利益。身为君王,刘创帝要在自己生命最后的期限之中,不容任何人冒犯帝君的威严。 “尤乃万,拟旨!” 第一百零四节 心机再起 大安京都,朝堂内群臣都在议论着尤乃万刚宣读的圣旨。太子之事昭告天下,理当高兴的定国公苏寒,却是一脸的阴霾。 早朝过后,苏寒满脸愤慨走了出来。今日早朝尤乃万宣读圣旨,太子储君之事昭告天下。原本苏寒还一脸得意之色,但当尤乃万宣布四皇子刘秉暂代皇宗辖制城防营,苏寒大惊之下当即站出来反对。要知道皇子掌控京都防卫兵权,这对太子来说威胁极大,苏寒当然不能同意。不过令他颜面无光的是,刘创帝一改往日的温和听取意见,直接把苏寒训斥了一番。 要知道大安帝国自二代祖之后,从不允许皇子插手朝政。即便城防营已经归属皇宗,陛下此举也有悖祖制。不过,被刘创帝怒斥之后,苏寒心中一下子明朗起来,刘创帝此举分明是在针对他们苏家。虽说刘律已经册封为太子储君,但是苏寒却觉得刘律离帝君之位仿佛又远了一步。 朝臣之中,最为吃惊的莫过于卫国公赵德章。昨日宗庙与陛下经历一番争吵,况且四皇子又缺席了大祭,赵德章本以为今日早朝会迎来一番雷霆之怒。没想到,帝君非但没有怒责,还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赵德章走出朝殿,下意识的看了身后走出来的李智一眼,赵德章忽然发现,今日李智的表现有些不寻常。这么意外的宣召,这老莽夫居然站在那里无动于衷,这可不是李智应有的表现。 赵德章一想到城防营,心思一动故意停下脚步,等待李智走过来,“李国公,可有兴趣去我那小酌几杯?” 李智也停下了脚步,看了看左右走过的文武大臣,众臣工打着招呼匆匆而过,刻意的给两位国公留出空间。 李智看到周边清静,这才奚落的说道,“这下子得意了?刘秉掌控京都兵马拱卫大权,如同把京城大小官员捏在了手里。你赵国公要是不高兴~没准就~!” 赵德章吓了一跳,“李国公,这可不能乱说,小心祸从口出。”说罢,赵德章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缓缓关闭的朝殿大门。 李智压低声音说道:“我劝你别高兴的太早,没看那苏老儿脸都气绿了,苏家把持城防营这么多年,关键之时四殿下未必能动的了他们。” 赵德章眉头一皱,接着笑道:“李公,你可是我大安兵部的老掌门,兵营里的问题什么事能瞒得过您李公的法眼。如今你我同病相怜,四殿下那边还需您老多多指点一二。” 两人一边往前走,李智一边说道:“赵国公,你手底下能人不少,把将军都统更换一批即可。京都城防营毕竟不是其他大营,只需清除掉苏家的几个爪牙就能掌控。” 赵德章苦笑道:“李公,您这可就是难为人了,老夫无权调动外将,京城以及周边的将领我可不熟悉。若是李公不见外的话,可否斟酌几个人选举荐给四殿下刘秉?” 李智脚步一停,“你就不怕老夫暗中掌控了城防营?” 赵德章一怔,尬笑道:“李公向来磊落,怎么能干出这种欺君罔上之事。再说了,就算你李公掌控了城防营,也比那苏寒掌控要好。老夫可是肺腑之言,您李公应该明白其中的利弊。” 李智哼了一声,“算你识趣,其实昨夜四皇子就告知了老夫,而且也提出来同样的恳求。你放心,我可没有你和苏寒那些鬼心眼,我李智举荐给四皇子的人,都是从底层一步一步拼杀出来的将领。这些人不会投机钻营,他们只忠于陛下。” 李智说完得意的一昂头,迈步向自己的车马走去。赵德章不禁愣在了当场,怪不得李智在朝殿上不惊不怒,原来他早就得知了此事。 “这该死的刘秉,到底谁远谁近都分不清,居然不提前告知老夫,气死我了。” 赵德章心中虽然暗骂,脸上却忍不住流露出惬意的微笑。如今陛下的病症反复无常,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说不定某一天就撒手人寰。区区一个太子之名和阅览奏折的权利,在赵德章眼里根本无法与掌控京都兵权相提并论。况且苏家的琼山大营已经调往诚王领地,到时候一旦刘创帝驾崩,整个京都将会掌控在他赵家手里。就算是诚王带兵入京,当他打下阳城要塞之时,也无法对抗京都与西山大营的兵力。 皇宫观星阁,帝君刘创早朝之后,当即把七皇子刘轲召了过来。看着身体有些单薄的刘轲,帝君刘创歉意的关心道。 “轲儿,怎么最近瘦了这么多?是不是丽景宫的那些奴才没伺候好?” 刘轲双膝跪拜,“父皇,那些奴才们非常精心,是儿臣最近没有食欲,怨不得他们。” 刘创帝点了点头,“起来吧,坐下说话。” 刘轲微微一怔,在他的记忆之中,很少有坐着与父皇说话的机会。刘轲正犹豫着,尤乃万赶紧搬了把鼓凳放在了一侧。刘轲不敢多问,只能谨慎的坐了下来。 刘创帝看似漫无目的的谈论了一些风土人情,发现刘轲对答的不卑不亢,知者说之,不知道的事情坦诚相告。刘创帝很满意这样的回答,接着话锋一转,问到了时局之上。 “轲儿,你在北辛受苦多年,如今北辛的变化也非常大。那唐川重掌兵权之后,与朝堂一方闹得不可开交,在你看来,他们会走向何方?” 刘轲执礼道:“父皇,儿臣在北辛这些年,与那唐川见面多达上百次。虽然那时候唐川也是虎落平川,但给儿臣的感觉,此人深谋远虑才略过人。儿臣以为,北辛司徒牧年事已高,而且听信谗臣远离忠良之辈,定不是那唐川的对手。” “怎么,你觉得那唐川会最终篡权?”刘创帝眉头一皱眼神一眯。 刘轲躬身道:“非也,唐川若是篡权,他就不配为北辛战神之名。此人虽有雄才伟略,却被名誉所累,想必会以辅佐少主之名清理朝政。到那时,北辛再度侧重强兵,必会成为我大安之患。儿臣以为,我大安应该加派谍者潜入北辛,密切掌控唐川的一举一动。” 刘创帝眼神一亮,“若是我大安发兵,你看时机如何?谁又能够统帅三军?” 刘轲心中紧张,但他知道这也是一次机会,自己决不能回答错误。 “父皇,儿臣以为,我大安应该择机而发。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只要我大安君臣百姓上下齐心,无往而不利。若说谁来统帅,当然是父皇亲征最能提振民心所向披靡。不过,朝中也不可一日无君,况且征伐劳累,所以儿臣觉得,由太子替父皇出征最为妥当。只要事先摸清敌方将帅布局以及粮草供给等情报,知己知彼,定能一雪前耻。” 刘创帝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伸手抚了一下胡须,“好一个知己知彼,朕很欣慰,儿臣之中还有如此清醒之人。来人~赏~!” 刘创帝说了一个赏,却一时间不知该赏赐些什么,想了想说道:“就赏赐轲儿,今后在此替朕批阅奏折吧。” 刘轲仿佛没听清一样,下意识的愣在了当场,尤乃万上前笑眯眯的催促道:“七殿下,还不谢恩。” 刘轲这才惊醒过来,赶忙跪地叩拜,“儿臣不敢逾越,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刘轲心中虽然惊喜万分,但批阅奏折这是帝君的权利,他脑子还没惊喜的昏了头。 刘创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父皇是让你按照自己的意思审议奏折,最终当然是父皇来决定。如今林奇那小子给父皇定下了作息时间,所以~你就在此替父皇分担一下劳累吧。” 一听这话,刘轲再次跪拜,“儿臣谢父皇信任,若是上苍允许,儿臣愿意奉献生命为父皇延寿。” 刘创帝脸上绽放出开心的笑容,不管刘轲是否真心,这一刻却让刘创帝感受到了父子之间那久违的亲情。 刘轲虽说心中狂喜,暗中却是惊出一身冷汗。好在关于北辛的这些事情,在他从封门关回来的路途之中,听林奇与孔赞对论过这些,不然他还真不敢妄下结论。 朝堂圣旨昭告天下,大安京都百姓们议论纷纷。有些人替刘轲感到委屈,但更多的话题,都转到了四皇子刘秉身上。 京城四皇子别院之中,郑成等人也在议论着此事。在郑成看来,四皇子真要是能够上位,对他们归尘院来说也绝非坏事。毕竟大家都知道四皇子刘秉与林奇关系不一般,甚至是常驻归尘院。几个人正谈论着,芊芊端着刚洗好的山果走了进来。 “郑大哥,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芊芊微笑着问道。 “怎么,不去观看十三那煞星了。”郑成调侃道。 芊芊轻哼了一声,“我准备今天回归尘院,再看下去,非做噩梦不可。我还真有些想念画苑里的那些姐妹了,那里才是女人该去的地方,这里太血腥。” 郑成笑着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芊芊老住在这里不合适。毕竟这里一群恶魔一样的大老爷们,一个女孩子确实不方便。郑成给芊芊说着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这都不是秘密,郑成也没必要隐瞒。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芊芊得知四皇子刘秉掌握了京都兵马大权,心中微微一颤。 “看来,这皇老四的福泽不浅啊,谁说他无心君临天下,若是本姑娘愿意,说不定~。” 芊芊脸上荡漾起笑意,她忽然发现自己一直欲拒还迎的四皇子,居然是一座未开发的宝藏。若刘秉能彻底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什么北辛奴籍,什么甘心侍奉,凭什么她美貌才华的陌芊不能承受天下人的膜拜。隐忍了这么久,芊芊觉得是该有所行动了。 第一百零五节 后院起火 京都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秋水城。信王看着提前收到的飞羽传书,干瘦的脸颊上扬起了笑意。他不在意刘律成为新的太子储君,信王关心的是苏家掌控的琼山大营兵马走向。 信王看了一眼大总管洪山,得意的说道:“洪山,看到了没有,京都的局势正一步步落入孔老的布局之中。” 洪山也是欣喜万分,“是啊,得知消息,洪山也是深感佩服。没想到陛下真的把琼山大营调往诚王领地,看来孔老先生冒险去鞠阳洲,早已是深谋远虑。” 信王站起身走到阁楼的望台之上,看着夜色苍穹,信王感慨了一声。 “当初孔老让本王放弃京城决战于京城之外,当时本王还有些心灰意冷,觉得这步棋不可能成功。但是现在~!” 信王留了半句话没有说,不过从他自信的眼神之中,洪山知道刘轲皇子上位的计划至少有了六成的把握。至于剩下的四成,那还得看孔赞那边是否能够成功。 几日之后,大安鞠阳洲丰都城,孔赞也收到了消息。正式的官文还需要些时日才能送达这里,孔赞接到的是信王转来的密报。与此同时,孔赞还收到来自京城誉国公李智的密函。 看罢之后,孔赞一把火焚烧了密函,信王传来的消息到无所谓,关键李智那边的情报太过重要,决不能泄露出去。即便是没人知道他隐藏在此处,细心的孔赞也不想留下任何痕迹。 得知林奇要对陛下进行二次医诊,而且李智告知陛下的寿命很可能只有不到一年之期。这个期限对孔赞来说非常紧张,因为鞠阳洲这座天下粮仓孔赞还未掌控在手中。一旦刘创突然驾崩,孔赞这些年的心血将付之东流。 鞠阳洲丰都城,是大安粮产官方收缴的集散地,这里有户部专门设立的司衙收缴谷米与管理粮仓。司衙大主事为正五品户部郎中,名叫崔志万,副主事为从五品员外郎,名叫毕宁。崔志万是赵德章的得意门生,孔赞无法把他拉入自己的麾下。但是,员外郎毕宁却是孔赞两年前安插在这里的自己人。 早些年毕宁只不过是京都皇家书院一个不起眼小差,因为拜山无门很不得势,反而落入了孔赞的法眼。孔赞当年离京之时,暗中动用人脉把他安排到了户部。两年前,孔赞让京城信王府暗中替毕宁捐了银两,他被户部安排到丰都城司衙担任员外郎这个位置。现如今,孔赞也没想到毕宁竟然成为事关大局的关键所在。 丰都城孔赞密住的院落之内,毕宁跟随刘忠展来到书房。房门一关,刘忠展警觉的飞身上房,谨慎的观察着四周。 孔赞目光严肃的看着毕宁,问道:“进展的如何?” 毕宁无奈的摇了摇头,“老大人,崔志万把控的太严,二十四座大粮仓,小的只能掌控其中的七座。而且,这七座只是用于分发各地都府配给,大安军属粮仓以及提交户部的大仓都由崔志万亲自掌管。若是想把这些粮仓官员全部拉拢过来,恐怕很难。” 孔赞手捋长须沉思片刻,目中精光一闪,“毕宁,若是由你来担任司衙郎中,能否把自己人全部安插进去?” 毕竟一怔,紧接着心中大喜,赶紧抱拳说道:“老大人放心,若是司衙有我掌控,今年收粮季之前必能全部掌控。” 孔赞默默的点了点头,“好,非常之时也得动用一些非常的手段,毕宁,回去之后马上着手准备,等待接管司衙。” 孔赞安排完之后,毕宁带着狂喜的心情离开了书房。丰都司衙天高皇帝远,户部司衙郎中的权利可比城府令大的多。不过毕宁也明白享多大的福就得冒多大的险,这一步走好了就是荣华富贵,反之,则是灭顶之灾。 不大一会儿刘忠展走了进来,如今他已成为孔赞的贴身护卫,更是信王派到丰都城暗底的总把头。 孔赞目光严厉的看着刘忠展,“崔志万的每日动向可在掌控之中?” 刘忠展一抱拳,“老大人放心,都在兄弟们的监控之内。” “好,今晚你亲自动手灭除此人。不过,不可血腥,要造成意外死亡的假象。” 刘忠展一点也没有吃惊,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忠展明白,此人日出之前必定死于意外。” 孔赞安排完刘忠展,当即给京都誉国公李智写了一封密函。崔志万是户部外派大员,即便是‘意外死亡’,户部以及刑部也会派人来详细调查。不过在调查期间,毕宁这位副手会暂代其职。为了安全起见,孔赞让李智动用京都人脉,务必替毕宁拿下司衙的掌控大权。 孔赞谋划完官方的粮仓,开始把目标转向南七商会那几个大粮商头上。孔赞担心陛下突然驾崩来不及控制,如今他也只能另起炉灶成立个影子商会,来秘密收购那些粮商手中的粮食。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完全切断诚王领地内所有兵马的粮草补给。不过,这可是一个大手笔,孔赞知道信王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庞大的银两。如今之计,孔赞别无他法,只能求助于富甲天下的庆温侯。 大安京都,太子之事尘埃落地,虽说四皇子异军突起,但十几日之后议论渐渐平息了下来。在有些人眼里,四皇子刘秉依然是那副风流不羁的德性,所谓的监管根本就是个虚头,四皇子甚至连城防营都没去过。但是暗地里,苏寒却发现城防大营十几名领兵将领都统都被更换。这些人都是苏寒安插在城防大营的嫡系,如今被连根拔起,苏寒恨的牙根都疼。不过,苏寒知道刘秉没这么深的心机,这笔账他都算在了赵德章的头上。 碧霄阁内,庆温侯刘业收到了孔赞飞羽传来的密函,看到孔赞向他借这么一大笔银两,庆温侯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孔赞当然不能告知详情,甚至连他身在丰都城都没有透露,而是打着信王的名义借钱。 何芳华看完之后,也奇怪的问道,“侯爷,这信王和孔赞向您密借这么多银两,难道他们~?” 庆温侯冷笑道:“除了私募兵马,还有什么事能花这么一大笔银子。” 何芳华面色一变,“侯爷,信王不会是~想谋反吧?” 庆温侯眼角一挑,“刘家的江山刘家坐,信王虽说是刘家的人,但还没这么大胆子篡位。如今陛下的身子骨可不好说,苏家掌控的琼山大营兵马又调往诚王领地,估计信王是为了自保,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何芳华一愣,“那这么说,七皇子刘轲真的没戏了?” 庆温侯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不到最后,谁也不敢说大局已定。阿芳,宫中的局势很微妙,刘创把小七召到身边,这对刘律来说可不是好事。更何况,苏家在京内的威胁已经消除,但京都之外,苏家除了琼山大营,北部边关大营依然在他们掌控之中。” “那~四殿下机会如何?您可是最看好四殿下的。” 庆温侯叹息了一声,“刘秉这孩子确实不适合执掌君位,不过最近他表现的有些反常,居然开始暗中拉拢朝臣。本侯也不知这孩子到底怎么想的,刘秉真要是想争,确实比刘轲有利。” 何芳华嫣然一笑,“侯爷,妾身现在也有些闹不明白,您到底是支持七皇子刘轲,还是力举四皇子刘秉?” 庆温侯一伸手把何芳华揽在怀中,脸上露出龌蹉的笑容,“这水还浑着呢,等见底之后再做决定吧。” “那~孔赞借钱的事~?” 庆温侯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借,马上告知秋水城的银当,秘密与信王接洽。记住,监天院在秋水城的眼线肯定不少,务必要谨慎。” 庆温侯答应了借钱,但他却不知这笔银两是用在丰都收粮之上。而且庆温侯也有自己的想法,身为皇族长辈,他也觉得苏家势力过大,对大安帝国乃至皇室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所以庆温侯也在阻止刘律上位,只是在刘轲和刘秉两人之间,他有些难以抉择。毕竟老皇兄延庆侯信任孔赞,恳请刘业站在信王一方。但是从感情上来说,庆温侯却是非常喜爱四皇子刘秉。 此时,大安皇宫,林奇带着他的‘医药箱’再次来到了观星阁。刘创帝为了慎重起见,责令三公与六部大臣,这期间辅佐太子刘律临时主持早朝。但是所有奏折,却需要观星阁的批阅才能最终定夺。通过十几日的观察,帝君刘创对刘轲非常满意。甚至说,有些见解都超出他的预想。 观星阁内,刘创帝看着林奇问道,“什么时候开始?” 林奇微微躬身,“陛下,今日好好休息,微臣也得在皇宫内适应一晚。明日巳时一过,微臣开始手术。” “那朕~是否能保持清醒?”刘创帝担心的看着林奇。 林奇淡定的一笑,“陛下放心,麻醉过后即可清醒。不过,恐怕拆线之前行动有所不便,但绝不影响陛下颁布任何圣令。” 一听这话,刘创帝放心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尤乃万。 “朕卧躺期间任何人不见,所有政务由你亲自传递,让轲儿代朕批阅。” “老奴遵旨。”尤乃万答应了一声。 刘创帝安排好了一切,林奇也命太医院把所有物品备齐,准备明日上午给刘创帝再一次清理病变部位。林奇知道在拆线之前他不会离开皇宫,虽然国公府那边还没有结束,但林奇只能先安抚住陛下的心情。更何况,这几日他与刘轲都在观星阁,林奇觉得这也是一次改变帝君对刘轲上位的绝佳机会。 就在林奇入宫为帝君手术之际,他可没想到归尘院内,四皇子与芊芊暗中打的火热。与以往不同,这些日子芊芊不但主动接近四皇子,还动用了一些小手段,把纵意花丛的老手,终于降服在她的石榴裙下。这一刻,芊芊仿佛忘记了叶十三,甚至也不再与北辛谍者接触。压抑了多年的北辛婢女陌芊,开始为自己的命运筹划着未来。 第一百零六节 宫中急报 大安京都,帝君刘创闭关诊治,况且相国潘准不在京都,早朝上几乎没人上奏。朝殿上文武官员一个个耷拉着眼皮,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别看这些大人们在早朝上默不作声,但是朝殿之外,每个人都在打听着陛下的状况。大安帝国仿佛进入到一个特殊时期,朝臣们也开始押注自己的选择。 京都东市坊,经历了孙来成被抓之后,北辛谍网也迅速做出了调整。为了安全起见,郭志干与莫建安全部撤离出京都,京都谍网重新更换了首领。不过,更换之后的北辛谍首,几次派人秘密与陌芊接触,居然都被陌芊拒之门外。 归尘院之内,一群疯魔的年轻人根本不关心时局的变化,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逍遥玩乐之中。四皇子刘秉,却借助归尘院的便利,密会着不少朝臣。虽说这些人官职都不是很高,但每个人所在的位置都很重要。 一名身穿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走进了四皇子刘秉的院落,在几名侍卫严格的盘问之下,才把他带入厅堂之中。四皇子刘秉看着来人,眼神之中露出了笑意。 中年男子上前叩拜,“下官孙居赞,叩见殿下!” 四皇子刘秉面带笑容并没有马上让此人起身,而是轻声问道,“孙居赞?兵部武选令使?” “正是下官!” 刘秉点了点头,“起来吧,这里不是皇子府,孙令使不必行此大礼。” “谢殿下!” 孙居赞站起身,恭敬的低着头。别看他官阶不高,但武选司的令使位置非常特殊。大安帝国的武官晋升,都得经过武选司考评才行。虽说大多时候都是走走过场,却是对大安帝国各大营武将最熟悉的司职。可是这个位置,在兵部如同闲差一样,毕竟能够晋升的将军都是得到了上面的认可,没人在乎武选司的评价。 “孙令使,听说上次的北辛之战,你驻守过阳城?”四皇子刘秉问道。 孙居赞抱拳说道:“说来惭愧,末将虽然参战,却无力阻挡敌军。正是因为那次大战身负重伤,末将才退出阳城要塞调配到兵部,如今~却成了兵部文职下官。” 四皇子刘秉哈哈一笑,“孙令使不必心灰意冷,我看过你的履历,虽然算不上战功赫赫,却也是经历过战火洗礼之人。这些年你在兵部受人排挤,才落到如今文不文武不武的地步。念在你当年的勇猛,本殿下倒想给你一个翻身的机会,可否愿意投在我的门下?” 刘秉没有过多的虚伪,面对曾经在疆场上血拼过的勇士,他觉得还是直来直去为好。而且这个孙居赞在兵部不会溜须钻营很受排挤,要不是因为身上有战功,他这个令使早被拿下了。 孙居赞微微一愣,没想到四皇子派人约他到这里来,居然是想收留他。这么多年来,孙居赞一直都想重返大营,只可惜自己不会媚上,每次有了合适的位置都不会落到他的头上。如今四皇子执掌城防大营,孙居赞做梦也不敢相信四皇子能看上他。 孙居赞单膝跪地,行了个武将之礼,“承蒙殿下看得起,孙居赞愿意效忠殿下。” 四皇子刘秉走过来扶起孙居赞,“孙令使不必拘礼,我皇老四还是喜欢直来直去的男人。不过,身为兵部令使,你应该知道当下的局势。是否愿意投靠本殿下,你可要想清楚了,机遇与风险同在,我皇老四不强求。” 孙居赞身躯一挺,郑重的说道:“我孙居赞也不会溜须拍马,只要殿下真心看得起我,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四皇子大笑着拍了拍孙居赞的肩膀,“直爽,是条汉子,本殿下喜欢这样的人。” 刘秉开心的看着孙居赞,在别人眼里这个武选令使的位置可有可无,但四皇子刘秉却不这么认为。大安帝国兵多将广,却因为各方势力的插手,真正勇猛的战将如同埋在黄沙之中。有了孙居赞这样的行家,至少可以帮他甄选出可用之才。 如今刘秉执掌城防大营,别看李智给他举荐了不少人,刘秉只是暂时依靠他们。他知道要想掌控这支兵马,必须要亲自选拔,建立自己的班底。只有完全掌控了城防大营,他才能摆脱任何人的束缚,甚至包括皇室的两位叔祖。 密会完孙居赞,四皇子刘秉再次来到了后院。今日九儿返回了国公府,刘秉在淑女画苑没找到芊芊,这才来到了后院内宅。后院之中非常安静,几名皇子府的侍卫严密的警戒着,四皇子刘秉走进了芊芊的卧房。 正在小息的芊芊看到四皇子突然闯入,顿时一脸的娇羞,“殿下,这大白天的,您~您不该到这里来。” “白天不来,难道是让我晚上过来?”刘秉坏笑的坐在了床榻之上。 刘秉虽是花间老手,却并没有急着鱼水之欢,“刚才我会见了兵部武选令使孙居赞,这个人我觉得可以重用。” “武选令使?”芊芊说着,赶紧起身下床整理好衣服。芊芊很懂男人的心理,过于放纵会让人看低,收敛一些反而更令人尊重。 四皇子刘秉把武选司的职责说了一遍,芊芊眼神一亮,“殿下,您真的要扩充在军中的实力?” 刘秉轻叹了一声,“这几日本皇子也想清楚了,还是你说的对,本皇子即便不想当帝君,至少也应该有自保的能力。不然,早晚有一天会像大皇兄那样,被流放到极寒之地。有了自保的兵权,或许我会如同信王那样有自己的领地。” 芊芊妩媚的眼神看着四皇子,轻柔的说道:“殿下,其实芊芊让殿下力争,并非自身想得到什么,我也是为了林大哥。如今二皇子刘律视林大哥为眼中钉,他若是上位绝不会善罢甘休。林大哥待我恩重如山,芊芊希望殿下能够坐得江山,以保林大哥能够平安无事。” “你是爱上了林奇?还是想感恩?”刘秉忽然问了一句。 芊芊可怜兮兮的叹了一声,“身为弱女子,芊芊不敢比拟九儿,如果不是林大哥不顾一切的庇护,恐怕芊芊早已是亡魂了。若是殿下能够保得林大哥平安,芊芊~愿意付出一切。” 刘秉苦笑道:“听着像是感恩,但本殿下却有一种醋意。放心吧,林奇那小子精明的很,况且他们全力支持刘轲,不到最后谁也不敢说能坐得江山。” “殿下不要再骗我,画苑的姐妹们都说刘轲殿下已经失去机会,所以~芊芊才恳请殿下力争。我知道殿下无心朝政,但是殿下仁心宽厚,若是天下能有此明主,岂不是百姓之福。” 看着芊芊赤城的目光,刘秉忍不住把她轻揽在怀中。没有人不喜欢听好话,更何况是喜欢的女子称赞自己。芊芊略微抗拒了一下,顺从的贴在了刘秉的胸前。芊芊知道不能心急,面对如此精明的四皇子,她只能慢慢的去改变他,直到让他欲罢不能之时,才能真正的听从自己。 此时,皇宫之中,刘创帝坐在特制的靠椅之上,听着林奇与刘轲在殿中对论当下的时局。两人时而争吵,时而相互称赞,帝君刘创也偶尔点评几句。君臣父子三人仿佛没有了隔阂,刘创帝不禁有些感慨,他多么希望其他皇儿也能像林奇刘轲一样,在他面前坦诚不公的发表自己的见解。 刘创帝心中有事要问林奇,命刘轲跟随尤乃万去前殿取奏折,借着支开刘轲的机会,帝君刘创看着林奇问道。 “林奇,你跟朕说实话,三位皇儿之中,你觉得谁接掌大位最合适?” 林奇想都没想,张口说道,“当然是刘轲殿下。” “说出理由和利弊。” “没有理由,因为我们俩关系不错。要说利弊,只能说弊在当下,却利在千秋。” 刘创帝一愣,呵呵笑道,“混小子,朕真该让你去鸿胪寺迎接外使,就你这张利嘴,确实能蛊惑人心。不过,轲儿虽好,却不一定能镇得住。” “那就四皇子刘秉,反正他俩都比刘律强。”林奇毫无顾忌的说道。 刘创帝颇为吃惊的看着林奇,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刘创帝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林奇啊,朕也知道律儿愚钝,在治理天下这方面确实不如秉儿和轲儿。但唯有他来接掌大任,我大安才能平稳过度。朕已经没时间去改变这一切,即便存在隐患,总比让我大安四分五裂要好。” 林奇犹豫了一下,说道:“陛下,微臣理解您的难处,但这样的隐患,恐怕会导致大安的衰败。” 刘创帝苦涩的摇了摇头,他没有给林奇解释什么。身为帝君,他当然知道这个隐患有多大,但是刘创帝也实属无奈,因为苏家还是其次,关键是诚王刘展也选择了刘律。 这些年刘创帝为了防止信王拥兵自立,一直在暗中支持诚王压制信王。现如今快到了君王交替之时,刘创帝才发现自己已经别无选择。他不敢以江山的稳定来赌,只能无奈的辅佐刘律接掌大任。 不过,刘创帝相信诚王不会背叛先祖,待刘律登基之后,一旦苏家欺君罔上把持朝政,身为亲王的刘展必会与苏家反目成仇。所以,刘创帝提前把琼山大营送到刘展的嘴边,以备不时之需。另外,经过这几日的沉思,帝君刘创还为太子刘律准备了一场大戏。只不过这场大戏什么时候开始,那就要看时机对他是否有利。 不知不觉,林奇在皇宫之中驻留了半个多月。对于刘创帝的病情,林奇也有些束手无策,毕竟已经开始转移扩散,即便是前世的高科技时代也无法救治。不过,林奇依然告知刘创帝手术非常成功,并且让他严格按照自己制定的时间作息。好在林奇培植的那几味菌种,尚能遏制住病变的快速扩散。 明日林奇就要返回归尘院,当晚,刘创帝命人摆下几道可口而清淡的膳食,君臣三人在观星阁畅饮起来。在恢复期间,刘创帝难得安静了一段时日。更何况有刘轲陪伴,算是享受到寻常人家的父子之情。就在君臣三人谈论当今天下大事,就看到一名监天院传讯官手持最高令牌匆匆跑了进来。 “报~启禀陛下,刚收到北辛传来的红羽密碟,北辛国主司徒牧~突然驾崩!目前唐川正带着兵马,急速返回玉川城。” 刘创帝愣了片刻,林奇和刘轲也吃惊的站了起来。刘创帝的眼神渐渐发亮,啪的一声,刘创帝手中筷子重重的拍在餐案之上。 “好!朕等待的时机,终于来临了!” 第一百零七节 封门关急报 朝堂之上,朝臣们奇怪的发现太子刘律竟然没有现身。就在众朝臣议论纷纷之时,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陛下驾临~百官恭迎!” 以三公为首的众朝臣均是一愣,慌忙规整好散乱的班列,迎接帝君刘创的到来。龙撵抬到朝殿之外,太子刘律扶轿相迎,帝君刘创扶着太子刘律的手臂走进了朝殿。 众臣恭迎,面色有些清瘦的刘创帝,目光威严的看着众人。落座之后,刘创帝看了刘律一眼,太子刘律赶忙拿出密奏,宣读了北辛国主司徒牧驾崩的消息。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北辛国主突然暴毙,唐川亲率大军返回玉川城,这对大安帝国来说可是个极大的好消息。 礼部尚书冯英山站出班列,躬身执礼,“陛下,北辛国主司徒牧驾崩,我大安帝国乃天下诸国之首礼仪之邦,按国之邦交规范,理当派出使团前往北辛安抚与吊唁。是否出使,臣请陛下明示。” 誉国公李智嘴角露出不屑之色,心说冯英才这个老酸腐,居然还想着派出使团去吊唁?简直是自找难看。果不其然,没等刘创帝发话,兵部尚书杨继洲站出来抱拳说道。 “陛下,北辛当年欺我大安,虽然已经签署了和平协议,但当年一战始终是我大安耻辱。如今我朝兵强马壮国富民强,臣提议趁此机会一雪前耻!” 刘创帝眼神之中露出了赞许之色,不过,刘创帝的目光却看向了太子刘律。 “律儿,身为太子监国,你觉得该如何?” 刘创帝事先把刘律召进宫中,却没有告知自己的意图。这么好的机会,刘创帝当然不能放过。他要以此为借口兵发北辛,并且由太子代朕出征,趁机整合天下兵马让刘律掌控住最大的权利。 太子刘律八字胡微微一颤,微微躬身说道:“父皇,儿臣觉得两位大人说道都对,我大安乃礼仪之邦,理当派出使团。但是若趁此时机兵发北辛,好像~没什么合适的借口,况且大安北部天灾未平,国库也有些紧张。儿臣以为,莫不如先派出使团,待北辛新君登基之后,提出归还当年的战事赔付。若那新君不答应的话,我大安可光明正大的派兵讨还。” 太子刘律话音一落,三位国公脸上的表情各自不同。他们都是成了精的人物,站在各自的利益上,都有着自己的想法。身为武将出身的李智,倒是赞同兵部尚书的提议,不过李智也知道此时发兵,恐怕会坏了孔赞的大计。 赵德章当然不同意发兵,集结三军容易,但是集结之后各大世家可就暂时没了兵权。如今刘创帝还在病重之中,谁也不敢保证他能不能看到凯旋之日。真要是那样,刘律这个太子可就是板上锭钉的帝君了。 三人之中,唯有苏寒恨的直咬牙,恨不能当场把刘律痛骂一顿。如此的时机,陛下根本就是再给他创造执掌天下兵权的机会,这刘律居然赞同冯英才的主张?简直是混到了极点。 定国公苏寒当即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此时正是我大安一血前耻的最佳时机。这些年来,我大安上下无不为那场战败而痛心疾首。如今北辛朝堂紊乱,唐川返回之后必定会大开杀戒肃清贪腐。要是等到北辛安定之后再派兵征伐,恐怕代价非常沉重。臣~附议兵部尚书杨大人的提议,出兵讨伐!” 定国公苏寒话音一落,身后顿时站出数人,附议讨伐。太子刘律舔着干涩的嘴唇,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自己刚才走错了一步棋。要不然,定国公苏寒的眼光也不会这么犀利的瞪了他一眼。 赵德章看了看李智,犹豫了一下,站出班列躬身说道:“陛下,臣以为还是太子殿下说的对,此时出兵不妥。虽然我大安如今兵强马壮,但战火一燃,粮草武库以及调拨的银两非常巨大。况且北部大旱灾民无数,相国潘大人正在灾区安抚民众,若是冒然发起战事,恐怕户部银两~有些捉襟见肘啊。” 李智撇了撇嘴,心说老奸巨猾的赵德章,居然把不出兵的理由赖到了太子头上。这一下,太子刘律可是两面不讨好。 户部尚书高鸿也站出来说道:“太子殿下以及赵国公说的对,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还未到收粮季节,若是强行出兵,恐怕北部灾区的粮草就得停止调拨。臣附议~暂缓出兵。” 众朝臣七嘴八舌的开始争议起来,虽然大多数人赞同出兵,但是一提及粮草和出兵所及的庞大军费,很多赞同的声音被压制了下去。刘创帝的脸色渐渐发寒,特别是刘律的主张,让他非常震怒。 刘创帝看向了默不作声的李智,“李爱卿,你在军中德高望重,朕想听听,你有何见解?”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李智,李智心中也非常为难,若是站在公正的角度上,他当然明白机不可失。但是,李智很清楚陛下的真正用意,他也有些难以抉择。 李智无奈的抱拳说道:“陛下,臣以为~。” 李智话刚出口,就看到一名校尉高举令旗跑了进来,“报~封门关急报,北辛边渡破坏两国交规,突增十万大军镇守。而且边渡正在加运粮草,大有再次兵发我大安之势~。” “什么!”刘律吃惊的身躯一颤。 刘创帝心中一沉,目光威严的看向了李智。这一下,李智明白不出兵是不行了,毕竟他儿子李占渡又返回了封门关。 “陛下,看来那唐川已经有所布局,就算不发动全面大战,我大安也得震慑住北辛。臣提议集结大军陈兵封门关,至于是不是攻打北辛,臣建议视情形酌情而定。” 刘创帝微微点了点头,双手一撑站了起来,“北辛宵小主动破坏两国交规,这可怨不得我大安不仁不义。朕~也想在有生之年看到我大安兵马,陈列在玉川城的那一刻。来人~拟旨!” 京都之外,原本不起眼的一个小驿站,却在一匹快马到来之时忙碌起来。 “快~八百里双马飞递,延误者斩!” 这是大安帝国最紧急的八百里飞递,一道道圣令奔赴各大兵营及州府衙门。 此时,林奇已经出宫去了誉国公府,他没有急着返回归尘院,因为林奇很想看看他那把‘枪’造好了没有。 国公府密室之内,林奇抚摸着暗蓝色的枪管,虽说枪管不长,却足以媲美前世黑市上的技术。特别是枪管内手工雕刻的枪膛线,让林奇也吃惊工匠的神奇的手艺。 林奇花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才把这支利用杠杆原理击发的短把双管枪支组装起来。六枚弹壳,更像是精美的工艺品,让林奇都有些舍不得往里面填充火药。更神奇的是,李智居然下令给‘枪支’做了伪装,伪装起来之后,就是一把兽头拐杖。而兽头空洞的鼻孔,就是枪管。 填充完火药所用工序准备完毕,林奇压了两发子弹,小心的关闭了保险。拄着拐杖走了几步,林奇也很满意李智的想法。他甚至都怀疑,这老家伙不会是想占为己有自己用吧,不然怎么会伪装成拐杖。 林奇这边刚准备好,誉国公李智走了进来,“正好你小子回来了,跟我去书房,有事跟你说。” “等等!”林奇笑眯眯的举起了拐杖,“国公大人,看看怎么样?” 满肚子心事的李智一愣,他可不知道这拐杖就是组装好的枪支,“什么怎么样,现在出大事了,你小子得帮我想想办法。” 林奇再次晃了晃拐杖,“神器,这就是神器啊。” “什么?这~成了?”李智这才明白林奇指的是什么。 林奇点了点头,“国公大人,去后花园,让人拿两幅铠甲出来。” 李智也提起了兴趣,当即安排了一番,并且让府中护卫严密封锁后花园,没有他的命令,甚至连几位夫人都不得进入。 后花园之中,林奇卸下拐杖举起枪支,站在距离铠甲十米左右的位置打开了保险。林奇也有些紧张,毕竟火药经过他的提炼之后,林奇不知道这把新玩意能不能承受火药的爆发力。 嘭~!一颗弹珠射了出去,巨大的响声让李智吓了一跳。 林奇兴奋的走过去看了看,却发现铠甲的肩甲部位,只是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凹坑。林奇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看样子还是无法与前世枪支的威力相比。不过,应该比二战时期的汉阳造强得多。但是李智却吃惊的瞪大了眼珠子,这可是他的将军战甲,这么远的距离竟然能够击出凹坑? 没等李智称赞,林奇又试验了一发。这一次他距离很近,弹珠终于击穿了铠甲。李智愕然的张大了嘴,他甚至不敢相信这小玩意真的能击穿将军战甲。 林奇满意的点了点头,“还行,准头和威力都比上一把大的太多。最可贵的是这枪管,完全能够承受住子弹的压力。” 林奇得意的对着枪管吹了口气,再次按在了拐杖之上。拄着这把兽头拐,还真看不出杖首是一把杀人利器。 “国公大人,请厚待那几位工匠和文先生,他们辛苦了。走吧,去你书房。” “等等!”李智一把夺过林奇的拐杖,林奇笑道:“给你也没用,这东西只能我来使。” “臭小子,你是如何做到让火药不经过引线就能点燃?” 林奇诡异的一笑,“秘密,不可外泄,包括您老人家。” 李智骂了一句,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拐杖,仿佛是他的一样。过了一会儿,李智才不舍的递给了林奇。 “记住,这神器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用。一旦动用,必须灭口。否则,说不定会给你小子带来灭顶之灾。” 林奇点了点头,“明白。” 两个人向前厅书房走去,当李智走出后花园之时,却暗中给护院统领打了个手势,并且指了指密室方位。李智决不能让神器泄露出去,所有知情者必须杀之。林奇可不知道这几位倒霉的工匠,因为这把神器的出世而葬送了性命。 来到书房,林奇直接说道,“国公大人,是不是要兵发北辛了?” “怎么,昨晚你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林奇冷笑道:“看陛下那激动的眼神,我就知道他要发兵。” 李智脸色一沉,严肃的说道:“不但发兵,而且还是太子督军。” 林奇苦笑着点了点头,“可以想象的出来,陛下深谋远虑,这是要为太子掌控兵权。” “但你可知,谁是统帅三军大元帅?” “谁?”林奇好奇的看着李智。 “我!”李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陛下让老夫统帅三军奔赴封门关,但老夫执掌的是兵部虎符,而太子却执掌龙符。身为三军统帅却没有最终决定权,林奇,你说老夫该不该接下这个差事?” 林奇愕然的看着李智,他做梦也没想到,帝君刘创竟然让年事已高的李智率兵出征。 第一百零八节 各自谋划 誉国公府书房之内,一老一小四目相对,林奇仿佛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国公大人,陛下让您统帅三军?” “不错,正是老夫。” “要知道这场战事来来回回,恐怕至少一年也结束不了。” “一年?”李智冷哼一声,“真要是打起来,没个三五年都回不来。你以为唐川是吃素的,他早已经做好了备战的安排。” “那~陛下就不怕您掌控三军,到时候杀回京城立刘轲为皇?别跟我说什么龙符虎符,我要是三军统帅,刘创帝一死没准我就斩了刘律。符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不相信您老人家还耍不过一个二傻子?” 林奇心中非常疑惑,就算刘律手持龙符,但他相信李智还不至于被他压制。林奇更不相信刘创帝想不到这一点,所以他不明白这其中的玄机是什么。 李智重重的砸了一下桌案,“老夫气就气在这里,既然让老夫统帅三军,兵马调度大权却在刘律手中。说白了,就是陛下替他安排好一切,肯定不会让老夫掌控住这支大军。” 李智怕林奇听不明白,专门把兵马配比说了一遍。原来刘创帝这次集结的兵力,是以三公世家掌控的兵力为主,而效忠刘创帝的西山大营等重兵全部按兵不动。这样一来,军中苏系占据了绝对的主力,就算李智想耍什么花样,他们也会以太子刘律的命令行事。 林奇不解的问道,“那不是还有赵家的兵马吗?加上您李氏体系,我不相信还压制不住一个门外汉?” 李智叹息的摇了摇头,“林奇,你不懂,老夫与赵德章只是拥护自己支持的皇子,并非要谋反。一旦大势已去,赵德章绝对会借此出兵之际效忠刘律,以保赵家平安无事。而我李家只有占渡可用,占锡依然驻守阳城。如此的局面,老夫真不知该不该接这个帅印。” “那这么说,陛下是彻底的在安排后事了。这一出兵,到时候陛下驾崩,难道刘律会在军中继位?” 李智下意识的看了看房门,低声说道:“要我说,陛下出兵是假,整合世家兵权才是真。如今北辛十多万兵马陈列在官渡,你去过北辛,那里可是易守难攻之地。估计没等拿下官渡,太子就得下令班师回朝。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进入危急之期太子就得回归。到时候,他当然不会把大军交给别人,肯定是撤兵回朝。” 说到这,李智叹息了一声,“估计孔赞与信王,也没料到那司徒牧居然会暴毙。如今一切的布局,都要付诸东流了。” 林奇却不这么看,而是严肃的说道:“国公大人,我觉得您还是应该接下这个差事。再怎么说您也是三军统帅,可以向陛下提几点要求。” “要求?”李智微微一怔。 林奇点头道:“虽说有太子督军,但身为三军主帅,军事作战大权还得您说了算,这一点务必得给陛下要一道圣旨。其二,我觉得您可以请一位军师作为参谋,这个人选~最好是孔老大人,但必须要经过陛下同意。否则,恐怕刘律和苏家那些人不会答应。只要陛下能答应这两个要求,这三军兵马到底谁说了算,那可就不一定了。” 李智吃惊的看着林奇,“你的意思是~?” 林奇嘴角扬起了冷笑,“第一点陛下应该会答应,毕竟刘律不懂兵发策略,战事大权肯定会给您。到时候,谁不听命你就把他的军队往死里整,胆敢抗命格杀勿论。甚至说,可以借助战事打乱世家兵马格局,引发苏赵两家将领的矛盾。” “到时候,刘律那个二傻子只会偏向苏家,赵家体系为了自保也只能效忠于您。几场攻城大战,我就不信苏家的兵马消耗不掉一半。至于孔老大人,恐怕您得多费些口舌了,毕竟孔老大人对唐川了如指掌,真要是对上了唐川,总不能让我大安再败一场。” 李智的眼神渐渐发亮,却指着林奇骂道:“还是你小子歹毒,老夫戎马一生,从未想过要坑害自己一方的兵马。不过,这也不失为一条妙计。林奇,老夫到觉得你小子跟我一起出兵最好。毕竟陛下对孔赞的成见颇深,恐怕难以答应。” 林奇苦笑道:“我比孔老大人更难同意,别忘了陛下的老命还仰仗着我呢,你觉得他敢让我离开京城?说实话,能让我在京城之内溜达就不错了,就这还得在龙卫的视线之下。” 李智一想也是,别看林奇如今是个从九品的官阶,却是陛下最不敢放手之人。李智决定进宫去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让陛下同意孔赞担当军师一职。 就在李智要离开之时,林奇说道:“国公大人,把十三那些人也带上吧。” 李智想了想,认真的说道:“林奇,真要是两军交战,个人的武技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就算大安枪神展威,也不敢深入敌军战阵之中厮杀。你没经历过那种场面,千军万马的一声怒吼,胆小的当场就能死过去。知道龙卫的四人战阵吗?连巴郎都得退避,更别说百人千人战阵的威力。” 林奇笑道:“您不会真的让十三他们去冲锋陷阵吧,只是跟着您长长见识而已。况且他们都是自己人,说不定关键之时能用得上。” 李智犹豫着点了点头,“那好,就加入我的亲兵卫队。” 李智与林奇结束了谈话,两人几乎同时离开了国公府。李智去了皇宫,而林奇则是带着手杖直接返回了归尘院。 归尘院之内依然热闹非凡,卢继文李达等人得知林奇回归,一个个惊喜的赶忙来到正堂。林奇开心的与众人打着招呼,不过卢继文等人看到林奇拄着根拐杖,心中却是颇为奇怪。 车夫赵大河忍不住问道,“府主,您的腿~受了伤?” 林奇笑着舞了两个花辊,“这叫权杖,身份的象征,懂不懂。” 一听林奇没有受伤,赵大河憨厚的笑了起来。林奇吩咐赵大河,去皇子别院把郑成喊来。 赵大河这边一走,林奇看着卢继文和李达问道:“怎么样,这段时间家里还安宁吗?” 卢继文开心的说道:“一切都好,府主的那些策略,让那些公子小姐们都快疯狂了。” 李达也点了点头,“芊芊姑娘一直在画苑陪着九儿,不过~四殿下倒是常常去找她。” 林奇一听,忍不住笑道:“那小子要是这么安稳,反倒不像他的作风了。” 几个人正说着,淑女画苑的九儿和芊芊也得到了消息,欢快的跑了过来。这大半个月林奇都在宫中,九儿甚是想念,当看到林奇那一刻,九儿却有些拘谨起来。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九儿不好意思的看着林奇。 芊芊却大方的说道:“林大哥,九儿可是天天想着你,回来也不先去画苑看看九儿。” 九儿脸色一红,“别瞎说,我才不想他呢。” 林奇拎着拐笑着走了过去,看到林奇的拐杖,两人不禁一愣。林奇却是看着九儿说道,“我刚从国公府过来,这支拐~就是国公大人赐我的护身符。” 九儿一怔,当即明白了林奇的意思,惊喜的看着兽头拐杖,“这就是~那?” 林奇点了点头,制止了九儿说下去。芊芊不明所以,但是一支拐杖在她眼里也没什么特殊。 林奇却看着芊芊忽然问道:“皇老四呢?在不在归尘院?” 芊芊心中不禁一颤,有些心虚的说道:“四殿下半个时辰之前入宫了。” 林奇笑道:“那小子没欺负你吧?他要是敢胡来,我就用这拐杖抽他。” 芊芊尴尬的低下了头,“林大哥,四皇子~他很安分。” 看着芊芊羞涩的样子,林奇也没有多想,不过在他看来四皇子绝不会这么安分,但还不至于对芊芊用强。几个人开心的走向了后院,毕竟这么多天没见,林奇也很想念大家。卢继文命人安排好酒宴,林奇有了新的神器心中高兴,等郑成回来之后要好好的庆贺一番。另外,大安即将出兵,林奇也想听听郑成等人的意见。 大安京都,朝臣们知道出兵势在必行,虽说还未正是颁布讨伐檄文,但各大府邸却纷纷向太子府递上了拜帖。 皇室宗祠之内,大安帝国两位辈分最高的老侯爷,也在议论着此事。 延庆侯刘之山叹息道:“唉~,千算万算,却不如天算。司徒牧居然暴毙身亡,此乃天助刘创,看来孔赞终究是漏算了一局。” 庆温侯刘业晃了晃肥胖的身躯,“老皇兄,今日我刚收到北辛宫中传来的密报。你可知那司徒牧,是怎么死的?” 延庆侯一愣,“怎么,你在北辛宫中也安插了眼线?” 刘业嘿嘿一笑,“这您就别管了,那边的消息是~司徒牧被刺身亡。” “遇刺?”延庆侯浑浊的眼神猛然一争。 “不错,是遇刺身亡。” “是唐川所为?” 庆温侯摇了摇头,“不,据线报推测,更像是右相宋安青与北辛储君干的此事。如今储君司徒汉义上位,宋安青晋升为辅政大臣,唐川也是迫不得已才亲率两万兵马奔赴玉川城。要我说,那宋安青真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他们哪里是唐川的对手。” “那唐川岂不是要改朝?真要这样,我大安出兵正是时候。只可惜,再晚上一两年就好了。” 庆温侯眼睛一眯,“老皇兄,这皇位也未必就是那刘律的。” 延庆侯微微摇了摇头,“刘创钦点李智为三军统帅,李智这人我还是很了解的,此人虽然脾气倔强,却对大安忠诚无比。况且李智在军中很有威望,特别是沙场之上,李智用兵不偏不倚,甚至重要之战多用自家儿郎。刘创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敢把帅权交给李智。若是其他将领,还真找不出这么一个人。” “皇兄,此一时彼一时,上次大战国将危亡,任何将军奋勇拼杀都是应该的。但这一次,想必李智不会把自己的家底拼光了。说不定,等他们回京之时,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延庆侯眉头一皱,“你是说,李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挟持太子?” 庆温侯刘业眼神之中绽放出狡黠的笑意,“挟不挟持我不敢说,但相信刘律绝对压不住这个老莽夫。另外,帝君若是无力掌控朝政,让刘秉趁机掌控了西山大营,这皇位~也不一定落到刘律的头上。” 延庆侯吃惊的看着刘业,这一下他彻底明白了庆温侯的动机。原来他是要等刘创驾崩之后,让四皇子刘秉掌控京畿所有要地,到时候即便大军回归,也无力对抗大安的嫡系兵马。更何况,李智绝不会站在刘律一方。 延庆侯苦涩的暗叹了一声,他没有反对刘业的想法。延庆侯已经无力掌控皇室宗族,权利即将交给刘业。虽然延庆侯倾向于刘轲,但如今的时局确实对刘秉更为有利。况且两人的最终目的一致,那就是遏制苏家的崛起,不然对大安皇室威胁太过巨大。 延庆侯站起身,在桌案上放下了一枚令牌,颤巍巍的向外走去,临到门口,延庆侯停了下来。 “刘业,老哥我恐怕看不到那一天了,我在西山大营还有两个可靠的人,回头让他们来找你。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你要向老哥保证,不管闹到什么程度,绝不可斩杀我皇族子孙。不然,老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吧,延庆侯长叹了一声,慢慢的走出了宗祠。庆温侯站起来郑重的施了一礼,这一刻,他知道老皇兄彻底把宗室大权交给了他。 第一百零九节 不谋而合 大安帝国昭告天下,向北辛发出了讨伐檄文。各地调动的兵马正急速向阳城聚集,只待大军一到,李智即可兵发封门关。不过兵马分布太散,即便急行军也得需要十日左右。趁此机会,兵部开始调集粮草筹备武器。 户部衙门之中,兵部胁从正在紧急催促粮草以及各项费用,兵马还未动,户部尚书高鸿已经忙的不可开交。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安粮仓重地丰都司衙崔志万竟然酒后落水致死。高鸿也来不及派其他人前往,当即飞羽传书任命员外郎毕宁晋升郎中主掌司衙。至于后续的任命文书,等兵马走了之后再补发。 一场大战即将爆发,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大安京都。此时,信王刘恒却是忧心忡忡,焦急等待着孔赞的消息。秋水城归尘院阁楼之中,信王不禁哀叹,他做梦也没想到司徒牧会死在刘创的前面。当年的推演,他和孔赞可没有算计到这一突发的情况。 鞠阳洲丰都城内,孔赞也是眉头紧锁,但他没有气馁,依然分析着各种可能出现的结局。几日下来,孔赞须发皆白,面容又苍老了许多。 孔赞在后院之内,以树枝在沙土中写写画画,不时的用手抚平,重新再来一遍。 刘忠展走了进来,看到孔赞聚精会神的盯着沙土,刘忠展犹豫了一下,走过去轻声说道。 “老大人,毕宁询问,发往封门关的粮草~可否放行?” 孔赞抬起了头,双眼之中带着熬夜的血丝,孔赞忧心的说道:“放行,告诉毕宁,边关将士的粮草一粒都不能少。这不是内部的纷争,而是关乎我大安荣辱的胜负,要是因为断了粮草而导致溃败,我等都是天下的罪人。” 刘忠展一抱拳,“小的明白,这就告知毕宁。” 刘忠展转身而去,但是刚走不久,又快步的跑了回来,“老大人,京都李国公的飞羽密信。” 孔赞双目一争,“李智?快拿来!” 孔赞一直在等待李智的消息,看罢之后,虽然寥寥数语,却让孔赞如同换了个人一样,顿时变得神采奕奕。 “好!刘创终究还放不下天下,看来他也担心再输掉这场战事。忠展,马上收拾行礼,返回秋水城。” 孔赞说着看了一眼地上的沙土,哈哈一笑,用脚扫平了他的写画。几日前李智飞羽告知请他担当军师一职,但孔赞觉得刘创未必肯答应。没想到,等待了数日,帝君刘创终于答应了李智的恳求。这一下,孔赞心中的死结已经有了松解,困扰了多日的难题,终于有了新的方向。 此时,大安京都,距离陛下颁布讨伐檄文已经过去了十一天。阳城兵马已经集结一大半,再有一两日所有兵马即可全部到齐。三日后,李智也集结了在京的三千兵马即将奔赴阳城,百姓们蜂拥而出,在城门内外为大元帅李智与太子送行。 帝君刘创威严的站在城门之上,文武百官分列两旁。四皇子刘秉与七皇子刘轲也在其列,不过刘轲的表情却冷若冰霜。因为这场战事,本该由他亲自督军一雪前耻,却被刘律占尽了便宜。 城门之下,太子刘律身穿衮服头戴礼冠,恭敬的站在马车之旁。李智则是身穿战甲,腰跨御赐宝刀,骑在一匹花斑马上。身后三千将士,一个个铠甲鲜明手持长枪。 帝君刘创看着城下将士以及围观的百姓,高昂的说道:“李国公,此一战,朕就拜托给你了,朕与天下子民等到你们凯旋归来。” 李智双手抱拳,瞪着眼睛高声喊道:“臣李智,誓死报效大安,我等三军将士,必不辱使命!” 城门内外群情振奋,百姓们也跟着欢呼,为三军将士而呐喊。城门洞内,林奇看着一身铠甲的叶十三,他们俩却没有被外面的热情而感染。 林奇拍了拍十三结实的肩膀,心中忽然有些不舍,“好兄弟,照顾好自己,必须给我完整的回来。” 叶十三憨笑着点了点头,“少爷,我不再您身边,您也要千万小心。” 林奇拎起来手杖,“昨天你也见识了,有了它,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 叶十三开心的看着手杖,忽热有些犹豫的说道:“少爷,芊芊她~是个善良的姑娘,若是不小心让少爷生气~。” 没等十三说完,林奇打断道:“臭小子,临上沙场居然还想着女人。放心吧,就算芊芊惹出弥天大祸,看在你这臭小子的份上,大哥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林奇说完,看到城门外李智等人开始调转人马奔赴阳城,林奇拉住了十三的手,“兄弟,临行前大哥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等陛下快不行的时候,我会让郑成给李智发一道传书。” 说到这,林奇松开手从怀中摸出一张纸,上面是他那鬼画符一般的医术体,“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十三摇了摇头,“十三愚笨,一直学不会。” “不用你学会,知道这是我亲笔写的就行。”林奇说着,谨慎的看了看前后,低声说道:“到时候我会在信上给你带句话,记住,只要看到这种字体,务必要找机会杀了刘律。若是没看到这种字体,则按兵不动顺其自然。这件事只有你知道,切不可告知李智。” 十三没有显现出吃惊之色,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少爷,我等着。” “兄弟,一定不可鲁莽,杀完之后必须保证自己能活下来。刘律身边有八名龙卫护驾,一定要小心谨慎。别忘了我说过的话,你是杀手,不要去当个勇士,真要是找不到机会,大哥绝不会怪你。另外,一同密训的那三十多人也是你的生死兄弟,不管你们在谁的帐下听令,他们都必须绝对服从你的命令。” “嗯,十三明白,放心吧少爷。” 林奇后退了一步,像是兄长要送弟弟去前线打仗一样,摆了摆手,“上马吧,大哥等你回来。” 林奇看着十三上马奔向了队伍,心中不禁有些担心。自从来到这个世上,他还是第一次与十三分开。当初十多岁的少年,如今也成了强装的男子汉,在林奇眼里他就是亲人,也是任何人不可触犯的逆鳞。 归尘院内,由于今日的特殊原因比往日冷清了许多,九儿在府中安抚着母亲没有回来。林奇回来之后也不愿意一个人在后院面对芊芊,现如今,两人单独相处之时,林奇也在刻意回避着芊芊的爱慕之情。 林奇在前厅中与郑成品茶,两人谈论着这场战事最终的走向。此时,淑女画苑之中,芊芊独自一人正在偏厅中练习着描红,一名负责整理淑女画苑的丫鬟走了进来。 “芊芊姐,外面有人找您。” “找我?”芊芊停下了笔,“男的女的?” “像是~一位夫人。” 芊芊微微一怔,“让她进来吧。” 不大一会儿,一名身穿华丽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丫鬟乖巧的退了下去。 芊芊客气的万福一下,“在下陌芊,不知您是~?” 中年女子回头看了一眼,淡淡的一笑,“芊芊姑娘,京城百花坊戚玉兰特来拜访。承蒙京都同行高看,大家都喊我一声戚夫人。” “百花坊?”芊芊疑惑的看着对方,不知道来者何意。 戚玉兰微微一笑,笑容之中却带着一丝放荡之色,“芊芊姑娘有所不知,百花坊乃京城名流青楼之地,在下不才,带着一帮姐妹讨口饭吃。” 一听是烟花场所,芊芊心生厌恶,“对不起,归尘院是书香之地,我家府主绝不允许这里沾染上污垢,阁下请回吧。” 戚玉兰也不生气,表情却是冷静了下来,“芊芊姑娘,在下还有个身份。”说着,戚玉兰压低了声音,“承蒙唐帅厚爱,在下如今接掌了京都。芊芊姑娘,可否坐下来谈一谈?” 芊芊心中一颤,吃惊的看着对方。没想到莫建安等人撤离之后,北辛谍网竟然掌控在一个女人手里。芊芊心中虽然有所抗拒,但对方既然来了,她也只能找个僻静之地谈一谈。 芊芊谨慎的带着戚玉兰进入了画苑内室,好在九儿今日不在,而且众多大家闺秀都为将士送行没有来此,不然,芊芊还真不敢在这里与她交谈。 内室之中,戚玉兰看着芊芊,正色的说道:“芊芊姑娘,自孙来成泄露之后,京都谍网全部安静了下来。莫建安与郭志干都被调离出京,如今京城谍网由本夫人接掌,这是唐川亲笔传书而任命。” 芊芊微微点了点头,“不知夫人来找我,可有事情安排?” 戚钰儿感慨道:“若不是接掌了京城谍网,在下还真不知大名鼎鼎的归尘院内,还有我北辛的姐妹。芊芊姑娘,唐帅返回国都之前,就预料大安会乘虚而入,所以把北辛余家渡中军大营兵马压到了边渡。不过,唐帅给你下达了一项任务,必须完成。” 芊芊黛眉一皱,“戚夫人,可能你还不清楚我的处境,如今我在归尘院~。” 没等芊芊说完,戚玉兰打断道:“我很清楚你的处境,其实在不知道你真正身份之前,百花坊就对归尘院进行了详细的调查。以前我与郭志干莫建安分属不同体系,大家互不往来。这样做,也是防止被大安监天院一网打尽。现如今,北辛面临危难,所以唐川才下令让我整合京都谍网。芊芊姑娘,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唐帅的任务对你来说也不是难事,并不影响你的任何潜藏。” 芊芊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不知唐帅有何吩咐?” 戚玉兰压低声音说道:“唐帅让你务必摸清楚大安帝君刘创的身体状况,一旦刘创出现异常,务必及时向我告知。芊芊姑娘,老姐知道你跟府主林奇的关系,这一点不难办到吧?” 芊芊一听,当即明白了唐川的意图,“唐帅是想等大安帝君危亡之时,发起反攻?” 戚玉兰摇了摇头,“不瞒你说,如今北辛内忧外患,唐帅应该是想拖到大安帝君驾崩之时,逼他们撤兵。” 芊芊心中一惊,“姐姐的意思是~唐帅挡不住大安的铁骑?” 戚玉兰没有隐瞒,诚实的说道,“好在大安有所保留,没有把全部兵力都压上去。不过,边渡关口如今由孟托大人坐镇,唐帅安定国都之后也会亲自前往。大安兵马想踏破边渡绝非易事,但长久拖延下去,唐帅是担心国都那边再生变故。所以,他要掌控大安帝君的详细状况,以便为今后布局。” 芊芊不禁暗暗叹息了一声,她原本想脱离北辛的掌控,自己来掌控未来的命运。但是现在北辛面临危局,毕竟那是她的母国,芊芊也不愿意看到北辛沉沦在大安的铁骑之下。 芊芊决定接受这个任务,让她再一次成为了北辛谍者。而这一次,唐川绝非只是要芊芊获取情报这么简单,他要趁刘创病危之时,让大安京都与前线将士彻底分裂。只是唐川也没想到他的计谋,竟然与庆温侯的设想不谋而合。 第一百一十节 决裂的开端 大安皇宫,林奇亲手给刘创帝涂抹完药膏,看着帝君背部依然有些发暗的肌肤,林奇只能尽量延缓病魔的扩散。 刘创帝趴在一张特制的椅子之上,听着封门关以及北辛那边传来的最新消息。李智大军已经开拔十五日之久,即将到达封门关。而北辛那边,唐川却雷厉风行的镇压了右相宋安青等人。虽然唐川没有废黜新皇司徒汉义,却已经实际上掌控了北辛的大权。 刘创帝没料到唐川这么迅猛的接管了北辛,他不禁有些担心封门关的战事。北辛战神可不是吹嘘出来的名头,唐川用兵有如神助,刘创帝深知李智不是他的对手。一旦唐川奔赴边关主掌战事,即便大安兵强马壮,恐怕也将是一场惨烈的激战。 刘创帝抬头问道:“尤乃万,潘准何时能够回京?”如今朝中无人,刘创帝再次把相国潘准紧急招了回来。 尤乃万一躬身,“回陛下,按照进度日程,明日傍晚可入京。” 刘创帝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正在梳理奏折的刘轲,“轲儿,你在北辛多年,对那唐川也算是了解。在你来看,这场战事进度如何?” 刘轲停下手中的笔,双手执礼道:“父皇,儿臣不懂行兵之策,但这场战事儿臣看来,父皇无需忧虑。如今北辛内忧外患,即便唐川震慑住玉川城,要想恢复当年的战力也不是一时片刻就能办到。如今我大安集结十五万兵力奔赴封门关,兵力远远超出对方,就算是李国公不如那唐川,也不至于落败。” 刘创帝叹息道:“父皇不是担心落败,而是担心损失过大,这对我大安也是个沉重的负担。” 说罢,刘创帝微微一侧头,向林奇问道:“林奇,你觉得这场战局会如何?” 林奇擦了擦手,“陛下,要我说~吉凶难测。” “哦?”刘创帝一怔,“怎么,难道你认为我大安兵马会败?” 林奇顺手抄起了拐杖,走到正面说道,“陛下,这可不好说,毕竟唐川布防在北辛关渡的是最精锐的兵马,而李智大人所带的都是杂牌军。况且这支杂牌军里派系林立,加上太子持有龙符,很难保证军令如山令行禁止。所以说,即便拿下北辛关渡,恐怕也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刘创帝冷哼了一声,“十五万兵马,李智要是给朕打成这样,朕就要了他的脑袋。” 刘轲脸色微微一变,林奇却不在意的说道:“陛下,您这可就有些不讲道理了。微臣斗胆试问,我大安将领有谁能敌得过唐川?凡是参加过上次大战的那些将军,哪一个没有败给过北辛唐川大军。不可否认,唐川在兵法谋略上略胜一筹,这是其一。其二,陛下要真想摧枯拉朽的打败北辛,何不把精锐的西山大营派过去。只靠着那些世家兵马出战,就怕有些将军会出工不出力,这也怨不得李国公。” 刘创帝眼神眯成了一条线,看着林奇冰冷的质问道:“你小子是在埋怨朕故意而为?” 林奇心说这不明摆着的事情吗,但他只想帮李智说几句好话,以便陛下再次给他放大权限,林奇并不想真的激怒帝君。 “陛下,微臣不敢,只是想让我大安打一场打胜仗而已,以便了却陛下多年的夙愿。正所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陛下若是不爱听,就当微臣放了个屁。” 刘创帝缓了口气,笑骂道:“照你小子这么说,好像朕听不进忠言一样。恕你无罪,那你说说孔赞在军中,能起到什么作用?” 林奇手持拐杖拱了拱手,“陛下,微臣知道孔老大人不懂兵法布阵,但他的作用却非常巨大。若是唐川真的回到军中,恐怕真正对局之人不是唐川和李智大人,而是孔赞老先生。” 刘创帝出奇的没有训斥林奇,反而是赞同道:“不错,朕也是这么认为,所以才答应李智的恳求。他二人一文一武相辅相成,朕相信能把这支大军发挥到最大的战力。林奇,你觉得唐川对上了孔赞,两人孰强孰弱?” “当然是孔老先生弱一些。”林奇想都没想直接说道。 刘创帝一愣,“林奇,那孔赞可是把你视为门生,你就这么不看好自己的尊师?” 林奇苦笑道:“唐川是武将,孔老先生是文臣,而武将的缺陷唐川却能自我弥补,此人不但不鲁莽,还能隐忍多年迷惑司徒牧,足以看出其人心机世上罕见。但孔老先生文人的酸腐,却是深入骨髓无法自拔,不然当年也不会拂袖而去。若说其他文臣能酸一个朝堂,那孔老先生百里之外都能闻得到。所以说,他不如唐川。“ 刘创帝一听,呵呵笑道:“这老酸腐确实是又酸又臭,比拟的好。” 林奇接着话锋一转,“陛下,其实正是因为孔老大人这种酸腐的性格,才更令人敬重。您想想,他若是如唐川一样隐忍不发,甚至媚或于您,想必陛下早就入了他的圈套。孔赞不但没有这样做,反倒是强硬的与陛下决裂赌气成民,可以说这种酸腐~也是文人的风骨,值得赞叹。微臣与孔老大人接触的时间虽说不长,却能看得出,此人心系大安绝无二意。为了大安,他可以不惜奉献出一切,这就是国士之本。” 刘创帝吃惊的看着林奇,这番话要是几个月之前跟他说,刘创帝能气的当场下令斩了。但是现在,刘创帝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反而让看他明白了很多往事。若是时光能够倒流,或许刘创帝会放下颜面,承认自己的失策,听从孔赞的大布局。只可惜,时光无法回溯,个性孤傲的刘创始终无法承认自己的失败,才导致了目前的局面。 刘创帝摆了摆手,“你们先退下吧,朕有些累了,小息片刻。” 刘轲赶忙站起身,与林奇施礼告退。两人一走,刘创帝微闭双目,脸上的神情颇为凝重。尤乃万不敢出声,站在一旁默默的等待着。 不大一会儿,刘创帝双目一睁,“尤乃万,密旨。” 尤乃万一听,赶忙走过去铺开了纸张,亲自提笔等待着吩咐。 “着~军师孔赞,凭此密旨如朕亲临,可压制龙符一次。加玉玺,秘押,朕~御笔亲提!” 尤乃万写完之后,吃惊的看着帝君,这可如同给了孔赞一次莫大的权力。尤乃万不敢多问,赶忙揭起密旨走到御案旁边,由刘创帝亲笔写上‘大安盛德帝君’几个大字。 此时的林奇,可没想到他那几句话还真的起了作用。与太子走出观星阁之后,林奇看着刘轲问道。 “既然已经不再禁足,那就出宫走走,去我的归尘院看一看?” 刘轲回头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也好,很久没有出宫了,我也想散散心。不过,我得跟尤公公报备一下,就算父皇问起来也有个去处。” 刘轲报备之后,两人出了皇宫,赵大河一直等在皇宫之外。两人上了车,直奔归尘院而去。 归尘院内,刘轲的到来让众人无不惊喜。特别是九儿和芊芊,自从入京之后她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当初的太子。四皇子刘秉也在,他也没想到小七刘轲能来到归尘院。 芊芊激动的上前跪拜,“殿下~奴婢芊芊,拜见殿下。” 刘轲也有些激动,伸手扶起了芊芊,“芊芊,你现在可是林大神医的妹妹,若再以奴婢相称,这家伙可就不愿意了。” 四皇子刘秉撇了撇嘴,“小七,算你聪明,芊芊现在由我护着,敢再把她当成你的奴婢,小心我揍你。” 刘轲笑着施了一礼,“四哥,没想到你也在,七弟可是很难在宫中你与一叙。” 九儿也过来高兴的说道:“刘轲殿下,在皇宫里,过的还好吗?” 刘轲有些激动,九儿是他的母亲的亲妹妹,别人或许虚伪,唯有九儿目光中的关心,彰显难以割舍的亲情。 “小姨娘,一切都好,外祖母她们都还好吧。” 看着两人在这里叙旧,林奇命人在内宅后堂摆下酒宴,刘轲也难得出来一次,众人从北辛回来之后还从未聚集过。如今大家重聚,怎么也得酣畅淋漓的大喝一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林奇与刘秉一碗接一碗,两人都带着几分醉意。好在这里也没有外人,众人畅所欲言毫无顾忌。不过相比四皇子刘秉,刘轲还是显得有些低沉,每当谈到当前的政局,刘轲立马闭口不言。 芊芊默不作声的听着,看到刘轲心情有些低落,芊芊轻声问道:“殿下,听说您在宫中替陛下预览奏折,如今陛下龙体还好吧。” 林奇一听,带着几分酒意抢着说道:“芊芊,如今陛下的身体~。” 林奇刚说到这,就发觉刘轲暗中踩了他一下,刘轲打断道:“芊芊,父皇龙体安康,每日里批阅天下奏折,他还等待着封门关大胜的消息呢。” 芊芊看了林奇一眼,尴尬的点了点头,她看得出刘轲这是有意制止林奇。没想到当年为他付出这么多,还是换不来刘轲的信任,芊芊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借故去灶房催菜,起身离开了后堂。 芊芊一走,桌上可都是真正的自己人,林奇借着酒劲看着刘轲问道:“怎么,你小子不相信芊芊?” 刘轲瞥了一眼四哥刘秉,对林奇说道,“林奇,父皇的身体状况乃大安最高机密。不是我不相信芊芊姑娘,我怕万一泄露出去,她会受到牵连。有些事情,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刘秉却带着醉意说道:“小七,别什么事都往芊芊头上怪罪,父皇的状况如今哪个朝臣不知道。咱不说这些,四哥就问你一句话,如今那皇老二大权在握,你还有没有信心战胜他?” 刘轲眉头一皱,笑道:“四哥,你喝醉了,咱们不说这些,还是说说这归尘院吧。没想到林奇还真有一手,居然能把这里变成京都第一消金窟。估计小叔祖的碧霄阁与这里比起来,都要逊色三分。” 刘轲故意想避开这个话题,但是已经有些醉意的刘秉,却不依不饶的问道,“小七,你小子别故意躲避,四哥知道你现在有些心灰意冷,说实话,四哥可是没有放弃。你要是不争,我皇老四还真要跟那刘律掰一掰手腕。” 林奇有些疑惑的看着四皇子刘秉,这可不像是他以往的做派,即便是喝醉,有些话也不该说的这么直白。难道说,这小子执掌了城防大营之后,确实有了争夺帝君之心? 这一刻,站在后堂门外的芊芊,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她知道刘秉既然坦诚的说出此话,也代表着与林奇刘轲之间,开始产生裂隙。 第一百一十一节 警告 刘创帝得知刘轲去了归尘院,这一宿没再召他入观星阁阅奏。归尘院内,刘秉喝的酩酊大醉,正所谓酒后吐真言,刘秉借着酒意告知林奇等人,芊芊以后是他皇老四的人,谁都不许再打她的主意。就算是十三回归,敢再来招惹芊芊,别怪他皇老四翻脸不认人。 林奇没在意这家伙的一番酒话,在他看来,哪个男人不风流,皇老四的执着也是情有可原。不过刘轲和九儿,却听出了不同的味道。九儿知道十三深爱着芊芊,她担心到时候万一闹出乱子,恐怕林奇不好收场。而心思缜密的刘轲,却嗅出一丝更大的危机。 次日清晨,天色还没亮,林奇迷迷糊糊的有些口干舌燥,正准备起身喝点水,却发现床前站着一人。林奇吓得一激灵,伸手就去摸拐杖,不过当看清是刘轲之时,林奇忍不住骂道。 “卧槽!你小子不在自己房中睡觉,跑我这装什么鬼?”林奇摸了摸枕边的拐杖,心说老子差点就轰了你。 刘轲看着林奇怪异的举动,忍不住问道,“林奇,你小子腿脚好好的,为何要拄个拐?” 林奇坐起身清醒了一下,“这叫权杖,不是拐。你跑我房里干啥?不会是昨晚喝醉了,跟你睡了半宿?” 刘轲却没有开玩笑的心情,看着林奇郑重的说道,“林奇,我马上要回宫,但有件事必须要提醒你。我觉得,你应该把芊芊送走,或者让她暂时去秋水城也行。不知你发现没有,她与四哥眼神之间的交流,绝非正常男女。” 林奇苦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他俩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那皇老四的德性你还不清楚吗?放荡不羁见色痴迷,不过这小子有分寸,你就放心吧。再说了,年轻人之间男欢女爱也很正常,只要不是强迫就行。” 刘轲严肃的说道:“林奇,芊芊不一样,我比你了解她。可以说芊芊从小就生活在特殊的环境之中,你根本不知道她获取情报的能力有多强。就像父皇的身体,若不是我及时制止,你可能就酒后泄露了。” 林奇歪着头看着刘轲,“那又如何?陛下病重,到时候肯定天下皆知。” 刘轲却摇了摇头,“不,父皇的真实病情,仅限于少数人知道,连四哥都不清楚具体情况。林奇,别忘了两国大战一触即发,父皇真要到了病危之时,必定要隐瞒所有人密宣刘律回朝。到时候,我前线将帅会见机行事,逼迫北辛签署利于我大安的条约,然后方能班师回朝。一旦父皇的消息提前泄露,你觉得那唐川会怎么做?刘律岂敢放弃兵马独自回朝。” 林奇怪异的看着刘轲,“你居然是在替二皇子着想?” “不是为他,而是为了我大安帝国,更是为了我外公。林奇,这是大义,谁也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让我大安十几万兵马无功而返。真要出现那样的结局,我外公必会成为天下的罪人。” 林奇一愣,默默点了点头,“行,能说出这样的话,我林奇对你又高看了一眼。放心吧,芊芊这边我会重点关照一下,但把她送走肯定不行。如今芊芊是咱们自己人,况且我答应过十三,总不能因为莫须有的猜忌就把人赶走。” 刘轲叹息了一声,“话已至此,希望是我想多了。林奇,如今四哥也有心上位,若是最后我刘轲真没了希望,恳请你告知孔老大人,一定要帮四哥战胜刘律。二哥要是接掌了大位,苏家必定会成为我大安的唐川。” 刘轲说完抱了抱拳,转身离开了林奇的卧房。林奇挠了挠头,心说这小子大清早就整的正义言辞,不会是自己昨天真的喝多说错了什么话吧。 刘轲离开了归尘院,林奇还有些酒意,喝了些水晕晕乎乎再次睡了个回笼觉。当他醒来之时已经日上三竿,却发现九儿居然站在床前。 林奇四下看了看,苦笑道:“我说九儿,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大男人,咱能不能避讳一点。” “怯,我们又不是没在一个房间里住过。赶紧起来,我有话跟你说。”九儿白了林奇一眼。 “什么事?”林奇懒洋洋的问道。 九儿犹豫了一下,担心的说道:“林奇,我发现四皇子和芊芊之间,好像~有些不正常。我担心,到时候十三回来,他们之间会发生矛盾。” 林奇揉了揉印堂,“这一大清早你那皇外甥刘轲就给我说了一通,现在你又提及芊芊,怎么,还真的想把人家赶走啊。” 九儿一怔,顿时怒道:“臭家伙,我跟你说正事呢,什么赶走不赶走的。十三兄弟可没经历过这些事,你也能看出来他对芊芊的爱慕。现如今四皇子横插一脚,十三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林奇无奈的坐起身,看着九儿说道:“九儿,我觉得你们都走入一个误区,好像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掌控芊芊的命运。其实她和咱们一样,应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特别是在爱情问题上更是如此,谁也不能强求于谁。芊芊真要是喜欢四皇子,那是他们的缘分,到时候我会劝十三放手。” “那你就不怕十三他~?”九儿吃惊的看着林奇,她没想到林奇居然不为十三着想。 林奇笑道:“男人一怒为红颜,但前提是~这红颜值得让他一怒。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既然有了自己的选择,真爱她的男人,应该是祝福而不是伤害。放心吧,十三若是连这点承受力都没有,我这个当大哥的可真要揍他一顿。” 九儿微微一愣,神色顿时暗淡下来,“林奇,这番话~是不是你内心想对我说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看来,是我多心了。” “哎哎~,你瞎琢磨啥呢。”看着九儿带着失落的表情要走,林奇赶紧跑下床拉住了她的手,“我说你们女人这点小心思,怎么就不往好了想。我说的是十三和芊芊,又没说咱俩。” “你不喜欢我?”九儿幽怨的看着林奇。 林奇尴尬的挤出一丝笑容,“谁说不喜欢。” 九儿委屈的眼圈泛红,“画苑的姐妹们都在笑话我,说我爹逼你都不肯娶我。林大哥,可能九儿~真的配不上你。”说着,九儿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林奇脑袋都大了一圈,他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泪。林奇不是不喜欢九儿,只是他把九儿当成了妹妹,并没有非分之想。但是当着九儿的面,林奇又不能伤她的心。 林奇伸手擦拭了一下九儿的眼泪,安抚着说道:“傻丫头,我林奇自从跟你在一起之后,何曾跟其他女人来往过。其实,最初的时候我也想过有朝一日过上花天酒地的日子,不必顾忌什么,逍遥一天是一天。但是现在,我觉得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要做。比如~我要把自己强大到能保护身边的亲人和朋友,不让他们受到伤害。再者说,如今我为陛下治病,其实已经上了死亡名单。除非我能度过这一劫,不然,我娶了你就是害了国公府一门。” 九儿惊喜的看着林奇,“你~真的这么想?” “那当然,要不你们画苑里的那帮小妖精,一个个对我抛媚弄眼,我都巍然不动。” 九儿破涕为笑,羞涩的瞪了林奇一眼,“真不知羞,人家才看不上你呢。”说完,九儿不敢再看林奇,低着头跑了出去。 林奇苦笑着抹了一把脸,他不知道该不该接受这份爱。林奇把重点都放在了九儿身上,并没有在意九儿和刘轲的提醒和警告。 在林奇的世界观里,男欢女爱那是人家的自由,不应该干涉。更何况,四皇子刘秉有权有势,人也长得不错,芊芊爱上他也很正常。再说目前只是猜测,林奇并不觉得十三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失去理智,毕竟他是经历过生死之人,心理承受能力非常强大。 大安京都,因为李智与太子刘律的离开,朝堂上倒是安静了下来。不过,赵德章并没有因为刘律执掌了大军而放弃,在关注封门关前线的同时,赵德章与老太后也把目光投向了西山大营。 西山大营在朝臣口中也被称为京郊大营,这是大安最精锐的兵马,更是绝对服从帝君刘创的禁卫军。如今刘秉已经掌控京城防御,一旦西山大营精锐大军听从了刘秉,他们完全可以把刘律拒之门外上位称皇。但是,西山大营主将程顺是刘创帝的嫡系,若不是这次刘创帝要整合世家兵马,程顺是当仁不让的三军主帅。 赵德章知道要想说服此人可不容易,但他相信陛下大限将至之时,大将军程顺也应该有所选择。只要造成苏家与程顺之间的矛盾,到时候刘创帝一死,程顺必然会倒向四皇子一方。因为西山那边也是苏家祖地,况且苏东阳在祖地之时一直张扬跋扈,经常与西山大营发生点摩擦。只要利用好这一点,赵德章相信程顺绝不会支持刘律。 此时,李智的征讨大军也来到了封门关。信王安排秋水城那位冒牌孔赞,提前一步出行,而真正的孔赞并没有返回秋水城,在半路上转道直接去了封门关。孔赞的瞒天过海之计瞒过了所有人,即便是监天院派出众多暗探,也没发现孔赞早已不在秋水城。若是得知孔赞去了鞠阳洲,生性多疑的刘创帝定能猜出他的用意,断然不敢再启用孔赞。 封门关内,孔赞看着远处的大军如洪流一般滚滚而来,向身边的李占渡问道。 “各营驻地可都安排妥当?” “老大人放心,按照您的吩咐,苏家的琼山大营与赵家的琅安兵马驻地紧邻。我的兵力已经后移,把最好的位置都让给了琼山大营。” 孔赞手捋长须点了点头,“占渡啊,如今你们父子都在封门关,老夫只能让你受一些委屈了。” “老大人放心,为了轲儿殿下,就算要了我这颗脑袋,占渡也在所不惜。” 孔赞淡淡的笑了笑,虽然他不懂行军布阵之术,但对人性的了解,没人比这位帝师更出色。 孔赞很清楚这一战只不过是虚张声势,以刘创帝的病体根本坚持不到平定北辛之时。到时候,太子刘律必定会班师回朝接掌天下。所以孔赞首先要做的,就是激怒赵家的兵马,让太子刘律主动对琅安将领发难。 第一百一十二节 扭转乾坤 北辛关渡,孟托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城下忙碌的军民正在挖掘防御工事,脸上的神情非常凝重。大安集结了十五万兵力陈列在封门关,这一战势在必行,不管是大打还是小战,双方总得来上几个回合。不然,孟托知道大安的民众也不答应。 孟托回身看着铁卫柳撼问道:“唐帅那边可有最新消息?” “大人,唐帅还未离开玉川城。” 孟托忧心道:“司徒汉义如今称帝,就算唐帅斩杀了宋安青等人,新帝也不会信任唐帅。一旦唐帅离开玉川城,恐怕粮草补给方面,又会制造一些麻烦。” 柳撼冰冷的说道:“要我说,直接灭了司徒一门,唐帅直接称帝最好。” 孟托苦笑道:“柳撼啊,咱们的唐帅狠不下这个心,他是北辛战神,是帝国的守护者,唐帅不想背负弑君篡权的骂名。这一战,若是唐帅不亲自坐镇,恐怕伤亡很大。” “大人,您是担心~守不住关渡?” 孟托摇了摇头,“这些兵马被唐川训练不久,老夫是不想让我北辛儿郎消耗过大。若是唐帅亲自督战,那李智绝不敢冒然强攻。毕竟唐帅在大安将帅心中有着强大的威慑力,李智也不想自己的威名毁于一旦。可是唐帅不在的话,估计这些不知死活的大安将领,都想抢夺头功。” 柳撼冷笑道:“那就来吧,我柳撼很久没有在万军之中杀个痛快了。” 这一刻,封门关内,却与孟托的预料恰恰相反,大安兵马并不急于开战,因为刘律离京之前,刘创帝就告知了让他督军的真正用意。既然这支大军以后是自己称帝的主力,刘律当然不愿意损耗。甚至说,他现在巴不得父皇赶紧驾崩,刘律就可动用龙符直接接管大军回京称帝。 封门关将军府,也被征为主帅与太子的临时行营。原本李智要入住兵营与将士们在一起,不过孔赞却让他紧跟太子。李智明白孔赞肯定有所谋划,虽然心中不愿意,却也只能违心的与太子相邻。 李占渡身为封门关守将,当然要为三军将士接风洗尘。副将以上的各营将领都云集在将军府,而兵营之中的饭菜,李占渡却有意的分了三六九等。最好的驻地,上等的酒肉,都送到了琼山大营之中,而赵家体系的琅安兵团,不但帐篷简陋,连饭菜都是清汤寡水稍微有一点肉腥。 将军府内热闹非凡,将领们却不知兵营之中有高有低。大厅之外,身穿便装的十三比较清闲,虽然名义上他是元帅亲兵副领队,不过十三不习惯穿战甲,更没有当值的责任。十三跟随李智入住了将军府,却遇到了两位熟人。 军师孔赞的偏院,百里轩惊喜的看着叶十三,“小子,几个月不见,倒是白嫩了不少。” 刘忠展却不屑的盯着十三,“京城里吃得好睡的香,恐怕连剑都拿不稳了吧。” 十三抱了抱拳,“得知您二位也在将军府,这下我可不独孤了。百里轩,有没有兴趣打一场?” “跟我打?”百里轩吃惊的看着十三,心说你小子在京城里混了几日,还真是狂妄了不少。 刘忠展顿时怒道,“百里轩,今天不揍这小子一顿,他还真觉得自己多有本事呢。来吧,就在这,我让他先出招。” 十三笑了笑,“刘大哥,你不是对手,我只想领教一下百里大人神箭的威力。” “你说什么?”刘忠展顿时一抖双臂,袖内传出镔铁之声。 百里轩伸手一拦,“这里可不是比试的地方,别让人家看笑话。真想比试,那就去万马军阵之中历练一番。”百里轩说着,看向了十三接着说道,“十三,听说你跟苏东阳动过手?” 十三坦诚的点了点头,“那家伙的铁枪非常厉害,三十招之内我必败无疑。但他的招数有迹可循,给我一两年的时间,我能杀了他。” 百里轩吃惊的看着叶十三,当年尚武榜一战,百里轩主动退让获得一个十七的名次。但百里轩很清楚遇到苏东阳,他未必能坚持到三十招。毕竟近战是百里轩的弱项,而十三却恰恰相反,他那种不要命的近身格杀,连金面龙首都被偷袭流过血。 刘忠展却嘲讽道:“小子,一两年的时间就想战胜苏三,你就吹吧。” 十三却认真的说道:“刘大哥,我没有吹嘘,在下是武奴出身,武奴的信条是一日不苦,刀尖就离脖子近了一寸。我承认苏东阳实力强悍,但即便是现在我俩打上一场,死的未必是我。” 十三没有说大话,在皇子别院里的这些日子,他仿佛重新回到了奴营。要说以前是为生死而搏杀,那这段时间却让十三真正得到了升华。奴营之中的杀人术简单而干练,甚至大多是以命换命的招数。但经历了巴郎亲自指点和传授,可以说十三的提升一日千里。就连巴郎都非常感叹,这小子简直就是为了杀伐而生。 偏院之中三人谈论着武技,而正厅那边,却上演着一出勾心斗角的大戏。李智身为三军主帅,但太子刘律却不能让他抢了风头。面对各营众将官,刘律当仁不让的成为了众人焦点。更何况苏系将领众多,一阵阵溜须拍马之声,仿佛刘律已经不是太子,而是‘御驾亲征’。 李智阴沉着老脸,身为一名行伍出身的老将,李智最痛恨行伍之人没有骨气。看着这些将领一个个媚态十足,李智心说这些混蛋都应该死在战场之上。但身为军师的孔赞倒是很平静,甚至自斟自饮像是局外之人。 李占渡看到这一幕,也站起身向太子举杯说道:“太子殿下,如今您能随军督战,作为边关守将,我也替封门关众将士敬您一杯。” 太子刘律得意的瞟了李智一眼,呵呵笑道:“占渡将军,如今封门关对面陈列着十多万敌军,将军身为边关守将理应首当其冲。本太子希望这第一战,占渡将军能为我大安打出气势,夺得首功。来,本太子也敬边关诸位将军一杯,大家同饮,算是本太子为封门关众将士助威。” 刘律这么一说,封门关的将领们纷纷起身,就在众人刚要举起酒杯,李智却沉声说道。 “等等!” 李智威严的站起身,目光冰冷的看向了长子李占渡,“占渡啊,今日是什么酒宴?” 李占渡放下酒杯一抱拳,“回父亲大人,今日~。” 没等李占渡说完,就看着李智‘啪’的一拍桌面,吓得刘律一哆嗦,酒水洒了一地。 李智怒斥道:“混账!这里不是国公府,而是边关重地。我也不是你的父亲大人,而是三军统帅。” 李占渡心知父亲大人要与他演双簧,赶忙抱拳道:“刚才末将口误,元帅大人训斥的极是。” 李智目光扫了一眼众人,“今日正好各营将领都在,本帅就来说一说我带兵的规矩。老夫戎马一生,没有过多的条条框框,总而言之就一句话~军令如山,违令者斩!” 李占渡再次一抱拳,与边关众将齐声喝道:“末将尊令!” 李智威严的看着众人,向李占渡再次问道,“那你来说说,今日摆的是什么宴。” 李占渡高声说道:“回大元帅,今日末将是为前来作战的三军将士,接风洗尘!” 李智满意的点了点头,侧身看向了太子刘律,“殿下,既然是接风洗尘,那就莫提军务上的事。战争非同儿戏,怎么打,什么时候打,哪位将军为先锋,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身为太子督军,有些话即便是无心之语,传出去也会蛊惑军心,此乃军中大忌。既然殿下要为将士们助威,本帅到觉得在座的众将军应该同饮,祝我大安一雪前耻!” 李智说着端起了酒杯,威严的看着苏赵两系的将领。众人纷纷起身,李占渡趁机高举酒杯喊道。 “元帅大人说的对,祝我三军将士~一雪前耻!” 边关众将也跟着喊道:“一雪前耻!” 太子刘律傻傻的看着众人,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毕竟人家打着一雪前耻的旗号,他也不便反驳。原本是太子刘律提议的酒,众将军反而把他晾在了一边。 唯一还端坐的孔赞看在眼里,心说刘律还是欠缺的很,面对这些行伍出身的将领,光靠着和颜悦色以及身份那可是压不住众人。别看苏系将领很恭维刘律,其实心中未必看得起他。孔赞相信几场战事之后,这些将领会爆发出他们血性的一面。到时候,能震慑住众人的,恐怕只有李智。 一场原本是溜须拍马的接风宴,被李智几句刚硬的话语扭转了局面。紧接着,李智展现出他大元帅的威严,借着酒局警告各营之间不得出现纷争。为了防微杜渐,李智当即以三军统帅的身份宣布,任命赵系将领祁山海为督察官,巡视三军。而且李智当场赐予令箭,对于严重违纪者,可先斩后奏。 太子刘律原本还想借着第一场酒宴,展现他高高在上的地位,没想到却被李智截胡。仅仅这一项任命,就让众将官顿时明白李智并不是摆设,而是手握生杀大权的三军统帅。 酒宴在李智的掌控之下提前结束,命令众将官立即返回各自营区,没有命令不得擅自离开。李智当然不能给刘律见缝插针的机会,即便他手持龙符,也不能干涉元帅的军务。 刘律带着满肚子怒火返回了后院,李占渡却跟随着李智来到了军师偏院。百里轩三人上前见礼,李智吩咐一声,让亲兵卫队严密警戒。 李占渡看着小院内外戒备森严,对李智说道:“父亲大人,这里可是我的地盘,若是连个奸细都防不住,那您可是小看孩儿了。” 李智欣慰的看着儿子,“怎么样,孔老先生都给你安排妥当了吧?” 李占渡微微一笑,“父亲大人,您就等着看好戏吧。估计用不了几天,您任命的那位督查官,就会对苏系举起屠刀。” 孔赞笑着摆了摆手,“占渡啊,你也该返回营地了。督查官刚上任,别让人家抓住把柄。去吧,我与国公大人还有事要说。” 李占渡躬身施礼,“父亲大人,孔老先生,你们也早点休息,末将告退!” 李占渡离开了将军府,孔赞使了个眼色,与李智二人走进了房间。房门一关,百里轩与刘忠展一左一右站在了正堂门外,十三则是一猫腰上了房顶。 却说众将领返回之后,赵系将领祁山海心中得意,三军之中督查官的位置可是炙手可热,没想到会落到他的头上。不过,没等祁山海把这个好消息告知营中众将官,就发现他们营地的将士们一个个面带怒火,甚至连盛着饭菜的大木盆都踹翻在地。 此时,赵系琅安兵团的对面,苏系大营之中却是酒肉飘香,有些人还借着酒劲兴奋的喊起了军中号子! 第一百一十三节 一道考题 大安封门关,将军府内。太子刘律烦闷的坐在厅中,面前摆着美酒佳肴。原本想与众将官同醉一场的二皇子,结果被李智气的饭都没吃饱。不但如此,关键是他身边没有一个能说说知心话的人。 对于今日之局,刘律心中非常恼火,不过临来之前苏寒让他一定要隐忍,在刘创帝病危之前切莫与李智发生正面冲突。苏寒是担心刘律年轻气盛,一个不小心中了李智孔赞的圈套。毕竟与北辛的战事关乎江山的稳定,万一李智把军事上的失误怪罪到刘律头上,定会引起天下人的震怒。如今身为太子的刘律只需冷静,到时候直接率兵回京接掌大任即可。 刘律郁闷的喝着闷酒,他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刘律也明白关键之局不在边关,而是在京都,只要京都那边不出现变故,他的君王之位就会十拿九稳。刘律暗暗咬了咬牙,心说李智你个老匹夫给我等着,待本太子坐上大位之后,第一个就拿你李家开刀。 偏院之中,李智也是心事重重的看着孔赞。别看在儿子李占渡面前表现的威猛霸气,李智也明白如今的局面很难再搬倒刘律。 “老孔,事到如今你觉得还有几分把握?陛下的身体已经危在旦夕,据林奇那小子说,如今他也很难控制陛下的病症,一旦再次爆发基本可以料理后事了。” 孔赞面色凝重的手捋长须,“李国公,老夫问你一句,为了刘轲,你可敢压上身家性命?” 李智一愣,“什么意思?难道你要让本帅带兵杀回去?老孔,那可就不是逼君禅位了,而是谋逆。就算是刘轲登基,为了安抚天下也得砍了我的脑袋。” “那要是君王不在人世,你可敢为了刘轲赌上身家性命?”孔赞盯着李智问道。 李智一拍桌案,“只要不是逼迫君王,那就不是谋反。辅佐皇子上位是臣之本分,有何不敢!” 孔赞点了点头,眉宇间也舒展开来。他最担心的就是李智骨子里那种愚忠的固执,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刘创帝才会让他率兵前来。 “只要你李国公能坚定的支持刘轲,老夫与刘创帝的赌局就还没结束。不到最后一步,谁也不好说他日之君是谁。” 李智微微一探身,“老孔,你跟我说实话,目前到底还有几成把握?” 孔赞淡淡的一笑,反问道:“那你觉得~还有几成把握?” 李智抿着嘴瞪着孔赞,“一成,最多也就是两成的希望。说实话,一旦刘创帝昭告天下刘律继位,恐怕我手里的这支兵马立刻会服从刘律。今日你也看到了,苏系的将领占据一半之多,我李智很难掌控大局。” 孔赞却摇了摇头,“李国公,你也未免太过失望了吧。在老夫心中,刘轲依然有五成的机会。” “五成?”李智摇了摇头,“不可能。那你给我说说,这五成机会来自哪里?” 孔赞悠闲的端起茶盏呡了一口,慢悠悠的说道:“李国公,这其一,就是要把这支大军让刘律带不走。” 李智刚要反驳,孔赞抬手制止道:“且听老夫说完,你再反驳也不迟。其二,刘创帝是想让刘律掌控世家兵权,若是刘律带不走这支大军,四皇子刘秉已经掌控了城防大营,那赵德章绝不会让刘律轻易的上位。其三,刘律一走,这支大军就在你李智的掌控之下。到时候帝君将死,谁还能从你手中夺走兵权?” 李智奇怪的看着孔赞,心说这老酸腐是不是在做梦呢?刘律持有龙符,帝君病危之时圣旨一到,他的龙符可就是天下至尊,老子拿什么把大军留下。 孔赞却不管李智那怪异的眼光,继续说道:“其四,赵家与刘秉的抗命,必会迎来苏家的强烈反击。到那时,大家都会亮出底牌,京都必然是一片混乱。甚至说,刘创帝的死,都有可能秘而不宣。其五,你李智身为兵马大元帅,这个身份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等等~!”李智实在是忍不住了,打断道:“老孔,我就问你一句话,老子拿什么把大军留在封门关?就算赵系兵马听命于我,到时候圣旨一下,我若不班师回朝,那可就成了抗旨不尊的大安罪人。” 孔赞平静的看着李智,沉声说道:“李国公,别忘了这世上,还有比圣旨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敌情。只有北辛兵马,才能把大军留在封门关。别说那时候刘创已经病危无法掌控朝堂,即便他生龙活虎,你也有权利抗旨不尊。” 李智却嗤之以鼻的说道:“你以为那些将领都是傻子吗?只要我大军不主动出击,北辛兵马连关渡大门都不敢走出,何来的敌情。别忘了这里可不止我儿子一支兵马,只要敌兵不来到城下,到时候苏系将领不会听命于本帅。” 孔赞手捋长须微微一笑,“所以说,这一战不要急着打,再等等,等那唐川的到来。” 李智心中一震,吃惊的看着孔赞,“怎么,难道你~你要与唐川密谋?老孔,这可是通敌大罪,万万不可。” 孔赞摆了摆手,“通什么敌,老夫只不过是让他唐川配合着演一场戏而已。唐川不来,你觉得那孟托敢率部出兵吗。不过,这里面最关键的还不是唐川,而是林奇。” “林奇?”李智听着有些糊涂了。 孔赞点头道:“只有那小子熟知陛下的病情,咱们只有比圣旨先一步出兵大战,才能把这支大军留在封门关。李国公,这可是关键的一步,只要刘律没有率兵回朝,京都必乱。只有那样刘轲才有机会,否则,只能拱手称刘律为帝君了。” 李智有些吃惊的看着孔赞,若有所悟的说道,“京都一乱,二王就有权利进京勤王,你是想~到时候以信王为首,让老夫帅本部人马一同进京,拥立刘轲皇子为帝君?” “不错,虽然现在封门关大军之中苏系占据多数,到那时打乱建制,加上信王所部,没人敢不听你这位兵马大元帅的命令。” “那诚王呢?难道诚王刘展会按兵不动?” “你放心,老夫会让诚王兵马离不开应城。缺乏粮草,诚王胆敢调兵,迎来的只能是军中哗变。不瞒你说,丰都粮仓已经掌控在老夫手里,估计到时候诚王不是率兵赴京,而是杀奔丰都城抢粮去了。这一来一回等诚王安稳住大军,京都那边局势已定,他也只能听命于天。” 孔赞直视着李智,全盘托出了他的谋划。如今之计,也唯有这样能让刘轲上位。虽然京城一乱祸及天下,但乱一时总比乱一世好得多。 李智心中无比的震撼,他没想到孔赞居然掌控了丰都粮仓。真要是那样,他们的行动可谓事半功倍,就算诚王从京都以北的粮仓调拨粮草,根本就过不了李占锡掌控的阳城。不过李智还担心一点,那就是北辛的唐川。到时候大安为了争夺皇位,至少得有数月的乱局,李智担心唐川会趁此机会,率重兵攻打封门关。 就在两个老家伙密谋之际,兵营之内,苏系与赵系的将军们却争吵起来。别看祁山海担任了督查官,兵多将广的苏系将军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没想到大安兵马第一天入住封门关,没与敌军交手,自己人却打了起来。 李智与太子刘律得知消息,两人急忙奔赴兵营。只不过,李智心中有数,故意把调解纷争的大权递给了刘律。傻呵呵的刘律,还以为可以趁机安抚住众将,让他的威信直压李智。岂不知,刘律的偏心,却在军中埋下了祸根。 大安京都,这段日子显得非常平静。但是朝臣们都知道,平静的背后,恐怕是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皇宫之内,刘创帝一直在等待着前线的战报。但是两个月过去,封门关那边传来的只是内部将领吵吵闹闹,根本就没与北辛开战。刘创帝震怒之下,派兵部左侍郎胡武才为亲使,奔赴边关催战。 帝君刘创这些日子心绪不宁,总感觉自己大限将至。他不想在临终之前,听不到大安兵马胜利的消息。身为帝君,刘创也愿意带着遗憾离去,哪怕是一场小小的胜利,至少也可以告慰列祖列宗了。 这一日,刘创帝再次紧急把林奇召入皇宫。背部的伤病,已经让他无法忍受痛苦。林奇看着病症的扩散,只好给刘创帝用上了大量的镇痛药膏。这是林奇最新研制出来的药物,说白了无非就是加大了麻醉计量。如今林奇只能尽量控制扩散的速度,他也不敢保证刘创帝到底还有多少时日。 刘创帝感受着背部的清凉,喘息着问道,“林奇,你觉得朕~还有多少时日?” 林奇挤出一丝笑容,“陛下,不必每次都问这个问题,调整好心态最重要。而且,您必须要主意作息,不听医者的安排,就算神仙来了也没用。” 刘创帝苦笑着微微摇了摇头,他没有解释什么,因为他不可能按照林奇的安排去作息。如今大安除了边关战事,还有很多棘手的问题要解决,不然,刘创帝担心他撒手之时,刘律根本就控制不住局势。 林奇离开了皇宫,帝君刘创心情沉重,他知道是该安排一下后事了。特备是西山大营,刘创帝思前想后,必须交给一位可靠而信任之人。这支兵马他不敢交给苏寒,更不能让赵家掌控,经过一番细致的分析,帝君刘创终于定下了人选。 “尤乃万,传密旨,着西部大营程顺将军马上进京面圣。另外,宣相国潘准入宫。” 刘创帝面色阴沉,他要把这支大安最精锐的兵马交给潘准。但是移交之前,刘创帝还要给潘准设下一道难题。通过了这道难题,潘准将是维护大安稳定的定海神针。否则,刘创帝不容他再活在世上。 第一百一十四节 陷阱 大安京都归尘院,林奇刚一回来,就被四皇子刘秉拉着来到了他的卧房之中。如今刘秉仿佛把这里当成了皇子府,在外人眼里林奇哪里是刘轲的人,根本就是四皇子刘秉的嫡系。 刘秉命人关上了房门,谨慎的看着林奇,“怎么样,父皇的病情如何?” 林奇瞟了一眼房门,拎着拐杖以调侃的语气说道:“好着呢,再活个十年八年没问题。” “你能不能认真点,我可没跟你开玩笑。” “我跟你开玩笑了吗?皇老四,听你这意思,好像盼着你爹早点玩完?”林奇戏虐的目光看着刘秉。 “呸呸,不许胡说,你小子简直是~,算了,本皇子不跟你计较。我说林奇,这可是关乎大局,你小子还把我当知己的话,必须要如实相告。” 林奇心中一动,低声问道,“皇老四,我可以告诉你真实情况,但你必须说实话,是不是有人让你问的?” 刘秉没有否认,点了点头,“不错,是有人让我追问详情。” 林奇不禁一惊,“是谁?” “小叔祖,庆温侯爷。” 林奇暗暗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刘秉说出芊芊的名字。真要是那样,恐怕正如刘轲所料,芊芊依然在为北辛打探消息。 “皇老四,庆温侯打听这事干什么?” 刘秉眉头一皱,“跟我装什么糊涂,当然是为了支持本殿下上位。” “怎么,你还真要跟刘律争夺帝君之位?”林奇吃惊的看着四皇子,他知道刘秉没有帝君之意,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 四皇子拍了拍林奇的肩膀,无奈的说道,“林奇兄弟,小七已经没戏了,我要是不争,李赵两家都得完蛋。且不说刘律能不能狠下心来,那苏寒隐忍了这么多年,一朝得势必定大开杀戒。刘律那没脑子的混蛋向来是听命于皇后,到时候宝座之上坐的不再是帝君,而是一具苏家的傀儡。” 林奇点了点头,“说的没错,我要是刘律,上位之后也得铲除李赵两家以绝后患。但是~这跟庆温侯有什么关系?难道他能劝说帝君改变主意?” 刘秉犹豫了一下,沉声说道:“林奇,我皇老四把你当成最好的知己朋友,这事我不瞒你。不过,你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刘轲和李智。” 林奇不冷不热的说道:“信任的话你就说,不相信的话就一个字也别提。我可不想出了事之后,被人怀疑泄露了机密。” 刘秉一狠心,“行,那我就再信任你一次。” “操!这话说的,好像我骗过你似的。算了,我也不想听,省的被列入嫌疑名单。” 林奇说完转身就走,却被刘秉一把拉住,“你还来脾气了?不听也得听,反正到时候失败,你小子也跑不了。别以为苏家能放过你,苏三还等着把你挑在枪尖上示众呢。你听着,小叔祖是想~趁着父皇临终之时,发起兵变直接抬我皇老四接掌皇位。所以说,父皇的真实状况对我们非常重要。” 林奇吃惊的看着四皇子,虽说他也猜测过刘秉会不会利用城防营兵马掌控大局,但从刘秉口中亲自说出来,还是令林奇感到有些意外。 “四殿下,多谢您能坦诚相告。但是,为何要等陛下临终之时?既然想发动兵变,我觉得现在也可以。” 刘秉摇头道:“父皇只要清醒一日,没人能动的了西山大营。虽然我执掌了城防大营,但皇宫只要封闭,宫内守卫坚持两日不成问题。西山大营距离京城只有半日之程,我的城防营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说,只要父皇清醒一日,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林奇低声道:“西山大营是陛下的根基,你又怎么知道陛下清醒之前没有做好妥善的安排?”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西山大营不同于其它兵营,除了父皇之外,没人能够真正掌控住这支大军。况且,苏东阳返回祖地之后,与西山大营摩擦不断,营中将帅与苏家矛盾颇深。只要我皇老四站出来,西山大营绝不会投靠苏家。但前提条件是,必须到父皇临终~或者驾崩的那一刻才行。” 林奇直视着四皇子刘秉,微微摇了摇头,“皇老四,你没有说实话,我不相信仅凭这一点,老谋深算的赵德章与庆温侯,就敢冒险兵变。” 四皇子刘秉一怔,看着林奇逼迫的目光,刘秉叹息道:“你小子简直就是只狐狸转世,行,既然话都说道这份上,我皇老四不再隐瞒。实话告诉你,赵国公与小叔祖已经密谋,西山兵营之内,早已安插了他们的人。只待我皇老四一举事,他们即便掌控不了西山大营,至少可拉出四成兵力。怎么样,我可是对你毫无隐瞒,你小子是否该站在我这一边了。” 林奇心中暗惊,没想到庆温侯与赵德章早就在打西山大营的主意。真要是如此,看来这刘秉确实是不二人选,因为林奇相信孔赞与信王那边,绝没有刘秉这种资源和优势。就算李智能暂时掌控住那些世家兵马,也无法与精锐的西山大营相抗。 林奇选择了妥协,在他眼里不管是刘秉还是刘轲上位,都比二皇子刘律强。林奇原本就是局外之人,对于刘轲他也是仁至义尽,况且刘秉上位之后,林奇相信他不会对刘轲的势力下手。 此时,皇宫之内,相国潘准恭敬的坐在一旁,不知道帝君因何事把他宣入宫中。自从灾区被召回之后,潘准两次上书恳请高老,都被刘创帝严词驳回。相国潘准也知道陛下大限将至,身为大安帝国宰相,潘准没有投靠任何一方,所以他不愿意参与到最后的危局之中。刘创帝也正是看重他这一点,才极力挽留。 刘创帝的气色比早朝之时差了不少,喘息着说道:“潘爱卿,你是我大安的忠臣,更是朕最信得过的重臣。如今朕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从明日起~朕的江山就暂时交给你了。林奇那小子说朕已无力再支撑朝政,看来~朕的大限的确不远了。” 潘准一听,慌忙站起身跪拜下去,“陛下,臣相信那林奇定会有良方诊治,陛下万不可再这么说,不然,臣~承受不起啊。” 刘创帝伸手示意,“潘爱卿,起来说话,今日你我不是君臣,咱们相交几十年,就以老友的身份谈论一番。” 潘准感恩的站起身,谨慎的重新落座。刘创帝叹息道,“朕知道自己的病情有多么严重,其实几个月前朕就该离开,好在上苍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林奇为朕延续了几个月的寿限。潘爱卿,朕已经立了刘律为太子储君,就算现在离开朕也知足了。只是~!” 说到这刘创帝微微一顿,接着说道:“只是朕还担心天地交替之时江山不稳,所以朕有件事要拜托给爱卿。” 潘准再次站起身,双目闪烁着泪花,他听出刘创帝这是在安排后事。与上一次的紧急症状不同,这一次,刘创的口吻更令潘准感到悲痛。 “陛下,老臣这把年纪,用不了几日必会主随陛下而去。承蒙陛下恩重,只要老臣还有一口气在,万死不辞!” 刘创帝欣慰的点了点头,“有爱卿这句话,朕也就放心了。这些日子除了朝中大小事务,朕还要把~西山大营托付给爱卿。这一次的托付不是暂代,而是让你执掌这支大军,在天地交接之时,护我江山稳固。来人~赐金匹令箭!” 潘准一听,不禁心中大震,金匹令箭如朕亲临,这可是大安至高无上的军符。上至宫中侍卫下到府郡的守备,金匹令箭所到之处无不服从。即便是三军统帅的虎符和龙符,见到金匹令箭也得退让。 尤乃万端来一只锦盒,潘准郑重的跪倒在地,“承蒙陛下信任,老臣潘准肝脑涂地,唯陛下圣命从事!” 潘准做梦都没想到,陛下在大限将至之际,会把这么大的权利给了他。不过,潘准知道权利越大责任越重,况且真正到了陛下危急之时,恐怕此令箭能调动的,唯有陛下的嫡系西山大营。 潘准带着感恩与哀伤离开了皇宫,他这边一走,刘创帝的脸色沉了下来。当晚亥时,西山大营守将程顺深夜入城,当即被尤乃万秘密接入宫中。没人知道刘创帝给程顺安排了什么,除了金面龙首之外,连尤乃万也被隔绝在外。 次日凌晨,程顺才身着便装秘密出宫,神不知鬼不觉返回了西山大营。当日,刘创帝宣布所有政务交给相国潘准,他的寝宫与观星阁也被下令封宫,除了相国潘准与林奇之外,任何人不得入内。 这道圣令让众朝臣疑心大起,但如此机密大事,没人敢过多的询问。不过,所有人都猜测,恐怕是陛下的大限将至了。一时间,归尘院内外布满了眼线,林奇的一举一动都成了重点。因为各方势力都明白,这位不起眼的从九品小官阶,如今却成了掌控陛下大限的生死‘大员’。一旦林奇被紧急召入宫中没再出来,那些暗中蠢蠢欲动的力量,就要开始发动了。 就在人们焦急的等待之中,大安京都却变得异常的平静。日复一日两个月过去,边关战事也传来不好不坏的消息。敌我双方攻防之间打了几场,虽然没有明显的胜负,但伤亡人数却不少。 就在人们议论着战事之时,这一日,林奇半夜被突然召进了宫中。不但是林奇,连相国潘准也被宣入皇宫。深夜之中,各方的眼线迅速忙碌起来,赵国公与苏寒的府邸,重新点亮了灯火。 三匹快马深夜冲出了城门,直奔西山大营方向而去。身在碧霄阁的庆温侯,也被眼线的报告惊起。 庆温侯站在高处看着皇宫方向,犹豫再三,终于下了决心。 “快,去归尘院把四皇子刘秉喊来。持我手令前往城防大营,立即集结。” 庆温侯安排完毕,看向了身边的何芳华,“阿芳,本侯要入宫一趟,若是一个时辰我还没有回来,传令老九,启动暗底控制二十四座望楼。告知刘秉,按计划行事!” 何芳华面色紧张的点了点头,她知道关键的时刻到了。这一战只可成功不能失败,否则,整个碧霄阁将血流成河。 这一刻,皇宫之内,林奇却吃惊的看着刘创帝。因为刘创帝根本没有病危的迹象,枯瘦的面容之上带着肃杀之气,整个观星阁如临大敌。 林奇心中一颤,顿时明白了刘创帝的真实用意。林奇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他担心刘秉不知是计,这根本就是陛下临终前要为太子彻底清除京都之内的最大障碍。 第一百一十五节 时辰到 观星阁顶层,帝君刘创威严的端坐在卧榻之上。金面龙首如雕塑一般站在一侧,除了林奇之外,居然还有刘轲在场。这段时日刘轲一直在帝君身旁伴驾,每日里为父皇读诵着边关战报以及潘准处理的政务。不过此时,刘轲的眼神有些紧张,甚至几次暗示着林奇,仿佛有话要对他说。 刘创帝目光犀利的看着林奇,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林奇,朕把你召来,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做。” 林奇赶忙一躬身,“陛下尽管吩咐,微臣遵命。” 刘创帝喘息了两下,“等一会儿相国潘准要来,朕要让你向他宣布,朕已经灯枯油尽,可以准备后事了。” 林奇心中一紧,赶忙放下拐杖下跪道:“陛下,这~这可有些大逆不道,微臣不敢。” “恕你无罪,但胆敢泄露天机~三青,那就让整个归尘院无一活口。” 金面龙首微微躬身,“遵命!” 林奇心中暗骂,心说这跟归尘院有什么关系,这混蛋敢杀我的人,老子一枪轰死你个王八蛋。但表面上,林奇恭敬的说道,“陛下放心,微臣谨遵圣谕。” 刘创帝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刘轲,“轲儿,最近你表现的不错,有些事希望你不要怪罪父皇。为了我大安江山,父皇也是无奈之举。你放心,父皇给你留了一道手谕,可保你平安无事。” 刘轲躬身跪拜,“只要父皇安康,儿臣甘愿替父皇承受任何痛苦。” 刘创帝有些愧疚的看着刘轲,微微叹息了一声,“轲儿,你先回避一下,待父皇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再召你过来。” 刘创帝说完,两名龙卫从屏风之后闪出。刘轲再次跪拜,这才跟随龙卫转入屏风。不过临走之时,刘轲目光担心的看了林奇一眼。 林奇也有些束手无策,他知道事情结束之前,自己不可能离开皇宫。至于四皇子那边能不能猜测出这是个陷阱,只能听天由命了。不过,林奇相信陛下既然设计了这个陷阱,就绝不会给任何人机会。但是林奇却没有想到,刘创帝这是一箭双雕之计,不但要引出暗藏的杀机,更是给相国潘准设下了一道难题。刘创帝很想看看,他真要是到了大限之时,潘准会倒向何方。 观星阁旁边的偏殿之中,相国潘准有些心慌的看着外面,不知陛下因为何事把他紧急召入皇宫。而且,来了之后并没有马上去见帝君,反而晾在这里。 不大一会儿,尤乃万慌慌张张的走了过来,相国潘准急忙问道。 “尤总管,到底出了何事?” 尤乃万哆嗦着四下看了一眼,小声说道:“相国大人稍安勿躁,等林大神医替陛下诊治之后,您就可以~。” 没等尤乃万说完,潘准吃惊的问道,“怎么,陛下他~出现了变故?” 尤乃万难过的点了点头,“今晚陛下突然昏迷,恐怕是~。”尤乃万说到这,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潘准身躯一颤,惊恐的目光看向了观星阁。尤乃万却接着说道,“相国大人,若是陛下真的有个~唉~!这大安江山的稳定,可就一切拜托给相国大人您了。” 相国潘准再也忍不住了,“快,带我去见陛下!” 尤乃万不敢阻拦,带着潘准来到了观星阁顶层。此时,房内一片安静,陛下枯瘦的身躯躺在卧榻之上,金面龙首站在一旁,林奇正为‘昏迷’的刘创帝把着脉。 潘准不敢打扰,待林奇站起身,这才慌忙问道,“怎么样,陛下龙体如何?” 林奇叹息着摇了摇头,“相国大人,下官尽力了,恐怕~。” 潘准微微一晃,差点没站稳,“那~陛下何时能够醒来?” 林奇再次摇了摇头,暗示陛下已经不行了。林奇不敢多说什么,既然陛下要演这场戏,他也怕言语间露出马脚。 潘准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但他毕竟是两朝元老,潘准知道这种时刻决不能慌张。 潘准看着厅中众人,当即向金面龙首吩咐道,“龙统领,马上密报太子殿下,立即班师回朝。传令御前侍卫封锁此地,没有本相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安排完金面龙首,潘准看向了尤乃万,“尤公公,马上请太后及皇后以及两位国公大人来此。另外,还有延庆侯与庆温侯两位宗室侯爷。记住,以陛下名义宣他们过来,切不可泄露任何消息。” 金面龙首与尤乃万对视了一眼,两人答应一声,各自‘忙碌’起来。 潘准心急火燎的来回走着,忽然看向了林奇,“林奇,从即刻起,你不得离开观星阁。一旦陛下醒来,立即告知本相。” 林奇拎着拐杖,郁闷的说道:“相国大人,为陛下诊治是我林奇的责任,但人有三急,我要是出恭怎么办?” 潘准面色一寒,“就算出恭,也必须有御前侍卫陪同,不得私自与任何人面谈。胆敢违抗~杀无赦!” 林奇无奈的点了点头,“相国大人放心,林某虽说只是个从九品的小官衔,却也知道此事关乎江山命运。相国大人尽管处理国事,林奇绝不敢添乱。” 相国潘准点了点头,擦拭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林奇,本相也是无奈之举,这可关乎着我大安江山命脉。这里就交给你了,从即刻起,除了我们刚才几人,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潘准刚说完,就看到金面龙首闪身而入,“相国大人,据望楼传报,城防大营正在集结兵马。” 潘准吓得一哆嗦,林奇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看样子,四皇子与庆温侯还是错估了形势,落入了刘创帝的圈套。真要是借机把他们镇压下去,林奇知道将无人能够阻挡刘律上位的脚步。 潘准犹豫了一下,面色一狠,“老臣受陛下所托,在太子回归之前决不能让京城出现乱子。龙统领,你的人可还能出京?” 金面龙首点了点头,“城防营还不敢阻拦我的人。” “那就好,本相这就手书一封,立即前往西山大营告知程将军,把大军拉到距离京都十里之外驻扎。”潘准说完,走到御案后提笔开写。 金面龙首瓮声说道,“相国大人,西山大营一出现,你该如何向京城百姓告知?难道,你要把陛下的实情公布与众?” 潘准一愣,手中毛笔也停了下来,“不错,京城之内必有北辛谍者,万一此事泄露到边关,这可对我大安极为不利。” 潘准想了想,“那就~秘密驻扎在城北五十里外,一旦京都出现意外,半个时辰他们就能赶到。” 潘准慌乱的安排了一番,把顶层寝室留给了林奇。潘准则是到二层大厅内等候,着手准备陛下的后事。潘准一走,林奇不禁急的挠了挠头。卧榻上的刘创帝被他施了麻药,不过计量很小,估计马上就要清醒。但是现在,林奇必须得想办法告知四皇子刘秉。否则,林奇失去的将不止刘秉这一个朋友,甚至说还有整个李家。因为刘律上位之后,绝容不下李智这位兵马大元帅。 此时,四皇子刘秉已经离开碧霄阁,来到了城防大营之内。营内兵马已经集结完毕,但谁也不知道有什么紧急军务。刘秉独自一人坐在大堂之上,紧张的手指都在颤抖。按照庆温侯的布局,只要距离碧霄阁最近的望楼燃起了焰火,他即刻率领城防大营奔赴皇宫。表面上,刘秉是接到密报有人对父皇不利,但只要父皇不召见于他,那就代表着他必须接管整个京都。 四皇子刘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大堂之外布满了皇子府的亲信,一旦望楼传来信息,刘秉知道事关生死的一战即将来临。这一局,顺利的话他将在刘律回归之前坐上大位。而且,还要以父皇的名义昭告天下,形成铁一般的事实。可一旦失败,刘秉也明白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样的结局。 就在刘秉焦急等待之时,数架马车来到了皇宫。不大一会儿,观星阁第二层大厅就吵得不可开交。皇后甚至几次都想冲上顶层,但面对虎视眈眈手持腰刀的龙卫,皇后苏钰只能隐忍下来。 顶层寝室之中,刘创帝已经清醒,身边除了林奇与金面龙首别无他人。刘创帝喝了一口药汤,躺在卧榻上问道。 “外面的情况如何?” 金面龙首微微探身,“城防营已经待命,而且暗中有不少江湖人士潜伏在望楼周边。陛下放心,二十四座望楼全部更换成龙卫把守,有人胆敢造次,必死无疑。” 林奇表面上平静的抚摸着拐杖,心中却是无比的震惊。陛下这一招确实高明,只要掌控了望楼,京城内的一切动向他都了如指掌。而且,不必出宫即可通过望楼传递消息。相比之下,刘秉即便有着优势兵力也落了下乘。 刘创帝不惊不怒,接着问道,“下面那些人有什么表现?” “相国大人正与众人商议,但已经严令所有人泄露消息。” 刘创帝喘息了两下,脸上露出了冷漠的笑容,“那就等着吧,潘准与苏寒赵德章定要出现在早朝之上,不然朝堂必乱。到时候不管是赵德章还是苏寒,他们绝不会这么安稳,朕倒要看看,潘准到底是一位傲骨忠臣,还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此时,潘准正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如此大事他当然不敢一个人做主,这可关乎着君王交替,不但要有皇室宗族尊长坐镇,更要立即着手善后之事。但潘准强硬的告诫众人,务必等太子回归之后再向朝臣公布,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京城的稳定。不过,潘准心中非常清楚,恐怕接下来这几日,京城之内必然大乱。 庆温侯心中也是非常着急,他没有亲眼看到刘创帝的情况,也不敢妄下结论。但是潘准已经下令封锁观星阁,除了潘准与两位国公必须上朝,任何人不得离开。庆温侯估算了一下时间,恐怕早朝之前,侯炯那边就要动手。既然陛下生死不明,如今庆温侯只能放手一搏了。一旦掌控了京都,哪怕刘创帝还有一口气也无济于事了。况且西山大营那边早已埋下了伏笔,程顺真要敢攻打城防营,此人必死无疑。 大安京都碧霄阁内,没有了往日那种通宵达旦莺歌燕舞的场景,整个厅内异常的安静。何芳华紧张的等待着,侯炯更是换了一身劲装,微闭双目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华芳华忍不住看了九叔一眼,她知道只要时辰一到庆温侯没有回来,侯炯就会立即发出信号,拉开京都夺嫡的序幕。 铛~一声罗珦,几下梆声,外面的更夫像往常一样敲响了变更的时辰。 侯炯双目一争,默默的站了起来,“侯爷未归,按照计划,开始吧!” 侯炯说完,看都没看何芳华一眼,默默的向大厅之外走去。 第一百一十六节 出兵 大安京都,百姓们依然沉浸在睡梦之中,没人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些朝中大员们,却是在府中坐立不安。两位国公都被召进了宫里,加上林奇与相国潘准,这个动静可不小。得到眼线的密报,这些大员们没人还能入睡,都在等待着接下来的变故。 皇宫观星阁之内,表面平静的林奇,内心也如同翻滚的热油。林奇不停的喝水,这不到一个时辰,居然去了三趟出恭。 看到林奇再次借故出恭走了出去,金面龙首压低声音说道:“陛下,这小子有些不正常,要不要抽调一名龙卫看着他?” 躺在卧榻之上的刘创帝微闭着双目,轻声说道:“年轻人没经历过这种场面,难免有些紧张,龙卫的人手不足,这小子困在这里闹不出什么花样。” 既然刘创帝这么说,金面龙首没再坚持。此时林奇来到了底层,两名陪同的御前侍卫在门外把守,林奇去了出恭之地。 林奇吹着口哨,目光却紧张的盯着顶部的窗棂。这已经是第四次出恭了,如果再等不到消息,短时间内林奇不可能再离开帝君。就在林奇心急之时,恭房上面的窗棂一响,一道身影飘落下来。 林奇一看,激动的小声问道,“巴郎前辈,消息可传了出去?” 林奇紧张的看着巴郎,一炷香之前他忽然想到了身为御前侍卫副统领的巴郎,好在今晚情况特殊,身为剑神的巴郎亲自坐镇观星阁戒备。 巴郎看了一眼木门,压低声音说道,“现在任何人都无法出宫,身为御前侍卫副统领,我更无法脱身。不过,好在鬼手杨九如也跟随两位侯爷而来,想必这宫墙还拦不住他。至于能不能及时阻止四皇子,那只能看天意了。” 一听是鬼手出面,林奇暗暗松了口气,“前辈,我听说城防大营已经集结,宫内可有动静?” “皇宫已经进入最高级别的备战,鬼手大哥要不是刚才趁乱离开,恐怕也会被困在宫中。另外,望楼已经更换了灯语密意,刚才我观察了一番,也无法解读望楼传达的意思。” 说到这,巴郎谨慎的再次看了一眼木门,“林奇,我必须马上离开,下次再想见面,记住要每个更次的整点。” 林奇答应了一声,巴郎纵身从顶上的窗棂离开了恭房。林奇暗暗祈祷着,祈祷四皇子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做出傻事。如今皇宫如临大敌,刘创帝挖了个巨大陷阱等着有人上套。一旦四皇子率兵杀来,哪怕那些兵将听命于他,到时候只要刘创帝在宫墙之上一站,林奇相信那些兵卒会立即放下兵器俯首待擒。 林奇回到了顶层寝室,金面龙首顿时投来一道不善的目光。林奇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感受到这样的眼神,林奇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龙首大人,没办法,我这人一紧张就想小解。刚才经过楼下之时,里面还吵着呢。我还真佩服尤公公,要是换成我,在这几位大人和娘娘的逼问之下,早就露馅了。” 金面龙首不屑的哼了一声,刘创帝却淡淡的笑道:“林奇,你小子出身于边地平民,虽说有些奇遇,但终究是没经历过大场面。不过,能有如此表现已经出乎朕的意料,朕倒想问问你,若是秉儿起兵叛乱,你觉得朕该如何?” “这~!”林奇赶紧向前走了几步,躬身说道:“陛下,这种事微臣可不敢回答,说好说坏都是要掉脑袋的。微臣还是老老实实呆在一旁,您就当我不存在。” “朕知道秉儿与你相处的不错,甚至把你视为知己。朕恕你无罪,但说无妨。” 林奇心说你这不是为难老子吗,既然陛下让他说,林奇知道不说也不行,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陛下,微臣以为,既然城防大营归属于宗室,两位侯爷都在,莫不如让他们出面制止,省的真出现乱子。” 刘创帝冷哼了一声,“朕虽然恕你无罪,但也不想听你小子信口开河。再敢装傻期满~掌嘴!” 林奇看到金面龙首身躯一动,吓得赶忙举起拐杖,“别别,那微臣就斗胆说几句。” 林奇看了金面龙首一眼,慢慢的放下了拐杖,“陛下,微臣到觉得,四皇子恐怕还没这么大胆子。这其中~恐怕背后有人指使。” 刘创帝满意的嗯了一声,“那你觉得谁在指使?” 林奇心中一横,“微臣觉得,应该是宗室的两位侯爷。您想想,四皇子整日泡在归尘院里看女人,他怎么可能真正掌控住城防大营的将领。所以~微臣觉得罪不在他,而在幕后之人。” “幕后之人?”刘创帝轻蔑的一笑,“朕当然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但宗室里的尊长,再大的过错朕也不能动。所以,朕把两位侯爷困在宫中,就是要看看这小四,有没有这个胆子和魄力。” 林奇不禁一愣,“陛下,听您的意思,倒是很希望四皇子趁机做乱?” 刘创帝睁开双目,长长的喘息了一声,“林奇啊,朕知道你小子心里看不上太子刘律。不光是你,恐怕朝中至少有一半大臣对他也不满意。但你想过没有,你们这些人对抗的不是律儿,根本就是在挑战朕的皇权。其实,自从那孔老鬼与朕翻脸离开京城,朕就在赌这口气。朕身为大安帝君,选择谁来接掌那是朕的权利,旁人只能服从而不可干涉。但是现如今~。” 说到这,刘创帝苦涩的笑了一下,“现如今朕也有些后悔了,但箭已经射出,朕也无法再改变这一切。所以说,朕到希望秉儿有这个魄力打破朕的布局,成为一名强势的帝君。” 林奇吃惊的看着刘创帝,“陛下,别忘了您这可是假危机,四皇子真要是破了您的局~恐怕他也不敢~。” 刘创帝微微摇了摇头,“真要是出现那种结局,朕愿意让他掌控大安的天下。而且,朕已经写了手谕交给三青,一旦秉儿成功破局,朕当即禅位。” “那~四殿下要是破不了这个局呢?” 刘创帝目光一厉,“你说呢,朕该怎么办?” 林奇心中一颤,双手执礼躬身说道,“江山为重!” 刘创帝忍不住笑了两声,“三青,听到了没有,到时候告诉秉儿和那些该杀之人,从九品员外郎林奇,已经替朕给他们定下了罪行。” 林奇知道陛下只是说句玩笑话,但刚才说的是真是假,林奇不禁有些迷惑。难道说,刘创帝真的是临终前有了明悟,后悔立刘律为太子了? 就在君臣二人谈论四皇子刘秉之时,此时身在城防大营的刘秉,却是在军中大堂内如坐针毡。 刘秉抬头看向了大堂门外,忍不住喊道,“来人,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一名皇子府侍卫闪身而入,抱拳道:“回殿下,已经是四更两刻。” 刘秉一愣,“望楼那边可有动静?” “回殿下,一切如常。” 刘秉皱了皱眉头,摆了摆手,“下去吧。” 刘秉站起身,在大堂内来回走着,他不知碧霄阁那边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为何现在还没有动静。即便是庆温侯已经回归,按说也该派人过来通知他一下。 就在刘秉疑惑之际,外面传来几声喊叫,“什么人,站住,擅闯军营大堂者~杀无赦!” “老夫侯炯,快,带我去见殿下!” 刘秉一听,急忙向外跑去。大堂之外,几把明晃晃的刀已经架在了侯炯的脖子上,而更让刘秉吃惊的是,侯炯胸前一片血迹,一条臂膀也耷拉下来。 “快,扶进大堂!” 侯炯被人搀扶着进入大堂,刘秉谨慎的吩咐道,“严密警戒,任何人不得进入。” 刘秉吩咐完,转身跑了进去。灯烛之下,侯炯面色苍白,看样是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侯炯,出了什么情况?难道,没有拿下望楼?”刘秉愕然的看着侯炯。 侯炯咽了下口水,干涩的说道,“殿下,这是~陛下的阴谋,切不可妄动~!” 侯炯说着,把详细经过说了一遍。原来他根本没有给攻打望楼的兄弟发送信号,因为在侯炯即将走出碧霄阁大殿之时,鬼手杨九如及时赶到,制止了侯炯。鬼手杨九如把宫内的情况说了一遍,得知陛下是假危机,侯炯与何芳华也惊出一身冷汗。 鬼手让侯炯赶紧奔赴城防大营,把消息告知四皇子。而鬼手杨九如,却奔赴了赵国公的府邸,因为他从庆温侯那得知赵德章府邸之内,还隐藏着一千死士,准备配合四皇子一同起事。鬼手知道哪一边都不能出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刘秉听完不禁大惊失色,“那~您这身伤从何而来?” 侯炯苦涩的说道,“碧霄阁之外有龙卫盯梢,老夫可没有鬼手那种身法,差点被他们斩于刀下。” “那这么说,龙卫知道你进入了城防大营?” 侯炯无奈的点了点头,要不是他强提一口气进入大营,根本就躲不开龙卫的击杀。但侯炯也很奇怪,那四名龙卫居然没有跟着闯进来,而是直接闪身离去。 刘秉一下子瘫坐在座椅之上,他觉得身上的血液都被抽干了一样。刘秉心中升起了寒意,他很清楚等待他的将会是父皇雷霆般的震怒。 足足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四皇子刘秉才回过神来。他明白即便现在宣布解散兵马,也无法向父皇做出合理的解释。以父皇多疑的性格,即便不当场下令斩杀了他,估计也会交给监天院密审。到时候,恐怕想痛痛快快的死都是一种奢求。 四皇子刘秉脸色阴沉不定,突然间目中精光一闪,“来人,通知赵将军、胡将军、以及王亮褚斌四位将军前来议事!” 外面答应了一声,侯炯却是脸色一变,“殿下,您不下令解散,为何还要~?” 四皇子刘秉面色异常的寒冷,这一刻,从他脸上再也看不见以往那种放荡不羁的神情。 “既然没有了退路,那就以攻为守,或许还能搏出一线生机。” 侯炯大惊失色,“殿下,您这是要~攻打皇宫?” “不,本皇子是去围宫护驾!” 四皇子刘秉深吸了一口气,坚定的目光看向了大堂之外。 第一百一十七节 变局 这一夜,很多人的心弦都在紧绷着。大安皇宫,皇后苏钰的争吵声也渐渐平息下来。经过商议,以相国潘准为首两位国公为辅,成立了临时的托孤大臣,直至新皇登基。 两位侯爷虽然有着皇室尊位,但身为宗室成员却无法成为托孤大臣,他们只能作为新君登基的见证人列入宗谱。不过,让潘准为难的是,众人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见到刘创帝,他们要亲眼目睹陛下真正的状况。 尤乃万看到相国潘准实在是阻挡不住,拱手向众人说道,“两位主子,诸位大人,如今林大神医正在为陛下诊治,如果诸位要拜见陛下,也容老奴禀报一声,问问是否打扰林大神医。” 皇后苏钰一听,顿时怒骂道:“那林奇算什么东西,本宫要见陛下居然还要他的同意?尤乃万,你这狗奴才是不是昏了头。” 尤乃万脸上带着难看的尬笑,急忙躬身说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陛下在几天前就给龙首大人留了口谕。圣谕说若是陛下陷入昏迷,诊治期间一切听命于林大神医。若是有谁胆敢打扰林大神医救治,不论是谁,令龙卫按弑君之罪当场击杀。” 皇后苏钰脸色不禁一变,定国公苏寒站起身说道:“皇后,林大神医为陛下救治,当然不能轻易打扰。尤总管,你去问一下林奇,陛下是否已经清醒。不过,今晚若是见不到陛下,我等是不会离开此地。” 苏寒悄悄给皇后递了个眼神,那意思让她稍安勿躁。如今的局势对他们苏家非常有利,着急的应该是太后与赵德章。在苏寒看来,不管陛下还能坚持几天,一旦刘律亲率大军回朝,将无人能够阻止他上位的脚步。就算刘秉掌控了城防大营那又如何,名不正言不顺,边关大军一到,刘秉与赵家根本守不住京都。更何况,诚王手中还有兵马,赵德章胆敢趁机拥护刘秉夺权称帝,诚王即可率兵进京勤王。 趁着尤乃万上楼之际,老侯爷刘之山枯瘦的身躯悄悄向庆温侯刘业靠了靠。装着咳嗽捂着嘴,低声说道。 “刘业,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心神不定的庆温侯刘业,眯缝的眼神微微一睁。他脑子里根本没想别的,正疑惑为何到现在望楼还未出现乱局?按说望楼一乱,这边定会向潘准禀报。但是到现在,仿佛宫外一片宁静,庆温侯正担心是不是出现了意外。 “老皇兄,什么不对?”庆温侯悄悄问道。 老侯爷谨慎的看了其他几人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刘创真要是不行了,你说那尤乃万该如何?但从他的眼神之中,本侯看不出担心和惧怕。” 庆温侯刘业一愣,心中顿时掀起了巨浪。庆温侯一直把心思放在宫外,所以没怎么在意尤乃万的表现。现在老侯爷这么一说,庆温侯才发觉尤乃万确实不该如此。身为跟随刘创多年的老奴才,这种情况下就算不哭死过去,至少也不该这么沉稳淡定。尤乃万年事已高,若真是悲痛欲绝,根本不可能坚持这么久还能与往常一样健步如飞。 “难道?”庆温侯肥硕的身躯一颤,脸色顿时惊慌起来。 此时,顶层寝室之中,尤乃万汇报着下面的情况,刘创帝微微点了点头。 “让他们进来吧,林奇,你小子现在可是凌驾于众臣之上,别让朕失望。” 正在御案旁把玩着毛笔的林奇把拐杖放到了一旁,起身躬身,“陛下放心,微臣知道该怎么做。不过,冒犯之处还望陛下恕罪。” 刘创帝摆了摆手,尤乃万赶忙退了下去。不大一会儿,外面传来的嘈杂的脚步声,金面龙首向前走了几步,站在距离卧榻两米开外。林奇抄着手看了帝君一眼,刘创帝微微闭上了双目。 太后等人纷纷走了进来,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躺在卧榻上的刘创帝。金面龙首伸手一拦,“诸位留步,这里不可大声喧哗。否则,别怪在下无礼了。” 老太后担心的看着面容枯瘦的刘创,这一刻,她却忍不住流下了眼泪。看到老太后有些站不稳,赵德章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太后,相信有林大神医妙手医术,陛下能够安然无恙。”赵德章安抚了一句,目光却紧紧的盯着帝君刘创。 老侯爷看向了林奇,轻声问道,“小子,陛下~情形如何?” 林奇叹息一声走到众人身前,双手执礼一躬身,“微臣无能,恐怕~大限到了。” 众人心中均是一愣,这话从林奇口中说出,那可代表着不同的意义。毕竟这种小人物敢如此说,一旦出错那可是杀头大罪。老太后身躯一晃,毕竟这是她的亲儿子,顿时悲痛的瘫软了下去。相国潘准等人纷纷涌上前,伸手去搀扶老太后。尤乃万也跑过来,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老侯爷刘之山也是悲痛的身躯一晃,差点没站稳。身旁的庆温侯赶紧一把扶住,林奇趁机走上前,帮着搀扶着延庆侯。 “老侯爷切莫太过悲痛,林奇一定尽力,希望~能出现奇迹。”林奇说着,伸在老侯爷背后的手却触碰了一下庆温侯。当庆温侯的目光看向老侯爷身后之际,林奇伸开了手掌,上面写了两个字,“假死!” 庆温侯神情骤变,林奇却搀扶着延庆侯说道,“老侯爷,您这边先稳一稳。”林奇指了指侧边的座椅。 趁着老侯爷转身之时,林奇背对着金面龙首微微一提衣袖,手臂上还有几个字~“鬼手出宫,安!” 庆温侯腮帮子一颤,吃惊的看着林奇,眼神之中充满了感激。林奇放下衣袖,手掌在袖内擦了擦,把刚才用御笔偷偷写的歪歪扭扭几个字擦的一片黑。 庆温侯暗暗的松了口气,鬼手杨九如既然出宫,这一下他可以放心了。虽然庆温侯不知道林奇怎么做到的,但林奇既然敢告知,应该不会骗他。 看着乱成一团的大厅,金面龙首沉声说道,“诸位大人,陛下需要清静。潘相国,诸位还是去楼下商议吧。” 潘准无奈的点了点头,刚要发话,就看到一名龙卫闪身而入,“禀报大人,四皇子刘秉亲率一千城防营兵马,在宫外恳求面圣。” 潘准吓得一哆嗦,“什么?” 庆温侯更是愕然的一愣,心说难道鬼手没有把消息告知刘秉?按说不应该啊,毕竟到现在望楼还没动静,刘秉不应该改变计划。林奇也是心中一颤,不过他却发现躺在卧榻上的刘创帝,嘴角却忍不住弯起一道弧度。好在众人都被这消息震惊,没人注意帝君的变化。 苏寒当即震怒的说道:“陛下只是昏迷不醒,这刘秉居然敢带兵入宫?哼!他这是要干什么,想兵谏夺权吗?” 赵德章眼神一厉,“苏寒,你休要口出狂言污蔑四皇子,别忘了他也是陛下的儿子,难道得知陛下出现变故,不该来问安吗!” 苏寒冷笑道,“如此机密大事,我等都是来到观星阁才得知,他刘秉又是如何知道的?” 赵德章怒哼一声,“四皇子与林奇同住归尘院,林奇半夜被紧急召入宫中,刘秉殿下当然能猜测出是陛下有恙。” “那为何带兵前来?” “这~!”赵德章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在苏寒得意之时,老侯爷刘之山却喘息着说道,“两位国公不必吵了,本侯把城防营交给小四之时,就告诫过他,一旦陛下万金之躯出现了意外,为了京城的稳定务必率兵来保护皇宫。区区一千兵力,两位大人何须惊慌。” 苏寒不禁一愣,这才想起城防大营两万多兵力,为何刘秉只带来一千兵马。 庆温侯感激的看了延庆侯一眼,也跟着说道,“城防营既然归属于宗室,诸位要是不放心的话,本侯这就去宫外收回兵权。” 没等众人发话,金面龙首却沉声道:“不可,除了三位朝臣大人可以正常上朝之外,任何人不得离开此地。相国大人,陛下需要安静,你们还是下去处理吧。” 尤乃万也跟着哀求道:“诸位主子,诸位大人,老奴恳求你们别在这里争吵了,万一影响到陛下,那可就~。” 相国潘准眉头紧皱,只能招呼着众人下去再说。他们这边一走,金面龙首一摆手,两名龙卫关闭了房门,严密的把守在外。 帝君刘创慢慢的张开了双目,眼神之中也是颇为迷茫。林奇一看,赶紧走到水盆边,一边悄悄洗着手,一边说道。 “陛下,我来替您用热毛巾擦拭一下。不行,这水太凉,得换一盆热水。”林奇说着,趁机用皂角洗掉了手上的墨迹。 金面龙首没在意林奇,而是走到观星台看向了望楼。根据望楼传递出的消息,刘秉确实只带了一千兵马。而此时的城防大营,其他集结的兵力也被解散。 金面龙首走了回来,轻声说道,“陛下,外面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刘创帝伸出手,搀扶着坐了起来,“三青,询问一下,今晚可有人出过皇宫。” 刘创帝说着,目光犀利的看向了林奇。林奇却不慌不忙的手持一条热巾走了过来。 “陛下,这都快五更天了,微臣帮你擦拭一下吧。” 刘创帝却摆了摆手,“林奇,你说刘秉只带一千兵马过来,这到是为什么?” “呃~这种事,微臣可猜不出来。”林奇装傻的说道。 刘创帝皱了皱眉头,“你入宫之时,可否告知秉儿是朕出了意外?” 林奇苦笑道,“陛下,这还用告知吗,您可不知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归尘院,大半夜的宫中的车马把我接走,估计谁都能猜的出来。” 刘创帝没再问话,他不相信城防大营全部兵力集结了这么久,刘秉就没有一点想法。这种变化出乎常理,刘创帝知道绝对是哪个环节出现了差错。 不大一会儿,金面龙首返回,“陛下,今夜无人出宫,御前侍卫大总管亲自坐镇封闭了整个皇宫,副统领巴郎也一直带着人巡守。这种级别的戒备,即便是在下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出宫。不过,两炷香之前,碧霄阁有人前往城防大营。龙卫没有拦下,此人名叫侯炯,是庆温侯的人。” 刘创帝冷漠的点了点头,“通知龙卫,立即缉拿此人,密审。” 金面龙首答应了一声,“陛下,那宫外?” 刘创帝摆了摆手,“一切交给潘准处理吧。” 刘创帝知道四皇儿刘秉只带一千兵马前来,绝不是兵谏叛乱。看来是计划出现了纰漏,若是这场戏还想演下去,刘创帝只能让庆温侯也参与进来。原本是一箭双雕之计,如今却变为针对相国潘准的考验。若是潘准能完成了他的考验,刘创帝倒也不用担心城防大营这两万兵马。 第一百一十八节 令人不安的指令 皇宫之外,四皇子刘秉骑在战马之上,身后一步之距跟随着城防营几位主要将领。皇子府的八名忠诚的侍卫,也在两侧紧张的盯着皇宫。 宫墙之上更是戒备森严,一排排利箭对准了宫外官兵。一旦有人擅闯宫门,万箭齐发,即便巴郎这样的高手也很难在乱箭之中逃生。 刘秉面容肃穆,静静的等待着宫内宣召,身后一千兵马全部立于马下,长枪紧靠胸前。这种持枪和站队完全属于检阅战阵,而不是用于攻击。宫墙上的侍卫却不敢懈怠,依然是搭弓在弦,随时可以射出死亡的利箭。 刘秉脸颊上流着冷汗,今晚的局面非常诡异,他知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刘秉最担心的,就是庆温侯与赵国公在里面不能与他默契的相应。万一双方说的驴唇不对马嘴,那可就麻烦了。刘秉可不知老侯爷刘之山,已经帮他解了一道死结。不然光是私自带兵前来皇宫,按律就是极重罪。 观星阁内,众人经过了一番争执,决定由相国潘准与定国公苏寒前去问话。因为赵德章需要避嫌,所以把他排除在外。 相国潘准与苏寒一走,太后却借故与皇后苏钰争执了起来。皇后气的脸色苍白,干脆让尤乃万带着去底层静候,省的在这里生闷气。 皇后与尤乃万一走,赵德章看了看老侯爷刘之山,发现老侯爷却像是睡着了一样,发出了鼾声。庆温侯上前走了两步,谨慎的看了看厅门,这才围过来低声对二人说道。 “老皇嫂,咱们被骗了,陛下无碍。还好,刘秉那孩子应该是得知了消息,不然不会只带一千兵马前来。” 赵德章二人心中一惊,太后急忙问道,“温侯,你确定陛下无碍?” 庆温侯点了点头,“确定无疑,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要刘秉不冲动,陛下要么被逼着活过来,要么重新设局。看样子,他是想提前替太子扫平障碍。” 赵德章嘴唇都在颤抖,不禁惊出一身冷汗。今晚真要是入了局,赵德章知道庆温侯与太后不会有事,但他们赵家,恐怕得满门抄斩。 三人正想继续商量,厅门一开,尤乃万安顿好皇后走了进来。庆温侯眼珠一转,给老太后使了个眼色,一把搀扶住老太后,对尤乃万怒道。 “尤总管,老皇嫂都伤心成这样了,还不快传御医。” 尤乃万一愣,苦着脸说道,“侯爷息怒,此地已被封锁,没有相国大人的命令,老奴也出不去,太医也进不来。” 太后也配合着洋装站不稳,被庆温侯与赵德章搀扶到座椅之上。 庆温侯面色一寒,“胡闹,老皇嫂要是出了差错,你可担待的起吗!快,把林奇那小子给本侯喊下来。” 尤乃万也怕老太后可别真出问题,闻听赶紧跑了出去。 寝室之内,刘创帝问明了原由,不禁气的震怒道:“这就是所谓的母仪天下,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为了各自的利益争吵。朕~早晚被她们气死。” 尤乃万躬着腰,苦兮兮的说道:“陛下息怒,太后老主子确实需要诊治一番,您看是不是让林奇~?” 刘创帝揉了揉额头,摆了摆手让林奇跟随而去。林奇刚一走,金面龙首从屏风之后闪了出来。 “陛下,刚查明,今夜宫内确实少了一人。” “谁?”刘创帝面色一肃。 “两位侯爷的随护,镇守宗祠的鬼手杨九如。此人向来不守宫中规矩,想必应该是戒备之前离开了皇宫。” 刘创帝眉头一皱,“他可曾来过观星阁,或者接触过什么人?” 金面龙首摇了摇头,“接触过什么人无法查实,但可以确定他没有来过观星阁。” 刘创帝琢磨了一下,摆了摆手,“算了,此人虽说孤傲不群,却还算忠于皇室。况且当年朕颁布尚武榜招贤纳士,也给过他特权,就算不告而别也不能把他怎么样。还是尽快把那前往城防营的市井之徒拿下,从他口中或许能问出一些事情。” “已经派出监天院二档头亲自前往城防大营,想必很快就有消息。” 刘创帝点了点头,疲惫的闭上了双眼。今晚之局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刘创帝也在思索着要不要密会一下庆温侯。 二层大厅之内,林奇看出庆温侯是想探一探陛下那边的情况,但是尤乃万寸步不离,林奇根本无法给庆温侯传递消息。就在林奇束手无策之时,金面龙首走了进来。林奇依然装模作样给老太后搭着脉,赵德章只是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庆温侯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 “庆温侯爷,可否借一步说话。”金面龙首冰冷的说道。 庆温侯一怔,“龙统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还是借一步吧,在下有些事情想向侯爷求证一下。”金面龙首坚持道。 庆温侯点了点头,金面龙首一转身向外走去,整个观星阁的侍卫没人敢阻拦他,他在皇宫之内是个特殊的存在。 两人来到外面,厅门一关,庆温侯刚要询问何事,就听金面龙首压低声音说道。 “侯爷,请随我来,陛下要见你。” 金面龙首说完也没解释,直接向楼梯走去。庆温侯心中一动,赶忙跟随了过去。 这一边,林奇等了片刻不见庆温侯进来,他对老太后可不敢兴趣。林奇简单的宽慰了几句,不管赵德章对他怎么挤眉弄眼的暗示,林奇只装着看不见,起身告辞走了出去。 但是林奇来到外面,却被一名龙卫带到了另外一个房间,龙卫告诉他等待片刻再上去,陛下正在处理要务。林奇心中一动,顿时明白刚才金面龙首喊走了庆温侯,原来是去见了刘创帝。 观星阁内帝君刘创改变了计划,坦诚的与庆温侯交流了一番。却说相国潘准与苏寒来到宫门城墙之上,看到外面排列整齐的一千人马,相国潘准高声质问道。 “四殿下,为何要带兵来到皇宫?你可知深夜率兵来到皇宫,惊扰了陛下这可是大罪。” 看到苏寒与相国出现,四皇子刘秉跳下战马一抱拳,“相国大人,本皇子得知林被紧急召入宫中,细想之下深感不安。身为儿臣,本皇子甚是担心父皇的安康,如今看到您与定国公都在,恐怕~印证了本皇子的猜测。既然父皇出现变故,身为儿臣不敢不孝,本皇子率兵前来只是防止出现意外,恳求相国大人允许我入宫见父皇一面。” 相国潘准眉头一皱,顿时怒道,“闭嘴,身为皇子,居然敢说出如此大不敬之言,本相定要如实转达陛下。四皇子,陛下无碍,本相劝你马上率兵回营等候消息。至于陛下对你怎么制裁,想必很快就会有旨意下到城防大营。” 四皇子刘秉双膝跪地,“今日见不到父皇,我刘秉宁可跪死在这里也不离开。” 定国公苏寒跟着好言相劝,不过言语之中,却充斥着一些挑拨之言。但不管两位大人怎么劝说,刘秉执意要见父皇。眼看着早朝时间就要到,相国潘准无奈之下,只能回去再商议。 当潘准与苏寒回到观星阁之时,庆温侯已经从帝君寝室回归。与离开之前不同的是,此时的庆温侯气定神闲,又恢复了往日那种逍遥不羁的样子。潘准与苏寒也没多想,赵德章与太后当然不会告知他们走后发生的事情。 相国潘准与众人商议着该如何让刘秉退回城防营,不然天色一亮,恐怕全城百姓都要知道陛下出现了变故。苏寒提议骗刘秉入宫直接拘禁,却遭到了赵德章的怒骂。两位国公正在争吵之中,一名侍卫匆匆进来。 “相国大人,四皇子已经带领兵马回营了。” “什么?回营了?” 房间内所有人均是一愣,连赵德章也不明白刘秉为何突然撤兵。唯有庆温侯心知肚明,因为刚才他在刘创的房间之内,给刘秉写了一道手令。而且,庆温侯告知陛下,必须由宗室前来的马夫转交给刘秉。 得知刘秉回营,相国潘准暗暗松了口气。他才不管刘秉什么原因退走,只要能把此事暂时按下来,这就是他身为相国要做的头等大事。因为边关正在打仗,身为相国深知一旦唐川得知刘创帝要驾崩的消息,这对要赶回来的太子刘律极为不利。所以,就算刘创帝真的驾崩,相国潘准至少也得隐瞒十五日以上。 早朝时间来临,等待了一宿的朝中大臣们,纷纷涌向了朝殿。而此时的刘秉,却疑心重重的回到城防大营。 这边刘秉刚进入大营,今晚当值的统领就跑了过来。刘秉摆了摆手,根本无心听他的汇报,当即吩咐身边的众将,所有人等不得离开大营半步。 刘秉匆匆进入了兵营大堂,吩咐身边的侍卫道,“快去,把侯炯请来。” 刘秉安排完,来到灯烛旁边,拿出了庆温侯的随身令牌与那道墨迹未干的手书。刘秉心中疑惑重重,庆温侯让他马上回营,并且在信上写明了父皇无碍。但令刘秉不安的是,庆温侯却让他集结重兵,在三日后的子时接管京都城门,并且率兵围困皇宫以及控制相国府。 刘秉熟悉庆温侯的字迹,但他不敢确定这是不是庆温侯的真实意图。庆温侯的指令等同起兵篡位,而且这封书信还是宗室车夫出宫转交给他,这一下反而把刘秉弄糊涂了。要不是他熟悉庆温侯的字迹与随身令牌,刘秉真怀疑这根本就是假传庆温侯的手令。 就在刘秉疑惑之际,皇子府的侍卫匆匆跑了进来,“殿下,九叔不见了。” “什么?”刘秉一愣,临走前他专门告诫受伤的侯炯,为防止出现意外不得离开。为何侯炯会不听他的命令,难道说已经返回了碧霄阁? “殿下,房内有打斗的痕迹,还有血迹。” 刘秉心中一惊,“快,询问今日当值的统领,可有人见到过侯炯。” 侍卫答应一声,匆匆跑了出去。不大一会儿,侍卫惊慌的回来。 “殿下,当值统领说,九叔被~监天院的人带走了。” 刘秉身躯一颤,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 第一百一十九节 鬼手传讯 大安京都,为了生计而奔波的人们早早的开始忙碌。百姓们不知道这一夜的紧张和凶险,在他们心中大安京都永远是富足祥和之地。 监天院密牢之内,二档头面色阴寒的看着侯炯。只可惜,侯炯已经耷拉着脑袋,彻底断了生机。倒不是他们在缉拿之时出手过重,而是侯炯被抓来之后,趁着众人一个不防,钢爪一般的手指插入了自己的心脉,自断了生机。 二档头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虽说侯炯只是个市井之人,却也是京都内响当当的人物。侯炯为了幕后的主子自断生机保全了秘密,让监天院的这些探子们也深感佩服。 城防大营之内,刘秉可不知侯炯已经自尽,心慌意乱之下命人请来了芳姐。不但何芳华来到了城防大营,鬼手杨九如也神不知鬼不觉进入了大堂。 二人看完庆温侯的手令,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但二人可以确认的是,这封手令与温侯令牌绝对无假。 刘秉心绪不宁的问道,“既然两位都说是真,那你们说说,本殿下要不要执行?” 何芳华有些惊慌的说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九叔,万一九叔说出不该说的事情,恐怕整个碧霄阁~。不行,我得马上告知众头目离京暂避。” 碧霄阁是何芳华的全部心血,她担心到时候刘创帝一怒之下,不但碧霄阁要遭殃,恐怕庆温侯在京都内的整个暗底都得被一网打尽。 鬼手杨九如表现的还算是颇为冷静,“殿下,既然侯爷敢公然派人给你送出手令,恐怕~应该是陛下的意思。还有三日的时间,来得及,我现在就去皇宫,看一看侯爷到底是什么情况。记住,如果三日后我没回来,殿下切不可妄动。也不好说这是不是一个陷阱,故意让陛下背负叛逆的罪名。” 四皇子刘秉惊慌的点了点头,他也别无选择,只能暂时等待,看看鬼手能不能带来新的消息。 这一刻,大安朝堂之上,朝臣们却是人心惶惶交头接耳。但即便是心急,也没人敢站出来询问陛下的详情。这种机密皇宫不宣,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相国潘准像往常一样,按部就班的询问了一番,并没有向众人解释昨晚的一切。紧接着,相国潘准宣布了一道颇为奇怪的消息,告知众人陛下召集他与两位国公,近些日子要在宫中评判边关战事,让众朝臣不必有过多的解读。越是这样,猴精猴精的朝臣们,心中仿佛有了定论。 早朝之后,朝臣们纷纷退下,但大多数人并没有离开。台阶之上,兵部上书杨继洲等人纷纷看向了走出来的苏寒。 定国公苏寒没有说什么,却神色淡定的悄悄打了个手势。看到这个手语,杨继洲等人心中了然,看来太子刘律接掌大任的日子不远了。另外一侧,赵德章也在给自己的嫡系做出了暗示,告知他们一切如常,切不可轻举妄动。 两位国公暗中吩咐完自己的班底,默默的走到了一起。定国公苏寒回头看了一眼,低声说道。 “赵国公,相国命你我二人不得回府,但不知赵国公可有不同意见?” 赵德章微微一撇嘴,“怎么,苏国公这是想回府?” 苏寒淡淡的一笑,阴阳怪气的说道:“现在是特殊时期,本公觉得还是遵从相国大人的意思为好。我是怕有些人蠢蠢欲动,想借机制造一些事端。” 赵德章脸色一寒,“苏国公这是在质问老夫,还是善意的提醒?” 苏寒得意的一昂头,“赵国公不必心慌,其实本公到觉得还是相安无事最好,即便将来太子登基,大家还是同殿为臣。赵国公,老夫也是肺腑之言,切莫兵行险棋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赵德章心说苏寒这混蛋还真以为陛下不行了,居然敢公然威胁他。但话又说回来,要不是赵德章得知了实情,早朝之后他断然不会再回宫。毕竟身为三公之一,除了陛下没人能控制他的自由。真要陛下病危,赵德章当然不能等待太子的回归,肯定要借此机会让刘秉掌控京都。不过现在,赵德章也想看看陛下到底要演一出什么样的大戏。 “苏国公,话不要说的太满,别忘了当朝帝君还是陛下,而不是刘律。”赵德章说完,冷哼一声迈步向宫中侧门走去。 苏寒一脸得意的背着手,心说用不了多久,这大安帝君可就不是刘创了。到时候,他绝不容有人再能威胁到苏家。哪怕是帝君,也得看他的脸色行事。 皇宫之内,尤乃万已经在观星阁两侧的偏殿,为诸位大人安排好了寝室。而皇后与太后,由于身份特殊则各自返回后宫。如今整个皇宫的防御都控制在金面龙首的手中,没有他的命令,后宫任何人都别想踏出宫墙。而且尤乃万提前下令做好了宫中储备,即便封锁一个月也能坚持下来。 此时,延庆侯的寝室之内,两位侯爷四目相对,老侯爷刘之山却担心的说道。 “刘业啊,既然逼出了陛下的用意,该清除的痕迹也要尽快处理。老夫了解刘创,此人猜忌心极重,从城防营集结的那一刻,你我已经不再受他的信任。” 庆温侯叹息道,“老皇兄,本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刘氏皇族,绝非是为了自己。想必老皇兄也不想有生之年,看到我刘氏皇位被他族暗中掌控。真要是那样,他刘创对不起列祖列宗。” 延庆侯苦涩的说道,“这刘创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固执。当初也是因为孔赞的一句话,让他放不下颜面而固执己见。不过,刘创这样安排想必也是看出了症结,但不知他能不能下的了这个狠心。” 延庆侯微微喘息了几声,当他得知刘创帝的真实目的,心中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毕竟刘创帝这样做也是为了帝君权利不落旁道,还算没有彻底糊涂。 庆温侯却摇了摇头,“晚了,若是几个月前来这么一出,或许还有希望。” 老侯爷目光暗淡没再说什么,他知道庆温侯说的在理,因为刘创心中已经生出了惧怕,他怕自己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更怕自己选择的太子被人推翻。事到如今,就算在这场戏出现最坏的结果,恐怕刘创也不敢举起手中的屠刀。 观星阁之上,金面龙首与尤乃万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情,只有林奇一个人留在陛下的身边。伺候完刘创帝喝下半碗羹汤,林奇也有些疲惫的在卧榻上随便一靠。 刘创帝瞟了一眼,“你小子也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居然敢靠在朕的卧榻之上。林奇,这可是死罪!” 林奇赶忙坐起身,“陛下,熬了一宿,我这腰都快断了。别忘了我可是医者,我要是没了精神,还怎么为陛下服务。” 服务?刘创帝淡淡的笑了笑,“你小子虽说胆大妄为,却让朕升不起怒意。也罢,回头让尤乃万给你加一张软椅。” 林奇看到刘创帝心情不错,轻声问道,“陛下,微臣愚钝,您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刘创帝微微一怔,长出了一口气,“小子,朕当然是为了我大安江山。朕问你,如果你小子掌控了西山大营,在朕无法掌控大局的情况下,一旦刘秉兵变控制京都,你该如何?” 林奇笑道,“那还用说,以我跟四殿下的关系,当然是拥护他等着上位。” 刘创帝苦笑道,“朕的意思你不是林奇,而是~相国潘准。小子,朕知道你精明的很,朕要听实话,而不是虚假之言。” “原来陛下真实目的是~微臣明白了。”林奇心中暗惊,心说刘创帝都病到这份上了,居然连相国潘准也不信任。看样子,身为帝王确实很孤独,连一个真正可以交心的朋友都没有。 “陛下,如果四皇子真要是起兵掌控了京城,想必两位国公都不会坐视不管。看来陛下也是想看一看他们的底牌到底有多少,那您就不怕~万一失控怎么办?” 刘创帝眼神一亮,“不错,朕就是要看一看,他们的底牌到底能不能威胁到我皇室宗族。朕把西山大营交给了潘准,不是让他投靠于谁,而是维护我大安皇权与律法。” “既然这样,那为何不直接把西山大营交给两位侯爷?” 刘创帝摇了摇头,“你不懂,交给他们之后,朕~就失去了威严。” 林奇一愣,略一沉思,点头说道,“不错,陛下是怕宗族控制君权,所以不敢。另外,陛下还担心今后君权会被世家架空,所以~想让潘相国替您举起屠刀清除掉弊端。到时候即便太子上位,掌控了兵权的新皇,也不会被各大世家压制。哪怕是被打压之后的苏家,也只能效忠而不敢抗命。” 刘创帝颇为吃惊的看着林奇,赞许的点了点头,“孔赞那老东西确实有眼光,难怪他能看中你。小子,继续说,不管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林奇想了想,接着说道,“我若是潘大人,恐怕会让陛下失望了。” “怎么,你的意思是~潘准会联手苏家,彻底打压刘秉?” “没办法,这是大义,毕竟刘秉起兵作乱,潘大人这么做没有错。” “那刘秉要是突然交出兵权,潘准该当如何?” “按照剧情的发展,潘大人会等待太子,辅佐新君上位。就算苏家在京都之内藏有私兵,或者是能够掌控众朝臣,恐怕潘大人也不会对苏家发难。因为未来之君是刘律,没人会傻到去得罪苏家。” 刘创帝目中闪烁出一道精光,“可是朕交给他兵权的时候,让他效忠的是皇权律例,而不是某个人。潘准当然明白朕的意思,希望这一次他不要让朕失望。” 林奇嘴唇动了动,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毕竟这只是一场演习,若是刘创帝真的不行了,潘准定然会这么做。但是现在,恐怕最倒霉的就是这位相国大人。到时候,苏家一旦暴露出底牌,刘创帝趁着自己活着,绝对能把苏家的势力腰斩一半。甚至说,这场戏连带着刘秉和赵家都要倒霉,好在刘秉及时得到消息,才能从火坑里跳了出来。 三天的时间过的飞快,刘创帝依然是‘昏迷不醒’。表面上苏寒赵德章等人按部就班,但暗地里都在秘密吩咐着自己的嫡系。 城防大营之中,刘秉一直没有等到最新消息,鬼手离开之后也没再回来。不过,刘秉抽空去了一趟归尘院,他怕真的起兵之时芊芊担心,所以提前秘密告知了一声。 眼看着起兵的时间就要到来,刘秉焦急而不安的来回走动,不知该不该执行庆温侯的这道手令。不管庆温侯出于什么目的,刘秉知道一旦起兵,整个京城必定大乱。 就在刘秉焦虑之时,一道身影闪过,鬼手杨九如出现在大堂之中。刘秉心中一喜,没等他上前问话,杨九如却拿出了一道卷宗。 “刘秉殿下,接旨,这是陛下的密令。” 第一百二十节 只手遮天 宁静的夜晚,马蹄声震动着大地,惊醒了刚刚入睡的人们。归尘院内,九儿等人也来到藏书阁的顶层,紧张的观望着外面的动静。 郑成面色凝重,自从林奇被接入皇宫,他也猜测出应该是陛下出现了变故。现在外面兵马狂奔,谁都明白只有城防大营才有这么大的规模。四皇子刘秉这么大的动静,无形之中也等于告知了所有人,陛下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九儿不禁有些担心,因为不管成功与否,她知道归尘院必定会牵连其中。 众人之中,唯有芊芊神色淡定,她已经把消息告知了百花坊戚夫人,想必刘创帝假死的情报很快就会飞羽传递到唐川的手中。 京城内二十四座望楼,黑夜之中敲响了警钟。这是最紧急的信号,多年以前也唯有北辛兵临城下之时敲响过,如今再次响起,整个京城顿时慌乱起来。 皇宫之内,还未入睡的潘准等人被惊的纷纷来到观星阁大殿。 “出了什么事,快~速速查明!”相国潘准官服都还未穿戴整齐,就急忙向等候的尤乃万吩咐了一声。 “报~!”潘准话音刚落,就看到一名御前侍卫匆匆跑了进来,“启禀相国大人,望楼传讯,城防大营兵分几路,其中四路奔赴四城门,主路大军近一万人正朝皇宫而来。另外,还有一只兵马已经~到达相国府。” “什么!”相国潘准身躯一晃,吓得差点跌倒在地。 赵德章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心说四皇子刘秉既然知道陛下是‘假死’,为何还要兴兵控制京城?难道,这小子已经按捺不住,不论真假他都要夺得皇位?赵德章可不知刘创帝与庆温侯的计划,至今他还被蒙在鼓里。 苏寒一听更为震怒,“反了~他这是在叛乱!相国大人,必须立即调动西山大营予以镇压,否则我大安京都必将沦落在逆贼手里。” 相国潘准看到两位侯爷还没过来,他也等不及了,赶忙吩咐道:“快,请龙统领过来。” 潘准知道一旦城防大营控制了四城门,唯有龙卫这样的高手才可以越过城墙去西山大营埋伏之地调兵。不大一会儿,金面龙首走了进来。相国潘准担心金匹令箭落入他人手中,并没有动用令箭,而是手书一封,命金面龙首火速派人调兵。如今相国潘准代行最高职权,金面龙首二话不说当即执行了命令。 皇宫之中开始忙碌起来,宫门紧闭,宫墙之上布满了银甲侍卫。宫门之外,很快杀来一支大军,不过四皇子刘秉并未亲自统领,而是城防营新晋升的将军褚斌和王亮带队。这一次城防大营摆出了攻击阵型,但并没有立即攻城。 观星阁顶层,林奇搀扶着刘创帝来到平台之上,望着城内深夜里重新亮起的灯火,刘创帝枯瘦的面孔上显现出一丝哀伤。 “乱吧~此一乱,却能为我大安带来一二十年的安稳。朕既然选择了律儿,就得为他割除这个暗疮,不然律儿必为所祸。” 林奇盯着远处的灯火,感慨的问道,“陛下,您后悔过吗?” 刘创帝露出一丝凄惨的笑容,“朕是帝君,是一言九鼎的皇者,与后悔相比,朕更痛恨那些自作聪明违背朕意之人。” 林奇淡淡的笑了笑,他听得出刘创帝痛恨的是孔赞。要不是孔赞身为两任帝师身份特殊,恐怕刘创帝早已把他大卸八块了。 “陛下,您就不怕一旦失控,这京城之内会血流成河?” “怎么,你是担心双方在城内会厮杀起来?” 林奇点了点头,“应该是这种结果,但事后您要不重手惩治四皇子,恐怕苏家的恨意~会延续很多年。” 刘创帝双眼一眯,犀利的看向了林奇,“那你说,朕是该重手惩治刘秉,还是苏家?” 看到刘创帝不善的目光,林奇尴尬的一笑,“陛下,微臣只是无心之语,您别在意。” “无心之语?”刘创帝哼了一声,“你小子心机挺深,按说你小子多次犯上,确实该杀。不过,念你还算对朕坦诚,朕~会饶你不死。” 林奇暗暗的撇了撇嘴,他才不相信刘创帝这番鬼话。林奇知道刘创帝一死,金面龙首那家伙绝不会放过自己。如今林奇的拐杖寸步不离,等的就是那一天。 此时,城防大营之内,四皇子刘秉紧张的听着各方传来的消息。虽说这是父皇暗中下达的指令,但刘秉也担心一个掌控不好会闹出大乱子。特别是四城门的防御,虽说也隶属于城防大营,但兵部也有一营兵力分别驻派各城门监管。 “报~南门已经被我大营接管,兵部人马缴械投降!” “报~!北门已经拿下,兵部人马暂时拘押在营地之内,没有抗拒。” “报~,西门被我大军接管~!” 不大一会儿,四城门顺利的被城防大营接管,如今没有刘秉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至于相国府,刘秉命副将赵洪带着二百兵卫,很容易就控制了府中众人。不过,刘秉命赵将军善待众人,不得无礼。为了安全起见,刘秉又命参将胡斐率一千兵卒掌控兵部,暂时控制住兵部尚书杨继洲。至于三法司里的那些捕快衙役,刘秉只是派出一名统领,告诫他们不得擅自离开衙门。 安排完一切,刘秉披挂整齐,骑着战马带着亲兵奔赴皇宫重地。不管怎么样,他总得与相国等人见上一面。至于接下来怎么演,刘秉只能等待对方出招了。 皇宫之内,与外面相比这里并不显得慌乱。但是观星阁里,苏寒与赵德章早已吵成了一团,两人恨不得指着对方鼻子骂起来。 相国潘准震怒之下压制住二人,目光看着尤乃万着急的问道。 “发生了如此大事,两位侯爷为何还不过来?” 尤乃万苦兮兮的一躬身,“相国大人息怒,老奴这就再去催促一下。” 没等尤乃万去催,就看到庆温侯晃着肥硕的身躯走了进来,“诸位大人,老侯爷身体不适,还是别打扰他了。” 相国潘准急忙向前走了几步,“庆温侯,那城防大营归属于皇室,如今他们围困了皇宫不说,还控制我府与兵部,其行为简直就是作乱。庆温侯,本相命你立即去宫门之上,责令刘秉交出兵权。” 庆温侯脸色却是一寒,“潘准,我大安皇室也是你可以命令的吗?” 潘准一怔,这才明白自己慌乱之下说错了话,急忙改口道:“侯爷,如今陛下昏迷不醒,您再不出手,恐怕京城就要陷入慌乱之中。算老臣求您了,一定要把刘秉的兵权收回。” 庆温侯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当日我与老侯爷把金令交给了刘秉,还真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也罢,本侯这就去宫门劝说一下,至于这小子能不能交还大营金令,本侯可不敢保证。” 苏寒一听,当即威胁道:“侯爷,西山大营两个时辰就能赶到城下,刘秉虽然身为皇子,但如此犯上作乱实罪不可赦。不过,他若是现在交出兵权俯首就擒,本公与相国倒是可以保他一命。” 赵德章咬牙切齿的看了苏寒一眼,不过这种情况之下他也不敢多说。赵德章到现在还在疑惑,为何刘秉会冒然起兵,甚是没有动用他府中的一千死士。 庆温侯淡漠的看了苏寒一眼,“苏大人,本侯觉得咱们还是一起去宫门为好。真要是劝不住,诸位大人也好为本侯做个见证。” 相国潘准想了想,他也觉得有赵德章和庆温侯的力劝,或许能让刘秉回心转意。另外来说,潘准也要让刘秉明白靠着城防大营这点兵马,还不足以让他称帝。若是能交出兵权,众人联名之下,至少可以保他性命无忧。 众人在尤乃万的陪同之下,匆匆去了城门。观星阁之上,刘创帝靠在窗前的软椅上,透过窗棂俯视着几个人的身影,向金面龙首问道。 “三青,可把消息传递给了程将军?” 金面龙首微微一躬身,“回陛下,已经飞羽传书告知了程将军。不过,相国大人的手令恐怕会晚一步到达。” 刘创帝点了点头,“城内可有动静?” “监天院刚收到的消息,城内与苏家交往过密的十二座府邸,确实有动静。” “哦?说说看。” 金面龙首回头看了林奇一眼,犹豫了一下说道:“据密查,以兵部右侍郎苏堂亮为首,刑部六司衙主官,以及大理寺典狱官等十二位朝臣,这三日来往密切。今晚城防大营行动之后,刑部两千衙役以及兵部马厩一千兵丁迅速集结。另外,苏家以及其它几座府邸护院武夫等人也都更换了装束,这些兵马全部头扎红布臂缠白巾,看样子是早已有了统一安排。” 刘创帝眉头一皱,“大约有多少人马?” “监天院初步估算,不下于五千。” 刘创帝震怒的冷笑道:“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随手一招既有五千兵马为之拼命。加上京城之外的苏系兵马,确实可以只手遮天了。很好,这一乱,乱的痛快!” 刘创帝带着怒火站起身,却忽然眉头皱起,忍不住捂住了腹部。金面龙首目中一惊,刚要伸手搀扶,却看到刘创帝身躯一抖,嘴角溢出了血迹。 金面龙首身形一闪,右臂一抄抱住了刘创帝,“林奇,快过来。”金面龙首说着,左手搭在了刘创帝的脉搏之上。 林奇也吓了一跳,慌忙的跑了过来,当林奇看到刘创帝嘴角溢出的黑色血迹,心中顿时一阵寒意。 这三日来刘创帝几乎没怎么入睡,为了这场大戏他也是熬尽了心血。林奇也没想到如此关键之时,癌变转移之后的并发症终于爆发了。 刘创帝被抱着躺在床榻之上,林奇顾不得他背部的伤痛,看着刘创帝疼痛而扭曲的面孔,只能给他灌下大量的镇痛汤药。连番几次呛出之后,喷出的血迹终于变淡。 看着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的刘创帝,林奇也不禁有些难过。为了不让刘创帝担心,林奇只能违心的说道。 “陛下不必担心,按照医学上的解释,您刚才应该是胃液入肺呛破了毛细血管。这两天不可进硬食,只需歇息几日就好。” 刘创帝喘息着摇了摇头,目光却看向了金面龙首。金面龙首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叹息了一声。 刘创帝苦涩的笑了一下,“没想到朕的这场戏,却要弄假成真了。三青~快~给律儿传密旨,火速回京。” 刘创帝说完,急促的呼吸了几下,微微闭上了双目。林奇眼圈有些发红,不管怎么说,这位老人对他还算不错。相处了这么久,林奇真心有些难过。 林奇刚要转身去拿毛巾替刘创帝擦拭一下,却忽然听到刘创帝微弱的说道。 “林奇~朕~别无所求,二十天~朕需要再坚持二十天。” 说到这,刘创帝又对金面龙首吩咐道,“三青~听旨!” “老奴在。” “若是朕~还能清醒二十天~恕林奇无罪,不可杀。否则~斩!”刘创帝说完,突然睁开了双目,犀利的看了林奇一眼。 林奇只好点了点头,回敬了一个坚定的目光。刘创帝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很疲惫的样子闭上了双眼。 第一百二十一节 一支利箭 观星阁之上,大安帝君在最关键的时刻居然沉睡过去。林奇知道这是镇痛汤药的作用,毕竟里面参了大量用以麻醉的草药。别看林奇表面上答应了刘创帝,他却明白这种病症一旦到了并发症爆发期,基本上是踏入了地狱的门槛。弄不好,下一次的血呛就能要了刘创帝的老命。 林奇心中焦急,他必须要想办法把消息传递给誉国公李智。因为来之前林奇再三吩咐,没有他的命令,宫内的任何消息都不可信。况且鬼手杨九如知道陛下是假死,以延庆侯与孔赞的关系,或许鬼手已经把‘假死’的消息传递给孔赞。但是谁也没想到,陛下活活把自己熬到灯枯油尽,一场假戏变了味道。 趁着金面龙首出去忙碌之际,林奇在御案上提笔写了起来。等金面龙首返回之后,林奇拿着撕掉半页的纸张说道。 “龙首大人,马上令太医院照药方煎制这几幅药,如今陛下病体反复,务必让太医们昼夜不停的看护。另外,我还得出宫一趟,回归尘院取回一些菌苗。” 金面龙首接过来看了一眼,目光不善的盯着林奇,“要取什么,老夫派人替你去取。” 林奇摇了摇头,“万万不可,我房间内的那些菌种都有编号,提取多少计量以及怎么配比只有我亲自动手才行。一旦配比错误,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金面龙首目带疑问,又看了看手中的药方,他也开始犹豫起来。如今金面龙首不敢离开刘创帝,若是让其他人陪同林奇出宫,他担心林奇会坏了大事。毕竟刘创帝如今真的到了大限之时,持有帝君手谕的刘秉一旦得知消息假戏真做,整个京都必将完全失控。 金面龙首目光一寒,威胁道,“林奇,陛下的情况一个字都不许泄露出去,否则,老夫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龙首大人,这还用我说吗,外面兵荒马乱的,京都百姓基本上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小子别跟我装傻,老夫可以放你出宫,但二十天之内若是陛下出现意外,你和你的归尘院都得化为灰烬。另外,四皇子刘秉若是有不轨举动,老夫依然会记在你的头上。” 林奇一愣,顿时怒道,“您这可就不讲理了,皇老四现在就在叛乱,这可都是陛下的意思,凭什么记在我林奇的头上。想杀我你就明说,我林奇虽然不懂武功,却也没怕过谁。有本事,咱俩一对一的对决。” 金面龙首一把提起了林奇,怒视着说:“刘秉一旦改变了陛下的计划,定是你小子告的密。希望你小子别挑战本尊的耐心,不然,谁也保不住你。” 林奇虽然双脚离地,金面龙首却没发现,林奇拐杖的兽头已经抵在了他的前胸。 金面龙首说完把林奇放了下来,他还有很多事要解决,当即召来两名龙卫,让他们带林奇从御前侍卫所住的偏门出去。城防营一万兵甲只是封堵了前宫门,其它地方到可以畅通无阻。 趁着潘准等人都在前宫门之际,林奇悄悄的离开了观星阁。两名龙卫陪同林奇来到偏院,一排弓箭当即对准了他们三人。 一名龙卫举起了腰牌,“奉统领大人之命,带林奇出宫,开门!” 三名银甲侍卫上前检验了令牌,他们对林奇倒是很熟悉,但龙卫不露真面目,只能凭借令牌记下编号。 归尘院内,大总管卢继文早已下令关闭所有院门,护院们也是严阵以待防止出现意外。别看城防大营是四皇子的兵马,但谁也不好说发生冲突之后,会不会殃及鱼池祸害百姓。 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动了众人,当护院从门缝里看清是林奇之时,顿时激动的高声呼喊。 “府主大人回来了,快~告知大总管以及阁主~!” 护院们激动的打开大门,还没等他们上前迎接,两名龙卫一左一右站在林奇身前。 “所有人都退下,否则杀无赦!” 来之前金面龙首特别交待,任何人不得与林奇接触。两名龙卫可不敢违抗命令,顿时抽出了腰刀。护院们一个个吃惊的看着林奇,不明白两名龙卫为何这么做。 林奇用拐杖碰了碰二人,“你俩不必紧张,这里可都是我的人,伤了他们,小心我让你俩回不去。” 林奇正说着,就看到郑成九儿等人纷纷跑了过来。林奇也怕这两名龙卫死心眼,赶紧向众人解释了一下。林奇告知卢继文等人陛下只是出了点小状况,他要取一些药物返回皇宫。 解释完毕,林奇看着九儿和芊芊微微一笑,“九儿,芊芊,你们不必担心,用不了几日我就会回来。”林奇说着给九儿悄悄递了个放心的眼神,示意她不必紧张,自己一切安好。 一名龙卫不耐烦的催促道:“林神医,抓紧取药回宫,统领大人可没让你叙家常。胆敢耽搁时间,我等这就把你带回去。” 看到众人愤怒的目光,林奇一抬手制止道:“大家不必多说,非常时期也不必多问。总之,老老实实的等我回来。” 林奇说完目光看向了郑成,“郑大哥,你去取两个装酒的器皿,跟我去后院。” 郑成一愣,当即明白林奇这是有事情要交待给他,不然这种活绝不会让他去做。 不大一会儿,郑成取回两个小酒坛。龙卫刚要上前接手,林奇阻止道:“让他跟我去,你们俩又不知道药罐子的编号,别捣乱。否则,一旦弄错你们谁也担待不起。” 两名龙卫对视了一眼,给陛下配制的秘方,他们确实担待不起。两人无奈之下,紧盯着郑成一同去了后院。 来到卧室,林奇指着瓶瓶罐罐,故意指使郑成倒这个装那个,趁着两名龙卫紧盯郑成,林奇把折叠的半页纸张塞到了被褥之下。 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林奇等人走了出来。一名龙卫抬手制止了郑成的跟随,“滚开,再敢跟随,小心对你不客气。” 郑成皱了皱眉头,林奇却回身说道,“特殊时期还是听他们的吧,别跟着了。最近天气有些潮湿,别忘了把我的被褥晒一晒,过几天我就回来。” 郑成答应了一声停下了脚步,待林奇三人走远,郑成赶紧返回林奇的房间。果不其然,在被褥底下找到了林奇的手书。看完上面详细的内容,郑成不禁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赶紧把书信塞进了缠腰之中。 出了归尘院,林奇终于松了一口气。该做的他都做了,现在林奇唯一的任务,就是尽可能保证刘创帝能撑过二十天。至于孔赞李智等人会怎么处理,或者刘秉是否敢趁机夺权,林奇明白那已经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皇宫之内,四名太医被召到观星阁,看着他们神情紧张的样子,林奇知道定是金面龙首恐吓了一番。刘创帝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醒了过来,问明了宫外的情形,果然跟他吩咐的一样,刘秉以要见父皇为借口,强硬的拒绝了退兵。而且刘秉还指责皇宫被外戚控制,向潘准提出由他接管皇宫防御。相国潘准当然不能答应,争吵无果众人只能愤怒的返回。 刘创帝听完,微微喘息了几下,刘创帝看着金面龙首虚弱的问道:“后宫可有动静?” “太后与皇后宫中的总管,都已经秘密出宫。我没让人阻拦,故意放开了一段宫墙让他们离去。” 刘创帝嗯了一声,“程将军的人马估计也快到了,该怎么做你来安排。” “老奴明白!” 刘创帝闭目沉思了一下,睁开双目道:“来人,拟旨!” 刘创帝说完,整个房间里的人都愣住了。尤乃万伺候着那些大人,房间内除了太医就是林奇和龙首,其他太监根本就不得入内。 刘创帝眉头一皱,目光看向了林奇,“林奇,你来执笔。” 林奇愣了一下,苦兮兮的说道:“陛下,我的字~恐怕别人认不出来。” 金面龙首却走向了御案,“陛下,还是老奴来执笔吧。” 刘创帝点了点头,当即下了四道密旨。只不过,这几道密旨不是现在所用,而是在安排后事。四名太医面色苍白,林奇心中也不免有些紧张,因为得知了这些秘密,谁也不敢保证还能不能活着出去。 楼下大厅之中,潘准等人也在商议着对策。但争吵之中,相国潘准渐渐偏向了定国公苏寒。毕竟四皇子抗命作乱,而赵家又是四皇子的母系宗族,无形之中两人把赵德章孤立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京城外传来消息,西山大营兵马已经来到了城下。不过,让潘准等人意外的是,将军程顺只带来三万兵马,而且还都是轻装而来,并没有带着弩车云梯等攻城器具。这种状况之下,除非城内有人里应外合,否则根本拿不下坚固的城门。 不过,苏寒却没有急于暴露他暗藏的实力,并且向潘准提出,尽量拖到太子回归到阳城再动手。到那时,苏寒根本不会再顾忌什么,哪怕刘创帝清醒过来,有他苏家掌控的边关大军撑腰,苏寒相信大限将至的刘创帝也不敢以私藏兵马治他的罪。 大安京都人心惶惶,都以为一场大战在即,却没想到双方居然僵持了下来,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局面。但谁都明白,这种平静坚持不了多久,终归还得爆发一场冲突。 两日后,大安封门关,以及北辛关渡,孔赞与已经来到关渡的唐川几乎同时收到了飞羽密报。看到上面的消息,唐川不禁发出一阵冷笑。在他眼里,大安的乱局只不过才刚刚开始,要不是北辛国内也不安稳,唐川真想趁机再来一场大战。 封门关将军府内,孔赞却洞察出了刘创帝的意图。看样子,帝君刘创根本就不放心苏家,这场假死,更是孔赞和李智乐意看到的结果。但是时隔一天,封门关居然收到了宫中飞羽传讯,令太子立即回朝。好在这道飞羽圣谕被李占渡截留了下来,暂时没有落到太子的手中。 看到截然相反的内容,孔赞也是疑惑不解。但两个时辰之后,当李智收到了郑成飞羽发来的林奇手书,这才明白是陛下弄假成真,大限真的将至了。 当夜,一道身影借着夜幕悄悄离开了封门关。在北辛关渡城外,月色之下黑影露出了真面目,居然是孔赞帐下百里轩。看着城门之上的帅旗,百里轩弯弓搭箭,箭矢上绑着一道密卷。 嗖~!一支利箭射在了旗杆之上,百里轩力度用的很巧,箭头穿透旗杆,却没有把旗杆射断。 一时间,城墙上北辛兵卫慌乱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二节 集结三军 北辛关渡帅府之中,唐川与孟托看着射来的密函,两人心中也是疑惑不解。 孟托担心的道:“主公,兵不厌诈,那孔赞这样做,不会是想趁机反咬一口吧?恐怕他还不知道,主公早已得到了消息。” “反咬?我看未必。” 唐川摇了摇头,接着说道,“那孔赞不懂行兵之术,李智父子可不是糊涂之辈。按照箭书上所说,分明是让我大军截断他们的退路。这样一来,封门关内留守的兵力又不敢接应,难道~孔赞真的要与本帅做那笔交易?” 孟托一抱拳,“主公,别忘了大安刘创是假死,孔赞这么做分明有诈。” 唐川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停下说道:“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太子刘律真的要回朝了。不管那刘创真要驾崩,还是演了一场大戏,孔赞最终目的只是要把兵马留在边关。” 孟托目光一聚,“那这么说,孔赞与李智是想起兵造反?” 唐川冷笑道:“这到未必,那孔赞不是要夺了刘家的江山,只不过是想辅佐他选定的皇子上位而已。但这样一来,大安必乱。” “主公,我等可否趁机~?” 唐川摆了摆手,叹息道,“我北辛如今能战的兵力都在这里,大安虽乱,但能与我匹敌的兵马依然倍于我军。况且北辛朝堂未稳,一旦本帅踏过封门关,一年半载结束不了战事。到时候,咱们玉川城里的那位新主子,恐怕会斩断老夫的后路,把本帅困死在大安。” 孟托咬了咬牙,“他要敢这么做,还有何颜面去面对我北辛各部臣民。” 唐川苦笑道,“这一次本帅辣手斩杀数十朝臣,已经触及了皇权根基。相对于大安兵马,恐怕在司徒汉义眼里,我唐川才是最大的威胁。” 孟托也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那~主公的意思是~?” 唐川想了想,“孔赞这老匹夫虽然不懂行兵布阵之术,却对天下局势把握的很准。正因为他看清了本帅的软肋,才敢暗中派人与我商议。不得不说,此人真乃大才也。” 孟托依然觉得有些不妥,“主公,即便那孔赞能够得偿所愿辅佐刘轲上位,可是五年的约定,也会让大安重新强大起来。到时候,这样的大安对我北辛威胁更大。” “五年?”唐川冷笑一声,“那只不过是本帅的延缓之计罢了,如今本帅也需要时间,但只要给我一年的光景,本帅就能震慑朝堂励精图治,恢复我北辛当年的威武。到时候,恐怕大安内部的战乱都未必能够平息。就算刘轲能坐的了皇位,也未必能平定诚王所控的兵马。” “主公的意思是~先安定北辛内部,再卷土重来杀入大安?” 唐川淡漠的点了点头,北辛司徒牧驾崩,尚有他这位北辛战神一呼百应掌控天下兵马。但是大安刘创帝要是驾崩,大安境内可没有人能够震慑天下降服众将。如今大安的乱局正如他所愿,给唐川争取了修生养息的时间。 大安封门关一侧,李智严密封锁了皇宫的飞羽传诏。封门关是李占渡的地盘,除非是八百里加急传旨,否则任何消息都得先到他的手里。 将军府内,李智也有些紧张,他担心唐川不会按照约定进行,到时候不但损兵折将,甚至长子李占渡也会陷入危局。 “老孔,你到底有多大把握?万一出现意外,老夫一辈子的名声可就完了。”李智不放心的问道。 孔赞面色也有些凝重,“说实话,老夫只有五成的把握,要不要这么做你自己决定。但是太子刘律一旦率兵回朝,到时候不管京都再怎么乱,这帝君之位必定是他。李大人,老夫话已至此,权衡利弊你自己选择。” 李智心说只有五成把握?这他妈跟没说一样。不过李智也明白太子刘律一旦上位,他们李家的日子绝不好过。甚至说,苏寒那种歹人会利用一切手段来对付他。 李智一咬牙,“好,老子就赌一把,大不了我这把老骨头就留在封门关,与那唐川血战到底。” 既然已经下了决心,李智当即开始运作起来。深夜之中,几位将领悄悄来到了将军府,众人开始密谋起来。 次日一早,大元帅李智传令升帐。三声炮响诸将集结,帅帐之内,李智威武的端坐在公案之后,太子刘律打着哈欠坐在左侧上首位置,而前来催战的兵部左侍郎胡武才则是坐在右手位置。身为军师的孔赞非常低调,与众将官坐在了一起。 李智目光威严的看了看众人,沉声说道:“诸位将军,我征讨大军自阳城集结以来,历经三个月有余,如今陛下与大安百姓都在等待着我军大胜北辛的消息。但是征战至今,我等却没有拿出一份令人振奋的捷报。所以本帅决定,今日亲率大军出征,踏破北辛关渡。” 李智话音一落,孔赞不禁心中一惊,众将官也跟着喧哗起来。身为元帅竟然亲自出马,这可有悖兵法之术。孔赞当即明白了李智的意图,他是担心儿子李占渡的安危,竟然要以元帅之身去冒险。 孔赞默默的站起身,“李帅,老夫觉得此举甚是不妥。身为三军统帅,应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而不是逞匹夫之勇。老夫觉得,应该任李占渡~。” 没等孔赞说完,太子刘律却阴阳怪气的打断道:“军师大人,身为统帅亲自出征,岂不更能提振三军士气。本太子到很赞同李元帅的战令,或许此战,能让父皇与朝中诸臣为我边关将士举杯庆贺。” 兵部左侍郎胡武才皱了皱眉头,身为武官,他也明白此举不妥,但太子这么一说,胡武才反而不好开口了。 李智压制了众人的喧哗,朗声道,“本帅已经决定,此令~不可更改。” 李占渡忍不住站起身,昨晚父亲可不是这么跟他说的,怎么突然起了变化。李占渡抱拳说道:“启禀元帅,此等大事还是慎重微妙。末将不才,愿意身为先锋率大军前去攻城。” 李智震怒的一拍公案,“本帅刚说完此令不可更改,你竟然还要抗命,难道因为你是本帅的儿子,本帅就不敢处置你了吗!来人,把李占渡拉出去,重打三十军杖。” 众将官一惊,纷纷起身说情。但是李智仿佛上了倔脾气,执意要杖打李占渡。看着兵卫把李占渡拉了出去,这一下,没人再敢劝阻。 孔赞非常明白李智的小心机,借着杖打李占渡的机会,反而可以把他留在封门关驻守。而其他将领,则要跟随元帅一同出征。 孔赞心说这样也好,倒是弥补了计划中的一些漏洞。不然刘律执意要带走留守的兵马,李智在场的话也不便阻拦。现在元帅不在封门关,刘律再想带走留守的全部兵马,那只能等李智回归。况且出征大军苏赵两系兵马居多,要让李占渡统领的话,还真不一定能压得住。 孔赞没有返回将军府,而是搬了把椅子坐在城门之上。叶十三与他的兄弟们没有跟随出征,留下来负责保护孔赞的安全。城门之上全部都是李家的嫡系,不大一会儿李占渡也走了上来。军杖只不过是个幌子,当然不能真的打三十军杖。 李占渡担心的请示道,“老大人,如今留守的还有六万兵力,要不要我再带着三万兵马予以接应,以防唐川那边出现变化。” 孔赞严肃的摇了摇头,“不必心急,如今那唐川还不敢越过这个底线。就算他真的反咬一口,也吃不下李帅的大军。但这样一来,北辛也彻底失去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那~朝中的飞羽密召,什么时候报给太子?” “不急,等百里轩刘忠展带回了战事消息,再报给他也不迟。” 两人毫无顾忌的说着,十三却听着心中一动。犹豫了一下,十三忍不住问道,“老大人,京都那边出事了吗?” 孔赞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在他看来十三只不过是随口一问。但十三却是心中一惊,急忙问道,“那我家少爷可有书信?” 孔赞回头看了一眼,“林奇做的不错,立了大功,要不是他及时把消息传给李帅,老夫还真有些棘手。” “那~少爷可曾说起过我?” 孔赞笑了笑,“十三,林奇那小子很关心你,所以李帅没带你去冒险。” 十三想问的可不是这些,“老大人,可否把少爷的书信让我过目一下?” 孔赞一怔,“不在老夫这里,估计李帅也已经销毁。怎么,你小子还不相信老夫的话?” “老大人,那书信上~可有~乱七八糟您不认识的字迹?”十三着急的问道。 孔赞心中一动,目光疑惑的看向了十三。李占渡也觉得十三有些磨叽,飞羽传讯又不是家书,能写一句话提到十三就很不错了,居然还要问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十三,军师还有大事,你们还是先退下吧。” “等等!”孔赞抬手阻止道,“十三,你小子跟老夫说实话,是不是林奇对你有什么安排?” 十三看着孔赞,想了想,点头说道,“少爷命我看到他的暗示,就杀掉刘律。所以,我必须要确认少爷是否给我下达了指令。” 李占渡吓了一跳,孔赞更是面色一变,“胡闹,你可知刘律死在封门关,这对李帅来说是什么后果?不管是谁为帝君,到时候李智都得为此事承担一切罪责。” “我只知道,决不能让刘律上位。否则,苏家不会放过少爷。” 孔赞目光严肃的看着十三,沉声说道,“还好你对老夫说了实话,否则后果绝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十三,不要这么冲动,老夫可以向你保证他刘律上不了大位。如果真的需要杀了他,老夫会给你下达指令。” 孔赞没想到林奇居然还留了一手,吃惊之余及时安抚住了叶十三。孔赞深知刘律决不能死在封门关,那样的话反而会激怒群臣,甚至让天下人以为李家不择手段要篡权。只要刘律不带走兵马,放他回去对刘轲来说更为有利。 此时,将军府内,刘律与胡武才有说有笑,他甚至巴不得李智大败而归。 果不其然,不到一个时辰,前方传来战报。李智大军遭遇了埋伏,前方攻城梯队进入了唐川的陷阱,而身为大元帅的李智也被敌军断了后路,只能率领兵马向西南方向逃离。 刘律一听,不但没有震怒,甚至内心乐的牙都快碎了。这一下,李智罪责难逃,就算带着残兵败将回来,身为督军刘律也可以把李智拿下,完全掌控这支大军。 刘律命人速速打探消息,正准备给父皇写一道密旨,就看到一名传讯官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启禀殿下,宫中飞羽传讯,上面点了朱砂,急报。” 传讯官说完,呈上一支很精密的小竹筒。刘律一听是急报,也顾不得仔细看上面的蜡封,拧开之后倒出了宫中密召。 看罢,刘律嘴角上的八字胡忍不住颤抖起来,整个人像是被定在了座椅之上。他没想到这个时刻,父皇竟然显现驾崩前兆。 “快~招军师大人过来。不,吹号角~三军集结!” 刘律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这一刻,他恨不能插翅飞回京都,去接掌即将到手的皇位。 第一百二十三节 不受皇权 封门关城门之上,孔赞终于舒展开皱起的眉头。刘忠展带回来消息,唐川确实在按照双方的密定进行了布局。这一战,大安兵马损失了不少,但大多数都是苏系兵马。因为李智安排他们打前战,正中唐川的埋伏。 听着城内传来的号角声,孔赞知道他也该回营了。不过临下城之时,孔赞再次叮嘱叶十三不可轻举妄动。并且告知十三,目前的计划一切顺利,刘律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个摆设而已,杀了他不如暂时留着。 军营之中,太子刘律与兵部左侍郎胡武才匆匆而来。看着集结完毕的战阵,两人直奔帅帐而去。此时城内留守的大将军只有李占渡,看到太子着急忙慌的进来,李占渡洋装刚受完军杖慢慢站起身。 “太子殿下,末将也是刚收到战报,正准备集结兵马出城寻找元帅大军。没想到殿下提前下令集结,末将在此谢过!”李占渡装出一副悲愤的神情,仿佛要强忍着军杖疼痛去接应父亲。 太子刘律顿时怒道:“没有本太子之令任何兵马都不许出城,马上派出探马,无论如何立即招李智率兵回来。这是龙符君令,违令者斩!” 太子刘律心急如焚,他现在必须马上回京,但是李智带走了大部分兵马,这可把刘律急的杀人的心都有。 就在这时,十三搀扶着孔赞也走了进来,孔赞洋装不知的问道,“为何集结兵马?此时元帅大军不知去向,城内兵马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中了唐川诡计,封门关必破!” 刘律一看孔赞到来,赶紧说道,“正好军师大人也在,本殿下向你们传达宫中密召。” 说着,刘律摆出一副沉痛的样子,把皇宫急召告知了二人。孔赞难过的摇了摇头,虽说他早已得知了消息,但一想起与刘创帝往日的光景,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孔赞伤心的说道,“这些年陛下励精图治,让我大安从战乱中恢复了生机。没想到,在我大安有能力与北辛一战之时,却出现如此巨变,真乃天之不幸,大地同悲~。” 刘律可顾不得悲伤,急忙说道,“本太子必须马上回京,只能再等一个时辰。军师大人,务必寻找到李智的下落,命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火速返回封门关。” 孔赞点了点头,“殿下说的极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天难降临,殿下是该早日返回京都安抚民心,以防出现不测。” “不测?”刘律一愣。 孔赞赶紧解释道,“老夫只是担心而已,但愿一切安好。” 看着孔赞心事重重的样子,刘律心中更加慌乱,“老大人,您可是我大安第一智者,难道您觉得~京都之内真有人敢趁机作乱?” 孔赞叹息道,“太子殿下,老夫身为两任帝师,虽说不支持殿下,但更不愿意看到我大安出现乱局。如今殿下已经是太子储君,老夫也别无他念,所以劝殿下快马加鞭及早返回。京都方面陛下状况不明,万一不能掌控大局,您觉得四皇子与赵国公~会这么安稳的等待殿下回归?” 刘律脸色一变,嘴上却强硬的说道,“他们敢吗?别忘了还有苏国公以及西山大营兵马。本太子不信他刘秉有这么大胆子,敢犯上作乱。” 孔赞苦涩的摇了摇头,“希望如此吧。” 孔赞沉默了下来,左侍郎胡武才为人谨慎,根本就不敢妄议,只能装聋作哑不敢吭声。太子刘律心中慌乱,却也只能等待着李智大军的消息。来之前苏国公再三交待,只要与他带着这支大军班师回朝,没有任何人敢跟他争夺皇位。但是现在,城内大多是李占渡的兵马,李智大军居然被唐川追的无影无踪。 沉默之际,叶十三回头向帐外看了一眼,八名龙卫都没有进来,这时候要杀掉刘律轻而易举。十三有些冲动,但还是隐忍了下来。他也知道此时杀了刘律,不但李智脱不了干系,在场的孔赞与李占渡都得成为罪人。况且十三没有看到林奇的手书,不知少爷是不是让他杀了刘律。 半个时辰之后,探马来报,说是李智大军已经逃向西南方向进入大荒,估计得数日之后才能绕行回来。而北辛唐川所部,两万兵马在距离封门关十里之处安营扎寨,正在调动其他所部以及攻城器具,看样子是准备攻打封门关。 太子刘律一听,恨不能连唐川祖宗八辈都咒骂一遍。他不敢再等下去,正如孔赞说的那样,万一父皇驾崩之时自己回不去,弄不好刘秉真敢先他一步坐上皇位。 刘律再次把孔赞二人招到中军大帐,面色阴沉的说道:“军师大人,占渡将军,父皇病危本太子要立即回朝,但那李智兵败远遁,这个责任他难辞其咎,现在本太子命你二人留守封门关,等待李智大军的回归。本太子这里有封手令,一旦李智回归,由苏中虎将军暂领大军,听候本太子的命令。” 刘律说着,把手令拍在了帅案之上。李占渡咬了咬牙没说什么,孔赞也是微微点了点头,“但不知殿下何时回京?” 刘律昂头说道,“将军府内已经在收拾,半柱香之后我们就离开封门关。本殿下知道那唐川残部在关外虎视眈眈,但那也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所以给占渡将军留下八千兵马驻守。封门关易守难攻,况且主力大军很快就能回归,希望占渡将军不要让本太子失望。” 李占渡虎目一瞪,“你说什么?唐川几万大军即将趁机攻城,你竟然要带走封门关内的兵马?太子殿下,这可是战时,没有大元帅之令,本将军岂能容你胡闹。” “大胆!”刘律一拍帅案,站起身怒道:“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居然敢这么跟本太子说话。胆敢抗命,小心本太子军法处置!” 李占渡胸膛一挺,“按照我大安战时令,本将军有权视战况而定。太子殿下,对不起了,请恕末将无礼,为了我大安不再遭受北辛践踏,本将军不能让你带走一兵一卒!” 刘律一听,气的八字胡乱颤,当即一拍帅案,“来人,把李占渡给本太子拿下!” 唰唰~!八名龙卫闪身而入,叶十三却是沧浪一声抽出短剑,转身拦在了李占渡身前。 “都给我站住,否则,死!” 别看十三只身一人,但充满杀意的目光却让八名龙卫不禁停住了脚步。这种目光他们太熟悉了,在奴营之时,这是非生即死搏命的前兆。 “住手!”孔赞怒斥了一声,目光看向了太子刘律。 孔赞微微拱手,“殿下,唐川已经兵临城下,你却要带走守城大军,难道这就是你的为君之道?” 刘律气的面色通红,一伸手拿出了龙符,“怎么,你们这是要造反吗?龙符在此,我看你们谁敢造次!” 孔赞冷哼一声,“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如此危急之时,莫说是龙符,即便陛下亲临,恐怕也得以江山为重。刘律,你身为太子,难道为了君位就可以放虎进关践踏我大安百姓?就算你有龙符,但边关热血将士却不能答应!” 刘律眼角颤了颤,如今苏系兵马都被李智带走,他的亲兵营只有二百来人,刘律也不敢真的激怒李占渡。可是不带走兵马,刘律心中更是不安。一想到皇位,刘律心中一横,毕竟他是太子储君,更是即将成为大安帝君的皇者。刘律心说老子就赌上身家性命,看看你们李家敢不敢弑杀储君。 刘律目带狠色看着孔赞和李占渡,冷笑道:“今日不管你们说什么,要是带不走大军,本殿下宁可死在封门关。龙卫听令,如果本太子今日惨遭不测,尔等不必不必力战,杀出重围告知天下。本太子倒要看看,李家敢不敢冒着灭门之罪抗拒龙符!” 兵部左侍郎胡武才吓得脸色苍白,赶紧劝道:“占渡将军,龙符一出如朕亲临,切不可冲动。太子殿下,您也息怒,有事好商量~!” 刘律目光一寒,“胡大人,龙符可调度天下一切兵马,即便是战时,龙符也有着压制虎符的权利。抗拒龙符者,如同谋逆,你可要给本殿下做个见证!” 胡武才吓得一哆嗦,心说人家真要是谋逆,那还不得连我一同杀了。胡武才可不敢让双方真的闹僵,就在他要力劝之时,却听孔赞叹息道。 “太子殿下,看来知子莫如父,陛下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为了大安江山不受外敌蹂躏,陛下也赐了老夫一道手令。此令,没有其他用意,只是节制龙符而用。老夫本不想拿出了,但太子殿下以龙符相要挟,为了封门关数万将士,老夫也只能动用陛下御旨了。” 孔赞说着,从怀中拿出一道皇封御卷,“圣旨在此,尔等还不接旨!” 刘律看到那熟悉的皇封御卷,嘴角微微一颤,高举的龙符也耷拉下来。八名龙卫单膝跪地,胡武才也赶紧上前下跪。听完刘创帝的密旨,胡武才反而长长的出了口气。这一刻,刘律却跟刚遭完雷劈似的,傻傻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孔赞利用刘创帝的密旨震慑住众人,不过,威严过后也得施舍点恩赐。孔赞故意劝说李占渡,最终调拨出五千兵马,保护太子火速回京。刘律已经没有其他办法,最大的依仗龙符也被压制,只能灰头土脸的匆匆离开了封门关。 刘律恨的直咬牙,但他相信京都之内有苏国公在,没人能够夺得他的皇位。只要自己接掌了皇权,刘律心说第一个要灭的就是李家满门。 刘律一走,孔赞却一点也不轻松。当即命刘忠展动用暗底传讯,责令丰都粮仓主管毕宁,按计划转移全部粮草。信王已经提前征集车马大军派人过去接应,所有粮仓务必全部搬空。其次,告知在秋水城的信王,立即秘密集结散落在各个城池的兵马,准备进京勤王。 安排完大局,也预示着从即可起,他们将不再受皇权管制。可以说当下的大安,进入了一段极其特殊的危局时期。但是孔赞,眼下还有一件棘手的事情要解决,那就是对面的唐川。 孔赞知道唐川暗中帮了他,此人绝不会空手而归,弄不好,他会连本带利从李智身上拿回去。虽说这是一场假戏,孔赞却不敢保证唐川会不会设伏截杀返回的李智大军。真要是发生那种状况,这对孔赞等人来说,也是一场承受不起的灾难。 “十三,你亲自跑一趟,告知唐川,老夫邀他城下相见!” 孔赞目光深邃的遥望着对面,当今天下能被他孔赞敬重的,也唯有身为敌者的唐川。这近一年期间,可以说两人为了各自利益互相配合似友非敌。但是现在,孔赞明白他们的合作将到此为止。从今以后,恐怕彼此都想摘下对方的脑袋。 第一百二十四节 意外的结局 大安封门关,叶十三亲自驾辕,一辆战车驶出了关门。孔赞身穿文士服,头戴礼冠,抄着双手端坐在战车之中。他们的对面,北辛大元帅唐川骑着战马,在铁卫柳撼的护送之下缓缓而来。 李占渡等人站在城门之上,担心的看着孔赞的战车。唐川的大军也来到了三箭之外,双方毕竟是敌对大军,谁也不敢保证唐川会不会趁机率兵攻城。刘忠展心中更是不服,按说百里轩跟随李智不在封门关,保护孔赞的应该是他。但这个差事落到了十三的头上,明显是在告知众人,他刘忠展已经不是十三的对手。 十三看到战车距离城门接近两箭之地,拉住了战马,唐川主仆二人也来到战车前停了下来。孔赞面带微笑拱了拱手,“唐帅,别来无恙啊。自玉川城一别,你我虽近在咫尺,却今日才能相见。” 唐川也抱拳回道,“孔老先生,看来那刘律是离开了封门关,不知本帅这次的配合,老先生可还满意?” 孔赞淡淡的一笑,“唐帅,此言传到北辛国都,你可就犯下了通敌大罪。” “彼此彼此,本帅到不介意朝中的流言蜚语,倒是此次兴兵动众,我大军消耗了不少。作为老友,孔老先生是不是应该,给我军补充一些粮草和武备?” 孔赞脸色沉了下来,“唐帅,我大安同样也付出了代价,据战报,先锋兵马三位将领被你设伏而杀,我大军更是损失四千余人。这对你来说是大功一件,但对我大安却是沉痛的代价。” 唐川呵呵笑道,“孔老先生,你我之间无需掩饰,死的那几位将领,恐怕李智还得要感谢我呢。” 唐川说着,目视了一下远处的封门关,接着说道,“看来李智这是要起兵了,不然孔老先生绝不敢公然与我在城下相见。但不知,如今这封门关的兵马,是姓刘还是姓李?” 孔赞冷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身为大安臣民,当然是听命于当今圣上。怎么,难道唐帅的兵马,已经不认可北辛的司徒汉义?” 唐川毫不在意的朗笑了几声,“要说这口舌之利,本帅甘拜下风。但不知孔老先生相约,是为了何事?” 孔赞心中暗骂,简短的说道,“你我心知肚明,就两个字~退兵!” 唐川却不紧不慢的说道,“当然要退兵,但也不着急。本帅如今缺少粮草和武备,总得等兵部送来之后才能走。若是孔老先生能补充一些,在下到可以立即退兵。” 唐川如同老友一般看着孔赞,他知道大安的局势非常混乱,孔赞肯定比自己还着急。双方继续僵持下去,恐怕大安就要改换天地。 孔赞脸色渐渐寒了下来,“你我之间的约定已经完成,老夫也可以向你保证完成五年之约。但唐帅若是觉得有利可图,老夫不介意再陪你过过招。不过,接下来的过招,那可就不是小打小闹了。” 唐川目光一寒,“孔赞,恐怕你没时间在此地久留了。若是本帅所料不差,李智再不率部回朝,估计那刘创要禅位给刘律了。到时候,不用我唐川举起屠刀,尔等都得成为大安逆贼。” 孔赞却是默默点了点头,“唐帅说道不错,所以说,你莫要逼老夫痛下决心。” “痛下决心?那又如何。”唐川得意的看着孔赞,他当然要撤兵,但撤兵之前,总得在李智等人身上扒一层皮才行。如今着急的不是他,所以唐川胸有成竹,必须让孔赞付出沉重的代价。 孔赞看着唐川得意的样子,轻叹了一声,“唐帅真要是如此的话,那我等只能与北辛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唐川嘲笑道,“就凭你们现在的兵力,即便拿下关渡恐怕也所剩无几,你敢吗!” “这有何不敢,既然你不退兵,老夫等人必成为大安叛逆。既然左右都是一死,那何不死的壮烈一些。另外,信王也集结了十万兵马,我若不去秋水城,信王只能带兵前来封门关。或许,我们会杀入北辛,在北辛自立为王也不错。”孔赞霸气的说道。 唐川眼角一颤,“孔赞,你不怕本帅现在就杀了你,拿下这封门关?你身前这小子,还没能力保住你的老命。” 孔赞呵呵笑道,“老夫已经行将就木,岂在乎区区生死。不过老夫一死,边关众将士必会为我报仇。如今唐帅的兵力可不是以前,李智有信王的后续兵马支援,而你,手中却只有这十万兵力。大战之后,恐怕司徒汉义会让你唐氏满门,都要为老夫殉葬。” 唐川暗暗咬了咬牙,孔赞说中了他的软肋,不过就这么退兵,唐川当然不甘心。正当唐川要反驳几句,十三却打断了他。 “面对你们二人,在下确实无法保证老大人的周全。但我可以保证,能杀了你。”十三冰冷的目光看着唐川,面对这位传奇人物毫无惧色。 柳撼一听,不禁嘲讽道,“小子,这大话你也敢说?看你脸上的疤痕应该是武奴出身,要知道大安武奴,基本上都是我北辛的后裔,你是北辛人,不要忘了祖宗。我劝你还是认祖归宗过来跪拜,说不定主公会赏你个一官半职。” 十三的目光看向了柳撼,“你也应该是武奴出身,但不知你的先祖,是大安还是北辛人。若是大安人,你应该杀了唐川认祖归宗。若是北辛人,那你的先祖则是十恶不赦之徒,更令人不耻。” 柳撼脸上的疤痕一颤,唰的一下抽出了长剑,“主公,我要教训教训这个小子。” 唐川心中一动,目光看向了孔赞,“孔老先生,我等都是武夫,要想让本帅退兵也可以,那就按照武者的规矩,来一场较量如何?本帅也不欺负你,他们二人只对决三招。三招之后若是这小子没有倒下,算我输,本帅即刻回去整顿兵马双方退兵。若是你觉得这小子不行,那就等百里轩回来,条件一样。” 孔赞长袖之下气的双拳紧握,别看他是文人翘首,却也知道铁卫柳撼的厉害。李智曾经告诉过他,长剑柳撼若是参加尚武榜,可列前十。面对唐川提出如此无礼的条件,孔赞当然不能答应。 孔赞刚要怒斥,十三却站起身说道,“我接受挑战,无需三招,一招之内即可分胜负。” 孔赞一愣,急忙道,“十三,给老夫坐下!” 十三不但没听,反而直接跳下战车,抽出短剑指着柳撼,“来吧。” “混账,老夫命你赶紧回来,这是军令!”孔赞气的胡须直抖,两军阵前这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看到这一幕,唐川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不等孔赞再说什么,唐川直接吩咐道,“柳撼,教训教训即可,给孔老大人一个面子,留他一条小命。” 柳撼答应一声跳下战马,孔赞气的指着十三,嘴唇哆嗦的都说不出话来。他可以舌战群雄,但面对武夫的鲁莽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十三仿佛视而不见,目光紧盯着柳撼双腿微微弯曲。柳撼的长剑也伸的笔直,两人根本就没有废话,在柳撼眼中十三只不过是个后生晚辈,还不值得他动用全力。若是面对百里轩,柳撼或许会慎重一些。 岂不知,十三虽然没有什么辉煌的战绩,但如今的战斗力绝不次于百里轩。甚至说,近身搏杀更是远超过百里轩。 唰~双方同时出击,孔赞吓得一闭眼,不敢再看接下来的场景。孔赞后悔带十三出来,早知道这小子如此鲁莽,还不如让刘忠展跟随而来。 双方的将士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远远的看到随行护驾之人要动手,纷纷瞪大了眼睛。李占渡看的更是心惊,但没有收到孔赞的示意,他也不敢打开城门率兵出击。刘忠展更是紧张的伸长了脖子,对面那人可是大名鼎鼎的长剑柳撼,刘忠展虽然不服十三,却也不想看到十三被当场斩杀。 孔赞闭着双目,只听到‘噗’的一声,孔赞紧张的急忙睁开双眼,却吃惊的愣在了车上。柳撼的长剑刺穿了十三的左肩,但十三的短剑却抵在了柳撼的咽喉之上。 唐川脸色一变,急忙喊道,“住手!” 柳撼目中绽放着愕然之色,十三却冰冷的说道,“记住,我叫叶十三。今日本该杀了你,但念在你也是武奴,我饶你一命。小爷给你留个信记,这是下一次的生死之约。” 十三说着手腕一抖,柳撼的脸上出现一道可怕的伤口。十三慢慢的后退,长剑带着血迹一点一点从肩甲上拔出。柳撼脸上的血迹也滴落在胸前,两人仿佛没有知觉一样,眼睛都不眨一下盯着对方。 柳撼伸手抹了一下长剑上的血迹,冰冷的说道,“主公,我败了,但我要杀了他。” 孔赞一听,急忙说道:“柳撼,你可以杀了他,但天下人会知道,唐川不过是一个言而无信之徒。” 唐川伸手握在腰刀之上,用力之猛,手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叶十三?好好好,本帅会记住这个名字。孔赞,本帅还能输得起。柳撼,上马,随我回关渡。” “主公!”柳撼脸上的血迹显得格外狰狞,他输在了大意之下,败的实在是不甘心。 唐川目光一寒,“上马,回营!” 唐川说完调转马头,直接打马而去。柳撼重重的一挥长剑斩在地面之上,对着苍芎嚎叫了一声。 城墙之上,顿时欢呼起来。将士们虽然不知道他们因何而战,但谁都看出十三赢了,面对大名鼎鼎的长剑柳撼,不管真实状况如何,这一战赢得漂亮。 刘忠展更是激动的高声大喊,“十三,你小子好样的,老子服你了。” 孔赞看着还在流血的叶十三,真不知该痛骂他一顿,还是应该嘉奖这小子。他也没想到与唐川的较量,会在这种局面之下完美的终结。孔赞知道他们等不起,唐川真要是拖延下去,恐怕孔赞真的要付出粮草与武器,才能换来李智大军离开封门关。 十三忍着伤痛驾车返回,如同凯旋而归的大将军,被众将士欢呼着迎入城内。唐川没有食言,驻扎在城外的大军返回了北辛关渡。如今双方熄灭了战火,只待李智大军回归,即将开拔前往秋水城汇合。 这一刻,大安京都之内,终于打破了原有的僵持。而点燃战火的,却是从西山祖地归来的苏东阳! 第一百二十五节 箭在弦上 李智很快带领大军回到了封门关,得知计划一切顺利,李智当即下令集结大军。不过,李智并非急着要赶回京都,而是要彻底掌控所有的兵马。 当着众将官的面,李智怒斥琼山大营几名将领阵前抗令,导致此次攻打北辛关渡失败。不待几名将领辩解,李智当即抽出令箭,下令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原本就损耗了不少将领的苏系兵马,如今更是群龙无首。 不得不说,李智的铁腕震慑了所有人,如今太子不在,没人敢站出来抗拒帅令。紧接着,李智重新打乱了各营配制,二十几名李系统领直接晋升将军。李智仅仅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彻底掌控了这支征伐大军。而孔赞那边也没闲着,一道道战报发往了京都以及两王城府。只不过,这些战报都是虚假消息,孔赞和李智为了最后一搏,已经压上了身家性命。 大安应城,这里是诚王刘展的王府所在城池。与秋水城相比,这里虽然缺少了一些书香之气,却多出一丝尚武之风。 京城发生了如此大事,诚王刘展很快就收到苏寒的密信。得知皇兄即将驾崩,性情急躁的刘展当即前往兵营,把刘创帝收缴的兵权重新又夺了回来。 军帐之内,诚王刘展与手下将领也在分析着京都局势,不过在他们看来,四皇子刘秉的城防大营还成不了气候,只要西山大营还未投靠四皇子,京都再乱也能镇压下去。 商议之中,诚王手下第一战将沈剑锋抱拳说道,“王爷,末将以为咱们重点还是要盯着信王那边。虽说太子殿下掌控着十几万兵马,但李智毕竟是三军大元帅,有些事不可不防。” 诚王一听,不屑的狂笑了几声,“沈将军多虑了,自从刘轲被废以来,那信王已经是意志消沉不问世事。据线报,若不是陛下钦点孔赞为军师,他二人整日里连王府都不出,跟个娘们似的就知道下棋。” 众将官随之发出一阵哄笑,也难怪诚王放松了警惕,连监天院都没有探出任何风声,信王近一年来保密措施做的极其到位。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四皇子刘秉身上,七皇子刘轲仿佛成了隐形人。况且李智的大军苏系兵马居多,太子刘律又持有龙符,所以刘展想不出信王还拿什么去支持刘轲上位。 经过一番商议,诚王刘展只能沉下心来等待苏寒的最新消息。一旦太子回归顺利的坐上皇位,他将即刻奔赴京城参加新皇登基大典。若是出现变故,刘展则亲率大军杀奔京都,以强大的兵力震慑住各方。 与诚王刘展相比,信王刘恒可没他那么轻松。太子刘律回归必经秋水城,为了不暴露实力,信王只能等刘律离开之后才能行动。 秋水城归尘院阁楼之上,信王终于等来了消息,大总管洪山疾步走进来禀报道。 “王爷,刘律的兵马已经越过秋水城,他派人来告知说是需要马上回京,就不来打扰王爷了。” 信王淡漠的一笑,“速度不慢,看样子是日夜兼程要去坐上皇位。洪山,丰都粮仓那边准备的如何?” 洪山一躬身,面带喜悦的说道,“回王爷,今日刚收到飞羽传书,宁大人已经开始装车,估计十五日可以全部转运到韩水洲咱们的秘密山庄。” “那边的消息可有封锁?”信王担心的问道。 “王爷放心,六百暗底调派到了丰都小城。况且宁大人对外宣说,这些粮草全部是运往封门关和京都的军粮。就算监天院或者诚王那边查明了情况,到时候丰都粮仓已经变成了一座空仓。加上孔老在庆温侯那里筹借的银两,整个南部的粮食储备,估计有九成落入了咱们手里。” 信王满意的看着洪山,“做的好,这可是成败的关键,切不可出错。另外,秋水城内外的眼线,可都梳理清楚了?” 洪山郑重的说道,“回王爷,大部分被我们掌控,但洪山不敢保证是否全部进入渔网。不过,几处飞羽传书的密所,都被我们的人盯着呢。” 信王沉思了一下,抬头道,“谍者确实难以全部清理干净,既然掌控了飞羽传书之地,那就动手吧。另外,通知各部人马,立即向秋水城集结。” “尊令!” 洪山激动的答应了一声,这些年信王一直被皇宫和诚王打压,身为王府大总管的洪山也觉得很憋屈。如今即将改天换地,他们终于要迎来扬眉吐气的那一刻。 此时,京都之内,所有人都在盯着四皇子刘秉,人们仿佛忘记了还有支持刘轲的信王等人。而且在僵持之中,第一场冲突终于爆发。但这次的冲突却不是攻城之战,而是苏东阳在城外怒骂西山大营的将领无能,不敢针对四皇子刘秉宣战。双方兵马还没开打,苏东阳却打伤了几名西山大营的统领。 大将军程顺震怒之下,以箭阵困住了苏东阳,这才把他关押起来。不过,程顺也不敢把苏东阳军法从事,毕竟他是苏寒的三子,更有着一位神出鬼没强大的恩师。但几位统领受了重伤,这让西山大营的将士们非常震怒。 皇宫之内,刘创帝的状况越来越严重,体内各个器官的衰竭,已经让他时而昏迷无法进食。林奇也已经束手无策,他知道陛下的生死也就在这几天了。 看着刘创帝在病痛之中还在坚持掌控外面的大局,林奇不禁被他这种执着所感动。不过林奇知道,正是因为这种日夜煎熬,才导致病情突然恶化。若是刘创帝早听他的劝,静心休养至少还能再延续几个月。 帝君刘创也感受到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他后悔没有早一点来布置这个局,如今太子未归,刘创帝不知还能不能给他一个圆满的结局。 “三青~潘准他们~何在?”刘创帝虚弱的问道。 金面龙首叹息道,“陛下,如今~几位重臣各自为政,侍卫们也不敢再控制他们的出入。不过,潘相国与苏寒还不敢出宫,他们已经占据了上书房,从那里向外下发指令。赵德章已经出宫,现在与四皇子在一起。” 刘创帝闭着双目喘息了两下,“两位侯爷可在?” “他们还在观星阁。” “外面的情况~如何?” 金面龙首告知苏东阳在西山大营闯了祸,被程顺将军拘押了起来。而苏寒得知消息之后,正在劝说潘准动用金匹令箭,下令攻城。 “陛下,看来苏寒这是要里应外合了。” 刘创帝睁开双目,眼神之中透着一丝寒意,“律儿到了何处?” “正快马加鞭的赶回,根据上井郡传来的消息,估计还需五日左右才能到达。” 金面龙首犹豫了一下,却没说出太子只是带着五千兵马而来。况且封门关那边的状况有些诡异,监天院竟然有数日之久没有接到密报。金面龙首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他不想再让陛下操心。如今京都之内就够繁乱了,只要把这边震慑住,金面龙首相信李智那边不敢闹出什么乱子。 刘创帝嘴唇颤了颤,狠狠的吸了口气,突然说道,“不能再等了,这场戏终究还是留下了遗憾。告知程顺,攻城~!” 林奇听着心中一愣,他已经知道刘创帝的计划,攻城是假,程顺与刘秉暗中联手,一同击杀苏家那些里应外合之人是真。但林奇很清楚刘创帝能坚持到现在,全凭强大的意志力吊着最后一口气。一旦解决了京都危机,恐怕刘创帝也到了终结之时。而且,距离二十日的保证还没到,林奇也担心自己无法活着出去。 就在金面龙首去安排之际,刘创帝忽然对林奇说道,“林奇~去~把两位侯爷请来,是该告诉他们真相了。想来想去,朕才发觉~还是皇族本宗最可信。” 林奇站起身,“陛下稍等,微臣这就去请两位侯爷过来。” 林奇心说正好借此机会去见一见巴郎,他的拐杖之内只能射出两枚子弹,万一金面龙首被射杀之后龙卫出手,只能仰仗巴郎和他的御前侍卫了。 观星阁的偏殿之中,这些日子两位侯爷倒是很轻松。因为他们还以为陛下是假死,也想借着这场大戏铲除苏家暗藏的实力。 看到林奇走了进来,庆温侯颇为意外的问道,“你小子怎么单独出来了?”庆温侯说着,向后面看了看,并未发现有龙卫跟随。 林奇给两位侯爷施了一礼,面色严肃的说道,“两位侯爷,陛下快不行了,请你们立即过去。以前是假,但是现在~是真。” “什么?”庆温侯猛然站了起来,老侯爷也吃惊的看着林奇。 林奇没有隐瞒,反正陛下召他俩过去就是告知实情。得知陛下最近几乎每日都在呕血,两位侯爷明白这是真要不行了。 庆温侯一把抓住了林奇的手臂,“小子,你跟本侯说实话,陛下还能坚持多久?” 林奇看着庆温侯焦急的目光,叹息道:“陛下已经下令让西山大营攻城,估计铲除城内暗藏的兵马之后,陛下无法继续坚持下去了。” 庆温侯腮帮子一颤,目光看向了老侯爷,“老皇兄,国~不可一日无君。” 老侯爷明白他的意思,沉思片刻重重的喘息了一声,无奈的点了点头。林奇也看出了庆温侯的意图,假亦真时真亦假,看来,刘秉又要把这场大戏,由假变成真了。 第一百二十六节 引蛇出洞 皇宫上书房内,这些日子相国潘准如坐针毡度日如年。目前他最急切的就是等待陛下清醒,以便让京城恢复秩序。 潘准揣测出刘创帝大限将至,但他并不想掌控西山大营这支烫手的大军。潘准与其他朝臣不同,他知道自己年事已高,不可能在下一任朝堂之中担当大任,所以明哲保身是他最好的选择。如今刘秉控制了京都,潘准只希望太子能够早点回归,到时候把西山大营交给刘律,让他们兄弟去定夺未来的江山。 坐在另一侧的苏寒,看着焦虑不安的相国潘准,在他眼里潘准已经是日落西山的晚霞,发挥完最后一道光芒之后即可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大安帝国即将改天换地,每多等一日太子刘律就更近一步。一旦太子率领大军回归,区区城防营根本就是待宰的羔羊。只是苏寒到现在还不知,刘律只带回区区五千兵马,而这五千人还都是李占渡的嫡系。 就在两位朝中大员沉默之时,一名龙卫匆匆走了进来。 “启禀相国大人,在下刚从西山大营秘密潜回,将军大人让小的告知相国,定于明早凌晨寅时攻打城门。” 相国潘准手指一颤,顿时站了起来,“胡闹,没有本相的命令,谁给他的权利!” 龙卫一抱拳,“相国大人有所不知,苏东阳击伤数名统领,其中两人重伤不治已经身亡。如今兵营之中群情激奋,除了处斩苏东阳之外,也唯有下达战令可以压制众人。程将军让在下带句话,若是相国大人不下战令,那就请相国大人下令斩下苏东阳平息众怒。否则的话,程将军也怕引起军中哗变。” 定国公苏寒脸色一变,紧忙劝道,“相国大人,万万不可斩杀东阳,且不说他是皇亲国舅,别忘了他还有一位护犊子的恩师。老夫倒觉得,京都之内是该做个了结了,如今程将军下令攻城正是时候。” 相国潘准震怒的看着苏寒,“定国公,陛下把西山大营交给本相,是用来震慑而不是让京都血流成河。此战一开,我大安必将遭到天下诸国的耻笑。本相不能为了一人之私,让成千上万的大安将士自相残杀。国公大人,为了军中将士,本相只能让东阳~伏法了。” “且慢!”苏寒上前一步说道,“相国,若是能以最小的代价平息京都之乱,你可愿意?” 相国潘准一怔,“最小的代价?” “相国大人,其实那刘秉只不过是色厉内荏,只要城门一开,本公相信城防营的将士定会缴械投降。若是里应外合,根本损失不了多少。而且,平定京都也是陛下和百姓们的意愿,更是我等朝臣的职责,难道相国大人不愿意看到京都恢复如初吗?” 相国潘准眼神一眯,“怎么,你的意思是让皇宫内卫配合西山大营?这可不行,宫中内卫是保护陛下以及皇室家眷,除了陛下,没人可以调动。” 苏寒暗暗咬了咬牙,要知道结党营私招募死士这都是大罪,不到万不得已苏寒不敢亮出他的底牌。苏寒原本还想再拖延几日,等待太子回归那一刻动手。但是现在,苏三那个不争气的东西打乱了他的计划,苏寒只能破釜沉舟提前发难。 “相国大人,本公可下令刑部各司,以及兵部马厩行营,加上各府的护院,足足能集结近六千人马。若是里应外合同时发难,打开城门轻而易举。” 潘准一听,吃惊的看着苏寒,“刑部各司以及兵部行营?苏大人,按照我大安律法,六部各司其职,尚书令直属陛下辖制,连本相都无权干涉。怎么,你能调动他们的人?” 苏寒面露尴尬,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横下一条心,“相国大人,其实这些朝臣也是为了大安江山的稳固,不得已才联络本公。如今太子即将接掌大任,本公也是出于谨慎留了一手。要说起来,这也是太子的意思,本公只不过替太子储君执行而已。” 潘准目光一厉,面色微寒的说道:“苏国公,你们三大世家暗中掌控外部兵权,这是天下皆知的秘密,既然陛下默许,本相也不便多说什么。但是京都之内,不可结党营私豢养兵马,这是历来帝君定下的铁律,上至皇亲下至朝臣,胆敢触犯者皆是死罪!” 苏寒面色一变,却强硬的说道,“太子储君之令,可不是什么皇亲国戚能相比的。如今刘律殿下即将接掌大任,难道~相国大人这是想要推翻新皇吗!” 潘准不禁身躯一颤,他知道苏寒说的没错,就算自己现在参他一本,恐怕刘创帝也无能为力了。到时候刘律归来,根本不可能向苏家动手。甚至说,还会重赏苏寒彻底铲除异己。 相国潘准苦涩的摇了摇头,“算了,本相也老了,只希望我大安能够平安交替。等太子回归,本相自会把西山大营交付给他,从此告老还乡。” 潘准说着,无力的从怀中拿出金匹令箭,“龙卫听令,马上传令程将军,按计划进行吧。苏国公,老夫有些累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商议吧。”潘准说完,把金匹令箭递给了龙卫。 苏寒心中暗喜,若是能提前控制住西山大营,这比刘律登上皇位还重要。到时候,天下最精锐的兵马落入苏家的手中,即便是皇族也得礼让三分。 半柱香之后,这名手持金匹令箭的龙卫没有立即秘密前往城外,而是与金面龙首同时出现在刘秉的城防营大堂之中。 得知了定国公苏寒的计划,四皇子刘秉也不禁吓出一身冷汗。他没想到苏寒竟然在京城之内,暗中培植了近六千人马。如果不是这场大戏逼出了底牌,关键之时这六千人马足以让京城变成火海。 刘秉当即密召几位新提拔的心腹将领前来议事,虽说是与西山大营配合击杀,但六千人马要想一下子全部拿下绝非易事。刘秉不敢大意,仔细安排着每一条街道与设伏之地。既不能伤及无辜百姓,又要把损失降到最低,从未带过兵的刘秉必须要把每一个细节考虑清楚。 此时,皇宫之内,刘创帝正在密召两位侯爷。林奇借此机会来到楼下,走进了御前侍卫的休息厅。与前些日子相比这里松懈了不少,看到林奇到来,巴郎暗示几位心腹守在门口,把林奇带到了内室之中。 “林奇,正好我也要找你。昨夜我不放心九儿,悄悄去了一趟归尘院。” 林奇不禁一愣,“九儿她们能有什么事。” 巴郎眼睛一瞪,“苏东阳回归,老夫是担心他去祸害你的归尘院。所以,我已经让九儿带着那个芊芊回了国公府。如今李国公身为征讨大元帅,目前还没人敢动他的府邸。” 林奇目光一聚,“苏东阳不是被拘押在西山大营里吗?” 巴郎冷笑道,“程顺还不敢动苏东阳,他巴不得这个祸害赶紧离开。如今京城大乱,我是怕苏东阳趁夜入城,就算他在归尘院大开杀戒别人也无可奈何。苏东阳虽然抵挡不住军阵,但他要想跑,刘秉根本拿他没办法。” 林奇顿时怒道,“苏三胆敢杀我归尘院的人,老子发誓灭了他们父子。” “你先别急,郑成让我给你带个消息,估计~你会感到震撼。” “震撼?”林奇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赶紧问道,“什么消息?” 巴郎谨慎的看了一眼房门,压低了声音,“李智已经掌控了大军,正前往秋水城与信王汇合。估计,他们很快就要兵压京都。” 林奇不禁一震,“他~他们要兵变?” 巴郎摇了摇头,“具体事情我也清楚,但接下来,恐怕大安要进入乱局之中。” 林奇想了想,他也顾不得李智和孔赞了,还是先保命要紧,“前辈,陛下估计就这几日了,所以我想请前辈~。” 林奇把刘创帝的突发病情说了一遍,并且告知自己有办法对付金面龙首,但是其他龙卫,林奇恳请巴郎帮忙。 巴郎眉头紧皱,他觉得目前的事态越来越复杂了。陛下真要是驾崩,皇宫之内所有的防御力量都会被金面龙首掌控,不管林奇有没有办法对付金面龙首,巴郎也很难与众多龙卫相抗。再者说,这些年巴郎独立独行,并没有在御前侍卫之中培养体系。不过,巴郎倒是答应了林奇,他打算带着林奇杀出皇宫,暂时先隐遁下来再说。 就在林奇与巴郎商议之时,两位侯爷走出了观星阁。延庆侯沧桑的面孔上,浮现出忧虑之色,而庆温侯更是失去了往日的镇定,眼神之中透着一丝紧张。 庆温侯停下了脚步,对着延庆侯微微躬身,“老哥哥,恐怕我得离开皇宫了,不知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延庆侯苦涩的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庆温侯的臂膀,“记住我得话,皇族成员~不可杀!” “刘业明白,老皇兄保重!” 庆温侯告别了老侯爷,观星阁的侍卫没人敢阻拦,而庆温侯更是离开观星阁之后,直接坐上自己的马车,命人打开宫门从正门离去。外面城防大营的兵马也没人敢拦截庆温侯,眼睁睁看着马车驶向了远方。 大安皇族宗祠,与外接相比这里倒是冷冷清清,除了几位老差官,唯有鬼手杨九如还在镇守。 一辆马车驶入,鬼手看到是庆温侯的车马,心中不禁一愣。看着庆温侯肥硕的身躯下了车,鬼手赶紧闪身而迎。 “侯爷,您怎么出宫了?” 庆温侯一摆手让身边的人全部退下,上前一把拉住鬼手的手臂。庆温侯把刘创帝的突发状况简单的说了一下,然后面容一肃,拿出一面令牌带着恳求的口吻说道。 “九如老弟,这是延庆侯爷的令牌,拿着它马上去西山大营找方宏和陈豪两位将。明早凌晨西山大营要有行动,告知两位将军务必把你留在军中,到时候,本侯请你趁乱之时击杀主将官程顺。” 鬼手杨九如心中一惊,“侯爷,您这是~?” 庆温侯严肃的叹息了一声,“程顺一死,方宏与陈豪身为副将,即可接掌大军。九如老弟,陛下大限到了,为了我大安不落庸人手中,本侯与老皇兄就拜托老弟了。” 鬼手杨九如面容严肃的微微一抱拳,“侯爷放心,九如必不辱使命!” 庆温侯重重的拍了拍鬼手杨九如的手背,能不能击杀程顺非常关键,庆温侯不敢把这项任务交给方宏和陈豪两位将军,唯有鬼手亲自出马他才能放心。 安排完鬼手杨九如,庆温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他知道明日天亮之后,将是大家摊牌的时刻。 第一百二十七节 号角长鸣 大安京都,城池内外都在暗中紧张的布局。而皇宫观星阁内,却是异常的安静。林奇静静的看着刘创帝,此时的帝君已经枯瘦的皮包骨头。陪伴了刘创帝半生的尤乃万,这一刻更是心如死灰,双目茫然的有些不知所措。 刘创帝咳嗽了两声,林奇赶紧轻轻的把他托起抱在怀中,小心的擦拭着嘴角上的溢物。 这样的举动没有哪位太医敢做,刘创帝略显浑浊的眼神有些惊讶的瞟了林奇一眼,微弱的说道,“臭小子,我要是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该多好。” 林奇不想让气氛显得过于死寂和沉闷,故意调笑道:“老爷子,半年前您要是这么说,我林奇准能乐疯了。可惜啊,微臣终究还是没那个福分。” 听到林奇喊他老爷子,刘创帝靠在林奇的怀中,嘴角弯起一道笑容,“朕这一生,也只有你小子胆敢叫我一声老爷子。林奇啊,朕~确实想杀了你,但是现在~朕舍不得杀你了。尤乃万~拟旨~!” “老奴在~!”尤乃万听到刘创帝呼唤他,激动的赶紧过来。 “赦~林奇无罪~把朕的锦带赐给他~三青看到之后,必会听命!” 听到刘创帝这么说,林奇不禁吃惊的看着怀中的帝君。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林奇没想到刘创帝怕自己陷入昏迷无法清醒,竟然给了自己一道护身符。 林奇感激的眼圈有些发红,“陛下,不知您~还有什么要吩咐林奇要做的,只要我能办得到,必不辱君命。” 刘创帝喘息了两下,微弱的说道,“你小子~现在知道为朕效力了?可惜啊,太晚了。等你见到孔赞之时~替朕告诉他,朕当年~确实错了,但身为帝君,朕不能后悔。” 林奇悲伤的点了点头,“陛下放心,林奇也会让孔老大人明白,君臣有序不可逾越。” 刘创帝枯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臭小子,朕知道你~不恋仕途,若是可能的话~朕希望你~辅佐一下未来之君~!” 林奇心说未来之君还不知道是谁呢,不过这种情况之下林奇也不想让刘创帝失望,“既然陛下开了金口,只要君王不弃与我,林奇定然鼎力相助。” 刘创帝满意的闭上了双目,如今他几日未进食,只靠着熬制的汤水维持生机,说上几句话就极度疲惫。要不是心中还有执念,刘创帝恐怕早就咽气了。 大安京都,与往日相比今日有些出奇的安静,此时誉国公府内,芊芊心中却是略感不安。从九儿的口中,她已经得知唐川率兵撤离。芊芊不知道出现了什么差错,但她隐隐感到,大安帝君刘创仿佛不像是假死。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可就欺骗了唐川,芊芊不知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芊芊有些安耐不住,向九儿恳求道,“九儿,我想~去一趟城防大营。” 九儿一听,心中有些埋怨的说道,“芊芊,你到底是喜欢十三还是喜欢皇老四?我可提醒你,十三对你一片痴情,他可不像皇老四那风流皇子一样,说不定会做出傻事。” 芊芊尴尬的低下了头,凄惨的说道,“九儿,芊芊不能跟你们相比,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子~不可能有自己的选择。” “怎么不能选择,有林大哥在,谁还敢对你用强。” 芊芊抬起了头,“九儿,你想过没有,若是四皇子接掌了大位,恐怕林大哥他也得听命。但现在,我更担心的是四皇子对抗不了苏家,那样一来,刘律接掌大位,恐怕整个归尘院都得~。” 芊芊没再说下去,真要是刘律坐了皇位,不但归尘院要完,恐怕连李家都得魂飞湮灭。所以芊芊有些安耐不住,她不愿意这么茫然的等待,所以要去找四皇子探一探真实情况。 九儿嘴唇动了动,她已经从郑成那里得知父亲率兵回京的消息,但郑成严令九儿保守机密,除了巴郎之外,不得告诉任何人,甚至包括自己的母亲。而九儿告知师父,也是想让宫内的林奇有个准备。 九儿犹豫了一下,“去见见皇老四也行,如今苏东阳就在城外,是该让四皇子派兵帮着镇守一下归尘院。” 二女商量完毕,当即命人备车去了城防大营。如今李家的车马可是特殊的存在,整个京城没人敢阻拦李大元帅府中的车辆。 此时,大安京都碧霄阁,两名护卫引领着卫国公赵德章从密道里走了出来。赵德章心中有些疑惑,眼神之中甚至透着一丝紧张。要不是那两人持有庆温侯的随身腰牌,赵德章断然不会冒险上了他们的车。如今京都大乱,万一对方心有歹意,堂堂的赵国公即便被人击杀都找不到源头。 看到庆温侯端坐在软塌之上,赵德章这才松了口气,“庆温侯,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如此神秘,居然还有机关密道?” 赵德章话音一落,就听一道悦耳的声音从一侧响起,“国公大人,此地正是小女子的碧霄阁。以前大人日理万机,您可是小女子想请都请不到的贵客。小女子何芳华,拜见大人。” 何芳华说完款款一拜,她与赵德章这几日在城防大营见过两面,相互之间倒是不陌生。 “碧霄阁?”赵德章四下看了看,难怪这里透着一股脂粉之气,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京都消金窟。赵德章冲着何芳华点了点头,疑惑的看向庆温侯,“侯爷,怎么你也出了皇宫?为何还让人把老夫带到这里?” 庆温侯一挥手,两名护卫退下,庆温侯这才站起身,“赵国公,本侯也是无奈之举,只有这样才能摆脱龙卫的盯梢。如今请赵国公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赵德章心中一怔,“怎么,宫中出事了?” 庆温侯看了何芳华一眼,何芳华懂事的悄悄退了下去。如今碧霄阁上上下下都布满了护卫,即便是金面龙首到此,也休想隐身偷听。 庆温侯面色严肃,低沉的说道,“明早凌晨,西山大营将有所行动。到时候,他们会与刘秉的城防大营暗中联手,一举铲除苏寒隐藏在京城内的人马。” 赵德章眼神一亮,“太好了,老夫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可惜啊,陛下还不敢斩了苏寒那老东西,不然完全可以借此机会彻底消灭苏家。” 庆温侯不动声色的说道,“赵国公,据老夫所知,那刘律还有四日即可赶到京城,不过据沿途线报,他只带回五千人马。” 赵德章一愣,顿时大喜,“五千人马?哈哈,看来李智那老莽夫也不是吃素的,居然把大军留在了封门关。既然这样,看来是天命如此,该当四皇子担当大任。” 庆温侯眼神眯成了一条线,“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别忘了西山大营,那可是陛下留给太子兵马。一旦他们进了城,刘秉根本掌控不了大局。” 赵德章脸色微微一变,不过老奸巨猾的赵德章,当即明白了庆温侯喊他来的目的。 “怎么,侯爷是不是有所安排?只要为了四皇子,有什么吩咐侯爷尽管说。” 庆温侯目中精光一闪,“赵国公,你可敢为了刘秉,压上赵府满门性命?” 赵德章疑惑的看着庆温侯,心中一狠,“刘律若是上位,苏家绝不会放过老夫。为了刘秉,老夫愿意赌一把。” “好!”庆温侯等的就是这句话,“赵国公,实不相瞒,如今陛下可不是假病,而是真的到了大限之期。很可能,陛下等不到刘律的回归。所以本侯觉得,这西山大营~不能落到刘律的手里。” 赵德章愣了片刻,眼神之中透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惊喜。若是陛下没有驾崩,有些事情那可是叛国之大罪。可陛下一旦驾崩,那就是夺嫡而不是谋反。 赵德章心中一动,郑重的一抱拳,“想必侯爷已经有所谋划,但不知需要老夫如何配合?” 庆温侯伸手示意,这才请赵德章入座。庆温侯知道即便没有他的参与,赵德章与太后也会密谋刘秉上位。虽说他们有着同一个目的,走的却是两条路线。如今刘创大限将至,庆温侯必须要整合所有的力量,才能把刘秉抬到皇位之上。别看他们可以暂时掌控京都,但皇位不是虚名,若是得不到群臣的认可总不能全部斩杀。 另外来说,庆温侯身为皇室尊长,在观星阁刘创帝召见他们之时,当场命尤乃万写了一道密旨,庆温侯与延庆侯都在这道密旨上按下了指印。如今庆温侯虽然暗中出手,却不敢打破祖宗禁忌篡改刘创帝的遗诏。所以有些事情,只能让赵德章站出来率领群臣,抗拒刘创帝留下的禅位遗诏。更何况,诚王手中还有大军,庆温侯也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以防不测。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夕阳西下夜幕降临,不过这一夜,很多人却无法入眠。 皇宫之中,帝君刘创已经多次陷入昏迷。每当清醒之时,刘创帝都会问一句外面的情况如何了。林奇与几名太医也熬的有些心力憔悴,他甚至担心刘创帝都未必能见到日出的朝霞。这一刻,林奇不禁有些羡慕那位外出寻找神药的宫中首席太医黄泽清。估计等他回来之后,新皇都已经上位了。 长夜漫漫,寂静的深夜之中不知有多少人内心在煎熬。城防大营之中,四皇子刘秉有些出神的看着帅案上的一盏灯。身为皇子,他不能去城门处冒险,但一想到他或许会成为大安帝国新一任帝君,刘秉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即将发生的这一切。 身为帝君之子,刘秉从未想过要与谁争夺皇位,一直以来内心都在抵触这种争斗。但是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在激流之中竟然被推到了浪尖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灯烛一晃,刘秉回过神来。看到灯油即将燃尽,刘秉刚要吩咐侍卫添油,就听着城外一声低沉的号角长鸣。刘秉一听,不禁紧张的站了起来。 一名皇子府侍卫跑进大堂,单膝跪地,眼神之中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启禀殿下,攻城之战~开始了!” 第一百二十八节 血杀 夜色之中,低沉的号角打破了黎明前的寂静。熟睡中的百姓们被惊动起来,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状况。大安朝臣各个府邸,那些大员们更是紧张的纷纷站在高处,揣测着外面的战局。好在这是皇家内部纷争,只要留守在家园,外面再怎么乱还不至于祸害百姓。 皇宫之中,定国公苏寒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与相国潘准来到阁楼之上,远远的眺望着南城门方向。宫中的内官以及侍卫们,也都紧张的看着远处的夜色。号角长鸣是军阵攻击的号令,这些不知内情的宦官婢女们,脸上充满了惊恐和不安。 号角声仿佛给帝君刘创注入了生机,昏迷中的刘创帝猛然睁开双眼。 “是不是开始了?快~扶朕起来。” 没等林奇上前,已经返回的金面龙首闪身搀扶起刘创帝。与先前的昏沉相比,此时的刘创帝眼神格外清晰。 “三青,扶我去望台,朕要亲眼看着将士们来到宫门前。” 金面龙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尤乃万等人赶紧上前,一阵慌乱之后,刘创帝裹着大氅坐在了望台之上。 林奇却是眉头紧皱,从刘创帝不该明亮的眼神之中,他知道这是回光返照的表现。恐怕用不了多久,这位还算是为民造福的大安帝君,就要驾鹤西去了。 京都南城门方向燃起了火光,在黎明之前映红了半天天际。喊杀声彼此起伏,深夜之中如同遭遇了铁甲洪流。刘创帝已经瘦的脱相的面孔显得异常严肃,甚至呼吸也比以往沉稳了许多。 “三青~!”刘创帝轻唤了一声。 “臣在!”金面龙首躬着身躯,带着兽面的头颅凑到了刘创帝身边。 刘创帝轻声问道,“京城之内可安排妥当?” “回陛下,一切就绪,所有龙卫以及监天院探子都提前进入了指定地点。” 刘创帝默默的点了点头,眼神之中绽放出一丝凶悍之色,“我大安帝国传到朕这一代,历经十九任帝君。为了稳固皇权震慑朝纲,从未有人敢在京城之内豢养私军。如今到了朕这一代,却出现了如此的局面,不杀了这些逆臣,朕还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三青~去吧,希望他们的鲜血能让苏寒知道畏惧,知道自己只是一位臣子,而不是凌驾于皇权之上的摄政王。” 金面龙首双目之中闪烁着寒意,答应了一声躬身退下。这时候,林奇才悄悄走到刘创帝身边,与尤乃万一左一右站在两侧。尤乃万看到陛下精神焕发,激动的更是满面红光。林奇却是哀叹一声,轻声说道。 “陛下,微臣以为,该把两位侯爷与相国大人召来了。” 刘创帝眼角一颤,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他明白林奇的意思,但刘创帝还有心愿未了,他不能就这么离开。 “林奇~朕命你~务必让朕~看到结局,朕~得向天下人做个了结。” 听到这话,尤乃万吓得一激灵,立马明白了这是回光返照。尤乃万流着眼泪看着林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林神医,若是能以老奴这条贱命换来陛下的生机,您尽管拿去。” 林奇赶忙上前一步扶起尤乃万,颇为为难的说道,“陛下,微臣尽力而为,但恐怕~您要遭受点痛苦。” 刘创帝凄惨的笑了笑,“到了这时候,朕心无所惧,希望朕能圆满的咽下这口气。” 林奇郑重的一抱拳,“好,那陛下危急之时,微臣就斗胆冒犯了。” 林奇所说的冒犯,只不过是他研制出的半成品。按照前世的说法就是强心针,但林奇可不敢给刘创帝注射,所以只能一直保留到最后给他服下。至于能不能成功,那可就不是林奇能左右的了。 这一刻,大安京都南城门内外,喊杀声震耳欲聋。就在城墙上的官兵‘奋勇抗敌’之时,一标人马从城内三条小巷中杀了出来。这些人头扎红巾臂缠白布,领头的竟然是兵部右侍郎苏堂亮。 “给我冲,打开城门,胆敢阻拦者~杀无赦!”苏堂亮高喊一声,率先冲了过去。 几千人马一下子打乱了城防大营的布局,南城门守将赵洪一声令下,所有城防营官兵都退上了城墙。沉重的门栓被卸下,两扇厚重的城门缓缓的被人推开。 苏堂亮没想到这么轻松,不禁兴奋的对着城门外高声喊道,“程顺将军何在,本将军苏堂亮,专程在此接应西山大营兵马。大家随我来,杀奔城防大营缉拿刘秉~!” 苏堂亮话音未落,火光中刚打开的城门之外,嗖嗖嗖三支利箭射了过来。苏堂亮根本就没防备‘友军’,毕竟苏寒事先都做好了一切计划,哪想到还会有人向他暗中下手。 噗噗两声,其中一箭正中面门,倒霉的苏堂亮,连谁射的都不知道就一命呜呼。跟随苏堂亮的人马不禁有些傻了,还以为是误杀,但接下来,西山大营的将士手持盾牌长枪,对着他们就杀了过来。 城墙之上,将军赵洪一声令下,所有弓箭手转身对准了城内。街道两旁的民居之中,呼啦一下涌现出大批的弓箭手。城防营王亮褚斌两位将军各带一队,早已埋伏在两侧。 就在这时,西山大营大将军程顺打马进了城门,手持长矛高声怒喝。 “奉陛下圣命,本将军与四皇子早已为尔等设下了杀阵,再不器械投降,领兵者株连满门!” 程顺将军的一声怒喝,顿时让那些头扎红巾臂缠白布的私兵们傻了眼。如今上下左右都布满了两营大军,这些人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他们原本就是乌合之众,既有各府邸的护院,也有刑部捕快,如今苏堂亮一死,根本就是群龙无首。 这也不能怪苏寒大意,他们的任务就是打开城门,之后就跟随程顺一同缉拿四皇子刘秉。现如今西山大营竟然跟刘秉是一伙的,这群乌合之众立马变成了叛军。 兵部马厩行营统领冯高看到大势已去,手中长枪啪嗒一声扔到马下,冯高抱拳喊道:“程将军,在下兵部马厩行营统领冯高,我等也是奉命行事,不知程将军可否放过我等家眷一命!” 程顺也不想大开杀戒,毕竟这些人不是北辛敌者,甚至还有些是他们曾经的同仁。 “只要尔等缴械投降,本将军~。” 程顺刚说到这,就听着嗖的一声,身后一支利箭射了过来,正中冯高的咽喉。乱军之中,看到冯高被人射杀,苏家死士顿时高呼起来。 “兄弟们,这些人跟刘秉同谋,不会给咱们活路的。跟他们拼了,太子殿下定会为我等做主~杀~!” 程顺目光一寒,回头怒道,“是谁放的箭!”但是说完之后,程顺也顾不得追究了,这几千叛军可不是待宰的羔羊,顿时一道洪流向他冲杀过来。 城墙之上,将军赵洪一看不好,当即下令射箭。但是箭矢不敢朝着城门之下而射,毕竟西山大营的兵马也混杂其中,他也怕误伤了自己人。 程顺气的咬牙切齿,心说事后一定要查出是哪个混蛋射的冷箭。原本可以和平解决的一场大战,如今只能大开杀戒。 就在程顺手持长矛上下翻飞之时,一名身穿令旗官的小校从身旁闪过,程顺怕误伤了自己人,在狭小的城门洞里赶紧一收长矛。 唰~身影闪过,此人瞬间就淹没在乱军之中。但是大将军程顺,却是身躯一震,一柄枪头顺着颚下护甲的缝隙插入了咽喉。 噗通一声程顺跌落马下,叛军之中有人高呼,“程顺已死~大家四下突围杀出去~!” 西山大营众将官一听,顿时激起了怒火。副将方宏与陈豪对视了一眼,两人也不禁被鬼手的犀利手法所震撼。要知道程顺在尚武榜上,也是排名五十七位的高手。而且程顺在兵法布阵上,更是大安极为出色的将领。没想到程顺竟然在鬼手面前连一招都不敌,即便是暗中偷袭,这份功力也实属罕见。 南城门内惨叫声一片,程顺的遗体也被陈豪守护起来,趁着混乱,陈豪把刺入程顺咽喉的枪尖悄悄收起。别看程顺已死,但他在西山大营的威望极高,陈豪也担心留下痕迹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况且鬼手杨九如动用枪尖击杀程顺,本就是要嫁祸苏东阳。即便监天院追查起来,能有如此功力的使枪高手,目前也唯有苏东阳能做得到。反正苏东阳已经被放走,趁乱之中谁也认不清凶手是谁。 这一战,足足击杀了近一个时辰才算结束。整座南城门的地面之上被鲜血染红,朝阳之下,宛如地狱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陈豪命方宏统领西山大营依然在城外驻扎,毕竟京城放不下这么多兵马,况且带着大军奔赴皇宫,这也触犯了皇家禁忌。 城防营将军赵洪,也下令王亮等人,处理城门下的尸首以及清理地面。在赵洪的引领之下,陈豪只带着二百兵卫前往城防大营与四皇子汇合。 这一夜,不光是南城门血光四溅,城中十二座朝臣的府邸,也变成了修罗场。金面龙首杀伐果断,早已提前返回到皇宫。 皇宫高大的宫门之上,相国潘准与定国公苏寒也来到了这里。如今宫门外已经没有了城防营的兵马,但到底战况如何,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 不远处,一支兵马缓缓的驶来,当苏寒看到高举的旗号,顿时浑身一颤,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阳光之下,城防营的大旗高高飘扬。四皇子刘秉身穿鲜明的铠甲骑在马上,他的身后,则是跟随着西山大营副将陈豪等人。 第一百二十九节 这只是开局 苏寒直愣愣的看着皇宫之外,他没有看到大将军程顺,但是发现了副将陈豪之后,苏寒心中还留着一丝希望,他甚至觉得是西山大营兵马把刘秉‘押送’了过来。不过,相国潘准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因为跟随而来的兵马,城防大营京都制式铠甲远远多于西山大营的战甲。 距离宫门三十丈左右,四皇子刘秉一抬手众人停止了前行。看着巍峨高大的城门,四皇子刘秉霸气的高喊一声。 “所有将士听令~下马!” 一声令下,身后众将士齐刷刷应声下了战马。看到这一幕,定国公苏寒双腿一软,窟嗵一下瘫坐在宫墙之上。相国潘准也是惊诧不已,没想到西山大营陈豪将军竟然听命于四皇子刘秉。 刘秉把战马交给了亲兵,只身走到了宫门前,双膝跪地高声喊道。 “儿臣刘秉,不辱圣命击杀城中叛逆,特来向父皇复命!” 苏寒颤抖着身躯,不敢相信的在宫墙门垛向下看去,相国潘准更是愕然的瞪大了眼珠子。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刘秉,你刚才说~奉谁的命令?程顺将军呢?程顺何在?”潘准疑惑的喊道。 四皇子刘秉面带冷笑,他没有回答程顺已死,而是一抱拳,高声回道,“相国大人,本殿下复的当然是父皇之命!” 苏寒猛然站了起来,“这~这不可能?相国大人,他在说谎~来人,把叛臣刘秉给我拿下!” 苏寒疯狂的嚎叫着,宫门之上却没有任何侍卫听从他的命令。就在这时,一道平静而高亮的声音在宫门内侧响起。 “奉父皇之命,刘轲特来迎接四皇兄入宫。来人~打开宫门!” 七皇子刘轲一身素装,在御前侍卫副统领巴郎的陪伴之下,出现在宫门之内。 潘准不禁微微一颤,仿佛明白了什么,不禁苦涩的摇了摇头。他知道苏寒彻底的输了,因为他的对手根本不是刘秉,而是当今陛下。潘准脊梁骨也升起一道寒意,这次的京都大乱,身为相国的他居然也成了盘中的棋子。潘准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因为此事,而震怒于他。 朱红色的宫门缓缓打开,七皇子刘轲向宫门之上看了一眼,“两位大人,父皇也请您们去观星阁,咱们一同走吧。” 相国潘准叹息了一声,看了看苏寒,“苏国公,走吧,是该去见一见陛下了。” 四皇子刘秉摘下头盔,器宇轩昂的走了进来,刘轲快步上前,兄弟二人四目相对。 “四哥,辛苦了。” “小七,父皇还好吗?” 刘轲眼圈微红,还没等他回答,就听到宫门外传来了阵阵车马铃声。 刘秉不禁疑惑的回头望去,七八辆马车穿过了兵阵,停在了宫门之前。而驾车之人,竟然是清一色的龙卫。 第一辆马车之中,庆温侯刘业走了下来。紧接着,卫国公赵德章,兵部尚书杨继洲,礼部尚书冯英山,户部尚书高鸿等人纷纷下车。看到六部尚书到齐,不但是刘秉心中大震,潘准与苏寒更是身躯一颤,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这一刻,观星阁底层大厅之中,延庆侯刘之山与老太后也被召了过来。但是皇后苏钰,此时却被禁足在坤安宫内。 顶层之上,门窗大开,清风吹散了房间里弥漫的浑浊之气。刘创帝也重新穿好了帝袍,御座上塞满了软垫,刘创帝如同骷髅一般嵌在软垫之中。 一名龙卫收起了林奇最后给陛下服药的药瓶,刘创帝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身边的尤乃万都紧张的跟自己要断气一样。 “林奇~效果不错,朕~觉得比刚才好多了。” 林奇难过的看着陪伴了多日的刘创帝,“陛下,微臣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刘创帝微微眨了眨眼,如今他连点头的力气都不想耗费。背部传来的剧痛让他强忍着不再昏迷,刘创帝明白自己大限将至,必须要当着朝中重臣之面安排好后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到了这一刻,刘创帝还不知道大将军程顺已经被人击杀。龙卫与监天院都在忙碌着清理叛臣,况且金面龙首知道刘秉会来宫中复命,所以也没派人详询战况。在刘创帝的心中,虽说此次他一手安排的清洗没有尽善尽美,但终归把苏寒孤立了起来。即便四皇儿刘秉掌控了部分兵权,只要有大将军程顺震慑京城,刘创帝不认为赵德章等人还敢有什么想法,辣手铲除了苏家党羽,也算是杀一儆百震慑众臣。 皇子刘轲走了进来,双膝跪地禀报道:“父皇,四皇兄与朝中重臣已经来到了观星阁。” 刘创帝喘息了几下,“尤乃万~宣两位侯爷~母后以及潘相国~与秉儿进来。” 尤乃万答应了一声,急忙走了出去。刘创帝目光看向了林奇,“林奇,你与轲儿下去侯着吧。” 看着刘创帝带着深意的目光,林奇明白了他的想法。如今他要安排后事,身为父亲,刘创帝也不想让刘轲难看。毕竟刘律的太子之位,本该属于替大安受过苦难的刘轲。如今刘律即将登位,刘秉又手握兵权,反而是本该成为帝君的刘轲什么都没有。不过林奇知道刘创帝这么做,反而是给了刘轲一个安稳。只可惜,刘创帝难成所愿,这场争夺还没有结束,只不过是刚开始而已。 林奇二人来到楼下,原本林奇想去个安静的房间与刘轲私下里说说话,没想到却被龙卫带到了大厅之中。他们二人一进门,赵国公等人顿时看了过来。林奇拎着拐杖对诸位大人拱了拱手,算是打了个招呼。七皇子刘轲却冷漠的如同无物,拉着林奇走到一处偏僻之地坐了下来。 林奇扫了一眼众人,六部大人一个个紧张兮兮,定国公苏寒如同遭遇雷劈一样,双目呆滞独自坐在一旁。反观卫国公赵德章,更是面色阴沉不定,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林奇向刘轲靠了靠,用手遮挡了一下,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巴郎前辈可都告诉了你?” 刘轲微微点了点头,低声回道,“我都知道了,林奇,保护好自己,等待大军到来。” “放心吧,你老爹还算不错,给了我一道护身符。不过,我现在担心的是~皇老四。” 刘轲目光平静,他明白林奇的意思,真要是四哥想争夺皇位,如今正是最好的时机。到时候李智回归,恐怕与其争夺的不是太子刘律,而是与之关系还算融洽的四哥刘秉。 刘轲身躯微微一探,低声说道,“记住,不管四哥要做什么,你都不要参与,更不要反对。” “那你呢?他要是把你拘禁怎么办?” 刘轲脸上浮现出一丝冷漠的笑意,“拘禁对我来说,已经如同一日三餐。” 林奇二人悄声聊着,诸位大人时不时投来疑惑的目光。不过众人的心思已经没人放在刘轲身上,如今四皇子刘秉手握重兵,都在猜测着他与太子到底谁能夺得大位。厅中的气氛很沉闷,几位大人也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但是无形之中,六部大人故意与定国公苏寒拉开了距离,开始向赵德章示好。 刘轲鄙视的看着这一幕,甚至为大安帝国有这样的臣子感到羞耻。别看刘轲被拘禁这么多年,反而让他看透了很多事情。特别是这段时间,刘轲每日里替父皇批阅奏折,更让他觉得应该改革朝臣制度。就像林奇曾经与他说的那样,形成一套科举制度,而不是目前的世袭与推荐。 就在林奇来到楼下还不到两盏茶的工夫,忽然大门一开,一名龙卫闪了进来。 “林神医,快~上楼!” 林奇心中一震,他知道陛下恐怕是不行了,按说再坚持半个时辰应该没问题,难道他的药效根本就没起作用?林奇可不知道,刘创帝是因为得知程顺被叛军乘乱击杀,一时间怒极攻心,彻底的失去了斗志。 大厅之中不但是林奇,所有人都惊慌的站了起来。连发傻的苏寒,这一刻也不禁面色苍白。因为他知道刘创帝再怎么震怒,毕竟看在太子刘律的面子上还不会斩了他。只要等到刘律登基,所有失去的都会加倍还回来。但万一刘创帝此时驾崩,对他们苏家不亚于雷霆一击,老太后与刘秉等人可不会手软。只需豢养私军这一条大罪,就可灭苏家满门。 与苏寒不同的是,卫国公赵德章却是紧张之中带着一丝兴奋。他与苏寒的想法正相反,赵德章知道帝君不死刘秉根本不敢造反。只要帝君驾崩,京都之内就没人能压得住刘秉的崛起。 林奇匆匆被带到了顶层,当林奇看到御座中的刘创帝,他知道神仙下凡也没用了。刘创帝嘴角上还残留着黑色的血迹,整个面部已经呈现出黑青色。 老太后眼圈通红,相国潘准眼角也挂着湿润,四皇子刘秉则是跪在御座之前,尤乃万更是匍匐在刘创帝脚下,已经哭的发不出声音。金面龙首默默的站在一旁,没人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不过从微微颤抖的手指,可以看出金面龙首也在强忍着悲痛。 林奇上前看了看,瞳孔已经扩散。林奇按照常识依然搭了下颈脉,无力的后撤了几步。林奇慢慢的放下拐杖,郑重的双膝跪倒在地。 “回太后,以及诸位大人,陛下他~走了!” 第一百三十节 夺权 大安京都,南城门的血迹还在清洗,百姓们更是还没从惊慌之中平息,人们却不知道此时大安盛德帝君刘创,已经离开了人世。 皇宫外面的军阵之中,一匹快马迅速脱离,朝着城外急速奔去。陈豪与赵洪两位将军,单手放在刀柄之上,紧张的看着宫墙之上的侍卫。 帝君驾崩,如此大事潘准与两位侯爷也不敢隐瞒,当即召集六部大臣商议。观星阁大厅,众臣‘悲痛’之中按照尊卑,以相国潘准为首的治丧班底宣告成立。但是皇宫之内没有马上敲响国丧之钟,老侯爷延庆侯下令秘而不宣,因为有些事情还未处理完毕。 刘创帝死的非常突然,没有当着众臣之面宣告禅位刘律。大将军程顺的突发死亡,让刘创帝知道大势已去。精神支柱的倒塌,帝君刘创带着遗憾离开了人间。帝君虽然驾崩,但他的威严还在,龙卫以及监天院,加上宫中御前侍卫也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如今新君未明,两位侯爷必须要接手这些力量,如果压制不住这些人,庆温侯明白恐怕京都片刻都不得安宁。 皇宫之中,多了一标西山大营以及城防营的兵马。潘准与六部大臣以及两位国公,都被困在了观星阁。 观星阁顶层之上,刘秉与刘轲身披白锦跪在灵位之前。卷入旋涡之中的林奇也没有离开,因为庆温侯担心老侯爷悲伤之余坚持不住,命林奇随时准备救治。顶层的大门紧紧关闭,房间内除了林奇与两位皇子之外,还有六人在场。林奇觉得这不像是在为刘创帝守魂,更像是一场大战前的剑拔弩张。 庆温侯端坐在左侧的座椅之上,身后站着鬼手杨九如与另外一名中年男子。此人名叫孙守初,尚武榜排名三十一位,如今是延庆侯爷的府中护卫统领。 另外一侧,则是金面龙首与内官尤大总管以及御前侍卫大统领温选河。这位大统领与尤乃万一样,也是一名宫人。虽然他没有进行过尚武榜的比试,武功却也不低,更重要的是他与金面龙首一样,都是刘创帝身为皇子时期的老班底。如果不是忠诚和信任,刘创帝也不敢把整个皇宫的防御交给这位大统领。 庆温侯目光看向了尤乃万,“尤总管,陛下临终之前没有任何交代,但不知~可留下了什么遗旨?” 尤乃万松弛的老脸不禁一颤,心说有没有遗旨你还不清楚吗?当日尤乃万亲笔拟写遗旨的时候,两位侯爷可都是按下了手印的。如今庆温侯这么一问,尤乃万当即明白了他的意图。 尤乃万心中苦涩,陛下的遗骸还未凉透,庆温侯就要篡改他的遗愿。若是尤乃万说有,恐怕拿出来之后,庆温侯绝对饶不了他。如今尤乃万失去了陛下这座大靠山,他只求能安稳的活下去。 尤乃万微微一躬身,“回侯爷,这些日子陛下病重,到是说过要留下点什么。怎奈天妒盛德,最终还是没来得及立下遗嘱。” 庆温侯眼神之中闪烁出一丝满意之色,微微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金面龙首,“龙统领,这些日子你也很辛苦,但不知陛下可给你留下了什么遗嘱?” 金面龙首平静而冷漠的回道,“这不是在下的职责,没有!” “既然这样,那本侯只能与诸位大臣进行商议了。不过,按照皇室职权,新君登基之前,宫中一切防御力量暂由我皇室接管。”说道这庆温侯微微一顿,然后重重的说道,“包括你的龙卫与监天院。” 房间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刘秉与刘轲紧张的看向了金面龙首,林奇也下意识的拿起了拐杖。骤然的安静让人有些不适,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发一场突如其来的战斗。林奇估算了一下,双方应该是半斤八两,但不知动手之后外面的龙卫以及御前侍卫,会不会参与进来。那样的话,恐怕金面龙首能掌控宫内的所有人。 几息之后,御前侍卫大统领温选河叹息了一声,伸手摘下了腰间金牌。 “侯爷,老奴侍奉陛下半生有余,如今别无所求,只希望侯爷能恩准在下解甲归田安度晚年。” 庆温侯默默的一点头,孙守初赶紧上前接过了金牌,退回自己的位置。 庆温侯这才说道,“温统领忠心可赞,待新君登基之后,还是由君王来赏赐吧。”庆温侯可不敢让他马上离开,虽说此人交出金令,但执掌御前侍卫这么多年,万一投靠了刘律,皇宫之内可就不再安全。 庆温侯目光看向了金面龙首,“龙统领,如今陛下驾崩天地同哀,但不知生前对你龙卫可有安排?” 房间内再次陷入了死寂,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金面龙首的选择。鬼手杨九如更为紧张,他知道一旦动手,自己与金面龙首之间必然要分出生死。这可不是当年的尚武榜之战,而是真正的生死搏杀。 金面龙首忽然冷笑了一声,“庆温侯,陛下曾经说过,若是天地交接君王更替,龙卫自当在新君面前宣誓效忠。不过,老夫却是例外,如今陛下不在,老夫此生只有一个主子,不会再向任何人效忠。谁来接掌大任与老夫无关,从此后,我也会向那展威一样云游天下。既然侯爷这么着急要收回龙卫,那老夫就连监天院一同交付给侯爷。” 金面龙首说着,也把他的御赐金牌拿了出来。林奇等人暗暗的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哪怕那些人依然效忠金面龙首,至少龙卫与监天院的职权暂时收了回来。没有了特殊权限,他们再敢行动那就是叛乱,可调派兵马予以击杀。 紧闭的房门再次打开,老太监尤乃万无力的瘫坐在地面之上。金面龙首与温选河离开,没人敢阻拦他们二人,更没人敢过问他二人要去何处。 剑神巴郎带着几名御前侍卫走了进来,林奇一看,这才明白庆温侯做了两手准备,除了鬼手杨九如之外,巴郎也在外面等待接应。 庆温侯把御前侍卫的令牌交给了巴郎,毕竟他是副统领,在宫中有着一定的威信。至于金面龙首的令牌,庆温侯命鬼手杨九如率领一支城防营兵马,前往龙卫所住之地令所有龙卫原地待命。而孙守初则是手持监天院令牌,带领一标人马接手监天院与二十四座望楼。庆温侯还着重的吩咐,一定要在密牢之中找到侯炯。岂不知,他这位心腹早已魂飞湮灭。 庆温侯顺利的接掌了皇宫防御大权,即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刘创帝驾崩,身为皇室尊长他有这个权利。如今太子刘律还没有回归,金面龙首等人若敢抗命,甚至不知道该效忠于谁。 安排完巴郎鬼手等人,庆温侯来到了林奇三人跟前。看着两位皇子,庆温侯犹豫了一下,沉声说道。 “两位皇孙,如今陛下驾崩,按照祖制,理当由太子接掌大任。但太子刘律平庸无才,所以本侯想在你们两人之间,择出人选。但不知~你们谁有这个魄力来担当此任。” 七皇子刘轲跪地一拜,“叔祖,父皇刚刚离开人世,身为儿臣,刘轲只想为父皇守孝,别无他念。” 四皇子微微一怔,也跟着跪拜,“叔祖,如今京都还未安定,刘秉只求尽快恢复秩序安抚民心。至于我和七弟谁来接掌大任,还是叔祖与诸位大人相议吧。” 庆温侯赞许的点了点头,两位皇孙并没有被暂时的胜利冲昏头脑,这一点令他很欣慰。 “既然这样,你们先在这里守灵吧。林奇,陪伴好两位皇子,他们之中,可有我大安的未来之君。” 庆温侯说完也不待林奇回答,迈步走向了房门。但经过尤乃万身旁之时,庆温侯微微一顿,给他暗示了一眼,让尤乃万跟他出去。 林奇郁闷的翻了个白眼,不过他也想与两位皇子好好聊一聊。如今京城这边大势已去,但京城之外依然有着诚王以及南部大营的兵马。林奇不愿意看到刘秉和刘轲之间出现不可调和的矛盾,他觉得两人应该和平协商,并非不能够携手治理大安王朝。 庆温侯与尤乃万来到了门外,两人没有急于下楼,而是走入旁边的一个房间。庆温侯目光冰冷的看着尤乃万,既没有质问也没有吩咐什么。 尤乃万苦涩的想挤出一丝笑容,但悲痛的心情,实在是无法装出样子。尤乃万叹息一声,从怀中拿出了那道遗旨。 “侯爷,老奴恳请侯爷开恩,允许老奴离开京城返回故土,终老后能有一片安身之地。” 庆温侯接过来遗旨,冷漠的问道,“观星阁内只有行文玉玺,军务圣印与其它信印何在?” 尤乃万一躬身,“上书房密室,除了陛下,只有老奴与龙统领能够进入。” 庆温侯微微一怔,顿时心中大惊,“快,本侯随你去取。” 庆温侯慌忙召集巴郎等人,随他一同前往上书房去取帝君圣印。要知道身为帝君,不同的行文加盖不同的圣印,特别是兵部御批,若是盖错了玉玺根本调遣不了兵马。 两炷香之后,庆温侯面色阴沉的来到了老侯爷休养的卧房。他与尤乃万还是晚了一步,所有圣印都被金面龙首取走。 老侯爷气喘吁吁的靠在卧榻之上,担心的问道,“龙卫那边,可有动静?” 庆温侯摇了摇头,“已经被鬼手控制,但是整个宫内,却找不到龙首与温选河二人。本侯还是大意了,此二人,必是心腹大患。” 老侯爷叹息道,“算了,他要是想隐遁起来,没人知道龙首是谁。还是先安抚好群臣吧,刘创驾崩之事暂时秘而不宣,待刘律回来之后你来定夺。刘业啊,为兄帮不了你什么了,外面的一切都拜托给你了。” “老皇兄,等李智率大军到来之时,恐怕还得请老皇兄出面。另外,苏家~不可再留。”李智大军的行动瞒不过庆温侯布满天下的商业耳目,真要是抬刘秉上位,到时候也只有老侯爷出面,或许能让李智等人接受现实。 老侯爷一怔,他到不担心李智,但是彻底铲除苏家,那可牵连到皇后苏钰。甚至说,还要面对诚王的奋起反抗。延庆侯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庆温侯走出了老侯爷的卧房,眼神之中透着一股杀气。如今他已经顾不上金面龙首与温选河了,必须要尽快铲除苏家震慑朝堂,让刘秉登基成为铁一般的事实。 第一百三十一节 誓言 大安京都,兵卫们在大街上来回穿梭,相国潘准已经下令临时戒严,不管是官家还是平民无辜不得在街上停留。人们隐约感到了什么,但朝堂没有发诏,也只能是私下里议论而已。 皇宫观星阁之上,林奇席地而坐,看着两位略显哀伤的皇子,微微拱了拱手,“两位殿下,节哀!” 四皇子刘秉与七皇子刘轲都没说话,如今哥俩跪坐在一起,气氛反而有些尴尬。林奇接着说道:“陛下已经驾鹤西去,估计庆温侯爷不会放过苏家。我说二位,接下来~就要定下新皇人选,不知你们二位有什么想法?” 四皇子刘秉看了看刘轲,“小七,想不想接掌江山?” 刘轲抬头看了一眼父皇的灵牌,平静的说道,“四哥,执掌江山可不容易,父皇为了大安呕心沥血耗尽了生机,也不过是表面平稳而已。我大安帝国看似强盛,实则暗流激涌,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父皇早就兵发北辛了。如今父皇离去,恐怕所有的隐患都要爆发出来。” 四皇子刘秉沉重的点了点头,“以前我不考虑这些,也不想去操这份心。但是现在,如同被推到了浪尖之上,逼着我不得不去想一些烦心之事。在城防大营之中我就给小叔祖说过,拿下京城容易,但让天下安定~非常难。” 刘轲叹息了一声,“是啊,苏家的残余,诚王的兵马,甚至是如何面对赵家和李家,这都是一道道难关。” 四皇子刘秉苦涩的说道,“小七,有些事情也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就像现在,你我都跪在父皇灵前,而决定大事的~却是他人。” 房间内陷入了沉默,林奇看着兄弟二人,他忽然觉得身为皇子确实挺可怜。到现在为止,两人也不过是别人的傀儡而已,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把他们推到了前台。甚至说,没人询问过他们的真实想法。 观星阁之外,六部大臣等人移步上书房,陛下寝宫那边也在布置着灵堂。毕竟观星阁面积不大,不适合成为守灵祭奠之处。 上书房内,庆温侯代表皇室宗族,开始与诸位大臣商议帝君大丧以及新皇人选。卫国公赵德章高挺着胸膛,若不是觉得陛下驾崩,他的老脸都能笑开花。相国潘准与诸位大臣,却没有发现定国公苏寒的身影。此时,相国潘准知道苏寒大势已去,恐怕苏家接下来要面临的,将是血腥的铲除。除了他们之外,老太后也身居屏风之后,被庆温侯请来列席旁听。 庆温侯可没有赵德章那么轻松,如今所有的压力都得他来背负,一旦出现差错,整个国基都会动摇。按照祖制,一旦对外宣布帝君驾崩,皇子即刻灵前即位,并且守孝二十七日。这样做一是稳定天下,二者也防止出现权利被大臣所控。但守孝期间还不能称为真皇,只有守孝之后正式启动登基大典改元建新,才能成为真正的帝君。 庆温侯担心守孝期间诚王以及苏家残余会率兵杀入京都,所以他也在犹豫着是否等李智回归之后再昭告天下。如今的局面,只有联合李智与信王一方,才能真正压制住诚王所部。但这样的话,庆温侯又怕李智和孔赞不会答应由刘秉接任。 商议一开始,相国潘准起身道,“温侯,诸位大人,本相觉得陛下之事,还需等到太子回京再昭告天下为好。” 赵德章一听,当即冷哼一声,“相国大人,难道太子一直在边关未归,陛下的灵柩就一直等着吗!” 相国潘准知道如今赵家势大,但他并没有惧怕,而是淡定的说道,“赵国公,按照我大安传续规制,若是此时昭告天下,太子可在途中宣布继位。只有先废黜太子,其他皇子才能名正言顺登基称皇,不然的话,终究会落人病垢。” 赵德章心中一惊,他光想着赶紧让刘秉上位,却忘了太子储君可以异地继位。就在赵德章尴尬的刚要反驳几句,庆温侯沉声说道。 “陛下驾崩之事,暂且秘而不宣,不但要等到太子回归,还要等到大元帅李智回京才能发诏。实不相瞒,李智已经率领大军在返回的途中,想必十日左右,差不多能到阳城了。” 庆温侯话音一落,相国与六部大臣无不吃惊,兵部尚书杨继洲急忙问道,“关边战事正紧,那李智~怎敢带兵回归?” 庆温侯内心冷笑一声,“杨大人,唐川已经退兵了,只不过现在的消息~确实慢了一些。” 赵德章脸色也是微微一变,他没想到李智会回来的这么快。不过李智的大军苏系与他赵家的兵马居多,赵德章不相信李智能完全控制这支大军。 庆温侯扫了众人一眼,“大家还是议一议苏寒的罪过吧。身为国之重臣,竟然结党营私公然叛乱,如此重罪实属罕见。另外,据查程顺将军惨死在铁枪之下,京都之内也只有苏东阳有此能力。这父子二人所犯之罪若不严惩,西山大营的将士们也不答应。如今刑部四司也参与了叛乱,身为刑部尚书难辞其咎。相国大人,此案还是您亲自主审为好。” 潘准皱了皱眉头,他明白庆温侯是想把自己彻底拉下水。到时候不但诚王会认为他投靠了赵家,恐怕失踪的苏东阳也会来找他算账。 潘准一拱手,“温侯,本相这些日子一直与苏寒在一起,若是本相主审恐怕有失公正。要我看,还是六部大人共同审理为好。” 潘准话音一落,六部重臣纷纷起身反对。别看苏家的生死掌控在庆温侯手里,但苏家的势力还没有完全消散。且不说诚王那边,即便苏东阳师徒二人,也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争执之中,户部尚书高鸿忽然提议,“本官到觉得,审理苏家一案,最好由外人来主审。一来没有利益牵扯,二者更能让天下人觉得公正。本官提议,让那位从九品员外郎林奇主审,最为合适。此人有陛下赐予的金牌,而且与苏东阳之间也发生过矛盾,断然不会假公济私放他们一马。” 庆温侯一怔,没等他开口,老奸巨猾的相国潘准当即说道,“高大人说的极是,本相附议!” “本官也附议。” “附议~!” 赵德章也跟着说道,“既然诸位大人都赞同,本公也附议。” 六部大臣一个个起身附议,仿佛林奇成了天下最公正的判官。庆温侯心中暗骂,却总不能把众人都得罪了。别看皇子之间的争夺他们可以不参与,但这并不代表着这些人好欺负。 庆温侯只能答应下来,把堂堂的皇亲贵胄,交给了林奇来审理。虽然只是个过场,但庆温侯知道林奇只要接手,苏东阳师徒断然不会放过他。 经过商议,最终定下了两件大事。一者等李智回归再把驾崩之事昭告天下,二者苏家在京势力全部羁押,甚至连皇后苏钰也被打入宫中大牢。 商议之后,一直没开口的老太后,却把庆温侯单独留了下来。她看出庆温侯有些犹豫不决,不敢马上抬刘秉上位。老太后理解庆温侯的担忧,但是最精锐的西山大营掌控在他们手里,老太后要让庆温侯知道,即便给李家莫大的好处,也只能让他们臣服,而不是替刘轲来争夺皇位。老太后的底线,就是刘秉必须称皇。 此时,观星阁内。经过一番坦诚的交流,在林奇的撮合之下,两位皇子当着父皇的遗骸立下誓言,不管谁来坐江山,兄弟二人都要齐心协力为了大安。 林奇非常欣慰,虽说他一直是刘轲的支持者,但林奇更觉得皇老四才是自己的知己朋友。他不愿意看到兄弟二人反目成仇,如今达成了协议,林奇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即便李智等人回归,林奇相信在刘轲的劝说之下,大家也不会刀兵相见。此时林奇还不知道,自己这芝麻绿豆大点的官阶,居然成了大安第一主审官。 就在庆温侯与老太后商议之际,皇宫监天院地下密室之中,金面龙首写好了一道圣旨。他与温选河根本就没离开皇宫,这密室只有龙卫与监天院高层知晓,金面龙首相信他们不会出卖自己,甚至说,是不敢背叛。 温选河看完密旨,心情沉重的说道,“三青老兄,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 金面龙首盖好了陛下的圣印,冰冷的说道,“我这可不是为了刘律,只是不想让主子九泉之下带着遗憾。那些人竟然敢篡改陛下的遗旨,这些逆贼都该杀!” “可是这样一来,大安必乱。甚至说,北辛也会乘虚而入!” 金面龙首冷哼一声,“老夫此生只忠于一人,陛下已经不在,有没有大安对我来说无所谓了。老温,等了结完主子的心愿,你我即是闲云野鹤,这天下是北辛还是大安,已经没什么区别。” 温选河微微一怔,犹豫着点了点头,“既然你已经决定,老夫也不会退缩。” 金面龙首目光一寒,“今夜子时动手,我去引开鬼手和巴郎,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温选河冷笑道,“放心吧,这皇宫之内,老夫的话还管用!” 金面龙首收起了密旨,两人密谋而定,决定今晚子时救走被拘押在宫中的苏寒。只要苏寒不死,苏家的势力就会重新聚集。而金面龙首手中的密旨,更是诚王进京勤王的征讨檄文。 第一百三十二节 林奇的危机 疲惫了多日的林奇,终于离开了皇宫。虽说宫内城内都处于戒严状态,但林奇拥有着特殊的权利。巴郎甚至派出一队御前侍卫,保护着林奇一同返回了归尘院。 一路上,林奇也有些紧张,他担心的不是金面龙首,而是从西山大营失踪的苏东阳。别看林奇手中有着保命的武器,但苏东阳的枪法神出鬼没,林奇害怕自己来不及反击。毕竟苏东阳是顶级的高手,上一次只不过是吃了大意的亏。真要是躲闪的话,林奇未必能打的中他。 归尘院内,九儿与芊芊依然在国公府没有回来。四皇子刘秉倒是不错,专门派了一队人马保护在归尘院外围。看到林奇回归,卢继文等人顿时激动的围了上来。 郑成看到御前侍卫跟随,担心的看着林奇,“府主~您~没事吧?” 林奇回身摆了摆手,对着御前侍卫说道:“你们回去吧,告诉巴郎前辈一切安好。如果侯爷那边有什么吩咐,直接派人来归尘院找我即可。” 侍卫领队恭敬的答应了一声,如今林奇的地位可不低,别说这些御前侍卫,恐怕朝中大臣见了也得礼让三分。看到御前侍卫退下,郑成李达等人纷纷松了口气。没等众人询问,林奇对卢继文吩咐道。 “老卢,赶紧让人给我烧点热水,我得洗个澡去去晦气。” 卢继文答应一声,心说正常人从宫里回来,恨不得半年不换洗衣服,为的就是沾沾皇家之气。林奇倒好,从宫中住了这么久,回来居然要去晦气。 那边下人们开始忙碌,几个人来到了大堂。现如今林奇也无需顾忌什么,龙卫已经被鬼手接管,就算说了什么大逆不道之言,京城之内也没人敢把他怎么样。 老李头谨慎的关闭了厅堂大门,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林奇直接了当的说道。 “诸位,陛下驾崩了,不过在没有下诏之前,最好不要乱说。” 在场之人一个个面带惊恐,虽然外面兵荒马乱他们已经猜测出这个结果,但从林奇口中得到证实,依然感到是非常震撼。毕竟在这些人心目中,大安帝君的生死关乎着国运,一旦出现差错百姓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林奇接着说道,“郑大哥,马上把消息传递给李国公。另外,苏寒已经被拿下,只待太子回来之后即刻三堂会审。而且~主审管是我林奇。” “什么?”卢继文吃惊的瞪大了眼珠子,这可比帝君驾崩还令他震撼。 “府主,您不是开玩笑吧?审理国公?他可是皇亲国戚,您哪有这个资格。”老李头李达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林奇。 林奇撇了撇嘴,“好差事哪能落到我头上,那些朝臣是不想得罪苏家的残余势力,而且诚王没倒台,谁也不好说苏家会不会翻身。” 郑成说道,“恐怕他们最不愿意得罪的是苏东阳师徒,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枪神展威要想潜入哪位大人的府邸予以击杀,恐怕除了皇宫之外没人能躲得过去。府主,您最好也推掉这个差事,不然总有一天会面对苏东阳师徒。” 林奇不屑的笑道,“就算我不主审此案,难道苏东阳就能放过我?该来的总会来,不必介意。另外,宫中龙卫已经被鬼手杨九如接管,御前侍卫也交给了巴郎前辈。还有西山大营那边,目前暂时由陈豪将军辖制。这些事情最好都给李国公说一下,省的到时候判断失误。” 林奇把当下的情况说了一遍,郑成不敢怠慢,当即返回藏书阁书写密信。林奇此次出宫,也是为了让郑成把真实情况传递出去。林奇还不清楚李智那边的具体情况,但世家兵马体系众多,林奇不觉得能够对抗西山大营的精兵。况且林奇这样做,也是希望李智孔赞等人看清利弊,能坐下来与庆温侯等人详谈,而不是引发冲突。 谈论了一番,林奇也有些疲惫。这些日子一直精神紧绷待在观星阁,如今回到归尘院,林奇美美的泡了个热水澡。 巨大的木桶,两名护院献媚的给林奇浇着温水。林奇脸上盖了一块热巾,惬意的靠着桶壁,脑海中静静的思索着。如今陛下已经驾崩,太子和苏家也大势已去,至于皇老四和刘轲谁当皇帝,对林奇来说没什么区别。至于仕途,林奇更不愿意加入,他甚至想着做个富家翁,接替庆温侯成为大安第一富豪。 多日来的疲惫,让林奇不知不觉沉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冰冷,浇的林奇一下子清醒过来。 “怎么回事,这么凉,你们~!” 林奇话说到一半就惊恐的愣住了,两名护院已经躺在地面之上,鲜红的血水还在流淌,一柄铁枪,搭在了木桶之上。从西山大营失踪的苏东阳,目带凶光站在林奇的对面。 “你~你想干什么?”林奇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放在衣服上的拐杖,但是他可没能力跃出木桶闪身去拿。 苏东阳枪尖前伸,慢慢的抵在了林奇的咽喉之上,“林奇,上次你小子动用卑劣手段伤了老子,今日我苏三也让你尝尝断裂筋脉是什么滋味。你可以喊叫,无非是多找几个为你陪葬的而已。” 苏东阳戏虐的目光看着林奇,仿佛等待林奇的哭嚎与哀求。但林奇没有向他想的那样发出哭喊,而是冷静的说道。 “苏三,你也算是尚武榜上的名人,有本事等我穿好衣服咱们公平的斗一场。在下虽然不是武者,却也不怕你。” “跟我斗?”苏东阳跟看怪物似的盯着林奇,用枪尖拍了拍林奇的脸颊,“你觉得我会跟你浪费那个工夫吗?” “怎么,你不敢?”林奇挑衅的看着苏东阳,心说只要老子拿到了拐杖,看我今天不蹦了你。 苏东阳冷笑了一声,“不是不敢,而是你不配!” 苏东阳说着,往回抽了抽铁枪,只要他随手一送,即可刺穿林奇的躯体。看出了苏东阳的意图,林奇吓得急忙喊道。 “等等!你可知苏寒与皇后在宫中的情况?” 苏东阳一愣,眼神之中露出了寒意,“那群逆贼叛臣,他们胆敢动我苏家一根汗毛,小爷我发誓屠了这半座城。” 苏东阳说着手腕一振,木桶‘啪’的一声碎裂,林奇极其难看的摔落出来。紧接着,林奇忽然感到下身一凉,苏东阳的枪尖居然抵在了他的要害之上。 林奇脸色一变,“苏三,只有我能救苏家,你敢伤我,他们必死无疑。”林奇浑身湿漉漉的,也不知是冷汗还是水迹未干。 “你?”苏东阳疑惑的看着林奇。 林奇赶紧说道,“不错,如今整个京都,恐怕唯有我林奇能够救你们苏家满门。在下绝非在说大话,不信你可以去向六部大臣打听打听。” 苏东阳眼神一聚,“说说看,给小爷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苏东阳并没有因为林奇只是个从九品而轻视他,因为苏东阳也知道这小子很神奇,甚至连他老爹都高看林奇一眼。 林奇深吸了一口气,“苏三,就算在下是将死之人,总得给我留一点尊严吧。能否让我穿好衣物,咱们好好的谈一谈。” 苏东阳疑惑的看着林奇,林奇的冷静让他感到有些不安,但整个归尘院的底子苏三已经摸清,根本没人能够威胁到他。更何况,刚才林奇沉睡之时苏东阳也查看了一下衣物,并未发现上次击伤他的那支神器。最重要的是,如今太子马上回归,苏东阳也想从林奇口中得知皇宫里的情况。一旦刘律亲率大军回归,这些消息对太子非常重要。 苏东阳终于点了点头,“我可以让你死的体面一些,或者说,只要你小子有价值,我甚至可以放你一马。但是,你小子胆敢耍什么花样,今夜我苏三就屠了你的归尘院。” 林奇一听能让他穿好衣物,顿时心中一喜,林奇嘴上答应着,心说等一会老子就让你尝尝厉害。林奇不敢怠慢,连滚带爬奔向放衣物的长凳。就在林奇伸手要抓拐杖之际,苏东阳突然枪尖一挑,先一步把拐杖挑到了手中。 这一刻,大安皇宫之内,温选河也开始行动起来。他要在子时之前联络好自己的嫡系,摸清楚关押定国公苏寒的地点,到时候好趁乱撤离皇宫。 御前侍卫的营地之内,没有当值的侍卫与各队领旗都在休息。一名身穿后宫内官服饰,佝偻着身躯头戴斗笠的老公公走进了院内。皇宫里的老太监不少,侍卫们也认不清这是后宫哪个园子里的老东西。不过这两天宫中戒备森严,没人相信会有外人大着胆子来到御前侍卫的住地。 休整的侍卫们没人搭理这个老太监,眼睁睁看着他走进了领旗大人的房间。各队领旗都是从五品的官阶,他们的房间虽然说不上富丽堂皇,却也算别具一格。房间内两名领旗正品着茶悄悄议论着宫内之事,忽然看到一名带着斗笠的老太监进来,其中一名领旗顿时怒道。 “没规矩,你是哪位娘娘的侍从,进门连个招呼都不打!” 老太监慢慢摘下斗笠,露出了真实面目,“江晖,熊志海,你们连老夫都不认识了吗!” 两名领旗一看,急忙站起身,两人谨慎的向外看了一眼,顿时单膝跪地。 “江晖叩见统领大人!” “领旗熊志海,叩见统领大人!” “起来吧,在这座院子里,还没人敢动老夫一根汗毛。” 温选河说着,走到了八仙桌旁,很沉稳的坐了下来。这里是他统管多年的大本营,温选河相信自己一声令下,至少还有不少老人依然听命于他。 第一百三十三节 心狠手辣 大安京都归尘院,林奇如同虚脱一般长长的出了口气。面对苏东阳这样强大的对手,林奇只能说出自己主审的身份予以自保。为了活命,林奇甚至违心的告诉苏东阳,他可以放过苏家所有人。 在苏东阳眼里,击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林奇轻而易举,但父亲被困,让苏东阳即是震怒又是投鼠忌器,他甚至都不敢去皇宫救人。毕竟剑神巴郎与鬼手都在宫中坐镇,苏东阳不敢冒险。 经过一番思量,苏东阳决定暂时放过林奇。苏东阳有自己的打算,他知道诚王刘展必定会率兵杀上京都。只要父亲不死,他们苏家总有翻身之日。如今林奇这小子成了特殊的存在,倘若能在诚王到达之前护住父亲的周全,留林奇一条小命倒也值得。 苏东阳无声无息的离开了房间。林奇抬手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房间内除了两具护院的尸首已经别无他人。不是林奇心软没有动用武器击杀苏东阳,而是苏东阳这家伙把他的拐杖插在了地面之上,林奇根本就拔不出来。 “妈的,差点被这小子发现了秘密。” 林奇咒骂了一声,双手用力拔出了拐杖。刚才苏东阳查看拐杖之时,林奇惊吓的汗毛孔都竖了起来。好在这武器伪装的极为巧妙,加上此世的人没有见过这种特殊的武器,才让苏东阳索然无味的甩手插在了地面之上。不过刚才当着苏东阳的面,林奇可不敢使出吃奶的劲去拔出拐杖。 惊险过后,林奇不禁想起了叶十三,如果十三和廖仓都在的话,或许苏三根本摸不进他的房间。如今十三和廖仓都没在归尘院,强如苏东阳这样的高手简直是来去自如。 林奇整理好衣服,默默的走了出去。他没有惊动众人,只是悄悄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知郑成,让他找人处理一下那两位倒霉的兄弟。看着郑成惊恐的目光,林奇告诫不必宣扬,省的引起大家的不安。 夜深人静,就在林奇与郑成等人小酌商议之际,大安京都的街道上忽然乱了起来。巡守的兵马仿佛在追击什么,二十四座望楼更是不停的变换着灯语,为巡守兵马指引着方位。 三道身影在京都城内上下翻飞,毫无顾忌的来回穿梭。巡守的兵卫们别说围追堵截,根本就捕捉不到行迹路线。这三人可不简单,金面龙首飞身在前,鬼手杨九如与巴郎紧随其后。面对杨九如和巴郎,金面龙首也明白决不能被纠缠住,否则两大高手联手之下必死无疑。 金面龙首估算着时间,开始飞身向北城门奔去。巴郎与鬼手知道机会难得,今日若不除掉金面龙首,他日必是大患。倒不是巴郎与鬼手惧怕单打独斗,而是他们从未见过金面龙首的真面目,万一此人隐迹起来根本就无从寻找。 林奇虽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看到望楼不断变换的信号,林奇明白肯定是出了大事。好在郑成略懂这些灯语,急忙告知。 “府主,望楼打出的是通用灯语,好像是在追击高手。” “高手?”林奇一愣,“不会是苏东阳那小子吧?难道这家伙一出门就被巡守盯上了?” “不。”郑成摇了摇头,“望楼显示是来自皇宫,应该是~那位龙大人。” “是他?”林奇心中一紧,“快,让赵大河备车,我去宫中看看。” 林奇不担心别的,而是担心四皇子刘秉和刘轲被金面龙首刺杀。如今京都的局势非常微妙,万一两位皇子被他击杀,那这天下可真要麻烦了。 深夜子时刚过去还不得半柱香的时辰,林奇的车辆冲出了归尘院。而此时的皇宫,也正在纷乱之中。 苏寒身为皇亲国戚,庆温侯没有把他押入大牢,而是暂时拘禁在观星阁内。毕竟前宫的大牢都是由监天院控制,庆温侯根本不敢相信那些人。况且苏寒身份特殊,更不能押入刑部大牢,所以只能暂时在宫中拘禁。 金面龙首成功的引开了剑神巴郎与鬼手杨九如,温选河则是在江晖与熊志海的暗中配合之下,对观星阁发起了突然袭击。好在陛下的灵柩已经搬移到寝宫,两位皇子也不在观星阁。 突然的袭击让众侍卫慌了手脚,而且他们面对的是曾经的兄弟和老大,很多侍卫选择了退缩。温选河也不敢恋战,急忙率领众人向御前侍卫所住的院落退守。那里有一道偏门,而且门外已经备好了车马。只要杀出皇宫,金面龙首的心腹龙卫会带着他们暂时在城内秘密地点躲藏起来。眼看着众人就要杀到偏门,就听着一声炮响,一支支火把照亮了黑暗的夜色。 偏门之内,一道肥硕的身影出现在温选河的视线之中。庆温侯威武的端坐在一把宽椅之上,身后排满了西山大营的弓箭手。将军方宏与孙守初站在庆温侯两侧,仿佛已经等候多时。 庆温侯目带威严的看着温选河与苏寒,“怎么,这就想走?我劝你们还是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温选河不禁脸色一变,刚被救出来的苏寒更是面色苍白。温选河牙关一咬,“温侯,你带的这些人还挡不住老夫,我等也非是叛乱,只是想给定国公一个公道罢了。如今陛下驾崩,你只不过是宗室内的侯爷,按律还没资格掌管前堂朝政。” 庆温侯冷笑一声,“本侯要做什么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本侯给你们三息工夫,否则~弓箭伺候!” 庆温侯说完,身后兵卒搭弓在弦,一支支利箭对准了这群叛乱的侍卫。 苏寒吓得浑身颤抖,温选河则是面色狰狞的举起手中官刀,“兄弟们,杀了庆温侯,待太子回归之后,必定重赏~!” 身后令旗江晖大喊一声,“好,那本令旗就来领这份首功!” 江晖说着手起刀落,却是从身后一刀斩下了温选河的头颅。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所有叛乱者,熊志海震惊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众人发愣之际,却看到江晖单手一抓,拎着吓呆的苏寒闪身向前冲去。 没人追击也没人阻拦,江晖把苏寒扔在了地上,单膝跪地,“侯爷,江晖按您的吩咐,斩下温选河的人头。” 庆温侯微微点了点头,今夜要不是江晖及时派人密报了庆温侯,恐怕皇宫还真得乱成一锅粥。 “江令旗,你做的很好,大功一件回头领赏。起来吧!” “谢侯爷!” 江晖起身看了一眼地上瑟瑟发抖的苏寒,迈步走到了一旁垂手而立。 孙守初对着熊志海等人大喝一声,“尔等还不器械投降,等着被斩吗!” 熊志海嘴唇气的都在颤抖,举刀指着江晖,“王八蛋,别忘了这些都是跟随你多年的生死兄弟,你可以出卖温统领,但不能出卖兄弟。江晖,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令旗熊志海带着叛乱的侍卫们,嚎叫着向前冲了过去。唰~,漫天箭雨射了过来,此时江晖却羞愧的低下了头。转眼之间,熊志海等叛乱的侍卫全部被射杀,鲜血染红了地面。这些曾经用生命保护过皇宫的侍卫,最终却是惨死在大安兵卒的箭矢之下。 苏寒眼神迷离,仿佛失去了灵魂一样瘫坐在地面。庆温侯没有跟他说什么,而是面色微寒的吩咐道。 “方将军,告知相国潘准等大人,今夜金面龙首与温选河偷袭观星阁,定国公苏寒~不幸惨死在乱军之中。” 将军方宏一抱拳,“侯爷放心,末将定会向诸位大人如实相告。” 方宏话音一落,一名参将走出战阵手起刀落,可怜的定国公苏寒,就这么被斩杀于皇宫之内。 庆温侯看了一眼,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别怪本侯心狠,留着你,恐怕京城之内还会出现乱子。苏寒,本侯会命人厚葬于你。安息吧~!” 庆温侯说着站起身,还没等他迈步,就听着‘噗’的一声,孙守初的利剑刺入了令旗江晖的咽喉之中。庆温侯皱了皱眉头,不禁吃惊的看着孙守初,他可没下令击杀江晖。 孙守初抽出利剑擦拭了一下,“侯爷,此人能背叛兄弟,他日也会背叛您。这样的反骨子,留不得!” 庆温侯停了几息,摆了摆手,“处理干净吧,回头把详细情况向潘相国等人禀报。” 庆温侯默默的向远处走去,今夜得到江晖密报之后,他与巴郎等人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如今温选河被杀,算是除掉了一个隐患。但是金面龙首那边,庆温侯刘业不知巴郎二人能不能联手把他拿下。若是能解决了这个心头之患,庆温侯才算是彻底安了心。毕竟金面龙首暗中掌控的力量,以及他那神秘的真面目,仿佛比枪神展威更令人畏惧。 纷乱的皇宫渐渐平息下来,林奇也来到了皇宫之内。就在林奇奔向帝君寝宫之时,一道身影从宫墙之上飘落下来。他手中那把特制的铁枪,已经表明了身份。 苏东阳原本没打算潜入皇宫,离开归尘院不久,金面龙首就引起了京城内巡守兵马的慌乱。苏东阳躲在暗处,当他看到巴郎与鬼手向城外追去,苏东阳觉得这是入宫救父的最佳时机。如今皇宫没有两大高手坐镇,苏东阳自信没人能拦得住他。只是苏东阳万万没想到,自己来晚了一步,父亲苏寒已经被人斩杀! 第一百三十四节 铁枪之恨 皇宫之内,帝君寝宫一片肃穆庄严,虽然刘创帝驾崩的消息还未讣诏,但寝宫内已经是一片哀默。 林奇来到之后,庆温侯也回到了这里。如今两位皇子是保护的重点,庆温侯担心还有温选河以及金面龙首的残余没有清除,帝君寝宫内外全部更换成了西山大营的兵马。由将军方宏亲自率队镇守,务必保证两位皇子的安全。 看到林奇回到宫内,庆温侯也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林奇是觉得归尘院不安全,专程来皇宫躲避的。毕竟整个京城都知道苏东阳与林奇有仇,如今京都之内也唯有巴郎和鬼手能压制住苏三,林奇重新返回皇宫也是正常之举。况且庆温侯也想找人把他喊来,如今苏寒已死,庆温侯也想尽快把苏家连根拔起。所以,他想让林奇明日就开始审理苏家一案。 灵柩之前,庆温侯当着两位皇子的面,说了一下今晚所发生的混乱。林奇等人得知定国公苏寒在混战之中被击杀,不禁吓了一跳。林奇三人当然不会相信苏寒是死于乱军之手,不过庆温侯能如此干脆的下此狠手,让林奇心中也升起一丝寒意。 庆温侯看了三人一眼,告诫道,“你们留在这里切莫外出,温选河虽死,但那金面龙首还没消息。宫中的龙卫大都是他的死党,本侯已经告知孙守初,一旦苗头不对马上下令围困的军阵予以射杀。等巴郎他们二人回归,本侯会让巴郎亲自驻守寝宫。” 两位皇子起身致谢,庆温侯给林奇暗示了一眼,想喊他出去详谈。但还没等庆温侯动身,就听到外面再次传来阵阵惨叫之声。紧接着,就听到黑夜之中传来苏东阳疯狂的怒喊。 “刘业~你给老子滚出来,今天不杀了你老子誓不为人!” 庆温侯刘业脸色一变,“苏东阳?” 林奇也没想到苏东阳竟然也来到了宫中,如今巴郎和鬼手都不在,苏东阳真要是疯狂起来,估计宫内的损失不小。别看宫中的防御力量很强,但苏东阳想走的话,还没人能困得住他。 庆温侯目中寒光一闪,“方将军何在?” 方宏在寝宫外高声喊道,“侯爷放心,有我大军在此,即便是枪神展威也休想闯进来。” 方宏说完一声令下,西山大营不愧是大安最精锐的人马,虽说单兵作战能力远不如宫中御前侍卫,但战阵一起,马上显出了威力。由于苏东阳还在与侍卫们厮杀,左右箭阵并没有放箭。长枪阵盾牌阵全部压了上去,把苏东阳困在了一处狭小之地。 庆温侯让刘秉刘轲留在寝宫之内,身边更是布满了信得过的御前侍卫。林奇跟随庆温侯走了出来,两人站在台阶之上举目望去。火把的照应之下,映着苏东阳那张狰狞凶悍的面孔。看到庆温侯,苏东阳双目都迸出了血丝。 “刘业~!我父乃堂堂的皇亲国丈,更是我大安基业的定疆之石,你这肥贼竟然暗下毒手,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苏东阳铁枪横扫迫退了十几个御前侍卫,枪柄一轮砸向了盾牌阵。 苏东阳对皇宫并不陌生,进来之后他借助夜色伏击了一名落单的军中校尉。苏东阳知道如今皇宫的防御大权落到了西山大营手里,他原本是想逼问出父亲被困的地点。没想到酷刑之下,让他问出来真相。 苏东阳做梦也没想到太子未归新皇未明之际,庆温侯刘业会对父亲下此狠手。如此的仇恨,彻底让苏东阳暴怒起来。他不再隐藏,一柄铁枪见人杀人见鬼杀鬼,除了要斩杀庆温侯为父报仇,苏东阳恨不能连整座皇宫都给平了。 盾牌阵被苏东阳砸出一个缺口,但密密麻麻的长枪刺了过来,苏东阳无奈之下再次被逼退。他不敢凌空飞跃,即便强如他恩师的展威也不敢轻易触碰军阵的箭雨。好在只要他不飞跃战阵,将军方宏也不敢下令射箭。毕竟四周都被西山大营的兵力包围,箭雨之下很容易误伤自己人。 庆温侯心中震怒,其实他内心也不想招惹苏东阳师徒,所以才嫁祸于温选河的叛乱。但是现在苏东阳指名道姓的要杀了他,庆温侯明白事情已经暴露,就算枪神展威不出手,苏东阳这辈子也不会放过他。 庆温侯心中一狠,一不做二不休,今晚决不能让苏东阳活着离开皇宫,“方将军,还等什么,下令射杀逆贼!” 方宏心中一惊,这时候要是射杀苏东阳,肯定会连累不少自家兄弟。如今方宏和陈豪才刚刚接管西山大营,要是连自己人的性命都不顾,很容易引起乱子。 “侯爷,若是下令射杀,恐怕误伤很大。末将担保此贼绝对跑不了,请侯爷稍等片刻。” 方宏说完,当即向盾阵下令挤压收缩苏东阳的活动范围,由枪阵予以击杀。别看他们的战阵威力不小,怎奈寝宫之外地形复杂,不适合战阵作战。 苏东阳目放寒光,能力再强,他也知道面对西山大营的战阵自己毫无胜算。可是就这么撤走,苏东阳非常不甘心。 苏东阳牙关一咬,“刘业,受死吧!” 苏东阳怒喝一声抡起铁枪砸在了盾阵之上,十几名兵卒顿时口吐鲜血坚持不住。没等他人补缺,苏东阳手臂一甩,铁枪射向了庆温侯。 方宏急忙惊叫,“侯爷小心~!” 林奇就站在庆温侯身旁,但他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就在这刹那间,一道身影闪过,铛的一声磕飞了苏东阳的铁枪。林奇一看,居然是太后慈安宫里的老太监刘顺宁。 刘顺宁手臂颤抖,手中宝刀也被震落在地,他的虎口竟然被震的撕裂。铁枪擦身而过,虽然刘顺宁救下了庆温侯,但苏东阳的铁枪却穿透了身后两名侍卫。 庆温侯脸上的横肉微颤,目光冰冷的看向了方宏。方宏知道侯爷这是彻底发怒了,若不赶紧下令射杀,恐怕他这个将军位置都不保。 苏东阳更是心中愤恨,原本以为庆温侯身边没有高手保护,这一枪绝对能要了他的老命。没想到半路杀出了老太监,这老东西虽说功力不是很强,却坏了苏东阳的大计。苏东阳也看出今晚报仇无望,再不逃离的话恐怕性命不保。苏东阳脚步一错,直接向身前盾阵撞了过去。借助盾阵的反弹,苏东阳双手一拍凌空而起,瞬间倒飞了出去。 “快~放箭!” 在方宏下令的同时,西山大营的精兵们根本不会错过这个时机。一支支利箭射向了苏东阳,别说他手无铁枪,即便有兵器格挡,也根本防不住漫天箭雨。不过苏东阳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手脚并用上下翻飞护住要害,箭矢竟然没有射穿他身上的护身软甲。只可惜,苏东阳双腿之上却扎满了箭矢。 苏东阳落到了阵外,彪悍的苏三狂呼了一声,“死胖子,下回老子回来之时,必取你的首级。”苏东阳忍着疼痛,纵身向黑暗处闪去。 “还想走!” 就在苏东阳要落入黑暗处时,孙守初截断了他的后路。若是以前,苏东阳-根本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但是现在,苏东阳不但手里没了铁枪,双腿的箭伤更是影响了身法。 孙守初与苏东阳身形一错,就看到孙守初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两人同时停了下来。苏东阳慢慢的转过身,双目通红的看向了孙守初。苏东阳没有说什么,孙守初的利剑划过了他的咽喉。虽说孙守初也中了苏东阳一拳,却换了他的一条命。 苏东阳指了指,带着不甘倒了下去,双腿上的箭伤影响了他的步法与速度,让苏东阳没能躲得过孙守初的回旋剑。寝宫之前一下子安静下来,林奇站在台阶之上远远的看着一切,心中也被苏东阳的霸气所震撼。 庆温侯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的闭上了双目。杀一个苏东阳不是什么难事,但他知道自己也招惹了大麻烦。枪神展威可不是虚有其名,若是他来报仇,除非巴郎和鬼手同时保护自己。否则,没人能挡得住展威那神奇的一枪。 就在众人都被苏东阳吸引之时,寝宫右侧的一个角落里,老太监尤乃万眼含热泪叹息了一声。没想到陛下刚走,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样。以前从不问朝政的两位侯爷,竟然控制了京城的一切。更让尤乃万难过的是,他们不但要推翻陛下认定的太子,还如此不顾一切斩杀朝中大臣。若是陛下看到这一幕,恐怕会气的从九泉之中活过来。 尤乃万悄悄的退了下去,如今温选河已死,金面龙首被人追杀,尤乃万觉得能给太子刘律传递消息的恐怕只有他了。尤乃万不想看到刘创帝留下的一切就这么毁于一旦,他觉得应该做点什么,至少诚王那边还有十几万兵马,决不能让刘创帝含恨九泉。 老太监尤乃万执掌内官十几年,表面上看他只不过是一个溜须拍马的宫人,但暗地里尤乃万也有着自己的班底。如今陛下离开了人世,尤乃万心中更是万念俱灰,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替陛下去完成未了的心愿,让太子刘律坐上帝君之位。 第一百三十五节 失踪 皇宫内的混乱总算平静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之气,所有宫女内官都小心翼翼的低着头,不知厄运会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对于庆温侯来说,这场混乱也算是一次不错的大清洗。如今温选河已死,他在御前侍卫中的嫡系基本上已经铲除。至于苏东阳的出现,纯属意外,虽然已经被击杀,却让庆温侯心中背负了极大的压力。但令人意外的是,巴郎与鬼手迟迟没有归来,谁也不知道目前金面龙首是否已经被拿下。 夜色之中,林奇跟随庆温侯慢慢的走着,如今庆温侯入住在上书房,林奇出宫之前他还有些事情要吩咐。 “林奇,苏家的案子尽快审理吧,明日即刻开堂,定下罪名以便昭告天下。” 林奇看了一眼周边紧随的侍卫,轻声说道,“侯爷,苏寒父子已经死在了皇宫,你让我如何审理?俗话说人死债消,定国公毕竟是皇亲国丈,又是当朝重臣,我觉得~还是应该给他留点尊严。” 庆温侯停下了脚步,目光严肃的看着林奇,“给他留点尊严?那又如何向天下人交待?不定他的罪,那有罪的就是四皇子刘秉。林奇,不是本侯心狠手辣,夺嫡之争向来是充满了杀戮。心软之人,留给他的只能是一具冰凉的尸首。” 林奇苦笑道,“没错,如果换成苏寒和金面龙首他们当家,或许死的人更多。只是林某本不是局中之人,如今被架在火炉之上,真不知该如何判罚才好。” 庆温侯哼了一声,“谁说你小子不是局中之人,自从你把刘轲带回大安之后,你已经是其中的一环。林奇,对待苏家切莫有妇人之心,苏寒父子虽死,别忘了祖地那边还有苏家残余。只有定下苏家的谋逆大罪,外部的残余势力才能一哄而散。不然,那些人得到消息很快就会向某些人靠拢。” “您是指诚王?” 庆温侯担心的点了点头,“不错,京都之内,不管刘秉还是刘轲成为帝君,诚王必然会亲率大军杀奔而来。只有过了这一关,我大安才能算是真正的恢复正常。” “那~信王和李智他们若是来到城下,侯爷该当如何?”林奇平静的看着庆温侯,他也很想知道若是双方争执起来,庆温侯能做出多大的让步。 庆温侯叹息了一声,“要不是因为信王和李智,刘秉早已在灵前继位了。本侯相信那孔赞应该能够看透形势,如今是合则两利,本侯也希望他们不要提出过分的要求。” 林奇深吸了一口气,“希望如此吧,在下身为低微,也没能力参与的你们这些大人物的棋局之中。不过,我若是下令斩杀了苏家满门,恐怕下半生也会迎来无尽的报复。侯爷,罪过我可以担,可是总不能白出力吧。” 庆温侯一愣,“怎么,你想要个官职?” 林奇不屑的一笑,“官职对我来说没什么吸引力,我林某要是想做官,刘创帝至少能给我一个要职。侯爷,若是我猜测不错的话,苏寒父子的死您一定会下达封口令,明日开审更不会有外人围观,到时候我林奇一声令下,苏寒父子的死可就落到了我林奇的头上。就算那枪神展威能够查出真相,恐怕也不会放过我林奇。所以说,付出总要得到回报才行,我想~要东西两大市坊的归属权。” “你说什么?”庆温侯目光一寒,他没想到林奇竟然要插手他的地盘。虽说两大市坊只是庆温侯敛财的一个地点,但他的势力范围决不允许外人插手。这不光是金钱上的利益,更牵扯到一个庞大的商业谍网。 林奇伸出两根手指,毫不畏惧的看着庆温侯,“两大市坊,我只要收益,不参与其它。若是侯爷不答应,或许明日审理苏家之时,林某一个不小心就把她们都放了。” “你敢!”庆温侯震怒的看着林奇,如今连六部大臣都得看他眼色行事,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跟他讨价还价。 林奇淡淡的一笑,看着前面两条路说道,“侯爷,前面一条是通往上书房,一条是通往宫外。若是侯爷不答应的话,那在下也该跟侯爷告辞了。” 庆温侯肥硕的身躯颤了颤,眼神之中充满了怒火。林奇离开了皇宫,不过庆温侯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条件。待新君登基之后,两大市坊的抽红将归属林奇所有。不过,林奇只能得到红利,不得参与两大市坊的管理。这个管理可不是官方的管理,而是垄断了货物的流通以及价格的制定权。只要这两大权利还掌控在庆温侯手里,天南地北的商贾依然要看他脸色行事。 苏家父子的惨死震撼了相国以及六部大臣,正如林奇说的那样,庆温侯下了封口令,只待林奇开堂之后,苏家父子将以谋逆大罪死于‘大堂’之上。如此‘正义’的审判会让林奇名噪一时,但间接也背上了苏家的血海深仇。苏家祖地还没有被灭,六部大臣谁都明白林奇只不过是替庆温侯当了一回替罪羊。即便有心人能查出真相,在天下人眼里林奇也是斩杀苏氏满门的刽子手。 回到归尘院,林奇几乎一宿未眠,脑海中不断闪烁着苏东阳惨死的场面。他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只是苏东阳的壮烈让林奇心中震撼。不管是敌是友,林奇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视死如归之人。 次日一早,林奇还在半睡半醒之时,就被卢继文喊醒。外面的官兵已经等候,说是要接林奇去大理寺问案。 林奇知道躲也躲不过去,简单的洗刷了一下,迷迷糊糊上了官兵的马车。他这边刚一走,郑成匆匆的来到了前堂。 ”府主大人呢?走了没有?“ “刚走,去了大理寺。”卢继文看着着急忙慌的郑成,“怎么,出了什么事?” 郑成心中一急,“快,备车,刚接到消息,太子进入阳城之前竟然失去了踪迹。” “什么?”卢继文不禁一哆嗦。 郑成严肃的说道,“这是李占锡将军紧急发来的消息,恐怕宫内还不知道此事,我的先给府主大人说一声。” 郑成匆匆的奔向了马厩,太子刘律若是没回到京城而是直接转向诚王所地,那这件事可就闹大了。到时候天下出现二主相争,刘律可是正统的大安太子储君,不明内情的天下百姓依然会选择刘律。 却说太子刘律日夜兼程,眼看着就要来到阳城要塞。只要到达阳城,距离京都快则几个时辰就能到达。此时的刘律还不知父皇驾崩,京都已经被庆温侯等人所掌控。他只想急切的入京,在父皇临终前接掌大位。 就在刘律兵马距离阳城还有五十里不到之时,一辆马车拦住了去路。别看刘律所率领的大多是李占渡的兵马,但统领这支兵马的已经换成了他的亲兵侍卫长。看到拦驾之人亮出监天院的腰牌,亲兵侍卫长听完此人的耳语,当即把人带到了刘律的车撵之上。 拦驾之人在车中跪拜,“小的阳城密站总管付齐,拜见太子殿下。” 刘律皱着眉头,正奇怪为何把此人带到这狭小的车撵之上,就听名为付齐的探子接着说道,“太子殿下,为了防止消息外泄,小的不得不冒犯殿下。我这有一道密信,是我家大人派龙卫亲自送至阳城,让小的务必拦住殿下。” 刘律一怔,“你家大人?那戴着金面的家伙让你拦截本太子?难道他要阻拦本太子的回京?” 刘律还不知道宫中出现了变故,金面龙首毕竟不是他的嫡系,而且平日里也不与苏寒来往,刘律还以为是故意要拖延时间。 付齐呈上了密函,“殿下请看,看完之后一切自会明白。” 刘律疑惑的接过密函,这可是金面龙首与温选河密谋之时写的一道密函。金面龙首不敢把假圣旨与密函都交给刘律,专程派人把假圣旨送往诚王府,而刘律这边,金面龙首也做好了安排。好在龙卫及时赶到了阳城,否则太子一旦进入阳城,即便不落在庆温侯手中,李占锡也绝不会让他再与诚王相见。 看完密信刘律整个人都傻了,“不~假的~肯定都是假的。” 付齐一抱拳,“太子殿下,此密函绝无虚言,我监天院密站也收到消息,所有的密报暂时停止,京城之内监天院以及龙卫都被庆温侯所控。我等各地密站只能沉寂下来,等待我家大人的召唤。” 刘律八字胡颤抖着,他没想到父皇已经驾崩,更没想到西山大营大将军程顺以死,如今大安最精锐的西山大营被庆温侯掌控,刘律知道回去也没用了。 刘律仓惶之下,只能按照金面龙首的安排,让阳城密站以及刘律身边的八名龙卫,趁着大军不备之时悄悄离开,秘密前往应城与王城汇合。金面龙首这样做,也是担心刘律所率的兵马反水,只有监天院的密探以及龙卫,才是金面龙首最信任的人。 太子失踪,一辆空撵进入了阳城。阳城守备将军李占锡也吓了一跳,赶紧派出探马四处搜寻,于此同时,李占锡把此事报给了父亲李智以及京城内誉国公府。 按说太子失踪可不是小事,不过这也不是阳城的责任,况且李占锡知道父亲已经举事,很快就要率大军来到阳城,所以他对太子失踪并未太过重视。对于京城内的状况还不是很清楚的李占锡,只想借助国公府问一问林奇,看看此事是否公然上报还是暂时压制下来。李占锡甚至认为,刘律那家伙没准很快就会来到阳城,因为失踪的不是他一个人,还有八名龙卫。 对于外界来说,京城内发生的一切太突然,即便是正在途中的李智大军,目前还未收到郑成的消息。对于李占锡来说,根本不知道刘创帝已经驾崩。若是知道帝君驾崩京都已经变了天,别说是派出探马寻找,李占锡肯定会亲率大军追击刘律。 大安京都,就在郑成匆忙奔向大理寺之时,城门外出现了两道疲惫的身影。剑神巴郎与鬼手杨九如,相互搀扶着走进了城门。两人身上都带着伤,但是他们手中,却没有金面龙首的首级。 第一百三十六节 鬼面之下 大安皇宫,庆温侯吃惊的看着巴郎和鬼手。虽然两人伤势不重,却也让庆温侯震惊不已。要知道鬼手与巴郎都是当今武者翘首,他俩联手之下不但受伤,居然连金面龙首的首级都没拿回来。 “坠崖了?这么说,还不确定他的生死?”庆温侯吃惊的看着二人。 鬼手杨九如叹息道,“与其说坠崖,不如说是主动跳下绝壁。他在我二人联手之下身受重伤,只是不想死在我们面前,所以主动跃下万丈深渊。” 巴郎也跟着说道,“我俩还是低估了他,当年尚武榜金面没有与展威对战主动认输,看来~此人即便与展威对决,恐怕也是胜负难料。” 庆温侯腮帮子颤了颤,事到如今他也无可奈何,“既然生死难料,那就看天意吧。你们二人伤势如何?要不要~让那林奇来看一看。” 鬼手拒绝道,“都是外伤,养几日就好。现在,我要去看一看那些龙卫了,这些人都是金面密训的武奴,我已经下令不得再戴面具。” 庆温侯目光一寒,“鬼手,这些人若是不能用的话,留不得。” “不~!”鬼手拒绝道:“侯爷,这些龙卫只是被金面用极端的手法而控制,心中对他的畏惧远远大于敬重。而且这些龙卫很单纯,他们心中除了杀戮没有太多的杂念,若是循循善诱加以培养,倒是担当侍卫的好苗子。” 巴郎却不敢苟同,“鬼手老哥,这些武奴太过冷血,他们心中只信任同类,而且执念很深,恐怕难以驾驭。” “交给我吧,实在驾驭不住的话,再做打算。” 看到鬼手坚持要改变那些龙卫,巴郎与庆温侯没在劝阻。如今宫中还有好多事情需要处理,但金面龙首生死未明,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沉重的压力。况且金面龙首盗走了陛下的行军圣印,除非是尽快改元建新,否则必出大乱。 这一刻,大安京都大理寺内,林奇并没有着急审案。而大理寺卿周胜厚,却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外,眼巴巴等待林奇的召唤。 周胜厚不禁唏嘘感叹,他可是这座大堂的主人,如今却要等待一个从九品的官阶传唤才能进入,这简直有点本末倒置。不过周胜厚巴不得林奇别喊他,因为今日审理的可是苏家大案,周胜厚也不想沾染上霉运。 大堂之内冷冷清清空空荡荡,除了郑成和林奇之外别无他人。岂不知,林奇排斥了周胜厚可不是为了显示官威,而是郑成告知他的情报太过重要,暂时不能让任何人得知。 林奇眉头紧锁,一直以来,庆温侯等人都把太子视为囊中之物。毕竟太子马上就要入京,而陛下驾崩的消息封锁的也算是颇为严密。以当下的传讯手段,太子很难及时收到消息。更何况,只要太子进入了阳城,不管是庆温侯还是李智一方,都不会再让他与诚王有任何的接触。可是没想到就在阳城之外,太子刘律竟然神秘的失踪。 郑成担心的说道,“府主,会不会是苏家的暗底把消息透露给了太子?真要是那样,恐怕苏寒您还不能杀。就算杀,这个仇恨也不能落到府主您的头上。” 林奇苦笑了一下,他知道郑成是担心苏家的报复。或者说,一旦太子与诚王汇合,这天下还不知是谁能坐的皇位。但是苏寒父子昨晚就死在了皇宫,就算林奇放过苏家一门,恐怕庆温侯也会把苏寒父子的死赖到他的头上。 林奇想了想,严肃的说道,“郑大哥,这恐怕是那金面龙首干的好事,也只有监天院能快速的传递消息。而且,他们有能力协助太子悄悄离开五千兵马。至于苏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林奇没有隐瞒,把昨晚苏寒父子被杀一事告知了郑成。由于昨夜回去的太晚,林奇没有再打扰郑成等人。如今这么一说,郑成不禁吓了一跳。 “府主,那以后您可要小心了。我听国公大人说过,其实苏家与诚王早已利益相关,要不是因为这一点,陛下也不会被逼无奈选择刘律。到时候就算苏家残余没能力找您麻烦,诚王那边恐怕也不会放过府主。更何况,还有一个神出鬼没的枪神展威。” 林奇郁闷的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愿意?朝中那些大人没一个敢接这个差事,庆温侯才压到了老子的头上。其实就算我不审,明日的告示之中也会写上我的大名。算了,先不说这些,太子失踪一事必须要马上告知李国公和庆温侯。” “府主放心,国公那边占锡将军肯定会把消息传过去,但皇宫这边~只有您来去说了。” “不。”林奇郑重的说道,“必须让李占锡派人呈送官文,咱们的暗底只是自家所用,庆温侯老奸巨猾,目前还不能让他抓到线索。另外,秘密告知占锡将军陛下已死,最好能把太子抓回来,秘密关押。” “好,我现在就去国公府,马上飞羽传书告知占锡将军。” 郑成不敢待慢,他得赶紧告知李占锡。并且,还得让李占锡掌控阳城所有权利,等待李智大军的到来。 郑成一走,林奇这才把周胜厚以及大理寺衙役们召唤过来。大堂上威武森严,书写文案的人员都已就位,只待把大牢中的苏家上下押上大堂即可开审。 林奇却不着急,招呼着周胜厚坐到他的身边,周胜厚一听,赶忙拒绝道。 “林大人,这个案子宫中指定您来审理,按说本官都不该来,更不能与您林大人同坐。” 林奇招了招手,周胜厚走到林奇身边,林奇一探身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周大人,苏寒父子已经死了,这个案子没什么可审之处。你是行家,看着怎么编写几条逆天大罪就完了,到时候我来签署文案。” 周胜厚浑身一颤,吓得差点没当场跪下去。定国公苏寒可是两朝元老,更是刘创帝的老丈人,当今皇后的亲爹,林奇轻描淡写的随口一说,周胜厚心中顿时可以确定,陛下肯定是驾崩了。不然,哪怕陛下还有一口气在,即便苏寒犯下天大的罪过,断然不会杀头的。 看着一脸冷汗的周胜厚,林奇阴险的笑道,“昨夜我可没睡好,先去后堂睡一会。周大人,这个案子你来办理,不管你怎么编写,只要是灭门的死罪就行。如果你拒绝的话,到时候颁布的告示之中,我林奇保证把你的大名写在我前面。” “你~你~你可不能这样做,宫中没有旨意,此案根本就与本官无关。林大人,本官跟你可不一样,我周府上上下下还有百十口家眷呢。”周胜厚恨不能哭求林奇放他一马,他可不敢得罪苏家。 “我知道跟你没关系,所以你只是替我编写文案,这苏家上上下下都要砍头了,总不能再把人家拎上大堂受一番活罪。我说,咱们都有点同情心好不好,就不能让人家死的干脆一点?” 周胜厚气的都无语了,他可是堂堂大理寺卿,但是面对小小的林奇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如今林奇手握此案生杀大权,真要是坑他一把,到时候周胜厚可没能力对抗苏家的残余。无奈之下,周胜厚只能召集了几个心腹,开始编写苏家的罪名。 如此重大的案子,前后不到一个时辰林奇就审理完毕。带着薄薄的几页案卷,林奇满意的前往皇宫复命。 上书房内,庆温侯耷拉着老脸,相国潘准与六部大臣传阅了案卷,一个个露出古怪的表情。 相国潘准看着林奇问道:“这~这就审完了?” 林奇一摊手,“那还能怎么样,反正是杀头灭门的大罪,上面不都按了手印吗。当然,这些手印都是我让衙役们按的,没再麻烦牢里的人。至于苏寒父子的,一个是我左手一个是我右手。”林奇说着,故意看了庆温侯一眼。 潘准气的直抖手,“这~这成何体统,你让本官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林奇冷哼了一声,“私募叛军击杀大将军程顺,仅此一条就是株连大罪,何必弄的这么麻烦。现在是特殊时期,如果你们想让我审个一两月的话,那好,我这就回去慢慢审理。” 庆温侯怒哼一声,“算了,反正都是死罪,就按林奇审理的案卷公告吧。通知西山大营,城外设立法场,今日处斩!” 庆温侯一声令下,潘准与六部大臣没一个再敢反对的。如今形势突变,此次夺嫡与以往不同,谁也不敢激怒庆温侯。毕竟以前皇子夺嫡很少牵连文官,如今光是一个定国公苏寒,就能把六部大臣都牵连进去。况且陛下驾崩还没有向天下发诏,谁也不敢说大安江山会变成什么样子。万一刀兵四起,没人再会顾忌他们这些老臣的生死。 林奇背了一个黑锅,接下来的事情他无需再问。林奇得知巴郎已经回宫,赶紧向御前侍卫营走去。 此时,距离大安京都北部不足五十里外的大山之中,一处云雾缥缈的绝壁之下,金面龙首艰难的坐了起来。绝壁上探出的松枝救了他一命,但金面龙首的双腿已经折断,右臂更是被巴郎一剑贯穿,好在身上的软甲挡住了杨九如那凌厉的鬼爪,没有让他当场被击杀。 金面龙首一把撕下脸上的兽面,大口喘息着,嘴角不断的溢出鲜血。他的眼神之中,却是充满了仇恨和杀气。 如今庆温侯以及鬼手等人看到龙卫真实面目,都以为金面龙首也是曾经的武奴,因为面部疤痕累累而戴着面具。谁也没想到,金面龙首竟然面目清秀,虽然年龄看似已经不小,却保养的非常好。 若是林奇在此,恐怕会吃惊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这位神秘的金面龙首,竟然是大安皇宫的首席太医~黄泽清! 第一百三十七节 宫中相聚 绝壁之下,金面龙首黄泽清贴着地面,狠狠的吸吮着绝壁上流淌下来的露水。他身上的伤势非常严重,但身为太医之首,黄泽清绝非浪得虚名。只不过,他不但需要时间来医治,更要在这绝壁之下先活下来才行。而且,黄泽清知道巴郎和鬼手杨九如肯定会来寻找自己,必须先找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处。 谁也不敢相信,大安皇宫这位最神秘的金面龙首,竟然就是太医黄泽清。难怪黄泽清身为太医之首,竟然经常不在宫中,而刘创帝却从来不降罪与他。甚至连林奇也没在意,每当黄泽清出现之时,那位金面龙首从不在场。 黄泽清稍稍恢复了些神志,抬手连点,止住了左臂上的剑伤。但是看着彻底被废掉的双腿,身为太医的黄泽清不禁眼角颤了颤。他知道这种伤必须要赶紧解决,否则伤处坏死,恐怕他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黄泽清看了一眼四周,调整了一下呼吸向一株小草爬去。足足过了一个时辰,黄泽清疲惫的趴在了地面。稍事歇息,黄泽清把采来的草药放在口中咀嚼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黄泽清撕开破衣裤,紧紧的扎住了双腿,从软甲中摸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忍着疼痛竟然学者林奇为自己做了个手术。鲜血的流淌让黄泽清面色煞白,脸上的肌肉也不断的颤抖,等他包扎好伤口之时,虚脱的一下子躺倒在地。 黄泽清紧咬舌尖不让自己昏迷,忍着剧烈疼痛大口喘息着。这一刻,他内心深处曾经辉煌的金面龙首已死,今后这世上只有太医黄泽清。皇宫之内见过他真实面目的除了陛下只有温选河,如今黄泽清还不知温选河已死,但他相信温选河不会出卖自己。甚至说,即便温选河告知世人金面龙首就是太医黄泽清,恐怕皇宫之内也没人相信。因为两人性格截然相反,一个狠辣一个仁德,更何况没人知道黄泽清会武功。 黄泽清带着恨意盯着苍穹,他不知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但只要能让他活着出去,黄泽清发誓要让那些人一个个生不如死。 大安京都皇宫之中,林奇替巴郎处理着伤势。看到巴郎背部瘀滞的印记以及断裂的肋骨,林奇也不禁有些心惊。 “巴郎前辈,您这伤势,恐怕得一两个月才能恢复。这还算是您的体质好,放在我身上,至少得躺大半年。”林奇宽慰道。 巴郎却不在意的笑了笑,“没你想的这么严重,估计半个月之后就差不多了。对了,回头你也去给鬼手老哥看一看,他伤的比我重。” 林奇点了点头,“你们两大高手都受了如此重伤,那金面龙首估计更惨。以我的判断,如此重伤加上万丈绝壁的跌落,应该是死透了。就算他侥幸活下来,这么重的外伤除非他马上遇到高明的医者。但这样的巧合,也就是那些编故事的家伙能写出来。” 巴郎却固执的说道,“这可不一定,等我恢复几日,一定要去崖下搜寻。见不到尸首,我与鬼手老哥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林奇想了想,没再劝说,对于金面龙首那样神秘的人物,找不到尸首确实让人不安。倒不是他功夫有多高,最关键的是没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一旦他还活着,或许,下一次出现在身边的人,就是曾经的金面龙首。 林奇没有告知太子失踪的消息,反正皇宫这边也不差这一时半刻。林奇去了鬼手那边,替鬼手杨九如处理完之后,林奇离开了皇宫。如今该他背的黑锅已经背在了身上,其他的事情林奇也不想再掺和。目前唯有等待李智大军的到来,大安帝国才能进入新君继任阶段。 林奇没有返回归尘院,而是直接去了李智的国公府。很久没见到九儿和芊芊,林奇也甚是想念她们。至于苏家那些男女老幼,林奇只能在内心里向他们忏悔。虽说自己是个替罪羊,毕竟名义上是死在了他的手里。 几个时辰之后,眼看着日头就要西落,相国潘准才命人在城内张贴告示。苏家满门抄斩的消息震动了全城,但皇宫之内,庆温侯却被太子失踪的消息惊出一身冷汗。 看着阳城发来的飞羽急报,一向沉稳的庆温侯手臂都在颤抖。他很清楚太子失踪对整个大安来说意味着什么,一旦刘律与诚王汇合,他完全可以宣布继承帝君之位。因为刘律是正统的太子储君,加上诚王兵马护驾,到时候天下各州各郡都会遥呼相应。而京城这边,即便强推刘秉上位,名不正言不顺也会遭到天下人病垢。 庆温侯当即命人快马加鞭赶往阳城,责令阳城守备李占锡派出兵马务必找到太子。不但如此,庆温侯还召来了何芳华,命她动用全部的商业暗底,悬重金寻找太子下落。各城各郡都有庆温侯的眼线,他不相信刘律能避开所有城池飞到应城。 转眼间六七天的时间过去,庆温侯每日煎熬,却依然没有刘律的消息。但信王和李智的大军,却来到了阳城。 一面帅字大旗高高的插在了阳城城头之上,如今李智的兵马加上阳城兵力,足足有二十万之多。阳城要塞安不下这么多兵马,李智命副将在阳城北门之外安营扎寨。不过,孔赞却没有停留,在十三与刘忠展等二百余人的护送之下,他要立即赶往京都与庆温侯会面。 北城门外,信王与李智为孔赞送行,信王看着上了马车的孔赞担心的说道,“孔老,本王就在阳城等候您的消息。温侯若敢对孔老不利,本王先灭京都,后平诚王!” 孔赞心情沉重的叹息道,“老朽生死无关紧要,如今必须要赶在刘律之前宣布登基。不然,这天下必然陷入四分五裂之中。” 说到这,孔赞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信王殿下,李国公,此事万万不可冲动。即便老夫出现不测,也会让那林奇来转告真正的用意。除我二人之外,任何消息都不要相信,以免中了奸人的诡计。” 信王答应一声,拱了拱手,“孔老,一路保重!” 孔赞与众人挥手告别,叶十三打马扬鞭冲在了最前头。这么久没有见到林奇,十三心情也是非常激动。另外来说,他也很想念芊芊。廖仓紧随其后,几个月的磨砺,如今廖仓对十三佩服的五体投地。他甚至现在就想回到归尘院,告知大家十三在封门关对战柳撼的壮举。 孔赞等人一路疾驰,当他们来到京都之时,已经是接近了深夜子时。不过,城门依然敞开着,西三大营新任大将军陈豪,一直在等待着孔赞的到来。孔赞已经提前派人告知了庆温侯,他相信庆温侯也在等待着信王这边的消息。 陈豪看到有一队人马手持火把快速奔来,直接打马迎了上去,“来者可是孔老大人一行?末将西山大营陈豪,奉命特来迎接!” 十三廖仓拉住了战马压住阵脚,车辆缓缓停了下来。刘忠展提马上前,抱拳说道。 “我等正是护送孔老大人前来京都,陈将军请带路。” 刘忠展话音一落,孔赞却挑起了车帘,对着十三喊道,“十三,你们这些人先回归尘院吧,等老夫与温侯见面之后,再去归尘院。” 十三一听,高兴的答应了一声,三十多骑从队伍中闪了出来。陈豪将军也不多说,调转马头带着一队官兵护送孔赞进了城门。等十三等人打马而入,厚重的城门缓缓再次关闭。 归尘院内,卢继文早已命人摆下了酒宴。别看京都已经宵禁戒严,这命令对归尘院来说根本不起作用。 郑成也收到了李占锡将军传来的消息,得知十三等人要回归京都,林奇九儿以及芊芊等人都在急切的等待着。 内宅的大门敞开,十三和廖仓率先跑了进来。与四个月前离开京都相比,十三肌肤又黑了一些,但是整个人却更加成熟稳重。 “少爷~!”十三激动的喊了一声。 林奇张开了双臂,“臭小子,离开这么久,想我了没有。” 十三跑过来兄弟二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少爷,我还真想你了。” 林奇拍了拍十三结实的肩膀,“行了,你小子心里想的谁我还能不知道吗。去吧,跟大家见个面。” 廖仓这才一抱拳,“府主,我廖仓可是真的想您了。” 林奇哈哈一笑,与廖仓也拥抱了一把。身后郑成等人早已安耐不住,纷纷走过来与二人相见。芊芊却羞涩的站在最后,面如桃花看着十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两人只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十三紧张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紧接着,廖仓招呼着三十几名生死兄弟进入内宅,纷纷向林奇行礼。看着这一帮十三亲手训练出来的兄弟,从气质上林奇明显感觉到不一样。 众人寒暄了一番,后院之中已经摆下了几桌酒菜。林奇招呼了一声,众人开怀的畅饮了起来。 与归尘院的热烈气氛相比,皇宫之中却是另外一番景象。上书房内,除了庆温侯之外,还有潘准与赵德章作陪。但是几个人的面色,却一个比一个难看。因为孔赞执意要七皇子刘轲上位,而且,还说出了一个让庆温侯无法辩驳的理由。 第一百三十八节 力劝 大安应城诚王府,将军们盔甲明亮,诚王刘展更是面色凝重的站在大堂之上。 两日前他收到了金面龙首发出的最后一道飞羽传书,得知皇兄已驾崩,颇为重情重义的刘展痛哭流涕。传书上说金面龙首已经派人快马加鞭送来陛下的圣印以及遗旨,并且让诚王火速去迎接太子,即刻向天下宣布继任。 得知了京都发生的一切,诚王刘展震怒不已,当即命令手下干将前往南部大营,以太子的名义集结兵马前来汇合。另外,命押粮官张蒙亲自率队火速前往丰都城筹集粮草。诚王刘展担心太子那边出事,决定明日一早亲率五万人马先行一步去迎接太子。只要太子刘律不出事,他手中又有刘创帝的遗旨和圣印,诚王刘展相信天下万民归心,定能让那庆温侯赵德章等人遗臭万年。 就在城外宣布了出兵消息,手下大将沈剑锋却担心的说道,“王爷,如今城内粮草储备不多,末将以为莫不如等待张蒙将军回归之后,集结南部大营兵力一同前往。那样一来,声势浩大足以震慑京中宵小。另外来说,即便王爷担心太子安危,末将愿意领兵前往阳城一路迎接。王爷乃万金之体,切不可冒险。” 大将呼延铎也抱拳说道,“王爷,沈将军说的在理,末将附议!” 诚王刘展目光威严的看着众将军,“诸位,本王知道你们担心李智大军与京都汇聚一起,怕本王会遭遇不测。可是万一太子出现了意外,本王会遗恨终生。而且,见到太子就要当即向天下宣告继位,本王身为皇室族亲,必须要做个见证。此事已定,大家不必再劝。” 诚王刘展也不等南部大营以及粮草的到来,当即决定由大将沈剑锋为前锋,呼延铎与胡宝义为中军及后备,任命耿占秋为随军谋士,一路前往阳城方向迎接太子。 而此时的京都,庆温侯一方还在为立谁为皇争吵不休。庆温侯与孔赞都很明白,如今之际合则两利,相互继续斗下去的话,没有哪一方势力能够与诚王相抗。但是孔赞极力推举刘轲接掌大任,却遭到了赵德章与老太后的竭力反对。 孔赞已经离开皇宫入住在归尘院,他给庆温侯等人留出一天的时间考虑,否则再拖延下去的话,难以对应诚王刘展与太子那边的危机。 归尘院后院之中,林奇与孔赞品茶对饮,两人看似清闲,心中却是焦急的等待着宫中的消息。 林奇提壶给孔赞倒了一杯,“孔老先生,晚辈没想到您的主战场是在京都之外。看来,即便刘创帝禅位给刘律,信王那边也会把皇位夺回来。现在得知了您的安排,实在是佩服。” 孔赞苦笑道,“恐怕你小子心中不知把老夫骂了多少回,其实这个计划之中,原本就要与赵家联手才能赢得天下。只是老朽也没想到,风云突变,会变成如今这个局面。看来,天意如此,该当刘轲上位。” “那老先生觉得,他们会答应刘轲上位?” 孔赞犹豫了一下,“若是庆温侯能够顾全大局,那就有七成的希望。” “为何说庆温侯会支持您的观点?他可是极力拥护刘秉。” 孔赞摇了摇头,“庆温侯看好刘秉不假,但身为皇室尊长,他更要放眼于江山大局。老朽也不否认,刘秉和刘轲都是好苗子,或许都可以成为大安的明主。但如今刘律逃离,也只有刘轲上位能让天下人信服。” 林奇心中一动,“您的意思是~刘轲曾经为大安受过苦难?” “不错,刘轲代天下子民受罪,原本他就是正统的太子储君。如今苏寒叛乱满门抄斩,刘创帝受苏寒与皇后苏钰蛊惑更换太子,扶正刘轲是正本清源天下归心。若是刘秉上位的话,则没这个条件。到时候,天下民心不稳,而京都一方根本占据不了大义。” 林奇点了点头,“要这么说,刘轲这么多年的罪还真没白受。没想到关键之时,老天爷都帮了他一把。不过晚辈想问一句,要是太子没有逃离的话,你们会怎么做?” 孔赞叹息一声,不再隐瞒,“那样的话,李智大军会在中途安营,等待诚王率先入京。到时候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信王殿下再举旗勤王,逼迫两方同意刘轲上位。” “那您就不怕,他们到时候会杀了刘轲以绝后患?” 孔赞摇了摇头,“谁都可以去争,但谁也不敢斩杀皇子。即便刘律没有走,无非就是软禁罢了,不杀皇子这是历朝争权的底线,没人敢触碰。” “厉害,人心和皇家禁忌都被您算计在内,晚辈实在是佩服之极。”林奇拍了个马屁。 孔赞皱了皱眉头,“老朽如今担心的是~那赵德章与太后不会答应。别看京都如今掌控在庆温侯手中,但是赵家要是从中作梗,恐怕突生变故。” 说到这,孔赞目光怪异的看着林奇,“林奇,老朽知道你与那四皇子关系匪浅,此事~若是能从根源改变~?” 林奇抬眼一瞟,“怎么,您的意思是让我去劝说刘秉?” 孔赞笑了笑没有否认,“此事万不能再耽搁下去,一旦诚王那边率先宣告太子继位,在天下民众之中可就先入为主了。” 林奇想了想,“好吧,我去试试,但不敢保证刘秉能听我的。更何况,这样做我也觉得有些亏心,其实刘秉也能成为一个不错的好皇帝。” 林奇说着站起身,这次他没让赵大河驾车,而是由十三亲自驾辕,一同去了皇宫。 皇宫上书房之内,庆温侯召集了六部大臣共同商议。赵德章怒火中烧,与庆温侯激烈的争吵起来。他们费尽心机冒着生死走到了这一步,庆温侯却要劝他支持刘轲上位。赵德章当然不能答应,不管庆温侯与孔赞给出什么条件,赵德章知道刘秉上位那才是赵家的根基。 庆温侯也很纠结,若是刘律没有逃走的话,他当然不会同意刘轲上位。但是现在,庆温侯知道孔赞提出的观点很正确,唯有刘轲上位才能赢得民心。若是刘秉上位的话,总会给人一种阴谋夺权的感觉。 就在众人商议之际,林奇二人来到皇宫。林奇一入宫就让十三去看望一下巴郎。不管怎么说巴郎传授过他武技,也算是十三的恩师。林奇告知十三问出金面龙首跌落山崖的位置,他想让十三带人去搜寻一下。甚至说,林奇都想自己去看一看。 帝君寝宫之内,林奇刚进来,就看到尤乃万佝偻着身躯可怜兮兮的站在一旁。这才几天的光景,尤乃万仿佛一下子衰老,看样子离大限也不远了。 林奇不忍心,走过去问候了一声,“尤总管,您也要多注意身体,节哀。若是感觉身体哪里不适的话,尽管差人去找我。” 尤乃万眼神微微一亮,不可思议的看着林奇。没想到如今的境遇,林奇居然还能来安慰他。 “林~林大人,老朽多谢了。”尤乃万感激的躬身施礼。 林奇一把搀扶住尤乃万,“尤公公,还是喊我林奇听着亲切,自从林奇入京承蒙您多照顾才能走到今天,若是尤公公不愿意再待在宫中,可以去我的归尘院安度晚年。” 尤乃万眼含热泪,现如今连个小太监都不愿意搭理他,没想到林奇还能为他着想。孤独了一辈子的尤乃万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也正是林奇这几句暖心的话,让尤乃万改变了决定,冥冥之中救下了两位皇子的性命。 灵位之前,两位皇子面色有些沧桑,虽然知道外面的情况非常紧急,但他们却不能离开。看到林奇到来,刘秉和刘轲眼神露出了一丝欣喜之色。 林奇大咧咧的在灵柩前盘膝一座,刘秉看了看四周,“林奇,你小子这可是大不敬,赶紧起来,跪下。” “跪什么跪,陛下的生机是我林奇从死神手里拉回来的,若是陛下有灵,他得感激我才对。” 刘轲看了看林奇,问道,“听内官们说,昨夜孔老先生入京了?” 林奇点了点头,看着两位太子期待的目光,林奇沉声说道,“我正是为此事而来。” 紧接着,林奇开门见山的说了一下外面的行情,并且把危机与利弊都详细的说了一遍。他知道两位皇子都是聪明人,应该听出了自己的来意。 就在林奇劝说两位皇子之际,巴郎高兴的看着结实的十三。从内心来讲,九儿只不过是巴郎挂名的弟子,而真正得到悉心传授的却是十三。得闻十三在封门关击败了柳撼,巴郎更是激动的说道。 “小子,赶紧给我演示几招,看看你小子现在达到了什么能力。” 十三憨厚的笑了笑,“前辈,其实柳撼是败在大意之下,真实战力还是远在我之上。” “不必谦虚,高手过招没有大意之说,更何况是两军阵前。失败就是失败,一次大意很可能就是生命的终结。来吧,给我演示一番。” 在巴郎的要求之下,十三也没再推辞,身形微微一晃,唰唰唰~,十三的短剑在巴郎面前闪过。锋利的剑尖连点,在巴郎咽喉触碰了几下。 十三收招,巴郎却激动的称赞道,“小子,就这几下,速度和力道能捏拿的如此精准,整个大安也没几个人能够做得到。” 巴郎知道这不光是力道的精准,更是有着强大的心境,才敢以他的要害试招。这不是对巴郎的不敬,而是最精妙的演示。 十三嘿嘿一笑,“前辈,现在我要是对战金面龙首,能应付几招?” 巴郎哈哈一笑,“你小子还挺张狂,居然想挑战金面龙首。以你如今的苦修,估计还得过几年才行。怎么,林奇那小子都告诉你了?” “嗯,少爷的意思是,想让我去看一看。” 巴郎的笑容收敛起来,默默点了点头,“现如今我与鬼手的伤势还不能攀岩走壁,但我心中也隐隐不安,总觉的那家伙还活着。十三,如果去的话,一定要小心,蛇死而不僵,小心被反咬一口。” “前辈放心,十三自懂事之后就在生死边缘挣扎,就像您刚才说得,一次大意,或者就是生命的终结。” “好!拿笔来,我给你画出山势和位置。” 经过刚才的演示,巴郎相信了十三的能力,况且在他与鬼手的袭击之下金面已经重伤,根本不可能对抗如今的十三。 巴郎心中高兴,与十三开心的攀谈着,甚至高兴之余让十三再次演练几招,巴郎在旁边细心的指点。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上书房内气氛压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谁也无法让对方信服。庆温侯知道争吵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必须要尽快拿出决策。如今陛下驾崩的消息马上就隐瞒不住,万一诚王那边宣布帝君驾崩太子继位,京都方面可就无法向世人交代。 就在庆温侯沉思之时,上书房房门一开,走进了两个人。赵德章心中震怒,这里可是皇宫重地,竟然有人敢不经请示就推门而入,简直是找死。但当赵德章等人看到所进之人,心中的震怒顿时消失不见,众人纷纷恭敬的站了起来。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林奇搀扶着颤巍巍的延庆侯,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 第一百三十九节 各有所得 老侯爷刘之山,生命也进入到最后的期限,但为了大安江山以及刘氏祖业,他不得不带着病重的身躯来到上书房。 这些日子延庆侯一直在太医的照看下安心休养,甚至不再过问皇宫里发生的一切。如今两位皇子达成了协议,苦于他们无法离开灵堂,只能让林奇去恳请老侯爷出马,才能压制住众人。 延庆侯原本不想拖着病体再去劳心这些事,但听完林奇的诉说,老侯爷心中也是很感动。至少刘秉和刘轲都能方眼大局,这说明这两位皇子确实都能堪当大任。把江山传到他们的手里,老侯爷刘之山觉得死也瞑目了。 林奇搀扶着老侯爷坐了下来,庆温侯上前轻声问候道。 “老皇兄,什么事还需要麻烦您跑一趟,有什么差遣您尽管差人吩咐一声,我等自当听命。”庆温侯说着,疑惑的瞟了林奇一眼。 看着延庆侯气喘吁吁的样子,林奇干脆替他回答了庆温侯,“诸位大人,老侯爷是替两位皇子向大家宣布一项重要的事情。此事是两位皇子商议而定,不管诸位同不同意,两位皇子都决定会这么做。若是诸位大人强行否决,恐怕两位皇子都会拒绝登基。” 林奇话音一落,潘准等人不禁倒吸了口凉气。众人这才发现,好像至始至终,关于登基接掌大任之事,没有任何人去跟两位皇子商议过。甚至连庆温侯,也没有好好的找他们谈一谈。仿佛未来之君就出自他们几个人的想法,乃至新君的威严,都还没在众人心中升起。 庆温侯眉头微微一皱,恭敬的问道,“老皇兄,但不知两位皇子~有何重要之事,竟然能烦劳老皇兄亲自传达?” 庆温侯微微摆了摆手,“不急,我已经让人去请太后,等太后到了之后~咱们再议。” 看到延庆侯这么郑重,庆温侯心中一动,目光看向了林奇。林奇嘴角弯起一道弧度,悄悄做了个‘七’的手势。庆温侯眼神一亮,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已经明白了他的暗示。 庆温侯如今也是骑虎难下,他一直都在支持四皇子刘秉,而且此次能够震慑京都顺利拿下苏家以及压制皇宫,确实也得到了赵家以及太后的大力协助。但是现在迫于形势要立刘轲,庆温侯也有些张不开嘴。如今林奇请老侯爷出面,到是能让庆温侯解开了这个心结。 不大一会儿,老太后也来到了上书房。房门重新关闭,林奇没有离开,也没人觉得他官阶低微不该出现在这里。况且林奇还有个神医的身份,老侯爷如今的状况,身边确实应该有位太医才行。 朝中大臣以及皇室重要成员到齐,延庆侯这才颤巍巍的问起了继位之事。相国潘准如实禀报,并且把孔赞的提议以及太子刘律失踪一事再次复述了一遍。 老侯爷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庆温侯,“咱们三人,算是皇室里的宗族长辈。抛开朝臣不说~咱们三人,老朽觉得~还是应该听孔赞的建议,立刘轲为帝君最为妥当。但不知~你们二位意下如何?” 事到如今,庆温侯当然没有意见,但是太后却反对道,“庆侯啊,按说本宫不该参与皇子之事,但秉儿年轻有为,况且在苏家作乱一事上出了大力。扳倒苏家原本就是奉先帝刘创之命而行,也就是说,陛下临终前,其实是很看好秉儿,甚至是想传位给他。要不然,也不会针对苏家下手。所以老身觉得,还是应该让秉儿接任为好。” 赵德章激动的点了点头,“太后千岁说的极是,老臣也觉得陛下是想禅位给四皇子。” 延庆侯仿佛没听见一样,依然看着老太后颤巍巍的说道,“按照尊卑,本侯得称您一声老皇嫂。但是本侯身为宗祠长老,有些事不得不说一说。” 说到这延庆侯不停的喘息着,林奇赶紧轻轻敲打着背部,他真怕这位老侯爷话没说完再咽过气去。 缓了缓,老侯爷接着说道,“宗祠的规矩,不管是谁接掌江山~必须是勇于担当大任,并且是在宗祠列祖列宗面前~发下誓言~尽此一生为大安帝国而操劳~。但是那刘秉~。” 说到这老侯爷目光扫了众人一眼,重重的说道,“他~自愿放弃~!” “什么?”赵德章一下子就急了,“不可能,我不相信四皇子会这么说。” 老侯爷喘息着看了看林奇,虚弱的说道,“小子~你来替~替本侯往下说~。” 林奇赶忙一躬身,“在下遵命。” 林奇直起腰,面色严肃的看着众人,“诸位大人,实不相瞒,在下是刚从帝君寝宫那边过来,受两位皇子的委托,才把老侯爷请到这里。” 林奇说着,拿出了两枚皇子随身佩戴的金牌,“两位皇子恳请老侯爷转告诸位大人,他们兄弟已经协商决定,四皇子刘秉主动让贤,恳请七皇子刘轲接掌帝君之位。在双方谦让之下,七皇子刘轲这才答应继承君位。” “胡闹!”老太后怒喝一声,忍不住站了起来,“如此国之重事岂是他们二人能私自做主。” 林奇心中冷笑,郑重的问道,“太后千岁,难道我大安接掌大任的帝君,还做不了主吗?” 老太后面色一寒,“帝君?那你跟本宫说说,谁是新任的帝君?” 林奇胸膛一挺,“四皇子刘秉说了,若是非要让他担当新的帝君,那登基之日,也是他禅位之时。如果诸位朝臣以及皇室宗族不同意禅位,那他们二人都不接君位,把江山让给二皇子刘律。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而是两位皇子在灵柩前发下的誓言,此事尤乃万以及寝宫众人可以作证。” 赵德章震惊的看着林奇,老太后更是身躯一颤,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庆温侯却别有深意的看了林奇一眼,倒是没有开口说话。 诸位大人更是心中愕然,两位皇子还未上位就给他们来了一个下马威。大安帝国自开国以来,历朝历代还从未出现这样诡异的局面。甚至也闻所未闻,帝君之位居然还有让贤的。 林奇略一停顿,接着说道,“诸位大人,两位皇子如此谦让,足以证明他们都可以成为未来的明君。” 六部大臣纷纷点着头,他们只听说有让房子让地的,甚至还有谦让老婆的,但从没听说江山还能谦让。如此胸怀,确实令人敬佩。 潘准也是手捋胡须,“不错,两位皇子的仁德之谦,实乃我大安之幸也。” 林奇目光看向了赵德章,“赵国公,其实四皇子并未失去什么,甚至说,他今后将凌驾于皇权之上。”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赵德章吃惊的看着林奇。 林奇一抱拳,“诸位大人,七皇子刘轲在北辛受苦多年,发誓要励精图治创造辉煌,为了大安江山以及天下子民,七皇子答应接掌大任之后,恳请刘秉出任监国,册封贤王,并御赐金锏一柄。此锏,可上打昏君下斩奸臣,四皇子实乃江山镇国之石。” 林奇借用了前生朝臣的监管制度,为刘秉也某了一个美差。这样一来,至少可以让赵家一方有个心理安慰。甚至说,确实可以监督刘轲,防止他上位之后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林奇的话不但震撼了众朝臣,连庆温侯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样的方式他们连想都没敢想,却让两位皇子提了出来。毕竟任何帝君也不希望设立一个凌驾于皇权之上的存在,刘轲能这样做,也不禁让庆温侯高看了一眼。 林奇满意的离开了皇宫,不过离开之时可不止他一个人,庆温侯赵德章以及相国潘准也来到了归尘院。林奇一招就解决了当下的难题,不但让继位人选迎刃而解,还把赵家也拉入了刘轲的阵营之中。如今兄弟二人齐心协力,赵家与朝中大臣也不再有其它想法。他们唯有联合在一起,以强大的威势逼迫诚王以及刘律俯首称臣。 看着庆温侯等人与孔赞聊的其乐融融,林奇悄悄的退出。 林奇走到十三身边,“怎么样,问清楚了没有?” 十三点了点头,“少爷,我想现在就去,早一步发现金面龙首的尸体,大家都会安心。就算他没死,我也会带人把他搜寻出来。” 林奇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一声,“十三,小心点,切莫大意。把兄弟们都带上。另外,带着它。” 林奇把拐杖递给了十三,这个秘密他已经告诉了十三,并且告知了使用的方法。 十三没有接,憨厚的笑了笑,“少爷,这宝贝您谁也不能给,有它在您身边我才能放心。少爷不用担心我们这些人,十三绝不会有事。” 林奇也没再强迫,时辰已经不早,林奇赶紧让十三招呼众人,骑快马奔向目标之地。 十三廖仓等人带着众人匆匆的离开了归尘院,卢继文与郑成不明所以,刚想询问林奇,就看到庆温侯等人也高兴的走了出来。 如今他们已经达成了默契,孔赞命刘忠展火速赶往阳城,请信王与李智进京。只待他二人一到,相国潘准即刻昭告天下,陛下驾崩,七皇子刘轲灵前继位。 不过,同时发布的,还有孔赞亲笔题写的昭告天下书。此文针对天下万民揭露苏家罪恶,并以帝君刘创遗训名义,归还太子刘轲一个清白。 第一百四十节 最后的时光 大安帝国,久违的朝堂重新开启,文武官员排列整齐,在一名年轻太监的高呼之下,文武班列都打起了精神,相国潘准与大元帅李智并驾齐驱走在最前面。 大殿之上与往日不同,班列两旁竟然出现了宫中侍卫予以压阵。而宝座之上的帝君之位,也挂上了两道白幔。看到这一幕,文武百官心中了然,一个个不禁黯然泪下。 信王刘恒在庆温侯刘业的陪同之下来到了朝殿,别看庆温侯比信王长了一辈,二王的地位却比他高了不少。按照祖制,庆温侯属于宗室皇族的官职,而信王与诚王不但是议政朝臣,更是有着封疆领地的自治王。 信王刘恒枯瘦的脸颊上,一双夺魄的眼神俯视着群臣。朝殿上异常的安静,信王以悲痛的语气,沉重宣告了刘创帝驾崩的消息。话音一落,朝殿之上顿时哭声一片。不管出于真心还是假意,这么多年刘创帝确实得到了不少人的拥护。 紧接着,在信王刘恒的吩咐之下,相国潘准以先帝刘创的名义,向众人再次宣告了苏家的叛乱以及迫害前太子刘轲一事。 文武百官只能默默的听着,谁都明白这只不过是一个过场,他们最想知道的,就是谁能成为新的帝君。而且看李智和赵德章的样子,仿佛两个人都赢了。 相国潘准宣读苏家罪恶之后,庆温侯这才站了出来,看着文武朝臣沉声说道。 “诸位大人,本侯代宗祠大长老延庆侯爷,临时主持君王交接之事。帝君驾崩天地同悲,但国不可一日无君,我大安帝国还要继续,所以本侯代皇室宗族,宣布新君人选。不过~。” 庆温侯略一停顿,在众人焦急的目光之下,庆温侯接着说道,“按照祖制,原本新君当由太子刘律接掌,但苏家叛乱一事败露,先皇刘创临终前,已经决定废黜刘律太子储君之位。此事,我皇室宗祠大长老以及六部大臣皆可作证。所以,按照皇室宗祠的祖制规矩,京都皇室所有成员与信王殿下以及后宫之主共同议定,承请~先皇刘创第七子刘轲,灵前继位。” 庆温侯话音一落,不少朝臣纷纷看向了卫国公赵德章。要知道这些日子京都名义上都在四皇子刘秉的掌控之中,没想到默默无闻的七皇子刘轲,竟然咸鱼翻身坐上了皇位。而且刚才相国潘准的宣读之中,明显是在为刘轲正本清源恢复当初的名誉。但众臣不明白的是,原本该失落的赵德章,为何趾高气昂跟打了胜仗似的。 就在众臣议论之时,庆温侯与信王刘恒对视了一眼,信王高声喊道。 “诸位大人请移步帝君寝宫,叩拜先帝之灵,承请七皇子刘轲,灵前继任!” 信王刘恒一声令下,左右侍卫向殿门一转,护送着文武大臣走出朝殿。而朝殿之外,尤乃万带着一帮内官,眼含热泪给每一位大人发了一条白锦。不少朝臣抽泣着,头扎白锦向帝君寝宫走去。 帝君驾崩,举国同悲,新君继位,天地更新。一匹匹快马奔向大安各地,六部朝臣再次运转起来,通令各地驿站,六百里加急不得延误。而且,还有一道重要的诏书是下给诚王刘展的,这道诏书是以皇家宗室的名义,责成刘展火速进京拜灵。 大安京都不再戒严,西山大营的兵马也撤到了城外,街道上恢复了往日的样子。百姓们纷纷走上街头,悄悄议论着最近发生的一切。 归尘院内,与外界相比显得特别的安静。林奇没有马上敞开大门继续营业,他知道现在的安定只是暂时的,唯有诚王向刘轲俯首称臣,大安帝国才算是真正的安定下来。 七皇子刘轲继任,九儿心中最为兴奋,但是芊芊却是有些失落。这些日子芊芊见不到刘秉,即便林奇回到归尘院内,芊芊也不便参与其中。如今京都局势完全明朗,芊芊表面上为刘轲祝贺,心中却像是失去了什么。 大街上恢复了正常,芊芊看着九儿说道,“九儿,林大哥他们天天忙碌,要不咱们去街上买点菜,亲手给他们做点好吃的?” 九儿一听,当即高兴的抓住了芊芊的手臂,“对啊,咱们亲自做几道好菜,庆祝一下。” 芊芊抿嘴一笑,小声说道,“九儿,现在可是国丧期间,可不能显得这么高兴。” 李九儿不屑的一撇嘴,“刘创帝当年害死了我姐,我才不为他哭呢。别忘了,以后我可是小皇姨,连林奇那家伙敢惹我生气,我都能制裁他。” 芊芊轻声一笑,“好好好,小皇姨,咱们走吧。” “要不要带几个护院威风一下。” “还是别这么张扬了,轻车就简,也显得您这位小皇姨爱民如子。” 两个人开心的说着,备了一辆马车去了市坊。芊芊的目的可不是买菜,而是想抽身去会一会百花坊的戚夫人。如今大安新君已定,她还不知北辛那边什么状况。而且自从上次给了戚夫人假消息之后,两人就断了联系。现在归尘院还未开张,芊芊知道戚夫人不可能来归尘院找她。 林奇还不知道九儿与芊芊离开了归尘院,此时的林奇,与郑成等人正焦急的等待着十三。他们已经出去了三日,林奇也担心可别发生什么意外。 林奇看了看郑成,“老郑,不行的话我也去一趟,这样干等着确实让人心急。十三这小子也是,到底有没有消息,也不知派个人来说一声。” “府主,您去了也没用,那地方山高路险,您去了只能给十三他们添麻烦。我到觉得,十三他们回来的越晚,说明他们已经找到了线索。或许,这些人真能把那金面龙首给带回来。”郑成安抚着说道。 林奇想了想,“老郑,要是换了其他人我还真不担心,但那个金面龙首,谁见过他的真面目?这种人最可怕。” 林奇仔细回忆着与金面龙首接触的点点滴滴,他甚至在他身上找不出一丝的线索。仿佛这个人像机器一样,无时无刻的伴随着刘创帝。而且他的声音也平淡无奇,除了那双犀利而可怕的眼神能让人不寒而栗,其它的找不出任何痕迹。 岂不知,黄泽清身为金面龙首之时,动用的都是腹语,而摘下面具之后,他的眼神又成了仁慈的医者。这种截然相反的面目,林奇知道这叫人格分裂,但他却从未对金面龙首这样想过。在林奇的想象之中,金面龙首应该是个面目可憎的老武奴,这种印象已经深深印在了林奇的脑海里。 就在两人等待十三之时,卢继文走了进来,“府主,尤公公来了。” 林奇一愣,“尤乃万?他不是该在寝宫陪伴灵柩吗?请他进来吧。” 尤乃万独自一人乘坐一辆很普通的小马车,来到了归尘院。与往日的辉煌相比,他更像是一匹走不动的老马,除了等死没人再关心他。 林奇客气的把尤乃万迎到了大堂,与以前一样,让人上最好的茶点迎接尤乃万。郑成卢继文等也陪着笑脸,并没因为尤乃万失势而慢待他。看着林奇这么隆重,尤乃万眼圈发红,感慨的说道。 “林大人,老奴多谢了,如今还能对老奴如此这般以礼相待,也只有您林大人了。你们也不必忙,老奴说两句话就走。” “尤公公,还是叫我林奇吧,这大人的称呼我可不习惯。怎么,您不在宫中候着,今日这么清闲?” 尤乃万苦涩的一笑,“新皇已经继任,虽然还未登基大典,但宫中已经换了颜色。现如今,老奴已经不是内官总管了,由丽景宫的侯德贵侯公公接任。” “侯德贵?”林奇想了想,淡淡的笑道,“这小子倒是捡了个便宜,当初皇后去丽景宫找我麻烦的时候,他帮了个小忙。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坐上了内官大总管的位置。” 林奇说着,接着问道,“怎么,您这是退休了?哦,就是~想来我这安度晚年?” 尤乃万站起身,从怀中摸出一道纸卷,“林公子,老奴孤零了一辈子,也没什么可依靠的人。今日来找您,是觉得林公子还能看得起我这个老家伙,所以临走前,特来感激一下公子。” 林奇疑惑的看着纸卷,“这~如果是银票地契的我可不要,您还是留着养老吧。” 尤乃万摇了摇头,“实不相瞒,老奴的钱财已经散尽,这是一份名单,上面的人都是老奴的义子。您也知道在宫中如果没有这层关系,很多奴才都活不下去。” 林奇接过名单,不明白尤乃万这是什么意思,“尤公公,您不会是想让我照顾一下他们吧?” “不。”尤乃万目光一寒,“这些人~都该杀!” “该杀?”林奇吃惊的看着尤乃万。 “林公子有所不知,原本老奴是想~毒死两位皇子,等待太子刘律接掌大任,还陛下一个未了的心愿。但是现在,承蒙公子厚爱,老奴改变了想法。” 林奇三人被尤乃万说的话吓了一跳,没等林奇追问,尤乃万接着说道,“这些义子当中,不少是皇后的人。如今老奴已经不再掌控他们,但这些人~恐怕还会对新皇暗下毒手。老奴知道公子不恋仕途,但这份名单~也算是给公子留份功名吧。” 尤乃万说完拱了拱手,“老奴不打扰了,或许~这是咱们最后一面。” 尤乃万说完,颤巍巍的向外走去,林奇一愣神,赶紧说道,“尤公公,难得您来一次,吃完饭再走吧。” 尤乃万摆了摆手,如同一匹孤独的老狼,默默的向府门走去。林奇示意卢继文送送他,赶紧打开纸卷,与同样吃惊的郑成看了起来。上面注明了哪位奴才跟随着哪位主子,几乎遍布了整个皇宫。 郑成紧张的看着林奇,“府主,这些人务必要控制起来。否则,宫中很容易出事。” 林奇面色也有些严峻,“人数太多了,仅凭一张名单~是否有些~。” 林奇知道这些宫人一旦被打入大牢,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他不是不相信尤乃万的话,只是不想连累无辜。更何况,尤乃万也会牵连其中。 卢继文也返了回来,林奇急忙问道,“尤乃万去了什么地方?是城外还是皇宫?” “皇宫的车马,相左行,应该是回了皇宫。” “喊赵大河,备车,我先去找刘轲商量一下。” 林奇不敢怠慢,名单上的人数众多,不管是真是假,务必先保证刘轲的安全才行。 通往皇宫的路上,尤乃万默默拿出了一瓶黑色的药膏。今日就是那些内官加害刘轲与刘秉之日,他知道林奇定然会去皇宫,能不能阻止那就看天意了。但是今天,却是尤乃万最后的时光。 眼看到了皇宫大门,看着辉煌的宫门,尤乃万脸上浮现出了往日的笑容,慢慢的吞下了黑色药膏。 第一百四十一节 谋士耿占秋 尤乃万的服毒身亡,让林奇感到非常震撼。没想到一个自私自利的老太监,竟然也能做出如此悲壮的举动。按说尤乃万完全可以请辞告老,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生。他却没有这样做,刘创帝的离世让尤乃万心中的精神支柱轰然倒塌,临走前还带着感激送给林奇了一份大礼。 寝宫内室,刘轲已经更换了帝袍,林奇看了看手上的名单,慢慢的放在了桌案之上。 “刘轲~哦,现在应该尊称您一声陛下。尤乃万为先帝操劳一生,林奇恳请陛下能厚葬于他。另外,名单之中也不过是极少数心怀不轨,还望陛下仁慈,甄选过后放他们一条生路。” 刘轲平静的看着林奇,眼神之中已经显现出一丝帝王的威严,他没有回答林奇的请求,仿佛对于这些要作乱的内官并不在意。 “林奇,朕希望父皇大丧之后,你能来参加朕的登基大典。” 林奇淡淡的笑道,“原本我就该来恭贺,怎么,你是嫌弃我的官阶太小,不配进入朝殿?” “林奇,你应该明白朕的意思,我是想让你~为天下效力。只要你答应,六部之位任你选择。”刘轲期待的目光看着林奇。 林奇摇了摇头,“我本是闲云野鹤,吃不了朝堂的那碗饭。不过在大安彻底安稳之前,只要你刘轲还需要我,在下不会推辞。” 刘轲点了点头,“好,这句话我记住了,抛开君臣尊卑不提,你我永远是朋友。” 林奇拱了拱手,“这里我不便久留,那在下就告辞了。” 刘轲目送林奇离开了内室,林奇来到灵柩之前,四皇子刘秉还在守灵,看着刘秉有些木讷的神态,林奇走过去轻声问道。 “怎么,有些失落?” 刘秉抬眼瞟了林奇一眼,“失落个屁,我这是累的浑身上下都木了。对了,芊芊怎么样,想我了没有?” 林奇抬眼看了一下灵柩,忍不住偷笑道,“在你爹灵前居然还想着女人,也只有你皇老四能干得出来。不错,这才是我熟悉的四皇子,依然没变。等这边忙完之后,去归尘院咱们好好的喝一场。另外,芊芊你就别操心了,我打算把她许给十三。” 四皇子眼睛一瞪,“你敢,芊芊是我皇老四的,你小子别逼着我跟你翻脸。” “那就听芊芊的意思,让她选,谁也别想强迫。” 四皇子一撇嘴,“你觉得本皇子还比不过那个十三?” 林奇拍了拍刘秉的肩膀,“心态不错,那就不跟你开玩笑了。我再不走,恐怕你爹能气的活过来抽我俩嘴巴。” 四皇子嘴角也弯起一道弧度,小声说道,“赶紧滚,小心父皇一气之下把你这胆大妄为的家伙也带走。” 林奇看到四皇子刘秉并没有因为失去了皇位而气馁,这下算是放心了。从内心来讲,在皇位的争夺上林奇总觉得有些愧对刘秉。若不是刘秉心中没有争夺皇位的执念,换成其他人只能是刀兵相见。 这边林奇刚走,内室之中,刘轲的目光顿时变得充满了寒意。刘轲招了招手,新任总管太监侯德贵慌忙跑了过来。 刘轲目带寒光,指了指桌案上的名单,简单的说了一个字,“杀~!” 侯德贵身躯微微一颤,眼中也绽放出了杀意。这可是三百多人的名单,几乎遍布了皇宫每一个角落。这样的大清洗对侯德贵来说,也预示着他掌控内宫的时代到来。 林奇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他也懒得追问这些。林奇返回了归尘院,依然在焦急的等待着十三。而此时的十三,不但带着人离开了绝壁之下,还顺着线索追到了一处河边。十三凭借灵敏的嗅觉,借助血腥气息一点一点追到这里,但是看到河畔上那具船夫的尸首,他知道所有的线索全断了。金面龙首顺河而下,彻底斩断了所有的痕迹。 十三终于返回了归尘院,得知金面龙首没死,林奇的心情也变得很沉重。 “十三,有没有其他线索分析出此人的真实身份?或者说,他摘掉金面之后有什么特点?比如~武奴的特色?”林奇问道。 十三摇了摇头,“只要他戴上金面,我肯定能认得出来。” “废话,我也能。” “少爷,他那双眼神跟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就算想伪装成金面龙首,眼神之中也没有那种深渊一般的杀意。” 林奇郁闷的摆了摆手,“算了,以后咱们得小心点,估计这家伙再也不会戴金面,凡是见到年长一点的武奴,让大家都多关注一下。” 十三想了想,“少爷,从绝壁之下发现的残缺衣物,可以看出他受伤不轻,至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处于巅峰状态。另外,还有一个奇怪之处或许很重要。” 林奇一愣,“什么奇怪之处?” “他的衣物上,有很浓重的草药气息。以前金面龙首把自己包裹的很严,每次见到他时这种气息并不明显。但是在绝壁之下发现的破碎衣服,是他贴身穿戴,这种气息绝对是长期与草药打交道才能深深的沁到衣物之内。我怀疑,或许他练功急迫所致,身上有陈年的内伤,需要某种草药长期服用。所以,您最好去太医院打探一下,看看金面龙首经常索要什么药物。一旦印证,下一次他再出现之时,我可以凭借气息找出他。” 林奇怪异的看着十三,忽然苦笑了一声,“我的好兄弟,他天天陪着刘创帝,身上没有草药气息那才不正常。别说是他,估计尤乃万那些人身上都有这种味道。” 林奇觉得十三有些大惊小怪,帝君刘创那间不大的寝室之中,一天到晚都弥漫着药物的气息,林奇觉得金面龙首身上有这种味道这一点也不奇怪。这么一个重要的线索,却被林奇主动的忽视了。 接下来,京都方面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等待之中。按照祖制,还有十多天就是刘创帝下葬之期,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诚王那边的消息。 皇宫之中,新君刘轲名义上守灵,实则已经开始处理朝政。如今刘轲身边文有孔赞潘准等人,武有陈豪方宏等诸位将军,在他们的协助之下一切就绪,只待登基大典之后重整朝纲。另外,阳城要塞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待着诚王大军的到来。 此时,通往京都的大道之上,诚王兵马终于找到了一路躲藏的太子刘律。不但如此,金面龙首派人送给诚王的大礼他也收到。 诚王兵马入住一个叫卓安郡的小城之内,看着城主献上的大安帝国天下诏书,诚王刘展气的一脚踹翻了大堂里的公案。 “无耻的窃国贼子,竟然伪造诏书斩杀良臣,待本王杀进京城,这笔账一并给你们好好算算。” 太子刘律更是气的面色苍白,他做梦也没想到争夺帝君的不是刘秉,而是那个受气包刘轲。如今的刘律也不敢多说什么,一切全凭诚王做主。 就在诚王刘展怒气未消之时,有人来报,“报~!启禀王爷,外面有一小队人马自称传令使,要面见王爷。” “令使?给我带进来。”诚王阴沉的说了一声。 不大一会儿,一名身穿战甲的校尉被带了进来。校尉手托封印的木匣,单膝跪地说道。 “在下兵部令使胡杲,奉相国大人之命,特来向诚王殿下转达朝书。请诚王殿下过目!” “呈上来!”诚王刘展心说我到看看朝堂要把老子怎么样。 看完密匣中的朝书,诚王怒极而笑,看着沈剑锋等人说道,“诸位都看看,那刘轲小儿竟然让本王去京都跪拜,我看他是活腻了。来人,把这些人都给我斩了,人头送往京都!” “王爷且慢!” 谋士耿占秋起身阻止了众兵卫,上前说道,“王爷,这些令使也不过是奉命而来,况且他们也是我大安子民,传出去这可对王爷不利。在下倒是觉得,王爷与太子殿下不必为京都而怒,如今王爷手中有了先帝遗诏,太子殿下可在这卓安郡宣告继位,我们同样也可以昭告天下。” 诚王一愣,“废话,太子当然要登基。不但继位登基,而且要杀入京城,不然皇兄死不瞑目!” 谋士耿占秋微微一躬身,“王爷,进京灭贼之事暂且不急。别忘了太子殿下是正统的天下储君,而那刘轲早已被废黜,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占据天下大义,号召大安所有城池共同征讨,为我大安肃清逆贼。” 诚王刘展想了想,一挥手,兵卫把朝堂令使带了下去。诚王原本就脾气急躁,听谋士这么一说,当即吩咐众人马上在卓安郡搭建高台,他要在这小小城池之中辅佐太子刘律宣布继承皇位。 一时间,小城卓安郡开始忙乱起来,就在这时,大将沈剑锋带来了一个不妙的消息。 诚王刘展吃惊的看着沈剑锋,“你说什么?丰都城十二座粮仓竟然一粒粮草都没有?” 沈剑锋面容严峻,沉声说道,“王爷,看来朝中某些人早有准备,已经提前把丰都粮仓里的粮食转移。如此一来,南部大营后续兵马粮草紧急,恐怕~只够十日所用。” 诚王目中寒光一闪,“那就命押粮官张蒙去抢,不管他抢了几座城池,务必保证我大军的供给!” 谋士耿占秋一听,慌忙阻止道,“王爷,万万不可。一旦我部兵马四处抢粮,您和太子殿下的威誉可就一落千丈。得不到天下万民的拥护,恐怕正是京都那些人希望看到的结局。” 诚王气的一拍桌案,“没有粮草,你让本王拿什么去讨伐京都里的逆贼!” “王爷息怒,如今之计,恐怕~只能从王府粮仓之中暂时补充一下。另外,可命张蒙将军去南部七州找富商高价借粮。实在不行,可杀富,绝不可劫民。” 看到诚王还犹豫不决,谋士耿占秋双膝跪地,“王爷,如今之境,切不可与民心背道而驰。否则,这天下没人会支持太子殿下。” 诚王气的狠狠的跺了跺脚,他知道耿占秋说的很对。要想让刘律成为帝君,这种时刻绝不可失去民心。但是诚王府粮仓那是他的私产,更是诚王多年积攒下来的老本,即便拿出了也顶不了多久。无奈之下,诚王只能传令,命押粮官张蒙去南部七州借粮。至于能不能借到他不管,但务必把粮草运到指定地点。 几位将军得知丰都城断了粮草,一个个也是忧心忡忡。谋士耿占秋心中更是焦虑,独自一人在房中看着兵力对决的图纸,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耿占秋站起身,他准备找诚王好好谈谈。以目前的形势,耿占秋知道即便集结南部大营兵马,也未必能拿下阳城和京都。耿占秋决定冒死进言,恳请诚王返回应城另立朝堂。并且加固应城防御,等待李智大军主动进攻。 第一百四十二节 死寂的宁静 小小的卓安郡,一下子成为天下的焦点。同样的快马传递,同样的圣旨昭告,大安帝国出现了两位帝君。而太子刘律自认为正统,由谋士耿占秋执笔,向天下颁布了讨伐窃国者刘轲檄文。 大安京都,信王与庆温侯等人终于等到了诚王刘展的回复。信使带来的当然不是什么好消息,诚王刘展怒斥庆温侯等人私改帝诏变更祖制,并且呼吁信王刘恒按照当年的誓约,共同讨伐以正君王之位。 上书房内,信王等人商议着对策,天有二日民不聊生,况且各州各郡不知道该听从哪一方。几位重臣都明白必须尽快解决,否则不但大安陷入混乱,甚至北辛唐川也会乘虚而入。 庆温侯有些焦虑的看着潘准孔赞等人,别看他可以铁腕掌控京都,但在天下大局上庆温侯知道他不如众人。治理天下可不光是会掌财,更要权衡轻重高瞻远瞩才能决胜千里之外。 卫国公赵德章忍不住说道,“诸位大人,信王殿下,如今那刘展在卓安郡拥护刘律称帝,况且只有五万兵马,我等是否该杀他个措手不及?” 众人的目光看向了信王刘恒,如今新君刘轲守灵,在场的爵位属他最高。但是信王的目光,却看向了沉默不语的孔赞。 “孔老,你觉得如何?” 孔赞手捋长须,看着众人说道,“诸位大人,目前先帝还未入土,新君更没有进行登基大典,老夫觉得此事暂且不急。对我大安帝国来说,诚王与刘律只不过是肌肤之癣,不足为虑。老朽担心的是,一旦双方开战,那北辛唐川会不会率兵杀入封门关?只要封门关无碍,解决诚王只不过是早晚的事。” 李智抱拳说道,“诸位放心,我儿李占渡日前发来消息,封门关严阵以待加固防御,只要不腹背受敌,北辛想拿下封门关绝非易事。” 兵部尚书杨继洲担心的说道,“李帅,就怕那诚王兵败之后,会破釜沉舟。而且,一旦诚王兵马斩断占渡将军的后路,恐怕只能逼着封门关投靠诚王。” 李智眼睛一瞪,“我们李家儿郎,即便战死也做不出卖主求生之事。” 杨继洲尴尬的拱了拱手,“李帅别误会,本官只是做个推测而已。若是占渡将军宁死不降,那北辛一旦发兵,封门关~恐怕很难守住。” 信王看了看杨继洲,淡定的说道,“杨大人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本王已经在秋水城设下伏兵三万,一旦诚王兵马向封门关移动,这三万兵马可作为策应。” 说到这,信王看向了庆温侯,“皇叔,本王知道你的耳目遍布天下,如今监天院已经停止运转,国难当头之际,还望皇叔以大局为重。只要及时掌控北辛以及诚王各部的动向,我们才能及时对应。” 信王话音一落,孔赞接口说道,“信王殿下,侯爷可是一直都心系大安,在先帝刘创病重之时,侯爷就预测到诚王的不轨之心。所以,侯爷付出重金控制了南部粮仓,此举才是击败诚王最重要的一环。” 孔赞说着向众人阐述了南部粮仓已经搬空,而且富商手中的粮食也所剩无几。这一切他都按到了庆温侯的头上,潘准等人无不吃惊庆温侯的深谋远虑。 就在众人恭维之际,庆温侯张着大嘴看着孔赞,气的牙根都疼。看样子,那笔银子孔赞是不打算还了,还莫名其妙的给他送上这么一个功劳。弄了半天,那笔银子是用来收购粮食的,庆温侯也是真心佩服孔赞的狡猾。 既然信王提出要动用他的情报谍网,为了江山庆温侯不得不答应下来。不过,消息他可以传递,但人必须是他自己的才行。庆温侯把何芳华调入监天院,暂任二档头,只有打着官方的旗号,才能让各州各郡得以信任。 至于诚王那边,孔赞提出暂时静候为主。一来是等刘轲正式登基,二者也是为了消耗诚王大军的粮草储备。只待刘轲正式登基之后,再发兵讨伐。另外来说,北部大营之中还有苏家的残余,李智提议由将军祁山海率部前往北方大营,暂时接管大将军的位置。祁山海是赵德章的班底,李智这样做也算还了赵家支持刘轲的人情。 京都方面暗中调兵遣将,只待刘轲登基大典一过,立即兵发卓安郡讨伐伪朝廷。若是诚王敢率兵前来更好,即便损失过重也要把诚王主力一举歼灭。 而诚王这边,却比京都更是火烧眉毛。没有粮草后续兵马不敢妄动,如今他们的昭告已经颁发下去,诚王刘展也在等待,看看到底有多少州郡前来投靠他。 卓安郡郡府已经改成临时的帝君行宫,刘律虽说登上了‘君位’,但内心里却是一点也兴奋不起来。甚至说,诚王手下的这些将军根本没把他当回事,仿佛自己就是一个摆设。面对这种局面刘律也不敢多言,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刘律期盼着后续兵马赶紧到来,只要能杀入京城,他才是真正的大安帝君。 傍晚过后,刘律在几名龙卫的陪伴下去了寝室,沈剑锋与呼延铎正要向诚王告退,耿占秋却拦住了二位将军。 “两位将军且慢,在下有几句肺腑之言,想与诚王与两位将军说一说。” 沈剑锋与呼延铎对视了一眼,两人重新坐下。别看耿占秋只是个谋士,但是沈剑锋等人对他却是颇为尊重。 诚王疑惑的看了看耿占秋,“刚才刘律陛下在的时候,你可是一句话也不说,怎么现在又想起什么事了?” 耿占秋抱拳躬身,“王爷,实不相瞒,在我等心中只有王爷没有什么陛下。如今这里都是自家人,所以占秋想说说心里话。” 诚王刘展眉头微微一皱,却呵呵笑道,“占秋,以后可不能这么说,不然本王可就百口莫辩了。帝君就是帝君,不可亵渎。” 呼延铎也跟着喊道,“老耿,有什么话赶紧说,我还得巡视去呢。” 耿占秋看了看三人,向诚王问道,“王爷,您~真打算率兵杀入京城?” 诚王一怔,心说这是什么话,不杀入京城刘律这个皇帝不就白当了。但是诚王心里也明白,京城可不是这么好打的。 “占秋,你也是跟随本王多年的老人了,有话不妨直说,本王最不喜欢你们这些酸腐文人说一半留一半。” 耿占秋拱手笑道,“那在下可就直言了,还望王爷别动怒。” 诚王摆了摆手,那意思让他赶紧说。耿占秋这才说道,“王爷,以目前的局势,即便后续大军到来,占秋推演我军拿下京都的希望也不大。” 诚王眼神一厉,“占秋,动摇军心可不是小过,好在这里没有外人,本王希望你给我一个解释。” 耿占秋面容变得严肃起来,“王爷,占秋承蒙王爷信任,添为谋士一职。即是谋士,我得为王爷深思熟虑。正好两位将军也在,咱们坦诚的说一说,那阳城要塞加上京都两大营兵力,以及李智在封门关带回的大军,这可不是一群乌合之众。况且攻守比例对我军损失很大,即便王爷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占秋也恳请王爷慎重为好。” 诚王刘展微微点了点头,到没有生气,“你说的这些本王都明白,但你可知本王若是不出兵讨伐,刘律这帝君之位~天下没人会认可。即便他是正统传承,各州各郡也不敢承认。本王并非要拼尽全力,而是要让天下人知道本王是在为正义而战,只有这样才能一呼百应,各州各郡才敢投靠本王。” 沈剑锋也站起身说道,“不错,王爷此举末将附议。此战不打,我等可就落了下乘。末将也知道那阳城易守难攻,而且李占锡深谙兵法之道,拿下阳城绝非易事。可是不摆出这个样子,如同把天下推给了刘轲。耿军师,其实王爷的意思只是在阳城摆开阵势,视情况而定。” 诚王赞许的点了点头,沈剑锋不愧是他手下第一猛将,而且此人在尚武榜上排名十九,深得诚王刘展的信任。 耿占秋却是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可是你们可算过这一战,能让我大军损失多少?不是占秋说丧气话,若是李智等人不惜一切出城硬拼,即便他们损失七成,恐怕我军将全军覆没。到时候别说是一呼百应,即便是应城根基~都难保了。” “你说什么!”诚王怒视着耿占秋。 呼延铎赶紧说道,“耿军师,兵法之道你不懂,放着防御优势不用,难道他们敢出城厮杀?” 耿占秋毫无畏惧的看着诚王,“王爷,占秋虽说不懂兵法,却懂人心。那庆温侯与信王等人早有预谋,为了天下早一刻稳定,他们只要能灭了王爷的主力,别说是放弃防御,即便是放弃整个京城他们也愿意。一旦王爷的主力大军被灭,何来的一呼百应?到时候这天下只有刘轲,刘律只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诚王刘展眼神一眯,忍着怒气说道,“占秋,可你还忘了一点,那就是北辛。本王可以拼尽全力,但京都一方却未必敢这么做。他们真要是想与本王不惜一战,我相信那唐川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到时候,大安将不复存在。” 耿占秋点了点头,“不错,在下也想到了这一点,觉得他们会顾及北辛,不敢让大军损失过重。可是王爷,那万一他们真敢呢?” 诚王心中一震,他也算过双方的军力配比,而且考虑了多方因素,所以才敢兵发京都。毕竟封门关一破,最先遭难的就是信王领地秋水城。诚王刘展不认为京城一方敢冒这个风险。但是现在耿占秋这么一问,诚王还真不好回答。 “占秋,那你的意思是~?”诚王问道。 耿占秋一抱拳,“退兵,固守应城。” “什么?固守?”诚王刘展站了起来,“那样的话,刘律这个帝君的威严何在?” 耿占秋深吸了一口气,“王爷,如今苏家已灭,李赵两家再次联手,况且京都众臣已经臣服刘轲,难道王爷~还以为刘律能成大事吗?” “你说什么!”诚王刘展目光犀利的看着耿占秋,这番话已经超出谋士该说的范畴,根本就是大逆不道。 耿占秋一抱拳,目光坚定的看着诚王刘展,“王爷,身为谋士,若无远虑必有近忧。如今大局对我非常不利,王爷若是一再坚持,恐怕用不了多久,我大军依然会败守应城。到那时,王爷再有什么想法恐怕为时已晚,刘轲他们不会再答应王爷的任何要求。所以占秋冒死进言,恳请王爷退守应城,待几场胜战之后,京都一方自会和谈。” 诚王刘展震怒的向前迈了一步,“那又如何,难道刘轲肯放弃君王之位?” 耿占秋凄惨的一笑,微微摇了摇头,面色忽然一肃,郑重的跪了下去。 “占秋这话可能是死罪,但请王爷三思。占秋的意思是~固守应城逼迫京都和谈,到时候放弃刘律认可刘轲。但~允许王爷自立,以应城为界,可成为大安属国。占秋相信我应城三军儿郎,宁可为王爷战死,却不一定愿意替刘律搭上性命。” 诚王浑身一颤,愕然的看着耿占秋,沈剑锋与呼延铎也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大厅之内,时间仿佛一下子定格在这一刻。耿占秋静静的等待着,这种死寂的宁静,让他的心弦紧绷起来。 第一百四十三节 回到京都 大安帝国,自开创以来第一次出现二帝相争的局面。消息很快传到了北辛,唐川看到这份密报,不禁抚掌大笑。 “孟托,真乃天助我北辛也。立即飞羽传书启动大安所有密站,务必掌控双方战事的详细情况。” 大幕僚孟托也高兴的说道,“大帅放心,这一次绝不再向上次一样有所偏差。我已经派人秘密前往大安,封门关虽然严查过往商客,却也还能通行。如今已有三百勇士潜藏在封门关以内,只待大帅一声令下,三百勇士就是开启封门关的一把利剑。” 唐川满意的笑道,“告诫他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切不可轻举妄动。另外,京城里的那个陌芊情况如何?” “回大帅,戚夫人已经发来消息,陌芊此女野心不小,恐怕戚夫人难以掌控。” 唐川微微点了点头,“有野心才能成大事,暂且由着她吧。这样的女子不可收的太紧,或许有朝一日,她能给本帅一个惊喜。” 孟托点头说道,“大帅,要不要先把兵马前移,一旦大安双方开战,我大军立即攻打封门关?” 唐川摇了摇头,“不必操之过急,现如今我北辛也在恢复元气,先让他们消耗一下再说。况且那刘展毕竟是皇室亲王,万一得到我要攻打封门关的消息,或许会逼着他们联手对外。孟托,可派些人手潜伏在诚王领地,一旦刘展兵败,马上派人接洽。若是谁能把刘展拉拢过来,本帅赏他一个封疆侯。” 孟托一抱拳,“明白,我这就去安排。” 北辛唐川密切关注着大安动向,而此时大安皇宫,却在精心准备着登基大典。按照祖制,帝君驾崩守孝二十七,不但刘轲要守,刘律同样也没敢举办登基。 帝君寝宫之内,新帝刘轲听完众臣的禀报,当即赞赏了孔赞等人的安排。如今刘轲还未履历登基大典,就算内心有什么想法,在他正式掌控帝权之前也不会表露出来。 就在众人商议之际,内官总管侯德贵慌张的跑了进来,“启禀陛下,监天院刚送来消息,诚王殿下~哦不,那诚王叛逆已经离开卓安郡,率兵返回了应城方向。” 众人听着皆是一愣,刘轲吃惊的问道,“确定是回应城,而不是来京都?” 侯德贵赶紧拿出一份密犊,“陛下,这是监天院刚送来的密犊,请陛下御览。” 刘轲却暗中瞪了侯德贵一眼,“还是先请信王皇叔与诸位大人过目,朕虽为帝君,但还欠缺治理天下的经验,需仰仗皇叔以及诸位大人出谋划策。” 侯德贵一听,赶紧把密犊呈到了信王跟前。其实不用看也知道消息不会有假,京都和应城是截然相反的方向,何芳华刚接手监天院,断然不会弄错。 孔赞眉头紧皱,他也没想到诚王会突然撤兵。毕竟这对新皇刘轲来说,绝对是弊大于利。虽然此举可以让天下归心,认可刘轲的帝君之位。但是这样一来,肌肤之癣恐怕就要变为农疮,更加难以割除。 礼部尚书冯英山起身拱手道,“陛下,老臣觉得此举对我京都甚为有利。那刘律假借先帝旨意宣告继位,身边却只有诚王支持。如今诚王一方撤回应城,陛下只需振臂一呼,老臣相信各州各郡必会共同讨伐逆贼。” 刘轲淡淡的点了点头,“确实该让天下归心,朕也希望我大安江山尽早的安稳下来。冯大人,就由礼部起草檄文吧,昭告天下。另外,也给应城方面下一道诏书,朕希望诚王叔能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告知他只要肯来京城,朕既往不咎。” 冯英山一躬身,“臣遵旨~!” 庆温侯看了看孔赞,“孔老大人,本侯估计他们是断了粮草,后续兵马根本不敢冒然北上。如今诚王退守应城,恐怕咱们只能主动出击了。否则,长此下去甚至连南部七州,都得被诚王所控。” 孔赞沉重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李智与兵部尚书杨继洲,“不知你们二位,可有什么建议?” 兵部尚书杨继洲率先说道,“既然孔老大人问了,本官到觉得,可趁此机会先把京都以北安顿下来。没有了后顾之忧,到时候集结优势兵力,一举围困应城,逼迫诚王放弃抵抗。” 李智赞同道,“杨大人说的不错,先把北部苏家残余彻底清除干净,稳定了北方门户,我大军方可放手一搏。别看北方关外都是蛮荒部族,他们却也常常冒犯我大安领地,祁山海对北部大营人生地不熟,恐怕一时间也很难彻底降服众将。陛下,本帅建议,可趁此机会调动西山大营半营兵力赶往北部大营,协助祁山海整兵换将掌控大军。” 赵德章一听,急忙起身说道,“老臣附议。”祁山海可是他的嫡系,赵德章也担心祁山海压制不住,北部大营再闹出兵变。 刘轲点了点头,“不光是北部大营,而且北辛那边的动向一定要准确的掌控。朕在北辛多年,深知那唐川老贼如虎似狐,绝不会放过我大安内战的机会。” 信王刘恒也跟着说道,“陛下说的非常重要,本王也担心这一点。侯爷,北辛方面的消息,可就拜托给您了。” 庆温侯晃了晃肥硕的身躯,“本侯在北辛的谍者已经全部动用起来,不过,为了防止出现消息延误,最好在封门关再设立一道由监天院直管的属衙。可是要想在封门关设立监天院的属衙,恐怕还得李帅同意才行。” 李智看了庆温侯一眼,他当然明白庆温侯那点小心思,“温侯,如今江山不稳,为了大安别说是设立属衙,即便让占渡听命于监天院都行。这种时候,咱们之间就别见外了。” 庆温侯尴尬的点了点头,他也想趁此机会扩大自己的暗底。但封门关地理位置非常重要,要是李占渡不同意的话,派过去的暗底也会被他密控起来。 相国潘准看了看众人,站起身对着刘轲微微一拱手,“陛下,老臣觉得还应该让户部吏部派出众多官员奔赴各州,加强朝堂的执行力,并且报备各州城防兵源以备不时之需。借此机会,有些州府大员也该更换了。这其中,可有不少人是苏家的门卿。” 刘轲朗声说道,“好,准奏。另外,关于苏寒体系在朝中空下来的职位,就由相国与六部大人商议甄选即可。” 众人欣慰的看着刘轲,六部大臣原本以为新君上位,会更换不少老臣。但是现在看来,刘轲这么多年都在北辛,在朝中一没班底二没有亲信,六部大臣现在才觉得刘轲上位,对他们来说反而更加有利。况且刘轲在处理朝政方面确实比刘律高明太多,让众人信服。 诚王的撤兵,给双方带来了暂时的缓冲。接下来,京城之内,开始为先帝刘创举行隆重的国丧哀悼。文武百官身穿白袍,皇宫内外更是哭声一片。 归尘院内,林奇没有去参加刘创帝的大丧。到不是他不够资格,只是林奇不愿意违心的去装模作样。反正过两天他就要参加刘轲的登基大典,何必再去看这种哭哭戚戚的场面。 一辆宽大的马车驶出了归尘院,十三驾车,林奇带着九儿和芊芊来到了东市坊。如今九叔侯炯已死,何芳华暂时还没来得及安排东市坊的当家人,临时让七姑统管两大市坊。 九儿奇怪的看着林奇,“今日先帝大丧,好多店铺都关闭了,你带着我们跑这里干什么?” 大丧期间万民同哀,除了必要的店铺都是大门紧闭,红白喜事以及青楼歌舞更是封禁三个月。不过,柴米油盐急需品,以及药铺等依然半开着店门。 林奇指着两侧店铺说道,“九儿,芊芊,以后这东西两大市坊可就是咱们归尘院的了。我带你们来,就是让你俩先熟悉熟悉环境,到时候你们俩商量一下谁管那一片,每个月都得来收账。” 九儿和芊芊吃惊的看着林奇,九儿问道,“你疯了吧,京城两大市坊除了官属的税银,剩下的可都是庆温侯的。那是皇商。这么多年没有哪位大人敢插手这一块,连先帝都很头疼。” 林奇淡淡的一笑,“朝中大人办不成的事,未必我林奇就不能插手。庆温侯已经答应我了,两大市坊的红利归我,但其他的事情咱们不插手。” 芊芊温柔的笑道,“两大市坊除了红利,哪里还有什么其它事情。总不能,连谁家开张都要咱们管吧,那可是官属衙门的事。” 林奇看了看芊芊,“京城东西两大市坊鱼龙混杂,赚些银两只是其中的一方面。最重要的,是这里面什么人都有,情报的买卖才是大头。所以说,庆温侯宁可让利,也不让我插手其它事务。” 林奇说完看着车窗之外,他当然不会听从庆温侯的安排。在前世的记忆之中,林奇明白情报的价值可是暴利。这其中不光是天下诸国的情报,光是商业机密的互相往来,就可以让林奇富可敌国。 十三驾着车,听着车内三人的对话,十三恍惚觉得少爷以前就给他描述过这样的前景。不惧官威,不恋仕途,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生活在一起,有着花不完的银两。 十三脸上荡漾着笑意,他觉得少爷以前说过的话,都在一点一点的实现。突然间,十三向右侧一排店铺扫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一刻十三仿佛感觉到一股杀气。但目光所到之处,一切如常,过往之人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十三笑了笑,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谨慎,刚才有些出神了。 归尘院的车马缓缓的驶过,车上的标记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如今归尘院可是个特殊的存在,谁都知道归尘院主是当今陛下最信任的臣子。 就在刚才十三经过的一处药铺之中,一名老郎中谨慎的看着外面,他身边的躺椅上半躺着一个人,此人双腿已经截断,老郎中刚给他处理完伤口。 这位残缺之人双目平静,只是刚才看到十三的那一刻,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杀气。若是林奇看到此人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位残缺之人,竟然是大安帝国首席太医~黄泽清。 第一百四十四节 熟悉的感觉 老郎中走到门外,左右看了看,抬手上了门板。若是正常时期,他的举动定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今日先帝大丧,即便不开门也能说的过去。 老郎中关闭了店门,返回来恭敬的问道,“尊上,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或者,需要联系什么人,属下这就去办。” 面色苍白的黄泽清看了看包扎好的双腿,这一路他历尽艰辛,靠着超强的体魄和忍耐力总算是活了下来。黄泽清没有回答什么,而是微闭双目回忆着这一路的细节。他不能让任何人找到蛛丝马迹,如今黄泽清已经不是当初无所不能的金面龙首,严重的伤势让他差点废掉。即便把伤养好,黄泽清估计也不及当初的五成功力。别说是面对巴郎和鬼手,即便叶十三都能杀了自己。 “老杜,如今宫中是什么情况?”黄泽清轻声问道。 老郎中微微一躬身,“尊上,如今刘轲已经继位,听四挡头说,监天院被一个女人掌控,是庆温侯的人,碧霄阁的何芳华。至于龙卫,鬼手杨九如亲自掌控。” “庆温侯~?”黄泽清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杀意,“本尊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庆温侯会让刘轲坐上了皇位。” “尊上,要不要老奴联系一下龙卫?”老郎中问道。 黄泽清摇了摇头,“本尊戴上金面,就是他们的尊上。但摘下金面,哪个龙卫都敢杀了本尊。” 老郎中一愣,“不会,绝对不会,龙卫誓死效忠尊上,绝不敢冒犯。” 黄泽清凄惨的一笑,“他们效忠的是本尊的威压,但是现在~?” 黄泽清叹息着看了看失去的双脚,“老杜,如今知道本尊真实身份的只有你一人,你不会出卖本尊吧。” 老郎中赶忙躬身,“属下万万不敢,尊上尽管放心。要不是尊上拿出令牌说出暗语,属下也不敢相信尊上竟然是~黄太医。” 黄泽清淡淡的一笑,“本尊信得过你,所以进城之后就来到了你的药铺。老杜,如今大安更换了新主,本尊也不想跟他们再斗下去了。这次回来,本尊就是要拿走这一生的全部积蓄。到时候,本尊会分给你一半,找个地方养老去吧。监天院不会有什么作为了,早晚有一天四挡头会出卖了你。” 老郎中激动的看着黄泽清,“属下谢过尊上。” 黄泽清点了点头,“你这里可有拐杖?” “有,药铺经常接治跌打损伤的人,属下这就去拿。” 老郎中说着匆匆走向内宅,黄泽清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受伤的右臂伸向了衣领。 不大一会儿,老郎中拿出了一副新拐,黄泽清点了点头,“老杜,扶我起来。” 老郎中答应了一声,伸手就要抱起黄泽清。就在这刹那间,一道寒光闪过,老郎中身躯一震,双手猛然捂住了脖子。老郎中瞪着眼睛看着黄泽清,口中却冒出了鲜血,身躯慢慢的软了下去。 “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住秘密。” 黄泽清眼神闪烁着凶光,一伸手架起了拐杖。虽然残了双腿,但他的功力还在,不过黄泽清没有离开,而是拄着双拐去了后宅。倒霉的杜郎中,一家五口都惨死在黄泽清的手里。 次日凌晨寅时,这家药铺燃起了熊熊大火,所有的一切都在火光之中化为了灰烬。 东市坊的一把大火,并未引起什么人重视。刑部捕快只是走过场的看了一眼,认定是杜郎中不小心走火造成的原因。没人关心这一家五口的死活,好在东市坊属衙巡卫及时扑灭大火,没有让火势蔓延连累左邻右舍。 归尘院内,明日就是刘轲的登基大典,虽说还在国丧期间,林奇这里倒是热闹非凡。信王与李智孔赞都来到了归尘院,这还是信王来到京城第一次与林奇聚餐。 上首之位,信王刘恒抬头看着先帝刘创御赐的匾额,不禁唏嘘感叹。 “林奇啊,本王当初让你去北辛迎接太子回归,没想到转眼间,当年的太子已经成为大安帝君。如今你林奇也功德圆满,本王代新君陛下敬你一杯。” 林奇端起酒杯站起身,看着红光满面的信王恭敬的说道,“王爷,刘轲如今能顺利登基,都是王爷与孔老大人运筹帷幄的结果。林奇进京之后也没干什么事,万万不敢贪功。这杯酒,算是恭祝刘轲顺利登基吧。” 林奇说完刚要一饮而尽,信王却严肃的提醒道,“林奇,陛下已经继位,以后切不可直呼陛下名讳,这可是大罪。” 林奇一怔,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举杯而尽。李智却哈哈一笑,“信王殿下,这里也没有外人,不必这么正规。林奇这小子向来不守规矩,先帝在时就拿他没办法。” 信王却郑重的看着李智,“李国公,君臣有别尊卑有序,正因为林奇是自己人本王才告诫他一下。明日新君登基改元建新,咱们都是陛下的近臣,更要做出样子莫让他人笑话。” 信王说着再次看向了林奇,“林奇啊,陛下能够顺利登基,你确实起了很大的作用。来之前陛下让我问你,想要一些什么封赏?” 林奇平静的看着信王,心说想要封赏还用你来转达,老子在灵柩前就要了。不过林奇知道要是不讨点封赏,会让人觉得他很异类。 林奇拱手道,“承蒙王爷厚爱,既然陛下开了金口,那在下就~向陛下讨要一辆马车吧。御赐的车马,估计再入皇宫就不用把车停在外面了。皇宫这么大,每次回来都累的我双腿发酸,以后就不用再靠双腿走路了。” 信王等人古怪的看着林奇,这种好事要是放在其他臣子身上,那还不得乐疯了。就算不要朝中重职,至少也会讨赏加官进爵。没想到林奇这小子,居然只讨要一辆马车。 孔赞手捋长须,微微笑道,“信王殿下,这小子可不是为了去皇宫省力气,恐怕是想驾着御赐车马云游四方。林奇,如今大安还未安稳,我们这些人都年事已高,今后的大安,还需你这样的年轻俊杰协助陛下。” 林奇看了看孔赞,“老大人,既然您这么说,要不就让我在太医院里挂个职,反正朝中官职在下一概不接。且不说朝臣之中的勾心斗角,光是每日比鸡起的还早我也受不了。” 孔赞呵呵一笑,“有一个官职倒是适合你,而且也不用早朝。” 林奇一愣,“不会又是什么九品的小官吧?孔老大人,还是算了,我林奇只喜欢赚点银两,好好的生活。” 孔赞看了看信王和李智,“王爷,李国公,老朽到觉得这军师一职很适合他。记得当初还是这小子向李国公提议,设立军师一职。如今看来,他倒是考虑的很远啊。” 李智心中一动,赶紧点头说道,“不错,当初要不是先帝不允许他离开京城,这军师一职可就是他了。” 信王却微微皱了皱眉头,“孔老,军师一职只是临设,兵部里可没有这个职位。” “改元建新,兵部里也可以设立一个新职位吗。”说到这孔赞神色郑重起来,“信王殿下,别忘了新帝登基之后,我大安面临着两大难题。其一,就是征讨诚王,其二,就是面对北辛。老朽在封门关之时,才明白-军师一职非常重要,这可不是军中谋士可以相提并论的。毕竟谋士权职有限,根本掉不动一兵一卒。但军师之职,其作用不下于主帅。所以老夫觉得,林奇可以担此大任。” 林奇一听,赶忙摆手,“您就饶了我吧,这么重要的职位我哪敢当。来来来,咱们喝酒,祝愿是我大安国泰民安。” 林奇可不管什么将军王爷,赶紧改变了话题。自从把刘轲从北辛接回来之后,他就被这几个老家伙当枪使,如今刘轲已经登上了大位,林奇可不愿意再受他们的摆布。 众人看到林奇确实对仕途不敢兴趣,况且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信王等人也无趣的早早结束了酒宴。他们是受刘轲委托前来,刘轲很想让林奇改变想法,成为他最可靠的股肱之臣。如今刘轲身边没有一个年轻俊杰,他知道这样下去根本就改变不了以前的现状。特别像林奇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正是刘轲最需要的人。 众人一走,十三看着一脸心事的林奇,不解的问道,“少爷,您真的想经营归尘院,安度一辈子?” 林奇翘着二郎腿,想了想说道,“十三,恐怕现实不会让咱们这么安逸。别的不说,苏家残余不会放过我,那苏东阳的恩师估计也会来找老子索命。另外,金面龙首还活着,那家伙可不是安心过一辈子的主。” 十三面色一肃,“少爷不必担心,有十三在,谁也别想伤害少爷。廖仓大哥根据军中战阵,开始让兄弟们演练合击之术,就算那什么枪神展威找来也不怕。” 林奇笑了笑,“十三,其实这些都是小事,哥不在乎他们。哥担心的是,以后与刘轲走的太近,早晚会反目成仇。唐川就是个例子,除非我故意把事办砸了惹他震怒。与其这样,莫不如远离,相互之间还能留几分念想。” 十三憨厚的一笑,“反正少爷去哪我去哪,我听您的。” 林奇开心的看着十三,看到十三嘴上也冒出了胡须,林奇忽然想起一事。 “十三,如果那芊芊~我是说如果,她要是跟了皇老四,你会怎么办?跟大哥说实话,不需要隐藏什么。” 十三有些惊讶的看着林奇,微微一沉思,十三默默的低下了头,“少爷,我也听说了此事。您不必为难,只要芊芊姐高兴,十三~祝福他们。” 林奇暗暗叹息了一声,他知道十三心中放不下芊芊。但皇老四那边,同样把芊芊当成了一个宝,这不禁让林奇有些左右为难。 长夜过去,朝阳升起,皇宫之内虽然还悬挂着白锦,但隆重的登基让众人开始忙碌起来。登基大典设在皇家校场,朝臣们早早的来到了皇宫,此时硕大的皇家校场之内站满了人,林奇也打着瞌睡站在队尾。不管他的名气有多大,毕竟只是从九品,按说都没资格参加这么隆重的仪式。 吉时一到,繁琐的仪轨开始进行,林奇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随着前面跪拜。新君刘轲身穿帝袍登上了祭坛,手撵龙香祭奠天地祖先。 林奇无聊的悄悄退到校场大门边沿,找了个石阶坐了下来。负责警戒的校尉怪异的看着林奇,但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敢多说什么。就在林奇无聊之际,关闭的大门传来了拍门声。 “什么人如此大胆,若是惊动圣驾罪不可赦!”校尉低声怒斥了一声。 “快开门,黄太医回来了,特来参加登基大典。” 林奇心中一动,“黄太医?黄泽清回来了?这家伙倒是会赶时候。” 林奇跟黄泽清相熟,走过去低声说道,“这位兄弟,打开吧,距离祭坛这么远,影响不到陛下。” 校尉看到林奇开了口,躬身一抱拳,这才命人把校场大门闪开一道缝。林奇走到门边,当他往外面一看,不禁吓了一跳。 黄泽清衣衫破烂,像是个难民似的。更让林奇震惊的,是他膝盖以下居然空空荡荡。黄泽清也没想到林奇会站在门口,双方对视之下,黄泽清不经意的闪烁出一道精光,但很快就收敛起来。 “林奇?真没想到老夫还能见到你。”黄泽清仿佛很激动的看着林奇。 林奇没有说话,刚才的一刹那,黄泽清的眼神让林奇忽然心生颤栗。这种眼神,林奇仿佛很熟悉,但一时间又想不起从哪里见过。 第一百四十五节 锁定目标 硕大的校场之内,大典仪轨依然进行着,文武百官没人关注大门边发生的情况。 林奇疑惑的看着黄泽清,“黄太医,怎么会成这样?” 黄泽清悲愤的叹息了一声,“唉~!老夫受陛下圣命,哦不,是先帝圣命,前往大风镇寻找你所说的神秘医谱。原本一切都好,但回来的路上,护送我的龙卫却突然说奉他们尊上之命要杀我。好在老夫与龙卫相识已久,恳请龙卫让老夫死个明白。趁着龙卫大意之时,老夫跳下山崖被激流冲走。或许老夫命不该绝,侥幸活了下来。如今老夫有要事向陛下启奏,不敢耽搁所以来不及更换朝服。” “要事?关于龙卫?”林奇问道。 黄泽清谨慎的左右看了看,林奇顿时明白他是顾忌抬他进来的几名太监。 林奇回头看了一眼,“陛下现在正在祭天,恐怕再大的要事也不能打扰。要不这样,黄太医先去换洗一下,等陛下登基大典之后再召您过去。” “这~?”黄泽清担心的皱起眉头。 林奇安慰道,“黄太医放心,就算有刺客行刺,也近不了陛下的身。我会如实转告陛下,大典一结束马上召您过去。对了,伤势如何,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黄泽清拱了拱手,“那就多谢林神医了,老夫已经没什么大碍,待我见过陛下之后,才能彻底安心疗伤。” “黄太医放心,陛下很快就会召见您。” 黄泽清虚弱的点了点头,“只要新皇陛下无碍,老夫死而无憾了。” 看着黄泽清被几名太监抬着向太医院方向走去,林奇心中更加有些迷惑。刚才他已经回忆起来,那道眼神与金面龙首如此的神似。但林奇已经记不清楚,他与黄泽清为陛下诊治之时,金面龙首是否在场。另外来说,刚才林奇又仔细的盯着黄泽清的眼神,却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 林奇摇了摇头,他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因为黄泽清根本不会武功,而且声音与金面龙首根本不同,这一点谁也装不出来。毕竟林奇与金面龙首在观星阁同宿多日,对他的声音非常熟悉。林奇可不知道金面龙首带着兽面之后,动用的都是腹语。 登基大典进入到最后阶段,先朝已过新朝来临,宫中祭酒宣布改元建新。刘创帝年号盛德,改为顺德,新皇顺德帝君刘轲,正式接掌了大安皇权。 面对文武百官,顺德帝君刘轲发布的第一道君令,就是大赦天下减免税赋。紧接着,以建元帝君的身份,重新册封了信王刘恒、以及相国潘准等六部大臣。 刘轲也没有忘记灵前的誓言,目光看向了台下的文武百官,“诸位爱卿,朕在灵前继位之时,曾经发过誓言。朕执掌天下,虽说不敢与先贤相比,却也要做个让万民信服的好皇帝。为此,朕也要给自己立一个警示,以防安逸骄纵懒于朝政。” 说到这,刘轲的目光看向了四皇子刘秉,“大安皇子刘秉,上前听封!” 四皇子刘秉一整朝服,上前几步跪拜,“臣刘秉,恭听圣训。” 刘轲威严的看着台下众臣,高声说道,“刘秉与朕乃皇族血脉兄弟,在京都危机之时,刘秉力挽狂澜铲除苏家叛逆。此功劳,与朕比肩。为此,特册封刘秉为安顺公,号贤王,御前设座。另,赏赐金锏一柄,此锏下可威慑百官,上则~警醒君王。” 刘轲话音一落,那些不知内情的文武百官无不震惊。刘秉倒是很冷静,接过封册以及侯德贵呈上的金锏,刘秉双手高举金锏朗声说道。 “臣刘秉谢过陛下,此锏,秉断不敢妄用。但所用之时,必让天下臣民信服!” 这边刘秉刚一谢恩,卫国公赵德章更是带头高呼万岁。坐在皇室宗族席位上的老侯爷刘之山看到这一幕,面带微笑默默的合上了双目。 新朝来临百官振奋,不过国丧期间并没有大摆宴席庆祝一番。繁重的登基大典结束,刘轲在众人恭维之中返回了皇宫。如今丽景宫已经成为帝君寝宫,后宫之中也有了改变。老太后成为宗室遗老,刘轲的生母李氏,被诰封为太后。皇后苏钰早已被废黜一切,打入冷宫等死,而四皇子的生母赵氏,则成为临时的后宫之主。只待帝君大婚,再另行册封皇后。 回到宫内,刘轲疲惫的退下祭天帝袍,刚想歇息片刻,就看到侯德贵躬身快步走了进来。 “陛下,林奇求见。” “林奇?宣他进来吧。” 刘轲疲惫的往软塌上一趟,繁琐的仪轨可把他累的不轻,况且林奇也不是朝中那些老臣,刘轲也懒得顾及帝君形象。 “臣林奇~叩见~咦~人呢?” 林奇刚要跪拜,却发现御案之后空空荡荡。 刘轲招了招手,“这边呢,免礼吧。你小子倒是知道偷懒,别以为朕在校场内没看到你。” 林奇看着疲惫的刘轲,也没再客气,拉了把鼓凳坐在了刘轲身边。侯德贵谨慎的看着林奇,要不是他吃过林奇的亏,内心里对于有所畏惧,早就怒斥几句了。 刘轲到没在意这些细节,他与林奇关系不一般,可以说没有林奇就没有他今日的辉煌。 “怎么,是不是校场内没有给你赏赐,跑这要封赏来了?林奇,朕已经答应了孔老大人,这军师一职,你就接着吧。” “先不说这些,那太医之首黄泽清回来了。” “黄泽清?”刘轲微微一怔,“那老家伙仗着父皇对他的宠信,吃着皇家俸禄到处逍遥。要我看,这太医之首你来兼任,让这老东西告老还乡。” 林奇瞟了刘轲一眼,“我可没那工夫伺候人,黄泽清双腿已经残疾,他说有要事告诉你,估计是关于龙卫的事情。” “龙卫?”一听龙卫,刘轲立马来了精神。林奇已经告知他金面龙首没死,刘轲当即命人召黄泽清前来。 不大一会儿,黄泽清被人从太医院抬了过来。没等黄泽清拜见新皇,同来的一名内官跪地哭诉道。 “启禀陛下,太医院报~延庆侯爷~不幸薨逝。” “什么?”刘轲一下子从宝座上站了起来,老侯爷刘之山对他登基起了很大的作用,如今大典刚过,没想到老侯爷就离开了人世。 刘轲难过的摆了摆手,“告知相国大人,按公爵之礼行葬,朕稍后就过去。” 内官恭敬的答应一声悄悄退下,更换一新的黄泽清这才拱手说道。 “微臣黄泽清,拜见顺德帝君陛下。”黄泽清失去了双腿,却颤巍巍的把身子躬了下去。 “黄太医身体不便,不必拘礼。朕已经听林奇说了你的事,可是身为太医之首却经常不辞而别,这可有悖臣子之道。黄太医,如今新朝百废待兴,朕也希望太医院能有一个崭新的局面。” 刘轲目光威严的看着黄泽清,他对此人既无感情也无恶念,只是不想让黄泽清还像父皇时期那样自由散漫。 黄泽清感激的说道,“微臣谢过陛下,其实微臣屡次出宫都是受命于先帝,虽然太医院没有记录,但龙统领都有备案。” 刘轲微微一怔,“是吗,那~先帝为何要命你屡次出宫?” “回陛下,先帝让臣云游天下寻找长生不死之神药。可惜臣无能,无法达成先帝所愿。不但如此,连先帝最后的病症,还需仰仗林神医才可延寿。陛下,微臣无能,如今又是残缺之身,恳请陛下恩准微臣告老还乡,安度余生。”黄泽清眼含热泪再次躬身。 刘轲叹息了一声,心说难怪身为太医之首屡次云游,原来都是老爹想得到灵丹妙药。 刘轲看了看有些出神的林奇,“林爱卿,你可是我大安的神医,这太医院里面的事情,你觉得如何?” 林奇微微一怔,这才回过神来。刚才他一直观察着黄泽清,根据林奇的经验和判断,从他身上找不出丝毫的武功迹象,完全就是一个死里逃生活下来的老人。 林奇拱手道,“陛下,自古帝王都想长生不死,这也怨不得黄太医。说实话,在一般病症上黄太医远高于我,如今陛下励精图治,宫中也需要黄太医这样的大才,黄太医还是留下来吧。” 刘轲点了点头,他内心也不想让黄泽清离开,“黄太医,以后这太医院依然还是由你来主政。朕听说你有要事相告,但不知~关于何事?” 黄泽清再次谢恩,这才把前去寻找‘药方’的经过再次复述了一遍。黄泽清知道若是不送上一份大礼,恐怕他这个身份难以得到刘轲的信任。黄泽清可不想离开太医院,毕竟在这个位置上,他有很多机会可以杀人于无形。黄泽清当即说出了安插在御前侍卫中的死士,这些大都是温选河的人,基本上都被铲除。 “陛下,微臣身为太医,也是偶然从温选河醉酒后得知,微臣知道那温选河与苏家关系密切,担心陛下不知,所以一路奔波不敢停留。天佑陛下,好在宫中没有出什么大事。” 刘轲眼神之中渐渐露出了笑意,黄泽清远在千里之外还能担心他的安危,看来此人确实是父皇的亲信,只忠于帝王别无二心。 林奇却忽然问道,“黄太医,护送你的龙卫为何要杀你?按说金面龙首自身难保,为何要下这一道密令?” 刘轲心中一动,这确实有些令人奇怪,金面龙首自叛乱之后就被两大高手追杀,哪还顾得上下令去杀一个太医?这也太不符合常理。 黄泽清难过的摇了摇头,“林神医有所不知,这正是我要向陛下禀报的第二件事。其实~先帝除了命我寻找神药,还有一份保密的差事,那就是各地武奴营密训的龙卫。” “密训的龙卫?”刘轲不禁紧张的看向黄泽清。 黄泽清拱手道,“陛下,虽说微臣手无缚鸡之力,但身为医者,每个人的体质优劣微臣还是非常熟悉。可以说近些年大部分补充进来的龙卫,都得经过微臣的甄选。正是因为这一点,那龙统领才会杀人灭口。毕竟各地武奴密训的后备龙卫,只有先帝以及我和龙统领三人知道。” 刘轲和林奇不禁吃惊的倒吸了凉气,难怪连鬼手杨九如也在猜测,龙卫之中年龄残差不齐,有些人不可能是先帝潜邸时期的护卫。弄了半天,金面龙首一直在密训有生力量。 刘轲不禁大喜,密训的龙卫完全可以加以改造,成为他的护卫班底。黄泽清这可是大功一件,也彻底在林奇心中洗清了嫌疑。刘轲当即封赏了黄泽清,让他好生休养,早日恢复。 黄泽清忍痛割爱抛弃了部分密训的武奴,他只留了一小部分予以备用,但是当下,黄泽清只能隐忍下来等待时机。不过,黄泽清隐约的感受到了林奇的威胁。这大半年来他与林奇经常接触,甚至说,刘创帝生命最后的时期,金面龙首与林奇同住在观星阁。如今熟悉他的人死的死亡的亡,唯有林奇成了黄泽清最大的危机。生性多疑的黄泽清,也担心一不小心露出马脚,被林奇发现其中的玄机。 黄泽清离开了帝君寝宫,离开之前他刻意对林奇投向感激的一撇。但是转过身之后,黄泽清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杀机,他的第一个目标,已经锁定在林奇身上。 第一百四十六节 夜袭 大安京都,朝中大臣半数都派了出去,他们带着顺德帝君的旨意奔赴各州各郡。不但如此,刘轲还命孙守初带一队人马,按照黄泽清所说的几处奴营,把密训的武奴全部带回京都。 刘轲这边雷厉风行,很快就让朝堂安定下来,只待前往北部大营兵马回归,立刻下诏讨伐诚王与刘律。反观诚王那边,原本也该举办登基大典的刘律,却迟迟没有动静。 归尘院内,四皇子刘秉身穿素服,在皇宫憋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出来透透气。刘秉故意把金锏放在酒桌上,看着九儿和芊芊投来羡慕的目光,刘秉得意的挺了挺胸膛,并且打着官腔向林奇说道。 “林奇啊,如今新朝新政,身为年轻俊杰,是否也该为朝堂出出力啊。” 林奇白了一眼,指了指金锏,“九儿,把那破锏给他收起来,拿到后厨切几块下来换酒喝。” 九儿答应一声,佯装要抢,吓得刘秉一把按住了金锏,“别别,都是自己人,开个玩笑而已。这些天老子可憋坏了,说实话,要不是无法出来,我一刻都不想待在宫中。” 郑成拱手笑道,“贤王殿下,现在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以后可得多多照顾一下我们家府主。” 刘秉一撇嘴,“他还用我来照顾?这小子马上就是我大安第一军师,那可是手握重兵的实权。” 林奇苦笑道,“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估计也安定不几天了。等西山大营的兵马从北方回归,恐怕我也得随军奔赴应城。来吧,难得有这么一段安静的日子,大家畅饮一杯,希望应城归来之后,还能继续享受这样的生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秉带着三分醉意开始与芊芊热聊起来。林奇看到十三情绪有些低落,不过这种场合他也不便多说什么。 当晚,酒宴结束后林奇独自坐在大厅之中,不大一会儿,芊芊走了过来。林奇专门把她约了过来,如今京都暂时安定,但芊芊却成了刘秉和十三之间的导火索。林奇也不愿意三人之间出现什么意外,所以干脆向芊芊把话挑明,问问她到底愿意跟随哪一方。 林奇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芊芊,坐吧。” 芊芊轻轻嗯了一声,如今在林奇的面前,芊芊不知从何时起,竟然生出一种畏惧感。而这种畏惧是发自内心,但更多的却是愧疚和歉意。与其他男人相比,芊芊越发觉得林奇身上带着一种神秘气息。女人的直觉告诉芊芊,她对面的男子看似平静如水,若是爆发起来,恐怕会巨浪滔天。 林奇没有转弯抹角,直接的问道,“芊芊,如今京都已经稳定,咱们归尘院也算是过上了正常的生活。刚才临走时皇老四向我提出,想娶你过门,当然,做贤王妃是不可能,只能做个侍妾。怎么样,这或许是你最好的归宿。” 芊芊面色微红,低着头轻声说道,“林大哥,芊芊还不想离开归尘院。” “不想离开?是~因为十三?” 芊芊微微一怔,“也不光是因为十三弟弟,芊芊觉得~在这里非常开心。” 林奇靠在椅子上想了想,说道,“芊芊,在婚姻上你有做主的自由,我也不逼你。但皇老四和十三之间,你总得选择一个,我可不想他们俩因为你而产生矛盾。” 芊芊抬起头看着林奇,清澈的双眸闪动着滢光,“林大哥,您是不是觉得~芊芊是个祸水?” 林奇笑了笑,“放心吧,我归尘院的盆大,什么样的水都能装得下。芊芊,我知道你也喜欢他们俩,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得有个人退出才行。他们二人你不必担心,只要你选择其中一个,另外一方绝不会再纠缠。” 芊芊再次低下了头,“林大哥,您这是逼我选择吗?” 林奇摇了摇头,“凭你自己的心愿,我绝不会强压与你。” 芊芊犹豫了片刻,轻叹了一声,“林大哥,我不想离开归尘院,芊芊知道配不上林大哥,心中也不敢妄想。但这么多年,芊芊只有在林大哥身边才感受到快乐,这里不光有十三,还有九儿,还有郑大哥他们,我珍惜每一个人。若是林大哥不强迫的话,我可以把贤王殿下和十三都当成最好的朋友,但是芊芊~谁都不嫁。” 林奇眉头一皱,“芊芊,你可想好了,十三这边我还能做得了主,但皇老四那边一旦拒绝,可就失去了进入皇族的机会。再者说,女人年轻时候无所谓,但老了以后总得有个依靠才行。” 芊芊抬头看着林奇,露出一丝颇为凄惨的笑容,“林大哥,您从北辛把芊芊带回大安,比其他人更清楚芊芊的身世。芊芊不是个干净的女子,配不上贤王殿下,也不想让十三弟弟有所遗憾。所以林大哥要是同意的话,芊芊愿意终生侍奉。” 林奇挠了挠头,“芊芊,没人在意你的过去,何必这么轻贱自己。” “他们可以不在意,但我心中过不去,芊芊已经决定了,终生不嫁。” “不后悔?” 芊芊摇了摇头,“绝不后悔。” 林奇苦笑了一声,“那好吧,回头我跟刘秉说一声,大家今后以朋友相待,莫有他念。” 时间不早,林奇请芊芊先回去休息。芊芊一走,十三从门外走了进来。 林奇看了一眼,无奈的耸了耸肩,“都听到了?” 十三木讷的点了点头,“听到了。” 林奇走过去拍了拍十三的肩膀,“十三,缘分这东西很奇怪,说不定哪一天她就会改变。芊芊拒绝了皇老四,恐怕也不光因为出身低贱。或许,她心中还真放不下你这小子。” 十三感激的看着林奇,“少爷,其实芊芊姐说的对,以后十三也终生不娶,侍奉少爷一辈子。” “操!那等你俩七老八十的时候,我给你俩补办一场。” 林奇笑骂了一句,伸手揽着十三的肩膀。林奇没有什么亲人,十三就是他的生死兄弟,从内心来讲,林奇更不愿意伤了十三的心。如今芊芊拒绝了进入贤王府,林奇反倒有些开心。 大安帝国虽然出现了二帝相争的局面,但却意外的平静了下来。人们知道这个平静只是短暂的积蓄,一场内战终将会爆发起来。 大安应城,在谋士耿占秋的提议之下,诚王刘展开始加固城墙修建城外防御。与此同时,诚王刘展也简单的给刘律办了一场登基大典。刘律如今国号安德,也像模像样的册封了几个臣子,而诚王刘展,也被刘律册封为护国亲王。但即便是这样,应城与京都相比,这里依然弥漫着一股消极的气息。 诚王府中,刘展每日里等待着消息,得知张蒙的粮草所收无几,更是气的刘展暴跳如雷。没有粮草别说与刘轲开战,恐怕军中内部就能产生哗变。众将士无奈之下,只能建议出兵抢粮。 诚王刘展看向了耿占秋,“占秋,如今我大军即将断粮,而京都那边恐怕很快就要杀过来。身为谋士,你可有什么建议?” 耿占秋站起身,抱拳说道,“王爷,若是放开各部四处抢粮,不但有损王爷的声誉,更会激怒天下各州同仇敌忾。” 南部大营将军陈建山震怒的说道,“你说的到轻松,如今南部大营已经效忠了王爷,若是连饭都吃不饱,你让本将军如何压制营中将士。” 陈建山说着一抱拳,“王爷,末将可不是针对您,没有粮草,南部大营十万兵马别说是打仗,就算是防御都没力气,还怎么跟刘轲开战。” 诚王刘展气的脸色铁青,但他知道陈建山确实有苦衷,若不是被下面的将士逼的没办法,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耿占秋却冷静的说道,“陈将军莫急,没有粮草确实是军中大忌。所以,在下也只能建议王爷抢粮。不过,却不能在王爷的领地之内,更不能去南部七州。” 诚王刘展一愣,“这不能去那不能去,你说去哪?难不成去京都抢粮。” 耿占秋微微一躬身,“王爷,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刘律陛下已经登基,王爷又是护国亲王,总得展现出爱民如子的一面。但是,有一个地方却不在此列之中,那就是信王刘恒的领地。占秋建议,王爷可派出兵马前往信王领地,就算把粮食抢的一粒不剩,在天下人眼里这也无非是二王之争。” “信王领地,秋水城?”诚王怪异的看着耿占秋,“你可知秋水城那边已经设下了伏兵,到那里可不是抢粮,而是主动开战。” 大将沈剑锋也站起身说道,“王爷说的不错,若是派大军征伐秋水城,恐怕我军一动,阳城兵马立刻就会援驰。到时候,我军处于内外夹击之下,就算撤离也很难摆脱。” 耿占秋淡淡的一笑,“沈将军,信王领地可不止一个秋水城,别忘了下面还有二十一郡。既然是抢粮,当然不能大军出动,可派出若敢分队只带车马,昼伏夜出打他个出其不意。从应城前往信王领地不过是两日路程,等阳城援驰到来之时,恐怕这些粮草早已回到了应城。” 呼延铎担心的说道,“老耿,若是只带车马不带重兵,万一秋水城出兵堵截,岂不是惨遭屠杀。” 耿占秋自信的说道,“信王主力兵马都带往了京城,留在秋水城的兵力,那可是看守家门的棺材本。别说是出兵堵截,恐怕就算在秋水城外赶着车马路过,他们也未必敢出城应战。对于秋水城守将来说,丢了粮食事小,万一我部兵马趁机杀入秋水城,信王一气之下能灭了他一族。” 诚王刘展想了想,“占秋,就算秋水城不出兵,别忘了各郡还有守备。若是轻车就简,即便是郡城严防死守也很难拿下。” 耿占秋一抱拳,“王爷,据下官所知,如今信王领地大部分守备兵马都汇集之后跟随信王北上。就算郡城之中还有留守,也不过是老弱病残。而我部所派兵马,可换成信王领地的战甲,一旦进了城,没人敢再抵抗。如今刚过了收粮季,想必信王属地各郡粮仓都是满仓。拉回来之后,我大军至少三四个月无忧。若是王爷担心,下官可立下军令状亲自调派,以人头担保带回粮草。” 诚王刘展一擂桌案,“好!若是能带回粮草,本王重重有赏!” 耿占秋立下了军令状,当夜子就行动起来。耿占秋先是派出精锐的射骑,把周边的暗探梳理了一边。击杀和惊走了城外的眼线,趁着夜色,诚王各部粮草运输车马,如蝗虫一般向信王领地扑了过去。 耿占秋把粮草车分成二十一份,每一队只有五百精兵。一万多兵力看似不少,但分散而行并不壮观。而且都换成了信王领地兵卫的盔甲,一时间也瞒过了不少眼线。 大安京都,一道急奏震惊了刘轲与信王。但是当他们收到消息之时,信王领地内二十一郡城已经惨不忍睹。 耿占秋不但抢走了粮食,更是大肆放火焚烧,原本安定富饶的信王领地,一时间成了重灾区,难民们纷纷逃离家园涌向了秋水城。 第一百四十七节 临阵换将 诚王所部的夜袭抢粮,震惊了天下,震怒了京城,更让信王刘恒怒不可赦。在信王眼里,刘轲与刘律争的是天下民心与帝王的权利,诚王应该不会对大安百姓动手。没想到诚王不但抢了百姓的粮草,还放火焚烧了他们的家园。这一下,就算北方兵马未归,也逼的刘轲要出兵讨伐了。不然,天下民心不稳,更会让那些还在犹豫之中的州府投靠应城。 大安朝堂,年轻的顺德帝君刘轲站在宝座之前,不怒而威的看着文武百官。贤王刘秉,怀抱金锏站在一阶之下,彰显他的地位之尊仅次于大安帝君。 刘轲看着众人高声说道,“诸位爱卿,自先帝驾崩以来,我大安闻所未闻的出现了两位帝君。朕与那刘律本是皇族兄弟,诚王刘展又是宗族长辈,所以朕一直隐忍一直没有派出兵马讨伐,希望他们能迷途知返。但那诚王刘展不但没有悔过之心,反而夜袭二十一郡祸害百姓。是可忍孰不可忍,若不以雷霆之击震慑刘展,朕~对不起流离失所的百姓。” 说到这,刘轲看向了信王刘恒,“信王叔,领地遭难灾民云集,朕命你速返回领地安抚灾民,可由户部调拨两千旦库粮予以应急。若是有其它需要,尽快上报朝堂。” 信王悲愤的一拱手,“臣领旨。” 刘轲目光又看向了兵部尚书杨继洲,“杨爱卿,立即筹备粮草武备,五日内筹备完毕,不得有误。” 杨继洲躬身说道,“臣遵旨!” 刘轲点了点头,最后看向了大元帅李智,“李国公,朕本心觉得您年事已高,不想再让老大人奔赴应城。怎奈诚王刘展必定是皇室亲王,那刘律再怎么说也是朕的皇兄。若是派其他将军出战,反而显得朕轻视了他们。所以此战,还得拜托老大人出马。” 李智站出班列,威武的抱拳说道,“陛下放心,老夫这把老骨头还没到不能上马提枪的地步。多了不用,只需十万大军老夫就能踏平应城,提着那诚王与刘律前来谢罪!” 刘轲欣慰的看着外公,如今的朝堂与往昔大不相同。刘创帝在位之时,兵权四分五裂,世家在朝堂上的权势非常高。但是现在,刘轲有意架空兵部,把兵权几乎都掌控在外公李智这位大元帅手中。而赵德章这边有了贤王金锏,也无意再去扩展军中势力。可以说,此次的上位之争无形之中让刘轲集中了所有的权势。 出兵已定,接下的具体事务则由李智的帅府来安排。林奇身为军师,当仁不让的要随军出征。归尘院内,孔赞与林奇二人小酌对饮,虽说孔赞依然推辞了封赏还是布衣,但却是朝臣之中的无冕之王。 林奇给孔赞斟满了酒,“老大人,您把我推到这个位置上,就不怕万一出现差池,那可对您的名声有损。” 孔赞淡淡的笑了笑,“林奇,老朽就要行将就木,这天下需要你们这些年轻俊杰。如今刘轲登基,老朽却看不到一个可用的年轻人,所以把你小子扔进这潭浑水之中,也让那些潜藏的年轻才俊看到希望。” 林奇苦笑道,“弄了半天,老大人是想让我充当水中的那条鲶鱼,既让那些老臣感到危机,又能让年轻人从我身上看到希望。” 孔赞眼神一亮,“这个比喻非常恰当,不错,你小子就是那条搅动池塘的鲶鱼。林奇啊,老夫这一生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向你这样不服天地管教的小家伙。世人有才,为的就是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而你,明明是大才之选,却要蜗居在这归尘院,满脑子想的居然是铜臭之气。” “老大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有人喜欢热血江湖,有人喜欢权高位重,当然就允许有人喜欢钱财。晚辈斗胆试问,国之富强昌盛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让百姓安居乐业幸福生活吗。晚辈胸无大志,只想过个和平宁静的生活,何错之有。” 孔赞无奈的摇了摇头,“若是才俊都像你这么想,那何人来治理国家,一旦庸人掌权,谈什么昌盛富饶?” 林奇笑着摆了摆手,“算了,不谈这些,大道理我可说不过您老。马上就要出兵,您老还有什么提点的吗?” 孔赞放下手中酒杯,郑重的看着林奇,“林奇啊,李智在用兵上无可非议,但勇猛有余却欠缺大智慧。此次出兵,你觉得最终结果如何?” “当然是灭了诚王,一统天下。” “灭?怎么灭?以将士们的血肉之躯硬拼吗?那样的话,我大安兵力将损失一大半还不止。别忘了北辛还在虎视眈眈,唐川那老贼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林奇一愣,“不灭诚王,难道由着他壮大?” 孔赞摇了摇头,“杀人容易诛心难,灭的不是人,而是灭其威,降服其心,这才是身为军师应该做的。” 林奇心中一动,“您的意思是~逼降?” 孔赞严肃的看着林奇,“应城也好,南部大营也罢,那可都是我大安的儿郎。所以说,最好的结局就是让诚王看不到希望,主动投降。” “那~刘轲愿意吗?我知道刘轲的意图,他是想灭掉诚王以绝后患。要知道诚王一旦投降,刘轲可就为难了,杀肯定不能杀,还得让天下人看到他的仁心。那样一来,诚王的势力依然会潜藏下去。” 孔赞诡异的一笑,“这件事就不是老朽能干涉的了,如今你是军师,不但要在军中运筹帷幄,更要替君王指点迷津。林奇,该说的老夫都说了,该怎么做你来决定。” 林奇看着孔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孔老大人,要说这世上有狐狸成精的话,您老肯定是其中的一个。” “臭小子,你这是在咒骂老夫吗?” “不敢,成精的狐狸才能长寿,晚辈祝您再活一万年。” 爷俩开心的举杯畅饮,经过孔赞的点拨,林奇也觉得此战不宜杀戮过重。真要是把诚王兵马灭尽,恐怕没个一两年都不一定能完成。那样一来,内部相残损失过大,很难再与北辛相抗衡。还是孔赞说的对,杀人诛心,降服诚王最为妥当。 林奇当晚去了一趟皇宫,当林奇回到归尘院之时已经很晚,但他却发现四皇子刘秉还在大厅之中等他。 林奇奇怪的看着四皇子刘秉,“这么晚了不回府早点休息,跑我这又作什么妖?我可警告你,芊芊说了你没戏,要是想纠缠的话别怪我翻脸,老子可不在乎你那把破锏。” “操,你小子简直是不知好人心,本王是那种泼皮无赖之人吗。还敢跟我翻脸?信不信本王一锏抽死你。”四皇子刘秉气的骂了两句,抬手把金锏放在了桌案之上。 林奇走了过去,同样把拐杖放在了金锏旁边,“皇老四,你跟我不一样,你可是要早朝的。这么晚等我,到底什么事?” 四皇子刘秉白了林奇一眼,叹息道,“算了,本王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你计较。林奇,我可是专程来为你举荐战将的。” “战将?”林奇一怔。 四皇子得意的看着林奇,“军中那些将领,有些人可是溜须拍马上来的。据我所知,李智大营之中,很多将军统领都是世家原因才成为了将军。真要是打仗,这些人恐怕靠不住,所以本王给你举荐几位勇士。” 林奇疑惑的看着刘秉,“你又没打过仗,不就是在城防大营里张扬了几日,怎么,不会是有人给你塞银子想捞功的吧。” 刘秉气的一把拿起了金锏,“你这混蛋~气死了我了。本王好心来给你送人,你小子竟然这么说。好,算我皇老四看错了人,以后你小子别来找我。” 刘秉震怒的站起身就要走,林奇笑呵呵的一把拉住,“跟你开个玩笑,急什么。以你皇老四的人品,我林奇当然信得过。” 刘秉指了指林奇,“算了,为了我大安帝国,本王不跟你计较。” 刘秉不再耽搁,直接告知兵部武选司孙居赞向他举荐的那几个人,如今他们都是城防大营的主力将军,按说是不会跟随李智去应城,所以刘秉才跑林奇这举荐人才。 林奇惊讶的看着四皇子,没想到这家伙在刘创帝病重的时候就埋下了伏笔。时辰不早,刘秉留下了名册,这才离开了归尘院。林奇不敢怠慢,马上命郑成持他军师令牌前往兵部,连夜调出这几位将军的履历。 次日凌晨,林奇一宿未睡,看罢刘秉推举的这几位将军的履历,林奇才明白刘秉说的非常对。在刘创帝时期,有些战将确实被埋没在大营之中。这几位都是曾经参加过阻击北辛大军之战,虽然最终落败,却也打出了顽强的士气。 林奇伸了个懒腰,提笔写下了四个人的名字。还有两日大军就要出征,明日林奇也要到军中报道,按照正常程序这几个人无法再添加进去,况且他们都是将军级别,临时安插根本无兵可领。 “老郑,马上去国公府,告知李帅这几位务必要随军出征。而且,必须按级别分配兵马。” 郑成接过来一看,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府主,这几位可都是城防大营的主力,况且赵洪将军在击杀苏家叛乱中刚立下大功。您把他们安插进去,恐怕至少要顶替一位大将的位置。” “你就告诉李帅,这些人不安排好我就不去,大不了让陛下治我得罪。” 郑成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奈之下赶紧去了国公府。要知道临时换将这可是军中大忌,郑成也不知道李智会不会答应。 两日后,城门外旌旗招展,顺德帝君刘轲亲自来到城门之上,为众将士壮行。 李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林奇却很另类的身穿长衫,站在自己的马车旁边。十三与廖仓一左一右,成为军师大人的贴身护卫。 城门之上,刘轲也奇怪林奇这小子为何不穿战甲,非要手持拐杖还穿着一身长衫。当着文武百官与京都百姓的面,刘轲干脆忽视了林奇,举杯为众将官送行。 在万人空巷的欢呼声中,李智大手一挥,“众将官听令~出发!” 一排排战阵向前驶去,林奇刚要上车,就听李智阴沉着脸色说道。 “混小子,此战过后,你要是不娶了九儿,老子就砸了你的归尘院。” 李智说完,一打马向前冲了过去。林奇发呆的张着大嘴,心说打仗跟娶九儿有什么关联?岂不知,李智为了安插林奇送来的将军,硬生生把他的嫡系将领摘下了四位。 芊芊与九儿也站在人群之中,依依不舍的为林奇等人送行。这一次不但十三廖仓都跟随林奇出征,连郑成也被林奇带上。可以说归尘院的精锐全部出动,林奇也想借助此战对他们进行一番历练。 芊芊身后不远处,一道身影慢慢的接近。就在九儿含情脉脉的专注林奇之时,芊芊却被身后靠近之人轻轻的一触碰,下意识的转过身。 “柳~?” 芊芊只说了一个字,就被来者示意禁声。芊芊没想到柳撼居然出现在了京城,谨慎的瞟了一眼九儿,悄悄的向后退却,与柳撼隐没在欢送的人群之中。 第一百四十八节 密使 大安内乱,两军对垒,北辛唐川也在等待着开战的那一刻。倒不是唐川想趁机杀入封门关,而是他想让大安的这场内战爆发的更猛烈一些。如今北辛正在修生养息苦练新军,虽然唐川很想再次臣服大安,但他也需要时间来整顿北辛朝堂。 大安城门,芊芊趁着百姓们的欢呼,跟随柳撼来到不远的一处胡同。百花坊的戚夫人早已带着人在此等候,看到柳撼与芊芊到来,戚夫人只是微微一躬身退到一旁。 胡同内停满了马车,柳撼带着芊芊上了其中的一辆,戚夫人与几名手下立即分散在四周,像是看热闹的百姓一样警戒着四周。 柳撼的面部略有修整,陈年的疤痕并不怎么明显。芊芊有些忐忑的看着柳撼,在车中微微躬身。 “芊芊不知柳大人到了京都,刚才确实有些意外。大人,如今京都不比从前,还望大人一切小心从事。” 柳撼点了点头,“芊芊姑娘,主上始终没有忘记你,知道姑娘这些年非常辛苦。主上让我给姑娘带句话,所有的付出必会有巨大的回报,主上绝不食言。” 芊芊内心里非常苦涩,但当着柳撼的面,芊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柳大人,芊芊只不过是个无能的弱女子,当年奉唐侯之命跟随了刘轲。现在刘轲已经贵为大安帝君,却忘记了奴家当年的侍奉之情。别说是入宫,恐怕见上一面都很难。如今芊芊只是归尘院里的一个无用的婢女,已经帮不了唐帅什么了。若是唐帅念在奴婢还算出过力,恳请还我一个自由之身。” 柳撼听出芊芊心中的不满,淡定的说道,“芊芊姑娘,我知道现在你过的很好,主上也不想再给你增加什么麻烦。所以,在下此次入京没有打扰姑娘,只是临走前与姑娘见上一面。” 芊芊谨慎的看了柳撼一眼,“不知唐帅~有什么要奴婢去做的吗?” 芊芊知道唐川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当下林奇等人都离开了京都,芊芊也不敢得罪了柳撼。 柳撼淡淡的一笑,摇了摇头,“芊芊姑娘,如今大安即将内战,有些事情姑娘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姑娘毕竟是我北辛人,还望他日北辛与大安交战之时,姑娘别忘了自己的本分就好。我已经转告戚夫人,若姑娘不主动联系,切不可去归尘院打扰芊芊姑娘。主上心中也对姑娘有所愧疚,北辛陌氏部族已经赦免,若是芊芊姑娘对北辛还有什么要求,尽管通过戚夫人向主上提出来。” 芊芊微微一愣,感激的一躬身,“柳大人,请代芊芊向唐川谢恩。芊芊虽然无能,却也不敢忘记自己的母族,他日若是需要芊芊之时,芊芊定会尽己所能。” 柳撼脸上绽放出了笑容,“姑娘能不忘母族就好,如今大安经此一战必将伤筋动骨,若是主上再次杀入大安之时,那可就不是太子赎罪这么简单了,恐怕~这天下再无大安。若是姑娘能在战事之中立下功劳,主上必定会重重赏赐。或许林奇等人是否存留,也要仰仗芊芊姑娘的大恩。” 芊芊吃惊的看着柳,这句话确实让她有所心动,她不在乎谁能坐的天下,但相处了这么久,芊芊也不愿意看到大安沦落之时,林奇十三等人成为北辛的刀下之躯。 柳撼看着有些发呆的芊芊,淡定的笑道,“芊芊姑娘,那李九儿还在等着你,先回去吧。若是有什么紧急事情,姑娘可去找戚夫人。” 芊芊回过神来,微微一躬身,“柳大人,京城之内若是需要芊芊帮助的,尽管差人去归尘院找我。如今新君登基,芊芊也比以前自由了许多。” 柳撼点了点头,这次入京他有其它事情要处理,与芊芊见面也只是奉唐川之命让芊芊安心。当下的局面,唐川知道芊芊起不到什么作用。但刘秉封为贤王,而林奇又坐上大军师之位,唐川知道早晚会用得着陌芊。 大军已经远行,九儿正在人群中焦急的寻找芊芊,就看到芊芊从远处不急不慢的走了过来。芊芊借口内急,九儿也没有多想,姐妹俩一边聊着林奇等人,开始返回了归尘院。 京都出兵,震动了天下,应城诚王所在地更是变得草木皆兵严阵以待。 应城临时的帝君行宫之中,却变得冷冷清清,身为帝君的刘律如同孤家寡人根本无人问津。别说是诚王的部下,就连他身边的八名龙卫,也不如以前恭敬。 刘律心中极其失落,他看出自己不过是个傀儡,即便诚王能够击败京都大军,恐怕自己这个帝君也不过是个摆设而已。如今的大安,已经没人再顾忌他这位曾经的太子了。 诚王府内,诚王刘展面色严峻。京都十万大军来袭,虽然在兵力上并没有优势,但信王那边已经集结了五万兵马,随时可以支援。另外来说,诚王已经接到京都密报,北部大营彻底被祁山海接收,大将方宏正带着西山大营兵马返回京都。若是后续兵马接二连三的聚集,根本不是应城可以抵挡的。 诚王刘展把谋士耿占秋独自留了下来,这次抢粮有功,耿占秋也由谋士晋升为参谋将军。别看行使同样的职权,却有了领兵的权利。 “占秋,那李智亲率十万大军来袭,我应城当如何对应?”诚王问道。 耿占秋一抱拳,“王爷,您可知占秋为何在抢粮之时,下令放火焚城?” 诚王冷哼了一声,“若不是念你抢粮有功,仅此一事,本王就能斩了你。放火烧城,你这是至本王于天下的骂名之中。” 耿占秋淡淡的一笑,“王爷息怒,其实下官只是下令放火烧城,而没有伤其无辜。” “烧人家园,你还想怎么样!”诚王怒视着耿占秋,他已经压了好些天的火气,没想到耿占秋居然还不认错。 耿占秋向前走了两步,“王爷,您可知占秋为何要这么做?” 诚王刘展眼神一眯,“为何?” 耿占秋脸色严肃了下来,“王爷,此次抢粮看似不少,但对我大军来说也不过是几个月的粮草。下官这么做,一是让信王领地灾民四起,牵制信王属地兵马无法援助。二来也是逼迫京都刘轲尽快派兵,仓促之下我应城兵马更容易对付。若是京都一直耗下去,反而对王爷极为不利。一旦粮草耗光,我大军必然还得四处抢粮。莫不如比他们主动来袭,几场战事之后,和谈是唯一的出路。” 诚王刘展眉头紧皱,担心的问道,“若是那李老莽夫拒不和谈,本王该当如何?” 耿占秋自信的一笑,“王爷放心,李智虽然为帅,但幕后必定还有孔赞等人。其实这一战只不过是打给天下人所看,必定敌我双方都是大安儿郎。王爷损失不起,那刘轲同样损失不起。那刘轲真要是想至王爷于死地,占秋可以说句大话,我大安必亡。” 诚王刘展微微点了点头,“本王的兵马也不是吃素的,刘轲真要逼本王走上绝路,那李智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错,到时候只能便宜了北辛。所以说,王爷尽管放宽心,开局几战尽可放手去打。但几场战事之后,占秋不才,可替王爷冒险进入敌营,与那李智相谈。” 诚王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手下战将不少,但能有如此智谋之人极少。以前诚王注重武将轻视谋士,现如今他才知道耿占秋可不简单。诚王也不是一根筋的死脑筋,如今苏寒势力彻底消亡,刘展知道只靠他根本无法支撑刘律打回京都。但为了自身的利益,诚王刘展无法向刘轲低头,只能靠着这一战逼迫刘轲保留他的王位。甚至说,以刘律换取更大的利益。 应城之内,耿占秋得到了重用,诚王刘展给了他极大的权利,可调动境内所有兵马。原本不起眼的一介谋士,转眼间成为应城之内炙手可热的大人物。 耿占秋离开王府回到了自家府邸,如今他的府邸之外排满了长队,城内商贾文员纷纷送上大礼。耿占秋很反感这些人,但是表面上还得应付一下。 送走了一波,府中总管匆匆的走了进来,耿占秋一皱眉头,“怎么,又有人来?我不是说了吗,除了推不掉的,其他的都拒之门外。” 总管躬身媚笑,“大人,这可是一份大礼,您还是看看为好。” 总管说着,把礼单呈了过去。耿占秋接过来一看,不禁吓了一跳。这礼单确实够重的,居然是十万旦粮食。 “南七商会?莫建安?” 耿占秋思索着,印象之中应城没见过此人。不过对方既然送了这么重的礼,耿占秋决定还是见一见。 “管家,从后门请他进来,谨慎一些,莫要让其他人看到。” “小的明白。”管事答应了一声,匆匆走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管家带着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莫建安自离开京城之后就返回了南部七州,但是现在,他却奉孟托之命,前来应城当个说客。经过一番调查,莫建安把目标锁定在耿占秋身上。 唐川不能让这一战很快结束,他更愿意让诚王拖垮京都。只有这样,北辛才能轻而易举的踏入大安国土。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唐川不惜花费重金,也要保障应城的粮草供给。 耿占秋摆了摆手,管家退下。房门关闭之后,耿占秋背负双手看着莫建安。 “阁下有些面生啊?” 莫建安一抱拳,“耿大人,在下南七商会的商人,才来应城不久。” 耿占秋冷笑道,“这里也没外人,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阁下是受何人指派?” 莫建安微微一怔,看着耿占秋犀利的目光,莫建安犹豫了一下,坦然的一笑。 “耿大人不愧是应城第一谋士,在下佩服。不错,在下确实受人所托,来给大人送上一份厚礼。” “厚礼?就是你礼单上写的那些粮草?” 莫建安摇了摇头,目光坚定的看着耿占秋,“大人,在下这份大礼,是给大人您~送上一条受用不尽的后路。只要大人愿意,他日之功,足以匹敌诚王。” 耿占秋眼神一眯,上下打量着莫建安。这一刻,精明的耿占秋已经猜测出了结果。但是他不敢相信,对方竟然敢大着胆子直接来找他。 “你是~受唐川所派?” 第一百四十九节 车中密议 应城耿府之内,耿占秋独对灯台沉思良久,最终还是接受了莫建安的游说。耿占秋是精明之人,虽然他可以把莫建安斩首示众以儆效尤,但莫建安给出的条件却让他无法拒绝。 耿占秋深知抢来的粮草坚持不了多久,若是没有后续粮草的补给,诚王兵马必败无疑。现如今莫建安正在南部七州秘密筹粮,原本就是粮商的莫建安对这方面可不是外行,即便孔赞花高价收购了大批粮食,各州各郡依然还有自己备用的粮仓。莫建安通过南七商会的关系,疏通了不少官府大员,只要他们得到了实惠,没人去管百姓的死活。 耿占秋非常清楚要想协助诚王谋取最大的利益,这场战事决不能短时期内结束。只有让京都刘轲感受到压力,才会放下颜面与诚王平起平坐的和谈。但这样一来,至少要保证大军的补给。所以说,耿占秋接受了莫建安的游说,至于怎么去说服诚王,两人都明白目前时机未到,暂时还不能让诚王有所觉察。 大安京都,李智大军已经出征了多日,在百姓眼里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征伐,没人相信诚王所部能抵抗李智大军的威压。 皇宫太医院,黄泽清经过了几日的调养,气色比以前强了不少。如今黄泽清最迫切的就是恢复伤势,他并不急于施展血腥的报复手段。况且宫中用药都要经过层层复检,黄泽清一时半刻也不敢用毒。再者说,像巴郎与鬼手那样的高手,甚至几年都不会来太医院一次,想用下毒的方式对付他们非常困难。 黄泽清恢复了往日的地位,坐在木轮椅上被内官推到了刘创帝的寝宫。如今这里暂时封存,与往日的辉煌相比一下子变得凋零没落。 内官小心的推着黄泽清,眼神之中透着一丝恐惧。并非他们没有这个权限进入,只是寝宫之内挂满了白绫,阴森森恐怖可怕。黄泽清看着眼前熟悉的一草一木,心中不禁哀叹了一声。 黄泽清回头说道,“你们在此等候,本太医进去拜祭一下先帝。若不是本太医无能,先帝也不至于走的这么快。” 两名太医院内官赶紧答应了一声,留在了大殿之外。黄泽清转动木轮,独自进入了大殿。空旷无人的大殿之中,黄泽清微闭着双目,感受到大殿确实空无一人,这才双目一争,转动木轮快速向寝室行去。 黄泽清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拜祭先帝,而是要带走一个只有他与刘创帝知道的秘密。黄泽清很清楚如今功力不可能再恢复到顶峰状态,要想击杀鬼手与巴郎必须借助外力。这里的秘密,或许能帮着他铲除两大高手。 大安京都暂时进入了一个平静时期,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李智大军的捷报。而此时的李智大军,距离应城还有三日的路程。军阵之中,林奇的车辆比较显眼,此时林奇的车内,却多了一位参将。 豪华的车撵内堆积着几摞案牍,林奇靠着软垫看着对面的男子,此人正是四皇子刘秉推荐的兵部武选令使孙居赞。不过孙居赞不在那四位将军之列,他被林奇调到身边当了一名随军参议。即便这样,对于孙居赞来说也是感恩戴德。 林奇看了看车中堆积的案牍,向孙居赞说道,“孙参议,你送来的这些东西我也懒得看,你当了武选令使多年,想必对应城一方的将领非常熟悉吧?” 孙居赞一抱拳,“军师大人放心,下官虽说多年不在营中,但各地将领每年的报备都需经过下官之手。” 林奇点了点头,“那你来说说,我们双方将领对垒的话,优劣几何?” 孙居赞没有犹豫,身为参议这本身就是他的职责,“军师大人,若是双方主将对垒的话,恐怕应城一方要略强一些。” “哦?诚王手下的战将很厉害吗?”林奇疑惑的坐直了身躯。 孙居赞严肃的点了点头,“军师大人,这可不是下官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士气。以前若是程顺大将军在的话,或许能与沈剑锋不相上下。但是现在,恐怕陈豪将军不管是行军布阵还是个人战力都要弱上一筹。不过,好在西山大营装备精良,到可以弥补战将方面的弱势。” “沈剑锋?”林奇眉头一皱,这些日子他也在熟悉应城的资料,当然知道此人是诚王手下第一干将,“孙参议,这沈剑锋在尚武榜上排名十九,要是把百里轩请来,是否能压他一头?” “这~。”孙居赞脸上露出一副怪异的表情,“军师大人,咱们这是在行军打仗,可不是尚武榜的比拼。神箭百里轩虽然武技强过沈剑锋,但指挥兵阵厮杀,那根本不能与沈剑锋相提并论。” 林奇淡淡的一笑,“只是开个玩笑,要是以武技论输赢,那巴郎和鬼手就成大元帅了。按你这么说,在先锋大将上咱们略弱一筹?” “嗯,想必陈豪将军也心知肚明。” 林奇点了点头,“请继续。” 孙居赞紧接着说道,“除了沈剑锋之外,呼延铎和陈建山也不可小觑。不过,对付他二人我方可派赵洪胡斐两位大将,双方算是势均力敌。但应城方面有一个人,军师大人一定要小心。” 林奇心中一动,“谋士耿占秋?” “不错,正是此人。耿占秋虽然是文士,我观他当年的案牍,对抗北辛之时进退有度,是个上选之才。当然,与军师大人比起来,还不足为虑。” 林奇笑了笑,“四皇子跟我说你这人比较正直,没想到也学会了拍马屁。” 孙居赞尴尬的看着林奇,“军师大人,下官可不是拍马屁,虽说您没有带过兵打过仗,但自从您在北辛把陛下带回大安,军师大人的名望如今在朝野之中,恐怕只有贤王殿下能与您相比。” 林奇摆了摆手,“等咱们打败了应城你在帮我吹嘘吧,现在我想知道的是,那耿占秋可有什么弱点或者嗜好?” “这~下官不知,毕竟他不是战将,武选司没有此人的牍档。下官也只是好奇,才对此人略加关注了一些。” 林奇赞赏的点了点头,“你关注的很好,此人确实不简单。根据最新密报,诚王在卓安郡撤兵,就是此人的主意。而且,据可靠消息,耿占秋在应城的地位与本军师一样。可以说此次出兵,双方都打破了以往的惯例,军师和谋士都成了可以调度兵马的重要角色。这一战,我还真没想好该怎么打。” 孙居赞抱拳道,“军师大人,下官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林奇一愣,他知道孙居赞与自己不熟,有些话恐怕不敢实言。为了让孙居赞打消顾虑,林奇故意大咧咧的说道。 “孙参议,我是军师,你是我手下的参议,你我之间无需顾忌什么,就算你把刘轲臭骂一顿也无妨。但仅限于你我,当着外人可不能骂。” 孙居赞吓了一跳,不禁愕然的看着林奇,心说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林奇瞟了一眼,“别紧张,刘轲他老爹活着的时候,我都敢给他开膛破肚,更别说是刘轲了。我的意思是告诉你,跟我说话不必顾忌什么,本军师喜欢听实话。” 孙居赞咧着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下他才明白林奇年纪轻轻就如此高位,原来人家可不止传说的那样只会医术,更是强悍到连帝君都敢揍。 “军师大人,下官的意思是,不管李帅多么心急,一定要阻止他强攻。” 林奇想了想,“我也知道强攻的话损失很大,可是应城一旦龟缩不出,难道就这么一直耗下去?” “不错,就是耗下去。我们能耗得起,但应城被困之后,他们根本耗不起。” 林奇摇了摇头,“这可不一定,他们从信王领地抢走的粮食,按照军需官判断足够三四个月所用。这么长时间,要是一战不打的话,恐怕李帅那个倔老头也不答应。” 孙居赞再次一抱拳,“军师大人,我军强攻必中耿占秋的诡计。攻守之战,攻击一方损失极大,除非我大军兵力远超应城。另外来说,就算是威慑,我军一旦损失过重,应城必定气势高涨。到时候,李帅与军师大人可就要遭受天下人的非议了。” 林奇眼神一眯,“那要是耗下去~?” “军师大人,下官可以保证他们坚持不了多久。军需官分析的只是军方,别忘了应城还有十几万百姓。另外,诚王领地同样有众多的郡城,只要派出兵马收缴了那里的粮食,想必那诚王定会主动出击。他要不维护自己领地的百姓,那诚王等于是自断根基。连领地内的民心都稳不住,他还有何德何能去争夺天下。” 林奇惊喜的看着孙居赞,没想到皇老四还真给他送了个宝贝。此人的观点正中林奇下怀,耿占秋能做初一,他们当然也能过十五。你焚烧信王的郡城,林奇虽说不会同样焚烧百姓家园,但至少能让这些百姓没粮食吃。到时候,看你诚王会不会调拨粮草救济灾民。 大军继续开拔,在距离应城还有不到一日的路程,大军之中分出了五路兵马。这些兵马轻装快骑,每一队两千人,分别由王亮褚斌以及赵洪胡菲,加上叶十三率领一队,快速的奔向了应城周边的郡城。 林奇给他们的命令不是抢粮而是烧仓,如果遇到南部大营的兵马阻击,切不可恋战,利用轻装优势快速转移。按照林奇的话说,那就是先打几场游击战,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大战之前,先给诚王来一个下马威。 第一百五十节 机锋之战 应城城门之上,诚王刘展带着一众战将,面容严峻的注视着如洪流一般滚滚而来的李智大军。 诚王刘展眼含怒火,他没想到李智竟然也敢派人去烧周边郡城的粮仓。要知道那可都是大安的子民,刘轲掌控朝堂自认为正统帝君,诚王刘展做梦也没想到李智会用同样的方式来对付辖内百姓。 已经成为安德帝君的刘律,则是神情萎靡的蜷缩在诚王身旁。看到盔甲鲜明的京都兵马,刘律后悔争夺什么君王之位。如今苏家被灭,母后生死未卜,他这位帝君反而更像是诚王手中的棋子。如果上苍再给他一次机会,刘律宁可当一名逍遥皇子,也不会去争夺什么帝君之位。只可惜,时光无法倒流,如今刘律只能任人摆布,而不敢做出任何激怒诚王的举动。 李字帅旗在两箭之外停了下来,一声号令,京都军阵左右排列,成雁字阵型排开。扬起的尘埃在空中弥漫着,城内的百姓也惶恐不安,他们甚至感受到京都大军带来的威压。 军阵排列完毕,李智打马来到阵前,昂首挺胸看向了城头。林奇下了车撵换到战车之上,赵大河亲自驾辕,来到了李智身旁。虽然两人都在一箭之地以外,但盾牌手依然不敢大意,在李智战马前面形成一道屏障,防止对面射出冷箭。 李智一身战甲看似有些陈旧,却擦拭的锃亮。反观林奇,却是一袭青衫手持羽扇,若此时有个轮椅,林奇恨不能在脑门上刻上几个大字~我是诸葛孔明。 诚王刘展俯视着城下,威严的喊道,“大胆李智,安德帝君在此,尔等还不下马跪拜!” 李智虽然年迈,却也宝刀未老,一声嘲讽的大笑中气十足。李智笑罢目光一紧,朗声说道。 “本帅奉大安帝国顺德帝君陛下之命,特来给你二人下诏。二皇子,诚王殿下,若是二位即刻跟随本帅回京,陛下既往不咎。否则的话,你二位可就是我大安的叛逆之贼,必将刻在皇室宗祠的耻辱柱上。” 刘律嘴角上的八字胡颤了颤,当着应城众将士的面本想霸气的回应几句,但看到李智身后威风凛凛的战阵,刘律竟然心虚的没了底气。 诚王刘展看到刘律没回应,不禁眉头一皱,对着李智怒斥道,“大胆李智,你我也算是几十年的交情,本王问你,你可敢当着双方众将士的面,发下毒誓说那刘轲不是篡改了先帝遗诏?刘律身为先帝太子,与你李智在封门关抗击北辛之敌,那赵德章却伙同庆温侯刘业嫁祸苏家,如此残害忠良篡改遗诏之事,你们就不怕遭到天谴吗!” 李智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有些发黑。李智向来不喜欢逞口舌之勇,总不能当着众将士的面真去发誓。 林奇把拐杖立在车中,羽扇一摇,高声喊道,“刘展,你这是听谁胡说八道,还什么先帝遗诏?本军师实话告诉你,先帝根本没有立下什么传位诏书。你手中那道诏书是假的,只不过是金面龙首叛逆之后盗取帝君圣印伪造的而已。如今改元建新,再拿先帝遗诏说事,我看你是脑子有病吧。再者说,苏家叛乱证据确凿,杀苏寒那可是先帝的意思,难道你刘业想看着苏寒壮大之后,灭了整个刘氏皇族吗!” “混账!”诚王刘展指着林奇,“你~你算什么狗东西,竟然敢直呼本王其名。一介跳梁小丑仰仗着先帝圣恩,竟然也敢在此口出狂言。李智~你跟此等小丑为伍,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没等李智发话,林奇大声嘲笑道,“刘展,本军师忘了告诉你,出京之前你已经被革去皇族身份,罢免了一切爵位。若是能改过自新,本军师到能替你美言几句,恢复你的皇族地位。若是继续死不改悔,你这老匹夫必定遗臭万年。” 诚王气的嘴唇直哆嗦,刘律也忍不住骂道,“该死的林奇,有朕在此,岂能容你污蔑诚王。你们这群宵小欺瞒天下残害忠良,居然还敢嫁祸父皇,朕一定要把你这混蛋千刀万剐,以祭苏国公在天之灵。” 林奇一撇嘴,“刘律,你这无能的混球,要不是仰仗皇族的身份,在众人眼里你就是个二傻子。说实话,其实苏家就是死在你这混蛋手中,因为你这货太笨,要不是怕你上位之后被苏寒掌控,你老爹也不会诈病假死引诱苏寒亮出底牌。结果先帝得知苏寒在京城养了这么多私兵,一气之下怒火攻心,才弄假成真驾崩而去。不过先帝临终前说了,决不能让你这个二傻子登基,否则大安必亡。” “放肆!”刘律气的三尸神都要蹦出体外,指着林奇骂道,“你这狗奴才,竟然敢假传父皇遗训,不但朕饶不了你,我刘氏皇族也不会放过你。” 林奇羽扇一指,“闭上你的臭嘴,就你这无能的玩意还好意思提皇族?别忘了先帝病重之时只有我林大神医在场,连相国潘准都没这待遇,此事京城百姓如今尽人皆知,你竟然说我假传遗训?” 林奇说着伸手掏出一条锦带,“刘律,这可是先帝从不离身的锦丝绶带,整个大安哪位皇子都没有这个待遇,先帝却赐给了我。你要敢说这是假的,本军师可让人射上城头,应城的将士们可以看一看,什么是帝君随身之物。” 林奇高举着先帝绶带,“应城的诸位将军,先帝临终前放弃刘律,为的就是不想看到大安出现同胞相残。你们都是大安的勇士,如今北辛唐川虎视眈眈,请诸位将军好好想想,为了刘律这混蛋同胞相残值不值?如今刘轲陛下施政天下减免税赋,深得民心。再看他刘律,可曾为你们谋取了丝毫福利?除了把你们当成赴死的炮灰,他还能为诸位带来什么?” “闭嘴!来人,给朕打开城门,谁能活捉这个混蛋朕重重有赏!” 刘律气的都要疯了,他本以为诚王会打断林奇在城下口出狂言,却没想到诚王早已气的嘴唇发紫说不出话来。 没人执行刘律的命令,甚至有不少将士面露愧色,他们当然不愿意为刘律去拼命。耿占秋一看形势不妙,按说诚王和刘律在此,其他人断然不能插言。这是规矩,更是尊卑礼数。但耿占秋也顾不上什么尊卑有序,对着城下高声说道。 “好一个卑鄙的小儿,不过是仰仗先帝宠信的小丑而已,居然也敢在此信口雌黄。你身后的大安将士,有多少人曾经身经百战,如今却要听从一个毫无寸功的小丑指令,难道这就是刘轲的施政?如果都像你这样靠着溜须拍马而身居高位,那些当年惨死在北辛铁骑之下的战功勇士,他们岂不是死不瞑目!” 说到这,耿占秋看了一眼城上的将士,豪迈的说道,“我应城将士不为争什么功,而是为了苍天正义而战。安德帝君秉承天道,却被尔等所诬蔑,当下的大安被尔等宵小乌云遮日妖风横行。诚王殿下一腔热血正义冲天,为了天下道统,我应城将士必将杀上京城,让我大安重现光明。” “说的好!”诚王刘展终于缓了口气,颤抖着指着城下,“李智,若是你心中还感念先帝之恩,本王诚邀你加入阵营,共同辅佐安德帝君真龙归位。别忘了你也是皇亲国戚,那些人能杀苏寒,他日同样也会忌惮你的强大。更何况你只有区区十万兵马,对垒之下根本毫无胜算。本王也不愿意看到我大安勇士自相残杀,所以还请李国公三思而行。” 李智高昂着看着城上,冷笑了一声,“诚王,念在你我几十年的交情,本帅给你三日的反思机会。三日后若不出城投降,那就别怪本帅为了大安铲除叛逆了。” 李智说完看向了林奇,“臭小子,刚才说的不错,回去老夫请你喝几杯。” 李智也为林奇的表现而喝彩,若不是这小子跟随,李智还真说不过城上的那些人。林奇的话不但刺耳,更是诛心,可以说城上有不少将士心中开始动摇。毕竟刘律在应城根本没什么威严,甚至有不少官兵也觉得诚王不该与京都为敌。 林奇站在车中,眼神却盯着刚才发话的耿占秋。林奇指了指,“你就是耿占秋?” 耿占秋冷漠的点了点头,“算你还算有些眼力,若是能迷途知返好好的去读读圣贤之书,或许将来能成为有用之才。只可惜,你已经被虚假的荣耀迷失了本性,居然颠倒黑白不辨是非。” 林奇撇了撇嘴,心中暗骂了几句。林奇没有再理睬耿占秋,却看着刘律高声说道。 “刘律,告辞前送你一句话,在应城之内一定要好好的保护自己。这个耿占秋绝不是什么好人,此人包藏祸心,不但要害你,甚至背地里还要坑害诚王。他这种精明之人最容易背叛,切莫被这家伙的花言巧语所蒙骗。” 耿占秋一愣,顿时气的高声骂道,“放屁!” 论辩才耿占秋不怕林奇,但林奇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保藏祸心。耿占秋原本就有些心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 赵大河调转了车头,临走前林奇哈哈大笑了一声,“耿占秋,别以为你跟金面龙首之间的密谋没人知道。这应城被破之日,恐怕你小子会下令龙卫斩下刘律的脑袋,来换取自身的前程。诚王,你也小心点,这家伙可是个反骨仔。” 林奇说完一摆手,赵大河赶紧驾辕前行,留下城上一干人吃惊的看着城下。 耿占秋没有了刚才的气势,气的哆嗦着指着远去的林奇,“混蛋,这混蛋真该千刀万剐!”耿占秋哪想到林奇根本就是个无赖,没影的事都能编出花来。 刘律的眼神之中却是充满了疑惑,这些日子他一直担心受怕,林奇那番话正中他的要害,一时间,刘律不禁觉得满城之人无一人可以信任。 李智骑在马上看着林奇,忍不住问道,“那耿占秋~与金面龙首有联系?” 林奇耸了耸肩,“我哪知道,只是看那混蛋不顺眼,一时想不起该怎么栽赃嫁祸。” “奶奶的,我都差点信了。”李智哈哈大笑起来。 城墙之上,诚王与手下几位大将面色铁青。他们没想到双方还没开战,就被林奇这小子搅的人心不宁。可以说这场口舌之战,诚王败的非常彻底。甚至说,为了稳定军心,他们不得已要出城正面一战。因为诚王知道唯有血腥之气,才能让兵卒们放弃幻想同仇敌忾。 第一百五十一节 洞察 李智大军在应城五里之外安营扎寨,派出的人马陆续回归。对于将士们来说,林奇让他们去烧百姓所用的粮仓,心中也有些不忍。但军令如山,没人敢公开抗命。 所有将军到齐,李智重新分配了兵力,把整个大军列为六座营地。前三座是大军的主力成品字型列阵,分别是陈豪率领的西山大营,赵洪接掌的原琼山大营主力,以及胡斐率领的原赵系兵马。左右护翼分别是王亮与褚斌两位将军,最后面是粮草大营,主将官为李智嫡系顾大超。 这个距离既能切断西去和北上的交通,又能防止应城方面发起突袭。而诚王的兵马也没有全部放在应城,毕竟城内地方受限,应城只布防了四万兵力。 在距离应城三十里外的瓜山郡,由大将胡宝义统领着五万大军驻扎。应城右侧大约同等距离的崮山郡,则是陈建山南部大营驻地。两方人马与应城左右呼应,随时可以率兵前来支援。若是按照兵力配比,诚王反而比李智大军多出五万。但李智大军装备精良,况且阳城与秋水城大军严阵以待,一声令下即可前来。所以一时间诚王也很谨慎,与众将分析该不该与李智硬拼。 京都兵马中军大帐之内,李智看着沙盘上的地形图,也在思索着他的用兵策略。林奇对这些可是外行,看着参将们东一堆西一团弄起的沙盘,不禁好奇的问道。 “元帅大人,看这玩意有什么用?还不如画在纸上看的清晰。” “小子,这你就不懂了吧。别小看了这些沙盘,那可都是斥候冒着生死危险探查的实际地形。”李智说着一指,“此处就是应城,距离下面各郡之间山川河流以及开阔地带一目了然。” 林奇挥了挥羽扇,“怎么,您还真想大战一场?” 李智抬起头看了看林奇,“不大战一场,难道本帅是来观花望景的?” 林奇心说还真是让孙居赞给猜着了,李智确实想与诚王展开硬拼。林奇挠了挠头,回头看了一眼帐外,林奇谨慎的说道。 “元帅大人,这里也没外人,您也知道我这个军师骂骂人还行,打仗我可一窍不通。不过,攻守之战进攻一方损失很大,这可是尽人皆知的道理,我就是担心~咱们损失过重。” 李智依然看着沙盘,头也没抬问道,“那依你之见,我大军该怎么打。” 林奇得意的挥动羽扇,“不用打,就这么耗着。如今诚王领地不少郡城的粮仓也被咱们烧了,内忧外困之下,想必那诚王坚持不了多久。” 李智一愣,直起了腰身,“小子,你的意思就是僵持?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听了谁的劝说?你我翁婿之间无需顾忌,说实话。” 林奇尴尬的看着李智,“我还没娶九儿呢,怎么就翁婿了,咱爷俩可得把话说清楚,毕竟我也是大军的二把手。怎么打,也必须要经过我的同意。” 李智豹眼一瞪,“你小子敢不娶九儿,信不信老子把你绑了送给刘律。” “不是,咱们能不能公私分明,这里是大营,不是您的国公府。就算要娶,那也得问问九儿答不答应。”看到李智还想训斥他几句,林奇赶紧改变了话题,“就说这强行攻城的话,我觉得损失太大,身为军师我不能答应。” 李智干脆拉过一把行军交椅,瞪着眼坐在了林奇对面,“不攻城,咱们来这干什么?” 林奇没有隐瞒,按照孙居赞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李智平静的看着林奇,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小子,这方面你比孔赞差远了。你刚才说的那些,只不过是世人皆知的道理,但真正的行军打仗,你那套行不通。” 林奇一抱拳,郑重的说道,“元帅大人,我觉得孙居赞说的很在理,你手下可都是大安精锐,对面也都是我大安的同胞,损失过重你我必遭天下人痛骂。打持久战虽说看似软弱,却能保存实力以备北辛来犯之敌。” 李智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些老夫比你明白,本帅十五岁行伍,北去征伐过蛮荒部族,南下与海外匪寇进行过船战。北辛犯我大安之时,老夫更是大大小小经历过数十场大战。林奇,别以为你岳丈老糊涂了只知道厮杀硬拼,真要是这样,刘创帝怎敢让我带兵去对抗唐川。” 林奇心中不服,“怎么,难道您认为孙居赞说的不对?” “这孙居赞能直言相劝,也算是个人才,但毕竟身份低微,目光还是有些短浅。有些事情不在高位,是看不清整个局势。所以老夫说你不如孔赞,他可从来不把自己放在下位之上考虑全局。” “那这么说,您是非打不可了?” 李智挺起了胸膛,“林奇啊,你可知为何要打?” 没等林奇回答,李智接着说道,“因为这一战,是打给天下万民所看,告知天下大安境内唯有顺德帝君为正统。即便是皇室兄弟手足相残,也要让天下人知道这是不可逾越的底线。别忘了苏寒盘根错节几十年,他的势力短期内难以完全铲除。我大军雷厉风行不计后果,既能让诚王胆寒,又可以震慑宵小不敢前来投靠。若是一味的僵持下去,反而让群龙无首的苏家势力有了依附。他们的投靠,更能让此战变得胶着。” 林奇吃惊的看着李智,他还真没想这么远。林奇只考虑到应城,却忘记了刘创帝忌惮苏寒并非忌惮他一家老小,而是盘踞在各个州府的复杂势力。真要像李智说的那样,到时候恐怕不止诚王势力大涨,连李智大军之中的原琼山大营人马,估计都要防范一些了。 林奇惭愧的抱了抱拳,“元帅大人,看来我还是没资格当这个军师。这可不怪孙居赞,我可比他更不赞成您硬拼。既然这样,那咱们再好好筹谋一番。” 李智舒心的笑了笑,“不在其位,有几人能够看透这一切。来之前刘轲陛下与老夫长谈了一番,没成为帝君之前,陛下也看不透这一切。但是身为帝君之后,他才明白将士的鲜血不白流,那才是震慑天下的血诏。所以说,老夫宁可让天下人咒骂,也要把顺德帝君的威严打出来。轲儿是我的外孙,他要做仁君,我这个当外公的只能成为替他震慑天下的魔头。” 林奇微微一愣,敬佩的点了点头,这番话让他感受到了李智对刘轲的那份无私之爱。身为三朝元老的李智,宁可损失一生的清誉,也要让天下人知道刘轲不可冒犯。 林奇刚要称赞几句,却忽然心中一动,恍然大悟的看向李智,“明白了,怪不得刘轲孔赞等人坚持要让我当大安军师,还把军师之位抬得如此之高。弄了半天,以后大安的魔头是我林奇,而不是您李大元帅。” 林奇也是精明之人,刚才李智偶然的魔头之语,一下子让他明白了孔赞的意图。这一战,不惜损失大安精锐也要同胞相残,到时候百姓们不会明白那些大道理,只会痛骂指挥者太过残忍。 林奇指了指李智,“你们可真是下了一手好棋啊,杀苏家满门的是我,烧诚王郡城的也是我,一场厮杀血流成河我也甩不开责任。看来我这下半辈子不誓死效忠刘轲,恐怕天下都没有我林奇的容身之地。” 李智眼睛一瞪,“身为臣民,效忠陛下这不是应该的吗。再说了,轲儿对你不错,他需要你这样的忠诚近臣。” 林奇郁闷的翻了个白眼,原来孔赞把他抬为大军师,已经是在给他下套了。此次攻打应城,估计到时候刘轲也会把功劳都拍到他的头上,好让天下人皆知大安出现了一位冷血军师。不管应城之战损失多重,那些死伤将士的亲人宗族,都会把这笔账算到他林奇的头上。 林奇气愤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几把撕扯掉手中的羽扇,“还他妈诸葛亮,我就是头猪。” 李智面色也有些尴尬,他没想到林奇这么快就洞察了其中的深意。其实孔赞刘轲等人很明白诚王成不了气候,但孔赞要利用这一战,为顺德帝君刘轲打开新的局面。 如今朝堂未变还都是老臣,这其中不乏有心怀叵测之人,况且林奇还帮着刘秉弄出一个持锏贤王,让赵德章在朝中实力大涨。刘轲也是要借助这一战,把林奇竖立成悬在众臣头上的一把利剑。朝中有恶虎,才能让众臣更能感恩帝君的仁德。 李智看到林奇耷拉着脑袋满脸戾气,略带愧疚的劝道,“你小子也别想的太多,毕竟你是我女婿,岳丈能让你吃亏吗。其实那老孔也是看重你,才不想让你小子跟刘秉一样就知道享乐。” 林奇抬头看着李智,冰冷的问道,“说吧,怎么打,预计死伤多少兵马?” 李智一怔,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林奇啊,也别把我们这些老家伙想到太坏。其实朝堂之中,无不充斥着勾心斗角,多经历一些对你有好处。” 林奇苦涩的说道,“我本就是个闲散之人,你们非逼着我冒充独头蒜。好吧,胳膊拧不过大腿,那我林奇就当一回恶人。既然这样,那就尽快安排战局吧。” “不急!”李智摆了摆手。 “不急?”林奇诧异的看着李智,“您刚才不是还说要硬拼立威吗?” 李智面色沉稳了下来,站起身再次来到沙盘之前,“臭小子,不要以为我说的硬仗就是要用将士的鲜血去拼。他们都是本帅的勇士,老夫当然不愿意以惨重的代价换取胜利。” 林奇眼神一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糊涂了。” 李智伸手一指,“你来看。”李智指着沙盘,“若是我大军摆出强攻应城之势,你觉得崮山郡与瓜山郡的兵马会如何?” “当然是前来支援,甚至说,会以优势兵力对我大军展开围剿。” “不错!”李智露出诡异的笑容。 林奇一拍脑门,“您的意思是~强攻是假,设伏阻击是真?这不就是~围点打援吗。” “好一个围点打援,比喻的很准确。只是老夫无法确定的是,这两郡人马到底哪一方先动。一旦判断失误,这个阻击,恐怕就要变成被人夹击了。甚至说,老夫也怕他们倾巢而出,那样的话,应城之外才真正变成了血流成河的杀场。”李智盯着沙盘,眼神仿佛进入到战争状态。 林奇吃惊的看着李智,他一直觉得李智不过是那种勇猛有余的莽夫。没想到看似鲁莽的李智,还有如此精明细腻的一面。难怪刘创帝任他为帅去对抗唐川,看来还是刘创帝对李智了解的透彻。 “李帅,我有一计,可让崮山与瓜山两军只出一方。” 林奇得意的一抬手想挥挥羽扇,却发现羽扇跟掉了毛的公鸡一样,只剩下杆了。 第一百五十二节 危险的战局 大安应城的征讨之战,吸引了万众目光。京都刘轲与众臣子也在关注着前方战局,虽然在刘轲心中诚王已经处于绝对的劣势,但这场战事一旦出现意外,那可会动摇他的帝君根基。 皇宫上书房之中,帝君刘轲与孔赞都在看着前线传来的快报。看完双方对局的兵力分布,刘轲不禁担心的向孔赞说道。 “老大人,应城方面多于国公五万兵力,实在不行就调派秋水城兵力支援,不必等候北方大营的回归。朕担心,万一有失的话,国公可不好收场。” 孔赞放下了手中的奏报,微微摇了摇头,“秋水城兵力切不可妄动,目前北辛还没有动向,一旦唐川调动兵马,秋水城兵力则立即奔赴封门关。陛下放心,刘展已经失去天下大势,成不了什么气候。只要封门关坚如磐石,应城之战即便出现失误也无关大局。” 看到刘轲还是愁眉不展,孔赞宽慰道,“陛下放心,你可不要小看了李智,他可是粗中有细宝刀未老,在行军打仗这方面,应城之中还无人能够与之抗衡。况且我大军装备精良,战斗力远远高于应城。再者说,林奇那小子也不简单,连老夫都有些看不透他。陛下,要想彻底降服这小子可不容易,不付出代价,拴不住这只猛虎。” 刘轲轻叹一声,“我与林奇是知己至交,把降服二字用在他身上,这可不是朕的初衷。” 孔赞手捋长须,“陛下,您还年轻,至少可以执掌大安帝国几十年。老朽年事已高,不想再看到你父皇临终前的悲哀,所以陛下务必要改变这一切。如今天下兵马几乎都集中在李国公一门手中,他是你的外公,李占渡兄弟又是你的舅父,看似陛下兵权在握,却也要提防世家独大的局面。所以说,老朽想把林奇在军中竖立起来。” 刘轲心中一动,“老大人是担心~会出现苏寒世家的后果?” 孔赞没有否认,“虽说李家父子非常忠诚,但手握重兵时间长了,难免会居功自傲。甚至说陛下有了合适的人选,也很难让他们释去兵权。当初在北辛之时,老朽与林奇探讨过这个问题,他提出的一套方案老朽倒是很赞同。陛下应该留住此人,至少应该让林奇来改革兵制,把兵权牢牢的掌控在皇权手中。” 刘轲笑道,“林奇这小子虽说难以驾驭,但很多想法确实令人大开眼界。老大人说的不错,朕不能让他这么逍遥快活。不光是他,连十三都让朕非常吃惊,听巴郎说,如今十三的杀伤力,恐怕不次于苏东阳了。” 一说到苏东阳,孔赞问道,“陛下,那枪神展威可有消息?” 刘轲摇了摇头,“这么多年庆温侯一直在打探展威的消息,但此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至今没有半点线索。恐怕除了死去的苏东阳,没人知道他恩师展威的下落。” 孔赞手捋长须,忽然说道,“不,还有一个人肯定知道枪神展威身在何处。” 刘轲一愣,“谁?” 孔赞看着刘轲,“你父皇,先帝刘创!” 刘轲一听,当即摇了摇头,“父皇~?不可能,我记得父皇施展计谋铲除苏寒势力之时,也很忌惮展威会来京城,所以并不敢斩杀苏寒。要是父皇知道展威的下落,早就会派人去寻他了。” 孔赞陷入了沉思,仿佛回忆着当年的一些事。孔赞轻声说道,“当年你身在北辛,根本不明白你父皇为何要设立尚武榜。看似是激励万民让大安走向强盛,其实你父皇是想寻找奇人异士,他要集众强之大成,寻找延年长生之术。只可惜,到后来才明白一切都是徒劳,尚武榜才成为激励天下的标榜。不过,老夫记得你父皇对枪神展威非常敬重,甚至破例封侯也要把他留下。展威也感恩你父皇对他的赏识,但终究还是没有留下来。” 刘轲吃惊的听着,他也没想到父皇是寻找长生之术才设立的尚武榜。不过刘轲对这些武夫并不敢兴趣,在刘轲眼中,再厉害的强者也无法与千军万马相抗。甚至说,这样的高手一旦不为所用,甚至会成为祸患。 刘轲叹道,“是啊,展威那样的武学大能,终究不是可以豢养之物。或许,此人年事已高,就此隐居不问世事了。” 孔赞瞟了刘轲一眼,“陛下,以老夫对先帝的了解,他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走展威。况且当时展威对先帝也是毕恭毕敬,他离开京都,应该是与你父皇达成了某些约定。否则,以你父皇的心机,不为己用~必杀之!” 刘轲一愣,忽然笑道,“这也未必,老大人当年拂袖而走,父皇不是一直对您忍让有嘉吗。” 孔赞呵呵笑了几声,摆手说道,“不一样,因为老朽走的再远,你父皇也知道老朽心中唯有大安,断然不会做出背叛大安之事。但那展威,要是与你父皇没有达成什么秘密约定,恐怕你父皇会寝食难安。只可惜,先帝走的太突然,很多事情都没有留下口谕。” 说到这,孔赞忽然自我否定道,“不,或许已经交代给了某人,就是那个~金面龙首。” 一提及金面龙首,刘轲心中也很压抑。倒不是担心金面龙首会潜入皇宫行刺,而是此人知道的秘密太多,况且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他留在世上多活一日,对整个皇室来说都是一种无形的威胁。 “老大人,巴郎与鬼手去探查过两次,依然没有任何线索。此人活着,确实是朕一块心病。”刘轲说着摆了摆手,“算了,不说这些人了,还是先把天下安定了再说。老大人,您与潘相国尽快拿出新政方案,朕要让天下各州振作起来,彻底改变以往的一切弊端。” “新政出台容易,但实施的话~恐怕阻力很大。特别是赵德章这样的老臣,会触及到他们的利益。” 刘轲目光一紧,“老大人无需担心,到时候我会与贤王兄商议一下,相信他会支持朕的决定。不打破旧陈规,年轻才俊根本看不到希望,也无法进入到朝堂之中。朕既然坐了江山,就不怕臣子们反对。只要是对的,一切后果朕来担当。” “好!只要陛下有这份魄力,老朽死而无憾了。” 孔赞站起身,微微施了个礼。如今刘轲的表现让孔赞很满意,没有辜负他这么多年呕心沥血为刘轲争夺君王之位。即便他日见到九泉之下的先帝刘创,孔赞也要让他知道自己没有选错人。 这一刻,皇宫太医院配药房的一间密室之内,黄泽清微闭双目泡在浴桶之中,以药物蒸熏着全身。如今有了宫中这些珍贵药材,身为太医之首的黄泽清恢复的很快。不过,即便伤势痊愈,功力也只有以前的六成,根本无法与巴郎和鬼手正面交锋。但黄泽清手中还有一件法宝,那就是被孔赞猜中的枪神展威,临走之前留下的血书誓约。 当年尚武榜之后,枪神展威在京都驻留不到半年就突然失去了踪迹。其实,那是因为刘创帝赠送了展威一块天降神铁,枪神展威要寻找秘境去打造世上第一神枪。只不过他这一走,这么多年再也没有回到京都。 黄泽清记忆犹新,当初的天降神铁,宫中匠人根本无法炼化,据一位炼铁的老工匠说,在大安虚郡西部的大漠之中有一处灵泉,只有灵泉之水才能化开神铁。展威为了打造一柄世间独一无二的神枪,秘密向刘创帝辞行。身为大安第一强者,展威不愿意受君命所困,为了还刘创帝的这份大礼,展威写下一道血书誓言。凭着这道血书,展威答应可护一命,杀一人,以还赠送神铁之恩。 黄泽清睁开了双目,如今苏家满门抄斩,苏东阳更是惨死在皇宫之中。黄泽清相信枪神展威得知爱徒被杀之后,必定会出现在京城。他在等待着展威的消息,只要展威出现,黄泽清宁可冒着泄露身份的风险,也要凭此血誓让展威杀掉巴郎和鬼手其中一个。只要这二人去掉其一,剩下的一个黄泽清总有机会暗中毒杀。 在大安尚武榜之中,其他强者老的老死的死,只要除掉巴郎和鬼手,黄泽清即便剩下六成功力依然是上位强者。原本刘创帝一死,黄泽清也想找个安身之所享受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没想到宫中突变,庆温侯等人不但改变了结局,还让他这位高高在上的金面龙首身受奇耻大辱。睚眦必报的黄泽清岂能隐忍,就算是功力全失,他也要不择手段一雪前耻。甚至说,连林奇和十三都包括在内,都得杀之才能泄恨。 一想到林奇,黄泽清倒是希望诚王能够大胜。要不是他现在无法掌控监天院以及龙卫,黄泽清都想动用这些力量去帮助诚王。但黄泽清心中很清楚,即便小胜几局,诚王也改变不了如今的局面了。 就在皇宫之中都在关注着应城之际,李智与诚王终于展开了第一场大战。李智兑现自己的承若,给诚王以及刘律留出三日的时间。三日一过诚王还不投降,那双方只有刀兵相见。 三天的时间双方都没有闲着,应城一方加固城墙,城中百姓也移到了后方。林奇的那番蛊惑之言,在城中兵将之中也起了不小的作用。诚王刘展无奈之下,军法了几个人,这才压制住苗头。但诚王知道若是李智一直僵持不攻,他们唯有出城一战,才能彻底的解决军中涣散之风。 而李智这边,却是不断调动兵马,在崮山郡通往应城的中间设置了两道兵力。而且所设兵力都是险峻之处,利于防守伏击。诚王明白李智这是要斩断援驰,不过他并不在意,毕竟瓜山郡还有五万兵马,一路畅通没有险地,完全可以两面夹击李智大军。 三日一过,诚王等人纷纷来到城头。李智果然是个‘莽夫’,对面竟然吹响了大战所用的号角。远远的看到投石车攻城梯都摆在了阵前,诚王心中暗喜,当即向传令兵喊道。 “快,放出飞羽,责令瓜山郡胡宝义将军火速前来支援。待大军一到,改防守为进攻,两面夹击李智这个老莽夫!” 诚王目光威严的看着对面滚滚尘埃,这一战他要打出应城的威风。只有让京都刘轲知道他诚王的厉害,才能放下姿态来与他和谈。诚王很清楚刘轲不愿意看到惨重的结果,这对他的君王名声以及天下安定都很重要。 岂不知,林奇来了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防御崮山是假,阻击瓜山郡兵马是真。这一战对双方都很重要,谁先拿下了第一局,对整个大安都会起到非常巨大的影响。 京都帅旗之下,李智面容严峻,毕竟林奇没有经历过战场,他不知这臭小子能不能完成使命。甚至说,这一刻李智心中有些后悔,他觉得不该让林奇去执行这么危险的战局。 第一百五十三节 血染大地 应城通往瓜山郡的一片密林之中,林奇嘴上叼着根草棒,仔细思索着还有没有什么漏洞。 这三日来,身为军师的林奇做了大量的秘密工作。首先就是派出十三廖仓等人,在两郡之间猎杀所有的斥候探马。大战之前猎杀斥候也是军方常规之举,但从未有过向林奇这样大动干戈。不但猎杀敌方斥候,甚至连路过的百姓也没放过。按照林奇的吩咐,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个活口。 崮山与瓜山大营也派出人马反猎杀,怎奈遇到的是十三这帮亡命徒,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放弃刺探。甚至说,逼的诚王连传递消息也无法动用快马,只能以飞羽形式传递。 清理探马斥候的同时,林奇命陈豪手下两名统领,各自率兵一万,在通往崮山郡的险要之处设立了伏击点。只不过,伏击地点故意泄露给逃走的斥候,让他们报给了应城以及崮山郡大营。而今日凌晨,伏击地点零零散散扎了一些稻草人,只留下了一百神射手,深夜丑时全部秘密撤离回李智大营。 迷惑完崮山大营,今夜子时一过,林奇亲率各营抽调出最精锐的一万五千人,秘密的潜伏在通往瓜山必经之路的密林之中。兵将们包裹了马蹄扎上了口嚼,防止战马嘶鸣暴露目标。林奇很清楚自己不是临场指挥的帅才,特意把赵洪等四位将军全部带了过来。 林奇估算着双方兵力的对局,依然有些不放心,带着十三悄悄来到赵洪将军等人身旁。几位将军看到林奇到来,纷纷抱拳施礼。 林奇摆了摆手,“诸位不必客气,赵将军,一万五千对局五万,咱们是不是有些过于冒险了?”林奇试探的问道。 赵洪露出了不屑之色,压低声音说道,“军师大人放心,咱们这些人马虽说是临时抽调,但绝对是各营的精锐。况且我们京都城防大营的哥几个都在,这一战,也算是报答军师大人的知遇之恩。” 林奇可没他这么淡定,“赵将军,我知道你们都是骁勇善战,但即便是胜出,我可不想看到兄弟们损失过重。实在不行,我马上派人再调防一些过来。” 王亮上前走了两步,“军师大人,兵马对决可不是乱安排的,元帅大人已经给了最大的宽限。战前斥候就摸清了瓜山郡大营的底细,他们虽有五万兵马,但绝不会倾巢而出,至少要留守三千兵力防御本部大营。另外,还有两千兵马是后勤补给,也不会出动。剩下的四万五千兵力,其中一万五是重甲骑兵,战车营五千,以及五千步战营。军师大人,这些兵马疾驰救援绝不会步调一致。” 说到这,王亮自信的一笑,“所以说,咱们面对的只有两万轻骑兵。大道上我已经派人下了绊马索,到时候箭雨之后一个突刺,敌军必乱。” 林奇听罢茫然的点了点头,尴尬的笑道,“诸位将军,出点小计谋我在行,但打仗还得仰仗诸位。要不然这样,赵将军,从现在起,大军的指挥权我就放给你了,包括我在内都听你指挥。” 赵洪赶忙一抱拳,“末将不敢,一切唯军师大人命令行事。” “别别,真打起来我腿都发软,哪顾得上给什么命令。诸位放心,功劳是大家的,我林奇绝不会独占。” 几位将军爽朗的笑了起来,他们都心知肚明,李智大元帅让林奇指挥这场战役,分明是要把首功送给林奇,众将军当然不会跟他争抢这个风头。但是真正厮杀起来,他们也怕林奇的瞎指挥。如今林奇这么坦率的一说,一下子拉近了与众将官的距离。 此时,应城门外号角连天,李智已经摆出了攻城大阵,再怎么担心也来不及了。 李智一声令下,“传令,命盾牌阵前移一箭之地,投石车弓弩车压上,三通鼓响之后~攻城!” 身后的传令兵答应一声,在令旗车上打出了令旗。陈豪等将军知道这是一场佯攻,但佯攻更要摆出威猛的气势,让诚王等人不敢大意。 陈豪将军高声吩咐道,“重装营给我听好了,不要心疼车弩箭矢,给我狠狠的射向城头。登城战阵都把嗓门给我放高了喊,就算不攻城,也要给老子把对方吓出尿来。” 一道道战令传递了下去,众将士一个个摩拳擦掌,既然是佯攻,没人会吝啬自己的大嗓门。 应城城头之上,诚王已经退到城内高塔观阵,沈剑锋接管了城上的指挥权。看到对面投石车等重型攻城武器开始前移,沈剑锋当即下令所有人准备。 长枪手谨慎的躲在箭垛之后,由于城墙上地方狭小,盾牌手只能八人一组形成盾牌阵,但是面对投来的巨石,八人的盾牌阵略显单薄。好在城墙上也有弩车,这是专门猎杀对方投石车所用。 三通鼓响一过,嗖嗖嗖~一块块巨石以及手腕粗细的弩箭射了过来。沈剑锋躲在箭垛之后没有下达任何命令,目光紧盯着对面的登城攻击战阵。 李智站在帅车之上看到对面没有做出任何反击,当即下令道。 “传令,投石车与弩车前移二十步,火攻。” 陈豪接到旗令,不禁吓了一跳。这可是佯攻,前行二十步那可就进入敌方弩车的猎杀距离。不过既然大帅下了军令,他必须执行。 陈豪手中长剑一挥,“传令,弩车投石车前移二十步,盾牌阵加固,火攻!” 一声令下,军卒们奋力推动着投石车向前行走。装弹手也换上了包裹着松油布的石弹。 城墙之上,沈剑锋看到投石车前移,终于做出了反击,“传令弩车对准目标,给我把他们的投石车全部击毁。灭火营准备,及时扑灭火势!” 城内高塔之上,刘律看着一团团火球砸在城头之上,心中不免有些紧张。火攻之下,城上防御开始出现伤亡,听着传来的惨叫声,刘律脸色更是变得煞白。 诚王刘展倒是颇为冷静,看着城门内一排排战阵,他知道这只不过是刚开始,真正的惨烈不是在城头,而是在城外。一旦瓜山郡大军援驰,城外将变成了主战场。 耿占秋也在诚王身边观望着战况,看到李智大军的攻城战队迟迟不攻城,不禁担心的说道。 “王爷,此战有些蹊跷,李智一直保留实力,不会就是在等咱们的援军吧?下官觉得,还是应该下令崮山陈建山将军,不惜任何代价立即前来支援。” 诚王犹豫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探马根据战旗推测,通往崮山险要之地估计有近两万兵马,若是陈建山强硬突破损失很大。占秋,李智即便拼光了老本,他们依然有后续兵马,但本王可不能这样做。” “可李智在城外保留实力,恐怕胡宝义将军到来,也未必能吃得下他们。”耿占秋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诚王却不在意的伸手一指,“看到没有,李智把重兵都压在了前面,侧翼与后方非常薄弱。只要胡宝义一到,必将杀他个措手不及。到时候我应城再打开城门前后夹击,此战,必定让那李智溃败三十里。” 耿占秋皱了皱眉头,“王爷,李智可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他不可能不知道我援军会来袭。摆出如此阵型,恐怕有诈。” 诚王淡定的说道,“本王也有所怀疑,但刚才城内几处高塔观望点,根据各个战阵已经测出李智大概的兵力,除了防备崮山的那两万人,几乎全部兵力已经压上,不可能再有埋伏。” “那会不会~崮山险要处的兵力正在秘密撤回?或者说,那原本就是个障眼法,李智真正的目标是阻击胡宝义?要不然,下官觉得李智断然不敢这么大意。” 诚王心中一动,猛然间脸色一变,当即下令,“快,飞羽告知陈建山,派出一万兵力探测一下,一旦李智兵马撤离,火速率部前来。” 耿占秋一听,终于暗暗松了口气。三十里不是很远,轻骑兵疾驰只需半个多时辰就能赶到。这种规模的大战一旦全身而动,没有几个时辰根本结束不了,所以耿占秋并不担心李智短时间占据上风。 却说瓜山郡胡宝义接到飞羽命令,当即点齐了兵马,快速向应城援驰。轻骑兵战阵为第一梯队,胡宝义亲率重甲骑兵以及战车营为第二梯队。五千步战步兵分别上了战车,跟随大军滚滚而来。 密林之中,一名斥候快速跑了过来,“军师大人,他们来了。” 林奇一愣,没等他吩咐,赵洪当即下令,“传令下去,大家只有三分之一柱香的机会,务必在这期间完全击溃敌方先头战队。等重骑一到,听我号令撤离。” 席地而坐的将士们纷纷站起身,褚斌亲自带着五千军卒一字排开,纷纷解下了背上的硬弓。 赵洪看了林奇一眼,对十三等人说道,“你们保护好军师大人,其他的就交给我了。” 十三点了点头,林奇拱了拱手,“赵将军,你们也多加小心。” 看着赵洪等人准备迎战,林奇心中难免有些紧张,别看他手术刀下经历过很多次生死离别,但这种冷兵器时代的大战,林奇还是第一次参加。 瓜山郡方向,两万轻骑战阵扬起了数丈高的尘埃,由于还没到应城,将士们的长枪都还背在身后。战马嘶鸣之中,突然间前面几匹窟嗵窟嗵翻滚在地,后面紧随的急忙打马避让,但也被绊马索掀翻。前面一乱,后面赶紧拉住前冲的战马,他们毕竟是经历过无数次演练的军阵,其中一名领旗兵急忙吹响急促的哨音。尖锐的哨音压过了战马的嘶鸣,压阵的将军顿时觉察出不妙。 “不好,有伏击,准备战斗~!” 将军解下了长枪,还没等他们布防战阵,就听着嗖嗖嗖~,一阵箭雨射了过来。褚斌带领着弓箭手每人三十支利箭,当还剩下最后五支之时,赵洪一声令下大军冲出了密林。 瓜山轻骑战阵遇到的可是大安最精锐的兵马,这些人又是李智从各营挑选的最有战斗力的勇士。瓜山兵马在箭雨的惨叫之中,顿时迎来了疯狂的击杀。 林奇一开始还紧张,但看到自己一方根本就是一面倒的砍杀,顿时高呼着为众将士叫好。 十三忍不住说道,“少爷,对方形不成战阵,我们也去猎杀几个统领。” “好!去把为首的给我斩了。” 十三兴奋的答应一声,“廖仓,你带五名兄弟留下,其他的跟我来。” 十三也不管廖仓答不答应,打马就冲了出去。转眼之间,瓜山郡的轻骑战营开始慌乱的逃窜,大地被鲜血染红,林奇看着大道上留下无数死伤的战马与军卒,也不禁被这种场面所震撼。 这一刻,崮山大营之中冲出了一万轻骑兵,他们手持盾牌长枪,奔向了李智大军设立的伏击点。 陈建山披挂整齐,崮山大营也集结完毕,只待探明伏击点没有敌方大军,陈建山将立刻杀奔应城,与李智大军展开一场大决战。 在陈建山眼里,李智不过是过气的老家伙,这一战即是开局也是终结。陈建山要让诚王和刘轲都看到,他们南部大营才是大安最凶悍的兵马。 第一百五十四节 首功之臣 密林之外,瓜山胡宝义大军的前后衔接比赵洪预计的还要短暂。但即便是这样,胡宝义的轻骑兵马已经溃不成军。特别是十三等人,专挑统领以上的击杀,光是领兵将军就有三人死在十三手中。 胡宝义震惊的看着溃败而来的残兵败将,当即下令重甲骑兵布阵,五千步战营兵马也纷纷下了战车,手持弓箭严阵以待。 重甲骑兵留出了几条通道,让本部残兵退回军阵。双方兵马已经混战成一团,追击之中根本分不清敌我,弓箭阵不敢射箭,只能眼睁睁看着逃亡之中被斩杀的自己人。 面对武装到牙齿的重甲骑兵,赵洪等人也不敢冲杀进去。毕竟面对重甲骑兵,只有战车营和步战营勾连手是他们的克星,轻骑兵再强也只能是被冲杀的局面。 赵洪拿出了竹哨,吹响了尖锐的后撤命令。众将士纷纷撤离,但是十三等人依然跟随逃亡的兵马冲进了敌军战阵。趁着敌军的慌乱,十三这些冷血杀手可是占尽了便宜。不管是人是马,他们手中的快刀利剑从不走空。在敌军战阵没有形成威力之前,十三干脆弃掉战马,如同煞星一般直奔将旗之下的胡宝义而去。 胡宝义看到两军渐渐分开,刚要下令重甲骑兵补上缺口准备冲杀,就看到一道身形快速向他这边冲来。所过之处惨叫声不断,十三出手毙命,根本不给对方反击的机会。 “快,拦住他~!” 胡宝义也看出不妙,别看武者高手在战场上起不到巨大作用,但战阵没发挥出威力之前,这些高手可就是收割生命的地狱使者。 一排排盾牌手挡在了胡宝义身前,亲兵卫队也组成了战阵。面对成百上千人的战阵,即便是尚武榜顶尖高手也得留下性命。 十三感受到对方战阵形成,他知道失去了刺杀的机会,心有不甘的吹响了口哨,下令兄弟们迅速撤离。十三不甘心就这么走,击杀一名兵卒之后顺手躲过了长枪,对着胡宝义甩了出去。十三知道这一枪根本杀不死全身战甲的胡宝义,他的目标不是人,而是胡宝义身后的将旗。 果不其然,胡宝义闪身避开,只听咔嚓一声,身后的旗杆被枪头从中断开。大旗一倒,这可是军中大忌,甚至会让将士们产生巨大的慌乱。 胡宝义气的怒目圆睁,指着要撤离的十三愤怒的喊道,“重甲骑兵堵住缺口,一定把此人给老子拿下!” 没等笨拙的重甲骑兵调转马头,叶十三如灵猫一般蹿了出去。赵洪等人看到十三脱险,他们也被十三勇猛的表现所折服,特别是战场上折了对方大旗,这可是大功一件。 “十三,好样的,快上马。”赵洪招呼了一声,当即下令向密林撤离。 林奇并没有看到十三惊艳的一幕,远远看着王亮等人嚎叫着又冲了过来,林奇还以为是怕他有事,专程来接他返回大军的。 “诸位将军,我没事,咱们回营。”林奇高声喊道。 赵洪骑着马绕了过来,密林之中无法快行,甚至有不少人已经跳下战马牵着快速前行。 “军师大人,现在还不能回营。”赵洪说完,赶紧回头吩咐道,“胡斐王亮,你们压阵,褚斌所部随我来,布在密林一线位置!” 林奇一愣,“怎么,还要打?” 褚斌过来解释道,“军师大人,虽说大道上有人马尸首阻挡去路,但对于胡宝义大军来说很容易开辟出道路。我们现在回撤,他的重甲骑兵与战车营依然会前往应城。” “那我们进入密林,他们不是照样去救援吗?”林奇不解的看着褚斌。 褚斌战甲上血迹还未干,兴奋的笑道,“军师大人,只要咱们在密林,胡宝义这家伙只能撤回瓜山郡。别忘了他们是突袭救援,根本没有带上粮草辎重。若是胡宝义敢带着这群残兵败将去支援应城,咱们就可以去端了他的大本营。一旦烧了瓜山军粮,估计诚王能砍下他的脑袋。” 林奇赞叹的点了点头,行军打仗处处是学问,如果是他来指挥,占尽便宜之后当然是撒丫子往回撤。就算胡宝义敢去支援,到时候再调整兵力杀他个回马枪。不过那样一来,整个战局就变了模样,与当初的计划大相径庭。 另外一侧,崮山险地布下的迷局,终于被陈建山的兵马识破。一百来人的箭矢只能蒙骗一时,但即便是这样,也让陈建山大军足足延迟了大半个时辰。 应城之外,喊杀声也变得不如刚开战之时,不少兵卒嗓子都喊哑了,投石车也被对方射毁掉几辆。李智估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时候,从崮山方向撤回来的一百弓箭手也告知了那边的军情。 李智大手一挥,“传令,后撤五里,呈防御阵型布阵!” 粗重的号角声响起,城外大军仿佛打了一场打胜仗一样一片欢呼。城墙之上紧张的兵卒们有些摸不着头脑,对方吹响的分明是撤兵的号角,那有什么可欢呼的?而且双方根本就没有开打,只不过是对射了几轮而已。虽说城上也出现了伤亡,但在大战来说这种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沈剑锋奇怪的看着城下退去的兵马,若有所思的看向了瓜山郡方向。按说这个时候瓜山郡的援军早就该到来,现在不但毫无踪迹,甚至远方连尘埃都没看到。沈剑锋猜测,恐怕是胡宝义那边遭遇了伏击。 城内高塔之上,诚王也感受到一丝不妙,但刘律看到李智退兵,却激动的高举双臂大声欢呼。诚王刘展厌恶的看了刘律一眼,当即吩咐道。 “快,趁着李智撤兵,派出快马询问瓜山胡宝义,为何抗令延迟!” 李智的突然撤兵让紧张的兵卒们松了口气,但应城的将领都知道不会这么简单。京城大军兴师动众白白浪费了这么多车弩箭矢,绝不可能只是虚张声势。 李智大军刚撤离不久,崮山郡陈建山兵马就杀了过来。崮山大军的出现,让诚王气的直跺脚,顿时明白他上了李智的当。既然崮山方面没有设伏,不用问,那肯定是胡宝义那边遭到了伏击。况且陈建山也晚来了一步,要是李智大军不撤离,尚可两面夹击形成一场大规模战役。但是现在,李智大军已经摆出了防御阵型,强行冲击的话损失很大。 陈建山率领崮山大军来到了城外,远远看着李智大军已经布好了拒马阵长枪阵,而且弓箭手也在严阵以待。陈建山知道失去了机会,现在下令攻击对他们非常不利。即便陈建山想夺得首功,也不愿意看到本部兵马损失惨重。无奈之下,陈建山下令在城外摆出防御阵型,防止李智大军的突袭。 京都大营之中,李智陈豪等聚集在了一起,远远看到陈建山并没有杀过来,陈豪将军不禁有些惋惜。 “元帅大人,可否趁着对方还未稳住阵脚,末将带着一支兵马杀过去?应城之外不流点血,我手下的儿郎们可憋着劲呢。” 李智淡淡的摆了摆手,“陈将军,不必心急,那陈建山乘兴而来,就让他败兴而归吧。瓜山那边一直没有动静,看来林奇这小子阻击的不错。” 陈豪笑道,“元帅大人,末将在京都动荡之时,就见识过军师大人的神奇之处。不但陛下与贤王对他礼遇有加,连庆温侯爷对他也是高看一眼。如此年纪就能建功立业,恐怕军师大人将来必是我大安国之基柱。” 一听陈豪称赞林奇,李智得意的挺起了胸膛。林奇那小子很快就要成为他的女婿,况且林奇没有家人宗族的牵挂,在李智眼里如同赘婿一样。林奇的成就越高,他们李家在大安的威望就越重。李智巴不得把所有功劳都按在林奇头上,让他成为大安第一良臣。 一个时辰之后,林奇等人也率部归来。这一次阻击大获全胜,按照战场捡敛队的上报,这一次伏击折将旗一杆,斩杀敌军四千二百余人,将领七人,统领五十余人,战马两千余匹,伤者更是不计其数。可以说这一战,几乎把胡宝义的轻骑兵战队彻底打废了,即便重新组建,也很难挑选优秀的统领战将。 而林奇所部,战损只有五十余人,伤者二百余人。如此的战绩确实令人夺目,连陈豪顾大超等将军也吃惊羡慕不已。林奇不敢贪功,直言这都是赵洪等诸将的功劳。但李智可不管这些,当即上报朝堂,说林奇亲率八千兵卒,奋勇杀敌统领有方,折将旗一杆,歼灭瓜山胡宝义大军六千余人。 京都接到战报,可把刘轲高兴坏了。朝堂之上,帝君刘轲亲自宣读了应城的战报。只不过,到了刘轲这里,又变成林奇亲率五千勇士突袭胡宝义大本营,折将旗一杆,斩杀敌军近一万余人。 朝堂之上无不欢呼,纷纷称赞林大军师年轻有为智勇双全。相国潘准当即启奏陛下重赏林奇,以及有功之人。帝君刘轲高兴的大手一挥~准奏! 李智大军应城首战告捷,相国潘准以帝君的名义昭告天下。但是到了朝堂的宣告,又变成大军师林奇运筹帷幄布下陷阱,亲率三千勇士,击杀敌军一万三千余人。一时间,林奇由原来只是名震京都,恨不能变成了大安第一猛将。 就在众人为之欢呼之际,京城西城门张贴告示之处,一名头戴毡帽的苍暮老者,目光犀利的盯着告示中林奇的名字。 “林奇?残杀苏家满门的小家伙,看来功力不弱啊。” 老者抬头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周边的百姓可不知道,这位老者就是大安尚武榜的第一人,枪神展威! 第一百五十五节 惊宫 大安京都,老者展威孤独的漫步在街头。没人相信这位头戴毡帽满脸沧桑的老者,就是大名鼎鼎的枪神展威。他身上没有枪,甚至连一个破旧的包裹都没带。混迹在人群之中,就像一个为了果腹而犯愁的贫贱老人。 展威感慨的看着京城的一砖一瓦,城还是那座城,却已经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如今先帝已死,苏家也被灭了满门,展威已经找不到当年的那种感觉。 这些年展威并非有意失踪,而是在大漠深处一直在锻造他那柄梦寐以求的神枪。展威不但找到了大漠中那眼所谓的神泉,更是找到了一口天然地火。这么多年过去,在地火不断的炙烧之下,天降神铁终于融化。怎奈锻造的神枪一年半载还无法凝实,展威也只能在煎熬之中慢慢等待。 展威在大漠之中并未与外界断了联系,他在虚郡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驼队,驼队每三个月进入一次大漠,给展威送去大量的食物以及锻造神枪的各种物资。 一个月前,展威得知苏家满门抄斩,连自己的爱徒也没被放过。一怒之下展威离开了大漠,他一生未娶,早已视苏东阳为己出。甚至说,那柄神枪也是为爱徒打造。如今爱徒一家惨遭灭门,展威即是震怒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不相信鬼手金面等人敢对自己的爱徒下手,但除了这几位,展威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够压制住苏东阳。 当夜,一道身影鬼魅一般落入了皇宫之内。展威看着眼前熟悉的宫殿,他没有去刘轲的帝君寝宫,而是直奔后宫而去。不大一会儿,展威就在一名太监口中问出了前皇后苏钰被拘禁的冷宫。 如今苏钰已经被拘禁两个多月,原本华丽高贵的苏钰也变得面目全非。脏兮兮而单薄的衣衫,衬托着她日渐消瘦的骨架,如同一具没有了灵魂的僵尸孤零零的瘫坐在潮湿的地面之上。 月光之下,殿门被推开,展威毫无顾忌的迈步走了进去。虽然殿中漆黑一片,但是展威依然清晰的听到了苏钰微弱的喘息。 展威抬手点燃了墙壁上的火把,照耀之下,苏钰茫然的眼神之中闪烁出一丝恐惧。 “别~别杀我,我是大安皇后。狗奴才,滚开~快滚开~!” 苏钰退缩着圈身子靠在墙角,她知道苏家满门抄斩,如今深夜来人,苏钰还以为是来索她性命的内官。 展威伤怀的叹息了一声,轻声说道,“娘娘,你可还记得老夫?” “你~你是谁,本宫不认得你,滚开~别过来。”苏钰恐惧向前踢打着,根本不敢看展威的脸。 “老夫展威,是东阳的师父。”展威轻声说道。 “东~东阳?展威?”苏钰恐惧的眼神慢慢的回过神来,“展威,您是枪神前辈?” 展威微微一躬身,“展威拜见娘娘。” 苏钰吃惊的愣了片刻,忽然痛哭起来。苏家满门被斩之后,她已经放弃了活下去的念头,怎奈苏钰从小娇生惯养,对自己根本下不去狠手。如今展威的出现,让她重新迸发出了希望,苏钰并非要让展威救自己出去,而是想恳请他为苏家报仇。 苏钰跪倒在地,“前辈,小女子恳请前辈为我苏家死去的冤魂报仇雪恨。只要前辈肯答应,苏钰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前辈的大恩。” 展威赶紧扶起了苏钰,“娘娘不必行此大礼,老夫来找您,就是想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苏国公一夜之间成了大安叛逆?而我那爱徒东阳,又是死在谁的手里。” 苏钰哭的有些恍惚,其实很多事情她也不知道,当初刘创帝布下陷阱之时,金面龙首已经秘密控制了坤安宫。而后来苏钰所能知道的事情,只不过是公布与众的消息。但即便这样,苏钰知道冤有头债有主,那就是当今顺德帝君刘轲。 展威听罢微微摇了摇头,“娘娘,那林奇抄斩了苏家,老夫可以杀了他。但当年老夫与先帝有过誓约,不可对皇族动手。所以~,击杀刘轲之事老夫无法答应,还请娘娘不要责怪。另外,老夫有一事不明,来之前老夫抓了几名监天院的人,他们都能证明东阳被斩前后,巴郎与鬼手都不在京都,而是去追杀金面龙首。老夫奇怪的是,到底何人能把东阳拿下?” 苏钰微微一愣,当即撕声喊道,“林奇,肯定是林奇那个狗东西,他以前就伤过东阳。” 苏钰根本就不知道苏东阳是惨死在宫中,而不是林奇当庭问斩。不过这些黑锅都背在了林奇身上,况且监天院的人当时已经被控制,展威根本就是问错了人。 一听东阳曾经‘败在’林奇手里,展威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从他得到的信息之中,林奇这小子像是突然冒出来的神秘人物。而且众说纷纭,有人说林奇不会武功,也有人说林奇曾经带着刘轲从北辛一路杀回。更有甚者,说林奇会一种巫术,能让人言听计从,连先帝都遭受了他的巫毒。 展威看了看苏钰,“老夫先救娘娘出宫,待安顿好娘娘,老夫就去斩下那林奇的脑袋。” 苏钰浑身一颤,却凄惨的说道,“本宫哪也不去,我是大安的皇后,就算死也要死在宫里。如今苏家满门冤魂,只要前辈能替他们报了仇,本宫已经再无遗憾。” 展威眉头一皱,“刘律殿下已经在应城登基,难道娘娘就不想见上一面?” 苏钰一听,惊喜的抬起头,“律儿已经登基了?” 展威点了点头,但没说出应城大败的消息。苏钰突然发疯似的笑了起来,“太好了,我儿已经登基,我儿已经登基了。前辈,请转告律儿,就说本宫在此等他,我要让他带着大安所有朝臣,来接本宫出去。他要是做不到,本宫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展威看着有些癫狂的苏钰,他也有些于心不忍,甚至想强行把她带出宫找个地方安顿起来。不管怎么说,她也算爱徒的亲姐姐,展威很想帮她一把。不过,展威最终还是顺了苏钰的心意,她已经放不下这个身份,那就让她保留一丝尊严也好。 帝君寝室之中,刘轲没有入睡,依然在灯下批奏着各州传来的奏折。就在刘轲专心批阅之时,忽听外面侍卫喊道。 “什么人~不好,有刺客~!” 刘轲刚一抬头,唰~一把侍卫刀飞了进来,紧接着人影一闪,一柄利剑挑开了飞来的官刀。这柄刀是外面御前侍卫所用的官刀,而挑飞官刀的却是剑神巴郎。 巴郎吃惊的看着插在立住上的官刀,对方的力道非常强,但根本就不是射杀刘轲,目标而是他头顶的那尊皇冠。 众侍卫纷纷闪了出来围在了刘轲身前,巴郎手持利剑没有追出去,目光紧盯着敞开的大门。一道身影走了进来,巴郎心中一惊。 “展威?” “巴郎,别来无恙啊。” “都别动手,保护陛下!”巴郎说着,横了一步挡在了刘轲前面。 展威扫了一眼众侍卫,目光看向了有些惊呆的帝君刘轲,“你放心,老夫与你父皇有过誓约,不会对你动手。但那苏钰必定是先帝正宫,你们不该这样对她。老夫问你,我那徒儿到底是被谁所杀!” 刘轲心中恐惧,但当着众侍卫的面,刘轲深吸了一口气,帝君的威严也提升起来。 “枪神展威,朕念你是先帝旧识,不追究你此次无礼之罪。但若有下次,朕定斩不饶!” 展威目光一寒,却微微点了点头,“不错,能在老夫面前如此镇定,其魄力不次于先帝。老夫再问你一句,到底是谁~杀了我的爱徒!” 刘轲手心里已经冒出了冷汗,他知道巴郎之前与金面龙首大战时的内伤还未痊愈,况且鬼手不在,恐怕这些人即便能护住他的安全也留不下展威。 刘轲强硬的说道,“苏寒父子犯上作乱,是死于我大安律法之下。你要想为他们报仇,那尽管对朕出手。朕是天下帝君,要是惧怕一个区区武夫,那还有何德何能震慑天下。展威,先帝对你礼遇有加,但并不代表你可以胡作非为。别说是苏寒父子,即便是你触犯我大安律法,朕也定斩不饶!” 展威沉静的看着刘轲,不禁赞道,“好一个大安帝君,没想到当初的质子,竟然有如此胆色。苏家犯了多大的罪过老夫不管,但苏东阳的死,老夫定会让凶手付出代价。刘轲,做一个好皇帝我不杀你,若是天下民不聊生,那老夫不惜破了当年的誓言。” 展威说完一转身,很沉稳的向外走去。没人敢阻拦,巴郎几次想出手,最终还是放弃了。毕竟刘轲在场,万一有所闪失,这个责任他可担待不起。 皇宫之内,枪神展威的突然出现引起了小小的骚乱,帝君寝宫当即提高了防御级别。太医院之中,内官们也在进进出出忙碌着。 黄泽清推着轮椅来到药膳厅中,看着忙碌的众人疑惑的问道。 “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外面听着乱糟糟的?” 一名内官赶紧跑了过来,“黄大人,当值太医下了药方,我等奴才正给陛下熬制压惊汤呢。” “压惊?压什么惊?”黄泽清一怔。 内官四下看了看,俯身低声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刚才听那边的内官说,枪神展威来报仇了,寝宫那边~差点出了事。好在众侍卫与巴郎大人救驾及时,不然可就~。”内官不敢再说下去。 “展威?” 黄泽清眼神一亮,日思夜想,他终于把这位大安第一高手盼来了! 第一百五十六节 心悦诚服 枪神展威出现的消息很快平息下来,刘轲下达了封口令,皇宫之内没人敢再议论此事。刘轲知道自己根基未稳,他不想让展威的出现搅动京城来之不易的局面。更何况,展威虽狂,但还没有要对皇室宣战的地步。只要展威还能守住底线,刘轲也不愿意去招惹这样的强者。 两日之后,黄泽清也很失落,展威来无影去无踪,如今的黄泽清已经不敢在京城之内公然寻找枪神展威,更不敢再动用以前的暗底来帮他。黄泽清非常谨慎,他已经没有失误的资本,在没有必胜的把握之下,黄泽清不敢泄露丝毫的痕迹。 大安应城,双方再次进入到僵持的局面。自伏击瓜山胡宝义大军之后,李智彻底摆出了防御阵型,既让诚王不敢主动袭击,还能切断应城北上和西去的交通。 中军大营之中,李智大摆酒宴慰劳京都到来的特使。这位宣旨特使林奇倒也熟悉,正是如今执掌监天院的孙守初。别看何芳华实际操控着监天院,但她毕竟身为女性,又不是大安朝制官员,所以名义上监天院的总管大人依然是孙守初。帝君能派孙守初前来宣旨,林奇也看出刘轲对他的重用。不过陛下这么盛情,反而让林奇有些羞愧难当。 酒席之上,林奇拿着封赏旨意看着众将官,尴尬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林奇站起身走到众将官的宴席之中,面带愧色说道。 “我说诸位,这可不是我的意思,也不知是哪个缺心眼写的这玩意,好家伙,再吹下去就成了我林某一人独挑诚王大营了。” 林奇苦笑着看了众人一眼,“大家别急,等回到京城我林奇一定帮诸位找回来,战功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咱不能吃独食。” 众将官一阵哄笑,他们都知道这是陛下有意给林奇攒功,况且虚报战功也是军中常例,没人觉得心里不平衡。林奇当着京城帝君使者的面敢这么说,反而让众将官觉得林大军师很够意思。 赵洪将军起身端起了酒杯,“军师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是您亲自指挥了这场伏击之战,功劳当然是大人您的。军师大人神机妙算指挥有方,我等能亲身经历此战深感荣幸,来,哥几个,咱们敬军师大人一杯。” 林奇赶紧摆了摆手,“别别,当着孙总管与陈豪等诸位将军的面,我可的把话说清楚,其实这场伏击战真正的指挥者是赵洪等几位将军,我当时都快吓尿了。” 林奇话音一落,众人又是一阵哄笑,林奇接着说道,“不过大家放心,经历此战之后咱林某也算是经历了血的洗礼,下一次我一定与大家并肩作战。军中有尊卑,但战场上咱们都是生死兄弟。在下虽说没啥战斗力,但至少在战场上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兄弟,更不会踩着兄弟的人头去捞功。来,这杯酒是我敬诸位将军的。” 众将官端起了酒杯,林奇这番话让众人很受感动。若是以前,文官在军中根本不受待见,甚至与众将官之间的隔阂很大。特别林奇是带着光环而来,又比他们年轻了许多岁,陈豪等人是看在李智的面子上对林奇礼敬有嘉。但是现在,林奇的坦荡赢得了众人的尊敬,没人再把他当成‘外人’看待。 孙守初颇为赞赏的看着林奇与众将官拼酒,轻声对李智说道,“国公,您这位准女婿不简单啊,如此年纪以区区文官之身就能赢得众将敬重,难怪连延庆侯生前都对他另眼相待。此子与陛下及贤王交情颇深,估计用不了多久,林奇就能成为我大安顶梁之臣。国公大人,到时候大婚之时,我可得去讨杯水酒啊。” 李智兴奋的满面红光,眼角都绽放着笑意,“守初啊,你我也不是外人,此战过后老夫也该颐养天年了。以后啊,你可要多帮衬着点,林奇这小子不懂规矩,回京之后可得在诸位大人面前替他多多美言几句。” 孙守初笑着端起了酒杯,李智是陛下的外公,林奇真要是取了李九儿,多多少少也沾上了皇亲的边。就凭这层关系,大安帝国还有何人能撼动李家。 相对李智大军的庆祝,应城之内,这些天诚王的脸色却如同挂了一层寒霜。瓜山郡的伏击让他损失极大,在诚王刘展眼中,多损失一两千人马他尚可承受,但损失了五十余统领以及七位将军级别的战将,诚王刘展却无法承受。可以说,胡宝义的轻骑战营算是报废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缺少了这些中坚力量,再多的兵马也是一盘散沙。要不是急需将领,他都想下令把胡宝义斩了。 书房之内,诚王阴沉的看着几位爱将,“你们说说,下一步咱们该怎么打?如今不少郡城的粮仓被烧,为了安抚民众本王已经下令两大营放粮。若是再这么僵持一两个月,本王只能亲自提刀上马,与李智决一死战了。” 呼延铎瞄了沈剑锋一眼,沈剑锋身为第一大将,他只能站起身抱拳说道,“王爷,实在不行,末将就出城叫阵。李智军中无大将,按照军阵对战的规矩,在下杀他几名战将,至少也能涨涨咱们的士气。” 诚王眼神一亮,没等他同意,谋士耿占秋说道,“王爷且慢,如今陈建山将军已经率部返回崮山,若是沈将军冒然出城叫阵,在下就怕那李智不按规矩,率部对我应城来一个突袭。真要是那样,恐怕~。” 呼延铎不服的说道,“那又怎样,大不了跟他们拼了。实在不行就把陈建山胡宝义的兵马全部调来,咱们就一个个的叫阵,将军拼完拼兵卒,老子不信他李智的兵马比咱们多两个脑袋。” 耿占秋苦笑的摇了摇头,对于呼延铎这样的莽夫他都懒得跟他争辩。李智又不傻,放着精良装备与训练有素的战阵不用,怎么可能跟你一个个的拼命。 诚王看向了耿占秋,“占秋啊,若是调齐了两大营兵力,你觉得强攻的话,胜算几何?” 耿占秋一听,赶忙拱手道,“王爷,万万不可。李智大军以西山大营为主,当年唐川这么强大,也在京都之外被迫签署撤军协议。西山大营虽无强者,但整体将士训练有素,况且他们配备的是大安最精良的战甲武器。若是我大军主动进攻,战损比例绝非王爷可以承受。另外来说,崮山与瓜山两地存放着大量粮草,一旦主营空虚,万一遭人纵火焚粮,我大军可就连后路都断了。” “那照你的意思,就这么僵持下去?”诚王微眯双目看着耿占秋。 “王爷,下官不才,已经与南七商会某些大粮商搭上了联系。他们同意秘密为我大军秘密筹粮,只要粮草不缺,早晚会逼着李智主动攻城。况且陈建山将军已经在通往崮山险地设下了一万兵力,虽说增加了负担和费用,却能保障崮山大军畅通无阻。纵观天下大局,刘轲定然不会让李智拖延的太久。别忘了,北辛唐川一旦解决了后顾之忧,他的目标绝对是封门关。” 诚王虎目一睁,“你确定能保障大军的粮草?” 耿占秋面色一肃,抱拳说道,“若是王爷疑虑,占秋可立下军令状!” “好!只要能保障粮草,本王既无后顾之忧。只是~李智那混蛋虚报战功,若不斩他们几个将军,本王心中难平。” 沈剑锋再次站起身,“王爷,末将请令,只需带一千人马前去叫阵。若是李智大军不敢应战,王爷同样也可以昭告天下。” 诚王眼中终于露出了赞许之色,沈剑锋在尚武榜上排名第十九,但也是保留了实力不想当年被刘创召入宫中。如今李智军中并无高手,除非是信王刘恒的贴身护卫百里轩前来,或许能与沈剑锋一战。但即便百里轩排名十七,也未必能强的过沈剑锋。 诚王可不知道,李智军中还隐藏着一个叶十三。别看十三在封门关与柳撼一战成名,但他既不是将军又不是统领,只是大军师林奇的侍从。所以在诚王得到的情报之中,统领以上的名单之中根本没有叶十三的名号。再者说,应城方面几乎没有人见过叶十三,就算他站在两军阵前也无人认识。 就在诚王准备为自己找回颜面之时,应城之内临时的‘行宫’之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自从林奇蛊惑人心之后,安德帝君刘律不敢再相信任何人。除了他原来皇子府中的随从,连八名龙卫也被刘律排斥在寝宫外围。 这些日子刘律惶惶不安,甚至经常夜里被噩梦吓醒。日渐消瘦的刘律喝着滋补汤,他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刘律叹息一声,刚要唤婢女进来伺候他睡眠,突然发现空荡荡的厅中忽然多了一个老者。刘律吓得一哆嗦,羹汤也洒了一身。 “你~你是谁,来人~。” 没等刘律呼喊,就听来者打断道,“不必喊了,外面的人都倒下了。” 刘律脸色一变,顾不得什么帝君身份,慌忙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求饶道。 “求求你别杀我,这都是诚王的意思,我只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你要什么都行,求求你放我一命~。” 看着刘律窝囊的样子,老者暗暗叹息了一声,与刘轲比起来,他确实不配成为大安的帝君。老者就是展威,他与孙守初的犒劳队伍一前一后来到了应城。面对李智防御森严的大营,展威白日里也不敢硬闯。别看应城一方也是防御严密,但四周城墙还挡不住展威的进入。 展威有些鄙视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刘律,轻声说道,“不要怕,老夫不是来杀你的,而是替你母后来传句话。老夫展威,当年与你也见过几面,怎么,不认识了?” “展~展威?” 刘律吃惊的抬起头,刚才惊吓之余他根本没看清来者是谁。但能躲过外面众多侍卫,刘律明白肯定是高手。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来的竟然是大安第一高手~枪神展威。 第一百五十七节 黄雀在后 展威的出现,让刘律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与刘轲的帝君威严相比,刘律却表现的如同一个奴才。更让展威气愤的是,刘律竟然只字不问母后苏钰的状况,一心只想让展威留下来担当他的‘御前护卫’,并许以高官厚禄为的就是自身保命。 展威当然不答应,甚至都不愿意再与刘律谈下去。展威转达了苏钰的话,并告知他只想杀掉林奇为爱徒报仇,其他事情一概不问。展威要在他的行宫之中住两日,并告诫刘律不许泄露他的行踪,展威不愿意让刘律以他的名头来招摇撞骗。因为在展威的眼里,懦弱愚蠢的刘律根本不配成为大安帝君。 应城之外,京都李智大营之中,因为是战时,将军们也不敢喝多。酒席过后,中军帅帐之内只剩下了林奇孙守初与李智三人。 孙守初看着二人,心情略微沉重的说道,“国公,此次下官临来之前,陛下对当今天下大局也是颇为担忧。应城这边不彻底解决,不少州府都在观望,而陛下的很多政令也无法实施。看来,陛下也是希望尽快解决应城的危机。” 李智冷哼了一声,“要我说,干脆把那些不忠之人诛杀满门,抗旨不尊根本就是谋逆大罪,还留着他们有何用。” 孙守初苦笑道,“此等不忠不义之人确实该杀,但眼下不是时候。若是陛下现在就动手,恐怕不少观望之人就要投靠诚王了。所以说,国公这边还要尽快动手为好。” 林奇当即摇了摇头,“孙总管,请你转告陛下,强攻肯定不行。我军只有十万兵马,其中还包括五千多后勤补给。一旦强攻必陈建山两面夹击,况且还有瓜山胡宝义的重骑与战车营,根本是毫无胜算。莫不如先困诚王一两个月,等他们粮草殆尽之时,除了投降诚王没有其它路可走。” “老是围困也不是办法,陛下需要的是让天下尽快恢复如初。战况拉的太久,恐怕朝堂政令都得停顿下来。”孙守初担心的说道。 林奇心说你们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诚王巴不得强攻他的应城,那样一来京都大军损失惨重,诚王就可以振臂一呼广招天下英豪来投。 林奇想了想,“也不是不打,我与李帅的意思是,继续坚持围点打援的路线。先吃掉诚王最弱的一方,斩断他的一臂,接下来就好打了。” 一直未开口的李智忽然问道,“方宏所带的兵马可从北方大营返回?” 孙守初一怔,“还在路途之中,据闻方将军此次北上,斩杀了不少苏系将领,才算震慑住北部大营。估计等他们来援,至少还得一个半月之多。” 李智皱了皱眉头,“那就不等他们了,立即调动阳城占锡所部,全部带着重辎武备前来。等占锡大军一到,本帅就给诚王来一场大战,他若不降,本帅就踏平他的应城王府。” 孙守初激动的一抱拳,“好!下官明日即刻返回京都,把此事报给陛下。” 李智淡淡的一笑,“调动兵马之事就不必让陛下操劳了,本帅职责所在,还有这个权利调动阳城兵马。明日一早派出快骑,就以~大军师林奇的名义调动占锡四万重装营。” 林奇一愣,“以我的名义?不会是又要给我下什么套吧?” 李智哈哈一笑,指着林奇骂道,“守初啊,老夫好意为他捞功,这小子倒好,天天跟防贼似的以为老夫是在害他。奶奶的,要不是我女婿,老夫早就把这小子绑在旗杆上示众了。” 孙守初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他心中却甚是奇怪。因为孙守初知道李智确实在给林奇下套。林奇毕竟只是军师,根本没有调动阳城兵马的权限,但李占锡身为李智的儿子肯定会来。李智这样做,如同让林奇背负了逾越军权的罪名。到时候在朝臣的眼里,林奇不但越过了兵部,更是连陛下都没放在心中。如此的狂妄之事,恐怕会引来那些老臣的口伐笔诛。 孙守初心中疑惑,但表面上他却没有说出来。人家可是未来的翁婿,孙守初也不明白李智为何要这样做。岂不知,李智就是要把林奇竖立成格格不入的孤臣,只有这样,君臣之间才能更加依赖和信任。既然刘轲要让林奇成为他手中的利剑,李智干脆就先替林奇得罪一帮老臣再说。 三人聊的很晚,林奇着重的询问了一下北辛的情况。别看孙守初是名义上的监天院大总管,北辛那边的情报他也是非常关心。如今唐川已经完全掌控了朝堂,可以说北辛帝君司徒汉义成了一具可怜的傀儡,连北辛宫中的侍卫都被唐川更换成自己人。 这消息对于大安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北辛官渡并没有增兵,看来一时半会唐川也没有做好与大安开战的准备。得知了北辛的情况,林奇更加觉得不能在应城损失过大。毕竟他们所带兵马是大安的精锐,一旦损失过重,一两年内很难弥补这些经验丰富的兵源。就像瓜山胡宝义的轻骑战营,主将与中坚力量被灭,兵卒们就如同没有了灵魂的战马,跑的再快也形不成多大的战斗力。 次日一早,林奇还在梦中,就被一阵急促的号角声惊醒。在军中多日,林奇也知道这是战斗的号角。 “怎么回事?谁下的战斗命令?”林奇披着衣服急忙问道。 廖仓一抱拳,“府主,好像营外有人在叫阵。” “什么,主动叫阵,诚王疯了?”林奇赶忙穿好衣服,快步向外走去。 战斗号令之下,京都各营兵马快速集结。李智与孙守初站在大营点兵台之上,远远的看着营外对面。 林奇带着十三等人也跑了过来,看到李智眉头紧皱,急忙问道,“元帅大人,什么情况?” 李智伸手一指,“那沈剑锋胆子不小,派出几个虾兵蟹将前来叫阵,约我们在城下一战。” 林奇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对方放着城墙防御不用,竟然要在城外一战?当问明情况之后,林奇才明白人家这是按照武者对局的规矩,要单打独斗。 这时候,陈豪赵洪等人也打马而来,众将军一个个怒目而视,纷纷恳请出战。李智心知肚明,他知道这些人谁也不是沈剑锋的对手。别说是陈豪等人,即便是尚武榜排名三十一位的孙守初,都不敢说句大话去应战。但要是不出战,帝君王师的威严何在。 李智冷哼了一声,“传令,赵洪王亮镇守大营,褚斌胡斐左右护翼。陈豪将军带着本部三万人马,随本帅前去观望观望。他有他的打法,本帅也有本帅的规矩,若是刘展敢在城外列出大阵,诸位将军听我号令,咱们今日就一举拿下这应城。” 众将官答应一声各自而去,他们都看出了李智这是要以多欺少,根本不跟对方单打独斗。众将军虽勇,但谁都明白自己不是沈剑锋的对手。不过,他们却忘了林奇身边的叶十三,这可是在封门关外击败过柳撼的强者。 众将官点齐了人马,李智与孙守初骑马在前,浩浩荡荡的准备出营。就在这时,林奇的军师马车也驶了过来,十三与廖仓伴在左右两侧,带着手下四十余人的军师卫队。 李智一拉战马,“林奇,你就不要去了,刚才探马来报,沈剑锋只带着千余人在城外。到时候一个冲杀,估计这小子就吓的滚回去了。” 林奇微微一笑,“别啊,这么好的机会,除掉这小子不就完了。” 林奇说着伸手一指,“让十三出战,斩了他的脑袋。” 林奇笑眯眯的看着李智,刚才他问过十三有几成把握。十三告知林奇只要对方强不过苏东阳,绝不是他叶十三的对手。林奇知道十三不是那种虚头巴脑说大话的人,既然有把握,那这个机会可不能放过。 李智眼神猛然一亮,在封门关之时他没亲眼看到十三的威猛,当时李智正带着大军避开身为太子的刘律,所以李智并不像长子李占渡那样对十三非常佩服。但即便是这样,李智也知道长剑柳撼的功力远超沈剑锋。 “老夫倒是把这小子给忘了,十三,有没有把握?” 叶十三一抱拳,“大帅放心,保证让他有来无回。” “好!只要你能斩了那沈剑锋,本帅不但为你请功,立即封你为战将!” 李智兴奋的喊了一声,连孙守初也不禁仔细的观察着十三。孙守初不但听说了十三对战柳撼的战举,还常听巴郎称赞此子。但毕竟十三不是尚武榜中人,所以刚才一时间都没想起还隐藏着这样一位高手。 李智带着大军浩浩荡荡向应城而来,沈剑锋早已带着千余兵马在城外列阵。虽然看似显得单薄,但沈剑锋手持长矛威风凛凛,气势上一点也不弱。 双方距离二百米停了下来,李智看向了城头,刘展与刘律等人都在城头之上观阵。还有一帮刘律册封的文武官员,也伸着脖子等着看好戏。看样子诚王觉得胜券在握,把该召的人全部都召了过来。李智不屑的撇了撇嘴,心说等一会有你们哭的时候。 沈剑锋手中长矛一指,高声喊道,“李智,本将军在此,尔等可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李智朗声笑道,“区区应城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竟然也敢出城挑战。好,本帅就让应城众将士看看,我大军随便派出一人,就能斩下你的脑袋。” 李智这话不但沈剑锋觉得可笑,连城上的刘展等人也都觉得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沈剑锋在应城名头很响,况且李智军中统领以上的将军就那几个,根本就没什么名气。 刘律看到林奇也来到阵前,却是激动的手指颤了颤,心说今天你小子算是死定了,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 刘律瞟向了右侧的一干文武官员,其中一名老者站在文武官员的最后面,却是身穿朝制文官服饰的展威。众人的目光都盯着城下,连诚王刘展也没在意城墙之上,竟然还隐藏的大安第一高手。 第一百五十八节 无形的杀气 双方叫阵,每一方都觉得自己必胜。岂不知,真正可以左右战局的人就隐藏在城头之上。 展威犀利的目光盯着坐在车中的林奇,在他眼里这个小家伙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高手。那浮夸的坐姿,左手拄拐右手挥扇,展威想象不出这种人怎么能杀的了他的弟子。不过,林奇毕竟是下令斩杀苏家满门的刽子手,展威决定要在众人面前击杀林奇。一来是为他的爱徒报仇,二者也算是替刘律立个威。 展威虽然不参与帝王之争,却也心怀愧疚想为苏家挽回一点颜面。另外来说,展威也要让世人知道,任何人冒犯他都得付出惨重的代价,即便是千军万马之中,也躲不开他枪神的一击。 城头之下,沈剑锋傲慢的看着对面阵营,当他看到孙守初之时,沈剑锋不禁微微一愣。当年尚武榜两人交过手,孙守初可是他的手下败将。 沈剑锋嚣张的喊道,“我说怎么敢前来应战,原来是守初兄到了。当年一战你我都没尽兴,今日咱们就在两军阵前好好的打一局,让沈某看看这些年守初兄有没有长进。” 孙守初冷哼了一声,刚要搭话,就看到林奇摇着羽扇高声喊道。 “你算什么东西,居然还敢挑战我大安监天院孙大人。对付你这种小角色,本军师的侍卫足矣。”林奇说着羽扇一指十三,“兄弟,给我狠狠揍这小子一顿。” 林奇话音一落,羽扇上的羽毛散落了好几根,十三笑道,“少爷,还是扔了吧,上次都被你撕坏了,回头我抓几只锦鸡给您做把新的。” 十三说完一打马向前冲去,林奇看了一眼手中的破扇,“妈的,真不给老子长脸。” 林奇随手扔掉了羽扇,目光看向了十三。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羽扇散落的那一刻,林奇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 十三来到沈剑锋对面,直接跳下了战马,目光平静的看着对方。沈剑锋吃惊的看着十三,心说就算林奇这小子不知自己的厉害,难道李智他们不明白吗?让这么个小家伙来送死,简直是有辱他的名头。 城头之上,诚王刘展等人也是一个个疑惑的看着叶十三,他们觉得这林奇简直是疯了,居然派个满脸疤痕的武奴来送人头。刘律认识十三,当他看到十三替李智一方出马,不禁微微一怔。 “这小子是谁?” 就在刘律发愣之际,展威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 刘律急忙低声回道,“他叫叶十三,是林奇身边的武奴。” “飞身下马如同生根,这小子不错,而且身上的杀气很重。”展威目光盯着十三,从他身上居然看出一丝当年苏东阳的影子。 刘律不屑的一撇嘴,刚要贬低几句,忽然心中一动,猛然想起一事。虽然十三大败柳撼的战斗是他离开封门关之后,但此事早已传遍了大安,刘律不知十三有多厉害,却听别人评价过柳撼。 刘律急忙向城下喊道,“沈将军小心,这武奴就是战败过柳撼的叶十三。” 刘律突然冒出一嗓子,让诚王刘展等人纷纷向他看了过来。展威一低头,悄悄的退了下去,毕竟诚王刘展与沈剑锋都见过他,展威也怕二人吃惊之余喊出他的名字。展威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怕林奇一方有所防御。虽然他武力超凡,可李智一旦以战阵防御,展威也不敢轻易陷入万军战阵之中。 沈剑锋感激的向刘律点了点头,眼神之中的鄙视消失不见。沈剑锋再怎么自傲,却也知道自己对上柳撼毫无胜算。这并非他妄自菲薄,因为尚武榜排名第十位的顾志超,在当年北辛之战就曾经被柳撼胜出半招。所以在大安强者心目中,一直把柳撼列为前十之内的高手。 沈剑锋收起了傲慢之心,随之跳下了战马,沈剑锋长矛一杵,抱拳说道。 “在下沈剑锋,你就是打败过柳撼的叶十三?” 十三非常沉稳的向前走了两步,“是我,打败柳撼只不过是运气而已,真正搏杀的话,他能杀了我。” “好样的,如此战绩却不自傲,值得沈某一战。” “我答应李帅拿回你的人头,在下出手不会留情。” “不必,我沈剑锋同样如此。” “好,请把。” “请!” 两人向旁边走了十几丈,远离双方的战马。沈剑锋身穿战甲长矛横在胸前,十三也慢慢抽出了短剑。他穿的是侍卫服,在防护上远不及沈剑锋,但十三靠的是速度和力量,战甲对他来说简直是累赘。 城头上的喧哗渐渐停了下来,在双方战阵众人的瞩目之下,沈剑锋长矛一颤,大喊一声主动出击。两人兵器一长一短,由此可以看出双方自身的优劣。十三看到对方长矛横扫,脚步一错瞬间退出长矛杀伤的范围。沈剑锋的步法也不慢,长矛一抖再次袭来。 林奇忍不住站起了身,“怎么老是被人追着打?” 孙守初赞叹道,“林军师,看来十三是得到了巴郎的真传,这步法可是巴郎成名的剑踪步。不过,沈剑锋经验老道,一直提防十三栖身近战。” 李智也紧张的盯着战况,虽说他武技不是多强,眼力却非常毒辣,“不必着急,十三看似被动,却毫无破绽。我看这小子更像是一头狼,等着对方由盛转弱。” 果不其然,三十招之后,叶十三大体摸清了沈剑锋的数路。刚才他一直退守防御,并非十三无法攻击,他只是想观摩一下对方的长处与短板。要是放在以前,十三宁可被他刺中一矛,也会以拼命的打法击杀对方。但是现在,十三有着绝对把握击杀了沈剑锋,却并不着急要他的性命。 沈剑锋也觉察出了不妙,在他眼里,自己虽然疯狂的进攻,却一直无法锁定十三的身形。而且长矛不利于近战,沈剑锋知道时间一久,自己必败无疑。 沈剑锋长矛一挥抽身而退,想换一种打法。十三没再给他机会,打了这么久,十三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时机。脚步一错,十三突然暴涨速度闪了进去。 沈剑锋大喝一声,手中长矛施展出一招棍法,迎头砸了上去。这一次,叶十三没有退缩,而是避开头部,让矛身砸在了肩甲之上。但十三手中的短剑,却狠狠的刺向沈剑锋的咽喉。 沈剑锋来不及抽回长矛,无奈之下猛一低头,只听着刺啦一声,十三的短剑刺在头盔之上,冒出一溜火花。沈剑锋也被十三的力道刺的向后一顿,在抬头之前经验丰富的沈剑锋左手一拨,拨开了十三持剑的右臂。可是当他抬起头时,十三左手二指却狠狠插向了沈剑锋的右目。 啊~!沈剑锋惨叫一声向后猛然一窜,十三的短剑却直接刺向了没有防御的面门。 嗖~!一声呼啸,叶十三脸色一变,顾不得再击杀沈剑锋,举剑一撩,一柄长枪从城头飞射而来。叶十三拨开了枪头,却被枪身砸的连滚带翻滚了出去。 沈剑锋身后一千兵卫纷纷上前护住了自家将军,拖着沈剑锋就往回跑。叶十三没再出手,而是坐在地上目光凶狠的看向了城头。 一道身影飞身而下,展威原本不想对十三出手,等双方分出胜负之后,他再一个突袭,以飞射的长枪击杀林奇。怎奈沈剑锋眼看着要被击杀,展威要是不出手的话,即便他杀了林奇,诚王这一方也会士气跌落。甚至有人会说,在他展威面前也护不住己方的大将军。无奈之下,展威只能提前现身。 城头上诚王刘展等人愕然的看着展威,由于是背对着他们,诚王急忙问道。 “此人是谁?什么官职?”诚王看着展威身穿文官服,还以为是刘律新收的高手。 刘律得意的看着诚王,故意不说出展威的身份。但对面一方,李智和孙守初露出了震惊之色。 李智和孙守初对视了一眼,几乎是下意识同时说道。 “枪神展威?” 李智急忙喊道,“快,布阵,退守。” 林奇心中一惊,“他就是~第一高手展威?” “不错,快让十三撤回。”孙守初喊道。 林奇大惊失色,慌忙对着廖仓吩咐道,“快,带人去保护十三。” 廖仓等人蜂拥而出,此时十三也拎着短剑站了起来,目光凶狠的盯着展威,“刚才那一枪力道很大,可惜,却是背后偷袭。” 展威背负双手冷漠的看着十三,“老夫展威,只是不想让你杀人而已。要想杀你,刚才你挡不住那一枪。” 城头之上,诚王刘展等人得知了此人是谁,也顾不得沈剑锋的重创,纷纷激动的高声欢呼。 展威看着快速奔来的廖仓等人,他并不在意,因为刚才他就没有痛下杀手。 但是叶十三却短剑一指,“老子不管你是谁,背后偷袭,那就把命留下!” 展威不屑的冷笑一声,“就凭你?” “不,还有我的兄弟们。”十三说着,廖仓等三四十人已经来到身边,没等廖仓开口,十三冰冷的说道,“兄弟们,布阵围猎,杀了他。” 廖仓紧张的看着展威,急忙说道,“十三,府主命你回去。” 十三却倔强的喊道,“布阵!” 周围的兄弟们互相看了一眼,二话不说,如同密训时一样,五人一组迅速形成了战阵。别看他们心中敬畏展威的大名,但战阵一成,每个人眼中只有杀气。这就是武奴密训的可怕之处,这一刻,他们眼中只有敌人没有了自己。只要能击杀了对方,没人顾及自己的性命。 展威从容的面孔也起了变化,这群年轻人散乱之时他不在乎,但凝聚在一起,无形的杀气向展威逼来。自他成名之后,还从未遇到过如此令他震撼的杀意。 李智大军之处,一辆马车快速奔来。车夫赵大河脸上带着赴死的从容,林奇更是谨慎的举起了拐杖。 “混小子~快回来!” 李智吓得面容失色,他没想到林奇居然冲出了战阵,简直就是给对方送脑袋去了。 第一百五十九节 不动如山 战车之上,林奇回头看了李智一眼,一举手中的拐杖,脸上露出一丝诡异之色。李智内心一颤,顿时明白了林奇的意图,他可是亲眼见识过林奇手中神器的厉害。 就在李智微微出神之际,将军陈豪急忙说道,“元帅大人,你们先撤回大营,末将带着五千兵马去营救军师大人。” 李智却一抬手,狠了狠心说道,“不!大军防御阵型不变,在此等候军师的归来。” “什么?” 陈豪吃惊的看着李智,连孙守初也有些震惊。甚至说,孙守初都开始怀疑李智与林奇是不是有矛盾,为何三番五次的坑害他。再者说,林奇毕竟是御赐的大军师,真要是死在两军阵前,恐怕整个天下都会为之震动。但看到李智严峻而坚定的面孔,孙守初犹豫再三还是忍了下来,没有继续劝说。 城头之下,展威也颇为诧异,他没想到林奇竟然敢冒险只身前来。这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既能为爱徒一家报仇,又可以让诚王一方士气大振。但是,展威前面这一片死士,每个人的眼里都带着肃杀之气,这种死亡之意令展威为之震颤。多少年来,展威还是第一次生出了退缩的念头。 身为强者,若是只知道拼杀而有勇无谋,展威根本活不到现在。凭他敏锐的觉察力,展威知道别说此时手中无枪,即便苏东阳的镔铁枪在手,也未必能把十三等人全部击杀。对于强者来说,这种死亡战阵一旦陷入非生即死,即便侥幸活下来,展威也不愿意把一世英名毁在这群毫无名气的年轻人手里。 十三等人的战阵之后,赵大河拉住了马车。听着战马的嘶鸣,十三等人瞳孔都没变一下,每个人都如饿狼一般死死盯着展威。按照当初密训营的信条,死阵既结如同一体,出手不问当下,收刀即是来生。只有凝聚出这种往我的必杀之意,才能无坚而不催。 林奇挺拔的身姿站在车中,他没有命令十三等人收手,而是目带威严的看着展威,“阁下就是我大安实际上的第一高手,枪神展威?” 城头之上,诚王刘展等人也被林奇这种无惧的气度所震撼。大安帝国自尚武榜以来,别说是枪神展威这样的顶尖强者,即便是进入前百的高手在百姓心中,也是无比的高大。而像展威这样的无敌存在,哪怕是刘创帝也礼敬有嘉,没想到年纪轻轻的林奇竟然以上位者的语气与他对话。 展威眼神微微一眯,从林奇的喘息之中,他听得出林奇根本就是个文士,“告诉老夫,苏东阳是死在谁的手里?说出来,老夫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林奇淡定的说道,“苏家叛乱一案,天下人皆知是我林奇主审,也是我林奇下令斩杀叛乱一门。阁下既然知道,何必再问。” 林奇不想辩驳,既然背了黑锅他只能认了。况且在两军阵前,林奇身为京都一方的大军师,辩驳的话反倒落了下乘。 展威冷笑一声,“你还不配,如果不说的话,老夫不介意杀了你之后再回京都一趟。” 林奇抬起头看向城上,高声喊道,“刘律,告诉城下这位老人家,当初苏东阳是怎么败在我的手中。” 刘律眼角一颤,八字胡抖动了一下,震怒的骂道,“该死的林奇,在朕面前也敢如此狂妄,朕必定灭你九族。展前辈,替朕杀了这狂妄的家伙。当初他靠着神器击伤东阳,如今神器早已被金面龙首带走,他这是自己找死。” 林奇撇了撇嘴,不屑的目光再次看向展威,“听到了吗,当初我能击伤苏东阳,就能伤他第二次。老先生若是心中还有天下大义,我劝你早点离开,莫要蹚这趟浑水。诚王不降,对我大安来说百害而无一利。别忘了当年的尚武榜,就是激励天下对抗外敌。” 展威目光看了看十三等人,“在这之前老夫本以为除了金面与巴郎有限的几个人之外,没人能伤的了东阳。但是看到你手下这些侍卫,老夫到有些相信东阳是死在你的手里了。” 说到这,展威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刚才老夫出手相救,也算是破坏了武者的规矩,今日就饶你一命。不过,老夫必定要斩下你的脑袋,祭奠我那爱徒的冤魂。年轻人,好好的活着,应城之地必是你的葬身之处。” 林奇一听,暗暗松了口气,他也不愿意看着十三等人拼命。林奇很希望展威能来刺杀自己,以便让他死在‘拐杖’之下。不过林奇也动了个小心思,怕自己在睡梦之中就被这老家伙斩下脑袋,那可就冤死了。 林奇轻蔑的说道,“生死由命成败在天,恐怕林某这条命你还收不走。不过,如果阁下真有万军之中夺人性命的能力,到时候临死前,我会告诉你一个惊天的秘密。” 展威一愣,“秘密?什么秘密?” 林奇诡异的一笑,“我说了,等你能杀了我的时候我再告诉你。这个秘密~是关于天下第一神枪,得此枪者,任何人都不敌一招之威。” “神枪?” 展威诧异的看着林奇,他当然不相信世上会有此枪,再好的枪也的看什么人使用。不过林奇的话也引起了展威的好奇心,他还真想听一听什么枪有如此大的威力。 看到展威要撤,林奇这才对着十三等人吩咐道,“十三,对待前辈还是要尊重一些,今日是你与沈剑锋的对决,既然胜负已分,那就回来吧。” 四十名侍卫不动如山,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十三慢慢的放下了短剑,“保护少爷,回营!” 十三说完,带着他这一组人马向后退去。廖仓等人弥补着空位,左右穿插来到林奇战车之前。看到这一幕,展威不禁赞叹的点了点头。 与他当年见到的龙卫相比,龙卫的战阵击杀虽然也很犀利,但缺少了灵动与生机。而十三这些人组成的战阵,进退有序行云流水,死亡的杀意之中带着勃勃生机,连展威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可以说龙卫的战阵纯属于训练上的配合,而叶十三的战阵却多了一层对同伴的信任。 城头之上,刘律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他没想到展威就这样放弃了击杀林奇。但是没人敢对展威指责什么,诚王刘展甚至忘记了下令放箭,以箭雨来击杀林奇等人。 众人纷纷上前与展威见礼,即便是诚王刘展,也恭敬的抱拳施礼,“展兄,多年不见,没想到展兄会突然出现在我应城之中。今日多亏了展兄出手相助,不然,本王可就要损失一员大将。” 这时候,伤了一目的沈剑锋也从城下快步走了上来,带着伤势对展威单膝下跪,“沈剑锋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此恩铭记在心,永世不忘。” 展威一伸手扶起了沈剑锋,“你输的不亏,那个叫十三的小家伙不简单,估计东阳来了,也未必能拿得下他。” 展威随口一说,诚王等人心中更是震惊不已。要说叶十三封门关一战存在着偶然,今日大败沈剑锋可是一点巧也没用。现在连枪神展威都这么称赞叶十三,如同把他排在了巴郎之后,成了大安顶级强者的第五人。毕竟排名第八到第十一的苏东阳,死的死亡的亡,叶十三的威望一下子提高到一个崭新的境界。 另外一方,李智等人看到林奇安全回归,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赶紧下令返回大营。 陈豪孙守初等人纷纷称赞着叶十三,李智骑着战马,却带着怒意看向林奇。 “臭小子,下次胆敢再违反军令,休怪本帅关你的紧闭。刚才离得远,那展威与你说了些什么?” 林奇坐在战车之中,指了指手中的拐杖,“可惜了,今日没有找到机会。不然,那诚王定会出城投降。” 李智眼睛一瞪,催马上前小声说道,“枪神岂是这么容易击杀的,我看你根本是昏了头。” 李智用眼神暗示着林奇,今日一旦在两军阵前暴露了拐杖中的秘密,恐怕林奇此生再无宁日。一件能击杀枪神展威的圣物,就算冒再大的风险也值得拥有。别人不说,即便是当今陛下刘轲,恐怕都得想办法从林奇手中得到神器。 林奇明白李智是为了他好,不过当时的情况,林奇决不能看着十三这些兄弟出现危险。好在展威没有冲动,算是有惊无险之中大胜了一局。 李智大营之内,那些没有观望到战况的将士们,得知十三不但废掉沈剑锋一目,还差点杀了他,顿时爆发出一阵阵欢呼。不过当赵洪等人得知展威出现,刚沸腾的血液顿时变得冰凉。 人的名树的影,就算他们没见过展威真正出手,这些京都的将军们可见识过苏东阳的厉害。当年苏东阳在京都张狂的四处挑衅,甚至连大营之中的将军也不放在眼里。如今他师父展威出现,赵洪等人顿时如同心中压了一块巨石。 李智下令各营严密防御加强警戒,并且在大营之外布下了三十丈的各种预警,防止展威暗中行刺。 中军帐之外,十三廖仓等人严密把守,林奇正与李智孙守初在帐内争执着什么。按照林奇所说,不必劳师动众防备展威,该来的躲也躲不掉,干脆就放松警戒放他进来。 李智明白林奇的意图,但是他担心在展威面前林奇根本没机会动用神器。甚至说,面对展威这样的高手,只要一击不死,反过来林奇就失去了逃生的机会。孙守初更是不明真相,他甚至觉得林奇有些疯狂。 一时间三人争执不下,林奇干脆放弃了争吵,让孙守初尽快返回京都,把阳城调兵与展威的出现及时报给帝君。孙守初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危险之地,但表面上还得坚持要留下来一同对抗展威。 李智知道孙守初留下来也没用,莫不如让他回京,或许陛下担心之下会派巴郎和鬼手前来助阵。 三人谈到深夜才林奇才返回自己的军帐,不过一到帐中,林奇就把十三和廖仓招了进来。 林奇看了十三一眼,却对着廖仓问道,“廖大哥,敢不敢只身去一趟应城?” 廖仓一愣,当即挺起胸膛说道,“只要府主吩咐,别说是应城,就算是地狱我也敢去。” “好!我想让廖大哥去帮我传个话,约展威两日之后子时,在应城西侧金水河畔相见。” “没问题,我这就去~啊,您~您说什么?”廖仓愕然的看着林奇,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林奇重复了一遍,并且让廖仓告知展威,他只带着十三一个人与他相见。若是要问什么事,就说关于天下第一神枪的秘密。而且,林奇提醒廖仓一定要以外出巡查的名义避开其他人,且不能让李智知道。 廖仓不明所以,他甚至希望十三出面阻止一下。但看到十三默不作声,廖仓只能咬了咬牙,去执行林奇的命令。 廖仓穿好战甲手持林奇的令牌,看似是替军师大人内外巡视,却趁人不备快速的奔向了应城。廖仓一走,十三默不作声的看着林奇。 林奇笑道,“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少爷,您那神器,有几成把握?” 林奇知道十三看出了他的意图,自信的拍了拍十三的肩膀,“有你在,我就有十成的把握。” 十三默默的点了点头,“少爷放心,有我在,谁也杀不了你。” 林奇欣慰的看着十三,他知道展威为了苏东阳绝不会放过自己,与其担心受怕的在这里等待,莫不如主动出击彻底解决了这个大麻烦。另外来说,林奇也怕展威听从刘律的指令,先刺杀李智再来拿他的脑袋。那样的话,就算击杀了展威,林奇也无法向九儿交代。 第一百六十节 背叛 应城之内,将士们情绪低落一片消沉。即便是枪神展威的出现,也没能让他们看到胜利的希望。 别看刘律已经在应城登基称帝,却没人把他当成一位真正的帝君。不管百姓还是官兵,他们心中的国都永远是京都而不是应城,只有坐在京都皇宫宝座之上的才是真正的帝君。 当夜,当值将军呼延铎正打着瞌睡,忽听校尉来报,“禀报将军,城下敌营来了一名探子,说是要见展威前辈。” 呼延铎一惊,“来了多少人马?” “一人一骑。” 呼延铎皱了皱眉头,“放下吊篮让他上来,先把人给我绑了,小心有诈!” 不大一会儿,廖仓五花大绑押到了呼延铎跟前。呼延铎盯着廖仓,忽然脸色一怒,“我认识你,你是林奇身边的侍卫?” 廖仓强硬的挺直了身躯,“请转告展威,在下廖仓,替我家军师大人来传个口信。” “廖仓?”呼延铎眼神微微一眯,觉得这个名字似乎从哪里听过。 “尚武榜排名七十二的廖仓?”呼延铎终于想了起来,眼神之中不禁有些吃惊。 廖仓只是冷漠的点了一下头,以前廖仓说出自己在尚武榜的排名都很自傲,但是现在,他甚至觉得有些丢人,因为这个排名太低了。若是大安再开一次尚武榜,他自信能杀入前四十以内。 呼延铎抱了抱拳,对尚武榜的武者表达了应有的尊重,“你们军师有什么话,我可以替他转达。念你是尚武榜的武者,今日本将军不杀你,说完可以走了。” 廖仓摇了摇头,“呼延将军,有些秘密听了可是要掉脑袋的,就算我家军师放你一马,恐怕枪神展威也不会放过你。还是去请示一下吧,我要见他。” 呼延铎眼角颤了颤,他本想怒斥几句,但一想,或许真的有什么秘密。呼延铎也不想招惹麻烦,赶紧命人去行宫请示展威。 次日一早,林奇刚睁开眼,赶紧向帐外招呼了一声。 “廖仓回来没有?” 帐帘一挑,叶十三从容的走了进来,“少爷,廖大哥早就回来了,看您已经睡下,就没再打扰您。廖大哥说了,展威答应去赴约。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郑成大哥也回来了。” 林奇眼神一亮,“老郑也回来了?这么快。” 林奇出京之时,当时郑成也在军中跟随。但是到了阳城,郑成与大军分开,带着一批人手去了封门关,林奇派郑成在秋水城以及封门关,设立归尘院的联络点。林奇知道自己已经绑在了大安这条战船之上,早晚会与唐川一战。大安的情报系统虽多,但每一处都掖着藏着,保留部分机密。所以林奇要建立自己的体系,他深知情报对战争的重要性,必须第一时间掌控情报才能获得战争优势。 林奇简单梳洗了一把,二人匆匆来到帐外,去了郑成的谋士大帐。郑成凌晨才从外地归来,这才刚睡下就被林奇吵醒。郑成与孙居赞一样,同为军师帐下谋士之一。他可没有林奇独享大帐的待遇,孙居赞看到林奇来找郑成,很知趣的执礼而退。 “老郑,情况如何?”林奇看着睡意朦胧的郑成问道。 郑成苦笑的揉了揉脸,“府主,您就不能让我睡醒了再来问。我可是只带着三名护卫日夜兼程,这一路可没少吃苦。” 林奇笑道,“行了,别婆婆妈妈,回头让你睡上三天。” 郑成坐起身清醒了一下,感慨的说道,“没想到我这一走,府主大人居然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我在路上就听说了,现如今大安百姓都知道我大安出了一位智勇双全的大军师。” “你贫不贫,赶紧说正事。”林奇郁闷的一瞪眼,他现在就怕别人说这事,自己听着都丢人。 郑成哈哈一笑,“府主放心,一切都安顿好了。而且大少爷占渡将军与秋水城大总管洪山都很支持。占渡将军说了,一旦有什么紧急情况,也给咱们的密站传送一份。另外,封门关那边我已经把人分成两组,其中一组秘密进入北辛搜集消息。京城那边驯养的飞羽很快就会送到这两处密站,飞羽一到既可以运转。” 林奇满意的点了点头,“做的不错,如果缺银子的话,尽管让卢继文给你调拨。” 郑成笑道,“府主大人有所不知,现如今家里最有钱有势的可不是老卢,而是九儿姑娘与芊芊。她们二人已经成了京都两大市坊的霸主,连七姑见了她俩都得退避。” 林奇一怔,“这可不行,回头我得给她俩去封书信。两大市坊是庆温侯的地盘,且不能插手过长。不然,那老家伙心可黑的很。” “府主勿忧,这些日子您在军中不了解归尘院的情况,我可是三天两头的测试飞羽。现在九儿和芊芊把皇老四拉上了,贤王整天抱着金锏跟个随从似的,谁敢招惹他俩,估计庆温侯也很头能。” 林奇表情怪异的看着郑成,心说这整的什么事,堂堂大安贤王,居然成了归尘院的小跟班。等他们大军回归,指不定归尘院会变成了什么样。 两个人正说着,就听到军中嘈杂起来。今日孙守初返回京都,一来是禀报应城这边的详情,二者也要把阳城调兵的事情报给陛下。 京都的宣诏队伍集结完毕,李智与林奇等人亲自送到后营之外。孙守初对着二人抱了抱拳,该说的昨晚他们已经说完,孙守初非常替李智和林奇担心。毕竟他们面对的是大安第一高手,孙守初还从未听说过展威有失手的时候。即便是大军之中,也难保万无一失。 送走了孙守初,李智悄悄把林奇拉到了一旁,面色严肃的说道,“臭小子,昨晚我考虑了一宿,从今晚开始,你更换营帐。让你的谋士入住你的大帐,你和十三他们挤一挤,都住在谋士帐内。” 林奇一笑,“那你呢?” 李智想了想,“说的对,本帅也更换营帐。” 林奇苦笑着摇了摇头,“没必要,还是让将军们把增加的巡守撤了吧。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与其人心惶惶的等待展威上门,莫不如放松警戒引他过来。击杀了展威,岂不是可以让咱们大军名扬天下。说不定,那唐川得到消息之后,也得重新评估咱们的战力了。” “放屁!”李智压着声音骂了一声,“你听着,就算你小子能用那神器击杀了展威,此消息也决不能外泄,到时候老夫来替你掩盖此事。甚至说,都不能让陛下知道。” 林奇一愣,“为什么?这么好的一个宣传口径居然要封锁?” 李智黑着脸说道,“你不懂,那展威代表的可不是大安第一高手这么简单。刘创帝当年就刻意把他竖立成大安武者的一面旗帜,展威可不是巴郎他们能相提并论的。尚武榜的成立已经深入大安民心,每一位尚武榜的武者都深受百姓尊敬,更别说是枪神展威了。如果让外界知道展威死在你的手中,不但名誉受损,更会成为天下武者的眼中钉。当然,或许刘轲愿意把你变成让天下敌视之臣,但老夫不答应,因为你小子是我的女婿。” 昨晚当着孙守初的面,有些话李智不便说出来。但是今天,李智必须要让林奇清醒一下,有些人可不是随意就能击杀的。就算击杀,也决不能让外界知道。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世人得知林奇区区一介文士就能杀了展威,就算冒再大的风险,那些武者也会寻找林奇追根问底。谁都想探索这个秘密,或许得知真相,自己就会成为天下第一强者。毕竟林奇不是武者,根本没有威压天下武者的能力。 林奇还真没想这么多,经李智一点拨,林奇才彻底明白其中的利弊。按照李智的吩咐,林奇老老实实与孙居赞郑成等人更换了军帐。他不想让李智担心,林奇只想击杀展威之后,再悄悄的把真相告诉他。 大军之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不管黑天白昼都是戒备森严。两日之后的深夜,临近子时,林奇手持拐杖骑上了战马,带着十三与廖仓开始巡查大营内外的岗哨。 借着夜色,三人在营地之外越走越远,林奇小声吩咐道,“廖仓,你牵着我的战马来回兜几圈,让营内的人隐约的能看到就行。十三,咱们走。” 林奇下了战马,十三一伸手把林奇拉到了马背上。廖仓紧张的抱了抱拳,“十三,府主要是出了问题,谁都不会原谅你。” 没等十三开口,林奇笑道,“廖大哥,我还不想死,放心吧,一炷香之后我俩保证好好的回来。” 十三也对着廖仓自信的点了点头,这才一抖马缰,快速的向金水河畔奔去。 十几个呼吸之后,十三与林奇消失在夜色之中。廖仓没有返回营地,而是拿出火镰子点燃火捻,对着大营方向画了几个圈。 不大一会儿,郑成带着林奇所有侍卫冲了过来。廖仓可不相信十三一个人就能对抗展威,这一次,他‘背叛’了林奇。 第一百六十一节 神枪之辩 郑成等人的战马都包裹住马蹄,马嘴上也带上了口嚼。四十来人奔出大营,声音却是不大,但即便是这样,负责警戒的巡守们也纷纷吃惊的看向大营之外。 廖仓低声问道,“老郑,没引起国公大人的怀疑吧?” 郑成回身看了看,“来之前我跟国公大人说了,不然这么多人根本出不了大营。” 廖仓心中一惊,“你怎么说的?难道告诉国公大人府主去与展威会面?” 郑成一撇嘴,“我有那么傻吗?那样的话整个大营还不得炸了窝。我只跟国公大人说,这几日军师巡营的时候,所有侍卫必须要跟随。而且国公大人得知府主外出巡营,命我带人赶紧把军事大人找回来。” “就这么简单?” “废话,侍卫保护军师巡营,这不很正常吗。赶紧走,耽搁太久可别真生变故。” 廖仓把林奇的战马拴在不远的一棵小树上,带着郑成等人,在夜色中快速向金水河畔奔去。 金水河距离李智大营不是很远,毕竟十万大军以及战马的饮水都仰仗着金水河,距离水源太远的话,后勤补给也不方便。如果不是这条金水河,李智大军恐怕还得后撤二十里,才能找到水源。 月光之下,金水河畔,林奇站在一块突出的滩石之上朝着应城方向看去。河畔四周并无巨大的树木,除了有不少被河水冲刷的巨大滩石,视野非常开阔。叶十三手持短剑站在石下,谨慎的观察着四周。 “十三,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少爷,应该是刚过子时。” 林奇抚摸着拐杖,“展威这么大的名头,不可能言而无信,怎么一点影子都没有?” 林奇话音刚落,十三猛然一回头,“少爷,有人来了,还不少。不对,这是~咱们的人。” 林奇一愣,回头望去,月光中隐约看到一片人马向这里冲了过来。当看清领头的是廖仓和郑成,林奇眉头拧在了一起。 廖仓拉住战马跳了下来,单膝跪地,“府主,廖仓回营之后任你惩罚。但府主与十三前来与展威会面,我等若不随行有负使命。在您没安全回营之前,请恕廖仓抗命。” 郑成也抱了抱拳,“府主,你不该以身犯险,万一出事,这个责任廖仓承担不起。” 林奇郁闷的耸了耸肩,“完了,我约展威前来是有重大的事情要办。现在被你们这一掺和,那老头还不得吓得跑回去。” 林奇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的一块滩石后传来一声怒喝。 “放肆!” 唰~!一道身影闪了过来,十三一错身拦在了前面。 廖仓也跟着急忙喊道,“布阵!” 众侍卫迅速闪身站位,以林奇所站的滩石为中心,把林奇和郑成保护在中间。 展威背负双手看着林奇,他早已来到这里,刚才展威完全有机会击杀了二人。但他也好奇林奇所说的神枪之秘,所以一时间并未出手。 展威鄙视的点了点头,“这就对了,老夫不相信你一个毫无功力之人,居然敢只带一名侍卫前来见我。”展威说着扫了十三等人一眼,“老夫若想杀林奇,你们救不了他。” 十三毫不示弱的怒视着展威,“你敢踏入此战阵,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们亡。” 展威哈哈一笑,“年轻人勇气可嘉,老夫不否认在你们联击之下,战阵威力不亚于老夫。可是老夫要想杀林奇,你们还留不住老夫。” 展威目光看向了林奇,“你说过,临死前会告诉老夫神枪的秘密。老夫给你时间,该交代的都交代一下。你小子是个才俊,但你不该残杀苏家满门。” 林奇站在高处俯视着展威,非常镇定的说道,“前辈,怎么说您也是大安尚武榜的名人,身受天下武者的敬仰。按说你我无仇无怨,况且苏寒谋逆那可是先帝定下的大罪。怎么,难道你我之间非死不可吗?” 展威目光阴冷的看着林奇,“告诉老夫击杀我徒东阳的真凶,或许可以放你一马。” 林奇淡淡的笑道,“不必找什么真凶了,其实我不去找他,那小子也会来找我报仇。与其说别人杀死了苏东阳,莫不如这个责任我担下来。” 说到这,林奇指着展威不禁叹息了一声,“前辈,其实有时候我很看不起你们这样的武者高手。北辛践踏大安之时,你们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受难却没有踪迹。等天下太平之后,却都冒出来争夺什么尚武榜。真正的修行者,岂在乎这些虚名?被名望所困,终究只是个凡夫,即便给你一把神枪,你也达不到那种化实为虚的修为与境界。” 展威诧异的看着林奇,“你居然在指责老夫?” 林奇淡淡的一笑,看着廖奇等人说道,“你们退下,我跟展前辈有几句私密话要说。十三,你留下来。” 廖奇倔强的一挺身,“府主,回营之后,即便军法处置也可以,但是现在,我等不能听从您的命令。” 林奇皱了皱眉头,目光看向了郑成。他知道廖仓郑成关系极好,郑成的话他肯定听。倒不是林奇命令不了廖仓,而是廖仓信任郑成,只要郑成说府主没事,廖仓相信郑成不会骗他。 “老郑,咱们相处这么久,你应该对我有所了解。带着廖仓等人后撤十丈,这不是命令,而是我林奇对你的信任。” 郑成疑惑的看着林奇,不明白他为何非要冒这个风险。但是郑成知道林奇不是鲁莽之辈,况且看着林奇那自信的目光,仿佛他已经主导了战局。 郑成犹豫片刻,一狠心说道,“老廖,府主大人之命不可违抗。所有人听令,除了十三之外,随我来。” “老郑!你~你敢担这个责任吗?”廖仓吃惊的看着郑成。 郑成严肃的点了点头,“老伙计,执行命令!” 廖仓看着郑成坚定的目光,终于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抬手一挥,带着众人纷纷退去。 展威奇怪的看着林奇,他总觉得这小子非常诡异,不像是要送死的样子。但眼前只有一个叶十三,展威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救得了林奇。就算他有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在绝对实力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好小子,有胆识,杀了你真是有些可惜了。” 林奇跳下滩石,对着展威一抱拳,“前辈,在下再问你一句,咱们之间非要分出生死不可吗?” “不是分出生死,而是要用你的人头,去祭奠东阳的冤魂。” 林奇苦笑着点了点头,心说我可是再三给你机会,是你自己找死那就没办法了。地狱无门你非要往里面撞,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周年吧。 林奇向前走了两步,距离展威已经不足两米。十三也上前一步,谨慎的站在林奇的一侧。这个距离,林奇相信即便展威身穿铠甲一样能击穿,而且还不会打偏。来之前林奇重新压制了火药和子弹,甚至在弹头上涂抹了毒药。因为这把枪要么不用,用之必杀。 “前辈,你可知这世上有一把神枪,可以杀人于无形?”林奇面带诡异的笑容看着展威。 展威眼神一眯,瞬间提起了警觉,“杀人于无形?你是指技法,还是用枪者的功力?” 林奇摇了摇头,“都不是,我指的就是枪的本身。” 展威疑惑的看着林奇,冷哼一声,“老夫一生驭枪,枪再好,枪魂依然归人掌控。你说的那种神枪,这世上不可能出现。” “不,你错了,这世上确实有这种神枪。” 展威震惊的看着林奇,“怎么,难道你见过?” 林奇点了点头,“不但见过,而且就在我手中。”林奇说着举起了拐杖,把隐藏的枪口对准了展威。 展威停顿了足足三息世间,面色升起了怒意,“你在戏耍老夫?小子,你太猖狂了。” 叶十三敏锐的感觉出不妙,短剑一抖,没等他出手,一声巨响震撼了夜空。 展威鬼魅的身形刚启动,瞬间停了下来。展威愕然的看着了一眼前胸,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林奇更是吓得一哆嗦,没想到这老头中枪之后,跟个没事人似的居然还站在那里。林奇二话不说,再次触动了扳机。 两声枪响,堂堂的枪神展威终于倒下了。但是他还没死,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无力的瘫倒在地。林奇终于松了口气,在科技面前,看来这种原始武力依然不是对手。 林奇蹲下了身躯,距离展威一步之遥,“前辈,还有什么遗言,在下或许能帮你完成。” 展威大口喘息着,口中不断涌出鲜血,展威强行咽了回去,“这~这是什么~枪?” “我说过,这才是真正的神枪,杀人于无形。” 展威眼神直视着林奇,扭曲的面孔露出震惊之色。但一瞬间,展威的表情变得非常平静,颤抖着摘下手上的黑色指环,“神枪~老夫~死而无憾~终于见到了神枪。” 展威说着再次咽了口溢血,“小子~若是有~有机会的话~去虚郡~找黄狼~让他带你去大漠~老夫的神枪~神枪~。” 展威的手臂无力的耷拉下去,一代枪神展威做梦也没想到,他会死在‘枪’下。 看着展威依然睁大的双眼,林奇叹息一声伸手一抹,帮他闭上了双目。 林奇捡起跌落的指环,喃喃的说道,“虚郡黄狼?神枪?” 林奇正琢磨着,就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阵战马嘶鸣。大地微微颤抖,一支大军黑压压的冲了过来。林奇脸色一变,经过李智点拨之后他知道决不能让那些将士们看到展威的尸首。 “十三,廖仓,快,把展威~。” 林奇话没说完就愣住了,身后的众人,包括十三在内,一个个都张着嘴,仿佛被定在了金水河畔。 第一百六十二节 疯魔的大元帅 李智大营之中旌旗招展万马奔腾,即便是深夜,也把应城的探马斥候吓得七魂出窍,还以为李智这是要发起夜袭呢。 应城之内随之而动,城头之上密密麻麻排满了弓箭手。已经入睡的诚王刘展急忙来到城头,在众将军的保护之下,诚王举目望去,城下连个鬼影都没有。 应城之内紧张兮兮,而金水河畔,李智亲率大军来到了林奇击杀展威之处。远远的看到林奇等人,李智一摆手下令大军停下。 今夜林奇郑成等人蜂拥离营,李智就猜测林奇这小子恐怕是有所行动。虽然这让李智有些不安,但也充满了期待。李智命陈豪悄悄集结一万弓箭手待命,当夜空响起了令李智震颤的响声,这位老帅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期待,亲率大军奔向金水河畔。 李智勒住战马,心中隐隐有些激动,刚才夜空中的两声巨响,这声音李智记忆犹新。李智回身看了看陈豪,“你们在此等候,没有命令不得前进一步。” 李智打马就要上前,吓得陈豪急忙拦住,“元帅大人,军师他们都站在那边一动不动,会不会是在示警?还是末将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李智一抬手,“不必,这是军令,违令者斩!” 李智说完一打马向林奇奔去,陈豪疑惑的看着李智离去的背影,心说今晚这都怎么了?军师和元帅一个个都神经兮兮的。 看到李智独自打马而来,林奇深吸了一口气,如今他真不愿意把此事闹的天下皆知。毕竟展威是大安武者心中的一面旗帜,况且展威生平没有恶行,杀他也是林奇不得已而为之。 李智跳下战马,廖仓赶紧接过马缰。李智快步走到林奇身前,上下打量着林奇。 “臭小子,刚才~是那神器?” 林奇冷静的点了点头,“元帅大人,随我来。” 林奇示意了一下,带着李智来到滩石之后。十三已经把展威的尸首移到了此处,看着躺在滩石后面的展威,李智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 “火把,谁有火把?”李智激动的喊了一声。 郑成从马囊之中拿出一支火把点燃,快步跑了过来。所有人的眼睛都闪烁着振奋的亮光,这些效忠了林奇的死士们,谁也没想到府主大人竟然能够击杀当世第一高手。在他们眼里,此时的林奇犹如神一般的存在。 李智颤抖着接过火把,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火光之下看到展威胸前那两处可怕枪眼,李智依然吓得差点没把火把丢掉。 “臭小子,这事千万不能传出去。否则,别说是天下人,即便咱们大营之中,将士们都得把你当成异类。” 李智唏嘘的说完,看了看叶十三,“你听着,本帅命你们带着尸首,顺河而下三十里外,找个隐秘之处把展威埋葬。记得立一块无名石,也算是替老夫~送他一程。” 十三瓮声说道,“遵命!” 李智又看向了郑成,“郑成,你是我府邸出来的人,老夫相信你。但是那些人,一定要告诫保守秘密。否则,林奇这小子就要大难临头了。” 郑成点头说道,“国公大人放心,这些都是我们归尘院的生死兄弟,断然不会出卖府主。” 林奇却不屑的笑了笑,“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传出去也无碍。我能杀得了展威,同样能杀的了别人,不想死那就尽管来找我。” “闭嘴!”李智瞪了林奇一眼,“你懂个屁,江湖人士无所谓,但皇室中人~难道你要谋反吗!” 看着李智震怒的目光,林奇点了点头,“我只是说说而已,祸患已除,咱们还是回营吧。” 李智再次看了展威一眼,郑重的抱了抱拳,“展枪神,当年先帝之时,李某对你也是非常敬佩。怎奈你不该上了苏寒那老东西的贼船,更不该收苏东阳那种逆徒。若是你九泉有知,杀你是老夫下的命令,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怨恨就来找我李智好了。” 林奇一听,不禁心中有些感动,虽说他还没有娶九儿过门,但人家确实把他当成了自己人。林奇和李智留下了十三等人,骑着郑成的战马二人回到了大军之中。 林奇看着陈豪疑惑的表情,装模作样的苦笑道,“元帅大人怕我出事,居然还惊动了这么多人,林某惭愧。” 李智不待陈豪搭话,大手一挥,“回营再说,小心警戒,防止展威偷袭。” 陈豪答应一声,赶紧下令保护元帅与军师返回大营。只是陈豪有些奇怪,为何叶十三等人都还留在原地。但李智与林奇没有解释,陈豪也不便多问。身为战将,陈豪知道有些事情涉嫌机密,或许十三等人是在设置陷阱。 回到大营,为了不引起众将的怀疑,林奇没有与李智多说什么,回到自己的大帐之中等待众人回归。此时已经是深夜丑时,李智却毫无睡意,激动的命人拿来酒菜,一个人独自在帅帐之中狂饮起来。 这一夜,大营之内,很多人都没有入眠。因为帅帐中大元帅李智跟疯了一样,时不时传出怪异的狂笑,吓得陈豪恨不能请林奇去观望观望,心说大元帅不会是被展威吓出了什么魔症。 几天之后,李智大军依然是严阵以待,外表看似与往日没什么不同。但是应城方面,诚王刘展却急的都想痛骂。他原本还想借助展威广招天下奇人异士,没想到刘律的诏书还没发出去,展威居然不告而别失去了踪迹。就像当年一样,枪神展威来无影去无踪,没人知道他身在何处。而诚王刘展等了多日,不但没听到展威击杀林奇,反而得到了阳城出兵的消息。 诚王府内,刘展烦躁的看着众将,他知道阳城大军一到,恐怕李智不会再这么僵持下去。诚王刘展知道他将迎来最关键的时刻,若是胜出还好说,一旦战败,诚王将会以罪臣之身押解京城。 众将军都沉默不语,失去了一目的沈剑锋意志有些消沉,那一战他不但败在了十三手里,更是被叶十三击碎多年的傲气和雄心。要是沈剑锋败在尚武榜前十,他依然会豪情万丈,甚至更能激励他的勇气。只可惜,叶十三只是林奇身边的一名武奴,不管他在封门关有多么勇猛,毕竟不是尚武榜中人。甚至说,沈剑锋身为将军和勇士,他更希望死在对手剑下,而不是被人救下之后苟且的活着。 阳城大军即将到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应城。刘律更是惶惶不安,仿佛已经觉察到自己的大限将至。无奈之下,刘律主动来到了诚王府。 书房之内,叔侄二人面面相觑,刘律忽然跪倒在地。诚王一愣,赶忙伸手扶起,“陛下,您~这是为何?” 刘律嘴上的八字胡颤抖着,脸上的表情恨不能要哭出来,“诚王叔,小侄不愿意当什么帝君了,若是那刘轲愿意,我宁愿做一名布衣。咱们对付不了京都的兵马,如今天下大势已定,小侄恳请诚王叔~与他们和谈吧。” “你~!”诚王怒视着刘律,早知道刘律如此软弱无能,当初他就不该力挺他上位。 诚王无奈的叹息一声,也不再以陛下相称,“皇侄啊,本王也想和谈,但这样的和谈结果,恐怕你我二人都得押解京城认罪,否则刘轲不会放过我一家老小。本王只有力拼一战,或许刘轲能给咱们叔侄留这么一点家底。” 刘律担心的说道,“可是阳城大军一到,咱们~恐怕没有胜算。况且展威前辈不知去向,就算李智不知情,展威前辈不出现,也无法激励应城的众将士。小侄就怕~到时候一战之后~李智根本就不需要和谈了。” 诚王腮帮子颤了颤,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和听到的结局。若是对面只有李智的话,诚王相信李智会顾忌双方将士都是大安同胞手足,不会痛下死手不顾一切。但是那个林奇,他连百姓的粮仓都敢烧,而且针对胡宝义大军的伏击,手段之毒辣绝对是个狠角色。况且林奇斩杀苏家满门,诚王刘展可不相信这个冷血的刽子手会心软的给他留条活路。 就在叔侄二人在书房之中密谋之时,谋士耿占秋的府中,南七商会的大粮商莫建安再次拜访。 耿占秋面色阴沉,按照当初的设想,耿占秋无非是要为诚王谋取更多的利益,逼迫京都和谈。耿占秋始终相信,京都一方也绝不愿意拼的你死我活,肯定会派人上门和谈。但是现在,莫建安却给他出了一道难题,那就是蛊惑诚王死拼到底,并且给了耿占秋一个难以拒绝的优厚条件。 莫建安看着耿占秋还在犹豫,低声劝道,“耿大人,别忘了即便和谈成功,诚王刘展和刘律也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到时候,他们不再是以前的王,就算能苟且偷生,你们这些人恐怕~从此不再受用。甚至说,刘轲一怒之下不追究诚王,但您耿大人~估计会成为替死鬼。若是耿大人能促成此事,唐帅说了,不管是北辛还是大安,唐帅保你耿大人受用不尽。” 耿占秋眼角颤了颤,他知道莫建安说的没错,即便是和谈成功,刘轲也要找几个替死鬼杀一儆百震慑天下。耿占秋不想死,他有着远大的抱负,怎奈生不逢时选择了诚王。 耿占秋终于狠下心来,为了自己的一家老小,他准备搏一把。赌赢了,或许他还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即便是输了,无非就落得一个卸磨杀驴的下场。 第一百六十三节 只身闯营 北辛国都玉川城,如今的北安侯府早已改成了大帅府。北辛的朝堂彻底被唐川掌控,不但北辛的军令出自帅府,连朝中的奏折都要来帅府请批。 唐川威严的端坐在帅案之后,当下他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只待新军训练结束,即可挥师大安。如今柳撼也从大安返回,唐川心情非常愉悦。 “柳撼,一路辛苦,今晚本帅给你接风洗尘。” 柳撼惭愧的说道,“主子,这一趟柳撼空手而归,有负主子重托。大安京城之内,龙卫已经公众天下,那金面龙首却一点线索也没有。我本想大闹一场引金面龙首现身,但巴郎与鬼手坐镇京都,柳撼不是他二人的对手。” 唐川点了点头,“这金面龙首到底是谁?恐怕短期内会成为一个谜团。不过,本帅相信此人绝不会善罢甘休,或许将来有这么一天,他会主动来投靠本帅。” 说到这,唐川忽然想起一事,“对了,那枪神展威也出现在大安应城。本帅还担心你会偷偷赶往应城,回来就好,先让他们自相残杀去吧。如今我北辛新募兵马正在集训,很快就能配备到大军之中。到时候,封门关之内本帅让你夺取首功。” 柳撼一抱拳,“谢主子赏赐,这次京都之行我也见了那婢女陌芊。据我多日的暗中观察,那陌芊目前在大安顺风顺水,她好像~把那贤王刘秉控制在手中。” 唐川眼神一亮,想了想说道,“区区一个刘秉不算什么,倒是那个林奇,现在越来越让本帅感兴趣了。如果本帅所料不差,那孔赞是想把他培养成刘轲的股肱之臣。此子应城首战告捷,虽然有些玄虚,此子却也让本帅有些赞叹。区区一介文士,居然亲赴杀敌战场调配有度,看来那孔赞的识人之术,确实在本帅之上。” 说到这唐川微微一笑,“还有你那位小对手,如今也是名声在外,居然在应城轻易战败了沈剑锋。” “叶十三?”柳撼目光一聚。 “不错,正是那个小武奴。” 一提及叶十三,柳撼恨的直咬牙,“主子,当初在封门关我就该杀了他。” 唐川爽朗的笑道,“本帅当然知道你能杀了他,但是杀了之后,本帅就没了退兵的借口。那时候本帅还没完全掌控朝堂,无法抽身与大安开战。这样也好,林奇身为大安军师,他们主仆二人必然会与本帅战场上相见。到时候再杀了他,对大安军心打击更重。柳撼,上一次本帅错过了机会。若再开战,本帅必让这天下~再无大安!” 身为北辛战神,一统天下是唐川最大的梦想。上一次大安之战,若不是北辛国主司徒牧故意断了他的后备兵马,加上京都之战面对誓死守护的西山大营,唐川绝不会轻易收兵。如今北辛没有了羁绊,唐川可以举国之力与大安一战。再次开战,唐川势必要把自己的帅旗,插到大安京都的城头之上。 此时,应城之内,眼看着阳城兵马就要到来,特别是得知李占锡此次所带都是攻城用的重辎装备,诚王刘展更是坐立不安。与刘律交谈之后,诚王也不想再打下去,但箭弦上,诚王有些进退两难了。 诚王府书房之中,诚王刘展面色阴沉的看着耿占秋,“占秋啊,当初本王挥戈北上,你劝说本王返回应城固守。你可知,本王错过了什么?” 耿占秋平静的看着诚王,不卑不亢的回道,“王爷当初挥戈北上,身边有太子,手中又有先帝遗诏,代表着天下正统。下官劝您回应城固守,可以说让王爷失去了天下道义的支持。” 诚王脸上的肉颤了颤,“不错,本王错失了良机。” 耿占秋微微一躬身,“王爷,下官知道您说的良机,是在阳城之外逼迫刘轲和谈。在王爷看来,那时候刘轲上位未稳,断然不敢对王爷过于强硬。” 诚王刘展点了点头,“可惜啊,本王听信于你,走错了一步。” 耿占秋却正色的反驳道,“不,王爷没有走错,若是王爷当初兵临阳城之下,您可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别忘了那时候刘轲并未真正的掌控时局,幕后的主导是信王与孔赞。刘轲或许想不到这么长远,但信王与孔赞,必会置王爷与死地。而庆温侯与赵家,也不愿意看到与苏家交好的王爷重整旗鼓,他们也会在朝堂之上蛊惑重臣,对王爷施以最严厉的律法。所以说,王爷没有走错,下官也没有错判了局势。” 诚王刘展的眉头拧成了一团,“占秋啊,你说的是有道理,可是现在,刘轲大势已成,恐怕未必再愿意给本王和谈的机会。” 耿占秋一抱拳,“王爷,其实您不必过于担心,当初占秋就说了,一旦成事就放弃刘律自立为皇。若是大局未成,依然可退守一步逼刘轲和谈,现在,占秋还是坚持这个观点。” “成事?”诚王苦笑了一声,“你觉得本王拼光了老本,能战胜京都源源不断的兵马?” 耿占秋摇了摇头,“王爷的疆域之内兵源匮乏,这是王爷最大的软肋。但这场战局还未结束,王爷未必会输。” 诚王刘展眼神一眯,“打?怎么打?” “先谈后打,咱们主动和谈,若是那刘轲不答应王爷的条件,只能是鱼死网破了。”耿占秋淡定的看着诚王。 诚王一愣,“先谈后打?你觉得他们能答应吗?” 耿占秋抱拳道,“下官不才,愿替王爷只身前往敌营,与那李智战前和谈。他们若是不答应的话~王爷,我等只能抛弃身家性命,不惜决一死战。” 诚王不禁咬了咬牙,“你可知决一死战的后果,本王可就成了天下的罪人,皇族的败类。” 耿占秋叹息一声,沉重的说道,“王爷,下官也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但只有王爷下了决心,那刘轲才能做出退让。否则,即便王爷开城臣服,跟随您多年的这些文官武将,恐怕成千上万人都要成为阶下囚,甚至说,满门抄斩。若王爷能够狠心抛弃他们,那~下官无话可说。” 诚王刘展身躯一颤,无力的瘫坐了下来。这么多年诚王刘展向来是义字当头,才能让手下一干人马心甘情愿的臣服效忠于他。若是抛弃这些人独自苟且偷生,诚王宁可战死也不能这么做。 耿占秋眼神之中露出了狡黠的笑意,他很清楚诚王的软肋是什么,耿占秋正是利用了这一点,逼迫诚王一步步按照他的计划执行。 李智大营之中,这些天大军按兵不动,一直在等待着李占锡的到来。这一次阳城没有派出轻骑战队,所以路上走的要慢一些。按照探马来报,李占锡的大军还需三日才能到达应城。李智并不着急,他也在等待刘轲的旨意,看看是否要不惜一切代价彻底铲除诚王势力。 帐帘一挑,一名小校进来禀报,“启禀元帅,应城谋士耿占秋手持节杖,在营外求见元帅和军师大人。” “耿占秋?”李智一怔,微微点了点头,“把他带进来。” 李智说完,忽然又喊住了小校,“不,把这小子带到军师大帐。老子身为兵马大元帅,不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告诉林奇,尽管强硬点,只要不杀了他,揍他一顿都无妨。” 小校答应一声退了出去。李智知道耿占秋手持节杖,说明是替诚王来摊牌的,对付这种谋士,李智觉得还是让林奇对付他为好。 军师大帐之中,林奇一听耿占秋到了大营,当即冷笑道,“老郑,看到没有,诚王有些坐不住了。你和孙居赞来对付他,我从帐外听着。” 郑成笑道,“怎么,您也不出面?” 林奇指了指上面,“陛下的旨意还没到,现在谈什么都是空话。先摸摸这小子的底,实在不行我在出面。” 林奇安排了一番,不大一会儿,耿占秋被五花大绑的押到了军师大帐之中。郑成与孙居赞一左一右坐在案几之后,二人也不说话,只是冷漠的看着耿占秋。 耿占秋苦笑着摇了摇头,“在下手持节杖,代表着安德帝君与诚王殿下以礼求见,没想到你们竟然如此对待一位使者,这可有失王师风范。” 郑成看了看孙居赞,“孙兄,我大安什么时候出了一个安德帝君?在下怎么闻所未闻?” 孙居赞冷笑道,“我大安只有顺德帝君,哪有什么安德帝君。居然敢口出狂言辱没陛下,来人,推出去斩了!” 郑成赶忙抬手阻止道,“孙兄不必着急,安德帝君不知是何物,但诚王我还是知道的。再者说,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传出去可有辱咱们文士的声誉。” 耿占秋不屑的看着二人一唱一和,顿时怒道,“林奇呢,让他出来见我。在下奉诚王之命特来展现诚意,尔等竟然如此对待,简直岂有此理。” 孙居赞一拍案几,“闭嘴,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诚王手下的一个谋士而已。” 耿占秋强硬的挺着胸膛,“他们既然不见,那在下只好告辞了。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不然就送我出营。从即刻起,在下不会再与尔等多说一句废话。” 耿占秋心说就你们这等货色,还想在老子面前耍威风。我耿占秋既然敢来,就不惧生死。 郑成冷笑道,“怎么,还嘴硬,来人,掌嘴!” 两名侍卫走了过来,刚举起手臂,就听帐外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 “慢着,来者是客不必动粗,给他松绑。”话音一落,林奇拎着拐杖走了进来。 看到林奇的出现,耿占秋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侍卫们松开了绳索,耿占秋活动了一下手臂,“林军师,可否单独与在下一谈?” 林奇不紧不慢的走到正座上坐了下来,“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不,有些话~在下只能与你一个人说。错过这个机会,耿某相信林军师会后悔的。”耿占秋强硬的说道。 林奇不禁一愣,看着耿占秋自信满满的样子,倒是引起了林奇的好奇心。 “好,本军师向来仁慈,就顺了你的意愿。不过,如果你敢戏耍本军师,老子就斩下你的双腿把你扔到应城之外。我林奇可不在乎什么坏名声,希望你好自为之。” 林奇威胁的看着耿占秋,他在告诫耿占秋不要耍什么花招。不然,他林奇也不会按照规矩出牌。 大帐清空,帐帘放下,只有十三一个人在外面把守。郑成与孙居赞远远的看着,两炷香之后,才看到帐帘挑起,耿占秋一个人走了出来。 “十三,送他出营!” 账内传来林奇的吩咐,十三答应一声,带着耿占秋向营门走去。 郑成与孙居赞赶紧进入军师大帐之内,却发现林奇一脸严肃的靠在椅子上,眼神之中流露着少有的凝重。 “府主,什么事让您这么严肃?”郑成疑惑的问道。 林奇看了看二人,抬手指了指帐外,重重的说道。 “这个家伙~是个大才!” 第一百六十四节 惊醒 耿占秋一走,不但郑成与孙居赞来到了军师大帐,连李智也安耐不住,竟然离开帅帐来到了林奇这里。 林奇让郑成二人退下,有些事情他需要跟李智单独交换一下想法。 “小子,那耿占秋都说了些什么?”李智坐下来问道。 林奇抱着双臂看着李智,“他说了,诚王不想再打下去,可以交出刘律为条件与咱们和谈,但必须保留他的王爵与封地。” 李智不屑的冷哼一声,“做他的梦去吧,老子的大军是白来的吗。” 林奇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说,但耿占秋说不答应的话,应城将集结所有力量血战到底。” “那又如何,我到觉得应该趁此机会彻底铲除诚王这个祸患。不然,终究会成为我大安的毒瘤。” 林奇皱了皱眉,“我也这么认为,不过~那耿占秋说了一句话,让我觉得很有道理。” 李智一怔,“什么话?” “他说~若是彼此全力一战,大安必亡。”林奇严肃的说道。 李智一拍案几,“放屁,我就知道文士嘴里吐不出什么好东西,就凭他诚王刘展那点兵力?还大安~。” 说到这,李智猛然停了下来,吃惊的看着林奇,“他是说~北辛唐川?” 林奇点了点头,“耿占秋此人很有想法,他甚至认为自己是明珠入土怀才不遇,堪比帝师孔老先生。只可惜,早年间他入不了京都的法眼,只能投靠诚王刘展。现如今两军对垒,耿占秋成为刘展手下第一谋士,水涨船高也有了用武之地。” 李智奇怪的看着林奇,“你小子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林奇淡淡的一笑,“世人就是这样,谁的权重就会向谁献媚,位高者,也会伸出橄榄拉拢到自己的麾下。耿占秋也不例外,如今~唐川派人找上了他。” 李智一愣,“应城之内的北辛谍者~与他取得了联系?” “不错,许以高官厚禄,让耿占秋不惜一切代价,蛊惑诚王与咱们死拼到底。那样一来,就算能赢下这场战事,大安的精锐也会消耗殆尽。如果我是唐川,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李智脸色一变,“林奇,这小子说出的话,小心有诈啊。老夫怀疑,他是故意借用唐川之名,逼咱们进行和谈。另外来说,你与他是敌对双方,他把此事告诉了你,难道就不怕泄露到诚王耳里?” 林奇摇了摇头,“我相信他,此事不会有假。” 李智眼睛一瞪,“我看你是疯了,凭什么要相信他?” 林奇嘴角弯起了笑意,“因为这是他给我的投名状,所以我说此人很有想法,他想等此战过后,效忠京都。” “此战过后?”李智不禁有些疑惑,“听你的意思,还是要打?” 林奇点头道,“如今诚王的条件陛下断然不会答应,所以耿占秋也认为要打一场,但这一战要适可而止。到时候,他会力劝诚王放弃幻想,接受京都的条件。” 李智手捋胡须,严肃的说道,“京都哪有什么条件,陛下与信王~都不想放过诚王刘展。再者说,就算不杀刘展,至少也要押解进京拘禁在冷宫。这一点,恐怕诚王也不会答应。” 林奇叹息了一声,“所以说有些难办啊,其实应该给诚王一个机会,至少让他看到的不是绝望。国公,延庆老侯爷已死,皇室宗祠大长老这个位置倒是适合诚王。一来保留了他的颜面,二者又能让诚王留在京都无法操控应城。” 李智愕然的看着林奇,“你小子还知道自己是谁吗?居然安排起皇宗的权职,我看你是疯了吧。” 林奇笑了笑,“我没疯,刚才我一直在琢磨此事,诚王雄踞应城多年,要是什么条件都不给,他绝不会答应。逼急了,就像耿占秋说的那样,大不了鱼死网破把大安的精锐消耗殆尽。” “混小子,醒醒吧,这件事不是你我能做主的,刘轲陛下能答应吗?庆温侯那边能同意吗?更何况信王与刘展交恶已久,他可是能左右陛下的决定。” “您说的对,我是没这个本事,但有一个人可以。” 李智一怔,“孔赞?” “不错,我决定大军到来之后先不打,咱们共同给孔老大人写一封书信。等京都方面开出条件之后,咱们再狠打一场,彻底熄灭诚王的气焰。到那时,什么条件都好谈了。” 李智看着林奇期待的目光,犹豫着说道,“要是刘轲陛下无法答应呢?” 林奇面容一肃,“如果皇宫内都是这种心胸狭隘目光短浅之辈,那大安真就离灭亡不远了。” “闭嘴,不许胡说。”李智谨慎的看了一眼帐外,低声说道,“既然这样,你小子最好再给贤王刘秉去一封书信。如今老太后也入主皇宗,若能说得动她,此事就有希望。” 林奇当即答应了一声,两人说干就干,林奇把郑成招呼了进来,由郑成执笔二人口述,给孔赞写了一封厚厚的书信。林奇派郑成立刻回京,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把书信交给孔赞。 却说耿占秋离开了李智大营,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是他第一次与林奇正面交锋,与聪明人打交道,有些事情一点就透。 耿占秋也佩服林奇这么年轻就如此沉稳和冷静,甚至说,林奇的深谋远虑远远超出了耿占秋的预料。以前耿占秋还觉得林子是靠着北辛救驾获得了宠信,现在看来,林奇根本不是媚上邀功坐得军师之位,而是刘轲陛下慧眼识珠留住了一位大才。 耿占秋有自己的打算,别看他明面上与莫建安‘相谈甚欢’,但内心深处却是文人的傲骨。他可以为诚王呕心沥血甚至战死在应城,却不能让自己变成大安的罪人。耿占秋与莫建安的表面应酬,只不过是为了他手中的粮草。不管北辛许诺多么厚重的大礼,耿占秋还无法违背良心大义,做出对不起列祖列宗的叛逆之事。 应城之内,诚王刘展早已等的心急火燎,看到耿占秋回来,赶忙让人请到了书房之中。 “占秋,情况如何?”诚王期待的眼神看着耿占秋。 耿占秋躬身施礼,“王爷,那李智与林奇说,他们无法答应王爷提出的条件。看来,王爷要想保留原有的王位与封地,恐怕很难。” “那~他们是什么条件?”诚王忍不住站起身。 耿占秋摇了摇头,“他们没条件。” “没条件?什么意思?”诚王吃惊的看着耿占秋。 耿占秋严肃的说道,“因为李智出兵之前,京都根本没有给王爷留下后路。” 诚王刘展眼角颤了颤,“看来他们是想彻底灭了本王,那好吧,既然这样,本王即便拼到最后一人,也要让刘轲小儿付出惨重的代价。” “王爷莫急,以前没有条件,但占秋去过之后,相信京都很快就会开出条件。只是~恐怕与王爷的要求相去甚远。” 诚王刘展一听,心说你这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差点没把本王吓死。诚王也知道刘轲不会再让他保留封地和王位,但为了一家老小的性命,诚王也有他的底线。如果刘轲无法保证他一家老小的活路,诚王宁可成为大安的罪人,也要不惜一战。 三日后,阳城大军到来,应城之内顿时弥漫在一片紧张的气息之中。李智听从了林奇的劝说,双方暂且休兵,等待京都顺德帝君刘轲的最新旨意。 却说郑成在廖仓等人的保护之下,快马加鞭奔赴京都。郑成也知道责任重大,路途不敢耽搁,不到十日,众人来到了京城。 孔赞没有自己的府邸,自刘轲登基之后孔赞一直住在皇宫。与当年帝师之时一样,孔赞住在皇家书苑之内。这一日,孔赞正在书房之中观阅奏折,一名内官轻轻走进来禀报道。 “老大人,宫外有一位叫郑成的求见。他说~自己是林奇军师帐下谋士。” “郑成?”孔赞微微一怔,“他不是在应城吗?快请进来。” 不大一会儿,郑成在宫中内官的引领之下来到了孔赞书房。郑成还没来得及回归尘院,就率先来找孔赞。 “小的郑成,拜见孔老大人。” “郑成,不必拘礼,你怎么离开大军回到了京都?”孔赞疑惑的问道。 郑成解开了背囊,抽出那封厚厚的书信,“老大人,这是元帅大人与我家府主联名给您的书信,看完之后您就明白了。” 孔赞还以为应城出了大事,赶忙接过书信。当孔赞看罢之后,手捋长须面色凝重起来。身为智者,孔赞一眼就看清了其中的利弊。这段时间由于北辛毫无行动,让朝中不少人蒙蔽了双眼。甚至连孔赞自己,也觉得唐川会遵从与他的约定。但林奇的这封书信,一下子惊醒了孔赞。 “郑成啊,那边的情况如何?” 郑成一抱拳,“回老大人,我家府主说,就算灭掉诚王,恐怕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大安精锐消耗殆尽。” 孔赞严肃的点了点头,“明白了,你先回去吧,等老夫的消息。” 郑成抱拳告退,孔赞的目光再次看向了书信。他觉得林奇分析的很精准,真要是逼迫诚王死拼到底,大安将再无后续兵马去抵挡北辛唐川。况且北辛谍者在应城蛊惑大战,足以证明唐川已经有了备战的准备。原本孔赞也不想留下诚王这个祸患,但是现在,孔赞知道必须要给诚王留条活路。 如今刘轲大势已成,百官无不臣服,面对诚王和刘律朝中更是一片铲除之声。孔赞知道要想给诚王这么尊贵的待遇,恐怕会迎来强烈的反对,这其中,最关键的就是宗室的几位大佬。 孔赞犹豫再三,当即下了决定。不过,他没有去上书房拜见陛下,而是要去说服庆温侯。 “来人,备车,去庆温侯府。” 第一百六十五节 艰难的抉择 归尘院内,郑成廖仓等人突然回归,顿时让九儿和芊芊兴奋不已。这些日子林奇与她没有任何书信来往,九儿也只是在大安战报上能看到林奇的消息。身为女中豪杰,九儿得知林奇亲率兵马伏击胡宝义大军,即是担心又是替林奇高兴。如今郑成廖仓回归,九儿总算是可以询问一下林奇的详细情况。 众人你一句我一嘴的不停问着,廖仓亲自参加过密林伏击战,当即把林大军师都快吹到了天上。九儿听的热血沸腾,恨不能亲赴应城与林奇并肩作战。 “廖大哥,林奇他~可有书信给我?”九儿当着众人的面,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廖仓一怔,心说坏了,他知道临行前林奇光顾着安排郑成办理正事,根本没有给九儿姑娘写信。但是看到九儿期待的眼神,廖仓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九儿姑娘,在下~只是府主大人身边的侍卫副统领,像书信来往这种大事,当然是交代给老郑来办。郑成,府主给没给九儿姑娘写书信,你赶紧说一声啊。” 廖仓把皮球踢给了郑成,这种伤人的买卖他可不愿意去做。郑成心中暗骂了一声,但表面却呵呵笑道,“当然写了,而且还写的很厚。不过~书信却被元帅大人扣留了。” 九儿一愣,当即娇怒道,“我爹凭什么扣留林奇的书信,他~他也太独断了。” 郑成赶忙解释道,“九儿,您可是国公府的千金,军务上的事应该有所了解。按照战时律法,大战之时军中所有将士都不得私自传递家书,一来防止泄露战略机密,二者也怕引起军中厌战情绪。所以元帅大人要以身作则,扣留了府主大人的私人书信。元帅大人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担心引起下面将军们的不满。但是府主大人也让我给九儿姑娘带句话,他说~此战过后就娶你过门。” 九儿愣了几息,“娶~娶我过门?” 芊芊也高兴的说道,“太好了,以后归尘院终于有了主母。九儿,以后你可不许赶我走。” 九儿忽然噗嗤一笑,掩面娇羞的跟个燕子似的跑了出去。廖仓却担心的看了郑成一眼,心说你就瞎编吧,到时候揭穿了谎言,我看你老郑怎么向九儿交代。 卢继文李达等人可不知这里面有假,他们纷纷替九儿感到高兴,芊芊接着问道,“郑大哥,十三怎么样了,他可立了大功?” 郑成哈哈一笑,“那小子现在风光的很,现在连我都得拍他的马屁。你们有所不知,十三在应城之外与沈剑锋大战,要不是展威出面,十三可就把尚武榜排名第十九的沈剑锋斩于剑下了。听元帅大人说,如今十三的战力,恐怕只有巴郎等少数高手能降的住他。芊芊,十三也让我替他问候你。” 说到这,郑成话锋一转,“对了,贤王殿下今日可曾来过?” 芊芊摇了摇头,“最近陛下让他协助相国大人修改各州府的政务,都两天没来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老李头李达问道,“老郑,你们这次突然回来,是不是应城那边有什么变局?” 郑成没有隐瞒,反正这件事成不成很快都要公开。郑成把此行目的说了一遍,让卢继文马上备车,他要去一趟贤王府,并且让李达跟随。 卢继文一听郑成有大事要办,赶紧命人准备好马车。李达知道郑成有事情要吩咐他,跟着郑成上了马车。 芊芊看着卢继文等人送走了郑成,心中也是颇为纠结。她知道唐川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双方和谈,如今郑成突然回到京城,而且一进京城就去找了孔赞,看样子,林奇那边应该是有了对策。以芊芊对林奇的了解,她相信只要林奇下了决心,一定能促成和谈。犹豫再三,芊芊还是决定把此事告知一下戚夫人。不管情况如何,她也算是尽到了身为北辛人的责任。 此时,郑成的马车之中,郑成向李达问道,“达叔,京城密训的那批飞羽可派人送了出去?” 李达苦闷的说道,“已经送过去三十多只,现如今不少人都在抬高价格收购可以训练的飞羽,密站之中新购的五十多只鸟,恐怕还得过几个月才能成型。” 郑成点了点头,“这些事交给其他人办吧,来之前我与府主商量过,想请达叔您去坐镇封门关。那里非常重要,况且您与李占渡将军也熟悉,有什么特殊情况也好沟通。我手下大都是年轻人,虽然忠诚可靠,但还是欠缺稳重。” 李达皱了皱眉头,如今他一把年纪,况且家中老小都在京都,李达确实不想奔赴偏远之地。郑成也看出李达的难处,宽慰的说道。 “达叔,这可不是让您在那边住到老,府主大人的意思是让您去带带新人。过个一年半载等他们熟练之后,再把您老接回来。” 李达笑了笑,“能得到府主大人的重用,我李达就感激不尽了,倒不是我不想去,但能不能~把老伴也带上。” “没问题,而且在费用上,不管需要多少我都会马上派人送过去。” 两人一路说着,很快来到了贤王府邸。郑成把李达留在了门外,独自一人去拜访了贤王刘秉。如今的贤王可不是一般的达官显贵,即便是朝中大员来访也未必能让刘秉相见。但归尘院是个例外,只要是归尘院的人来求见,随时可以进入府中。 京都之内,没人知道孔赞等人开始运作和谈之事。不少人都在等待着朝中公布胜利的消息,连百姓们都把诚王刘展和前太子刘律列为了大安叛逆。 大安皇宫上书房,顺德帝君刘轲挑灯夜读,仔细看着各部送来的急奏。特别是富足的南部七州,今年的税赋竟然迟迟没有上缴,这让刘轲非常震怒。他知道这些州郡的臣子们依然还在观望,想看看应城那边到底如何。一旦诚王占了上风,或许今年的税赋,就要流到应城刘展的手里。 刘轲狠狠的扔下户部的奏折,正要询问应城可有战报,就看到一名当值内官快步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孔老大人求见。” 刘轲心说来的正好,他也打算与孔赞商议再次增兵,尽快解决应城的麻烦。不然,很多政令根本无法实施下去。 “快请!” 不大一会儿,孔赞在内官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刘轲站起身亲自让座,把孔赞让到了旁边的软椅之上。 “老大人,朕正想派人去请您过来,没想到您却先行了一步。” 孔赞伸手入袖袋之中,“陛下,您先看看这个,这是林奇那小子派人送过来的。” “林奇?”刘轲一怔,赶忙接过来林奇的那封厚厚的书信。他本以为是应城出现了变故,但是看完之后,刘轲的面色沉了下来。 “老大人,林奇说的朕都明白,但是要朕放过刘展和刘律的话,恐怕朝堂之中~会吵翻了天。再者说,诚王在应城以南根深蒂固,一直波及到南部七州。如果不彻底铲除,恐怕朕的半壁江山,依然无法正常运转。” 孔赞点了点头,“老朽亲自去过那里,非常清楚南部七州的具体情况。那些州郡官商勾结非常严重,甚至京都派去的新官,都未必能抵得过一名富贾说了算。但是陛下不退让一步的话,恐怕~难以抵御北辛。” 刘轲烦闷的紧握双拳,一边是江山的稳固,一边是面临大敌,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老大人,您可知朕要是顺从林奇的恳求,不但朝堂众臣不答应,信王与庆温侯更不会同意朕这么做。如今朕的根基未稳,朝堂官员大多是先帝老臣,朕~也要顾及他们的想法。” 孔赞再次点了点头,“老朽知道陛下会很为难,我大安如此兴师动众,居然还把罪臣抬到了凌驾于皇权之上的高位,肯定会引起小小的动荡。但与江山的存亡比起来,孰重孰轻~相信陛下会很明白。” 刘轲皱起了眉头,“不是说,北辛很平静吗?就算那唐川真的再次犯我大安,难道占渡将军与信王秋水城的兵马,挡不住他们的脚步?” 孔赞手捋了捋长须,郑重的说道,“陛下,您在北辛多年,应该很了解唐川此人。若是诚王不惜一切代价固守应城,此战过后,老朽相信唐川绝不会给我大安喘息的机会。如果陛下把大安的生死存亡都压在李占渡与秋水城身上,这可是一步险棋。一旦封门关被破,试问陛下~我大安还有多少兵马可以抗敌?” 刘轲面色有些苍白,“如果朕放过了诚王和刘律,就算北辛不起兵,恐怕信王叔也不会答应。甚至说,朕不但让朝中众臣失望,连庆温侯也会对朕心生不满。到时候他们联起手来,老大人可知道这是什么后果?” “知道,减弱皇权,甚至是~比你父皇时代更为混乱。可你想过没有,至少你还是大安帝君,至少大安的国土还在。身为明君,没有什么比国之危亡更加严峻的事情了。陛下,老朽也没多少日子了,当年我就看好你,老朽相信只要大安还在,你还是帝君,就一定能扭转局势让大安再现辉煌。” 孔赞目光深邃的看着刘轲,如今他一没有官职二没有府邸,可以说孔赞把一生都献给了大安。他不愿意在有生之年,再次看到北辛的铁骑践踏大安,所以孔赞一定要说服刘轲,务必促成此次的和谈。 刘轲犹豫不决,必定他现在没有形成自己的班底,一旦激怒信王与庆温侯等人,很容易被架空皇权。更何况如今还有一位手持金锏的贤王,完全可以召集群臣向他抗命。 就在刘轲心神不宁之时,内官忽然来报。 “启禀陛下,贤王殿下与太皇太后求见。” 第一百六十六节 李智的担心 应城之外,李智大营之中,众将士们奇异的发现元帅大人竟然撤销了最高级别的警戒。没人知道展威已经死在林奇的手里,陈豪赵洪等人一直以为展威还在应城之内。 在众将士心中,他们知道枪神展威绝不会善罢甘休。况且展威在两军阵前放出了大话,如果就此收手也有损他的威誉。但是那么多天过去,枪神展威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禁让众将士感觉有些奇怪。 帅帐之内,林奇与李智惬意的喝着小酒,这些日子两人过的非常轻松。只待郑成带回陛下的旨意,他们才能做下一步的行动。 林奇看了看桌上简单的酒肴,“国公,要不要把占锡将军也喊过来?他可是您的儿子,平时也见不到几回面,一起坐下说说话。” 李智摆了摆手,“我是元帅你是军师,咱们爷俩在一起算是军务。他要是过来,那其他将军会怎么看,越是自己的儿子越不能厚此薄彼。小子,这都是经验之谈,真打起来,靠的还是众将士。” 林奇笑了笑,“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到时候能为你拼命的还是自己的儿子。不过你说的也对,这么多将军光请占锡将军一个人也不合适。” 李智一边撕着肉干一边问道,“小子,你说陛下会不会同意?” “面对大安的生死存亡,他当然得同意。” 李智摇了摇头,“这可未必,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朝中大员,他们谁都会痛打落水狗。可一旦要把落水狗再捞起来,恐怕很多人会害怕报复。另外,信王那边也是一道坎。” 林奇擦了擦嘴上的油腻,“刘轲和刘秉都是聪明人,他二人要是挡不住朝臣的反对,那咱们就自作主张与诚王和谈。” “自作主张?”李智端着酒碗看了看林奇,“你小子这是疯了还是说的酒话。” 林奇带着三分醉意,昂着头说道,“正因为我没疯才要这么做,和谈之后你就可以收编诚王的兵马,以你李大元帅的威望及手中兵马,京都朝臣谁敢不服?就算是陛下敢针对你,大不了推翻他,你来当帝君。” 李智吓的一哆嗦,酒碗差点没掉到地上,“你给我闭嘴,混小子,这话传出去,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李智说着,谨慎的看了一眼帐外。 林奇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怕什么,刘轲真要是不答应,说明这小子也是个虚头巴脑的昏君。与其让大安被唐川所灭,莫不如你来建立一个李氏王朝。” 李智紧张的指着林奇,“再胡说八道,小心老子军法了你。奶奶的,我~我现在都琢磨是不是该把九儿嫁给你。以你小子的这种混蛋想法,我李家早晚会被你连累。听着,最后一次警告你,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 林奇苦笑着摇着头,“迂腐啊,唉~这就是时代的悲哀。算了,反正这大安亡不亡也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一旦刘轲拒绝和谈,此战过后我就带着十三这些兄弟们离开京城。国公大人,你可想好了,是不是把女儿嫁给我。” 李智的神情严肃了起来,“林奇,身为大安的子民,你这几句话让老夫很生气。原本老夫以为你林奇是个心有大义的才俊,没想到居然是个胆小鬼!怎么,你怕了?害怕面对北辛唐川大军?” “国公,咱这不是坦诚交流吗。我不是怕,而是对朝堂的失望。刘轲要是选择了妥协,以后他还凭什么振兴大安。再说了,面对展威我都不惧生死,何况是北辛唐川。他在我林奇眼里,只不过是一个枭雄而已,可惜他没碰上我林奇,不然准败。” 李智的脸色有所缓和,“这话说的还像个样子,虽然是吹牛,也有些男人的气盖。” 林奇一撇嘴,“我可不是吹牛,那唐川虽未称帝,实则已经是掌控北辛。如果唐川在北辛称帝,在我林奇心中才算是真正的英雄。英雄无悔无惧,那样的话我不是他的对手。可惜他只是个枭雄,有野心而畏天道,还要虚伪的珍惜羽毛。这样一来,他身上处处是软肋,没什么可怕的。” 李智诧异的看着林奇,“这话~好像有点道理,既然这样,一旦北辛开战,你这个大军师还真能起到作用。” 林奇端起了酒杯,“还是那句话,如果刘轲不答应我的建议,回头我就带着人离开京城。国公,我没开玩笑,我林奇可以为大安赴汤蹈火,但也要看我效忠的人值不值。就好比刘律坐了天下,你们李家父子会为他付出身家性命吗?” 李智重重的把酒碗放在了桌上,“我们李家付出的鲜血,是为了整个大安,是全天下的臣民。林奇,你的这种想法,本帅可不敢苟同。” 林奇笑了笑,微醺的说道,“不必苟同,这就是代沟,不是年龄的代沟,而是难以跨越的时代鸿沟。” 李智有些担心的看着林奇,他也不否认林奇的说法有些道理,但这些道理与当世的观念相违背,甚至是有些叛逆之道。李智不想再争执什么,他只当林奇是喝醉了说的酒话。不过李智知道林奇的坚持是对的,一旦与诚王不死不休,大安确实会处于危亡的边缘。如果守不住封门关,京都将再也没有西山大营与之抗衡了。 应城内外都在焦急的等待着,好在应城百姓得知有了和谈的希望,他们恨不能祈祷上苍,让应城免于战火之灾。 莫建安心中焦虑,再次来到了耿占秋的府邸。这次的拜访是提前预约了两日,因为耿占秋事务繁忙,也不是说见就能见到的。 客厅之中,莫建安低声问道,“耿大人,您确定诚王的条件不会降低?” 耿占秋自信的点了点头,“如今咱们应城在世人眼里,与刘轲已经是势同水火。如果京城不答应保留王位与封地,王爷定然会决一死战。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唯有保留王位与领地,一家老小才能活下去。” “那~京城刘轲会答应吗?”莫建安有些担心的问道。 耿占秋摇了摇头,“虽然不敢肯定,但基本是不会答应,所以说~莫掌柜不必心急,应城早晚会展开一场血战。” 莫建安暗暗松了口气,掏出一叠大安通用银票放在了桌上,“耿大人的操劳,在下一定会如实禀报给唐帅。那我就不打扰大人了,有什么紧急事情可以随时去城内的米行找我。” 耿占秋看了一眼桌上的银票,微微拱了拱手,“那就不送了,莫掌柜请!” 莫建安起身告辞,他这边刚一走,客厅偏房内走出一人。此人身穿劲装,头上还缠着一条遮眼绷带,却是应城第一战将沈剑锋。 耿占秋看着厅外,“沈将军,就是此人,北辛在咱们应城的谍者老大。他叫莫建安,名义上是南七商会的粮商,我需要将军摸清他周边的所有暗底,暂时不要惊动他。” 沈剑锋也看着厅外说道,“这件事王爷知不知道?” 耿占秋摇了摇头,“目前还不知道。” “为何不禀报王爷?” “还不到时候,这种人,也有利用的价值。” 沈剑锋目光犀利的看着耿占秋,“北辛谍者,有什么可利用的。” 耿占秋微微一笑,“沈将军到时候就知道了。” 沈剑锋哼了一声,“要是让我查出你脚踏两只船,那就别怪我沈某不客气了。另外,这些日子我在养病,你刚才说的和谈条件,是真是假?” “王爷确实是开出了这个条件,但京都会不会答应~那就不好说了。” 沈剑锋有些消沉的苦笑了一下,“打吧,身为将军,原本就该战死在沙场之上。耿兄,若是王爷问起来,你就说我依然在养伤,什么时候开战,沈某自会披挂上阵。告辞了!” 看着沈剑锋离去的背影,耿占秋不禁叹息了一声。连沈剑锋这样的将军都失去了意志,更别说是其他人。恐怕除了崮山郡陈建山之外,没人再希望打下去。耿占秋不知道林奇那边能不能促成和谈,万一和谈之事行不通,耿占秋也准备放弃应城另做打算。即便不去投靠北辛,他也不愿意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死在应城。 应城内外平静了十多日,郑成与廖仓等人终于快马加鞭带来了陛下的密旨。李智看罢之后,长长的出了口气,把密旨递给了林奇。 “混小子,看看吧,这回你小子再敢心怀二意,小心本帅斩了你。” 林奇接都没接,带着笑意问道:“答应了?” 李智点了点头,“答应了。” 林奇靠着座椅看着李智,“还好,刘轲陛下没让我失望。” 李智眼睛一瞪,“我都想踹你几脚,你还知道自己是老几?居然还敢对陛下失望。现在密旨也到了,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林奇淡定的一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接下来就要看诚王的了。” “什么东风西风的,我是问是不是先干他一场,然后再逼迫诚王和谈。” “不!”林奇站起身,“备车,我这就去面见诚王。” 李智一愣,当即否决道,“放屁,要去也是郑成和孙居赞他们去,你小子决不能冒险。” 林奇摇了摇头,“他们去没用,地位不符,诚王不会与他二人摊牌。放心吧,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他诚王还舍不得杀了我。” 半个时辰之后,应城城头之上,一名负责警戒的军卒看到对面一匹战马奔来。当看清马上之人,军卒吓得赶紧敲响了警钟。 “有敌情,叶十三来袭~!” 第一百六十七节 摊牌 应城城头之上,一排排弓箭手如临大敌。在他们眼里,别看枪神展威的名气如雷贯耳,但毕竟没有在应城展露出神威。反而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叶十三,不但正面交手就差点击杀了沈剑锋,还敢当面硬抗枪神展威。就凭这一点,叶十三在普通军卒心中的威压,足以比拟枪神展威。 镇守城池的呼延铎也吃惊的看着叶十三,发现他身后不远处,居然还有一驾马车不紧不慢的驶来。呼延铎不敢大意,一抬手吩咐道。 “弓箭手听我号令,箭上弦,准备!” 呼延铎紧紧盯着城下,叶十三打马来到一箭之地停了下来,对着城上高声喊道。 “城上人听着,我家军师大人要面见诚王殿下。速速禀报,打开城门迎接!” 呼延铎心中一动,急忙喊道,“弓箭手听令,没有本将军命令不得放箭!” 呼延铎吩咐了一声,站在箭垛之间对着叶十三喊道,“我家王爷岂是说见就见的,在下呼延铎,乃诚王麾下应城城防大将军,叫您们军师下车过来,有什么事给本将军说。” 叶十三目光冰冷的盯着呼延铎,“我家军师大人带着诚意而来,如果尔等不想看到应城尸横遍野,我劝你还是速速禀报,否则你担不了这个责任。半柱香之后,若是城门不开,下一次~来的就是千军万马!” 叶十三说完,直接打马回奔,来到了林奇的车前。赵大河目光严峻,恍如一副要慷慨就义的样子。林奇只带着他们二人,也算是表达了应有的诚意。原本林奇连十三都不想带来,但是十三执意要跟随,林奇也拿他没办法。 呼延铎心中颇为激动,被李智大军围困了这么久,应城之内早已弥漫着厌战情绪。身为战将的呼延铎虽然不惧生死,但这场大战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特别是刘律的表现,在应城将士心中根本不配为帝君。况且诚王也有和谈的意思,将士们巴不得早点结束这场看不到希望的战争。 诚王府内,诚王刘展得知林奇居然敢冒险前来,当即激动的问道。 “他带了多少人马前来?” 传讯兵抱拳说道,“回王爷,那林奇只带着叶十三和一名车夫,别无他人。” 诚王刘展一愣,“好小子,当初在京都本王真是看走了眼,难怪连先帝都这么看重此人。来人,打开城门,本王~。” 说到这诚王一顿,想了想说道,“传耿占秋,去城外迎接林奇进城。” 传令兵答应一声,急忙退下。诚王整了整衣衫,心中不免有些紧张。但是林奇敢只身前来,这对诚王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至少,说明京都刘轲也有了和谈的意愿。 应城厚重的城门打开,谋士耿占秋步行向城外走去。城上的弓箭手已经撤下,一排令旗兵站在了箭垛之后,也在向林奇展现着和平之意。 林奇远远看到耿占秋步行出城,吩咐一声,赵大河赶忙驾辕向前驶去。 城门之外,耿占秋欣慰的看着林奇,双手执礼躬身说道,“诚王麾下,谋士耿占秋恭迎军师大人。” 林奇坐在车中平静的看了看城上,对着耿占秋说道,“耿兄,别来无恙,是否等的心急了。” 耿占秋淡定的笑了笑,“林军师,只要双方将士能免除战火之灾,多等几日又何妨。林军师,请吧。” 林奇指了指旁边,“上我的车吧,在下没这么多规矩。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那就请便。” 耿占秋微微一愣,点了点头,“既然林军师如此坦荡,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耿占秋说着来到林奇车边,赵大河一伸手把他拉了上来。城上的军卒们诧异的看着这一幕,按照双方的地位,林奇这可是如同自降了身份。 林奇才不管这些礼节,在耿占秋的指引下一路向里面驶去,叶十三单手放在剑柄之上,谨慎的跟在车边。 林奇轻挥羽扇,小声问道,“耿兄,城内情况如何?” 耿占秋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军师大人,京都那边可有好消息?” 林奇轻笑道,“关键还得看诚王,京都那边我说了算,但是诚王要是不上道的话,那只能强攻一局,杀杀他的气焰了。” “林军师,只要京都的条件能说得过去,在下必定竭尽全力劝说王爷息兵。” 林奇苦笑道,“这条件太能说的过去了,为了你家主子,我都差点跟刘轲那家伙翻脸。” 耿占秋不禁有些震惊,因为林奇这么霸气的话,远远超出了做臣子的本分。不过耿占秋心中更是暗喜,这说明林奇在大安朝堂的地位绝非一般,若是能得到林奇的青睐,或许能成为他生命中最大的转折。 诚王府大堂之中,诚王刘展也在不安的等待着。原本刘展还想把刘律请来,但一想,他知道林奇肯定不会行君臣之礼,反而会让刘律处于尴尬的位置。一番考虑之后,诚王刘展决定还是单独接见林奇为好。 不大一会儿,林奇的马车直接驶入了府内,诚王的亲兵严阵以待如临大敌。林奇二人下了马车,带着十三直接向大堂走去。 诚王刘展站在大堂之内,再怎么说他也是大安的亲王,林奇的级别还不配让他出门相迎。 林奇站在门外拱了拱手,“诚王殿下,在下有礼了。” 诚王刘展冷哼一声,威严的看着林奇,“还知道叫本王一声殿下,那为何不行叩拜之礼。” 林奇呵呵一笑,“诚王殿下,你可知当初我见到先帝之时,不但没有行叩拜之礼,我还叫了他一声老大。信王那就更不用说了,第一次见面十三就差点杀了刘忠展。难道说,诚王殿下自认为比他二人地位还高?” 诚王知道给林奇下马威根本没用,也跟着调侃道,“本王早就听说你小子不懂礼数,既然连先帝都放过你,本王也不与你计较。进来吧。” 林奇笑了笑,迈步进了大堂。当叶十三也要跟随之时,王府亲兵顿时阻挡了去路。林奇一看,对着十三说道。 “十三,门外等候,到了诚王这里,本军师不会遭到暗算。” 叶十三满不情愿的看了林奇一眼,伸手抽出短剑站在了大门旁边。王府侍卫们紧张的盯着十三,不远处的弓箭手也严阵以待。 诚王刘展看了看十三,对这位年轻的勇士也是颇为赞叹。双方分宾主落座,耿占秋则是咱在了诚王身后。 诚王看着林奇问道,“林奇,如今你我双方势同水火,你小子敢只身前来送死,确实胆子不小。” 林奇淡定的一笑,“王爷,我这颗人头可金贵着呢,保护不利的话,李国公绝对敢下令屠城。” “他敢!”诚王刘展顿时怒视着林奇。 林奇毫无畏惧的回视着诚王,“其实您诚王殿下同样不敢杀了我,咱们还是坦诚的说一说吧。” “坦诚?那好,上次本王派占秋带着诚意去你大营,可惜你们拒绝了本王的诚意。林奇,这一次,不知你是为何而来?” 林奇郁闷的挠了挠头,心说你跟我装什么装,“诚王殿下,您应该知道一旦开战,会对大安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别忘了您可是皇室亲王,当年也曾经横刀立马与唐川较量过。所以刘轲陛下念在同宗同族的份上,他也不愿意看到自相残杀的那一幕。所以说,本军师也奉劝王爷不要做大安的罪人,也为自己保留一份皇室的尊严。” 诚王刘展眼神一眯,“既然这样,那为何拒绝本王的诚意?难道说,刘轲答应了?” 林奇苦笑道,“你那条件陛下确实无法答应,他要是同意的话,对不起群臣的信任,也对不起天下百姓的拥戴。咱们还是一件一件的说吧,那就~先说说刘律。” 诚王虽然有些心急,但表面上还得装出沉稳的样子,“好,如果本王息兵的话,刘轲会怎么处置刘律?” 林奇正色道,“陛下说了,可以赦免他的篡君之罪,依然享皇族之身。另外,陛下仁慈,还可以让他母子二人安度一生。”其实林奇也不明白刘轲为何会放过皇后苏钰,岂不知这可是枪神展威的面子。 诚王刘展没想到刘轲居然对刘律这么大度,微微点了点头,“算他还念手足之情,那本王的条件呢,刘轲如何回复?” 林奇平静的看着诚王,停顿了几息之后,这才说道,“诚王殿下,首先,你的兵马要收编于李智元帅麾下,您可同意?” 诚王瞪着林奇,“收编可以,那要看他刘轲有没有诚意。” “诚王殿下,您先别急,还是那句话,咱们一条一条的说。先说兵权,您可答应?” “这是本王保命的老本,我的先看看刘轲的诚意。另外来说,这些将士都是跟随本王出生入死的勇士,本王必须要保证不追究他们的罪责。” 林奇点了点头,“这一点王爷尽管放心,林某可以用性命担保,没人会追究将军们的责任。否则,我与李智元帅都不会答应。” 诚王刘展点了点头,“嗯,有你二人担保,本王尚可放心。那李智毕竟是刘轲的外公,这一点我相信。” “那好,咱们继续说一说第二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王爷必须放弃王位与领地,也算是陛下给群臣与天下的一个交代。以后,王爷一家老小可在京都安享晚年。” 诚王一听,当即拍案而起,“那刘轲这是想拘禁本王满门吗!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现在就滚出城外,本王会主动与你们开战!” 耿占秋吃惊的看着林奇,林奇却不慌不忙的拱了拱手,“王爷,您是不是有些心急了,坏的一方说完了,当然还有好的一面。陛下的意思可不是把您拘禁在京都,而是~皇族尊长们都已经同意,陛下要册封王爷您~为皇室宗祠大长老。享~皇室最高权限,与君比肩。” 诚王刘展一下子愣住了,耿占秋也不敢相信的看着林奇。这可不是开玩笑,皇室宗祠大长老那可是律法之外的最高皇权。一旦做实,除非犯下出卖皇宗的不赦之罪,连帝君也无权利废黜与降罪。 第一百六十八节 忘记的隐患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诚王刘展甚至觉得不太可能,要知道宗祠大长老这个位置可不是帝君一个人就能定下来的。 宗祠大长老不属于朝臣,却是皇室宗族最重要的尊位,不管是君位传承还是太子储君的认定,没有宗祠大长老的认可那就如同圣旨上没有加盖玉玺。而且这个尊位必须是皇室重要成员以及尊长一致认可才行。自从延庆老侯爷薨逝之后,连诚王刘展也认为是庆温侯会接掌此位,他做梦也没敢往这方面想。 诚王刘展目光锐利的看着林奇,忽然冷笑了一声,“林奇,你当本王是三岁的孩童吗?居然用这种谎言欺骗本王,不要以为本王不敢杀了你。” 林奇诧异的看着诚王刘展,“诚王殿下,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你以为皇室宗祠大长老,是那刘轲说了就能算的吗?” 林奇点了点头,“明白了,诚王殿下是觉得有些人不会同意?” 诚王哼了一声,“没有皇室众尊长的认可,就算帝君也无法册封本王为宗祠大长老。且不说那庆温侯不会答应,你小子觉得信王刘恒能让本王凌驾于他之上吗?” 林奇淡定的笑了笑,“诚王殿下,其实所谓的皇室重要成员,无非就是这么几个人。不瞒您说,为了此事孔老大人确实费了不少力气。庆温侯与老太后,甚至连贤王刘秉都同意下来。至于信王殿下,孔赞老大人已经亲赴秋水城去说服他,这一点诚王殿下不必担忧。” 诚王刘展不禁一愣,“你的意思是~温侯与太后都同意了?”诚王摇了摇头,“不可能。” 林奇的脸色严肃了下来,“你我双方几十万将士在对垒,本军师没心情来这里跟你开玩笑。别忘了太皇太后也是你诚王殿下的母后,先帝驾崩,她老人家虽说出身于赵家,却也不想再失去一个儿子。庆温侯原本就不想放弃皇室财库,他要是接掌了宗祠大长老,就必须把财库交出来,所以本军师料定他会同意~。” 没等林奇说完,诚王吃惊的打断道,“在这些人的心中本王已经成为了宗族叛逆,他们~真的答应了此事?” 林奇站了起来,正义言辞的说道,“这是因为他们不想看着同胞相残,更不想看到你们刘氏先祖亲手打下来的江山毁于一旦。为了保存实力对抗北辛,即便这些人心中再痛恨,也唯有退让一步。诚王殿下,您的格局确实小了点。这也是京都最后的底线,若是诚王殿下还继续坚持,那你我只能刀兵相见不死不休。” 诚王刘展微微有些颤抖,他也不想背负叛逆的名义被驱逐皇籍。但坐上了这个位置,他就必须放弃这么多年在应城积累的一切。可是不答应的话,刘展也知道他没有胜出的希望,甚至还会把先祖打下来的江山都搭进去。 “林奇,可有宗族诏书?” 林奇点了点头,“有,但上面只差信王刘恒殿下的印玺。孔老大人已经亲赴秋水城,待信王加盖印玺之后即刻前来应城。” “需要多久?” 林奇算了一下,孔赞与郑成等人几乎同步离京,想必已经到达了秋水城。从秋水城到这里,快则三日,慢的话也不过五天时间。林奇相信为了天下大局,信王刘恒即便痛恨也只能同意下来。 “最迟六日,宗族诏书即可到达应城。” 诚王刘展一狠心,“好!为了我大安江山,更为了跟随本王多年的将士,本王答应你。只要宗祠诏书一到,本王与刘律亲自出城接诏。” 这时候,耿占秋却突然插了一句,“王爷且慢。” 诚王与林奇都是一愣,疑惑的看向耿占秋。耿占秋赶忙抱拳躬身,“王爷,林军师,此事可否暂时封锁消息,延迟几日再对外公布?” 林奇吃惊的问道,“为什么?” 耿占秋看了二人一眼,“既然天下一统,王爷即将贵为皇室尊长,小的也想给您二位送上一份贺礼。” “贺礼?”诚王眼睛一瞪,“占秋,你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军粮。”耿占秋微微一笑,“花北辛的银两,为我大军送上一批军粮。” 林奇一听,当即明白了耿占秋的意图,诚王却是有些疑惑不解。耿占秋这才把北辛谍者一事详细禀报了一番,并告知沈剑锋已经盯住了那些人,随时可以抓获。但在抓获之前,耿占秋需要莫建安把粮草运到瓜山胡宝义大营。 诚王气的指了指耿占秋,本想骂他几句,但这小子确实没有背叛,而且还戏耍了北辛唐川,诚王只能无奈的说道。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胆敢再向本王隐瞒,小心要了你的脑袋。” 耿占秋笑着答应了下来,他知道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应城投降之后,或许今后他就跟随了林奇。别看林奇的地位远不如诚王,耿占秋却从林奇身上看到了他想要的希望。 京都大营之中,李智一直在紧张的等待着林奇归来。虽说李智知道诚王不会对林奇动手,但其他将士可就不好说了。毕竟林奇是斩杀过胡宝义大军的‘敌首’,况且叶十三还击伤了沈剑锋,李智也怕林奇的出现会激起民愤。 “启禀元帅,军师大人回来了。” 李智一听禀报,当即迈开虎步走出了帅帐。营门之外,李智看着坐在车上的林奇自信满满的样子,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 “臭小子,如何?” 林奇得意的一笑,“把你藏的好酒拿出了,咱们庆祝一下。” 李智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没人愿意打仗,更何况是面对自己的大安同胞。如果能避免一战,不光是能挽救成千上万的生命,更能节省下一笔巨大的军需。 应城之中,林奇进城的消息很快传播开来。百姓们巴不得和平解决,但从诚王府下人们口中传出的消息,却是诚王殿下震怒无比,甚至气的差点当场下令斩杀了林奇。 百姓们开始恐慌,刘律得知消息之后更是惊吓不已,赶紧来到了诚王府。而谋士耿占秋,则直接去了莫建安的米行。 莫建安看到耿占秋直接找上门来,吃惊之余也急忙打探着林奇与诚王双方的对话。 “耿大人,听闻是您亲自迎接林奇进城,但不知~情况如何?”莫建安紧张的问道。 耿占秋摆出一副不屑之色,“有本谋士在场,当然不能让和谈成功。莫掌柜有所不知,京都刘轲这次给的条件到挺优厚,可以允许诚王继续留在应城。但是,必须收编所有兵马。原本诚王殿下想答应下来,可是本谋士告诉他,一旦没有了保命的兵马,您诚王岂不是成了案板上的肥肉。所以王爷提出,必须保留五万兵力用以自保。” “那林奇怎么说?” “他当然不能答应,收缴兵马这是京都刘轲的底线。莫掌柜,大战很快就要开始了。” 莫家安暗暗的松了口气,他已经在耿占秋身上投入了大笔的银两,要是一战不开就和平收手,恐怕唐川和孟托都不会放过他。 莫建安本以为耿占秋收了这么多贿赂,已经没了退路,况且和平解决的话对耿占秋一点好处都没有。甚至说,到时候他反而会成为倒霉的替罪羊,刘轲为了安抚天下也得杀几个人。但莫建安却没想到,耿占秋骨子里的那点文士傲骨,始终就没有叛变大安。 “耿大人,您到我这来~就是为了告知此事?”莫建安问道。 “不。”耿占秋眉头拧在了一起,“诚王殿下已经决定血战到底,但战事一起,秋水城以及京都的后备兵马也会源源不断的到来。李智老谋深算,肯定会封锁一切物资的进出。所以诚王命我务必把粮草筹备足,现在李智一方只给诚王留出十日的考虑时间,十日一到不出城纳降,大军即刻攻城。莫掌柜,马上把粮草运往瓜山胡宝义大营,越快越好。” “十天?这~恐怕紧张了些。” “来不及了,这还是我用话语拖住了林奇,说让诚王殿下考虑考虑,才给出十天的时间。不然,林奇只给三日期限。但是粮草不到的话,恐怕王爷下不了血战到底的决心。大军被困没有粮草,这仗还怎么打。所以我给诚王下了军令状,不然~诚王只能退求其次了。” 莫建安想了想,“南七商会几大粮商的粮食都秘密存放在韩水洲小梁郡,从那里到瓜山五六天就可以到达,只是~这么一大笔军粮,我一时间也无法凑足这么多的银两。若是王爷这边能~?” 莫建安不好意思的看着耿占秋,那意思让诚王刘展也得出一笔费用。这可不是小数,而且粮食是紧缺品,从没有赊账这一说。虽然唐川忍痛给出了这笔费用,但莫建安也不想全部花在诚王身上。 耿占秋一听,当即大度的说道,“王爷现在缺的不是银两,而是粮草。只要有粮,银两方面不是问题。莫掌柜,你们的粮草一到瓜山郡,咱们一手交粮一手拿钱。” “好!那就一言为定。” 耿占秋心说等粮草一到,老子连人带粮都给你扣下。耿占秋拱了拱手,“在下得告辞了,马上得调派兵马加固城墙,准备与李智大军来一场硬仗。” “耿大人辛苦,在下这就放出飞羽命人把粮草紧急送过来。” 耿占秋再三感谢离开了莫建安的米行,走出门的那一刻,耿占秋脸上失去了笑容,目光也变得寒冷起来。 此时,诚王府内,刘律得知真相之后,激动之余也不免有些心灰意冷。从他当上太子的那一刻,刘律也梦想着指点江山成为一代明君。怎奈天不遂意,不但没有坐上皇位,反而害了苏寒一家老小。如今刘轲能让他活下来,刘律已经求之不得了。 诚王刘展可没心思再去理会刘律,既然马上要俯首为臣,他总得与手下几位得力心腹说一下。原本一切都顺理成章的事情,但诚王却忘记了一个人,那就是驻扎在崮山郡的南部大营将领陈建山。 南部大营可不是诚王的嫡系,虽然投靠了他,陈建山却是野心极大。就算是和谈,陈建山也想从中分得最大的一碗羹,而不是听从于诚王被李智收编。 第一百六十九节 反骨仔 北辛玉川城 在孔赞刚离开京城不久,唐川就收到了戚夫人的密报。帅府之内,唐川单手揉着额头,大安至今没有出现他预想的局面,不禁让这位北辛战神心中有些急躁。而且孔赞突然离开了大安京都,更让唐川觉得大安的局势变得有些难以琢磨。 “孟托,你说那刘展~到底什么条件他才会答应和谈?”唐川抬头问道。 孟托想了想,“主上,刘展另立帝君对抗朝堂,已经犯下十恶不赦的死罪。除非刘轲开出足以保他一家老小性命的条件,否则刘展绝不会答应。但这一点,恐怕很难办到。” 唐川默默的点了点头,“如果我是刘展,除非刘轲能答应保留王位拥有兵马,否则没人能保证一家老小的性命。但是~刘轲会同意吗?” “绝不会同意,如果刘轲敢以此为条件换取刘展的臣服,且不说大安群臣,恐怕信王与李智也不会答应。” 唐川嗯了一声,“是啊,所以本帅也在奇怪,那孔赞到底想用什么条件来说服双方?” 孟托叹息道,“可惜陌芊那女子,没有把京都的底线探出来。不过主上放心,莫建安已经花重金拿下了应城第一谋士耿占秋。此人是刘展的心腹,能在此战之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谋士?”唐川冷笑一声,“大安之人,武者鲁莽愚钝倒还好对付,但是这种文人谋士,心机狡诈的很。” 孟托笑道,“主上,这耿占秋可不是孔赞,况且和谈之后对他最为不利。文人狡诈而且重利轻义,莫建安这笔银两花的到值得。根据莫建安的最新密报,应城必定会决一死战。” 唐川想了想,忽然说道,“孟托,马上下令余家渡大营,调派十万兵马火速奔赴关渡。” 孟托一愣,“怎么,主上这是要动手?可是~我们的后勤粮草还~。” 没等孟托说完,唐川一摆手,“不,本帅只是想用这十万兵马来验证一下。孟托,如此大事可不能轻易相信一个大安的叛逆。一旦错判了局势,我北辛儿郎可就中了他人的陷阱。如果诚王刘展真要破釜沉舟,李智现有的兵马绝对拿不下应城,只要大安抽调不出对等兵力支援封门关,那才说明他们双方真要大战一场。否则的话,虚实之中都是在为我唐川做局。” “那~应城真要是战火连天,我等该如何应对?” 唐川目中精光一闪,“若是大安抽调不出更多人马策应封门关,那就借此机会启动关内勇士,一举拿下封门关,把他们的关口变为我北辛的最前沿。” 孟托眼神一亮,抱拳躬身,“得令!” 唐川心思缜密,他总觉得应城的战局有些诡异,双方剑拔弩张却没有展开一场像样的战局。如此白白的消耗军需,只能说明双方都在等待事态的改变。唐川无法左右大安的局势,但他必须要看清真实的一面,防止误判之后加重北辛将士的伤亡。 大安秋水城,孔赞已经到达了两日,但是信王刘恒得知和谈条件之后,震怒之下差点没与孔赞翻脸。 这么多年来,信王刘恒一直受刘创帝与诚王的打压,好不容易等到刘创驾崩扶上了刘轲,孔赞等人居然还要把刘展抬到宗祠大长老的尊位之上,信王刘恒觉得这简直就是对他卸磨杀驴。 孔赞无奈之下,只能苦口婆心的劝解,让信王以大局为重。但是信王可不这么想,原本天下除了帝君就是他们二王最大,现在倒好,京城之内有一个持锏贤王,再把刘展抬上大长老的尊位,这置他信王于何地?自己出力最大,甚至冒着身家性命扶上了刘轲。到头来,信王还是原来那个信王,反倒是老对头刘展,竟然能够与君比肩。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之时,大总管洪山匆匆走了进来,“王爷,北辛刚刚传来的消息,余家渡大营突发重兵,正在向北辛关渡集结。” “什么?” 信王与孔赞同时吃惊的站起身,没想到应城还未开打,北辛那边就准备起兵了。 “预计有多少人马?”信王问道。 “具体多少无法测度,据眼线估计至少十几万人马。” 孔赞脸色变得异常严峻,看着信王说道,“信王,再不下决断可就来不及了。应城真要是开战,西山大营方宏所部必定要前去支援。到时候,恐怕只有秋水城这点兵力能够奔赴封门关。” 信王面色一寒,“就算天要亡我大安,那罪魁祸首也是他刘展。” 孔赞气的连连叹息,“糊涂,糊涂啊。你也不想想,就算刘展坐上了大长老的尊位,也不过是享受着皇族的礼遇,手中无兵无权,怎能与你信王相比。看似陛下对你信王无封无赏,岂不知诚王臣服之后,整个大安也只有你一位封疆之王。除了当朝帝君,这天下还有谁能与你信王争锋。” 说到这,孔赞喘息了两下,接着重重的说道,“如果你想眼睁睁看着大安亡国,那好,老朽不再劝说什么了。两个时辰之后老夫就奔赴应城,信王殿下,你我就此别过吧。” 信王刘恒指着孔赞震怒的大声吼道,“你~你们这是在逼我,是在逼我。” 孔赞却正义言辞的说道,“没人逼你,他日就算大安不亡,我看你刘恒怎么去面对那些为了大安战死的冤魂。” 孔赞说着一甩云袖,迈步向外走去。信王刘恒枯瘦的身躯晃了晃,眼看着孔赞要走出房门,这才一抬手说道。 “要不是念在当年你我有师徒之宜,本王绝不会饶过你。来人,拿本王印玺。” 孔赞停下了脚步,脸上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孔赞不在乎北辛是否来袭,他知道早晚与北辛都要一战。只要应城的危局能够解决,李智大军完全可以去封门关震慑北辛。估计唐川也没想到自己的调兵试探,竟然帮了孔赞一个大忙。要不然,说服信王刘恒确实很有难度。 大安应城,城中百姓与将士们不明真相,每日里都在担心中等待着。诚王府内,诚王刘展也在等待着耿占秋的消息。既然选择了臣服,诚王刘展心中如同放下了一块巨石。虽说对这些年的经营有些不舍,但至少保全了一家老小,还能死后获得信王永远也得不到的殊荣。想通了这一点,诚王刘展反而轻松了许多。 一名侍卫走了进来,“王爷,耿大人求见。” 诚王一听,“让他进来。” 不大一会儿,耿占秋快步走了进来。没等诚王询问,耿占秋高兴的抱拳说道,“王爷,对方的箭已经射出,想收也收不回来了。快则三日,胡宝义将军就可以收粮拿人了。” 诚王刘展抚须微笑,“你小子算是为我大安立了一功,要是唐川知道他白花花的银子为我诚王添了彩,最好能气死这混蛋。” 耿占秋也跟着笑道,“王爷,是该向将军们传达一下高兴事了。不过,城内这些北辛谍者,最好明日再动手。” 诚王点了点头,这些天他一直隐瞒着实情,连最信任的心腹都没传达。诚王也是怕这些家伙一高兴喝多了,难免会把消息泄露出去。十几万大军的粮草可不是小数,诚王也不想把事情搞砸了。 诚王府召集众将军的钟声一响,全城的百姓和将士都吓了一哆嗦。好在对面大军毫无动静,不然的话又是一片鸡飞狗跳。 沈剑锋呼延铎等人来到诚王府,当得知和谈的事情已经定下,而且诚王还活的如此的殊荣,众将军震惊之余也不禁替诚王感到高兴。 呼延铎却不放心的抱拳问道,“王爷,您去了宗室,那我等~该如何是好?” 诚王刘展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安静,“诸位将军,本王绝不会不考虑你们的前程。那李智和林奇以身家性命向本王担保,等大军收编之后,诸位将军的级别不变,该领兵的领兵,以前的一切既往不咎。” 耿占秋也跟着说道,“林军师说了,到时候他会把几个大营兵力进行混编,以后的大营不再是某世家兵力为主,军中将士只效忠于帝君,直接受命于兵部。” 众将军经过一番议论,每个人心中都很高兴。况且双方没有真正的开战,他们手上并未沾染同胞的鲜血,这一点让众将士很放心。 诚王刘展压制了众人的激动,命令众将军暂时保守机密,待宗室诏书正式到来之后再公然宣布。紧接着,诚王刘展命呼延铎奔赴瓜山郡,把此事传达给胡宝义将军,并且让他准备好收粮拿人之事。而耿占秋则是跟随沈剑锋奔赴崮山郡,传达他的命令。 原本诚王是想让耿占秋去一趟瓜山郡,但觉得南部大营陈建山那边毕竟不是自己的嫡系,诚王也怕沈剑锋说不明白再闹出事端。让耿占秋跟随,至少细节上的询问他能一一解释。 三十里的路程快马加鞭很快就到达,瓜山胡宝义那边甚至欢呼。失去了轻骑战营的胡宝义原本就不想再打,如今得知和谈之后他们的级别不变,胡宝义当然愿意。但是陈建山这边却出了意外,连诚王刘展也没想到,陈建山竟然拒绝接受和谈,并且让耿占秋转告诚王,想让他接受投诚可以,但必须要林奇亲自去与他谈判。 诚王一听,气的肺都要炸了,不过诚王刘展也暗自庆幸,好在他没有与李智决一死战。不然,有陈建山这样的反骨仔,说不定到时候就会给他背后来上一刀。 诚王-震怒的咬牙切齿,既然陈建山这小子不仁,那就别怪他不义了。诚王刘展暗地里经营了这么多年,之所以能把南部大营收为自己的麾下,也不是只靠一个陈建山。不管陈建山有什么想法,此举已经触动了诚王的底线。既然他想独自去向京都要好处,那就把他永远的留在崮山郡吧! 第一百七十节 仇人相见 应城之外,李智大营之中。孔赞站在点将台上,高声宣读了陛下的旨意。众将士得知诚王已经接受了臣服,无不振奋的高声欢呼。李智更是高兴吩咐军灶煮肉,全军上下共同庆祝。不过在千军万马之中,几位主将却面色凝重,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 回到帅帐之内,李智一改刚才的喜悦之色。解决了应城的麻烦,但北辛官渡又开始曾兵,对于李智来说应城之战是手足相残,但面对北辛唐川,却是世骨仇敌。 孔赞看了一眼斜坐在椅子上的林奇,轻声问道,“林奇,身为军师,你对北辛唐川之举有什么看法?” 林奇不好意思的坐直了身子,“孔老先生,这种事您应该问元帅大人和众将官,打仗还得靠他们。” 孔赞淡淡的笑道,“你小子一纸书信,就让老夫从京城绕行于此,如今北辛增兵,李帅与将军们心情都很沉重,老夫看你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啊。” 林奇同样的一笑,“老先生可比晚辈还镇定,看来,您心中应该有了筹谋。” 李智心烦的看着二人,“我说你们一老一小在弄什么玄虚?有话不妨直说。” 孔赞呵呵笑道,“李帅,你说唐川会不会越过封门关?” 李智严肃的说道,“若是只增兵十多万人马,我儿占渡应该还能对付。况且秋水城兵马随时可以应援,封门关自保尚无问题。但就怕,此次增兵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唐川会亲率后备兵马,与我大安生死一决。” 孔赞的目光再次看向了林奇,“你觉得呢?” 林奇却淡定的说道,“元帅大人放心,只要应城不打,那唐川也只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北辛若是再犯我大安,唐川必定会倾北辛全国之力打一场大的。但是现在,我大军随时可以兵发封门关,除非那唐川老糊涂了,才会靠着十多万兵力主动发起袭击。” 孔赞点了点头,“此次北辛突然增兵,确实有些怪异。但老夫相信除非唐川亲临官渡,否则的话只能是虚晃一枪。但为了安全起见,老夫提议还是要分出一支兵马去支援一下占渡将军。这件事,可先斩后奏,由李帅定夺。” 李智却担心的说道,“老孔,那唐川可不会按照我们的想法去做事。万一封门关有失,我李智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既然应城可以免去战火,本帅觉得~还是亲率大军走一遭为上。” 林奇一听,他知道李智是担心长子李占渡,但是大军绕行这么一圈,确实有些劳民伤财。 林奇劝道,“元帅大人,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北辛唐川还未行动,您这位大元帅就主动出马,气势上已经弱了三分。本军师倒是赞同孔老先生的提议,分出一支兵马即刻增援封门关,无需兴师动众劳民伤财。” “那你说增援多少兵马合适?”李智问道。 林奇想了想,“本军师建议由赵洪将军率五万大军前去增援,可以步战兵马为主,加固封门关的防御。就算唐川真要想发起大规模的战事,五万兵马加上占渡将军的兵力,他们一时半刻也休想拿下封门关。再者说,秋水城的备用兵力随时可前去支援,无需担心占渡将军有失。况且咱们收编了诚王大军之后,还得接手应城,这也需要时间。” 孔赞不禁赞叹的点了点头,经过了两三个月的军中历练,林奇对兵马的调配确实掌控了不少。孔赞附议林奇的意见,李智也觉得林奇说道有道理。李智当即下达军令,命赵洪率领五万大军明日一早开拔。接下来,他们也开始着手准备诚王刘展的出城纳降。 就在孔赞商议着是否要亲赴应城之际,传令兵来报,应城谋士耿占秋再次来到了李智大营。耿占秋被隆重的迎入帅帐,与上一次相比,待遇可是天壤之别。 耿占秋看到孔赞,眼神不禁一亮,这可是他心目中的崇拜者,耿占秋只是见过帝师孔赞的画像,还是第一次看到真容。 “晚辈耿占秋,拜见帝师老大人。” 耿占秋激动的上前跪拜,倒是把主角李大元帅与林大军师晾在了一旁。 孔赞笑呵呵的扶起了耿占秋,“老夫如今只是一介布衣,耿谋士无需多礼。此次和谈耿谋士立下了大功,他日回京之后陛下定有封赏。” “占秋不敢贪功,这都是我家王爷与李帅运筹得当,让双方将士免于自相残杀之中。”耿占秋谦虚的说完,这才向李智林奇见礼。 安排完封门关之事,李智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看着耿占秋问道,“诚王那老伙计,如今心情可好?” 耿占秋一躬身,“回李帅,我家王爷能让应城免于战火,心情当然不错。占秋此次前来,就是来磋商后续之事。” 李智点了点头,“孔老大人已经把宗室诏书带来,约定个吉日在城外交接即可。另外,收编兵马之事可以先一步进行。毕竟交接当日,瓜山与崮山两郡兵马不可能全部云集与此,本帅可派两名大将前去宣读陛下的旨意。” 耿占秋看了看三人,拱手说道,“占秋来此正有此意,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知三位大人。北辛谍者已经花费巨资,正在向瓜山大营运送粮草。到时候,胡宝义将军会连人带粮全部扣押。这批粮草,也算是北辛唐川为我双方送上的一份贺礼。” 孔赞眼神一亮,“竟然还有如此好事?太好了,老夫定当禀明陛下,为有功者请功。” 耿占秋感谢了一下,却话锋一转,“还有一事,恐怕有些麻烦,我家王爷让占秋前来禀报一声。” “麻烦?什么麻烦?”李智疑惑的问道。 耿占秋叹息了一声,“就是驻守在崮山郡的陈建山,此人却要~面见林军师,他想与京都单独和谈。” 李智眼神一眯,孔赞也手捋长须郑重起来。如今和谈交接在即,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陈建山。整个南部大营都掌控在陈建山手里,他要是从中作梗,此次和谈可就大打折扣了。 林奇诧异的看着耿占秋,“怎么,难道诚王连手下的将军都掌控不住?真要是这样,那这道宗室诏书~恐怕还无法交到诚王手里。陈建山真要是提出非分的要求,别说是李帅不答应,我林奇也无法向陛下交差。” 耿占秋赶紧说道,“不不,我家王爷若是掌控不住南部大营,那岂不是让诸位耻笑。只是那陈建山必定是朝制大员,王爷要斩杀他,总得与李帅和林军师说一声。不然,交接之时少了一位大将军,我家王爷也怕诸位误会。” 李智与孔赞对视了一眼,孔赞微微点头说道,“诚王殿下在先帝之时,就一直把控着南部大营,老夫也不相信区区一个陈建山,就能让南部大营脱离诚王的掌控。既然耿谋士这么说,那就请诚王把此事解决好吧。” 耿占秋一躬身,“谢老大人明示,不过~恐怕还得劳烦林军师走一趟。” “我?”林奇一愣,“你不会真想让我去崮山面见陈建山吧?” “正是如此。” “开什么玩笑,你们自家事自己解决,本军师可不想蹚这趟浑水。” 耿占秋苦笑道,“林军师放心,我家王爷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到时候由沈剑锋将军亲自陪同林军师奔赴崮山。至于怎么铲除陈建山,一切由沈将军来办。” “那还让我去干什么?” 耿占秋为难的说道,“林军师若是不去,陈建山必定会对沈将军升起戒心,甚至说,避而不见。所以在下向王爷建议,请林军师劳烦一趟,那陈建山自会打开营门迎接。” 林奇没想到对方还弄了这么一出,在南部大营之中斩杀自家主将,耿占秋说的再好,林奇也明白风险很大。弄不好,会适得其反被陈建山扣在营中,到时候就算不敢杀了他这位大军师,至少增加了手中摊牌的筹码。 经过再三考虑,并且在耿占秋恳求和保证之下,林奇终于答应去冒一次风险。毕竟真要是出了差错,林奇等人谁也无法向京都交代。孔赞费了这么大力气才说服众人,要是再与南部大营开战,那诚王刘展这宗祠大长老等于是白给。不但刘轲会震怒,信王与庆温侯等人也不会答应。 次日一早,沈剑锋带着两名亲兵走出了城门。耿占秋与呼延铎在城头之上抱了抱拳,恭祝沈剑锋一路顺利。 原本耿占秋想一同前往,但城内还有一件重要事情要解决,那就是把莫建安等北辛谍者一网打尽。这件差事原本是沈剑锋出手,可是陈建山的反水,必须他来出面。因为沈剑锋在南部大营将士心中威望极高,而且早已暗中安插了自己人。也只有沈剑锋亲自出手,才能震慑住南部大营众将士,否则换成其他人斩杀自己大营主将,必定会引起将士的哗变。 沈剑锋远远看到一架马车向这边驶来,这一次驾车的不是赵大河,而是更换成廖仓。车中除了林奇之外,当然少不了叶十三。 马车驶近,当沈剑锋一只独目看到叶十三之时,手臂上的青筋顿时暴起,独目之中也绽放出了杀意。沈剑锋没想到,林奇明知由他一同前往崮山,居然还敢让叶十三跟随。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公然的羞辱。 第一百七十一节 戒备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虽然叶十三很镇定,沈剑锋却是怒火中烧。 “林军师,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让我二人在途中再打一场。”沈剑锋一只独目愤怒的看着林奇二人。 林奇双手搭在拐杖之上,平静的说道,“沈将军,你与叶十三只是各为其主战前相争,并无深仇大恨。再者说,武者的输赢光明磊落,那一战叶十三并未投机取巧。如今诚王即将入主皇宗,从今后你与叶十三都是大安的朝臣将领,所以本军师把他带过来,也是希望你们能够一笑泯恩仇。” 沈剑锋暗暗咬了咬牙,“林军师,在下不是输不起的人,但今日你不该带他随行。南部大营都知道我败给了叶十三,你带着他随行,岂不是让南部大营众将士耻笑于我。今日之局非常凶险,虽说在下已经提前安排,但有叶十三跟随,你让本将军有何脸面震慑住南部大营众将士。” 叶十三冷哼了一声,“既然凶险,那在下更要随行保护我家少爷。你的事我不管,谁敢对我家少爷不利,在下就杀了他。” 沈剑锋震怒的看着叶十三,但他也知道自己确实不是叶十三的对手,沈剑锋只能愤怒的对着林奇说道。 “林军师,按说应城纳降之后您是在下的上峰,不该对你无礼。可是林军师若是没有诚意的话,可直接率兵去灭了陈建山,不必再劳烦这一趟。” 看到十三还要争执,林奇抬手阻止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你们听我说一句好不好。沈将军,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在下带着十三同行确实没有挑衅将军的意思。我是担心在崮山大营之中,或许将军一个人独木难支,有十三和廖仓成为将军的帮手,或许会更顺利一些。再者说,南部大营众将士只闻其名,没人认识叶十三,我们就叫他~李林吧。” 沈剑锋犀利的目光看着林奇,“林军师执意如此?” 林奇把拐杖放在了旁边,抱了抱拳,“沈将军放心,从现在起,我三人都听从你的安排。在下可以保证,绝不会给将军添麻烦。” 沈剑锋独目瞟向了叶十三,“你可听从本将军的指令?” 叶十三心中微怒,但感觉到林奇扫过来的目光,叶十三无奈的一抱拳,“既然我家少爷说了,在下尊令就是。” 沈剑锋心中的怒气这才舒缓了一下,“既然林军师这么说,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这南部大营虽说陈建山是主将,但副将参将大都出自我应城嫡系。在下不才,当年奉王爷之命做过他们的总教头,所以说,虽然凶险,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需拿下陈建山的两位亲兵统领,本将军相信其他人还不敢违抗王爷的命令。” 林奇默默点了点头,“诚王殿下经营南部大营这么多年,在下也相信王爷必然有着绝对的把握,不然,不敢公然与京都对抗。沈将军,那两位亲兵统领就交给十三和廖仓吧。至于怎么对付陈建山,那是你们应城的家事,本军师不便干涉。” “好,林军师,请!” 一番交谈算是化解了沈剑锋心中那份执念,林奇与沈剑锋这才向崮山郡方向驶去。 此时应城之内,终于张贴了安民告示。百姓与军卒们得知战火熄灭,消息迅速传播扩散。于此同时,呼延铎与耿占秋率五百精兵包围了莫建安的米行。 耿占秋在车中冷眼观瞧,直到呼延铎拎着受伤的莫建安走出米行,耿占秋眼角上才露出放心的笑意。 当莫建安看到车中的耿占秋,眼神之中顿时爆出了怒火,他知道自己上当了,而且这一跤摔的如此惨重。为了让应城与京都开战,莫建安不但在耿占秋身上花费了重金,更是把大安谍网一年的经费都用在了采购军粮之上。如今得知自己被骗,莫建安恨不能把耿占秋祖宗十八代都诅咒一遍。 “耿占秋~你等着,唐帅绝不会放过你。” 听着莫建安的嘶嚎,耿占秋不屑的一撇嘴,放下了车帘。唐川原本就是整个大安的死敌,这家伙居然还拿唐川来吓唬他,简直是愚蠢透顶。耿占秋心说即便唐川不来找他,有朝一日或许他也会跟随大军讨伐北辛。到时候,还不知道谁放过谁呢。 应城之内的缉拿非常顺利,由于提前就布置了眼线盯梢,莫建安与其手下全部落网,不但缉拿了二十多人,还顺手带回五十多只训练有素的飞羽。 诚王府的高台之上,诚王刘展听着城内的欢呼,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他到不后悔走错了这一步,只是痛恨先帝当初没有提前传位给刘律。如果在刘创第一次病重之时就把皇位传下来,他诚王哪还能沦落到这一步。刘创帝千算万算,只是没算计到林奇会为他续命。可以说无形之中,林奇的偶然出现改变了大安的历史进程。原本该刘律执掌江山的大安,变成了如今的顺德帝君刘轲。 这一刻,崮山大营之中,却与应城截然相反。陈建山想抛开诚王独自与京城谈条件,他也知道诚王绝不会善罢甘休。为了以防不测,陈建山加强了集权管制,大营之中没有他的令箭,任何将军不得调动一兵一卒,违令者斩。 陈建山站在大堂之内焦急的等待着林奇的到来,为了防止出乱子,大营所有将军都集中到他的将军大堂。陈建山最信任的两名亲兵统领,各自带着五百人把守在内外。一旦有将军敢于抗命,两名统领当即会带人予以击杀。 趁着林奇还未到,陈建山看着众将军说道,“诸位,本将军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好。诚王刘展说的好听,他可以保得了身家,但我们这些人却要被李智大军收编。诸位好好想想,我等都是戴罪之人,京城怎敢予以重用。” 说到这陈建山微微一停,给予众人考虑一下,接着说道,“恐怕用不了多久,兵部就会找个机会给我们来一个大清算。我陈某人这么做,并非是背叛了王爷,只是想带着大家寻找一条活路而已。只要京都能保留我南部大营的建制不变,给予我等最大的赦免,在下也不会提出什么非分之想。可是如果京都方面不答应的话,那就别怪我破釜沉舟了。” 大堂内的众将军面面相觑,没人提出不同的意见。必定陈建山掌控南部大营也不是一日两日,在军中的威望极高。况且外面已经被他的亲兵营所控,在没有出现变局之前,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陈建山正在安抚众将之际,亲兵统领王猛跑了进来,“禀报大将军,林奇军师到了,另外~还有沈剑锋将军随同。” 陈建山一愣,“他们来了多少人马?” 王猛抱拳说道,“一共六人,林军师只带着一名随从和车夫。” 陈建山不禁松了口气,有几位将军一听沈剑锋随行,相互之间暗暗传递了一个眼神。 陈建山看了众人一眼,“不管他是什么军师,毕竟现在还是敌我关系,我等就不必出迎了。王猛,告知赵哲去营门外接他们进来。” 王猛答应了一声,快步跑了出去。大堂之中鸦雀无声,都在等待着那位有着传奇色彩的林大军师。 营门之外,林奇观望着戒备森严的大营。这可不是野外营地,而是崮山郡的城防营区。远处成排的瓦房与将军大堂气势威严,难怪诚王敢把部分粮草存放在此处。 沈剑锋看到一队人马前来,悄悄向林奇等人说道,“那个带队的叫赵哲,是陈建山的心腹。此人与王猛身为亲兵营正副统领,这二人肯定会有一人在大堂内保护陈建山。留守大堂外的统领~。” 没等沈剑锋说完,廖仓忍不住请示道,“府主,交给我了。” 林奇淡淡的一点头,“小心一点。” 沈剑锋一愣,他本想把这个重要任务交给十三完成。但廖仓毕竟也是尚武榜上的高手,双锏廖仓虽说只是排名靠后,但击杀赵哲和王猛还不成问题。况且廖仓的身份只是个马夫,谁也不会刻意的去关注他。 营门大开,赵哲上前恭敬的抱拳说道,“在下大将军帐下亲兵营统领赵哲,恭迎林奇大军师到来。” 赵哲说完,这才对着沈剑锋抱拳说道,“没想到沈教头一路护送,有劳了。” 沈剑锋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对方称他教头而不是将军大人,明显的是有意要与诚王分割。沈剑锋心说此等叛逆不除,都对不起当年他的教导。 林奇冷淡的说道,“怎么,陈建山将军为何没来?” 赵哲微微躬身,“我家大将军与众将官都在大堂内等候,军师大人随我来。” 赵哲说完军卒们往两边一分,林奇不介意的摆了摆手,廖仓这才打马前行。众人来到大堂之外,廖仓与沈剑锋的两名亲兵老老实实留在了车旁。赵哲暗示了一下,十几名亲兵谨慎的看护着三人。 赵哲引领着林奇等进入大堂,他这边一进,王猛迅速带人把大门围了起来。 陈建山与众将军纷纷站起身,陈建山抱拳说道,“在下南部大营陈建山,阁下可是李智大营林奇军师?” 林奇默默点了点头,“正是在下。” 众人吃惊的看着林奇,没想到这位名声在外的林奇,比传说中显得更为年轻。而他身边满面疤痕的武奴,看样子也不可小觑,难道,就是那位叶十三? 林奇也感觉到众人在猜测着十三的身份,主动说道,“这是我的随从,他叫李林。” 众人一听不是叶十三,心中不免有些惋惜。如今叶十三名声在外,他们也想目睹一下真容。 沈剑锋看到陈建山没搭理他,主动说道,“陈将军,王爷已经与李智元帅定下了约定,而且也为我等众将官考虑的很详细,为何陈将军非要悖逆王爷的好意?难道,阁下是不听王爷的指令了?” 听到沈剑锋主动发难,赵哲顿时紧张起来。他深知沈剑锋的厉害,赶紧暗示了一眼,十几名亲兵纷纷就位。 陈建山冷笑道,“我等南部大营,原本就隶属于兵部而不是应城,现如今到了这种地步,在下也得为我们这帮人着想,还望王爷能够体谅。” “体谅?你这是背叛。身为将军,你可知背叛的下场?”沈剑锋一只眼怒视着陈建山。 林奇没想到双方一见面就闹起来,他原本还以为沈剑锋会沉稳的听上一会再发难,既然这样,林奇到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叶十三侧移了半步,谨慎的把林奇护在身旁。 陈建山看到沈剑锋这么不给面子,当着林奇的面,双方还没交流就指责他背叛,顿时怒道。 “沈剑锋,这里可是我南部大营,不是应城。我南部大营从未归属过应城,何来背叛之说。本将军不与你计较,但也请阁下去外面等候吧。来人,请沈将军去偏厅稍事休息,好生照顾着!” 陈建山话音一落,迅速向后撤了几步,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陈建山心说诚王肯定会有所行动,老子先把你拿下,我看谁敢轻举妄动。 王猛等人纷纷亮出兵器,大门之处的亲兵也举起了弓箭,对准了沈剑锋。 林奇脸色不禁一变,看样子陈建山早有安排。万一沈剑锋被他们控制,那今天这个局~可就不好解了。 第一百七十二节 担忧 大堂之内,众将军紧张的看着林奇等人,有几位将领已经悄悄把手放在了腰刀之上。林奇看到双方剑拔弩张,而且陈建山身前也布满了亲兵,非常不利于击杀,林奇当机立断喊了一声。 “且慢!” 林奇说着上前一步,目光威严的看着陈建山,“陈将军,你这是给本军师摆的鸿门宴吗?” 陈建山一愣,“林军师到我大营,本将军自当奉上好酒好肉,但在下不希望有些人从中作梗坏我大事。” 林奇皱了皱眉头,这才想起此世根本不明白鸿门宴是什么意思,“陈将军,沈剑锋可是本军师请来的人,他不在场,在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陈建山一愣,“林军师,你可是大安顺德帝君册封的兵马军师,为何要请诚王的部下?” 林奇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说实话,你南部大营还没有资格与朝堂谈判,不光是你陈建山,其实连诚王也没有资格。李智元帅这次率兵出京,讨伐的是伪帝刘律,所以说刘轲陛下赦免的是刘律,连带着诚王以及你们南部大营。今天本军师请沈将军来做个见证,就是希望陈将军能迷途知返切莫走向深渊。” 陈建山眼神一眯,他不想得罪林奇,但这番话却让他有些下不来台。 “什么意思,林军师觉得在下不配与朝堂和谈?” 大堂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林奇看了看众将军,淡淡的笑道,“顺德帝君已经赦免了你们所有人的罪过,不但既往不咎,还保留诸位的军职,难道这些还不够吗?不要以为应城没有展开大规模的战役,就是朝堂的软弱,那是因为李智元帅不想同胞相残而已。若是把朝堂的仁慈当做你们要挟的资本,那可就想错了。今天我林奇就把话放这里,如果南部大营不接受收编,杀无赦,株连满门!” 林奇笑容收敛,一股威严之气散发出来。众将军一个个面色凝重,谁都知道连诚王都对抗不了京都之师,更别说他们一个南部大营的兵马了。沈剑锋也颇为吃惊的看着林奇,一直以来林奇在应城之外的表现只是逞口舌之能,沈剑锋没想到林奇身入险地居然还能如此沉稳冷静。这几句话可是诛心之言,不但是众将军,连陈建山手下亲兵眼神之中都露出了惧色。 陈建山腮帮子颤了颤,咬牙说道,“林奇,别忘了你身在何处,在下只需一声令下,你不会活着离开这座大营。” 林奇不屑的冷笑道,“在下虽然不是武将,却也是军中的一员。若是怕死,那在下就不配与将士们同吃同住。陈建山,本军师念你也是一员猛将,还是把人撤了吧,好好谈谈怎么收编之事。” 陈建山震怒的反而笑了几声,“如果这么顺从,那在下何必多此一举。林奇,在下承认无法与朝堂大军对抗,但真要是激怒了本将军,我大军可横插瓜山直奔封门关。” 林奇眼神之中闪烁出一道寒意,“直奔封门关?你想带着这些人投靠北辛?” 陈建山狞笑道,“那就看朝堂给不给我们活路了。” 林奇手中提起了拐杖,微微侧头看了看叶十三和沈剑锋。刚才林奇只不过是想用话语震慑住陈建山,没想到此人竟然有投敌之心。这下子触及了林奇的底线,就算他现在反悔,此人也不可再留。况且林奇从众将军的眼神之中,看出大多数并未投靠陈建山,只要击杀了此人,恐怕连那些亲兵都未必会听从赵哲的命令。 林奇冰冷的看着陈建山,“我倒想听听,怎么个活路?” “在下别无所求,最低限度保留我大营原有的编制不变,我等依然驻扎在大安南部战区。” 林奇眯着眼看着陈建山,“你的意思,不接受收编?” “不错,就这个条件,我等绝不收编。”陈建山霸气的看着林奇。 林奇深吸了一口气,“本军师还以为多大的事呢,既然这样,李林,把兵部的文书给陈将军看一看。” 众将军不禁一愣,陈建山也奇怪的看着林奇,不明白要给他看什么兵部文书。岂不知,林奇这是下达了击杀令。 叶十三和沈剑锋刚才看到林奇提起了拐杖,放出了动手的信号,二人早已暗中寻找机会。原本是沈剑锋来斩首陈建山,而叶十三只是对付赵哲。可林奇这么做,明显的是让十三动手。看到叶十三迈步向前,沈剑锋来不及多想,迅速锁定了赵哲等人。 赵哲带着十几个亲兵,他们的目标就是沈剑锋。看到这位‘李林’上前呈送兵部文书,赵哲并没在意,示意亲兵向两边一分让开了去路。 叶十三走到陈建山跟前,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陈将军,刚才沈剑锋说的不错,背叛之人没有什么好下场。” 陈建山一愣,顿时觉察不妙,没等他开口喊人,一柄短剑刺入了陈建山的咽喉。叶十三行动异常迅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叶十三向后一错步,唰~,亲兵统领赵哲的人头,也被叶十三从侧面斩了下来。 由于叶十三出手太快一气呵成,连沈剑锋都没来得及出手,两位重要角色就被十三铲除。堂中众人大惊失色,十几名亲兵更是吓得四处逃窜,站在大堂门外的王猛一看,急忙喊道。 “他们杀了大将军,来人,给~!” 王猛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脑后一锏砸下,廖仓双锏齐飞,瞬间清理了大门口。 沈剑锋闪身来到大堂之外,一只独目威严的看着众人,“叛贼陈建山已死,尔等还不放下兵器,你们想军法处斩吗!” 陈建山的亲兵们一个个目瞪口呆,连他们的正副统领都死了,他们也不知道该听谁的。刹那间,不少人扔下了弓箭与兵器跪倒在地,有人带了头,这些兵卒们可不想寻死,顿时跪倒了一片。 看到沈剑锋压制了亲兵营,林奇也面对众将军说道,“诸位将军,你们是愿意今后与我林奇并肩作战,还是想追随陈建山?” 众将官谁也不傻,这原本就是陈建山一个人的主意,根本没有跟他们商议。一时间,大堂之内的将领们也纷纷跪拜。 “我等~拜见军师大人!” 林奇慢慢的放下了拐杖,此时手心里都是汗水,刚才那一刻他也是紧张万分。林奇换上一副笑容安抚着众将军,当即宣布由沈剑锋暂代南部大营大将军一职。待应城纳降仪式之后,再率领兵马并入李智大营。 大营之外,林奇与众将告辞,林奇看着沈剑锋说道,“沈将军,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还好,这些将军都是明白人。” 沈剑锋苦笑道,“其实都是王爷运筹的好,这么多年王爷早已暗中掌控了南部大营,没有这个底气,本将军怎敢只身前来。陈建山是先帝册封的大将军,在南部大营一直被王爷压制,就算他想在大营之内发展自己的势力,也过不了王爷这一关,没有这个把握,王爷岂敢与朝堂对抗。倒是军师大人今日的表现,令沈某佩服。” 林奇笑道,“我也是骑虎难下,不得已而为之。以后我大安的兵马全部归属兵部,还望沈将军放弃以前的成见,你我或许能成为朋友。” 沈剑锋略带消沉的说道,“既然收编于李帅帐下,在下自当效忠于李帅。” “不!”林奇摇了摇头,“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但并非是效忠于谁。咱们是军人,应该以守护疆土保家卫国为己任,往大了说是保护天下百姓,往小了说就是为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不受外敌欺压。当年的北辛之战我没有参加,不过林某到希望将来有这么一天,率领大军踏过官渡一雪前耻。” 沈剑锋吃惊的看着林奇,郑重的抱了抱拳,“军师大人有此大志,他日若是召唤,沈某定赴犬马之劳。” 林奇欣慰的点了点头,挥手与众将军告别。他无法在此久留,应城之外的交接议事还有很多事要办。不过此次崮山之行,林奇到觉得最大的收获就是沈剑锋。此人虽然跟随诚王多年,但心中还保留着一腔热血和正义,或许将来面对唐川之时,此人可派上大用。 李智大营,得知林奇等人顺利的解决了陈建山,孔赞和李智都非常高兴。明日诚王就要出城纳降,李智当即下令好好的庆祝一番。 夜色之下,孔赞与林奇听着大营之内将士们喜悦的狂欢,孔赞感慨的说道。 “林奇啊,诚王的纳降,可以说我大安最大的隐患就此消除。这么多年来,老夫终于可以放下一切,今后的大安帝国,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林奇抬头看了看夜色,“老大人,您觉得刘轲陛下做的如何?” 孔赞一怔,想了想说道,“他很幸运,没有当年刘创帝时期那么多羁绊。登基以来,他越来越像个帝王了。” 林奇苦涩的叹息一声,“帝王无情,说明刘轲越来越冷酷了。老大人,当年您与先帝也有过密约时期,但后来~。” “怎么,你是担心自己?” “伴君如伴虎啊,所以我一直不想进入仕途。说不定有朝一日,我与刘轲就会反目成仇。到时候,我可没有老大人的睿智离京自保,只能是身首异处了。” 孔赞想笑着骂他几句,但看到林奇忧虑的目光,孔赞的笑容也僵持在脸上。他知道林奇说的没错,如今孔赞也看出刘轲初露峥嵘,或许真会向林奇说的那样,他们之间会反目成仇。 第一百七十三节 君心难测 大安境内,应城的和平举国欢腾。毕竟都是自己人,况且双方的军卒有些甚至是来自同一个州郡,没人希望听到阵亡的消息。 京城之中,顺德帝君刘轲也收到了北辛增兵的密奏,贤王刘秉以及相国潘准与六部大臣等都被召到了上书房。众人看完监天院的密奏以及李智快马传来的消息,刘秉唏嘘的说道。 “陛下,好在我等及时听取了林奇的建议。不然,应城势同水火,而封门关更是危在旦夕。” 刘轲威严的看着众人,“是啊,诚王能悬崖勒马,实乃我大安之幸啊。诸位爱卿,如今北辛增兵官渡,李智元帅已经调派五万兵力去支援,你们觉得是否还需要增加兵力?” 兵部尚书杨继洲起身说道,“陛下,臣以为李元帅分析的很有道理,北辛此刻增兵无非是想借助应城之乱突袭我大安。但是现如今应城之乱已经解决,想必北辛唐川也只是虚晃一枪。况且这些年占渡大将军镇守封门关,一直在加固防御,可以说封门关易守难攻绝非区区十万兵马就能突破。所以臣附议,暂时无需再增加兵源。” 户部尚书高鸿也站起身说道,“陛下,老臣也附议。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虽说李帅此次应城之战带足了粮草,但封门关若是继续增兵,恐怕户部还得重新调拨大笔的银两。现如今天下刚平,各州各郡的税赋还未收缴上来,咱们的国库~也很紧张啊。” 刘轲眼神之中流露出不易察觉的犀利之色,沉声说道,“北辛唐川亡我之心不死,这一战迟早要来。朕的意思是,若是趁着应城大军收编之际,集我大安优势兵力率先向北辛开战,诸位爱卿,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一听,无不露出惊讶之色。这些人除了杨继洲之外大都是文臣,他们经历过上次的兵败之辱,但一想到与北辛唐川开战,却是发自内心的畏惧。 贤王刘秉当即阻止道,“陛下,孔老大人还在李帅大营之中,若是与北辛开战的时机到来,想必孔老大人与林奇都会力主开战。既然他们选择了调派部分兵力支援封门关,想必时机还未合适。臣以为,还是等李帅他们回京之后在做定夺吧。” 相国潘准也跟着说道,“陛下,老臣也觉得时机未到。如今应城之乱虽然解决,但诚王领地以及南部七州也要进行一场大清洗。况且李帅收编了诚王兵马,一时半刻还得调整,老臣觉得还是等我大安彻底稳定之后在做打算为好。” 刘轲点了点头,苦笑道,“看来朕是有些心急了,目前来说我大安看似平静,实则很多弊端要去解决。既然贤王与相国这么说,那就等李帅回归再议吧。” 刘轲说着站起身走出了御案,“诸位爱卿,李帅与诚王等人不日就到,你们倒是说说,此次出兵应城,朕该如何赏赐?” 一说到封赏,相国潘准与六部大臣开始议论起来。别看此次出兵应城没有大规模的战事,却完美的解决了最大的隐患,可以说这份功劳非常大。林奇到还好说,关键是李智爵至国公又添为兵马大元帅,再往上封的话,那只能是逾越到亲王级别。 贤王刘秉也看出众臣的为难,笑着说道,“陛下,这次出兵应城林奇居功至伟,理当重赏。但是元帅大人已经位极人臣,还是赏赐一个荣衔吧。不然,恐怕本王见了都得向他施礼。” 刘秉的一句玩笑话,顿时让气氛热闹起来,刘轲面色温和听着众人的议论,归根结底还是以赏赐林奇为主。 刘轲走回宝座,看着众人说道,“诸位爱卿,李帅是我外公,如果权位太重的话,朕也有任人唯亲之嫌。况且李帅年事已高,也不宜再长途奔袭了。所以朕觉得,应该给予李帅令人敬重的荣誉,却不再适合担当兵马大元帅一职。” 刘轲的话音一落,相国潘准等人顿时脸色一变。刘秉也疑惑的看着刘轲,“陛下,这样一来~不知李元帅会不会答应?” 刘秉心说这哪是封赏,简直是降罪。他不明白刘轲到底想怎么样,就算要剥夺李智的军权,也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宣布。 帝君刘轲看着贤王刘秉,“贤王兄,你们都知道李家与朕的关系,如今占渡将军镇守封门关,可以说是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而占锡将军一直镇守阳城,也是我京城的咽喉之所。若是让国公大人一直把持着元帅之位,朕难免会受人病垢。大安的朝臣不止有一个李家,朕应该一视同仁,决不能再向以往那样出现世家独大的局面。如果不从自家人身上做起,那朕还如何让其他人信服。” 相国潘准拱手道,“陛下仁德令臣等敬佩,但大元帅一职非同小可,不但能震慑军中诸将,更要面对北辛的强敌。就目前来说,满朝之中恐怕除了李国公之外,还无人可担当此任。” 兵部尚书杨继洲也跟着说道,“是啊,大元帅之职若是不能震慑诸将,恐怕军心不稳啊。再者说,李国公立下如此大功,恐怕~也未必肯答应。” 刘轲微微一笑,“有一个人非常合适,而且相信国公大人肯定不会反对。” 刘秉一愣,“你不会是指林奇那小子吧?绝对不行,他在军中的资历太浅,众将官难以信服。” 刘轲哈哈大笑了两声,“贤王兄,就算你举荐林奇那小子,朕也不敢答应,当然不会是他。” 众人均是一愣,刘秉问道,“那是谁?” 潘准心说不会是想把李占渡提拔到如此高位吧?除了李家那两位,潘准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连李智都甘愿让贤。 刘轲扫了一眼众人,面色一肃,郑重的说道,“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的人选~就是朕!” “什么?”刘秉愕然的看着刘轲,从古到今还从未听闻有帝君担当兵马大元帅的。 刘轲深吸了一口气,“朕记得林奇说过,他说一个国家的兵马如果四分五裂,这样的天下很容易出现乱局。兵马就应该完全归属兵部,不管是将军任免还是粮饷分发,都得由兵部统一安排,任何人不得私自筹粮集饷。而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即是一国之主,为何不能身兼军中之皇。既然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原本就是皇权的象征,以前没有,不代表朕就不能开创未来。” 潘准等人吃惊的看着刘轲,几位老臣这才明白他的真实意图。看来帝君这是要改变以前的兵制,不但要把兵马完全掌控在朝堂之中,更是要彻底的改变世家操控兵营的时代。甚至包括信王的领地,也将在刘轲的掌控之下。 通往京都的大道之上,李智大军浩浩荡荡班师回朝。诚王刘展与刘律的仪仗也夹杂在其中,此时的诚王虽说怀中抱着宗祠诏书,但心中却是空落落的,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孔赞没有随同大军,毕竟诚王一走,属地内留下了空缺,孔赞临时顶替了诚王的位置,等待朝堂下派新的官员到来。沈剑锋也没有跟随,由于收编之后兵马众多,林奇建议由沈剑锋为主将,带领王亮褚斌等人留守应城。一来协助孔赞打理属地内的政务,二者就此机会磨合一下重新编制的兵马。 十几日之后,大军到达了阳城。众人停留了一夜,次日一早,李智下令除原西山大营之外的兵马全部留守阳城。而李智等人,只带着陈豪统领的西山大营兵马奔赴了京都。 军师车马走在队伍最后,林奇独自坐在车中,手中把玩着枪神展威留给他的那枚黑色指环。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林奇发现这东西居然是陨铁打造,看样子应该是展威的信物。林奇琢磨着有朝一日,或许真该去虚郡看一看,林奇很好奇展威到底在那边留下了什么宝贝。 林奇正琢磨着,大军忽然停了下来,就听十三在外面喊道,“少爷,元帅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林奇挑起车帘看了看,顺手把指环戴在了手上,还别说,大小正合适。 “这都快到京城了,又有什么事?” 林奇说着命赵大河向先头大军奔去,别看李智只带了陈豪的西山大营兵马,首尾却也排了好几里地的路程。来到大军前面林奇才知道,原来是京都的迎接人马到了,不但有迎接的朝中大员,内官大总管侯德贵居然也在。 林奇看到众人都在等他,不好意思的拱了拱手,“没想到陛下这么隆重,居然让侯公公亲自远道迎接。” 侯德贵谄媚的笑道,“李帅与军师大人班师回朝,小的当然应该前来迎接。不过,陛下有一道旨意,却是给诸位的。” 侯德贵说完也不再耽搁,当即宣旨。原来刘轲的旨意是让李智和林奇护送诚王一同进京,但是刘律,却要压后半日再进入京都。毕竟城门之上帝君亲自相迎,李智与林奇是有功之臣,而诚王和平解决应城,如今又入主了宗祠,也算是大功一件。但是刘律却不一样,毕竟他是戴罪之身,一同随行接受众人朝贺,也有些说不过去。 刘律凄惨的谢恩,李智命将军顾大超留下,率两千人陪同刘律一起入京。大军继续开拔,林奇看着刘律面如死灰的样子,心中也替这位皇家之子感到悲哀。 京都南门之外,百姓们人山人海,帝君刘轲带着文武百官站在城头之上,等待着李智大军的到来。 城下的人群之中,坐着轮椅的黄泽清也在其内。两名内官站在黄泽清身后,兴奋的翘首以待。 黄泽清的伤势已经痊愈,但是功力却只有以前的六成。他不想再等待下去了,如今李智大军回归,黄泽清也打算先从林奇下手,为他失去的一切展开血腥的报复。 第一百七十四节 你可知罪 大安京都城头之上,顺德帝君刘轲放眼望去,远远的看到李智大军旌旗招展仪仗归来。 刘轲面带微笑向身边的众人说道,“诸位爱卿,咱们的王师凯旋而来,随朕去城门外迎接咱们的英雄吧。” 身边的相国等人不禁一愣,贤王刘秉也奇怪的问道,“陛下乃万金之躯,亲自出城相迎,这未免有些~?” 刘轲坦然的一笑,“将士们出生入死,为君者,理应对他们敬重。更何况诚王如今是宗祠尊长与朕比肩,朕居高而迎,岂不是让天下百姓觉得朕太过孤傲。” 刘轲说完率先一转身,在侍卫的拥簇之下向台阶走去。相国潘准一看,急忙给诸位大人递了个眼神紧跟而上。 刘秉怀抱着金锏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发现自己的这位小七弟已经变了,在皇宫之中锋芒毕露,在百姓面前,却要展现出谦德和仁慈的一面。刘秉真不知皇小七会变成什么样子,但他最担心的却是林奇。 大军归来,城门之外号角齐鸣。军阵之前,大元帅李智、军师林奇,一左一右护送着诚王刘展的车撵,缓缓的来到城门之外。 看到帝君刘轲亲率文武百官出城相迎,李智赶忙一抬手大军停下。 “下马!” 李智一声高喝,一道道命令传了下去。刘展李智与林奇三人也下了车马,刘展在前,李智在后,林奇则是比李智又后撤了一步,三人同时向刘轲走去。 看着年轻的帝君刘轲,诚王刘展心中如同打碎了百味瓶。当年年幼的刘轲走出城池之时,没人想到他还能从北辛活着回来。现如今,当年的质子却成了大安帝国至高无上的帝君。而他诚王刘展,却差点变成叛逆的罪人。 刘展双手执礼,缓缓的跪拜了下去,“罪臣刘展~叩见吾皇陛下!” 李智也单膝跪拜,以军中将军之礼高声喊道,“臣李智,叩见陛下!” 林奇嘴唇动了动,却发现身后诸将士纷纷跪拜,干脆什么话都没说,随着李智也行了一个将军之礼。不少人奇怪的看着林奇,他没有穿将军战甲,一身文士服手里还拎着根拐杖,单膝跪地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刘轲瞟了林奇一眼,迈步走到诚王跟前,亲手把诚王刘展搀扶起来。 “诚王叔,您能为了江山大局献出应城,此乃大功一件,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扶起了诚王刘展,刘轲这才面对李智以及身后的诸将士高声喊道。 “我大安的勇士们,平身!” 林奇一听,赶忙乐呵呵的站起身,但是身后众将官却没起身,直到李智高喊,“谢陛下!”众人这才跟随大元帅一起站立。 有些异类的林奇尴尬的看了刘轲一眼,刘轲仿佛视而不见,拉着诚王刘展的手,一同走向临时搭起的高台。 面对众将士以及远处围观的京都百姓,刘轲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林奇无心听他废话,目光看向了怀抱金锏的四皇子刘秉。二人四目相对,刘秉脸上带着一丝坏笑,悄悄对着林奇竖起了中指。这还是林奇告知他的含义,刘秉暗骂林奇不懂规矩,坏了君臣礼数。 林奇翻了个白眼,他的回应更简单,直接做了一个口型,“滚你妈蛋。” 二人脸上同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没有变,他也没有变,林奇还是那个林奇,贤王依然是当初的皇老四。林奇可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群臣看到林奇翻眉弄眼一点做臣子的规矩都没有,不少人暗暗叹息,甚至对这个年轻的大军师产生了反感。 足足过了两炷香的时间,城外的迎接仪式才结束。刘轲请诚王刘展上了他的龙驹宝撵,这才带领群臣向皇宫驶去。李智安排大军驻扎在城防大营,林奇则是吩咐郑成十三等人先返回归尘院,晚上等他一起畅饮一番。原本林奇还想在人群之中寻找九儿和芊芊的身影,但是人山人海之中,林奇也只能放弃。 一路的欢呼,帝君车撵之内,刘轲却一改刚才在众人面前那副和蔼的样子,面色微寒的看着刘展。 “诚王叔,车撵之内就你我叔侄二人,朕问你,你可曾后悔当初的举动?” 诚王刘展平静的看着刘轲,眼神之中没有一丝惧色,“陛下,没有什么可后悔的,生在帝王之家,不经一番磨砺,不会知道上位之艰难。成王败寇,你是如此,历代先皇当年亦是如此。一路上本王还有些失落,但是到了京都,一切都释然了。只要大安的江山稳固,为了我刘氏皇族,本王生死又有何惧。” 刘轲威严的点了点头,“诚王叔还知道自己是刘氏皇族之人,不错,凭这一点朕不杀你。从今后,希望诚王叔能与朕同心,朕不但要做个好皇帝,更要让我刘氏江山成为天下至尊。” 说到这,刘轲缓和了一下语气,“以前的都过去了,朕不希望诚王叔心中再有芥蒂。别忘了这天下是我刘氏的江山,朕最信任的依然是我皇室宗亲。毕竟我们流淌着先祖的血脉,除了自己人,朕不会相信任何臣子,包括李智。即便他是朕的外公,但他毕竟不姓刘。” 诚王刘展颇为吃惊的看着刘轲,郑重的一执礼,“看来你父皇确实错了,列祖的先灵,终究没有选错人。只要陛下不弃,臣刘展,愿为我刘氏江山肝脑涂地。” 年轻的顺的帝君,脸上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虽然刘轲心中不愿意接纳诚王,但面对庆温侯以及老太后等宗室尊长,他宁愿选择一个臣服的诚王。在刘轲的心中,这天下没人能悖逆他的意愿,降服了刘展,也是为了今后对抗来自宗室的压力。他要让那些扶持他上位的人都明白,有功之臣不可自傲,在帝君眼里,他们都应该是臣服的蝼蚁,而不是可以放任的猛虎。 众人来到皇宫,帝君刘创把李智单独召见到内室。大厅之中,诸位大人纷纷上前与诚王及林奇打着招呼。别看诚王刘展差点成为罪臣,现如今却是宗祠大长老,不少臣子一改往日的咒骂,脸上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林奇虚头巴脑的应付了一番,借故走到了角落中刘秉跟前。其他大臣知道林奇与贤王这是有私密话要说,很知趣的避让开。 “怎么样,军中的感受如何?”刘秉笑眯眯看着林奇。 “当然辛苦,刀光剑影之地那可是随时都能丧命。倒是你皇老四,如今心宽体胖,连双下巴都快出来了。” “你小子少吹,老子才不相信你能身处刀光剑影之地。”说到这,刘秉压低声音说道,“你可小心点,李智和皇小七无非就是想抬举你,但这样下去对你可没什么好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林奇,我皇老四可不希望你小子被功名迷失了心智。” 林奇嘴角弯起了一道弧度,欣慰的看着刘秉,“在朝中能有你这么一个异类知己也算难得,如果有朝一日我真的跟皇小七翻了脸,别忘了用你的金锏保我一命。” “保你?用什么代价来换?” “操!别忘了这把破锏还是我帮你弄来的,你可不能忘恩负义。” 刘秉撇了撇嘴,“我他妈都抱烦了,你知道这破锏有多重?早知道弄一把轻点的好了。” 刘秉说完,二人忍不住开心的笑了起来。林奇很欣慰能有刘秉这么一个朋友,他们之间可以咒天骂地无所顾忌,而且双方都是聪明人,有些事一点就透。 刘秉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林奇,你可知小七把李智喊进去,到底为了何事?” 林奇瞟了一眼,“还用问,当然是询问李帅如何赏功。” 刘秉摇了摇头,“错,这一次恐怕李智要失望了。以前苏家独大,现如今小七可不想看到李家独大。所以说,李智最多得到的是虚名,但他的元帅之位~要被拿下了。” 林奇心中一愣,刘秉悄悄把刘轲的意图告知了林奇,“据说这件事起因还在你小子身上,谁让你闲的没事胡说八道,让小七上了心。林奇,今后你也小心点,有时候功劳太大未必是好事。” 林奇默默点了点头,“是啊,功高震主之人,都没有好下场。”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李智从内室走了出来。林奇看着李智的脸色,到看不出他有什么不满之处。林奇正要上前,内官大总管侯德贵颠颠的跑了过来。 “林大人,陛下召您进去。” 刘秉笑了笑,“去吧,肯定是好事。” 林奇脸上也堆积起来笑容,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林奇拎着拐杖向里面走去。 来到内室,看着刘轲端坐在御案之后,林奇无奈的双膝跪拜。 “微臣林奇,叩见陛下。” 刘轲目光威严的看着林奇,却没有叫他起身,林奇不禁有些奇怪,还以为刘轲没听见,再次高声喊道。 “微臣林奇,叩见吾皇陛下。陛下,不知微臣是否可以起身了?” 林奇心说反正你是喊我进来封赏的,老子就装傻放肆一些。刘轲既然拿下了李智的大元帅之位,绝对会对他加以重赏。况且林奇也洞察刘轲想把他变成‘孤臣’,所以此时林奇心中没有丝毫的畏惧之意。 刘轲静静的看着林奇,依然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房间内的空气有些凝固,林奇心中更是有些不解。帝君刘轲面色渐渐的浮现出寒意,抬手猛然一拍御案,震怒的说道。 “林奇,你可知罪!” 第一百七十五节 寝宫中的杀意 林奇一愣,抬起头诧异的看着刘轲,不明白自己何罪之有?侯德贵也跟着吓了一跳,谨慎的偷偷瞄着帝君。 林奇想了想,坦然说道,“臣知罪。” “知罪?那你说,罪从何起?” 林奇双手执礼,认真的说道,“臣在城门不该率先起身,有失君臣威仪。” 林奇心说你小子跟我玩什么把戏,难道是因为赏功太重先来个下马威?林奇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大的过错,况且刘轲在他眼里一直就没什么威严。从北辛到刘轲坐上君王之位,要算功劳的话林奇可是居功至伟。 刘轲再次一拍御案,“你以为朕会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朕生你的气,是因为你派人私自给孔赞和刘秉送信,居然不直接来找朕。难道说,在你眼里朕与你的交情,还不如刘秉?别忘了你我二人可是在北辛经历过生死,为何不直接上书给朕。” 林奇一听是这事,干脆笑呵呵的自己站了起来,“陛下,我当是啥事呢,你可把微臣吓坏了。” 刘轲吃惊的看着林奇,侯德贵更是吓得赶紧喊道,“放肆,陛下没让你起身,你居然敢~。” 没等侯德贵说完,刘轲一摆手,“算了,你们都退下。” 林奇回身冰冷的看了侯德贵一眼,侯德贵猛然一哆嗦,赶紧躬身告退。 房间内只剩下了君臣二人,刘轲脸上这才浮现出温和的笑容,站起身从御案后走了出来。 “林奇,这里只有你我君臣二人,无需多礼。朕信任你,所以才觉得你有些疏远了朕,没再把朕当成知己。” 林奇露出一副感激之色,微微躬身,“陛下,其实我是怕您为难,所以先让孔老大人去劝说庆温侯,至于贤王那边,当然是为了老太后。毕竟当时诚王还是叛逆,让陛下一个人承担压力臣也于心不忍,所以才婉转的请孔老大人与贤王殿下帮您分担压力。” 刘轲淡淡的一笑,“这些事就不说了,朕明白你的心意。林奇,能解决应城危机你是首功,不知想要什么封赏?” 林奇拱手道,“陛下,其实这首功之人并非在下,而是另有其人。” “你放心,李帅是朕的外公,朕当然不能亏待了他。” “不,微臣指的不是国公大人,而是~应城谋士耿占秋。” “耿占秋?”刘轲微微一怔。 林奇当即告知耿占秋在应城的所作所为,甚至把欺骗钱粮之事夸大的告知了刘轲。得知应城还有如此奇人,刘轲心中甚至高兴,他现在手中正缺人才,只要能过来他的考验,刘轲定会破格重用。 林奇平静的看着刘轲,他发现刘轲确实变了,两人之间仿佛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无法再像过去那样坦诚相交。林奇竭力的推举耿占秋也是在为自己寻找后路,因为此时的林奇,已经萌生退意。 皇宫之内大摆宴席,犒赏此次出兵的有功之臣。这种场合诚王刘展反而有些不便,借故去拜见太皇太后离开了大殿。此时刘律也被接到了宫中,只不过入宫之后他就被软禁起来,刘轲根本就没召见。 跟随入京的西山大营兵马,统领以上的将领全部被召入皇宫。除了他们之外,应城一方随军而来的降将与耿占秋也被请了过来。能参加帝君的宴请,所有将士都非常激动。 刘轲亲自走到将军之中,特别是对陈豪将军大加称赞。林奇与耿占秋孙居赞坐在另一侧,他们属于军中的谋士,二人倒是沾了林奇的光才能得以参加庆功宴。 林奇看到四皇子刘秉又晃悠着走过来,左右看了一眼,率先站起身。孙居赞与耿占秋赶忙随身而起,孙居赞原本就是刘秉推荐给林奇的人,激动的躬身施礼。 “下官孙居赞,见过贤王殿下。” 刘秉微微点了点头,“居赞,听林奇这小子说此次表现的不错,没给本王丢脸。” 孙居赞谦虚的一躬身,“都是军师大人指点有方,下官惭愧。” 林奇带着淡淡的笑容看了看孙居赞,然后对着左侧的耿占秋说道,“占秋,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贤王殿下。” 耿占秋双手执礼,“应城谋士耿占秋,见过贤王殿下。” 刘秉很随意的摆了摆手,“本王不讲究这么多礼数,不必拘礼。” 刘秉说着,把手中金锏往林奇桌几上一放,绕过来直接坐到了林奇蒲团之上。林奇苦笑着摇了摇头,心说也只有刘秉这种不羁的王爷才会放下身价坐到他这边来。林奇伸手拿起了刘秉的金锏,与自己的拐杖对比了一下,带着调侃之意说道。 “四殿下,想不想用你的金锏跟我的拐杖交换?” 刘秉微醺的笑骂道,“居然敢打本王金锏的心思,信不信本王一锏打死你。” 林奇放下了金锏,“你可是失去了此生唯一的一次机会,我的拐杖可是个宝贝,你那金锏比不了。” 周围的大人们纷纷看了过来,没人把林奇的话当真,但林奇能跟刘秉开这样的玩笑,恐怕整个朝堂之中也只有他敢这样说。 耿占秋与孙居赞很识趣的往旁边让了让,给林奇和贤王留出空间。刘秉向帝君刘轲那边瞟了一眼,悄声说道。 “看到了吗,小七开始拉拢军中将领了。” 林奇伸手端起了酒杯,“很正常,换了你是帝君,你皇老四一样会这么做。好在你只是个贤王,不然我林奇又失去了一位朋友。” 刘秉嘴角留出一丝笑意,“这个又字用的很妙啊,看样子,你们谈的并不愉快。” 林奇举起了酒杯,“喝酒吧,莫谈国事。对了,刘律已经入宫,再怎么说他也是你二哥,能帮就帮他一把。” 刘秉一招手,内官赶忙上了一套酒具,刘秉端起酒杯小声问道,“陛下说了没有,如何赏赐?” 林奇斜眼瞟了一眼,“我对这些没兴趣,不过你身边的人该清理了,我让郑成去找你没几个人知道内情。” 贤王刘秉心中一动,默默点了点头,“自从晋升贤王,府中内官的增加都是侯德贵安排的,应该是安插了眼线。”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刘轲带着潘准向这边走来。刘秉碰了碰林奇,那意思陛下还没忘记你。 刘轲一到,林奇与耿占秋等纷纷起身。刘轲看着潘准问道,“相国大人,林奇可是咱们的大功臣,朕是不是该敬他一杯。” 老相国哈哈一笑,“陛下爱才,林军师有智,此乃我大安之幸,老臣也该敬上一杯。” 林奇赶紧说道,“陛下,这杯酒微臣可不敢当,您是九五至尊,相国大人乃百官之首,理当微臣向陛下和相国大人敬酒才对。” 林奇说着再次端起了酒杯,“这杯酒,一敬陛下,二祝我大安兴盛辉煌。” “说的好。”刘轲环视了大殿一眼,“这杯酒,就祝我大安~兴盛辉煌!” 大殿之上君臣同饮,顿时一片附议欢呼。刘轲的目光看向了耿占秋,没等林奇引荐,耿占秋赶忙双膝跪地。 “应城谋士耿占秋,叩见吾皇陛下。” 刘轲微微点了点头,“林军师已经把你的功劳告诉了朕,平身吧。” “谢陛下!” 耿占秋激动的站起身,刘轲上下打量了一眼,“能让北辛给我大军花费巨资,朕确实应该重重赏赐。来人,赏赐美酒一杯。” 耿占秋不禁激动的面带红潮,大庭广众之下能让陛下单独赐美酒一杯,这可是耿占秋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更何况他是应城一方的人,而且还不是将军,只是个谋士而已。要不是沾了林奇的光,他根本就不配坐到这里。 大殿之中气氛洋溢,但这只是接风庆功,群臣之中却没人提及论功行赏之事。连大元帅李智,表面上也看不出丝毫的不满,一直与众将官开怀畅饮。 林奇本想早点返回归尘院,却没想到一来二去被众人轮流灌酒给喝多了。如今都知道林奇是陛下的宠臣,又与贤王刘秉关系密切,不管这些老臣心中服不服,表面上总得来结交一番。 林奇被几名内官抬到了帝君寝宫,刘轲对他还是非常关照,破例让林奇留宿在自己的寝宫之中。虽然这不是林奇第一次入住丽景宫,但如今刘轲已经成为九五至尊,这个待遇可不是一般的恩宠。 刘轲本想与林奇好好的交流一番,但看到林奇确实醉的不成样子,只能摆了摆手,让人抬到偏殿之中休息。刘轲今日也有些兴奋,虽然深夜却毫无睡意。 刘轲想了想,吩咐道,“侯德贵,马上召刘律来朕的寝宫,另外传太医去看看林奇,给他灌一些醒酒汤。很久没有与朕坦诚的交交心了,也唯有林奇这家伙敢说实话。” 侯德贵答应一声,赶忙吩咐了下去。不大一会儿,有些颓废的二皇子刘律被带到了帝君寝宫。于此同时,太医之首黄泽清,也来到了林奇的房间。 今日帝君大宴群臣,身为首席太医的黄泽清也不敢怠慢,整个太医院随时听命。如今黄泽清已经失去了先帝时期的恩宠,但靠着精妙医术依然稳坐太医院头把交椅。得知林奇醉倒在帝君寝宫需要太医照顾,黄泽清当仁不让亲自出马。 这样的机会很难得,虽然黄泽清还不敢在帝君寝宫杀了林奇,但凭他的医术,趁着林奇酒醉不醒做点手脚绝对没问题。即便林奇也有着神医的称号,有些慢性之毒往往会在一两个月之后才爆发。况且林子不是武者,还无法用功力逼出他特制的罕见蛇毒。 偏殿之内,还有两名御前侍卫留守,不过黄泽清根本不在乎他们在场。当着两名侍卫的面,黄泽清坐着轮椅拿出了一套针灸的银针。 “醉成这样,看来林大人喝的真不少,本太医先替他行针醒醒酒。” 黄泽清说着挑出一根有些发暗的银针,伸手抓住了林奇的手腕。但是当黄泽清正要对着林奇虎口穴扎下的时候,却一下子愣住了。 黄泽清双眼死死盯着林奇的手指,手指上那枚黑色的指环让他震惊无比。其他人或许不知道这枚指环的来历,但黄泽清却一清二楚。因为这枚陨铁指环,是先帝刘创赐给枪神展威的信物。 黄泽清怕自己看错了,想从林奇手上摘下来,但林奇带的太紧,无奈之下黄泽清只能抬起手腕仔细的观察了一番。没错,他可以确认没有看错,这就是当年御赐的那枚神铁指环,而且还是他亲手转交给的展威。 “怎么,黄大人认识此物?” 一道声音,让正在发呆的黄泽清手腕一抖,差点就把银针飞射出去。躺在床上醉醺醺的林奇,眼睛睁开了一道缝隙。 第一百七十六节 完美的解困 房间里的空气像是瞬间被凝固一样,黄泽清手里捏着银针,林奇的突然清醒让他产生了刹那间的杀意。 就在黄泽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听到房内一名御前侍卫谄媚的说道,“林大人,您终于醒了,刚才巴统领还让小的好生照顾林大人。内官已经去御膳房取羹汤,想必很快就回来。” 林奇无力的揉了揉额头,宫中的御酒后劲不小,林奇虽然头疼欲裂,但思维还是很清晰。其实刚才黄泽清从他手指上想摘下指环,林奇就已经醒来,但是林奇四肢无力,所以只是微眯的眼神观察了一下。 林奇招了招手,“扶我起来。” 两名侍卫赶紧扶着林奇靠在床头之上,林奇看了看拐杖就在旁边,这才放心的松了口气。 “黄大人,你认识这枚指环?”林奇带着酒气再次问道。 黄泽清的面色也平静了下来,顺手把那枚银针也放了回去。他知道林奇医术了得,生怕林奇看出银针上涂抹了东西。 黄泽清没有回答,而是看着两名御前侍卫客气的说道,“两位,能不能借一步,在下有些话想与林大人单独说一说。” 黄泽清是宫中的老人了,况且官阶也不低,两名御前侍卫也没多想,当即抱拳向林奇告退。林奇微微点了点头,但警觉的顺手把拐杖拿到了手里。 房门关闭,黄泽清这才向林奇拱手问道,“林大人,老夫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林奇打了个酒嗝,“黄大人无需客气,有话请说。” 黄泽清点了点头,指着林奇手上的指环问道,“请问林大人,此物~您是从哪里得到的?” 林奇虽然有些头疼欲裂,但心中可不糊涂,“听黄大人此言,好像此物就不应该是我林某的?” 黄泽清很镇定的看着林奇,“刚才老夫也是心中好奇,所以才细致的观察了一下。说实话,此物~本就不是林大人的。” “哦?为何这么说?”林奇动了动拐杖,眼神之中却很平静。 “因为老夫认识此物,所以才有此一说。若是老夫猜测不错的话,这指环应该是我大安第一高手枪神展威的信物。” 林奇双目不禁睁大了一些,眼神中的酒意也清醒了不少,“黄太医,在下很好奇,你是如何知道这是展威的信物?” 黄泽清叹息了一声,“这件事,知道的人甚少,恰巧老夫亲眼所见。” 黄泽清微微一顿,接着说道,“当年先帝在位之时,设立了提振我大安民族士气的尚武榜。枪神展威凭借一柄神枪横扫诸强,当得实际上的第一称号。对于当年的尚武榜众说纷纭,都说前几位无人敢挑战展威。其实,展威与那金面龙首在先帝面前有过一战。虽然展威获胜,却是两人都受了不轻的伤势。就在先帝命我为他二人诊治之时,亲手赐予展威这枚神铁指环。如今先帝已经作古,恐怕活着的人也唯有我们三位知道此物是先帝所赐。” 林奇不禁吃惊的抬起手,没想到这陨铁指环,竟然是刘创帝所赐。黄泽清这番解释没有什么不妥,即便精明如狐的林奇,也没觉察出什么破绽。毕竟黄泽清身为太医之首,又是先帝最信任的人之一,让他见证两位强者的秘密之战也实属正常。 黄泽清接着问道,“林大人,此物既然在你手上,老夫诧异的是~难道林大人与展威私下里见过面?” 林奇冷静的看着黄泽清,“本军师在应城之下与展威相见,这件事难道黄大人不知道?” 黄泽清摇了摇头,“此神铁指环天下罕见,如果不是私下里见过面,那枪神展威断然不会送给林大人此物。而且让老夫不解的是,他竟然没有对林大人动手?” 林奇淡淡的笑了笑,顺手把拐杖放在了床边。黄泽清的表现与解释非常完美,天下人都知道是林奇斩杀了展威的爱徒,难怪刚才黄泽清看指环的神态有些不一样。这种表现,倒是正常人的心态。 “黄大人,你说的不错,在下确实与展威私下里见了一面。而且,我们双方已经解除了误会,那展威~如今已经去了虚郡。临走前展威前辈送了我这枚指环,告知在下说是可以凭借此物让他做一件事。” 林奇也是现编现卖,反正展威已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没人能够查出真相。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黄泽清内心不禁微微一颤。没想到展威不但没有击杀林奇,居然还跟这小子建立了交情。 这件事要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许还觉得林奇是在吹嘘,毕竟展威太过神奇,没人相信凭一枚指环就能让展威帮他办事。但恰巧黄泽清知道指环的重要,而且林奇的种种好运他也是亲眼见证。从先帝刘创到如今的帝君刘轲,再到这位本该击杀林奇的枪神展威,黄泽清心说怎么好运都落到了这小子头上。 两人正说着,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林大人,醒酒羹汤给您端来了,要不要现在喝点?” 林奇看了看黄泽清,对着门外喊道,“你们进来吧,正好我胃里翻江倒海,喝点东西洗洗胃也好。” 黄泽清心中暗骂,但他知道失去了暗中毒杀林奇的机会。在林奇清醒之时,黄泽清可不敢在他面前动用银针。毕竟林奇对刘创帝的诊治让黄泽清太过震撼,他甚至自认医术远不如林奇。 “林大人,既然您已经醒来,看来身体是没什么大碍,那老夫就先回太医院。如果有什么不适,尽管差人去喊老夫。” 林奇也客气的说道,“今日一高兴喝多了点,没想到还麻烦您黄太医亲自跑一趟。改日我在登门拜谢,刚才说的那件事~还望黄大人慎言。” 黄泽清笑着点了点头,“老夫明白。” 黄泽清拱手告辞,一个人‘费力’的转着轮椅向外面走去。看着这位当年刘创帝宠信的太医之首变成如今的样子,林奇也不禁有些怜悯。不过林奇忽然觉得,关于金面龙首的秘密,或许这位黄太医能略知一二。如今枪神展威已死,林奇心中最大的顾虑就是那位失踪的金面龙首。要是能把他找出来,林奇也算是了结一大隐患。 林奇喝了所谓的醒酒汤,直接用手抠了出来。反复几次,虽说非常难受,但总算是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帝君刘轲得知林奇喝了就吐,也无心再与他彻夜相谈。既然林奇执意要回归尘院,刘轲只能命人送他回府。 归尘院内,虽然已经是深夜,但众人依然在把酒言欢。看到林奇突然回府,九儿即是激动又是紧张。特别是得知林奇回京之后就要娶她,九儿羞涩的都不好意思跟林奇说话。 十三看到林奇脸色有些苍白,担心的问道,“少爷,您没事吧?” 林奇摆了摆手,无力的坐了下来,“在皇宫喝的太多,差点没回来。十三,去给我泡一壶浓茶,我就不跟大家喝酒了。” 芊芊一听,赶紧站起身,“还是我去吧,十三可是得胜归来的勇士,哪能让他动手。” 林奇欣慰的看着其乐融融的众人,与宫内的装腔作势相比,这里才是真正的家。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很真实,没有那种谄媚与虚假,林奇真希望这样的生活一直延续下去。 一夜的欢畅,众人久别重逢都很兴奋,直到接近黎明才纷纷睡去。林奇确实感到有些疲惫,他可没有十三廖仓那样的体力,很快就进入到梦乡。 黎明的曙光迎接着新一天的到来,别看众朝臣昨夜都喝的不少,但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早朝一到,一个个生龙活虎的来到了朝殿。刘轲更是一夜未眠,亲自把封赏的圣旨梳理了一遍。 日上三竿,林奇正在酣睡之中,就被卢继文吵醒。卢继文激动的喊着林奇,“府主大人,快醒醒,侯公公来传旨了。” 林奇慢慢的张开双目,只觉得四肢无力脑袋昏沉,疲惫的一点都不想动。 “告诉侯德贵,把旨意放下即可,就说本军师昨夜酒醉未醒,实在是起不来了。” “这~这可不行,陛下的封赏旨意,您还得谢恩呢。宫里可拉来了不少赏赐,您要是不接旨的话,恐怕~!” 林奇慵懒的摆了摆手,“给侯德贵塞几封银子,他知道回去该怎么说。”林奇说完,直接把被子蒙在了头上,昨晚胃里翻江倒海,确实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卢继文无奈的来到了前堂,看到郑成与侯德贵有说有笑,卢继文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告知府主林奇身体不适无法起身。趁着侯德贵还没生气,卢继文赶紧塞了几张大安官方银票。 侯德贵心知肚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陛下也是体恤林大人的身体,不过~等林大人稍事恢复之后,别忘了让他去宫里谢恩。” “知道知道,请侯公公放心,我家府主一定不会耽搁太久。”卢继文陪着笑脸恭送着侯德贵。 郑成却忽然问道,“侯公公,不知元帅大人~是什么赏赐?” 侯德贵停下了脚步,颇有深意的看了郑成一眼,“李国公只是荣升了爵位,至于其它~陛下暂时还没有封赏。或许等林大人进宫谢恩之时,陛下会亲自告诉他。” 众人陪着笑脸把侯德贵一行送出了大门,郑成还不知陛下要亲自担当兵马大元帅,但他觉得李智已经位极人臣,郑成也很好奇陛下会怎么封赏。 侯德贵一走,郑成与卢继文等人忍不住想知道林奇得到的是什么赏赐。但陛下的圣旨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意打开,最终还是十三忍不住了,直接拿起圣旨来到了后院。 林奇看着满屋子激动的目光,苦笑着说道,“你们自己看不就完了,何必再来打扰我。” “少爷,这可是您说道,那我们可就打开看了。” 在林奇的默许下,十三赶紧打开了皇封圣旨。当众人看到上面对林奇的封赏,十三的表情变得非常怪异。卢继文与郑成等也是张着大嘴,仿佛看到了什么惊奇之事。 第一百七十七节 帝王之术 皇宫之内,林奇慵懒的坐在寝宫偏厅的太师椅上,等待着帝君刘轲召他进去。 对于刘轲的赏赐,那些金银绸缎林奇不在乎,甚至新的官职也没放在眼里。但是堂堂的帝君,竟然要给他赐婚,而且还把赐婚当做了莫大的赏赐。最让林奇不能接受的是,刘轲竟然赐了一妻一妾,正室李氏千金李九儿,妾室竟然是陌芊。林奇心说你还有点正事没有,老子的婚姻关你屁事。 林奇等了许久也不见刘轲召唤,气的一拍案几,“侯德贵,你小子给我出来,到底给没给老子传话。” 侯德贵慌慌张张跑了出来,吓得赶紧摆手,“林大人禁声,昨晚陛下一宿没睡,这才刚入睡不久,您要是惊了圣驾奴才可担待不起。” “少来这套,赶紧把陛下喊起来,就说我有要事禀报。” “这~这奴才可没这么大胆子,您林大人还是再稍等片刻,或许陛下等会就能睡足了。” 林奇气愤的站起身,“你去不去,不传话我可直接往里闯了。” 侯德贵赶紧拦在林奇的身前,心说现在刘轲已经不是当初的废黜皇子,他就没见过这么大胆的臣子。这要换了其他人,侯德贵早就命人赶出皇宫了,但是面对林奇他却不敢。 “林大人,您再坐一坐,小的这就去禀报一声。” 侯德贵无奈的又走进刘轲的寝室,看到帝君刘轲面朝里躺在卧榻上,侯德贵哪里敢惊扰圣驾。侯德贵叹息了一声,正不知该怎么办,就看到刘轲轻轻一转身,问道。 “怎么,他坐不住了?” 侯德贵身躯一颤,赶紧躬身说道,“主子,林大人已经在外面侯了很久了。” 刘轲停顿了片刻,“宣他进来吧。” 侯德贵答应了一声,赶忙走了出去。不大一会儿,林奇一脸郁闷的走了进来。刘轲已经起身坐在了床榻之上,面对刘轲,林奇直接拱了拱手。 “微臣林奇拜见陛下。” 侯德贵看到林奇连腰都没弯,这简直就是冒犯君威。没等侯德贵提醒,就听着林奇接着说道,“侯总管,你先出去。” 侯德贵吃惊的看着林奇,刚要训斥几句,就看到刘轲一摆手,“出去吧,朕也想与林爱卿单独说说话。” “奴才遵旨!”侯德贵谨慎的瞟了林奇一眼,这才躬身向外走去。 林奇毫不客气的走过去把怀中圣旨放到了床榻前的案几上,“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刘轲看了看圣旨,又看了看林奇,却是没有生气,“林奇,普天之下,也唯有你敢在朕的面前这么放肆了。也好,至少我大安群臣之中,还有一个胆大妄为的耿直臣子。” 林奇却正色道,“你要还想把我林奇留在朝臣之中,最好不要干涉我的私事。” 刘轲呵呵笑了两声,指了指不远处的鼓凳,示意林奇坐下说话。林奇也没客气,拉过来坐在了刘轲对面。君臣二人四目相对,刘轲问道。 “林奇,普天之下能得到帝君赐婚,这可是莫大的荣幸。怎么,你对李九儿不满意?” 林奇目光冷淡的看着刘轲,“你知道我不是说道她,陛下想改革军制掌控兵马大权,给李家赐婚这也是无可厚非。但是陛下不该把陌芊也赐予我林奇,我们之间只是兄妹之情。” 刘轲轻叹了一声,“林奇啊,别忘了陌芊可是朕当年的婢女,以前朕无法保护他,心中也是非常愧疚。况且要不是你林奇一己之力救了她数次,恐怕陌芊早已不在人世。朕把她赐予你,对你来说也无足轻重,难道~你就不想替朕照顾一下这个可怜的婢女吗?” 林奇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话他不想说的这么透彻,那样一来太伤两人之间的感情。但林奇必须要让刘轲明白,不要越过他的底线。 “陛下,自北辛你我初遇之后,咱们君臣之间无话不谈。你应该知道我林奇与其他朝臣不一样,我也很清楚陛下想让在下当一位孤臣。哪怕替陛下得罪全天下的人我都不在乎,但有一点请陛下首肯,否则我林奇不再是大安朝臣中的一员。孔老先生当初可以挂印而去,我林奇同样能干的出来。” 刘轲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颇为吃惊的看着林奇,“那你说说,可否为朕当一位孤臣?” “只要陛下还信任微臣,林奇不在乎被天下人痛骂。” “好!那你再说说,需要朕首肯什么?” 林奇站起身,郑重的一抱拳,“臣恳请陛下不要干涉我的私事,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也是我的底线。” 刘轲目光威严的看着林奇,他这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林奇的坚韧。刘轲本以为借助圣威,可以让林奇臣服自己。现在看来,林奇确实可以担当一位孤臣,但也是一把双刃剑。用不好,同样会伤及自身。 林奇走出了帝君寝宫,侯德贵敬佩的看着林奇的背影,他没想到刘轲竟然开创了帝君先河,居然被一位臣子逼迫改写了圣旨。 林奇面色凝重的坐在车中,他知道与刘轲的较量只是刚刚开始,如今刘轲还需仰仗他压制群臣,所以还能念着旧情。但这终究不是办法,林奇明白总有一天会被刘轲列入黑名单。 林奇刚回归尘院,郑成就迎了上来,“府主,贤王殿下在厅中等着您呢。” 林奇一愣,“正好我也想找他,老郑,赐婚的事情做的如何?” “府主放心,我们几个绝不会泄露半点消息。” 林奇点了点头,“我是不想让芊芊知道后太没面子,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陛下已经改写了圣旨。” 郑成吃惊的看着林奇,他没想到林奇真能让陛下改写了旨意,但郑成依然觉得,林奇这样做只是为了十三。或许他不想让十三心中留下芥蒂,所以干脆拒绝帝君的赐婚。 大厅之内,贤王刘秉不紧不慢的品着茶,反正他也没什么政务,时间对刘秉来说有的是。看到林奇出现,刘秉刚要调侃他几句,却发现林奇面色凝重的让人关闭厅门。 “大白天的关什么房门?你小子不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吧?”刘秉奇怪的看着林奇。 林奇端起茶水喝了两口,这才问道,“今日早朝,陛下可曾当着众人宣读赏赐我的旨意?” 刘秉一撇嘴,“就是因为陛下整的神神秘秘,本王才跑来问你。到现在宫中也没有对外示诏,连本王也奇怪小七到底给你封了多大的官职?” “官不官的无所谓,但是~。”说到这林奇微微一顿,看着刘秉郑重的说道,“他要给我赐婚,而且是二女一嫁,九儿为妻,陌芊为妾。” 贤王刘秉一愣,就看到林奇嘴角上浮现出一抹阴柔的笑容,“被我拒绝了,逼着他改了旨意。” 刘秉没有说什么,脸色却起了变化。林奇接着说道,“怎么,还不明白他的意图?这可不是我认识的皇老四。” 刘秉点了点头,“这小七~是在打你我的主意?” 林奇冷笑一声,“看到圣旨我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你可是持锏王爷,上可打昏君下可震慑天下诸臣。而我,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帝君的刽子手,令群臣痛恨和畏惧。若是你我联手的话,恐怕会成为陛下最大的羁绊。” 刘秉苦笑道,“是啊,京都之内,谁不知我皇老四喜欢芊芊。利用一个女人分离你我,他也太小瞧我皇老四了。林奇,你不该拒绝,这对你没什么好处,甚至会成为他日的杀身之祸。” “我不在乎,而且是故意而为,就是要让刘轲知道别触及我的底线。否则,我林奇谁的面子都不给。” 刘秉目光一沉,“你就不怕引来杀身之祸?” 林奇冷笑道,“你那位七弟可比你更适合做帝君,猜忌之心甚至远超出他的父皇。我若是隐忍下来接纳了这桩婚事,你皇老四会怎么做?难道与我切割?” “我是那种人吗?区区一个女子就想让我皇老四迷失了心智,你小子也太小看我了。” “所以说,那样的话我林奇才是真正的大难临头。如今我仗义执言甚至不惜激怒陛下,他反而会更加高兴。” 刘秉一怔,想了想,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不错,身边有一位直臣,总好过隐藏着奸诈之辈。而且你敢当面拒绝,在小七的心里你这位直臣是没把他当君王,而是当知己才敢这么做。” 刘秉说着指了指林奇,“你小子,比我奸诈。” 林奇毫不客气的骂了一句,“操,这不都是为了你们皇家?真要是把我逼急了,老子就一走了之。” 刘秉已经没了开玩笑的心情,“林奇啊,伴君如伴虎,以后你可真的要小心点。从这段时间看,不否认刘轲比我要强得多,甚至可以成为少有的明君。但是~孤臣难当啊。” “无所谓,原本我就不想与那些朝臣结交。真要是遇到贪赃枉法之辈,杀几个倒也让百姓们受益。” 刘秉好奇的看着林奇,“小七到底给了你什么官职?难到你的大军师给免了?” 林奇直接拿出了圣旨,“你自己看看吧。” 刘秉接过来一看,不禁有些迷惑了,“军中依然保留军师之位,但是这个督察院是什么玩意?难当是类似监天院的衙门?” 林奇摇了摇头,“比监天院权利可大多了,这么跟你说吧,相国以下朝臣,我有权直接拘押审讯。甚至是~先斩后奏。” 刘秉震惊的站起身,“这~这可有悖我大安律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真要向你说的那样,一旦你小子心术不正,置我大安律法何在。” 林奇冷笑道,“看到没有,连你皇老四都很震惊,甚至会想到我会危害大安。可以说等这道旨意一公示,我林奇想不成为孤臣都不行了。因为每个人都会在畏惧之中渐行渐远,甚至说,相国以及国公,乃至你皇老四都会盯着在下。时间一久,再好的朋友也会势同水火。” 刘秉眉头紧皱,他没想到刘轲会给林奇这么大的权利。真要是向林奇说的那样,用不了多久,恐怕他与林奇之间~也会成为政敌。 刘秉匆匆赶往了皇宫,他要阻止刘轲这么做。不管刘轲是想把林奇变成什么样,但这对大安帝国来说,危害远远大于眼前的利益。 第一百七十八节 求助 大安帝国顺德元年,诚王刘展的臣服,让大安帝国掀开了新的篇章。 帝君刘轲亲自主导了一场巨大的朝政和军务的变革。在这场变革之中,顺德帝君不但成为军中至高无上的大元帅,更是按照林奇提出的方案打破原有的兵营建制,彻底把世家势力清除出军方。而在朝政方面,也发生了诸多令人震惊的变化。 贤王刘秉没有阻止住督察院的成立,年轻的林奇一跃成为手握军政大权的特殊朝臣。除了林奇之外,名不见经传的耿占秋也渐渐崭露头角被刘轲破格重用。如今的耿占秋,不但接管了监天院,刘轲更是把密训的龙卫也交给了他。此时的大安朝堂,渐渐形成了一相两院三头并立的格局。 北辛,玉川城。自从确认诚王纳降之后,唐川撤回了余家渡的兵马。在这场无形的交锋之中,唐川承认自己败了,而且败的非常彻底。不过,唐川始终认为在背后运筹帷幄的是孔赞而不是林奇。但即便是这样,林奇的崛起也被唐川重视起来。必定孔赞耄耋苍苍,未来的对手应该就是那位年轻的林奇。 北辛大元帅府,唐川刚处理完政务,孟托从外面走了进来。唐川伸了个懒腰,“孟托,大安那个林奇可有最新消息?” 孟托微微躬身,“主上,如今那林奇可不得了,据密报,林奇所掌控的督察院人马奔赴各地,已经斩杀地方大员三十余人。林奇那小子的雷霆手段可谓开创了先河,甚至连六部大员的姻亲都没放过。如今的京都,不少朝臣都在参劾林奇。要我看,这小子还是太年轻,锋芒太过。” 唐川抱着双臂,微微摇了摇头,“这君臣二人演的一出好戏啊,一个杀,一个补缺,林奇为刘轲承担了所有骂名,刘轲也给了他至高无上的权利。孟托,看来本帅还是轻视了刘轲,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让这小子活着回去。” “主上,我到觉得刘轲太过心急,大安的革新看似对百姓有利,却触及了太多人的利益。一旦点燃了这些人心中的怒火,到时候朝政坍塌刘轲根本没能力支撑下去。” 唐川目色凝重的看着孟托,“老孟,如今大安的朝政革新,连本帅都非常佩服。甚至说,同样的革新我北辛却无法执行。你刚才说的这一切,其实刘轲已经做出了对应之策。他把林奇树立成大安朝臣心中的魔头,就是在转移众人心中的怒火。若是林奇能够震慑天下,受益最大的就是帝王。一旦林奇顶不住,他同样会成为刘轲手中的弃子,杀之以安天下。大安有此精明之主,对我北辛可不是件好事。” 孟托一抱拳,“主上,难道刘轲就不怕林奇怀有异心?” 唐川淡淡的叹息道,“刘轲不简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却能打破皇家祖制亲任兵马大元帅。手握天下兵马的刘轲,已经不惧任何人怀有异心。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老狐狸孔赞。” 孟托眼神一聚,“主上,既然这样,那莫不如趁着大安各州各郡心怀不满,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孟托知道唐川最大的心愿就是灭掉大安,如今大安正处于新旧体制对抗之中,既然早晚都要打,那何必等到大安稳定之后再动手。 唐川摇了摇手指,“老孟,你给我死死盯着那孔赞,这老家伙不死,我北辛绝不出兵。” 孟托一愣,“主上,那孔赞只不过是一介文臣,主上是否对他~过于看重了。” “不!”唐川严肃的说道,“这老东西起到的作用太大了,可以说他把一个四分五裂的大安,凭借一己之力完美的凝聚在了一起。不管是皇室还是远在秋水城的信王刘恒,甚至赵家与李家对君王的不满,也被孔赞平息下来。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人心难测欲望难平,只要孔赞一死,他们与君王之间的矛盾早晚会爆发。到时候,本帅就是点燃他们心中怒火的那道火镰。” 孟托郑重的点了点头,对于大安的局势虽然他没有唐川看的这么透彻,却也摸清了脉络。正如唐川说的那样,刘轲不顾一切的集权,已经在朝臣之中埋下了巨大隐患。 大安京都,归尘院内,李九儿目带怨恨看着林奇。陛下已经给他们赐婚,但林奇借故新官上任筹建督察院,推迟了两三个月,又借口替君出巡躲出去三个多月。如今林奇回到京都,李九儿气愤不过准备跟他摊牌了。 “死林奇,你到底娶不娶我,不想娶的话你就明说,何必一走三个月鸟无音讯。” 看着九儿气的撅着小嘴,林奇轻轻拉住了他的手,“傻丫头,你可想清楚了,如今我林奇的名声可不好,小心影响到国公大人的声誉。” 看到林奇温柔的目光,九儿心中的怨气顿时烟消云散,九儿埋怨道,“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头脑,户部尚书的亲家,兵部尚书的小舅子,明知这种关系你还下此重手?还有赵国公的亲戚,刘大人的堂兄,连我爹都被他们说的抬不起头。” 林奇苦笑道,“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你那位帝君外甥要我这么做。” 林奇也是心中郁闷,虽然那些人干的事确实该杀,但林奇也不想得罪太多的人。可是监天院给他送来的密旨,上面都是斩立决。短短的几个月时间,林奇彻底变成了孤臣。甚至连归尘院都门可罗雀,几乎没什么人再来玩耍。 九儿担心的看着林奇,“臭家伙,我是怕有朝一日,刘轲他~。” 九儿没有说下去,她可不是那种无知的女子,九儿担心刘轲最终会放弃林奇。因为九儿知道大安的孤臣,最终的结局都很悲惨。 林奇笑了笑,“你怕不怕。” 九儿目光湿润的看着林奇,默默点了点头,“怕,我怕会出现那一天。如果刘轲真要是这么做,我会陪着你。” 林奇一直隐藏的情感不禁颤抖了一下,他不是看不上九儿,只是林奇始终觉得自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而且背负如此巨大的压力,他不想为最心爱的人带来隐患。如果将来与刘轲反目成仇,独来独往的林奇毫无牵挂。但是有了九儿,即便李国公是刘轲的亲外公,身为正妻的九儿也会遭到牵连。但九儿的不弃与付出,终于让林奇下了决心,哪怕将来两人被一同斩首,林奇也不愿意再伤她的心。 大安京都碧霄阁,自从耿占秋接掌了监天院之后,何芳华又回到了这里。到不是耿占秋不用何芳华,而是庆温侯不想再参与其中,主动让何芳华撤离出来。 何芳华正穿梭在宾客之中有说有笑,一名女子悄悄走到身边,“芳姐,督察院林大人来了。” 何芳华一怔,“这个灾星,跑这里来干嘛?”何芳华扫了一眼那些花天酒地的贵人们,悄声说道,“走水路,把他请到内厅,我这就请侯爷过去。” 女子应声退下,何芳华也顾不得招呼这些贵人,赶紧向里面走去。 不大一会儿,林奇在十三的陪伴之下来到了内厅。这地方他可不陌生,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大权在握的林奇,连庆温侯也得忍让三分。 “吆~林大人可是稀客,但不知林大人是来公办,还是来消遣啊。”何芳华莺声燕语从幔帐之后走了出来。 林奇和十三都穿着官服,督察院的官服可不是朝服,林奇专门为督察院的人设计了自己的特色官服。虽然督察院的官服有些另类,但穿在身上却显得帅气。只不过,如今大街上的人看到这种官服,连百姓们都退避三舍。 林奇客气的拱了拱手,“芳姐,在下是专程来拜访侯爷,还望芳姐给通禀一声。” 何芳华莺声笑道,“您林大人驾临,奴家怎敢怠慢,早已禀报了侯爷。林大人稍等,侯爷很快就到。” 何芳华话音一落,就看到幔帐往两边一闪,身形肥硕的庆温侯走了出来。 “林奇,你这个小灾星跑到本侯这里来,吓跑了客人小心本侯停了你两市坊的红利。” 林奇呵呵笑了两声,恭敬的一施礼,“下官林奇,拜见侯爷。” “不敢,如今你小子眼里只有陛下,本侯可不敢怠慢了督察院的林都督。”庆温侯翻着白眼,一屁股坐在了宽大的软塌之上。 林奇心说如今自己都快变成害虫了,人人喊打。看到庆温侯这种态度,林奇也有些尴尬。 “侯爷,林奇今日登门,是想请侯爷过几日去归尘院喝杯喜酒。”林奇说着给十三暗示了一眼,十三赶紧拿出帖子,恭敬的放在了桌案之上。 庆温侯瞄了一眼,“怎么,终于要娶李家那丫头了。” 林奇再次躬身,“还望侯爷能够赏光。” 庆温侯看着林奇与往日的霸气不一样,叹息了一声,“林奇啊,你也别怪本侯多嘴,有些事情还是收敛一些为好。你是个聪明人,本侯知道你为难,但做人总不能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林奇看看何芳华,对着庆温侯拱了拱手,“难得侯爷还能指点一二,其实朝中很多大人都明白林某的苦衷,只是他们只能把怒火按在我的头上。如今,连办喜事都不一定能请得到人,真是愧对了李家。” 庆温侯也瞟了十三一眼,他知道十三不是外人,这里说话绝传不到刘轲的耳中。 “林奇,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做。刘轲的想法也太简单,朝臣之所以愿意出力,还不是因为利益驱使。把大家的利益都触动了,对他乃至对整个天下,都没好处。” 林奇耸了耸肩,“那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抗旨不尊吧。” 庆温侯眯缝着眼神看着林奇,“林奇啊,别在本侯面前装可怜了,本侯可不相信你小子会这么顺从下去。这里没外人,说吧,你小子到底找本侯何事。” 林奇看着庆温侯,脸上渐渐露出了久违的笑意。庆温侯不愧是能欺骗了刘创帝的精明之辈,居然一眼看出林奇另有真意。 憋了这几个月,林奇知道是该反击了。继续顺从下去他不但会成为孤臣,更会成为刘轲手中最终的弃子。为了九儿,为了跟随他的这些兄弟,林奇必须要改变这一切。他既不想与刘轲反目,更不愿意成为弃子。如今在京都之中,林奇只能求助这位精明的庆温侯,来帮他演一出好戏。 第一百七十九节 大婚前的一刀 林奇与李九儿要大婚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都。各府都在谈论着此事,大多数朝臣畏惧林奇的权势,准备送上一份厚重的贺礼。 相国府内,潘准与长孙潘玉也在书房内说着林奇。如今潘玉年纪不小了,相国潘准打算在颐养天年之前安顿好长孙的仕途之路。 相国潘准放下手中的茶盏,“玉儿,林奇的大婚你就不要去了,到时候祖父派人送一份贺礼,代表我们潘家即可。如今那林奇不比从前,与他走的太近对你没什么好处。来年开春你就要去吏部任职,归尘院那边就莫要再去了。” 潘玉恭敬的斟上茶,不解的问道,“爷,如今林奇大权在握,而且又如此年轻,不正是应该多结交才是?” 潘准摆了摆手,“孩子啊,你还不懂,什么时候等你能站在班列之前,就明白这里面的玄机了。房子要一层一层的盖,根基不稳的空中楼阁,经不住风雨的打击。既然陛下要把林奇变成令人仰望的空中楼阁,那就不要去攀爬,弄不好会跌落下来摔着自己。” 潘玉心中一动,“爷爷,您的意思是,陛下对那林奇~?” 相国潘准点了点头,“如今顺德元年即将过去,陛下这两年还得借助督察院铲除异己。但用过之后,刘轲必然会买人心,不然世家以及各州的土著势力必将反击。就算刘轲再怎么宠信林奇,也不可能再重用他了。” “这是为何?” 潘准眼神之中闪烁出一丝精光,“孩子,这就是所谓的根基,朝堂之上每个朝臣看似卑躬屈膝,他们的触角却遍布大安各地。不要小看这些人的底蕴,整个大安王朝,就是靠着他们支撑起来的。身为帝君也要掌握好平衡,不然大厦将倾江山不稳。” “爷爷,这些事~难道林奇不知道?或者说,是他太看重权势?” 潘准叹息了一声,“林奇是个聪明人,他当然知道,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只可惜,林奇还没有学会把握火候。” 说到这,潘准话锋一转,“玉儿,倒是那个耿占秋,以后可以多结交一下。此人与林奇不同,林奇没有经历底层的磨炼,耿占秋则不然,此人一旦得到重用如鱼得水如虎归山。若是祖父猜测不错的话,将来祖父的相国之位,必是耿占秋来担当。” 潘玉一怔,“爷爷,如今两院的势力都不小,而且监天院密查天下百官,为何您对林奇和耿占秋有如此大的区别?” 潘准淡淡的一笑,“密查百官这是陛下的意思,历朝历代都有。玉儿,为官者要想屹立不倒,最重要的不是政绩而是分寸。如今祖父历经三朝,那些该杀的臣子祖父当然知道,但有些事情~可查,不可杀,这就是二人的区别。” 老相国的目光深邃的看着窗外,他仿佛看到了林奇的将来。即便林奇终身侍奉刘轲,如此下去也会危机重重。最好的结局,就是追随刘轲成为一朝权臣,一旦天地交割新君登基,他必是被抛弃之人。甚至说,到不了那时,刘轲也会顾忌林奇的权势而铲除。 朝堂之中可不止潘准一位精明之人,相国潘准能看出的问题,孔赞当然洞察的更清晰。誉国公府中,李智心事重重的看着孔赞,如今林奇变成了这样,已经超出当初他们的期望。 李智心情沉重的说道,“老孔,你到底跟陛下说了没有?当初咱们是让林奇这小子成为陛下忠诚而耿直的孤臣,而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权臣。如今他就要成为我的女婿,我可不想被朝臣们骂的抬不起头来。” 孔赞手捋长须淡定的看着李智,“国公,老夫问你,林奇杀的那些人,你说该杀不该杀?” “这~杀是该杀,但也不能这么不近人情。我大安从古到今,各州各郡与驻地军方暗中干的那些事,哪位君王不知道?为了大安江山的稳固,连刘创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罪过都落到林奇那小子头上,我是怕有朝一日~陛下也扛不住啊。” 孔赞却正色的说道,“陛下励精图治,要彻底改变过去的一切,老夫到觉得杀得好。如果不是林奇,换成别人肯定顾虑重重。国公,我大安的朝制如果不下重手,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李智眼睛一瞪,“我就怕到时候~陛下会卸磨杀驴。” 孔赞摇了摇头,“国公,其实老夫知道,朝中很多人都会这么想。这也正是我大安的可悲之处,那些人只看到了自己的利益被触动,甚至说暗中痛恨林奇这个魔头。但是他们却没发现,如今的大安正在发生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过去的旧制将不复存在,一个崭新的朝代就要呈现在大家面前。如果我是林奇,能帮着陛下实现如此宏图伟业,即便是死,也死而无憾了。” 李智一听,气的直翻白眼,“老东西,你有憾无憾我不管,但林奇必定是我李智的女婿,我不能看着他越走越危险。” 孔赞呵呵笑了起来,拍了拍李智的手背,“别忘了你是陛下的外祖父,他怎么会卸磨杀驴。老夫与陛下说过林奇之事,你猜陛下怎么说?” “怎么说?”李智好奇的看着孔赞。 孔赞深吸了一口气,“陛下说,林奇这个小子是一块有棱有角的砾石,不把棱角给他磨平了,难以驾驭。老夫知道陛下的担忧,他不是先帝刘创,林奇也不是我孔赞。他们君臣之间还有几十年的交往,刘轲给了林奇莫大的权利,当然也会对他进行打压。甚至说,还会给他竖立一个可怕的政敌。陛下之所以在林奇身上费尽心机,无非就是想让林奇能陪着他走到终点。李智啊,咱们都老了,他们自有他们的路,无需你我担心。” “我就怕,林奇这个小子太倔强,可别把这块砾石给磨秃了。” 孔赞呵呵笑道,“就算磨成粉,刘轲也会把他包起来放在自己身边。或许几十年后,他们君臣会被铭记在历史的丰碑之上。到那时,你李智在九泉之下就偷着乐吧。” 李智看着孔赞淡定的样子,这一番话让李智心中也轻松了不少。如今九儿即将嫁过去,按说凭李家皇亲国戚的关系,刘轲确实不应该会对林奇卸磨杀驴。只是李智担心如今的变革力度太大,万一激起了上下群愤,到时候刘轲会来一招弃车保帅。 林奇的大婚一天天临近,芊芊也陪着九儿搬回了国公府,等待着新郎官的迎接。誉国公府车水马龙送礼的不断,倒是林奇的归尘院,依然是冷冷清清无人提前道贺。 贤王刘秉的车马驶入了归尘院,来到大堂外刘秉四下看了看,微微一撇嘴,“林奇,瞧瞧你这里,人缘真差。” 林奇不在乎的昂着头,“这样更好,只收礼不请客,我可赚大发了。” 林奇把刘秉迎入大厅,刘秉把手中沉重的金锏往桌子上一扔,翘着腿坐了下来。管家卢继文吩咐人上好了茶点,悄悄的关闭了房门。 林奇看着刘秉问道,“怎么样,皇宫那边什么情况?” 刘秉冷哼了一声,“人家耿占秋现在可比你混的好,朝中百官都快把他的门槛踏破了。如今的帝君寝宫,那耿占秋就跟进自己家一样。” 林奇笑了笑,“怎么,连你堂堂的贤王都吃醋了?” “吃你个头,别忘了那小子可是你举荐的,如今背地里的勾当,可对你不利啊。” 林奇点了点头,“耿占秋这个人还算不错,既然陛下让他这么做,他也只能听命于圣命。” 刘秉坐直了身子,“林奇,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就算你想做大安有史以来的能臣,也要顾及一些世俗势力。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是陛下的意思,但你小子要不适可而止,恐怕很快就会迎来反击。” “你是指~赵国公?”林奇问道。 刘秉点了点头,“你知道有多少大臣上我那去告你的状,其他人到无所谓,但赵国公给本王的压力可不小。” 林奇平静的看着刘秉,“今天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刘秉挠了挠头,叹息了一声,“跟你说实话吧,如今群臣已经联名,等你大婚之后本王将搬出祖制,以金锏抗上剥夺你的权利。本王也是怕你小子误会,所以提前告知一声,不过这件事你小子千万别说出去,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林奇有些吃惊的看着刘秉,他到不在乎刘秉要做什么,如今还能把他视为知己,这一点让林奇有些感动。其实不用刘秉以金锏抗上,林奇相信帝君刘轲很快就会对他进行打压。因为林奇已经与庆温侯达成了默契,大婚之前,林奇的这一刀绝对让刘轲有些意外。 皇宫之内,帝君刘轲日理万机,却也没有忘记林奇与李九儿的大婚。 刘轲看着帮他审阅奏折的耿占秋,轻声问道,“耿爱卿,林奇大婚之日,你可准备了贺礼?” 耿占秋一愣,赶忙站起身,“回陛下,林大人与李府的联姻之喜,微臣当然要送一份厚礼。” 刘轲手指轻轻敲打着御案,沉思了一下说道,“耿爱卿,这份贺礼~你就不必送了。” “这~?”耿占秋为难的看着刘轲,当他看到刘轲的脸色有些不快,赶紧躬身答道,“臣遵旨!” “占秋,你可明白朕的心意?”刘轲问道。 “微臣~明白!” 刘轲点了点头,“明白就好,对你来说或许有些委屈,甚至会让人觉得背信弃义。但对朕和整个大安帝国来说,你是功臣。” “谢陛下,微臣只忠于陛下,绝无二心。” 耿占秋弓着身躯,他很清楚刘轲要把他变成什么。耿占秋甚至明显的感觉到,刘轲虽然已经手握天下兵马无人敢与之抗衡,但他的内心深处,却是畏惧林奇。 君臣二人正说着,就看到侯德贵匆匆走了进来,“启禀陛下,庆温侯爷求见。” 侯德贵这边刚说完,还没等刘轲宣庆温侯进殿,就听着殿门外传来庆温侯震怒的声音。 “陛下,今天要不斩了林奇那小子,本侯就敲响宗祠的震天钟!” 第一百八十节 真正的知己 大殿之上,帝君刘轲面色铁青,耿占秋也没想到林奇居然这么胆大妄为。 督察院清查户部财库,按说这也是督察院的职责。但林奇的手下却闯了户部七号银库,而且当场击杀阻止他们入库的库房总管。 以前耿占秋也不知七号银库的特殊,自从掌管了监天院之后,耿占秋才知道这七号银库根本就是皇室设立在户部的私库。而且库房总管葛村志,更是庆温侯最信任的嫡系之一,难怪气的这位皇室尊长要杀了林奇。 帝君刘创震怒的一拍御案,“来人,宣林奇入宫。不!侯德贵,带御前侍卫去把林奇给朕带回来。” “奴才遵旨!”侯德贵答应一声,赶忙跑了出去。 庆温侯依然不依不饶的喊叫着,仿佛不杀了林奇难解他心头之恨。刘轲眉头紧皱,他当然不能把林奇怎么样,但面对这位辈分比诚王还高的小叔祖,刘轲知道处理不好他也不会善罢甘休。虽然庆温侯如今已经不再过问朝政,但毕竟是辅佐刘轲上位的元勋功臣,这一下让帝君刘轲也非常为难。更何况,刘轲心中还有难言之隐,他也气的真想狠狠的惩治林奇。 归尘院内,贤王刘秉还没走,准备在林奇这里蹭一顿酒。刘秉可不像其他朝臣畏惧林奇,在他眼里那些人确实该杀,只不过刘秉知道林奇触及了太多人的利益,他不愿意看到林奇有朝一日被庞大的势力压垮夭折。 两人正准备去后院,卢继文快步来到林奇跟前,“府主大人,宫里来人了,车马刚到府门外。” 林奇一听,心中暗喜,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向刘秉说道,“贤王殿下,估计是陛下有重要的事情相召,看来这顿饭我是不能陪你了。” 刘秉撇了撇嘴,“你都要大婚的人了,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来给你赏赐的吗。” 刘秉话音刚落,就看到侯德贵带着几名御前侍卫匆匆走了过来。 “林大人,陛下有旨,宣你立刻进宫。”侯德贵说完,这才对着贤王刘秉施了一礼。 林奇呵呵一笑,“看看,我就说是有要事,不然怎么会麻烦侯公公亲自跑一趟。” 林奇对着侯德贵拱了拱手,“有劳侯公公了,你们稍等,我马上备车入宫。” “林大人,陛下是说~让我等把林大人带回宫中。”侯德贵尴尬的看了林奇一眼。 林奇佯装吃惊的一愣,贤王刘秉也诧异的看着侯德贵,“怎么,发生了什么大事?难道是北辛唐川?” 贤王刘秉还以为是发生了重要的事情,陛下才急召林奇入宫。不然,怎么连自备车马的工夫都不能等。 “不不,边关非常安定,陛下急召林大人入宫,是~是林大人这边出了点事情。”侯德贵谨慎的说道。 林奇故意吃惊的看着侯德贵,“我这边出了事情?” “这~,林大人,咱们还是上车再说吧。” 侯德贵心说你都闯了大祸,居然自己心里没数。要不是林奇位高权重,他早就命人直接押上车了。 林奇心知肚明,但恰巧刘秉在这里,他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林奇要借助刘秉的口,尽快把此事传递到众臣的耳朵里。 林奇看了看刘秉,“贤王殿下,看来侯公公是不想当着你的面说出什么原因。算了,那在下就入宫面圣吧。” 侯德贵一听,顿时跟吃了苦瓜一样,心说这是什么话,好像他故意看不起贤王似的。要知道贤王可是有把金锏,惹急了打死他都没人收尸。 侯德贵赶忙说道,“贤王殿下,奴才不是这个意思,您别误会。其实~其实是督察院的人擅闯七号银库,还杀了葛村志。” 侯德贵无奈之下,只能向刘秉解释了一番。反正这也不是什么机密大事,如果让贤王误会的话,那他以后可倒霉了。 “七号银库,葛村志?”刘秉原本不屑的眼神立马严肃起来,他就与庆温侯关系密切,对于这里面的事情当然了如指掌。 林奇故作轻松的说道,“我还以为多大事呢,清查户部银库这可是陛下允许的。至于那个什么志?他是干什么的?” 侯德贵急的直抖手,“林大人,那葛村志~他可是七号银库的总管。” 林奇不屑的说道,“一个银库的库头有什么,我督察院连四品州官说杀就杀,那肯定是这个库头犯了错,不然我的人绝不会滥杀无辜。” 刘秉却一把抓住了林奇的胳膊,“林奇,你可知这七号银库~它的特殊性?” “特殊?难道是官员贪赃枉法的私库?” 刘秉眉头一皱,干脆不跟林奇啰嗦,直接向侯德贵问道,“侯爷可曾入宫?” 侯德贵苦着脸,“可不是吗,正在殿上发火呢。” “走,本王随你们入宫。” 侯德贵吃惊的瞪大了眼珠子,“贤王殿下,可是~陛下没召您入宫啊。” 刘秉手中金锏一立,“本王入宫,还需要陛下相召吗!林奇,上本王的车,咱们一起入宫。” 刘秉怒视着侯德贵,吓得侯德贵腮帮子直颤。这要是别人悖逆上谕那可是重罪,但贤王刘秉这么做,侯德贵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林奇也没想到刘秉这么执着,这原本就是他与庆温侯演的一场好戏,刘秉掺和进去,林奇反倒不好演了。 “贤王殿下,您还是别去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手下那帮人有误,这也是我督察院份内的权利。” 刘秉眼睛一瞪,“你懂个屁,那七号银库是我皇族的私库,葛村志更是~更是小叔祖的人。林奇,你有没有脑子,擅闯皇家司库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啥也别说了,跟我上车。” 林奇心说我当然知道,要不触及皇家的禁忌,怎么逼着刘轲制裁他。这些日子林奇杀的也都是贪赃枉法之辈,但他明白不趁早从这个坑里跳出来,早晚会成为弃子。林奇可以不在乎当恶人,但他绝不允许别人掌控自己的命运。 侯德贵眼睁睁看着林奇上了贤王的车撵,无奈之下只能招呼着跟在后面。 车撵之中,刘秉心急的说道,“林奇,你听着,冒犯皇家司库如同谋逆,这可是祖上定下的铁律。不管小七怎么逼问,你小子必须要装着不知道七号银库是皇家司库。另外,侯爷那边我会帮你去说情,小叔祖应该会给我这个面子。但群臣知道之后,必然会联合起来参劾你,恐怕陛下也难以顶得住这个压力。你放心,我尽量想办法劝说群臣,最好能把你的军师之职保住。” 林奇看着刘秉紧张的样子,这绝非是装出来的担心,林奇心中不禁一暖,感动的一伸手抱住了刘秉。 “混蛋,你小子疯了,松手,不然本王打死你。” 刘秉挣脱了林奇的手臂,气的抓住了金锏,这都什么时候了,刘秉没想到林奇这混蛋居然还有这心情。 林奇却高兴的笑了起来,“皇老四,如果你是个女人,我林奇发誓要娶了你。” “滚,别他妈让老子吐在车上。是不是吓傻了?不管你有多大的功劳多么受宠,但有些逆鳞是绝不可触犯。” 林奇却惬意的向后一靠,“是啊,擅闯皇家司库,如同踩了皇室的蛋。老四啊,我这颗脑袋是不是要保不住了。” 刘秉严肃的看着林奇,“这到未必,户部七号库只是隐秘的库房,并非在宗祠内部,正所谓不知者不罪。但即便这样,你小子千万不能承认知情。再者说,那葛村志是小叔祖最得力的心腹之一,早年就跟随了小叔祖,他能不震怒吗。” 林奇靠着车撵喃喃的说道,“杀了葛村志,看来我林奇要欠下侯爷一个大人情了。没想到侯爷为了我,居然能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这不是什么人情不人情的事,关键是葛村志有很多密账只有他与小叔祖知道。你的人杀了他,万一好些事没交代清楚,这岂不是~。” 说到这,贤王刘秉突然一颤,“等等,刚才你说什么?小叔祖为了你~?” 林奇欣慰的一笑,“皇老四,谢谢你能如此对我林奇,其实~杀葛村志是侯爷默许的。实不相瞒,这件事~是我恳求侯爷帮我一个忙。” 刘秉吃惊的张着大嘴,“你~你确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林奇不再隐瞒,把他请侯爷帮忙之事说了一遍。为了能让庆温侯答应,林奇不但让出了两市坊的红利作为代价,还以枪神展威的名义向庆温侯保证,将来展威再出现之时,林奇可以请他替庆温侯做一件事。为此,林奇还让庆温侯去向黄泽清求证。如果没有这么大的代价,老奸巨猾的庆温侯根本不愿意蹚这趟浑水。毕竟刘轲如日中天,庆温侯也不想去冒犯刘轲的禁忌。 刘秉面色铁青的看着林奇,“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林奇一怔,“告诉你干嘛,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刘轲心思缜密,万一以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以他的个性绝对会报复。庆温侯年纪大了辈分也高,他可以不在乎这些,但你刘秉可是要与陛下共事几十年的人。把你拉进来,我林奇也对不起朋友。” 刘秉盯着林奇,突然无力的瘫坐在车撵之中,刘秉抬起手真想给自己几个嘴巴子,“妈的,我刘秉就是个傻子,白瞎了老子刚才的担心。” 林奇真诚的看着刘秉,“不白瞎,你刘秉有这份心意,将来我林奇必当以命相报。” 刘秉翻了个白眼,“你小子也别高兴的太早,这件事真的闹大了,小心你变得一无所有。” 林奇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正合我的心意。” 刘秉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他知道林奇原本就无心仕途,但真要把林奇革职为民,刘秉惋惜大安会失去一位栋梁之才。 此时,碧霄阁内,何芳华也暗中把消息放了出去。能来碧霄阁消遣的非富即贵,得知督察院胆大妄为的居然擅闯皇家司库,一下子跟炸了窝一样纷纷向各大府邸传递消息。 看着转眼间就变得空荡荡的碧霄阁,站在何芳华身后的七姑不禁叹息了一声,“没想到督察院下手这么狠,真是可惜了老葛。” 何芳华抱着双臂,脸上的笑容之中却带着一丝寒意。只有她与庆温侯知道葛村志死的不冤,因为此人已经效忠了刘轲,正在替陛下秘密调查皇家银库真正的储量。庆温侯借刀杀人,不但让林奇欠下了人情,还能斩断刘轲伸向他的触角。而且此事庆温侯也是受害者,刘轲只能把怒火发泄到林奇身上。 第一百八十一节 君臣相抗 大安皇宫御书房,顺德帝君刘轲疲惫的靠在宝座之上。今日殿上的争吵让他时分疲惫,而最让刘轲头疼的却是以六部尚书为首的文武百官。 刘轲也奇怪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居然要联名参劾林奇。而那位整天无所事事的贤王刘秉,一开始还帮着林奇说话,但到了文武百官参奏之时,他居然装聋作哑一句话也不开口。 顺德帝君刘轲揉了揉额头,轻声问道,“那林奇可在偏殿面壁思过?” 侯德贵赶忙走过来,“回主子,林大人他~正在偏殿。” “朕问他是不是在面壁思过!”刘轲加重了语气。 侯德贵慌忙下跪,“主子,那林奇~他~他睡着了。” 啪~!刘轲气的一拍书案,“朕为了他的事滴水未进,他居然~把林奇给朕带过来。” 刘轲面色发寒,这一次林奇误杀了葛村志,让刘轲又气又恨还无法表露出来。如今大安推行新政割除弊政减轻税赋,百废待兴之时户部却拿不出银两。刘轲让葛村志密查皇家司库,就是想看看富甲天下的庆温侯,到底有多少私货。 在刘轲心中,这大安天下都是他顺德帝君的,皇家司库当然也是。岂不知,在整个皇室之中,户部的银子才是用于天下,而皇家司库却是整个皇族私有。即便刘轲想借用,庆温侯也以开支不足而拒绝。如今林奇的督察院误杀了葛村志,让刘轲想抓住证据逼庆温侯拿银子都找不到借口。 刘轲正在气愤之中,侯德贵带着林奇走了进来。林奇眼神之中还带着没睡醒的迷离,把拐杖放在了地上,执礼而拜。 “臣林奇,拜见陛下!” 刘轲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愤怒,“林奇,朕让你面壁思过,可有悔意?” 林奇抬头看着刘轲,“陛下,臣没做错什么,何须悔改。” 刘轲一拍书案,“身为朝臣,你可知擅闯皇家司库是什么罪过?” 林奇平静的看着刘轲,“陛下,还是那句话,臣这个小官只是投机取巧,从先帝册封了一个从九品,到如今陛下的赏识和重用,臣并没有学习这些规矩。陛下应该知道微臣的为人,上至皇子亲王,下到平民百姓,在我林奇眼里都一视同仁。所以,擅闯皇家司库是什么罪过臣不知道。另外来说,臣奉旨清查户部银库,也没有哪位大人告诉在下那七号库是皇家司库。所以庆温侯对在下的指责,根本就是诬告。” 刘轲暗暗咬了咬牙,“那~那你也不能草菅人命滥杀无辜,林奇,朕让你督察百官清除贪腐,而不是让你滥杀无辜!” 林奇看着刘轲也不反驳,但是脸上却浮现出了笑容。刘轲一愣,接着也是苦笑了一下,他明白林奇的笑意是指责这一切都是他顺德帝君造成的。 刘轲摆了摆手,“起来吧。” 林奇这才伸手拿起了拐杖,“谢陛下!” 刘轲叹息了一声,“林奇,朕知道你心中不满,但你也要理解朕的苦衷。这件事既然发生了,朕也不想把事态继续扩大。好在你并不知情,朕可以替你开脱责任。但~总得然让温侯与皇族满意才行,有些规矩朕也无法改变。” “那你说怎么办,是杀了我以儆效尤,还是削职为民。”林奇平静的看着刘轲。 刘轲瞪了林奇一眼,“你是朕的近臣,杀你如斩朕的臂膀。但是皇宗那边,朕也得给他们一个说法。” 刘轲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林奇,朕知道督察院都是你的人,这件事必须要有人担责才行。杀人的不是你,但凶手必须法办。” “你是指十三?”林奇目光一冷。 刘轲摆了摆手,“十三不能动,但其他人~可以推出两个为此事担责,也算是给温侯一个缓和下来的借口。” 林奇慢慢的摇了摇头,“我的人,做错了任何事都由我这个当家做主的来扛。他们都是我的兄弟,陛下要杀就杀我林奇,否则谁也别想动我的人。” “你~!大胆,难道你想抗旨吗!” 刘轲震怒的看着林奇,心说这可是为了你好,至少能让群臣找不到借口参劾你。 林奇郑重的一躬身,“陛下,如果您认为臣有罪,完全可以三司会审。但我督察院的权利是陛下所赐,更何况区区一个六品库头也敢冒充皇家阻挡我司人员进入,不杀不足以震慑天下。若是陛下想拿督察院人头去平息庆温侯,那就拿我的好了。” 刘轲面带寒意看着林奇,“若是朕执意如此,你敢抗旨吗!” 林奇镇定的看着刘轲,“你说呢?” “你在威胁朕?” “臣不敢!” 刘轲额头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侯德贵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紧张的小心脏砰砰直跳。 林奇最终还是离开了皇宫,虽然君臣二人不欢而散,但刘轲还不能把他怎么样。毕竟林奇的杀伐果断是刘轲一手造成的,制裁了林奇如同罪己。不过此事造成的影响太大,刘轲总得想个办法对应来自群臣和皇室的压力。 京都归尘院,林奇刚一返回,十三廖仓等人纷纷围了上来。看着众人担心的目光,林奇带着自信的笑容微微一点头。 “放心吧,一切如常。” 廖仓暗暗松了口气,“府主,国公大人在府内等候多时,您再不回来,他可就准备入宫面圣了。” 一听李智来到了府中,林奇赶忙快步向正堂走去。厅堂之内,郑成和卢继文正陪着李智说话,看到林奇进来,两人赶忙站起身。 林奇拱手施礼,“国公,没想到还劳烦您跑了一趟。怎么,您是来商议九儿大婚的事?” “婚你的头,怕是你小子脑袋都保不住了。短短的半天时间,恐怕整个京城都知道了你小子干的傻事。林奇,若是以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现在你小子得罪的人太多,他们巴不得抓住把柄治你与死地。皇族的产业向来是朝臣的禁忌,更不要说是皇家的司库。林奇,岳丈知道你小子不是鲁莽之辈,难道权势已经让你变得为所欲为了吗!” 李智黑着脸看着林奇,如今的林奇让他很不满。甚至说,为了维护这个女婿,李智也得罪了不少人。 林奇左右看了看颇为紧张的卢继文和郑成,淡淡的一笑,“陛下说了,让我安心的准备大婚,等大婚之后陛下会替我解决此事。” 李智却皱着眉头看着林奇,“小子,不要以为有了陛下的恩宠,就可以任你胡作非为。别忘了君心难测,一旦你失去了恩宠,这样下去没人能救得了你。岳丈虽然很反感结党营私,但做人总得要有几个知己才行。关键之时,知己就是你的护甲,他们能保你一命。” 林奇明白李智的担心,恭敬的说道,“国公放心,您女婿不是傻子,正是为了九儿和我手下的这帮兄弟,我才让十三去搜查七号银库。” 李智一愣,“怎么,你早就知道那是皇家司库?” 林奇笑了笑,这里也没外人,他当然不希望李智担心。而且林奇更不希望李智卷入这场纷争之中,最好让他当一位旁观者。这样的话,外人会觉得李智还算公允,没有因为是自己女婿就破了当臣子的底线。 当李智得知是林奇与庆温侯联手演的一出戏,心中又是气愤又是高兴。气愤的是林奇没有提前告知他一声,让李智与九儿白白担心受怕。高兴的是,林奇终于没有被权势蒙蔽双眼,看来他始终是清醒的。俗话说人老成精,李智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他也赞同林奇的决定。 “林奇,你做的对,有些事情既然无法掌控,莫不如提早退出为好。陛下虽说是我的外孙,但为君者,亲情最为冷漠。历朝历代,别说是外戚,即便是父子至亲又如何。陛下说是让我安享天年,实则是担心我李家势力过大。如今你马上就是我李家的女婿,我李氏双子再加上督察院,别说是众朝臣,恐怕君心也会不安。” 林奇叹息道,“是啊,所以我才借大婚这个时机,也算是给了刘轲拿下我的一个借口。” “那你觉得,他会怎么处置?”李智目光深邃的看着林奇。 林奇摇了摇头,“很难猜测,刘轲接掌大任之后,急需推行他的新政。没有我林奇这把刀,他明白很快就会迎来各地势力的反击。所以我才不惜踩踏皇家的底线,逼迫刘轲做出决断。不然等到各方势力联合反击之时,我林奇必然会成为双方和解的牺牲品。” 林奇知道这个世界还无法向前世一样大刀阔斧有的改革,触及利益必然会有牺牲品,而他可不愿意成为激流对撞的目标。 “那这么说,刘轲会替你顶下来?” 林奇再次摇了摇头,“国公,其实自始至终,我们都没有看透刘轲,或许他能成为一代霸主,但绝不适合做知己朋友。所以说,这件事最终会走向什么结局,我也无法预测。” 李智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确实被刘轲以前的表现所蒙蔽。毕竟刘轲年少就去了北辛,回来之后接触的很少,李智是心存亲情一直力举刘轲,但从未看透刘轲一直隐藏的心机。 夜色降临,一天的时光很快过去。此时,皇宫御书房内,监天院大总管耿占秋再次出现在陛下身边。耿占秋禀报完刚刚调查的前因后果,刘轲微闭双目沉思片刻,问道。 “占秋,你觉得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朕总觉得,这事出的有些蹊跷。” 耿占秋微微一躬身,“陛下,微臣只是依据事实说话,不敢妄加猜测。” 刘轲看了耿占秋一眼,他没有告知那死去的葛村志是自己人,但这些巧合,让刘轲起了疑心。 “占秋,你觉得朕~该当如何处置林奇?” 耿占秋心中一颤,躬身说道,“陛下,林大人于国有功,又忠于陛下,况且此事林大人并不知情,还望陛下~开恩。” 刘轲微微一愣,“你是在替他说情?” “微臣只是觉得,如今很多事情还离不开林大人。若是陛下就此停了督察院,恐怕陛下推行的新政,会在各州受到更大的阻力。” 刘轲点了点头,“是啊,朕也是在担心这些。满朝文武,也唯有林奇可以做到六亲不认杀伐果断,即便换做是你也不行。而且新政之中林奇的见解很重要,非常符合朕的心意。但这一次牵连到宗室,恐怕群臣~。”说到这,刘轲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耿占秋拱手说道,“陛下担心的极是,据监天院密报,赵国公已经去拜见太皇太后,林大人斩杀了赵家姻亲,恐怕赵国公不会放弃这个机会。而且赵府门庭若市,不少大人都去拜访,他们应该是要有所举动。” 刘轲冷笑道,“这帮老狐狸心中都很明白,表面上他们参劾的是林奇,实则是在与朕对抗。朕的新政触及了太多人的利益,这一次若是朕顶不住,拿下林奇事小,恐怕新政也将无终而亡。” “陛下!”耿占秋担忧的看着刘轲,“微臣得知,连诚王也准备搬出祖制,恐怕他们是铁了心要严惩林大人,还望陛下尽早决断。” 刘轲不禁有些吃惊,如今诚王刘展身为宗祠大长老,真要是搬出祖典,恐怕他这位帝君也只能听从皇室宗族的法令。刘轲狠狠的锤了一下书案,林奇的这一脚,正踩中了他的软肋。就在刘轲与耿占秋商议对策之际,侯德贵匆匆走了进来。 “启禀主子,孔老大人求见。” 第一百八十二节 兄弟齐心 大安帝国,很多人又度过了一个彻夜难眠的通宵。次日一早,顺德帝君刘轲头一次缺席了早朝。倒不是刘轲身体不适无法临朝,因为他知道今日早朝之上必有一番争论。刘轲不想让众臣冒犯他的君威,干脆以这种方式让众人无法宣泄。 众朝臣看到陛下不在,只能把目标落到了贤王刘秉身上。赵德章甚至摆出了长辈的姿态,恳请贤王动用金锏,严厉惩治罪臣林奇。 刘秉郁闷的直翻白眼,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刘秉抱着金锏晃了晃,“诸位大人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退朝!” 刘秉说完迈开方步,低着头直奔朝殿大门走去。赵德章一愣,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刘秉与林奇关系密切,但此事已经不单单是林奇的督察院,而是新旧两种体系的对抗。若是再不制止,恐怕用不了一年世家体系将彻底崩塌。 大安自开国以来,一直奉行是皇权为上世家辅佐的朝制。如今刘轲不但完全剔除了世家在军中的势力,更要把各州各郡的钱粮物管都集中到帝君手里,这样一来,如同触及了众世家的底线。甚至说,连相国潘准都选择了中立的态度。 贤王刘秉出了朝殿并没有回府,直接来到了皇宫要求见刘轲。顺德帝君仿佛知道他这位贤王兄要来,早已早御书房等候多时了。 刘秉抱着金锏,大咧咧的坐在了旁边的太师椅上,“陛下,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他们再闹下去,恐怕老祖母与诚王叔也要出面了。” 刘轲的心境比昨日平静了不少,看着刘秉问道,“贤王兄,皇宗那边是什么情况?” 刘秉昨晚去了庆温侯的府邸,他知道此事瞒不过监天院,干脆就大大方方的说道,“陛下,那葛村志可是跟了小叔祖半辈子的老人,不给个说法宗室那边可不答应。” 刘轲眼神之中露出一丝怪异的微笑,“贤王兄,朕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据耿占秋说,这件事发生之前林奇还去过碧霄阁。以林奇与小叔祖的关系,朕觉得小叔祖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奴才而翻脸。” 刘秉心中一动,表面上大咧咧的说道,“那是以前,现在林奇为了陛下可是得罪了太多的人。小叔祖也跟我说了林奇去碧霄阁的事,那小子是怕大婚没人参加,专程给小叔祖去下请柬的。” 刘轲一听,微微点了点头,“贤王兄,那你说~此事该让朕如何解决?” “这还不简单,既然督察院触及了皇家禁忌,那就把林奇罢免了,这样一来估计所有人都没话可说。况且林奇也不清楚那是皇室司库,总得给林奇留点余地。要我说,还是让他去兵部当他的军师得了。” 刘轲心中冷哼一声,心说你这稀泥搅和的真不错,真要是这么简单,那朕早就下旨了。 “贤王兄,朕问你,如今推行的新政,你觉得如何?” 刘秉一愣,想了想说道,“对于君王与天下来说,是好事,但是~太过冒险了。” 刘轲叹息了一声,“是啊,朕明白四哥的意思,可是你想过没有,这可是利在当下功在千秋的大事业。我大安国土富饶民众远超于北辛,为何屡次交手都是北辛主动挑衅,而我大安最终求和?还不是因为朝制上的弊端,世家兵马不出力,帝君掌控的军队也不敢完全消耗殆尽。到头来,就像当年把朕送往北辛一样,屈膝求和。” 说到这,刘轲的目光变得严厉起来,“如今朕整编了天下兵马,但各州各郡的财富掌控不到朕的手里,这让朕如何养兵。等真正开战之时朕再向他们求粮筹饷,你觉得他们能拿出多少?四哥,我觉得你应该能理解朕的心情。所以说,这一次朕绝不退让。” 刘秉吃惊的看着刘轲,没想到他能下如此的决心,“陛下,你可知这新政之中,也触及了皇室宗亲的利益。另外,很多人还盯着信王那边,要想推行下去,陛下总得把一碗水端平了。不然,朝臣联合宗室,您可就真的要成为孤家寡人了。” 刘轲苦笑着点了点头,“为君者,我不想再向父皇以及先祖们那样,处处受制于人。甚至说,连立一位太子都得看世家的脸色。这样的帝君,即便能与众臣和睦相处,也无法把我大安变得真正强大起来。林奇也曾说过,这天下要是诸侯割据,那君王的权利就会降低。到头来,君王无威,反而要看诸侯的脸色行事。” “既然陛下这么说,那林奇之事?”刘秉疑惑的看着刘轲。 刘轲深吸了一口气,“昨夜孔老大人说了,林奇有错,但无过。他错不该随意杀伐,这一点朕确实要收一收他的权限。至于皇家司库,为何不能清查?难道身为天下的君王,就不能知道我皇室财库到底有多少家底吗。贤王兄,在这件事上,朕恳求四哥能鼎力相助。这不光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整个大安的兴衰。” 刘秉一听,赶忙站起身,“陛下,刘秉虽说懒于朝政,但也不是无知之辈。既然陛下这么说~臣遵从陛下。” 刘轲欣慰的站起身,郑重的向刘秉抱了抱拳。贤王刘秉无奈的还了一礼,他知道林奇这小子算是把戏给演砸了。刘轲不但没有罢免他,这样下去反而更加让群臣痛恨。 刘秉离开了皇宫,赶忙去了归尘院。刘秉一走,耿占秋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 耿占秋躬身道,“陛下,看来还是孔老大人有先见之明,占秋甚是佩服。” 刘轲脸上终于浮现出笑意,“是啊,朕的这位四哥看似无所事事,却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不管是赵家还是宗祠,乃至群臣与林奇,四哥都与他们交情匪浅。看来,朕还真不能轻视了他手中的那把金锏。” 说到这,刘轲向侯德贵喊道,“侯德贵,拟旨。” 顺德帝君刘轲当即向群臣下旨,由于林奇大婚在即,擅闯皇家司库一事婚后再议。刘轲虽然是在推迟,却是在给刘秉留出周旋的时间。既然刚才他都把话挑明,林奇大婚之后,这个仲裁人选就落到了刘秉的头上。 大安京都之内,各府各院都在议论着督察院擅闯司库击杀葛村志的事情。既然下旨婚后再议,众人觉得陛下应该是给老国公李智留了颜面。真要是连婚事都冲了,估计那位一直没什么行动的老国公李智,也要大发雷霆了。 转眼间两日过去,归尘院内,明天就是大婚之日,但是林奇却心事重重,一点激情都没有。林奇烦闷的坐在大树下,他也没预料到刘轲敢于这么强硬。 刘秉坐在林奇对面,苦口婆心的劝道,“林奇啊,别想这么多了,既然小七铁了心要用你,那就趁早帮他把天下安定了。但通过此事,我皇老四对你更加佩服,至少你小子没有被权势所迷惑,还是以前那个清醒的林奇。” 林奇看了刘秉一眼,“你要是真的对我好,那就用你的金锏把我打落神坛。不然的话,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九儿与十三这些兄弟们都连累了。” “你放心,真有那么一天,我皇老四保你。” 林奇摇了摇头,“你保不住,如今陛下故意没有在督察院安插任何人,其实就是让我一手遮天。真要等到卸磨杀驴的那一刻,整个督察院都得一锅端。” 刘秉看着林奇一筹莫展的样子,忽然低声说道,“林奇,你小子真想全身而退,其实还有个机会。” 林奇一愣,“什么机会?” 刘秉四下看了看,林奇烦闷的说道,“说吧,这里没外人,耿占秋的监天院还不敢到我这撒野。” 刘秉尬笑的点了点头,“林奇,你觉得这种日子还能安稳多久?” 林奇疑惑的看着刘秉,“什么意思?难道州府的势力要反击了?” 刘秉一撇嘴,“他们只能叫唤几声,别忘了北辛那边~唐川可不愿意看到大安变得越来越强。两日前我去见小叔祖的时候,他说北辛那边开始集中粮草,这说明~唐川快按捺不住了。” 林奇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 刘秉往前一探身,“大战一起,别忘了你还是大军师。” 林奇眼神一亮,“不错,我林奇得率兵去封门关。一旦把敌军拒之门外,这可是大功一件。到时候功高震主,估计不用我请辞,这督察院都不可能再给我留着了。” 刘秉伸出大拇指,“聪明!” 林奇一直以来都把目光放在了刘轲身上,倒是把北辛唐川忘在了脑后。既然是庆温侯的情报来源,应该是绝对可靠。想通了这个节点,林奇站起身舒了个懒腰。明日就要大婚,那就先把这些烦心事放一放,总得高高兴兴对得起九儿。 归尘院众人几乎忙碌了一夜,次日一早,府门大开,准备迎接着达官贵人们的到来。 林奇身穿御赐红袍,亲自来到大门之外。过了辰时他就要率众去誉国公府接亲,但眼看着巳时就要来临,门外却冷冷清清,别说是朝中大臣,连那些常来归尘院的纨绔子弟都没见到一个。 林奇的脸色有些尴尬,他到不在乎,但就怕九儿到时候觉得丢人。刘秉一宿没走,也跟着林奇站在门外翘首以待。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林奇举目望去,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站在高处的廖仓,急忙高声喊道。 “府主大人~西山大营陈豪大将军,率众前来道贺~!” 第一百八十三节 熟悉的味道 今天可是林奇大喜的日子,就算他不在乎人多人少,但总也想要个脸面。偌大的排场,真要是没什么重要人物来道贺,别说是林奇脸上无光,连老国公李智都得丢人。 林奇欣慰的看着打马而来的陈豪等众位将军,不但有西山大营的诸将,还有赵洪孙居赞以及已经调任城防大营的沈剑锋。如今应城有了新的州府衙门,封门关也安定下来,赵洪沈剑锋等人全部回归京都。 林奇高兴的抱了抱拳,“陈将军,西山大营距离京城可不近,你们这可是擅自离手啊。” 陈豪下马哈哈大笑,“我等已经向兵部报备,军师大人大婚,我们这些人要不来讨杯水酒,那可说不过去。” 林奇开心的一一谢过,看着独目的沈剑锋,林奇笑道,“沈将军调来京城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来我归尘院。怎么,是不是眼里没我这个军师了。” 沈剑锋抱拳说道,“军师大人,如今这里可是督察院重地,不是末将不来,而是军师大人公务繁忙,末将不敢打扰啊。” “少来这套,到了京都不来拜我的门,小心下一步就查办你。我说哥几个,今日不醉不休,谁也别偷懒。” 林奇让廖仓把众将军请到府内,有了这帮人,林奇心中总算是有了底气。即便朝臣一个都不来,至少他还有着一帮军中哥们撑势。特别是赵洪褚斌等人,那可是一同见过血的好兄弟。 军方将领来道贺的消息,很快就传递了出去。但是朝中大臣们,却依然没有出现。林奇看了看天色,他不能再等了,必须要去誉国公府接亲。不然耽搁了吉时,这可是很忌讳的一件事。 皇宫之内,顺德帝君刘轲沉稳的坐在御案之后看着奏折,不时的听着监天院来报。今日城内二十四座望楼都盯着归尘院,一举一动刘轲了如指掌。 “报~,西山大营大将军陈豪方宏,以及城防大营赵洪沈剑锋等诸将,前往归尘院道贺。” 耿占秋听完,摆了摆手让监天院探子退下,回身向刘轲帝君躬身说道,“陛下,如今时辰差不多,估计林大人要去接亲了,不知陛下~还有何旨意?” 刘轲放下了奏折,“朝中潘相国以及赵国公他们如何?” 耿占秋一抱拳,“回陛下,相国大人在府中安坐未动,赵国公以及六部大人们~大都去了誉国公府。” 刘轲呵呵笑道,“这帮老臣啊,有时候真是小肚鸡肠。林奇马上就要去国公府接亲,这根本就是想要他难看。难道林奇那边,朝中文臣,不管大小一个都没去?” 耿占秋也苦笑道,“陛下,日前都传闻林奇马上要倒霉了,群臣躲都躲不及,谁还去触及这个霉头。国公府不一样,那毕竟是皇亲,诸位老大人们与李国公一向交好,当然会去他那边道贺。不过,太医院黄太医倒是与不少太医正在前往归尘院的路上。” 刘轲点了点头,“太医院前去道贺不奇怪,林奇那小子的医术确实了得。” 说到这刘轲叹息了一声,“看来朕再不帮他一把,有些人还真以为朕要放弃了。侯德贵,按公主下嫁之厚礼,马上送往归尘院。另外,替朕也备下一份厚礼,就说~这是朕以当年至交之宜送上的贺礼,而不是以帝君名义赏赐。” 侯德贵一愣,赶忙躬身,“奴才遵旨。” 耿占秋犹豫了一下,谨慎的问道,“陛下,如今之际,微臣是否~?” “不,等此事平息之后,你最大的责任就是替朕盯着林奇。一来让群臣知道朕并非是放任于他,二者权高之臣,也应该有所羁绊。” 耿占秋眼珠一转,躬身答道,“微臣遵旨。” 耿占秋暗暗叹息了一声,虽说他也敬佩林奇,但帝君既然有了这种想法,看样子注定他与林奇之间无法再成为朋友。在年龄上耿占秋比林奇刘轲都大,他知道后半辈子都会在刘轲身边听候,只要能维护好君臣关系,耿占秋已经不做它想。况且耿占秋得罪了北辛谍者,没有监天院这个身份做保护,很容易被人暗杀。为此,他只能毫无怨言的效忠刘轲。 大安京都,林奇大婚,但是誉国公府邸,却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老国公李智虽说生性耿直不善交际,但直爽的性格却也赢得众臣的赞叹。更何况他是帝君刘创的亲外公,群臣当然要来恭贺一番。不过,按照以往的惯例,男婚女嫁都以男方为主,就算是给李国公送上贺礼,也得去男方府邸饮酒道贺。可是偏偏遇到林奇这档子事,以赵国公与户部尚书高鸿为首的群臣,却偏偏‘忘记’了去归尘院。 誉国公府内,已经安享天年的李智看着众人来道喜,心中也是非常高兴。但李智很明白这些人是为了给林奇难看,无奈之下李智来到赵德章跟前,有心想为林奇缓和一下。 “赵国公,以后林奇就是我女婿了,你我相交几十年,有些事情就给老夫一个薄面吧。” 赵德章手捋胡须,压低声音说道,“李公啊,老夫这可不是针对你。李公为了陛下交出军权,享受着天下人仰望的尊荣。老夫比你还年长几岁,按说也该安享晚年了。可是陛下不但清洗我赵家在军中的那点人手,更让那林奇担当恶徒杀我宗亲,若是老夫咽下这口气,你让我赵家子孙还如何活下去。我跟你不同,别忘了如今的帝君是刘轲而不是刘秉。老夫感激李公不参与此事,其实我等也不是为了林奇,而是要维护开国至今的祖上规矩。” 李智苦笑了一下,“老赵啊,如今世道不同了,有些事还是看开点吧。” 赵德章一撇嘴,心说你当然看的开。两个儿子一个镇守国门,一个遏制京都咽喉,就算你李智为了避嫌让出大元帅之职,女婿却位高权重还兼任着军师一职。早知今日当初他就该保下苏寒一门,有着赵家和苏家的联手,赵德章相信刘轲绝不敢向现在这样针对世家。 两人正说着,外面传来阵阵鞭炮之声。李智眼神一亮,知道接亲的队伍到来。不管怎么说,能把九儿这宝贝丫头许给她喜欢的人,李智也算是了却了一大心事。况且如今的林奇,虽说级别和资历配不上李家,但权势上绝对是门当户对。 一身新郎官打扮的林奇,在十三廖仓等人的陪同之下走进了李府。看着大部分京都重臣都在,林奇毫不在意的拱了拱手,假模假式的寒暄了一下。 李智看出林奇不想在此久留,赶忙让人请出新娘。林奇面带微笑,仿佛没听见四周的窃窃私语。在司仪的唱喊之下完成新娘家的礼仪,一身红妆的九儿被十三等人欢呼着迎入了娇中。连伴随九儿的芊芊,今日都显得格外娇艳。 李智颇为为难的看着林奇,低声说道,“林奇啊,朝臣们分身乏术,你那边~估计去的人不多,你也不必在意。” 林奇却是躬身执礼,大声说道,“岳丈大人放心,如今归尘院人山人海,光是军中众将军我都接待不过来。既然诸位大人来这里道喜,那就有劳岳丈大人,替小胥敬上几杯水酒。吉时差不多了,小胥告退。” 林奇声音洪亮,那意思告诉众人,老子根本就没兴趣接待你们。想置我难看,那可太小看我林奇了。 林奇这边接亲的队伍刚走,各府的眼线纷纷走了进来。赵德章府中一名管事悄悄来到跟前,耳语了几句。 赵德章一愣,“你说什么?潘准与诚王都去了?” 管事点了点头,“不但是相国大人与诚王,而且陛下也送了贺礼。另外~孔老大人也到了归尘院,太皇太后也送上了贺礼。” 赵德章腮帮子微微颤了颤,默默的点了点头,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太皇太后送了贺礼,这件事有些蹊跷。难道说,太皇太后是在暗示他,要向刘轲服软? 此时,林奇也接到了郑成传来的消息。得知相国潘准与宗祠大长老诚王刘展亲赴归尘院道喜,林奇也是颇为吃惊。 林奇走之前归尘院还不算是多热闹,但回来之后却发现,确实是人山人海。不但有侯德贵为首的宫中内官,还有相国潘准以及太医院的一帮人。孔赞正陪着诚王刘展有说有笑,另外还有一群年轻人,大都是京都的纨绔子弟,林奇一看就知道是贤王刘秉紧急招呼过来捧场的。 林奇上前一一拜见,孔赞与潘准能来他不惊奇,但诚王刘展能亲自前来,确实出乎林奇的意料。 “王爷,下官林奇有失远迎,您可得多喝几杯。”林奇恭敬的说道。 诚王刘展气色与以前大不相同,如今在皇宗之内安享晚年,几个月下来发福了不少。 诚王笑道,“林奇,孔老大人当年与本王有着师徒之宜,他说你上无父母身无亲人,等一会拜见尊长之时,孔老大人的意思是让本王与相国大人代劳。你可愿意?” 林奇一听,感激的看了孔赞一眼,慌忙躬身跪拜,“晚辈林奇,谢过诚王殿下与相国大人。” 侯德贵也别有深意的看了诚王与相国潘准一眼,他不知这是不是陛下的意思,但如此一来,婚后对林奇的制裁,即便庆温侯与赵家联手,也得衡量衡量轻重了。 有了皇室尊长与相国潘准的参加,林奇的大喜顿时提高了好几个层次。更何况,顺德帝君以私人身份送上贺礼,这在大安来说也算是头一份。 这一刻,原本不来的朝臣,却有不少人带着重礼姗姗来迟。林奇忙碌着招呼着众人,归尘院内不光有朝堂贵人,更有两市坊的商贾富豪。甚至女眷之中,连百花坊的戚夫人都亲自前来道喜。 黄泽清面带微笑,眼神却观察着两市坊的众人。这段时间黄泽清始终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特别是针对巴郎与鬼手二人,这两位几乎不去太医院,让黄泽清不免有些急躁。如今的黄泽清痛恨所有人,不光是击伤他的巴郎和鬼手,甚至包括篡夺皇位的刘轲。 为此,黄泽清无奈之下秘密启动了三名隐藏很深的暗底。这三人都是两市坊的平民,黄泽清以金面龙首的名义启动了他们,为的就是找出北辛暗线,他准备彻底放弃大安,与北辛唐川联手报仇雪恨。 黄泽清正在观察着众人,就看到林奇满面红光向这边走来。黄泽清赶紧收回目光,林奇乐呵呵的来给诸位太医敬酒。 众太医们恭维着,林奇连干了两杯,就看到十三快步走了过来。 “少爷,信王府大总管洪山带着厚礼远道而来到了府外,他们是替信王来道喜的。” 林奇一愣,没想到信王居然还想着他。林奇赶忙给黄泽清等人拱了拱手,“黄大人,诸位太医,你们先喝着,我去迎接一下。” 黄泽清呵呵笑道,“去吧,你林神医也代表着我们太医院,我等都替林大人高兴。” 林奇笑着赔礼,赶紧向府门外走去。十三也对着众太医躬了躬身,但十三刚一转身,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叶十三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这道气息曾经令他生畏,十三早已深深的印在了心中。叶十三脸色一变,转过身看着众人,目光很快锁定在黄泽清身上。 第一百八十四节 秘密接洽 黄泽清敏锐的觉察到了十三的变化,他没有回避十三犀利的目光,而是眼神平淡面带笑容迎了上去。 “这位就是叶少侠吧,我们这些太医可是久闻大名,今日有缘得见,叶少侠不愧像传闻中的那样令人生畏。” 黄泽清非常熟悉叶十三这道带着警觉与肃杀之气的眼神,当年他是金面龙首之时,可没少看到这种眼神。但如今的身份却是‘第一次’与十三相见,黄泽清必须要表现的很淡定。 叶十三心中也是非常疑惑,对方的眼神之中,找不出一丝与金面龙首相似之处,而且声音更是天壤之别。难道自己真的认错了?但这道气息,为何与金面龙首所遗弃的衣衫味道如此相似?一直以来十三对自己灵敏的嗅觉非常自信,但这一次,他却有些动摇了。 十三抱了抱拳,“黄大人,在下也久仰黄大人医术高明,但不知黄大人在宫中~是否接触一些特殊的香料?” 黄泽清心中一愣,顿时感觉不妙。但没等黄泽清回答,旁边一名章姓太医哈哈笑道,“叶少侠有所不知,黄大人岂止是接触,可以说宫中的珍贵药材与极品香料,都得经过黄大人之手才能入库。而且先帝之时,寝宫里的一切香薰,那都得是咱们黄大人亲手调制。” 黄泽清心中窃喜,刚才叶十三突然一问,让黄泽清顿时心生警觉。所有的痕迹他都抹去,唯有自己独爱的香薰他还一直在用。黄泽清也没想到十三的鼻子这么灵敏,居然能从香气之中找出了蛛丝马迹。不过章太医这么一说,反而替他完美的掩饰了过去。 十三歉意的点了点头,“在下也就随口一问,诸位大人慢用,我去招呼一下信王府的贵客。” 叶十三恭敬的退下,今日是少爷与九儿大喜的日子,向来冷漠的十三也难得向众人露出笑容。虽然十三没再追问,但他心中依然觉得有些怪异。 或许龙卫的兽面是他童年的噩梦,十三对金面龙首始终抱着最大的戒心。如今金面龙首石沉大海不知踪迹,唯一的线索就是他内衫上残留的那道特殊气息。但林奇也曾说过,先帝用药生猛,金面龙首长期与刘创帝在一起,身上沾染宫廷熏香实属正常。更何况黄泽清本身就是给刘创帝用药之人,他身上也有同样的气息,确实能合理的解释过去。 黄泽清平静的看着十三的背影,当初他最看好的武奴,如今却让黄泽清心中产生了畏惧。双腿被废不但让他功力受损,更让黄泽清的心境产生了扭曲。以前他至少还认可自己是大安人,但是现在,刘轲对他已经不再重视,黄泽清甚至开始痛恨满朝君臣。如果给他一次机会,黄泽清宁可引唐川大军入关,灭掉整个刘氏皇族。 此时中堂大厅之内,最尊贵的席位上只坐着寥寥数人。除了诚王刘展与相国潘准之外,当然少不了先帝之师孔赞。而侯德贵也没有离开,由于他的身份特殊,也坐到了这一桌的末位。得知信王的大管家洪山到来,孔赞别有深意的看了诚王一眼。 别看潘准与诚王突然前来道贺,孔赞知道他们二人却都有自己的苦衷。孔赞力劝诚王前来捧场,也是要让刘展明白陛下推行新政的决心。况且身为宗祠大长老,只要诚王一出现,督察院擅闯皇室司库的罪过,也变得微妙起来。 而相国潘准这边,则是刘轲直接下达了密旨。不管潘准心中怎么想,身为相国他必须要力主新政。刘轲命他前来,就是要斩断潘准左右逢源的想法,逼迫他站到新政的最前沿。要说林奇是刘轲手中杀人的矛,那潘准就是维护新政的一面巨盾。能完成新政的实施,此功劳可以惠及潘氏子孙,否则的话,刘轲也会让这位三朝老臣晚节不保。 府门之外,林奇看到大总管洪山站在台阶之下正与卢继文和李达说笑,林奇赶忙迎了上去。 “洪总管,真没想到您能来,让诸位在府外久等了,洪总管里面请。” 洪山却拱了拱手,“今日林大人大喜,老夫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拜堂。我家王爷不便离守,专程让老夫表达王爷的一点心意。林大人,贺礼我留下,但在下就不进去了。” 林奇一愣,“怎么,大老远的到了家门口都不进去,是嫌弃我林某招呼不周吗?” “不不。”洪山笑呵呵的摆了摆手,“等过两日老夫必定上门拜访,但今日诚王殿下在里面,我若是进去~有些不便。另外来说,老夫还要去誉国公府一趟,林大人大婚李国公嫁女,信王殿下都得要道贺一番。” 林奇一听洪山要去老丈人那,想了想点头说道,“这样也好,洪总管就在京都多住几日,回头我林奇单独宴请洪总管。” 洪山拱了拱手,命人留下了两车重礼,拱手与林奇等人告辞。看着洪山上了信王府的豪华马车,刚走出来不久的十三却悄悄走到林奇身边。 “少爷,他的车中还有一人,刚才在偷窥少爷。” 林奇微微一怔,洪山在秋水城信王府的地位极高,能隐藏在他车中之人,难不成是信王偷偷来到了京都? 林奇低声说道,“十三,替我陪那几位将军多喝几杯,信王那边的事情,咱们还是别参与了。” “明白!” 十三没有多说什么,但刚才车帘挑起的那一瞬间,十三觉察到有一双眼睛充满了不善之意。 洪山的马车之中,隐藏之人可不是信王刘恒,而是一位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此男子可不是别人,他在信王府的地位远高于洪山,因为他是信王刘恒的长子,世子刘铮。林奇没有见过刘铮,世子平时也不在秋水城,而是替信王主掌领地内第二大城池旗山城。 刘铮带着不屑说道,“他就是林奇?看似也没什么过人之处。倒是后来出现的那个武奴,本世子觉得有点意思。” 洪山恭敬的看着刘铮,“世子殿下,切莫小看了这个林奇。如今的大安,他可是手握重权的帝君宠臣。王爷说了,陛下推行新政,想必很快就要波及到咱们领地。此次王爷让世子殿下前来,就是要打点好一切以防不测。” 刘铮冷哼一声,“若不是父王,哪有刘轲的今天。他若是连秋水城都不放过,那可要寒了天下人的心。” 洪山叹息了一声,“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连罪臣刘展都凌驾于王爷之上,那刘轲可是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而且孔赞心中只有大安,早已忘记了王爷当年的收留之恩。据老夫所查,刘轲这么雷厉风行的革新大安军政,其背后主导就是孔赞。所以说,此次入京,世子务必要结交好两个人。” 刘铮点了点头,“本世子明白,要想不波及我秋水城领地,只能从李智和林奇身上着手。本世子深知李国公手眼通天,但这个林奇~本世子觉得他无非就是刘轲手中的一把利刃而已。” 洪山摇了摇头,“不管他是什么,最重要的是这小子代表的是陛下。只要督察院不插手秋水城,朝堂上派去的人没人敢放肆。” 刘铮叹息着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在他眼里,林奇就是一个边地草民,却让他堂堂世子放下身架来结交,简直就是皇族的耻辱。 林奇的大婚虽然说不上圆满,却也惊动了整个京城。百姓们只是看个热闹,但内行人却看到了平静的大安,实则激流暗涌。君臣之间的暗斗,一旦出现了变故,很容易让大安再次陷入混乱之中。 林奇大婚的次日,一架马车缓缓的出现在东市坊的街头。车是普通的车,驾车的老者看似也是普通的车夫,但车内乘坐的人,却是大安太医之首黄泽清。 马车停在了一处熬制膏药的小铺门前,黄泽清没有下车,老实本分的车夫把马车拴好,独自一人向店铺走去。不大一会儿,店铺掌柜匆匆走了出来,神色紧张的来到了车前。年老的车夫双手抄在脏兮兮的袖内,靠着墙根坐了下来。 “尊上,是您吗?”店铺掌柜谨慎的问道。 车厢之内,传来金面龙首那特有的声音,“阿贵,本尊让你办的事,可否有了消息?” 听到这阴森压抑的声音,店铺掌柜不敢再怀疑,“尊上,已经与北辛方面搭上了线,但不知尊上约到什么地点,何时相见。” “对方身份可靠吗?” “可以确认,此人表面看是百花坊的一个女婢,实则是替北辛收取情报的谍者。” 车厢内安静了片刻,黄泽清用腹语冰冷的说道,“告诉她,本尊要见她的上线,三日后午时悦来客栈,玄字三号房本尊等她的上线。” “三日后悦来客栈,玄字三号房,小的记住了。” 店铺掌柜说完,车厢内不再传出声音,店铺掌柜手指轻叩了三下,表示告退。 当日傍晚,归尘院内宅,芊芊正陪着大婚之后的九儿说笑,一名府中护卫来报。 “芊芊姑娘,府外有个婆娘来找您,她说自己姓戚,一说您就知道。” 芊芊一怔,心说戚夫人怎么突然到这里来找她,芊芊淡定的说道,“让她去画苑等我吧,估计是来给我送香粉的。九儿,你也该去陪林大哥了,我再霸占着你这位新夫人,估计林大哥要不高兴了。” 九儿脸上荡漾着羞涩而幸福的笑容,根本没在意芊芊这是要避开她。 不大一会儿,芊芊来到了画苑内室。看到戚夫人已经在此等候,芊芊顿时露出了不悦之色。 “戚夫人,这归尘院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如今督察院衙门就坐落在此地,小心被人盯上。” 戚夫人谨慎的向外看了看,有些着急的低声问道,“芊芊姑娘,事出紧急,本夫人想求证一件事。你们家林大人身受先帝宠信,那你以前可曾见过~金面龙首?” 芊芊一愣,“当然见过,但没见过真容。怎么,有了他的消息?” “那姑娘可否听得出他的声音?” 芊芊疑惑的看着戚夫人,点了点头,“他的声音很特别,我绝不会忘记。” 戚夫人长出了一口气,“太好了,本夫人恳请姑娘~三日后随我一同去见金面龙首。姑娘放心,本夫人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一旦有假立即杀之。若真是那金面龙首,唐帅正在寻找此人。” 芊芊震惊的看着戚夫人,虽然她说的没头没尾,但得知金面龙首的突然出现,让芊芊平静的内心顿时掀起了波澜。她知道林奇也在寻找金面龙首,甚至说,如今归尘院最大的威胁不是苏家残逆,正是这位大安最神秘的金面龙首。 第一百八十五节 刘秉的奇想 芊芊仔细的询问了详细情况,戚夫人也不敢确定对方是真是假,但对方拿出了一件信物,让戚夫人觉得可信程度很高。毕竟那件信物出自皇家手笔,其原料的珍贵程度,绝非坊间匠人可以随意仿造。 芊芊犹豫了片刻,轻声说道,“您先回去,容我考虑一日。如今归尘院这边也有些麻烦,我看看能不能抽身。另外来说,那金面龙首知道我是林奇的人,恐怕~。” 戚夫人轻轻握住芊芊的手,“芊芊姑娘不必担心,上次柳撼大人来时就是在寻找金面龙首。如今的大安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金面龙首唯有与唐帅合作才能翻身。他要是知道了姑娘真实身份,必然不会对姑娘动手。” 芊芊点了点头,“那好,明日午后我会去西街的纸坊,咱们在那里见面。” 戚夫人知道芊芊也要考虑一下,两人约定明日见面的地点,戚夫人匆匆的离开了归尘院。 走出画苑,芊芊看着前厅方向,她不知道该不该把此事告知林奇。芊芊对金面龙首没什么好感,但此事一说,不但会把戚夫人暴露出来,芊芊的隐秘身份也无法再隐瞒。 经过了一番艰难的抉择,芊芊决定暂时不告诉林奇等人。一来她无法确认是否真的是金面龙首,二者即便是真身,只要有了此人的线索,依然有机会击杀。更何况金面龙首武功高强,芊芊觉得没有巴郎与鬼手出面,凭着十三这些人很难把他拿下。 归尘院前堂,此时林奇与贤王刘秉端坐在太师椅上。他知道大婚之后,陛下与群臣之间,也要迎来一场无声的对决。虽然表面上他是主角,但林奇明白实则是新旧体制的碰撞。 林奇瞟了一眼贤王刘秉,“怎么,这么着急就要把我打入大狱?” 贤王刘秉翻了个白眼,“要把你小子打入大狱那就轻巧了,关键是陛下让本王来处置,赵国公那边又是本王的尊长,弄不好本王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活该,你就不该答应刘轲?这种事别人躲都躲不及,你倒好,自己往坑里跳。” 刘秉重重的叹息了一声,看着林奇严肃的问道,“林奇,你跟我说实话,如今的新政真要是实施起来,我大安帝国会变得如何?” 林奇微微一愣,也郑重的说道,“会变得非常强大,甚至用不了多久就有实力一统天下诸国。” 刘秉一拍案几,“可不是吗,本王正是觉得如此,才答应帮着小七。” 林奇往前一探身,“你可知这些方案,其实大都出自我的手笔。但是现在,我他妈后悔了。” “后~后悔什么?”刘秉疑惑的看着林奇。 林奇慵懒的向后一靠,“因为有些事情,我大安还不具备先决条件。真要是强推下去,肯定会有一批先驱者,会成为改革路上的踏脚石。” 刘秉也往前一探身,“你是担心我与刘轲保不住你?” 林奇撇了撇嘴,“你是真心保我,但陛下未必是真心。甚至说,就算功成名就,我也很难全身而退。” 刘秉皱了皱眉头,他知道林奇担心的有道理。不过目前来说,最让刘秉头疼的却不是远虑,而是当下的近忧。 林奇看着满脸愁容的刘秉,忍不住嘲讽道,“既然咱们都被别人当枪使,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老子就带着九儿出去散散心,省的窝在京都生闷气。” “你小子躲到哪里我也得把你抓回来,此事不解决,终归是个隐患。”说到这,刘秉压低了声音,“林奇,知道本王为何要接手?就是不想让此事留下任何尾巴。不然的话,哪怕多年以后,一旦刘轲想找麻烦,依然还能在这件事上做文章。只有本王给你解决干净,才能永诀后患。” 林奇冷哼一声,“他真要是这样,大不了我一走了之,老子还不干了。” “你林奇可不是贩夫走卒,在我大安境界,你走到哪都没用。就算你去了偏远之地,小七也能~。” 说到这,刘秉突然灵光一现,猛然惊喜的看着林奇,“对啊,太对了,你小子就应该走。不,不是走,而是~发配!” 林奇眼神一眯,“发配我林奇?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刘秉激动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林奇,本王就要把你发配~对,就叛你发配偏远之地三个月。说吧,你想去什么地方,以发配的名义戴罪巡查,本王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林大军师可是有功之臣,本王这么判罚,也算是施以重刑了。” 林奇吃惊的看着刘秉,“那~能带家眷吗?” “当然能,而且本王就任命十三这些人为监官,随同你一起发配。” “我擦,这哪是发配,简直就是公费旅游。皇老四,你就不怕那些人气的给你立块碑,天天诅咒你?” “滚你的,本王跟你说正事呢。” 两人笑骂间眼神发亮,一改刚才的忧愁之色。还别说,林奇也觉得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解决办法。离开京城出去躲一段时间,既能保留了皇家颜面,也让那些群臣无法再以他为借口抗击新政。二人再次商议了一下,林奇选择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虚郡。因为林奇也想借助这次的机会,去探一探枪神展威的秘密。 大婚后的这两天,林奇与九儿四处拜访,忙着返还一些人情。他也想早点把这些私事处理完之后,就带着九儿十三等人去虚郡。无形之中,芊芊反倒成了大闲人。 大安京都百花坊的后门之外,戚夫人让人秘密把芊芊接了过来。两人更换了一辆很普通的马车,悄悄的向悦来客栈方向驶去。 经过了两天的深思熟虑,芊芊还是决定冒险去看一看真假。虽说芊芊内心非常惧怕,但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她也想见识一下金面龙首的真面目。 芊芊带着遮纱斗笠,与戚夫人走进了悦来客栈。为了这次的会面,戚夫人也是下了大手笔,提前包下了玄字三号房左右两侧所有的房间。上上下下都布置了人手,一旦出现意外,甚至连整个悦来客栈的伙计掌柜,全部击杀。 芊芊忐忑的跟随戚夫人走进了玄字三号房,戚夫人知道房间没人,她们要提前等候片刻。 就在这时,店小二走了进来,“两位客官,刚才有位老者让小的送一封书信,不知哪位是芊芊大小姐?” 陌芊一愣,“我就是。” 小二递过书信,芊芊拆开之后发现上面的墨迹还未干,应该是匆忙之中刚刚写好。戚夫人也谨慎的凑了过来,上面写的很简单~本尊在对面米店恭候,就你二人,不得带其他人前来。书信的最下面,还画着一副鬼面。 芊芊吃惊的看向了窗外对面,她知道金面龙首已经认出是她,否则不会让店小二指名道姓送这封书信。芊芊与戚夫人对视了一眼,有些颤抖的说道。 “应该是他,否则不可能认出我。走吧,真要是他的话,你带再多的人手也没用。” 芊芊深知金面龙首的可怕,就戚夫人布置的这十几位北辛谍者,根本不是金面龙首的对手。既然到了这一步,恐怕不见也不行了。 对面的米店空空荡荡,倒霉的店家与伙计惨死在柜台之内。芊芊与戚夫人手拉手紧张的走了进来,看着空荡荡的米店,芊芊正要出声询问。就听到二道门的遮帘后面,传出一道阴森冰冷的声音。 “陌芊,你这婢女果然是北辛谍者。看来,当初根本就没有错怪你。” (明日七一,多发一章庆祝一下。) 第一百八十六节 龙首再现 芊芊身躯微颤吓的楞在当场,从这阴森透骨的声音芊芊知道门帘后面隐藏的正是金面龙首。戚夫人虽然久经江湖,却也被这突兀的声音震慑的不敢再向前走一步。 戚夫人看了芊芊一眼,面色苍白的芊芊只是微微一点头,戚夫人顿时明白了对方确认是传闻中的金面龙首。 戚夫人客气的说道,“妾身百花坊戚夫人,承蒙唐帅赏识,目前暂代京都谍者总领一职。既然龙首大人约妾身相见,可否现身一叙?” 门帘之后,再次传来金面龙首的声音,“你还不配与老夫相谈,告诉唐川,派一个能做主的前来。给您们三个月的时间,人来了之后可在百花坊挂出有新晋花魁的牌子,到时候老夫自会与你们联系。” 戚夫人眼角微微一颤,“龙首大人,京都之地,事关北辛一切事务妾身皆可做主。既然来了,还望龙首大人现身一见。若真是妾身无法做主,自当尽快禀报唐帅。” 戚夫人说完,等了十几息也没听到门帘后面传出回话。戚夫人看了芊芊一眼,深吸一口气再次说道。 “龙首大人,京都到北辛山高路远,就算唐帅派人前来也会耽搁不少时日。若是龙统领有什么急事,尽可与妾身告知,还望龙首大人现身一叙。” 房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戚夫人又等了片刻,一咬牙,慢慢的向二道门走去。芊芊可没这么大胆子,本想制止,但好奇心战胜了她的恐惧,芊芊也想看看门帘之后的金面龙首,到底是什么样子。 戚夫人走到门帘跟前,当她抬手的瞬间却是犹豫了一下。不过戚夫人不光是好奇,更重要的是她的使命,戚夫人终于一狠心掀起了门帘。 门帘之后直通后院,金面龙首早已经无影无踪。这一次的约见对于金面龙首来说只是个试探,而且在他心中,这个所谓的戚夫人确实不够资格。金面龙首可是大安曾经的无冕之王,除了刘创帝之外没人对他不惧怕。最关键的是,金面龙首掌控的秘密太多,即便沦落与此,只要他想东山再起,很快就能聚集起一批黑暗势力。 戚夫人从后院面带怒气的走了回来,金面龙首的行为,简直就是在戏耍与她。 “芊芊姑娘,是否可以确认此人的身份?” 芊芊默默一点头,“对我来说,天下绝无第二人能让芊芊感受到如此巨大的压力。戚夫人,你的人可有能力控制住悦来客栈?” 戚夫人一怔,“区区一个小客栈,就算被人灭门也引起不多大的波澜。” “那好,马上控制住那个店小二,金面龙首的模样他见过。” 戚夫人眼神一亮,迅速拉着芊芊向外走去。米店外面的街道两旁,三三两两的男子有的在聊天,有的在像是在做交易,但戚夫人出来之后,这些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戚夫人向远处的望楼看了一眼,悄悄做了个手势,这些男子一个个‘漫不经心’的向悦来客栈走去。 不到半柱香的时辰,倒霉的店小二在一番拷打之下,仔细描述着‘金面龙首’的相貌。不得不说戚夫人手下能人不少,很快就画出了画像。但芊芊只看了一眼,就确定这画像根本就不是金面龙首,除非是店小二描述有误,因为这画像上的老者根本就是一个出苦力的农夫。芊芊没见过真容,但她知道金面龙首不但是武者,更是一位权臣。况且长期遮挡着面部,绝不会像店小二说的那样,满面皱纹皮肤粗糙黝黑。 送书信的人确实不是金面龙首,而是那位看似本分忠厚的车夫。他这种相貌非常平凡,偌大个京城想要找出此人难度可不小。更何况真实的相貌与描述的必然有差别,即便店小二说画的非常像,那也不过是‘神似’,所以戚夫人并不打算在此事上大做文章。再者说,此人真要是金面龙首,派人去寻找他无异于送死。如今之计,戚夫人只能密报唐帅,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大安京都,林奇大婚之后,朝臣们可没忘却督察院犯下擅闯皇室司库的禁忌。顺德帝君刘轲也答应了刘秉的恳求,同意‘流放’林奇三个月予以制裁。但刘轲并不急于让刘秉定夺,他要借此机会看看大安各地的反应。 归尘院内,林奇也做好了一切‘流放’的准备。如今林奇得罪的人太多,这次出行他也很谨慎。不但让廖仓带着人打前战,随行之人除了十三之外还有二十名护卫。 在林奇的催促下,贤王刘秉终于‘怒发冲冠’定了他的罪过。擅闯皇家司库是重罪,看似对林奇的惩罚挺重,群臣心中也明白实则是无关轻重的躲避。但林奇毕竟是顺的帝君宠信的权臣,又在应城归降中立下大功,能落得如此‘重罪’群臣也无话可说。就在林奇动身前往虚郡的头天晚上,多日不见的信王府大总管洪山终于前来拜访。 中堂大厅之内,林奇颇为意外的看着世子刘铮,“世子殿下,林奇也是久闻世子大名却无缘一见。没想到明日我林奇就要被流放,却迎来了贵客。” 世子刘铮端坐在太师椅上,面带从小养成的自傲看着林奇,“林大人,平日里本世子与父王的书信来往,可没少提及你,我大安能出此英才,本世子也很欣慰。这次的流放,其实陛下也是无奈之举,必定擅闯皇家司库是犯了禁忌,陛下能重罪轻罚,也是对林大人的厚爱。” 林奇笑了笑,“我倒是很愿意就此被罢免,也落得一个清静。” 洪山恭敬的微微一躬身,“林大人说笑了,如此才俊陛下怎可能放弃。当初信王爷就说过林大人绝非池中之物,所以至始至终信王爷对林大人都很赏识。只要林大人有所求,信王爷必定鼎力相助。若是林大人觉得流放艰辛,老夫这就给王爷传书,恳请王爷出面向陛下求情。” 林奇拱了拱手,“多谢王爷与洪总管的厚爱,既然陛下已经降旨定罪,那就不必再麻烦王爷了。” 林奇嘴上客套着,但看着世子刘铮那副自傲的样子,心中也有些反感。对比起来,还是刘秉那家伙算是个清流。必定刘秉没有受过刘轲之苦,还能保持谦逊低调,身为皇子已经实属不易了。 洪山眼睛瞟了世子一眼,刘铮明白洪山的意思,看着林奇温和的说道。 “林大人,本世子听闻陛下的新政要全面推广。但这样一来,我秋水城领地的权限~是否要受到控制?” 林奇微微探身,应付的说道,“世子殿下,信王爷的领地那可是皇族的封赏,想必~陛下也会网开一面吧。” 世子刘铮叹息了一声,“林大人有所不知,其实本世子也是担心父王的身体。如今领地王爷也只有我们秋水城一家,父王为了陛下登基之事操劳这么多年,若是再被剥夺了领地权限,本世子怕父王痛心之余身体会扛不住。既然林大人说陛下会网开一面,想必督察院是不会去我领地巡查了。真要是这样,本世子定当重谢。” 林奇看了看洪山,心说原来你们是为了这事。林奇明白帝君刘轲的意图,他可不想给这个世子留下口实。 “世子殿下,督察院是陛下钦定的衙门,去什么地方巡查林某也无法做主。”说到这,林奇看向了洪山,“其实洪总管应该理解林某,咱们这些当差的只能服从不敢抗命。不然的话,我林奇也不至于得罪了这么多人。现在倒好,朝中大人们恨不能把我给吃了。” 看到林奇婉转的拒绝,世子刘铮有些不悦,这几日他秘密拜访了不少重臣,无一不是站在他这一边。即便已经闲置在家的李智,也答应说服陛下保留信王领地的权利。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林奇,竟然不接他递出的橄榄枝。 既然话不投机,世子刘铮也不想就此问题继续谈论下去。在他眼里,林奇只不过是个受宠的奴才,没必要像父王说的那样重金拉拢。世子刘铮虚伪的应酬了几句,当即找借口起身告辞。洪山看到世子已经没心情再谈下去,他也不便喧宾夺主,只能跟林奇客套了几句一同告辞。 林奇亲自送到府门之外,看着信王府的车马远去,林奇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世子来京之事瞒不过刘轲,甚至说这也是信王刘恒有意而为,就是在暗中向刘轲示威。 信王与其他臣子不同,他可是一手把刘轲托上帝君之位的皇叔。刘轲真要是动了他的利益,不但名誉上受损,更会让当初的老臣们感到寒心。林奇也不知道刘轲能不能狠下心来六亲不认,为了大安的未来,彻底把新政执行下去。 次日,辰时一过,贤王刘秉假模假式的带着御前侍卫来到了归尘院。林奇早已准备完毕,不过九儿却拉着芊芊的手,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贤王刘秉走到林奇跟前,看了看四周,“听说昨晚信王世子来你府了?” 林奇眼神一眯,“皇老四,你的消息也满灵通的吗。怎么,不会是在我府内安插了卧底吧。” “我可警告你,别蹚信王这条浑水。小七现在是铁了心要推新政,他们之间早晚要翻脸。你林奇是精明人,能避的最好避开。” 林奇看着刘秉担心的目光,感激的拍了拍肩膀,“好哥们,能有你这句话,就算我林奇葬身于大安京都也不亏了。至少,此世我还能遇到一位真心朋友。” “放屁,谁跟你是哥们,老子是堂堂皇族亲王,冒充皇族那可是灭族大罪,你小子就给我省点心吧。” 贤王刘秉白眼一翻,心说这小子啥都不怵,居然敢跟他论哥们。这要是被外人听到,那可又是一条大罪。 贤王刘秉押送着‘罪臣’林奇一行,亲自送往了城外。此时,碧霄阁内,庆温侯却是一脸震惊的看着何芳华。因为何芳华手下的密探无意中得到了一个重要情报,金面龙首竟然与北辛谍者搭上了联系。庆温侯震惊的不是金面龙首投敌,而是突然有了他的消息。此人既然隐藏于京都,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巨大的威胁。 “阿芳,快,派人去追林奇,告知他有了金面龙首的消息。” 庆温侯吩咐了一声,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告知陛下或者是鬼手等人,而是想到了林奇。因为庆温侯知道金面龙首身在暗处,鬼手与巴郎未必是他的对手,而林奇手上有一枚枪神展威的信物,如果林奇请出枪神,或许能彻底解决掉这个大隐患。 第一百八十七节 最大的阻碍 京都之外,林奇一行已经走出了三十多里,车队却停在了路边。 金面龙首的突然出现让林奇也颇为意外,但是身为流放之臣,刚出京就回去这也太过儿戏。且不说会引起群臣的震怒,恐怕连顺德帝君刘轲也不允许林奇这么放肆。 十三知道林奇的难处,抱拳说道,“少爷,那个家伙活着,对少爷来说也是个巨大的威胁,要不我带几个人回去。” 林奇想了想,摇了摇头,“有鬼手和巴郎前辈坐镇京都,想必金面龙首也不敢公然露面。况且现在只是有了线索,并不知金面龙首的具体消息。既然他被庆温侯盯上了,那咱们就静观其变吧。” 九儿担心的说道,“夫君,他要真的投靠了北辛,会不会~给京都造成灾难?” 林奇轻蔑的笑道,“如今金面龙首早已成为丧家之犬,他已经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了。当年龙卫效忠于他,虽说有着心理上的敬畏,但大多是借助了刘创帝的权势。就算投靠了北辛,唐川只不过是收留一条落水狗而已。即便先帝时期众多的机密是他的底牌,对当下的朝堂来说也没什么威胁。” “可是他在暗处,万一逐个击杀也会造成不小的恐慌。别忘了他可是仅次于枪神展威的强者,金面龙首一日不除,恐怕连陛下都坐立不安。”九儿说道。 林奇皱了皱眉头,这也是他最担心的地方。一个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可比明面上的老鹰可怕的多。 林奇琢磨了一下,吩咐道,“十三,马上派人回去告知郑成,去何芳华之所,大家一同联手寻找金面龙首的下落。另外,让郑成暗中放出消息,就说我林奇此次去虚郡,为的就是会见枪神展威。那金面龙首是先帝宠臣,想必也会知道一些展威的消息。如果真能把他吸引到虚郡,那这次的流放真可谓不虚此行了。” 十三答应了一声,九儿却惊喜的看着林奇,“夫君,你真的能请得动枪神展威?” 林奇苦笑着指了指地下,“我上哪请得动他,他已经死了,而且~是死在你夫君手里。” 李九儿一愣,顿时一撇嘴,“你就吹吧,鬼才信你。” 周边的兄弟们都笑了起来,十三说道,“九儿,少爷没有骗你,而且还是我们亲手埋葬的。” 林奇瞪了十三一眼,“什么九儿,以后你得喊嫂子,再这么没规矩,小心你嫂子不给你娶媳妇了。” 十三憨厚的笑了笑,“是,九儿嫂子。” 九儿却吃惊的看着林奇,这才明白他没有开玩笑,“臭家伙,你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赶紧告诉我,这一路上必须把所有秘密都说出来。” 看着二人打闹,十三悄悄退下,安排一名兄弟快马回奔,按照吩咐去告知郑成。车队继续前行,林奇知道担心也没有用,就算他不顾圣命返回京都,对于一个无影无踪的金面龙首,林奇也没什么好办法。 林奇一行不紧不慢的向虚郡方向奔去。别看他是‘罪臣’,但毕竟军师以及督察院的头衔还没有拿下,况且十三等人可是实打实的督察院巡查,所到之处,州郡的官员依然是大礼相迎。 却说京都之内,自从有了金面龙首的消息,耿占秋的监天院全力以赴开始排查。巴郎的御前侍卫与鬼手的龙卫,更是日夜不停的保护着顺德帝君。一时间,仿佛一层阴云笼罩在皇宫之上。 金面龙首与枪神展威不同,这么多年,他一直是刘创帝手中的利剑。不但是朝中重臣,乃至皇族尊长都对他有所畏惧。相对还算有底线的枪神展威,庆温侯等人更担心这个从未露过真容的金面龙首。 皇宫之内人心惶惶,太医院之中,黄泽清得知这一消息,心中更是暗骂了一句。 “哼!北辛的一群蠢货,这么多人去拷打一个店小二,谈何保守住秘密。若是当年,老夫早已把这些废物铲除了。” 黄泽清庆幸自己没有跟那个愚蠢的戚夫人谈判,不过他也不在乎众人的追查。毕竟目前见过自己的只有三人,而且这三人都是他安插多年的卧底,表面身份非常干净。倒是林奇去虚郡会见枪神展威的消息,让黄泽清颇为重视。 黄泽清知道枪神展威是一个古板而固执的强者,说出的话如同板上钉钉,向来信守承诺。如果林奇用神铁指环请展威出手来击杀他,估计展威还真得要来京都一趟。好在黄泽清手中也有当年的密约,他也想借助此物请展威出手击杀巴郎和鬼手杨九如。况且没人知道他就是金面龙首,既然大家都有信物,那就看展威到时候会怎样选择了。 帝君寝宫之中,顺德帝君刘轲倒是非常沉稳,依然把精力投入在新政的推行之中。 “启禀主子,誉国公李智大人求见。” 刘轲微微一怔,没想到外公李智会来到皇宫,“快请国公大人进来。” 不大一会儿,一身富家翁打扮的李智跟随侯德贵走了进来,刘轲赶紧向前走了几步,没等李智行礼,就被刘轲快步上前搀扶住。 “国公,这里不是朝堂,你我见面不必行礼。来人,赐座!” 刘轲恭敬的请李智入座,这可是他的亲外公,而且为了大局毫不犹豫的隐退在家,让刘轲心中也是有些愧疚。 “国公,您来皇宫~可有何事要朕去办?”刘轲温和的问道。 李智看了看刘轲,“陛下,那金面龙首有了消息,老臣是心里放不下,专程进宫来看一看。” 刘轲微微笑道,“国公放心,朕身在敌国都不曾畏惧,区区一个逃亡的奴才,朕还没放在心里。” 李智看着戒备森严的寝宫,默默点了点头,“有杨九如和巴郎坐镇,老臣也就放心了。据他们二人说,当日那金面龙首受伤不轻,又跌落到万丈深渊之下,估计功力也会大损。不过,即便是斩断两节的毒蛇依然可怕,陛下还是小心为妙。” “多谢国公惦记,朕的一切出行,自当听从巴郎与鬼手二人的安排。” 刘轲心中颇为感动,没想到闲置在家的外公,为了他的安危还亲自跑来一趟。刘轲马上执政快一年了,心中早已忘记了亲情,李智的关爱,让刘轲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李智捋了捋胡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刘轲笑着问道,“国公,您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朕替你解决?” 李智有些为难的看着刘轲,“陛下,实不相瞒,这些日子~信王的大管家去了我府几次。老臣是想~替信王问一问新政的事情。” 刘轲一愣,心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刘轲笑道,“国公,其实朕也知道,不光洪山来到了京城,我那世子兄刘铮也在其内。只是朕没想到,第一个来找朕的会是国公您老。” 李智叹息了一声,“陛下,老臣对这新政也是颇为赞同,要不然也不会让林奇满天下的得罪人。不过,信王领地与其他府郡不同,一旦在他领地内实施新政,必然会触及信王殿下的利益。” 说到这,李智真诚的看着刘轲,“陛下,这里也没有外人,外公是担心你过于强势,那信王可不是诚王刘展,别忘了他是你上位的恩人。听外公一句劝,还是与信王交好,莫要让外人看笑话。再者说,天下之大,也不差信王那点领地。外公已是安享晚年之人,按说不该参与此事,我是不想看到我的外孙,真的变成孤家寡人。” 听着李智这一番肺腑之言,刘轲即是感动又有些为难。如果答应下来,信王领地事小,关键是新政推行之中如同撕开了一道口子。再想堵住的话,那可就难了。 刘轲深吸了一口气,苦笑道,“外公,今日咱们不论君臣,只论亲情。按说外公当面求情,轲儿不该拒绝。可是外公可知道,一旦对信王叔开了先例,那其他皇族怎么办?别忘了州郡之中,还有诚王世子,延庆侯的族系,乃至太皇太后与庆温侯的分支。可以说,朝臣世家与皇族分支在各州各郡已经掺杂在一起,他们都在等着信王叔对朕发难。只要朕开了恩,这新政~如同半途而废。” “那这么说,你就不怕那些托你上位的老臣们~寒了心?”李智目光深邃的看着刘轲。 刘轲凄惨的笑道,“我大安自开国圣祖以来,一代代先贤无一不是重赏股肱之臣。这样做,就是为了感他们协助之恩,才造就了一代代世家的起落。如今我刘轲推行新政改革军制,是不想再让下一代君权交替出现以往的局面。外公,不是我刘轲让他们心寒,而是身为臣子,本就不该以这些来威胁朕。就像外公您,现在不也是身无官职在家颐养吗。难道说,他们帮助朕上了位,朕就要不顾一切敬他们一辈子?那样的话,我宁可不当这个帝君。” 李智吃惊的看着刘轲,话都说道这份上,李智彻底明白了刘轲的决心。不得不说,为了改变大安陈旧的体制,顺德帝君刘轲是铁了心要做一位孤家寡人了。 看着李智苍老的背影离开了寝宫,刘轲心中也是非常心痛。为了军权,他让李智付出了一切。如今推行新政,看来又要面对另一位至亲~信王刘恒。 “来人,请孔老大人过来一趟。” 刘轲知道面对信王,已经不是林奇耿占秋他们所能抗衡的了。既然早晚都要面对现实,刘轲想恳请孔赞再去一趟秋水城,力劝信王为了整个天下长治久安,再帮他一次。 第一百八十八节 当街斩杀 林奇一走,京都顿时安静了下来。经历了半个多月的旅程,林奇终于进入到虚郡地界。路途之中渐渐荒凉,过往的车马也以驼队居多。林奇下令让十三等人全部改换装束,去掉了督察院的巡查服,换成普通护院打扮。 豪华的马车之中,九儿小鸟依人的靠在林奇的肩膀上,在颠簸的路途中昏昏欲睡。林奇挑起车帘看着窗外,轻声问道。 “九儿,你对虚郡了解多少?” 九儿抬头看了一眼,“这里原本是大安的蛮荒之地,比邻大漠,而且盗匪猖獗,要不是这里出现了沙金和盛产黑燃,估计早就没人了。” 林奇知道九儿所说的黑燃,其实就是前世之中的石油。只可惜此世石油的用途太少,而且提炼度不高,只能当做普通燃油。但即便是这样,也吸引了大批的外地人来此。 虚郡没有城池,它不像内陆州郡一样有着城墙。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更别说这里有着令人心醉的沙金和黑燃。 前方陆陆续续出现了低矮的房屋,当十三等人看到远处一片密集的聚集地之时,他们知道虚郡到了。还没等林奇一行进入所谓的城池,十几个大汉打马冲了过来。当路过林奇车队之时,为首的一名汉子拉住了战马。 “哎~你们是干什么的,停下,接受老子的检查!” 对方十多人拦住了去路,为首的汉子满脸横肉,而且不少人坦胸露怀,腰间插着各种兵器。 赵大河拉住了马车,林奇的车帘始终没有放下,颇为好奇的看着前面的一群人。这些人不是官兵,看穿着倒是跟悍匪似的,难道虚郡的治安这么差,悍匪已经嚣张到如此地步? 十三打马冲了过去,看到十三脸上纵横交错的疤痕,为首的汉子眼神也闪烁出一丝谨慎。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拦我家少爷的去路?”十三微怒的看着对方。 “少爷?”为首的大汉嘴角一撇,“老子不管你们是谁家的少爷,到了虚郡就得守虚郡的规矩。知道老子是谁吗?虚郡的库管那是我四哥。到了这里,就得接受老子的盘查。” 林奇一怔,“九儿,知道这库管是个什么东西?” 九儿调笑的用手点了点林奇的前胸,“堂堂的督察大人,居然连库管都不知道,你这大人是怎么当的。虚郡这里燃油和沙金的税赋,都是户部派人来收取。库管就是户部外派的大员,正式的官职一般都是承议朗。” 林奇点了点头,就听十三冷笑道,“库管是什么东西,难道比郡守还大?” “妈的,找死! “连库管大人都不知道,你们这帮人是瞎了眼吗!” 十三的一句话,顿时迎来对方的一片咒骂。要不是看着马车周边的护卫一个个精壮彪悍,估计早就动手了。 十三回头看了一眼,林奇面带淡定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得到暗示,十三目光看向了对方为首的汉子。此时周边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人,看到那些大汉,围观的百姓都露出担心和无奈的目光。 “不知这位大哥,要盘查什么?”十三问道。 “废话,当然查验你们是不是藏了私货。要知道私藏沙金,那可是掉脑袋的罪过。” “我们可是刚到虚郡,怎么可能私藏沙金。” “那可说不准,不过老子念你们是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每个人上三钱供奉,倒是可以放你们一马。” 为首的大汉说着,目光看向了车内。当他看到依偎在林奇怀中的九儿,眼神不禁一亮。但就这一亮,却给他带来了杀身之祸。 叶十三冷笑道,“看来您们比盗匪还横,最起码盗匪还不敢公然在城中抢劫。” 为首的大汉不屑的骂道,“你他妈少废话,盗匪算个屁,就算虚郡的郡守来了,也得给老子让路。” “既然这样,那小爷就给你百万黄金。” 十三说着打马上前,看到十三独自前来,为首的大汉心中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放在心上。刚才林奇的车队还在五里之外他们就收到了消息,如此华丽的马车肯定是个富裕的主,不敲诈一笔,那他们在虚郡的名头可就白瞎了。只可惜,这帮在虚郡横行霸道的恶汉,今天算是撞在了枪口上。 两人马匹一错,只见为首的大汉身躯一挺,叶十三手中多了一把短剑。 窟嗵一声,大汉栽落下来。跟随的汉子们一个个都愣住了,仿佛自己是看花了眼。 叶十三抬手一指,“不想死的,都给我滚开!” 这一下,他们才确认自己的老大被人斩杀。但是十三出手的速度太快,他们根本没看清短剑刺在了什么部位。 “王八蛋,你他妈敢杀五爷,您们这些人死定了。来人,快去报告大人,有悍匪闯入了虚郡。” 几个人嚎叫着却不敢上前,但是死者还躺在地方,他们也不敢逃跑。不过每个人手中高高举起的兵器,却像是在向什么人示警。 林奇皱了皱眉头,“一群刁民,十三,让他们滚吧。” 十三答应一声,正要招呼人赶跑这群莽夫。就在这时,一队官兵冲了过来。为首的统领看到地上躺着的死人,脸色不禁一变。 “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拿下,胆敢违抗者,杀无赦!” “放肆!” 叶十三一声怒喝,伸手亮出了督察院巡查的腰牌,“督察院林大人在此,尔等还不下马跪拜,想被灭族吗!” 统领一愣,他没见过督察院的腰牌,但督察院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别看这里是大安偏远之地,却因为隐藏着巨大的财富,京都有什么消息很快就会传过来。 “都给我住手!” 统领抬手喊了一声,目光看向了林奇,“请问,车中坐的可是林大人?” 九儿坐直了身躯,林奇手杖指了指统领,“难得这地方还能知道我的名字,你过来,本大人有话问你。” 统领被林奇沉稳的气度吓得微微一颤,看了看目光冰冷的叶十三,一咬牙下马走了过去。 “小的虚郡守备营统领孙行,拜见大人。”统领单膝跪地喊道。 “起来吧,本官问你,死的那个你可认识?” 名叫孙行的统领犹豫了一下,“大人,他是~户部承议朗莫寒的弟弟莫五。” 九儿一怔,这莫寒的名字,她仿佛从哪里听过。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 林奇点了点头,看来这位承议朗莫寒,在虚郡已经嚣张到不是一般的地步。既然这样,那就顺手灭了这货。 林奇拄着拐杖说道,“本官现在命你前方带路,直接去郡守府。” “小的遵命!” 孙行答应一声,心说不管这位林大人是真是假,到了郡守府自然能证明身份。看来,这一次莫家踢到了铁板上,如今谁还不知道大安督察院的厉害。 虚郡城内西侧,有一处高大的宅院,这里不是郡守府,却是虚郡真正的实权之地~户部司库衙门。承议朗莫寒在府中正吃着深井冰过的密瓜,就看到一名大汉连滚带爬的闯了进来。 “老爷~不好了,五爷被人给杀了~!!” 莫寒手中的蜜瓜跌落在地,“你说什么?” “五~五爷被人当街给杀了。” “混蛋!”莫寒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他不但是户部外派大员,更是尚武榜排名二十四位的高手。当年也仅一招之差败给了黄山义,不然莫寒还想着闯进前二十。 “马上集结司库衙差,老子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胆子。杀我五弟,就算是郡守,老子也要让他血债血还。” “老爷~万万不可,击杀五爷的是~督察院林奇的人。如今林奇已经去了郡守府,小的要不是跑的快,恐怕也要被他们击杀了。” “什~什么?督察院~林奇?” 莫寒微微一颤,他每年不知给京都那些大佬们上过多少供,当然知道林奇是陛下的宠臣。如今林奇的督察院威震天下,莫寒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灾星会来到虚郡。而且,刚进入郡城就杀了他弟弟,难道是针对自己而来? 莫寒眼角颤了颤,心说就算你是个灾星又能如何,这里是虚郡可不是京都。莫寒在虚郡经营了这么多年,真要是鱼死网破,那就让林奇永远的留在大漠之中。 郡守府内,虚郡郡守赵安恭敬的看着坐在上首的林奇和九儿,自己则是谨慎的站在一旁。案桌之上,放着一方督察院的大印,以及林奇‘被发配’的文书。 “赵大人,如今我林奇可是罪人,但十三他们不是。既然陛下把我发配到了虚郡,该怎么安排赵大人尽管公事公办。” 赵安看了一眼威武霸气的十三,谄媚的对林奇说道,“都督大人尽管放心,下官马上腾出最好的上房让大人与夫人入住。如果大人还有什么需要,下官马上去办。” 赵安心说这哪是发配,简直是给他送来了一位爷。别说林奇是带着官印与家眷发配,就光是一个李九儿他都惹不起。九儿可是地地道道的皇亲,当今帝君的亲姨娘。这要是照顾不好,恐怕满门都得被打入大狱。 林奇看着赵安还算老实,也不想再吓着他,温和的说道,“赵大人,刚才来的路上,在下与人发生了点冲突,十三还杀了个人。据说,被杀的那人还是什么承议朗莫寒的弟弟。这件事你来处理一下吧,别让百姓们误会我们真的是悍匪。” 赵安吃惊的瞪大了眼珠子,从林奇进门到现在,那位统领孙行根本没来得及禀报。得知莫五被杀,赵安着实吓了一跳。 “大~大人,那莫五~。” 没等赵安说完,林奇脸色一沉,“怎么,你堂堂的郡守,还压制不住一个户部承议朗?” 赵安顿时苦着脸,“大人有所不知,那莫寒,他可是尚武榜上的高手。而且,此人与枪神展威关系交好,下官根本惹不起啊。” 林奇微微一愣,九儿恍然大悟,“我说怎么有些耳熟呢,不错,尚武榜排名二十四的板门刀莫寒。” 林奇才不管他排名第几,连头牌都被他给击杀了,其他人算个屁。但是这位莫寒能让郡守如此畏惧,却让林奇有些好奇。 “赵大人,你可是朝堂任命的大员,手握城防兵马,难道还惧怕区区一个武夫?” 赵安暗暗的咽了一下口水,无奈的说道,“大人有所不知,承议朗莫寒不但是户部外派大员,最重要的是~他是庆温侯爷的人。” 林奇一愣,这下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没想到这个莫寒能与庆温侯搭上关系。林奇刚想继续追问,就听外面有人喊道。 “户部虚郡司库承议朗莫寒,求见林奇大人!” 第一百八十九节 盘根交错 林奇向外面看了一眼,心说这个莫寒来的到挺快。郡守赵安看到林奇没发话,自己也不敢擅自做主,只能小心的等待着。 林奇端起茶杯,“赵大人,虚郡的城防守备有多少兵马?城防将军是谁?” 赵安一怔,没想到林奇不顾莫寒在外求见,居然问起了城防之事。 赵安赶紧躬身道,“大人,虚郡这里没有城池,而且黑燃与沙金之地散落的范围很广,所以城防兵马也分布到好几个区域。目前城防将军是杨义,统管的兵马加上协防总兵力不到两千人。” 林奇点了点头,“两千兵力,对付一般的流寇绰绰有余了。那户部司库,可有自己的防卫兵马?” 赵安心中一动,谨慎的说道,“大人,按照我大安律例,户部外派各司有防御权限。虚郡的司衙,税差加上衙差也有上千号人。” 林奇冷笑道,“难怪一个小小的承议朗就敢这么嚣张,上千衙差统一调度,确实比分散的城防兵力有实力。” 说到这,林奇看了看九儿,“夫人,一路劳累,咱们还是先歇息一下吧。” 九儿温柔的点了点头,“但凭夫君做主。” 郡守赵安一听,赶忙说道,“大人先在偏厅稍后,下官马上把上房腾出来。” 林奇摆了摆手,“不必了,我们直接入住官家驿站即可。” 看到林奇已经站起身,郡守赵安慌忙安排城防营统领孙行,率领本部人马一路护送,并且负责驿站周围的安全。 郡守府外,司库承议朗莫寒看着林奇的马车驶了出来,眼神之中不禁绽放出一道冷光。别看他这个承议朗官阶不高,但每年去京都之时,拜访的可都是朝中位高权重之人。没想到一个权臣林奇,竟敢把他拒之门外。 莫寒没有走,直接进入了府内。郡守赵安一改刚才懦弱谄媚的姿态,目带威严的看着莫寒。 “莫大人,老五的事情~还请节哀。这林奇可不是善茬,不管有多大的火气最好还是压制一些,本官可不想让虚郡进入帝君的法眼。” 莫寒左右瞟了一眼,郡守府的差官很知趣的退了下去。莫寒上前一步,轻声说道。 “赵大人,这回你可不够意思啊,林奇前来虚郡,怎么也该给我打声招呼。老五的死本官先记下了,但那林奇若是真的是冲我而来,那也别怪我莫寒不客气。老子不是那些软脚虾,大不了老子就在虚郡落草为寇。” 赵安轻蔑的看了莫寒一眼,“莫大人,你可错怪了本官,那林奇突然到了虚郡,连本官都没收到上峰的政令。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那林奇绝不是针对你而来,他是被陛下流放到此。” “流放?”莫寒一愣。 赵安招了招手,二人走进了中堂,看到林奇的罪过文书,莫寒更是气的直咬牙。 “王八蛋,一个流放的罪臣,居然敢杀我五弟,我看他是活腻了。” 赵安眼中精光一闪,“莫大人,我到觉得这根本不是流放~更像是前来密查的。自我大安立国以来,你见过那个罪臣流放不是带着刑拘被押送。再看看林奇,不但带着家眷和官印,甚至他那些随从,都是督察院的精锐。另外,你可知杀人的是谁?实话告诉你,你绝对惹不起,杀你弟弟的是叶十三。” “叶十三?”莫寒眼神之中闪烁出一丝谨慎,叶十三击退柳撼战败沈剑锋,甚至传闻在枪神展威面前也毫无惧色。莫寒知道这些事情绝非杜撰,毕竟沈剑锋战败是事实,那可是尚武榜排名十九的强者,而莫寒更是沈剑锋的手下败将。 莫寒无力的坐了下来,叶十三真要是有传闻中的战斗力,虚郡这里也唯有枪神展威出面能杀了他。但是展威几个月前去了内地,到如今也没有任何消息,莫寒也很想知道他的下落。 虚郡的官方驿站,这里平时入住着不少前来收购沙金的各地富商。得知林奇到来,驿官匆匆忙忙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虚郡的驿站虽然无法与京都官驿相提并论,却也干净整洁,在这荒漠边缘之地,也算是非常不错的官驿了。 林奇等人刚入住不久,叶十三带着廖仓走了进来。林奇派廖仓带人提前来到虚郡,为的就是摸清此地的情况。 廖仓高兴的看着林奇,“府主大人,您可是一进城就为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要不是府主大人让我等低调行事,我都想杀了那莫五。” 林奇笑道,“是那小子自己找上门的,我可没这么大的杀心。” “大人有所不知,那莫五仗着莫寒在虚郡横行霸道,各地的商队只要到了虚郡,都得先被他敲诈一笔。看样子他是看中了府主大人的车马行囊,没想到却送上了自己的小命。” 林奇脸色沉静了下来,“如此恶徒横行街市,看来此地的官员也黑的很。” 廖仓抱拳道,“府主大人,廖仓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这虚郡的水~真的很复杂。” “哦?”林奇来了兴趣,“说说看。” 九儿也好奇的坐了过来,廖仓看着二人说道,“这小小的虚郡,不但有户部吏部以及兵部的人,甚至各大世家都有插足。” 林奇冷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且不说他们不知黑燃的价值,光是沙金,就足以让人疯狂。” 廖仓点头道,“府主大人说的极是,廖仓也没想到这小小的虚郡,背后竟然有这么多主子。” 林奇好奇的看着廖仓,“那郡守赵安,背后的势力应该不强,否则不会让莫寒压制的这么狠。不过能成为郡守,朝中应该有些人脉,难道~是赵家的人?” 廖仓反驳道,“府主大人有所不知,那赵安能在虚郡立足这么多年,绝非您想的这么简单。此人虽然姓赵,却是苏寒家族的外亲。赵安为人圆滑,朝中清理苏寒余逆放过了他,此人应该是花费了不少银子。他与莫寒之间,也不像外人看的这么对立,赵安看似处于弱势,实则虚郡的利益一点也没少拿。另外,那莫寒在京都~背靠的是庆温侯爷,所以这些年赵安也得给他几分面子。” 林奇颇为吃惊的看着廖仓,没想到那个赵安,竟然是苏寒家族的体系。要是苏寒不倒台的话,虚郡这里还真得以他为首。 “除了他二人,虚郡这边还有朝中何人的势力?”林奇问道。 廖仓面色一肃,“还有城防将军杨义,他的大伯父就是兵部尚书杨继洲。别看虚郡的城防将军官阶不高,却远离战火,而且油水丰厚,这个位置可是个肥差。另外还有两位副将,一个叫祁山远,是赵系将军祁山海的弟弟。另外一位叫栾平义,是~国公大人安排来的人。” 林奇一愣,九儿也吃惊的问道,“我爹?” 廖仓笑道,“我与郑成以前就出自国公府,所以有些事情还是略知一二。国公大人每年的费用也不小,虚郡这么有油水的地方~当然要供奉一些。” 林奇笑了笑,“我老丈人看似鲁莽,背地里的小手段也不少。没有这两把刷子,他也不敢押注了身家性命力挺刘轲上位。既然是老丈人的体系,那本官就借此机会扶他一把。廖仓,你的人依然在暗处,小心行事。” “府主大人放心,虚郡这里除了那个莫寒,别人我还没放在眼里。” “你刚才说的那个栾平义,他现在何处?”林奇问道。 “虚郡的城防兵马分布的很广,大营中一正两副三位将军都分开驻扎。栾平义的兵力也就五百来人,驻扎在距离此地百里开外的白漠沙金地。到来之后原本我也想去拜访他,但一直没有抽出时间。” 林奇点了点头,“对了,我让你找的那个黄狼,可有消息?” 廖仓摇了摇头,“我问过很多人,此地根本没有叫这名字的人。而且我还花了些银子查询官府的户籍备录,前几年有一个悍匪叫这名,不过已经被击杀了。” 林奇看了看手上的黑色指环,“继续打探,展威既然说了,绝对不会错。或许~此名只是个绰号,应该也是个高手。” 林奇安排了一番,他没料到小小的虚郡错综复杂。看来,要触及这些利益,又要得罪不少人。其他的林奇不在乎,但是莫寒身属庆温侯的体系,这让林奇有些为难。毕竟庆温侯帮了他不少,而且庆温侯的势力盘根交错,林奇也不愿意轻易去招惹这位大安第一财神。 林奇拒绝了赵安等人的宴请,在驿站之中安安稳稳的住了几日。林奇只有三个月的流放期,如今已经快到了一个月,别看林奇闭门不出,却在暗中搜集着这些人的罪证。对于林奇来说,他也不想过早的动杀机,等找到了那位黄狼以及查明展威所留何物之后,林奇自会让这虚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奇越是不动,户部司库承议朗莫寒越是惶惶不安。虚郡的势力纷纷上书背后的主子,商议着怎么对付这位大安的煞星。别看虚郡有着沙金及黑燃,每年上缴的税赋却很少。这里有着巨大的利益,莫寒相信为了利益不受损失,庆温侯必会出手相助。 与此同时,大安京都,也在酝酿着一场风暴。孔赞奉圣命去了秋水城,顺的帝君刘轲一直在等待着消息。他对信王已经做出了巨大的让步,若是信王刘恒还不答应,为了江山大局刘轲只能狠下心来,不惜得罪信王也要在秋水城实施新政。 就在朝中大臣不安的观望之际,京城之内,迎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北辛唐川的大幕僚孟托,在柳撼的保护之下再次来到了京都。 得知金面龙首主动联系,唐川非常重视,他让孟托务必说服金面龙首投靠北辛。即便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也要收服此人。但唐川也给孟托下了一道密令,那就是金面龙首效忠后的投名状,必须是~孔赞的人头。 第一百九十节 谨慎的会面 表面上平静的大安京都,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东西两大市坊商贾云集,也带动了周边的赌场与烟花之地。百花坊更是挂出来流水招牌,新晋花魁三日后悬红接客。 皇宫太医院,黄泽清终于等来了北辛的消息。得知百花坊挂出了接头的信号,黄泽清派出自己的手下,向戚夫人告知了密会的地点。这一次黄泽清没有选择城内相见,而是选择了北城外不远的吉水湖畔。为了安全起见,黄泽清也在秘密准备着一切。 大安京都碧霄阁,庆温侯也收到了莫寒的来信。不过对于莫寒的担心,庆温侯并没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自己帮了林奇不少,这小子应该知道怎么做。 何芳华却与庆温侯想的不一样,担心的看着庆温侯,“侯爷,林奇为何选择了虚郡?按说虚郡一直隐藏的很好,难道是陛下得知了消息?另外来说,林奇做事一向不讲面子,您最好是给他去一封书信为上。” 庆温侯肥硕的身躯晃了晃,“阿芳,林奇那小子不傻,就算是刘轲让他去密查虚郡的账目,林奇也会给本侯一个面子。如今刘轲急于求成,我倒觉得,他推行的新政很可能要无疾而终。” 何芳华心中一动,“您是说~信王那边会站出来?” 庆温侯点了点头,“刘轲触及了太多人的利益,即便他是至高无上的帝君,但有些事也不能做的太绝。信王与李智把他扶上了大位,如今李智退隐在家,刘轲再把信王刘恒得罪的话,这世上还有谁敢再效忠于他。” “侯爷,难道虚郡那边~您就放任不管?” 庆温侯想了想,“虚郡是一座宝山,那地方要是揭开了盖子,足以震动整个朝堂。你说得对,这件事,还是应该压下来为好。阿芳,告知莫寒,可以给林奇让出一成的红利,但虚郡必须要保持以前的虚郡。” 何芳华答应了一声,她担心林奇不知好歹把虚郡的内幕捅出来。既然侯爷肯让出一成的红利,这绝对可以让林奇闭嘴了。 庆温侯还是低估了林奇的倔强,金钱对于林奇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关键是莫寒这个人,已经让林奇升起了杀意。 三日后,一辆很普通的马车向城外驶去,赶车的车夫压着帽檐,尽量遮挡着脸上的疤痕。孟托坐在车中,目光谨慎的看着车外。 这里必定是大安京都,如今的孟托也算是北辛重要人物,他也怕这次的会面是个陷阱。 马车出了北城门,路上过往的行人渐渐稀少。孟托长出了一口气,“柳撼,等到了吉水湖切不可轻举妄动,那金面龙首武功高强,你未必是他的对手。” “大人,咱们不该这么冒险,应该把京都内的人都带过来,不然万一是个陷阱,我可保不住您。说实话,即便是巴郎也胜我一筹,我长剑柳撼根本不是金面的对手。” 柳撼虽然好强,却也有自知之明。在北辛之时他与巴郎对过一局,更别说功力在巴郎之上的金面龙首。只是柳撼还不知道,如今的金面龙首重伤之后,早已不是以前尚武榜排名第五的那个强者了。 孟托目视前方,轻声说道,“除非此人是假,否则他只有与我北辛联手。刘创帝一死,当初的宠臣死的死亡的亡,金面龙首知道的秘密太多,刘轲也不希望此人再活在世上。如果是假的话,带去的人再多也没用。” “大人,其实那都是刘创帝时期的秘密,我到觉得主上过于高看此人了。” 孟托淡淡的一笑,“一个能把自己隐藏至今的高手,主上要的不是什么秘密,而是他的心机。” 两人说着聊着,很快来到了吉水湖。柳撼向湖畔四周看了一眼,不远处停着一艘小船。看样子,这金面龙首是要在船上会面。好在小船不大,乌篷中也就能隐藏三四个人。 柳撼打马向小船岸边驶去,吉水湖面积不大,却能通向东流的河道。金面龙首选择这个地方,一来视野开阔不容易隐藏,二者可以顺水而退便于脱身。 柳撼拉住了马匹,小船距离岸边还有一篙之远,船头上坐着一位看似忠厚的老者。柳撼谨慎的四下看了看,没等他询问,船头上的老者站起身问道。 “这位客官,可是北边来的贵客?” 柳撼诧异的看着老者,从老者的呼吸之中,他听出此人功力并不高强,绝不可能是金面龙首。 柳撼抱拳说道,“在下柳撼,与我家孟托大人来此赴约,还望正主能出来一见。” 船舱之中,传来金面龙首阴森的声音,“铁卫柳撼,大幕僚孟托,看来唐川大元帅还是给足了老夫面子。” 孟托一听,挑起车帘下了马车,对着小船拱手道,“阁下可是金面龙首大人?” “一条落水的狗,谈不上什么大人了,你可以叫我三青。” 金面龙首说着,船舱的遮帘一动,飞出了一物。此物不是飞向孟托,而是飞向了长剑柳撼。柳撼伸出二指一夹,居然是一枚刘创帝的金印。 “老夫与巴郎鬼手打斗之时,鬼面令已经遗失,如今能证明老夫身份的,也只有此物了。” 柳撼纵身而下,把金印递到了孟托手中。孟托仔细观瞧,微微点了点头,“此物绝对是出自大师手笔,老夫相信阁下。既然如此,不知阁下是上岸一叙,还是~。” “不,你我隔岸相谈即可。” 孟托不禁皱了皱眉头,“金面龙首,这可有失礼节。” “为了安全起见,在没达成条件之前,在下还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还望二位见谅。” 孟托想了想,把手中金印递给了柳撼。柳撼明白孟托之意,一抬手把金印甩了出去。船舱之内,黄泽清单手接住了金印,但手臂忍不住微微一颤。柳撼这也是故意试探,寻常之辈根本接不住他甩出去的力道。好在有遮帘掩饰,柳撼并没看到黄泽清差点脱手跌落。 “铁卫柳撼,好功力,放在我大安尚武榜,或许能占据第九位。”黄泽清赞叹的说道。 柳撼不屑的一笑,“大安的尚武榜也没什么可自傲的,若是主上的幕府八卫都健在,就算那展威也未必是我大哥的对手。” 黄泽清呵呵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尚武榜也凋零了。老夫请你们前来,就是想借助北辛之力帮在下一个忙。若是答应,他日唐帅入关之时,在下定会鼎力相助。” 孟托目光盯着船舱,点头道,“我二人带着诚意而来,也希望阁下不计前嫌能与我北辛合作。但不知,阁下所说何事?” “帮我击杀两个人。” 孟托一愣,“阁下功力高强,连阁下都畏惧之人,难道是~枪神展威?” “不,我指的是鬼手与巴郎。” 柳撼眼中也绽放出诧异之色,“你的功力应该在他们之上,难道~阁下是担心入不了宫门?若是连你都做不到,我们就更加难以办到。” 黄泽清停顿了片刻,忽然叹息了一声,“实不相瞒,上次我与鬼手巴郎对局之时,身受重创,一直没有痊愈。如今老夫即便是面对其中一人,恐怕也没有把握拿下。若不是心中有恨,在下也不想背叛先帝重托,与你们北辛联手。” 孟托与柳撼吃惊的互相对视了一眼,难怪金面龙首隐藏了这么久没有现身,原来是身受重创没有痊愈。按说以他的威严,当初就应该投向诚王杀回京都。按照唐川的分析,诚王刘展也是没有利用上金面龙首的龙卫以及监天院,导致实力大减才不得已纳降臣服。 孟托郑重的抱了抱拳,“阁下能坦诚相告,诚意可嘉。在下可以保证协助阁下击杀鬼手和巴郎,但不是现在,只能是择机而行。个中缘由你也很清楚,还希望阁下能理解。” 黄泽清嗯了一声,“铁卫柳撼确实不是他二人的对手,老夫并不着急。只要你们能以武者誓约答应下来,北辛之事老夫定会全力以赴。” “好!天下武者言出必行,我柳撼在此起誓,若有机会,必杀鬼手与巴郎。” 孟托也跟着说道,“其实就算阁下不说,我北辛也不会放过此二人。如今北辛精兵已成,只待主上一声令下即可踏破封门关。到时候,与我北辛为敌者,皆可杀!” 黄泽清苦笑了一声,“这番话若是先帝之时,老夫必斩你二人首级。但是现在,那刘轲已经容不下我了,大安的存亡,已经与老夫没有任何关系。” “不!”孟托说道,“大安的存亡与阁下有很大的关系,为了你我双方的合作,我家主上也需要阁下表示一些诚意。” “诚意?什么诚意?”黄泽清警觉的问道。 孟托四下看了看,沉声说道,“孔赞的人头。” “他?”黄泽清一怔,“区区一个将死的老朽,唐帅未免也太记仇了吧。” 孟托冷笑道,“阁下误会了,我家主上不是记仇,甚至对孔老先生还颇为敬重。但如今的大安,孔赞不但是刘轲身边的幕僚,更是可以统领三军的智者。只要他一死,我北辛立即兵发封门关。” 黄泽清心中有些疑惑,虽然他知道孔赞谋略过人,但要说能统领兵马震慑住北辛,这也未免有些言过其词。不过击杀孔赞对黄泽清来说不是难事,孔赞年事已高,在宫中可是太医院的常客。只要黄泽清略施手段,完全可以让孔赞死的毫无痕迹。 孟托本以为金面龙首会拒绝,毕竟在他眼里刺杀孔赞,比击杀巴郎和鬼手都难。岂不知,金面龙首可是大太医黄泽清,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就在黄泽清与孟托密会之际,远在虚郡的林奇,终于打听到了黄狼的消息。只是林奇没想到黄狼不是人名,而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驼队的字号。为了尽早得知展威留下的秘密,林奇带着黑色指环,率众奔向了大漠边缘的驼队聚集地。 第一百九十一节 改变规则 大漠边缘,已经微黄的枯草还在顽强的延续着它的生命力。这里原本该荒无人迹,但沙金和黑燃就出自荒漠之中,只要有利益就会有冒死求富之人。 林奇没有马上去寻找黄狼驼队,而是来到了一处土墙垒砌的兵营之外。自从到了虚郡之后,林奇除了与郡守赵安见过面,还从未接见过任何人。不过这个兵营的副将栾平义是誉国公李智的人,林奇总得给岳丈一个面子。 “什么人,这里是兵营重地,尔等速速退下!” 一名哨位发现了林奇等人,顿时警觉的向同伴发出了示警。大漠边缘盗匪横行,为了利益有时候他们也会与兵营发生冲突。林奇带着近三十人随行,兵营的哨兵不得不谨慎起来。 随行的廖仓打马上前,“赶紧告知你家将军,督察院林大人与夫人到此,快快出营迎接!” 林奇到达虚郡之事早已传遍了各区,哨兵一听督察院林大人,慌忙向里面跑去。不大一会儿,营区内战马嘶鸣,拒马式的栅栏门向两侧打开,一名身穿将军战袍的壮年男子威武的走了出来。 来到林奇的车前,单膝跪地,“末将栾平义,不知林大人突然到访,迎接来迟,还望林大人恕罪!” 林奇挑起车帘与九儿下了马车,温和的看着栾平义,“栾将军请起,在下在这里办些事情,恐怕要在你的兵营之内小住几日了。” 栾平义站起身,黝黑的面孔绽放着笑意,与虚郡的其他官员将领相比,他是唯一不惧林奇之人。特别是看到九儿跟随,栾平义的眼神之中闪烁着激动的滢光。 栾平义一抱拳,“大人与夫人能来我这艰苦之地小住,这是末将的福分。如有什么需要大人尽管提出来,末将这就去办。” “不必了,咱们进去再说。” “对对,大人里面请!” 栾平义引领着林奇一行进入了兵营,营内几百官兵已经排列整齐。别看他们人数不多,却是一个个精壮结实,与京都的城防大营比起来,那里的兵卒简直就是奶油小生。 栾平义把林奇二人迎入兵营的主屋,这里都是一排排简陋的土房,主屋虽然不大,却比其它房间干净了许多。这可不是栾平义的房间,而是专门用于接待上峰视察而备。 九儿看着黑灿灿的栾平义,忽然问道,“听说~你是父亲大人安排到此的?” 一听这话,栾平义略显激动的看了看林奇和九儿,“九儿小姐,你可还记得在下?当年~我可是大小姐的随从。后来大小姐入宫,在下就奉国公大人之命来到了虚郡。” “家姐的随从?”九儿也有些吃惊,他的姐姐可是当今帝君的生母,当年家姐入宫之时九儿尚小,确实对这位栾平义没什么印象。 林奇笑道,“栾将军,说起来咱们都不是外人,虚郡这破地方,没想到岳丈大人也插了一脚。坐吧,正好有些事情问问你。” 三人落座,九儿一听栾平义是家姐的随从,心中顿时升起好感。 九儿关心的问道,“栾将军,你在这边驻扎多年,不知将军可否成家?” 栾平义羞涩的抱拳说道,“九儿小姐,我家婆娘都给我生了两个儿子了。她们住在虚郡,兵营之中不可有女眷,这是规矩。” 林奇笑道,“九儿,你爹可是有些不厚道,把人家栾将军支到这里就不管不问了,到现在还是个副将,也不知提拔提拔。” 栾平义憨厚的笑道,“末将没啥本事,能任个副将很知足了。” 林奇点了点头,却忽然问道,“栾将军,那你说,这虚郡到底有多少人该杀?” 栾平义脸色一变,“林大人,您真不会是想在虚郡大开杀戒吧?要知道这里~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从本官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那莫寒至少得以死谢罪。”林奇眼神之中透着一股杀气。 栾平义皱了皱眉头,“林大人,您可知~。” 没等他说完,林奇打断道,“我知道,他是庆温侯的人。那又如何?死了一个莫寒,让庆温侯再派一个即是。但他这么多年所犯下的罪行,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栾平义抱了抱拳,“林大人,您可知~虚郡如此富足,为何朝堂之中却无人提及?” 林奇一愣,“这确实令人疑惑,本官可以确认这里的富足绝对能让陛下震撼。但朝堂之中,仿佛一直把虚郡列为偏远蛮荒之所。来之前我只听说这里有过什么灵泉,至于沙金与黑燃,好像也只是零零散散不足为奇。甚至在税赋上,连一般的郡府都达不到。” 栾平义苦笑道,“因为这里根本就是因沙金而聚集起的郡府,虚郡原来只是个荒芜之所。先帝之时,是庆温侯的人发现了黑燃和沙金,但是这么庞大的财富,他知道自己独吞不下。必定有财富就有争夺,庆温侯还要仰仗兵权来震慑悍匪,所以才分发给了列位世家。林大人,虚郡的治安再怎么恶劣,但他背后的势力因为利益是铁桶一块。甚至说,恐怕连国公大人都不希望您动这一块。” 林奇叹息了一声,“说到根本,这就是体制的悲哀,如果刘轲的新政不推行下去,恐怕大安境内不知会有多少个虚郡。上至皇族下至朝臣,都在为自己的利益打着小算盘,没人真正关心朝中的银子够不够,百姓们是否还在水深火热之中。” 九儿不满的说道,“夫君,临来之时我爹可没说什么,而且庆温侯也没与你打过招呼。既然大家都沉默不语,那莫家在虚郡横行霸道,该杀!” 林奇笑道,“九儿,你爹和庆温侯都是老狐狸,他们或许认为是陛下派我而来,所以不便明言。另外来说,他们也知道我查清事实之后,不敢揭开这个盖子。” 九儿一愣,“怎么,你真的就放任不管了?” 林奇诡异的一笑,“盖子我可以不揭,但这里的规则~得有我来制定。该杀的杀,该斩的斩,从今以后这里的油水~得以我为尊。” 栾平义不禁吓了一跳,“林大人,您这样做,京都那边岂不是要~。” 林奇摆了摆手,“就算降低了他们的利益,这帮家伙也不敢声张。这么多年的红利,一旦被刘轲陛下得知,那就不知道谁会被抄家灭族了。栾平义,你也准备一下,回头我跟国公大人说一声,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归尘院的人了。” 林奇不想再安排自己人来此,既然栾平义是李智的人,那就合二为一让他成为这里的王。反正林奇要的只是利润,谁来主导虚郡对他来说无所谓。若是其它郡府更换大员林奇还没办法,但偏远而‘荒芜’的虚郡,林奇督察院的特权还有能力做到这一切。 栾平义咽了下口水,他不知这对他来说是好还是坏,但能够主导虚郡的大权,栾平义可是连想都不敢想。既然林奇说了,那他就赌一把,或许这对栾平义来说也是唯一的机会。 林奇与栾平义暗中策划了一切,并且安排好了九儿,这才带着十三和廖仓去找那黄狼驼队。林奇不知道展威到底留下了什么,他不愿意让九儿跟着冒险,唯有把她安顿在栾平义的兵营之内,林奇才能放心。 一片低矮的帐篷群,七八只强壮的骆驼,这就是所谓黄狼驼队的字号。经过廖仓的询问,林奇等人来到了主事的帐篷之外。 得知有人来租驼队,一名喝的醉醺醺的中年男子从帐篷里走了出来。看了看林奇三人,中年男子打着酒嗝问道。 “不知客官是想去何处?” “听说大漠之中有灵泉和地火,在下想去见识一下。”林奇说着拱了拱手,刻意用手指转动了一下黑色的指环。 中年男子醉醺醺的眼神突然目光一聚,看向了林奇手中的指环,“客官,您手上戴的这枚指环~可否让在下一观?” 林奇笑了笑,摘下了手上的指环,“他的主人让我来找黄狼,说是黄狼可以告诉一切。” 林奇递过指环,其实他也不知展威到底有何用意。毕竟当时展威话没说完就死了,林奇只是猜测展威在虚郡隐藏着秘密。中年男子接过之后仔细的观察起来。指环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材质非常特殊。看罢之后,中年男子酒意全无,恭敬的躬身致意。 “不知客官怎么称呼?他老人家可好?” 林奇点了点头,看样子这人是个练家子,林奇也没隐瞒,反正无人知道他与展威之间的秘密。 “在下林奇,展威前辈非常逍遥,目前我也不知他老人家在何处。不过,他让我来找你,应该是有所安排。” 中年男子吃惊的看着林奇,“您就是~督察院林大人?” “不错,是我。”林奇背负双手,目光谨慎的盯着对方。 中年男子一抱拳,“他老人家送你此物而且告知大人来找黄狼,应该是对大人绝对的信任。” 中年男子说着,目光谨慎的看了看十三和廖仓。林奇说道,“都是自己人,展威前辈赐我指环之时,他们在场。” 中年男子长出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其实我也觉得展前辈该来了,因为灵泉地火之地,神枪也到了该成之时。” “神枪?” 林奇一愣,没想到展威的秘密居然是那把神枪,这对林奇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但十三和廖仓一听,顿时激动的两眼放光。身为武者,廖仓的兵器是双锏,叶十三一直用的是短剑。但并非他们不会使枪,更何况是传闻中展威亲手锻造的神枪。 第一百九十二节 不可阻挡 兵营之中,林奇苦口婆心的安慰着九儿。神枪深入大漠之中,林奇不愿意让九儿跟着去冒险。好说歹说,九儿才算答应下来。 林奇让廖仓带着众人留下保护九儿,只身带着十三进入了荒漠。林奇进入大漠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虚郡。郡守府内,赵安莫寒以及守备将军杨义聚在了一起。他们三人分别代表着不同势力,虽说苏家已倒,但赵安得到的利益更是分给了众多朝中大员,他的地位不但没有削弱反而更加稳固。 将军杨义气愤的说道,“赵大人,那灾星到底想干什么?来到虚郡拒绝我等的宴请,居然去了栾平义的兵营。他这样做,分明是给老子难看,让手下弟兄还怎么服我。” 赵安瞪了杨义一眼,“这些话,你应该去找林奇说。” 赵安说着,目光看向了面色阴冷的莫寒,“莫大人,虚郡之地大家利益相关,但不知~上峰可有明示?” 莫寒咬了咬牙,“侯爷发话了,分出一成红利,让那灾星赶紧滚蛋。” “一成?”赵安不禁一惊。 杨义也跟着问道,“怎么分?” 莫寒目光不善的看着二人,“当然是大家平摊,难不成让侯爷独出?” 杨义顿时怒道,“他算什么东西,只不过是陛下宠信的一个奴才而已。说不定过几年,他就完蛋了。” 赵安阴冷的一笑,“杨将军,看来尚书大人也有明示,但那毕竟还要几年,现如今林奇大权在握杀伐果断,如果不让他满意而归,恐怕我虚郡~。” 莫寒不屑的一撇嘴,“那也未必,就算陛下得知了虚郡的秘密,恐怕也不敢重手整治。别忘了虚郡还有李智的利益,他总不能连自己的外公都斩杀。况且信王那边还在酝酿之中,就算是帝君,也得为自己的宝座想一想。把所有臣子都斩尽杀绝,那大安也将不复存在了。” 赵安别有深意的看了莫寒一眼,“莫大人,那按你的意思~这一成的红利该如何分配?” 莫寒眼角颤了颤,林奇击杀他五弟这笔仇还没报,莫寒当然不愿意顺了他的心意。况且莫寒已经从其它消息得知,林奇确实是被流放到此,如今他可是戴罪之身。 “两位大人,这一成红利咱们暂且不动,据我所知林奇的流放只有三个月的期限,真要是到期后就滚蛋,可以送他一份厚礼。若是他真想在此地做点文章,咱们到时候再拿出来也不迟。他是戴罪之身,本官相信这小子也不敢太过嚣张。如今京都大人们都视他为癣疥,恨不能早点除之,想必林奇心中也很明白这一点。” 一听可以不分红利,赵安杨义二人一拍即合。毕竟插手虚郡的朝中大人太多,狼多肉少整体的一成可不小。这么大的利益分摊下去,落在谁的身上都很心疼。 却说大漠之中,林奇等人行进的不是很快。经过交谈,林奇得知那位黄狼驼队的主事名叫扎罕德仁。他们几个是大漠土著中的黄狼部族,当年被一股悍匪差点斩尽杀绝,正是展威的出现逼退了流寇,扎罕德仁才死心塌地发誓效忠一生。 扎罕德仁也从未怀疑过林奇,毕竟就算偶然得到了神铁指环,也不会知道黄狼与展威之间的秘密。如果不是展威亲口告知,即便是虚郡都没人知道黄狼驼队与展威之间的关系。 林奇每走一段路程,就会拿出自制的指南针,在纸张上画出行进路线和坐标。他让十三记住这些坐标和地形地貌,或许有朝一日还能用得上。 没走几日,扎罕德仁看了看天色,“林大人,咱们不能前行了,必须找地方躲一躲。看天色大漠要起风了,只有等大风过后才能继续前行。” 林奇敞开前胸,擦着汗珠狠狠的喝了几口囊中之水,看的扎罕德仁直心疼。大漠中白天能热的烤熟鸡蛋,一到夜晚,又冷的寒彻骨。林奇心说早知道就不来受这份罪了,区区一杆破枪,可别把命再搭进去。 “德仁大哥,你估计还有几日能够到达目的地?”林奇忍不住问道。 “正常行程,再走七八天就差不多。但是大风一起,这就不好说了。” 林奇无奈的点了点头,他也知道大漠风沙的厉害,只能听从这几位向导的安排。好在驼队带着大量的水囊,还不至于因为干喝而找水。 几个人找了一处滩涂戈壁躲藏了下来,借此机会,林奇问道,“德仁大哥,你的功夫可是展威前辈所授?” 扎罕德仁憨厚的笑了笑,“我们黄狼部只用弯刀,这是部族的传承。恩公他老人家一心炼枪,哪有工夫传授我等武技。” “既然你们部族都有功夫,那为何还会被流寇击杀?难道流寇的功夫很强吗?” 一说到部族之事,扎罕德仁脸色绽放出了愤怒之色,“哼!什么流寇,根本就是~。” 扎罕德仁欲言又止,强忍着没有说下去。林奇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那些流寇是官兵?” 扎罕德仁看了看林奇,默默的点了点头,“林大人,我们大漠青黄赤白四部族被灭,其实就是官家要霸占我们的沙金与黑燃。我黄狼部三百多口,如今就剩下了我们几个。要不是恩公出手,恐怕我黄狼部族也要被灭绝。” 林奇靠着戈壁,略一沉思说道,“德仁,看你的功夫也不弱,能把你们部族斩尽杀绝,不但要有强悍的兵马,更要有功夫高强之人。在虚郡~明白了,也唯有莫寒能够做得到。” 扎罕德仁目光一聚,吃惊的看着林奇。但一瞬间,扎罕德仁叹息了一声,“不错,是他,恩公曾经警告过我,不要想着去报仇。莫寒与那杨义带着官兵冒充流寇,要不是遇上恩公,没人会知道是他们所做的恶事。” 林奇疑惑的看着扎罕德仁,“那展威前辈为何不杀了他们?” 扎罕德仁奇怪的看着林奇,“怎么,恩公没有告诉你?” 林奇心中一颤,表面上装着混不在意的样子说道,“展威前辈生性孤傲,他不想说的事情谁也别想问出来。当日临别之前,他只是告知我来虚郡找黄狼,说是有点东西让我帮他带走。至于其他~或许展威前辈觉得我也是朝中大员,不便说出来吧。” 扎罕德仁点了点头,“不错,是恩公的性格。其实恩公是为了炼制神枪,因为神枪之中需要很多珍贵的天才地宝,所以才与莫寒达成了协议。他提供那些珍贵的材料,恩公答应放他们一马。不过~恩公也答应了在下,等神枪大成之后,必会替我黄狼部族报仇。” 林奇看着一脸肃穆而悲愤的扎罕德仁,心中也有些愧疚。展威还没帮他们报仇就死在了自己的枪下,若是扎罕德仁得知了真相,会不会半夜起来咬死他。 林奇拍了拍扎罕德仁宽厚的肩膀,“德仁大哥,展威前辈没有失信,他答应放过莫寒,自然不会亲自动手。前辈让我来虚郡找你,应该是想借我的手帮你们报仇。放心吧,等取回神枪之后,本大人会用他们的首级祭奠那些冤死的大漠亡灵。” 扎罕德仁眼神一亮,激动的站了起来,“林大人,您~真的能够杀了那莫寒?” 林奇点了点头,“我是督察院的大人,或许你不知道督察院的权利,击杀几个区区五六品官员,本大人还无需上报。就算那莫寒功夫不错,我这里还有十三兄弟,斩杀莫寒不是难事。” 扎罕德仁回头看了不远处的十三一眼,他可不像是郡府官员那么消息灵通,黄狼驼队只是靠着出苦力在大漠边缘挣口饭吃,根本不知叶十三如今的威名。 扎罕德仁窟嗵一声跪倒在地,“大人,如果大人能为我部族报仇,我等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替大人出力。” 林奇赶紧搀扶起扎罕德仁,铲除那些败类他还无需借助外人之手,但扎罕德仁这直爽憨厚的性格倒是让林奇很欣赏。况且取回神枪之后,把他们留在大漠边缘也有些可惜,林奇倒是升起了惜才之心。 就在林奇身入大漠之时,秋水城信王府,孔赞带着一身疲惫,再次来到了信王刘恒的书房。 “王爷,老朽这一生别无所求,唯一的希望就是想看到我大安真正的屹立在诸国之巅。老朽也知道陛下的新政是一副猛药,但没有猛药,也治不好我大安的陈年旧症。王爷是皇室宗亲,难道您就不能为天下大义退让一步吗?” 信王刘恒枯瘦的身躯坐在卧榻之上,犀利的眼神回视着孔赞,“孔老,当初本王冒着身家性命之险,全力支持刘轲上位,难道这还不够吗?就算是论功行赏,也该扩大我秋水城的领地。现在倒好,新政实施本王不阻拦,但决不能插手我领地之事。本王不管其他大臣怎么看,要想在我领地内实施新政,那就让刘轲下旨斩了本王好了。” 孔赞急的直跺脚,他知道新政的实施若是保留了信王领地,如同是自立为王。况且信王领地辐射到其它几个州郡,也会连带着这些州郡有名无实。真要是出现那种局面,新政必将轰然倒塌。 孔赞叹息道,“信王,你可知当初我大安为何屡次被北辛所欺?” “知道,但现如今刘轲已经统管了兵权,连李智都被他排斥在家,朝臣与世家已经做出了让步,刘轲应该知足了。”信王淡漠的说道。 孔赞摇了摇头,“你错了,以前兵马虽然分割,但世家也在养活着他们。如今天下兵马统一政令,世家却不再拿出供给。如果不实施新政,陛下拿什么养兵?各州郡的贪腐已经根深蒂固,不实施新政,国库空虚,待北辛再来之时,难道你还想看到当年的一幕!” 信王眼神一挑,“孔老,要论财富,这天下还有谁能与皇室相比。刘轲只知道对下,这可有失公允,臣心不服啊。他刘轲真要是想让天下人信服,敢不敢去清查皇家司库,给皇商也制定新政规矩?” 孔赞脸色微红,颚下长须也在微微颤抖。信王能说出此言,他明白再劝也没用了。身为大安唯一的领地亲王,居然用皇宗财库相要挟,孔赞知道他是铁了心要对抗新政。 孔赞苦笑着摇了摇头,当他目光再次看向信王之时,露出了决然之色。 “信王,对于皇家司库的制约,陛下还真敢。既然你们都要一视同仁,那好,老朽回京之后立刻劝说陛下,清查皇家司库!” 孔赞严肃的看着信王,他要让信王知道此次新政的实施,任何人也无法阻挡,包括皇室宗亲! 第一百九十三节 地火灵泉之密 孔赞带着遗憾离开了秋水城,这位侍奉过三朝帝君的老人,没想到京都之内有一道犀利的杀机等待着他的到来。 皇宫之中,顺德帝君刘轲日理万机,各地新政实施之中出现了众多的矛盾。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没忘记被‘流放’的林奇。 刘轲心烦意乱的扔下手中的奏折,抬头看向了帮着审阅奏折的耿占秋,“占秋,林奇走了多少天了?” 耿占秋一怔,站起身说道,“回陛下,已经两个月有余。” 刘轲揉了揉额头,“要是林奇在,恐怕这些州郡也不敢如此嚣张。看来,他们是觉得督察院要散了,一个个的又开始对抗新政。占秋,林奇那小子在虚郡过的如何?” 耿占秋苦笑道,“陛下,虚郡只是一座偏荒小城,监天院还没有在那里设立密站。微臣接手监天院之后,各地密站的经费都很紧张,所以没有继续拓展新的密站。不过,微臣倒是以监天院的名义询问过虚郡郡守,据他说~林大人带着十三进入了大漠。” 刘轲一愣,“朕在这里忙的不可开交,他倒是逍遥自在。进入大漠?朕知道当年枪神展威为了寻找灵泉去过大漠,难道这小子指定流放虚郡,也是为了去寻找灵泉?” 耿占秋略一沉思,点了点头,“或许有这个可能,据微臣了解,虚郡之所以还能成为郡城,是因为黑燃和沙金,虽说每年的出量不多,但足以吸引不少人去搏命。而且黑燃所在之处,大都伴有稀有的矿石。这些东西,都是炼制宝器的上品原料,也许林大人是为了给叶十三炼制神兵,才选择进入大漠。” 刘轲冷哼了一声,“这小子就是属驴的,一肚子才略不下于孔老,却整天就想着逍遥快活不干正事。不拿鞭子抽他,这小子屁股能翘上天。等他回来,还得让这小子下去巡查,没有个狠人,那些州郡还以为朕是软柿子呢。” 耿占秋笑了笑没敢搭话,他听得出刘轲对林奇真是又爱又恨,甚至说,还有些拿他没办法。别看耿占秋如今也得到了宠信,但他自知还无法与林奇相比。且不说其他,光是林奇与贤王刘秉的关系,就让耿占秋羡慕的有些眼红。 此时,大漠之内,林奇等人终于到了灵泉地火之处。荒芜的大漠之中,林奇也没想到还有如此巧夺天工之所。 这里原本是一处溶洞,不知何年被荒漠所掩盖,但洞内有一眼很小的泉眼却常年不干。溶洞之外,是成片的地火,让人不敢接近。难怪这么多年没人寻找到所谓的灵泉,要不是扎罕德仁引路,林奇也不敢相信地火的中心就是灵泉溶洞。 其他人留在了地火之外,扎罕德仁带着林奇二人进入了溶洞最深处,那里有展威亲手开凿的枪巢。整条神枪分为枪头和枪柄两部分,与苏东阳所用的镔铁枪非常相似。石槽中乌黑的铁汁还冒着热气,但整体已经凝实坚固。看着这条黑不溜丢的铁枪,林奇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就是所谓的神枪。 “十三,用你的短剑斩一下,现在的传闻都是虚而不实,没准就是一条废枪。” 十三也觉得与他想象中的神枪差别太大,十三抽出短剑,看了看扎罕德仁,“老哥,怕不怕我斩断了这杆枪。” 扎罕德仁倒是很镇定,仿佛一点也不在乎十三会毁掉这杆凝聚已久的神枪。 “我相信恩公。”扎罕德仁平静的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试一试。” 十三说着用短剑一挑,挑起了枪柄的部分。林奇看不出所以然,但十三却是心中一惊,没想到这看似不起眼的枪柄,份量比他想象的重得太多。 枪柄从石槽中飞起,叶十三短剑一挥,只听着咔嚓一声,林奇与十三顿时楞在了当场。叶十三那把非常锋利的短剑,居然断成了两节。 扎罕德仁激动的用羊皮裹住跌落的枪柄,“果然是神枪,不愧是恩公历经几年炼制的神物。林大人,这回你们相信了吧。” 林奇顾不得回答,赶紧吩咐十三把枪头部分也挑出来,用羊皮包裹,到灵泉处用灵泉冷却。经过一番折腾,两段神枪终于合二为一。林奇双手抱着神枪,这东西他可舞不动。 十三单手一握接了过来,虽然他不会枪技,但简单的挥舞与突刺,这重量十三用着正合适。 林奇拎着拐杖看着神枪,“德仁大哥,这里除了这杆枪,展威前辈还留下了什么?” 扎罕德仁摇了摇头,“以前我们只是给恩公送一些食物和他所需的炼枪备料,其它事情我们不敢多问。” 林奇四下看了看,“既然来了,那就再找一找,反正以后不知何时再来,别拉下什么贵重物品。” 林奇心说要只有这把破枪,对他来说还真没多大的意义。而且十三不擅长用枪,说不定最终只能留做珍藏。 三人在溶洞之中,又找到一处不大的溶窟。这里像是展威的卧房,里面摆放着简单的生活用具。但让十三惊喜的,却是四周石壁上刻画的图形。 “少爷,这~这是枪式。”十三惊喜的喊道。 扎罕德仁也看出了蹊跷,跟着激动的说道,“不错,是恩公的枪谱。只可惜,只有九式,没有步法的配合根本无法施展。” 林奇眯着眼盯着溶壁的刻画,这些看似简单的招式,对他来说根本就没用。就算林奇学会了,没有武功根基,也只能是照葫芦画瓢华而不实。 “十三,有用吗?”林奇问道。 “配合巴郎前辈的步法,应该能够施展。” “既然这样,多久能够学会?” 叶十三仔细盯着四周的刻画,越看越觉得精妙,“少爷,得三日。” “三日?”林奇心说就这么简单的几招几式,居然用三天才能学会?但十三这么一说,林奇反而重视了起来。 林奇看向了扎罕德仁,“德仁大哥,我们就多住三日。你的人可以进来,但不许进入这里。另外,你可以学,不过临走之前必须毁掉,这也是展威前辈授予我的权利。” 林奇打着展威的旗号,既然十三要学这九式枪法,不管有没有用,林奇都不想再让别人把展威的枪招流传出去。 扎罕德仁一抱拳,“林大人,您是受恩公所托,这里的一切但凭大人做主。另外,我族擅用弯刀,恩公当年没有传授,看来是不希望我学他的枪法。” 林奇点了点头,心中却很郁闷,为了到达这里,路上遇到沙漠风暴耽搁了不少时日。这一来一回,等他们回到虚郡的时候,距离自己流放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早知这样,还不如来之前先把那莫寒解决掉,省的夜长梦多,到时候在出现什么意外。 大漠边缘,九儿心中也甚是担心。特别是前段时间的风暴,九儿恨不能要去大漠之中寻找林奇。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按照当初预计的时日,林奇等人已经超出了半个多月。栾平义派出兵马深入大漠每日探查,但茫茫大漠之中,根本没有林奇等人的踪迹。 九儿和廖仓等的心急如焚,虚郡的莫寒杨义等人却开心的恨不能举杯庆祝。在他们看来,这林奇不知大漠的厉害,居然敢带着十三深入大漠深处,简直是自寻死路。 郡守府内,莫寒一改往日的阴沉,咬牙切齿的冷笑道,“杀我五弟,这就是报应。再过三日,老子要重新为我五弟风光大葬。到时候,我会把林奇的名字刻在石碑之下,让他永世不得反身。” 赵安也甚是欣慰,但他还算是冷静,“莫大人,现在还不是该庆祝的时候,林奇的流放期只有三个月,时间一到他如果再不出现,或许真的是出现了意外。现在高兴还太早,就算被困在大漠之中,也未必能死。别忘了叶十三可是个高手,咱们还是等等再说。” 莫寒不屑的说道,“大漠之中,高手有个屁用。赵大人,我到觉得咱们该去看望一下那位林夫人了。别忘了她可是当今陛下的姨娘,堂堂的诰命夫人。万一林奇死在大漠,你我可得把她照顾好。不然这女子赖在虚郡不走,陛下得知后必会派人前来劝解。” 赵安赞许的点了点头,“莫大人说的对,有时候女人的嘴,往往会坏了大事。” 二人当即决定,两日后前往大漠边缘的兵站,以拜访林奇的名义求见九儿。为此,赵安与莫寒还准备了一份厚礼。在他们看来,林奇基本上是凶多吉少,万一死讯证实,只能哄着这位诰命夫人尽早离开。否则等陛下派人来接的话,没准会引起大麻烦。 就在林奇还在大漠之中,孔赞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了京都。皇宫之中,顺德帝君刘轲听完孔赞的禀报,脸色阴沉的恨不能拧出水来。 “老大人,朕都做出了如此巨大的让步,难道信王叔还不满意?”刘轲冰冷的看着孔赞。 孔赞无奈的叹息一声,“陛下,有时候~欲望难平啊。” 刘轲苦笑道,“朕的登基,信王叔确实居功至伟,但这并不能超越朕的底线。朕是一国之君,如果此战败下来,朕还有何威严震慑天下。” 孔赞看着刘轲,“陛下,这一战,败不得啊。一旦落败,恐怕我大安将永无宁日。老朽不才,只要陛下需要,老朽愿意舍去这身皮囊,为我大安尽忠。” 孔赞说着,剧烈的咳嗽起来。年事已高的孔赞一路奔波,加上心情沉重,身子骨确实有些坚持不住了。 刘轲一看,慌忙喊道,“快,传太医!” 片刻之后,侯德贵亲自来到了太医院。当黄泽清得知是为孔赞诊治,心中顿时一喜。黄泽清主动请缨,以回房带着随身药箱为名,悄悄把一包粉末塞到了药箱之中。 黄泽清没想到这么快就给了他机会,如今林奇不在京都,黄泽清自信太医院的人还没人能识破他的配药。对于耄耋苍苍的孔赞来说,这副猛药看似大补,却足以要了他的老命。 第一百九十四节 八百里加急 茫茫大漠,林奇蜷缩在驼背之上,炎热的白天身上还盖着厚厚的毡毯。白昼的炎热和夜晚的寒冷,让林奇文弱的身子骨终于承受不住。好在进入大漠之前林奇自备了几种药物,坚持着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少爷,喝点冷泉吧,再坚持两天咱们就能走出大漠了。” 叶十三担心的看着林奇,虽然他知道林奇医术了得,但扎罕德仁说是得了风寒症。要知道这种病症,在大安来说可是死亡重疾。 林奇从驼背上抬起头,看着众人担忧的目光,林奇强挤出一丝笑容,虚弱的说道,“都别怕,我可是大安神医,要是被这点小病给打倒了,那还不得让世人耻笑。十三,把我的药包拿来,那里面有几颗白色的药丸,把水烧开,我得再发发汗。” 扎罕德仁吃惊的看着林奇,“林大人,这么炎热的天您再喝滚水?” 扎罕德仁知道林奇在发热,在大漠之中很多人都会在这种症状之下出现幻觉,到最后甚至把自己活活热死。 林奇看出了他的意思,深吸了一口气,“德仁,听我的没错,只有把寒毒逼出来才能除根。这一路上耽搁了大家不少时间,水和吃的还够不够?” 扎罕德仁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这些天为了林奇,他们在途中不得不更换路线寻找可以避风之处。况且林奇发热不能缺水,加上夜晚还得用热布包裹住头部,这样一来,水囊消耗的非常快。好在扎罕德仁几个非常有经验,每人定量只准几口水,省出来给林奇所用。 “大人放心,昨夜十三兄弟又猎了一头沙漠荒狐,足够我们走出大漠了。” 林奇点了点头,“辛苦诸位了,如果可以的话咱们就连夜前行,尽早走出大漠。” 林奇也不想再从大漠之中受罪,哪怕身体非常难受,他也想尽早出去。 众人忙乎了一番烧好了滚水,耽搁了大约两个时辰开始重新上路。扎罕德仁凭借丰富的大漠经验,即便是夜晚也没有走错方位。 虚郡大漠边缘,栾平义驻守的白漠沙金之地,这两天倒是非常热闹。不但郡守与司衙大人来到了白漠,杨义与祁山远居然也住进了栾平义的兵营。 虚郡的几位主要大员蜂拥而至,让白漠地的淘金者心中有些不安。这几位可都是出了名的扒皮阎王,十有八九又是来剥削他们所剩无几的沙金。 兵营内九儿的正房外,廖仓等人威风凛凛的把守着。不管是赵安还是莫寒,九儿一概不见。特别是这些人故意散布大漠风暴的厉害,让九儿又气又恨。但九儿相信林奇不会向他们说的那样,一定能活着回来。 兵营大堂之中,赵安与莫寒热的不停的扇着蒲扇,杨义更是卸掉战袍,大咧咧的坐在公案之后。不管怎么说,在兵营之中杨义最大,即便是栾平义负责的兵站,也得受他的指挥。 杨义不满的看着栾平义,“栾平义,不必再派人寻找了,实在不行咱们就联名上奏,虽说林大人是被流放至此,但总归是朝中大员。” 莫寒瞟了一眼栾平义,“栾副将,事情是发生在你的辖区,林夫人那边,你最好还是劝慰劝慰。她可是堂堂诰命夫人,咱们虚郡这穷山僻壤,最好还是让林夫人早早回京。” 栾平义一改往日的顺从和气,语气冰冷的说道,“莫大人,杨将军,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认定林大人不能生还了?” 杨义嘴角一撇,“栾平义,你我都是行伍出身,而且这些年对大漠非常熟悉。试问老弟,有哪个驼队的水源可以在大漠之中坚持三十多天?” 栾平义反驳道,“黄狼驼队经验丰富,况且大漠之中也不是一点水源都没有,在下相信林大人肯定能回来。或许,他们是有事耽搁了。” 一提及黄狼,莫寒与杨义暗中对视了一眼,对于这个黄狼驼队他二人非常熟悉。要不是怕展威震怒,他们早就把剩余几个铲除了。好在双方都达成了默契,黄狼部生还的几个人对于当年之事只字不提,而且莫寒也送给展威不少稀有的炼制材料,大家才一直相安无事。 对于林奇请黄狼驼队进入大漠,莫寒也猜忌过,觉得他可能是去大漠之中寻找展威之所。但林奇是斩杀苏寒一家的刽子手之后,以莫寒对展威的了解,认为林奇不可能与展威相交。毕竟展威离开虚郡之时,就说过要替弟子苏东阳报仇。至于林奇为何请黄狼驼队,莫寒心中也很好奇,不过他认为这或许会成为永远的秘密,因为莫寒不觉得林奇还能活着回来。 赵安皱着眉头,“栾副将,别忘了你的职责,更不要忘记你在虚郡的使命。李国公对你信任,你更不能让李国公替女儿担心。如今林夫人对我等拒而不见,也唯有你的话能让她接受现实。栾副将,咱们大家都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有些事情~想必你应该明白。” 栾平义对着众人一抱拳,“诸位大人,不管您们怎么说,没有林大人的具体消息,九儿小姐绝不会离开虚郡。若是诸位觉得自己有本事让九儿小姐离开,那尽管去向她说,在下绝不阻拦。” 杨义一听,气的一拍公案,“栾平义,别忘了这里是兵营,原本就不准有女眷入住。按照大漠的禁忌,女眷入营那可是沾染了晦气,说不定林奇的死,就是因为她。” 栾平义目光一寒,“你说什么?别人不可以入住,但九儿小姐,你敢说她没这个资格?杨义,有胆子你再说一遍!” 杨义嘴角颤了颤,他当然知道李九儿有这个资格,人家可是当今陛下的亲姨娘,别说入住兵站,即便下令让整个城防大营来保护,杨义都得照办。但杨义在虚郡嚣张了这么多年,何曾让部下训斥过。 “放肆!别忘了本将军是虚郡城防大将军,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本将军说话!” 若是以前,栾平义当然不敢反驳,但是现在,林奇生死未卜,九儿又入住在他的兵站之中,栾平义一改往日的低调,毫不客气的怒道。 “杨义,你可以羞辱我栾平义,但你不可羞辱我家小姐。即便你是虚郡的城防将军,但我栾平义也是兵部行文的副将。在我的兵站之中,你他妈少跟我装腔作势,不然老子会请阁下离开!”栾平义毫无畏惧的瞪着杨义。 在场之人都吃惊的看着栾平义,特别是另外一名副将祁山远,心说老栾这是怎么了,大家和气生财这么多年,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暴躁。 杨义更是震怒的站了起来,不过没等他发话,莫寒沉声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谁都不许坏了规矩。否则,也别怪我莫寒翻脸不认人。你们可别忘了,现在的一切,那都是侯爷当初的赏赐。杨将军,你也消消火,李九儿是皇亲国戚,你还没资格评论她。” 莫寒威严的看着二人,他不光是代表着庆温侯的势力,更是尚武榜上的成名之辈,莫寒散发的威压让杨义冷静了下来。 杨义双拳紧握,但他也知道九儿得罪不起。且不说林奇这一方,光是李智也能把他大伯杨继洲压制的死死的。 赵安瞟了瞟众人,刚想缓和几句,突然间,一名军卒急匆匆冲进了兵营。 “大人回来了~林大人回来了!” 军卒激动的高声呼喊,九儿一下子冲出了房门,廖仓更是惊喜的闪身抓住了那名军卒。 “我家府主大人在什么地方?”廖仓问道。 军卒向外一指,“林大人的驼队正在向这边来着,大人怕夫人和你们担心,让小的先来一步告知一声。” 九儿一听,顿时喊道,“快,给我牵一匹马来。” 这时候,栾平义赵安等人也走出了大堂。得知林奇回归,栾平义眼神之中带着异彩,赵安等人却是面露震惊,不敢相信这么多天过去,林奇居然真的还能返回。 林奇终于被迎入了兵站,九儿看着面色苍白的林奇,担心的恨不能把他抱在胸前。不过林奇还没好利索,他也怕传染给九儿,别说是拥抱,甚至都不许九儿接近他。 林奇昏昏沉沉听着身边的恭维之声,只是淡漠的向栾平义吩咐道,“栾将军,命人给我烧一大桶热水,附近有没有药店,派人去帮我抓几副药放在木桶之中。” 林奇微闭双目,嘴里念叨着几副中药材。如今走出大漠,林奇心中也轻松了不少,但他明白要想惩治莫寒等人,至少要等他恢复病体。不管是否已经超出了他的流放期限,林奇既然答应了扎罕德仁,哪怕为了替展威还债,也得斩了莫寒和杨义这两个人神共愤之辈。 赵安等人热脸贴了冷屁股,林奇根本就懒得接见他们几个,直接给赵安下令让他们返回虚郡等候。别看林奇是被流放的大员,十三廖仓这些人可都是督察院的巡查,赵安莫寒不敢不听。特别是莫寒,看到叶十三身后背着的那柄两节枪,他也怀疑这是不是展威所炼制的神枪。不过当着林奇的面莫寒不敢问,他准备暗中去找黄狼,从他们嘴里逼问出林奇到底去大漠做了些什么。 兵站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林奇用药汤每日浸泡,足足过了四日,气色才算渐渐恢复。林奇知道也该去虚郡解决一切了,就在林奇准备动身之时,赵安却急匆匆再次来到白漠兵站。 林奇的正房之外,赵安看着阻拦他的护卫,急的高声喊道。 “林大人~宫中八百里加急,命您火速回京~。行文上说,原帝师孔赞老大人~仙逝了!” 第一百九十五节 雷利之斩 大安京都,孔赞的突然仙逝,按照太医院以黄泽清为首的太医给出的结论,说是孔老大人年事已高,一路奔波心力憔悴,实属灯枯油尽熬干了生机。 对于这样的结论,帝君刘轲心中甚是愧疚。在这君臣斗争的旋涡之中,孔赞不但是刘轲的智囊,更是可以架起君臣之间的一座桥梁。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孔赞的突然离世,让刘轲备受打击。 大安京都百花坊,一只只飞羽放了出去,孟托与柳撼刚走不久,没想到金面龙首这么快就完成了击杀任务。别看孔赞之死在大安群臣眼中并没有多大的震撼,但对于唐川来说,不亚于让大安失去了一座宝山。 御书房内,耿占秋看着憔悴不堪的帝君刘轲,上前轻声劝道,“陛下,您还是去睡一会吧,这样操劳下去,就是铁打的身躯也受不了。” 刘轲抬起头,熬夜熬的两个眼圈有些发黑,“占秋,林奇可曾收到消息?” 耿占秋一躬身,“陛下放心,微臣已经八百里加急,想必林大人收到呈文会立即回京。” 刘轲疲惫的点了点头,“占秋啊,有些事情,看来还得让林奇来办。满朝文武,朕居然没有一个可用之人。” 耿占秋一听,赶忙跪倒在地,“臣无能,无法替陛下分担忧愁,罪该万死。” 刘轲摆了摆手,“起来吧,朕没有说你,而是那一帮光想着自家利益的老狐狸。” “陛下,微臣知道无法与林大人相比,毕竟在先帝时期,林大人就在朝中名声鹊起,而且应城之乱又立下如此大功,虽然年轻,威誉却直压六部大人。承蒙陛下信任,若是给微臣几年之期,微臣也要向林大人那样铁面无私替陛下巡守江山。” 刘轲欣慰的点了点头,“是啊,目前来说,林奇那小子可以做的事情,你确实无法完成。朕这次招他归来,准备让他去一趟秋水城。孔老大人之死,那刘恒要承担主要责任。” 一说到信王,刘轲眼中不禁流露出震怒之色。他觉得孔赞肯定是为信王之事操劳过度,才突然离去。如果不把信王的秋水城按住,刘轲心中对不起孔赞。如今林奇已经赶不上孔赞的大丧,但是督察院的这把利刃,刘轲准备用在信王的秋水城之中。 此时,大安虚郡,大病初愈的林奇带着家眷从白漠沙金地回到了虚郡驿站。叶十三等人也一改往日护卫的打扮,全部更换了督察院的官服。 官驿之内,廖仓刚进入中堂,林奇急忙问道,“怎么样,找到没有?” 这两日林奇与扎罕德仁失去了联系,黄狼驼队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一样。林奇心中顿感不妙,当即命廖仓带人四处寻找。 “府主大人,驼队聚集之地,没人知道扎罕德仁等人的去处。他们平时很少与其它驼队交往,而且临时住处也常常选择偏僻之所。我怀疑,应该是被人绑架了。” 林奇目光一聚,绽放出一道杀气,“在虚郡这地方,能干出此事的人不多。扎罕德仁功夫底子不弱,要想无声无息的把他们带走,想必也只有那二位。廖仓,今夜抓几个舌头拷问一下。” 廖仓答应一声,躬身告退。林奇知道他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孔赞的仙逝让林奇非常悲痛,况且刘轲下令让他火速回京。继续耽搁下去,如同违背圣命。但是林奇心中很怀疑,他给孔赞诊断过,别看孔赞年事已高,身体状况却很好,按说不应该突然离世。 安排完廖仓,林奇让九儿在驿站等候,带着叶十三直奔郡守府而去。原本林奇是打算连郡守赵安一锅端,但这样一来又得耽搁不少时日。毕竟都是朝堂官员,就算斩首总得给上下一个交代。况且虚郡的盖子还不能揭开,那样的话林奇不但彻底得罪了朝臣大员,更是踩踏了庆温侯的底线。 经过一番斟酌,林奇决定暂时留着赵安。如今苏家已倒,赵安也算是失去了靠山,林奇相信栾平义还能拿得住他。 郡守府内,林奇毫无废话,直接列出赵安十几条灭门大罪。叶十三更是陨铁枪一挥,轰然砸碎了大堂公案。赵安吓得浑身颤抖跪地求饶,外面的衙役不明所以,但没人敢进入公堂。 林奇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满地狼藉,沉声说道,“赵安,你所犯下的每一条都是死罪。可以说,当初本大人审问苏寒之时,都没有你的罪过大。”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赵安自知死罪难逃,但愿意献出所有的家产,只求大人放我妻儿一条生路。” 赵安痛哭流涕不断的哀求,他知道自己是活不了了,但求林奇能放过他的妻儿。林奇盯着赵安半天没有说话,越是安静,赵安越是心惊肉跳,冷汗都湿透了衣背。 林奇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冷笑一声,“赵安,难得你还能顾及妻儿。本大人知道你敛财欺君贪腐成性,但与莫寒杨义比起来,你手上的鲜血还算少一点。也罢,本大人就暂且放你一条生路,以后杀不杀你,就看你的表现了。” 赵安仿佛没听清一样,愕然的抬头看着林奇。十三冷哼一声,“大人饶你不死,还不谢恩。” 赵安一听,慌忙叩谢。林奇摆了摆手,“起来吧,本官还有事情安排你。做得好,我可以放你一马,做不好的话,我林奇诛你满门。” 赵安哪敢起身,急忙表着忠心,“大人放心,只要大人开口,就算让下官悬梁自尽在下也不敢不从。” 林奇示意了一眼,十三枪柄一荡,直接挑起了赵安。林奇目光微寒的看着他,开始安排明日之局。林奇知道莫寒与杨义手中都有兵马,况且二人都是武者,绝不甘心束手就擒。有十三和廖仓等人在,林奇到不在乎莫寒能翻了天。但为了安全起见,林奇还是派人告知栾平义率部前来。 当天夜晚,林奇收到了廖仓得知的消息,果不其然,扎罕德仁等人都被莫寒秘密关押在司库大牢。由于展威的原因,莫寒还不敢杀了扎罕德仁,但这几位黄狼部族的仅有者,也遭受了一番大罪。 林奇震怒的几乎一夜没睡,次日一早,林奇带着十三廖仓等人来到了郡守府。大堂内早已打扫干净,重新换了一张公案。赵安也熬的双眼通红,按照林奇的吩咐,他已经派人通知莫寒杨义等人前来议事。 林奇先让九儿去后宅等候,看着紧张兮兮的赵安,林奇问道,“都安排好了吗?” 赵安急忙躬身,“回大人,郡守府内外都安排妥当,全部是下官的人。虽说杨义身为城防将军,但统领孙行以及手下一百多人还听从下官的吩咐。” 林奇点了点头,“赵安,以后虚郡这里,就交给你和栾平义了。至于司库,等回京之后我会跟庆温侯商量,派一个温顺点的人过来。那些淘金的苦哈哈都不容易,别把人逼上绝路。” “下官明白,今后一切听从大人的安排。” 赵安庆幸前几日没有冒然跟从莫寒,不然的话,他一家老小绝逃不过林奇的毒手。 赵安也知道莫寒二人不会束手就擒,但林奇毕竟是威震朝堂的帝君宠臣,又是兵马大军师,手中官印完全可以调动任何防区兵马。就算公然击杀莫寒杨义二人,他们的手下也未必敢抗命,那样一来等同与朝堂做对,罪同谋反。 林奇等了很久,直到日上三竿,才看到二人各自带着十几名随从来到郡守府外。得知林奇在里面等待着他们,莫寒与杨义均是一愣。不过,二人并不觉得林奇能把他们怎么样,还以为是林奇受到陛下的催促,赶回去之前无非就是想索要点财物。 看着二人姗姗来迟,林奇都快要安耐不住。莫寒与杨义看着十三等人崭新官袍威风凛凛的站在两侧,心中不禁一紧,目光看向了赵安。 赵安目视着前方,如同木桩子一样站在林奇下首。林奇示意了一眼,十几名督察巡使退了出去,随手关闭了两扇厚重的大门。 莫寒与杨义警觉的互相对视了一眼,赶紧上前参拜。 “下官莫寒。” “末将杨义。” “拜见大人!” 林奇深吸一口气,“我也不跟你们废话,这公案之上就是搜集到你们的罪证。这上面,每一条都是死罪,今日本官就要为民除害!” 莫寒心中一惊,瞬间站了起来,“林大人,你这可是在跟下官开玩笑吗?” 杨义也站起身,“在下可是兵部将军,就算有罪也该是兵部派人来查。” 林奇冷哼了一声,“老子是兵马大军师,就算你大伯杨继洲老子都敢办了他,何况是你。还有莫寒,你也配本大人跟你开玩笑?你二人杀人如麻,大漠中的土著部落被你们杀的差不多了吧。对了,那扎罕德仁犯了何罪,你居然把他秘密关押在司库大牢?” 莫寒眼神一眯,谨慎的瞟了叶十三一眼,向林奇说道,“林大人,有些事情在下也是不得已,等你回京之后,侯爷自会跟你说清楚。别忘了您现在是流放,不是前来巡查,你还没权利处置我等。林大人,咱们还是相安无事为好,不然闹起来,大人在京都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而且在下已经给大人备了一份厚礼,绝对让大人满意而归。” 杨义可没有莫寒这么沉稳,况且他大伯是兵部尚书杨继洲,林奇连他大伯都羞辱,杨义顿时怒道。 “姓林的,你休要猖狂,别忘了这里是虚郡,是老子的地盘。只要本将军一声令下,你们这些人很难离开虚郡。” 赵安眼角跳了跳,心说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到这份上还不知道低头。看看人家莫寒,不愧是庆温侯挑选的人,先用侯爷震住林奇,用软话保住命再说。 林奇冷笑了几声,“如果不是今日我就得往回返,还真想与你们玩一玩,也让全郡的百姓都看看你们是一副多么丑恶的嘴脸。可惜啊,老子没这么多工夫陪你们玩了,来人,把他二人拿下。” 一听要拿人,莫寒与杨义瞬间抽出了兵器。杨义身为将军,随身佩戴着官刀,但莫寒身为文臣,却从后腰亮出两把短刃。 林奇一看,淡淡的说道,“抗命者~杀无赦!” “大胆,我乃虚郡城防大将军,我看谁敢!” “呱噪!”廖仓一错身,手中双锏向杨义砸了过去。 莫寒向旁边一闪身,他想掠过十三劫持林奇。但十三身形一晃,挡住了莫寒的去路。 十三解下背上的陨铁枪,双手一拧成为长枪,十三冷漠的盯着莫寒,“一招,杀了你!” 莫寒嘴唇有些发青,“嚣张的人,往往死的最早!” 莫寒说完,不待十三进攻,率先向前一纵身。他使用的是短兵器,莫寒想贴身近战让十三手中长枪失去优势。岂不知,十三可是近战之王,连金面龙首鼎盛之时都差点着了他的道。 看到莫寒栖身扑了过来,十三枪柄向后一抽,右手抓住了枪头部位。这一下,十三舍去枪柄只用枪头,长兵瞬间变成了短刃,十三脚下步法一展,迎着莫寒撞了上去。 噗噗~两声闷响,枪头从莫寒咽喉穿了过去,但莫寒左手刺空,右手的短刃也刺入了十三的身躯。只不过,只进入了寸许,就被十三左手抓住了手臂,无法再进入分毫。 十三向后一退,莫寒瞪着不甘的双目,十三枪头一旋直接绞下了头颅。那一边,杨义更惨,看到莫寒一招被杀,稍一分神,当即被廖仓砸死在大堂之上。 赵安张着大嘴,吓得双腿都发木了。林奇却皱了皱眉头,“傻小子,明明能杀了他,何必这么莽撞。” 十三不在乎的抽出腰缠,直接在伤口上一紧,“少爷,我有分寸,只是皮肉伤。击杀高手,不流点血还真对不起尚武榜。” “你小子下次再这么鲁莽,我就关你一年的禁闭。他的刀上要是有毒,这点伤足以致命。”林奇说着走了过去,抓起莫寒的短刃看了看,这才放心的松了口气。 这时候,大门打开,一身战甲的栾平义也跑了进来。当他看到地上的尸首,栾平义暗暗心惊。 “大人,末将来迟,好在一切顺利。”栾平义抱拳说道。 “你来的正好,马上持我军师令牌,去接管城防大营。赵安,你暂时接管司库,让廖仓跟着去把扎罕德仁他们放出来。” 还在发呆的赵安猛然一哆嗦,赶紧答应了一声。二人带着各自兵马而去,林奇命人把莫寒杨义的尸首悬挂在郡守府外,并且张贴早已写好的告示。 司库大牢,扎罕德仁等被救了出来。他们每个人都伤痕累累,但是得知杨义莫寒被斩首示众,几个人先是大笑,接着又放声嚎啕大哭起来。扎罕德仁被接到了郡守府,林奇看着满身伤寒的扎罕德仁,只能让他暂时先在虚郡养伤,等伤好之后再去京都归尘院找他。 林奇雷厉风行的解决了一切,简单的给栾平义和赵安吩咐了一番,赶紧开拔向回返。帝君圣命也不是儿戏,耽搁太久也是大罪。况且林奇心中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仿佛将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就在林奇匆匆回奔之际,北辛国都大帅府,唐川密派将军何大义,率领余家渡大营兵马,暗中分批前往官渡。并且定于下月的月圆之夜,由柳撼率领封门关内五百死士,内外夹击一并拿下封门关,迎接他的到来。 第一百九十六节 这个黑锅你来背 北辛玉川城,百官上朝,大元帅唐川罕见的出现在朝殿之上。国主司徒汉义谨慎的坐在宝座之中,目带畏惧看着这位北辛战神。 唐川目带威仪,微微躬身,“臣唐川~拜见陛下,臣有奏!” “爱卿平身,不知唐帅有何事要奏?” 司徒汉义有些心虚,朝堂大人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不知唐川又要参奏何人。只要他一参奏,不管有罪无罪,基本上等待的就是抄家灭族了。 唐川虎目看向司徒汉义,高声说道,“臣自关渡返回国都以来,一直关注着大安局势。如今那大安小儿刘轲推行什么新政,闹的君臣不和百姓怨声载道。恰逢此时,天助我北辛,那大安智者孔赞突然离世。臣以为,这正是我北辛难得一遇的佳机,臣愿意统帅三军一举荡平大安京都,让这天下从此再无大安。” 司徒汉义与群臣无不吃惊的看着唐川,多年以前的那场大战,让唐川威震天下。但战争并没有给北辛带来实际意义上的好处,即便大安赔付银两,可是北辛原本就地广人稀,司徒汉义并不愿意再起战事。不过,唐川的意愿没人敢反驳,那些文臣们更希望唐川赶紧离开玉川城。 “不知唐帅此次出兵,准备带多少兵马?”司徒汉义问道。 唐川目光扫了一眼群臣,“陛下,此次出兵,当以举国之力拿下大安。臣已经密派何大义发兵关渡,并且召回左炎超、赤山狼蛛以及金珠闫汉两位铁卫。” 说到这,唐川目光威严的看着司徒汉义,“臣此次出兵,不希望再向当年那样,如果有人胆敢再次从背后作怪,我唐川定斩不饶!” 司徒汉义面色有些苍白,他知道唐川这是在警告他。当年先帝司徒牧受右相宋安青的蛊惑,不但断了前线的补给,最终还把唐川骗回国都困在玉川城多年。但是这一次,唐川手握天下兵马,甚至还更换了玉川城的城防守备。即便司徒汉义想重现当年那一幕,也不再有这个实力。如今的唐川已经是蛟龙入海,没有改天换地自立为皇,也算是给司徒皇族留了颜面。 唐川带齐了八大猛将要出兵大安的消息,震撼了北辛朝堂。特别是召回隐居已久的两大铁卫,彰显唐川的决心。开山斧闫汉与夺命索金珠,在当年大安之战立下赫赫战功。要不是闫汉重伤,金珠断了一臂,他俩的战力都在长剑柳撼之上。更别说还有左炎超以及赤山狼蛛两位狠人,看来唐川此战已经筹谋很久势在必夺。 面对唐川即将发起的战火,大安京都方面还被蒙在鼓里。由于何大义是暗中运兵,并且是分批次夜行晓宿。关渡兵营之内也没有打出相应的战旗,兵营之中看似来了不少兵马,从旗令上显示只是多出一两万兵力。这对于边关换防实属正常,连众多大安密探也不相信‘这点’兵马就敢发起大战。 封门关内,各种小商小贩也多了起来。孟托已经秘密出城,坐镇关渡等待着消息,而封门关内的五百死士,则由柳撼亲自统领,准备月圆之夜夺取关门。 日出日落,北辛余家渡大营中的各种重装备,也伪装成民用物资,分批运往关渡。就在北辛酝酿之时,林奇一行匆匆回到了大安京都。 来到京都之后,林奇安顿好九儿,他第一时间不是去皇宫复命,而是来到了贤王府。 贤王刘秉上下看着林奇,“本王就没见过向你这样的朝中官员,其他人刑期一到,恨不能插翅飞回来摘掉戴罪之身。你小子倒好,这都四个月了,是不是嫌本王判罚的太轻,要不要再给你延长半年。” 林奇可没心思跟他开玩笑,他来找刘秉,是有重要的事情相托。 “皇老四,孔老大人走了之后,可留下之言片语,或者什么书信之类的遗言?” 刘秉一怔,摇了摇头,叹息道,“老大人走的太突然,从秋水城回归之后,竟然次日就在睡梦之中黯然离去,根本没留下什么遗言。我可告诉你,小七对信王很震怒,他觉得孔老的离世都是被信王给气的。” 这正是林奇怀疑的地方,他知道孔赞生活简朴,没有别的嗜好,按照前世说法身体各项指标都很好。就算是无疾而终,这样的老人预感都很强,即便是突然不适,也会坚持熬上几日,留下未了的心愿,不带遗憾而去。 孔赞这样无病无灾突然离世,在林奇所知的医学史上不是没有,但非常罕见。更何况孔赞向来以国士自居,临终前没留下任何遗言,所以林奇心中非常疑惑。 林奇也感慨的叹息一声,“算了,先不说孔老了,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皇老四帮个忙。” 林奇来找刘秉不是为了孔赞,而是关于虚郡之事。毕竟莫寒和杨义身后都有强大的背景,林奇需要找个更强大的人来帮他背这个黑锅。 贤王刘秉听完虚郡的情况,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这么大的事情你小子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不对,你小子是不是早就知道那里是座金山?不然不会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瞎说什么,我也是去了之后才知道,虚郡的实际收入与上报的税赋有着天壤之别。所以说,你得去一趟侯爷府和兵部尚书杨府,把这事承担下来。” “放屁,你干的事,凭什么让本王替你背黑锅。” 林奇歪着头看着刘秉,“那这么说,虚郡那边你就不想分一杯羹了?” 贤王刘秉一瞪眼,“分羹?信不信本王这就上奏小七,把那边一锅端了。” “端,就知道端,你以为我不想端吗。用点脑子好不好,此时还不宜揭露,不然陛下骑虎难下,你让他怎么办?把那些人都法办了?你觉得可能吗。不杀的话,君威何在。” 刘秉震怒的看着林奇,此事牵连之广级别之高,恐怕足以让整个大安发生震动。况且此时刘轲正遇到前所未有的阻力,林奇说的对,确实不是个时机。 刘秉不平的说道,“我不管,就算不上奏小七,老子也得占大头。” 林奇笑了笑,“占多大的头,你去跟庆温侯商量,但事你的担下来。你要不担,那我就去上门赔罪,你皇老四一钱银子也别想分得到。” “妈的,老子现在穷的都要卖金锏了,那些混蛋居然贪的这么多。这些人我皇老四都记下了,回头看我不一个个收拾他们。老子的金锏,也该出鞘了。” “得了吧,你那破锏根本就没有鞘,出个屁。这件事咱们可说定了,到时候一切责任我都推给你。至于他们二人的罪名,上报的时候,我就说你皇老四看他们不顺眼,暗中给我下了斩杀令。” 刘秉气的眼珠子一瞪,“老子堂堂持锏贤王,看他们不顺眼?这俩王八蛋算老几,还他妈能入了本王的法眼。” “该怎么说是你的事,关键得让庆温侯和杨继洲消消火,别给老子添麻烦。行了,我得马上入皇宫,不然陛下知道我回京不去复命,可别再给我按个什么罪过。” 林奇不敢耽搁太久,关于虚郡之事,他觉得让刘秉出面最好。林奇到不在乎杨继洲,但他还不想因为此事让庆温侯心中留下芥蒂。况且虚郡少了两位大员,吏部和兵部会不会重新安排自己人,林奇也插不上手。唯有让刘秉出面,才能把虚郡控制在自己人手里。 林奇告辞,刚走出贤王府,林奇不禁一愣,看向了自己的车边。 耿占秋走了过来,抱拳躬身,“下官耿占秋,见过林大人。陛下急召大人入宫,在下也是迫不得已才在此恭候,还望林大人不要介意。” 林奇看了看耿占秋,“难得你没有进去催促,走吧,一起入宫。” “林大人,上我的车吧。”耿占秋说道。 林奇点了点头,“正好我也有事问你。” 林奇说着,上了耿占秋的车,让赵大河先行回府。林奇不知在宫中耽搁多久,或许今夜就入住在宫中。 马车之上,耿占秋率先说道,“大人一路劳累,按说该回府修养几日。但朝中事务繁忙,陛下这些日子也是非常着急。” 林奇却突然问道,“孔老大人回京之后,都与何人见过面?” 耿占秋一怔,想了想说道,“老大人进京之后就住在皇宫,没有与任何朝臣见过面。当日老大人气色不好,与信王那边没有谈妥,心急之下身体有些不适,太医院问诊过后熬制了汤药。没想到次日~!” 林奇皱了皱眉头,没再继续追问孔老之事,而是问道,“陛下急召我入宫,恐怕是为了信王之事吧。” “林大人不愧是大军师,如今新政受阻,不知多少双眼睛都盯着秋水城呢。而且孔老之事陛下也非常震怒,所以~下官特意来给林大人打个招呼。” 林奇点了点头,“老耿啊,你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知道是陛下授意,我对你没什么芥蒂。不过,以后表面上咱们还得闹点摩擦,省的陛下不放心。” 耿占秋脸上露出了笑容,“大人明鉴,占秋对大人一直怀着感恩之心。如今大人这么一说,占秋放心了。以后若有什么差遣,大人可派人去我府中找林管事。” “如今是多事之秋,我林奇已经是架在了火上,你可要明哲保身。对了,你把太医院当晚给孔老开具的药方帮我找出来。记住,就说是你监天院备查,不必提及我。” 耿占秋心中一动,“怎么,大人怀疑~?” 林奇摇了摇头,“只是怀疑,有备无患,此事不必声张。” “下官明白,我会把当日所有的细节写一份备录呈送给大人。您可是大安神医,真要是有人动了手脚,想必瞒不过大人的法眼。” 耿占秋不禁有些佩服,即便孔赞之死没什么意外,林奇能够不放过任何细节,如此心思缜密之人,确实非他能比。 二人来到了皇宫,还未进入御书房,就看到内官推着黄泽清走了出来。 黄泽清看到林奇,拱了拱手,“林大人,多日不见,听说您~被流放到虚郡?” 林奇笑了笑,“戴罪之身,如今回来复命。怎么,陛下不舒服?” 黄泽清赶忙说道,“陛下龙体好着呢,只是操劳过度,我开了个补气的方子,喝上两副即可。林大人复命,我就不打扰了,林大人请!” 林奇点了点头,两人错身而过。就在林奇正要进去叩拜之时,忽然心中一愣,猛然回头看向了黄泽清。刚才错身之时,林奇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这股气息可是在观星阁刘创帝和金面龙首身上经常闻到,如今他们二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按说不该再出现在黄泽清身上。联想起叶十三曾经也问过他,林奇不禁激灵一下打了个冷颤。 第一百九十七节 听君一席话 看着黄泽清远去的背影,林奇没有喊住他。不过这种气息,让林奇心中非常震撼。 林奇知道宫中用香都是上等极品,而且因人而异,几乎每个贵人所用香料都不一样。如果不是林奇曾经与金面龙首在观星阁同住了几日,也不会对那种气息这么敏感。黄泽清与金面龙首一个医者一个武者,他们之间不管是理念与生活都有着天差地别,难道他们之间~真的有着某种密切的联系?林奇不认为两者之间是同一个人,但二人与先帝的关系,或许一直有着某种联系。 林奇暂时放下了思绪,耿占秋不明所以,还在等着他进去拜见陛下呢。林奇冷静了一下,迈步走了进去。 “罪臣林奇~拜见陛下。” 刘创帝皱了皱眉头,目光威严的看着林奇,“回到京都,竟然不来拜见朕,而是去了贤王府。怎么,在你心中难道朕还不如刘秉吗!” 林奇坦然的笑了笑,“臣心中当然以陛下为尊,但贤王殿下是罪臣的审判官,理当向他报个到。另外,罪臣这次去虚郡,也是受贤王殿下所托,帮他处理点私事。” “私事?”刘轲疑惑的看着林奇。 “就是~替贤王殿下杀了两个小人物。一个是虚郡城防将军杨义,一个是户部司库承议朗莫寒。也不知这二人怎么得罪了贤王,非让我找个借口杀了他们。所以说,臣先去给贤王殿下打了个招呼。” 刘轲一听,气的一拍御案,“你说你们两个,一个是堂堂持锏亲王,一个是朝中重臣,你们还有点正事没有!” “陛下,这可不怪我,您要问罪那可是贤王殿下的命令。” 刘轲气的摆了摆手,“起来吧,朕可没工夫过问这些破事。”两个区区小角色,刘轲也懒得过问,反正林奇杀的大员不少,也不差这两人。 “谢陛下!”林奇站起身看着刘轲,故意装出一副心疼的样子,“陛下,您瘦了,一定要保重龙体。” 刘轲苦笑道,“占秋,看到没有,这小子可比你会拍马屁。” 说罢,刘轲面色一肃,“林奇,孔老之事,朕甚是伤心。但更让朕伤心的,却是信王。”刘轲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圈椅,示意林奇坐下说话。 林奇也没客气,坐下之后看了看耿占秋,向刘轲问道,“陛下,信王殿下劳苦功高,臣的督察院一直没有插手秋水城,也是有所顾虑。如果真要让臣插足秋水城,陛下您可想好了。” “林奇,今日咱们君臣三人不妨坦诚一些,有话尽管明说,朕恕你们无罪。”刘轲说着,示意耿占秋也可以入座。 林奇拱了拱手,“陛下,那微臣可就不客气了。” “你林奇什么时候客气过,有话直说。”刘轲白了林奇一眼。 林奇犹豫了一下,他知道躲也躲不过去,干脆就下一副猛药。 “陛下,先帝之时,没人看好您能上位。是孔老大人运筹帷幄,陛下才能有了今日。这些事,你知道我知道,但世人不知。在世人眼里,孔老大人是个隐形人,出力最大的是信王与李国公。如今我岳丈让出军权闲赋在家,若是陛下为了新政再压制信王的权限,恐怕世人会觉得陛下~是忘恩负义之辈。” 林奇说完,耿占秋不禁身子有些发僵,侯在一旁的侯德贵更是吓得一哆嗦。 刘轲深吸了一口气,倒是没有发火,“林奇,还记得当初在北辛回归的途中,你跟朕讲了不少关于~天堂之国的典故。当时朕觉得很惊讶,甚至认为有些离经叛道。但是现在想一想,却觉得很多制度非常之好。朕也希望把我大安建设成天堂之国,哪怕遭受再多的非议,只要能让我大安强盛富饶,朕~心中无愧。” 林奇苦笑道,“陛下,再好的制度,也要符合国情才行。如今我大安的土壤,还长不出天堂之国的种子。所以在新政之中,臣与孔老大人商议之后,已经尽所能及的让大家都能接受。只是臣也没想到,陈腐的观念已经深入骨髓,短期之内很难让他们有所改变。所以臣建议,新政~暂缓执行。” “什么?”刘轲一听,震怒的站起身,“林奇,你这是让朕~向那些陈腐势力低头吗!” 林奇毫无惧色的看着刘轲,“不是低头,我是怕陛下半途而废,下不去这个狠心。当初远古之国有位帝君名为秦皇,他为了推行政令统一全国,不惜焚书坑儒背负骂名。但却开创了先河为后世做出了标榜,不管后世之辈怎么评说,他都当得起千古一帝的美名。陛下可敢为了新政,甚至是为了改变人们传统的观念,背负骂名?” 刘轲嘴角颤了颤,“列祖列宗不敢,先帝不敢,但~朕敢!” “好!”林奇赞了一声,“那臣再问你,陛下可敢为了新政六亲不认,甚至血溅朝堂斩杀朝臣乃至皇亲国戚。或者说,与皇亲国戚乃至多数朝中重臣为敌!” 刘轲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几息之后,才魏巍说道,“林奇,真的会走向那一幕吗?” 耿占秋也震撼的看着林奇,这番话他还是第一次听说,甚至冒出一种林奇竟然高于陛下的幻觉。 林奇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陛下,当初臣建议您先抓军权再行新政,就是怕出现这种局面。说实话,我大安虽然是一国,但各州郡却各行其政,甚至是听命于世家与皇族。不改变这一切,即便是富足也只是表面现象,经不起风浪的考验。如今陛下统一了军权,哪怕群臣与你为敌,那又如何?身为臣子表里不一与君做对,不杀留着他们造反吗。” 耿占秋忍不住说道,“林大人,可是我大安自古就是君王世家同心治国。若是~。” 林奇直接打断道,“没有什么若是,新政就是要以君权为尊,统一政令消除世家的隐患。我也想让大安直接进入另一个票选时代,但不经历帝制,终究是缺了一页篇章。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楼要一层一层的盖,只有经历过后才能激发民智。陛下,只要你手中有军权,不必惧怕任何人。唯有陛下能下此决心,我等臣子才能破釜沉舟。” 林奇知道有些话他们听不明白,但刘轲若是退让,不但从此威信全无,甚至他林奇也会成为推行新政的替死鬼。如今已经得罪了众多朝臣,林奇也没了退路,只能把自己绑在刘轲这条船上同舟共济。 一番话震撼了耿占秋,却给足了刘轲勇气。林奇说道不错,只要军权在手,他不惧任何世家叛逆。身为帝君,他当然梦想着能成为一位言出法随的不二帝君,不再像以往的先贤那样,处处受着世家与皇族的制约。 当晚,林奇没有回府。帝君刘轲一扫这些日子的郁闷,命人摆下酒宴,君臣三人推心置腹彻夜长谈。 林奇回归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兵部尚书杨继洲恨的直咬牙,正准备参劾林奇一本,没想到贤王刘秉主动上门,承担了此事。 面对这位与君比肩的持锏贤王,杨继洲当然不敢嚣张。况且虚郡之事不宜扩大,杨继洲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再提。至于庆温侯,虚郡只不过是他的财源来路之一,在得知莫寒没有按他吩咐给林奇一成红利,庆温侯也很震怒。既然贤王刘秉插手此事,庆温侯也乐的做个顺水人情,答应不再追究莫寒被杀之事。不过,虚郡的利益进行了重新分配,贤王刘秉从此后分得了一羹。 林奇返回京都只修养了七日,就接到了圣令,命他亲自前往秋水城,督察新政的实施。文武百官知道陛下这是要与信王展开对决,他们也想看看林奇敢不敢在秋水城施以重手。 归尘院内,林奇把圣旨放在了一旁,命令赵大河备车,他要入宫一趟。 昨夜岳丈李智也是与林奇彻夜长谈,让林奇务必在秋水城收着点。那里可不是其他州郡,目前来说林奇还没资格与信王正面相抗。为此,李智给林奇出了个点子,让林奇恳求陛下,务必让贤王刘秉跟随,以安抚孔老门生的名义一同前往秋水城。两人一个黑脸一个红脸,万一有什么差池,至少还有挽回的余地。林奇已经上奏,他现在要入宫问一问陛下答应了没有。 这一次,林奇不是独自进皇宫,而是带上了叶十三和郑成。黄泽清给孔赞开具的药方林奇看了,明面上确实没有什么问题,所有药物都是以补气为主。但林奇知道要想做点手脚非常容易,所以他让郑成和十三以督察院的名义前往太医院,调查当时抓药的内官,是不是按照药方抓的药。另外,林奇也想让十三再次确认一下,黄泽清身上的气息,是否与金面龙首完全吻合。 来到皇宫,林奇不放心的吩咐道,“十三,就算看出什么问题也不要表现出来。放长线钓大鱼,或许可以通过黄泽清找出金面龙首。切记不要打草惊蛇,那家伙看似慈眉善目,能在皇宫混到他这地位,绝不是善茬。” “少爷放心,我督察院只是例行询问,不会让他起疑心。” 郑成说道,“真要是太医院里面出了问题,督察院的介入,不起疑心是假,但惊吓之余,肯定有所行动。” 林奇点了点头,“老郑,我马上就要离京,太医院的事就交给你了,密切监视不要妄动。监天院那边大力配合,我只要证据,其他事情我来做。” “明白!” 郑成答应了一声,三人在宫内分开而行。 林奇来到御书房,还没进门,就听着贤王刘秉正在御书房内大骂着他。 “林奇那个混蛋来不来?今天谁劝也没用,看我不打死他。” 第一百九十八节 不幸降临 皇宫之外,贤王刘秉气哼哼的看着林奇。骂也骂了,气也消的差不多了,刘秉知道圣命难为,这一趟苦差算是躲不掉了。 “林奇,你小子是不是想害死本王?到了秋水城你让我怎么去面对信王叔。”刘秉郁闷的真想给他两锏。 林奇看了看天色,幽幽说道,“皇老四,你说现在我的权位高不高?普天之下,除了陛下还有谁能制裁我林奇?。” 刘秉指着林奇,“瞧你那嚣张的模样?信不信老子一锏就能砸死你。” 林奇笑着点了点头,“不错,这普天之下除了陛下和你贤王,还有半个人能杀得了我,那半个人~就是信王刘恒。我若不去信王领地惹事,他杀不了我,一旦去了秋水城,那就是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说,他只能算半个有权限斩杀我林奇的人。” 刘秉心中一动,“你小子什么意思?难道是怕信王杀了你,才蛊惑陛下让本王一同前往?” 林奇长叹一声,“还是我老丈人说的对,即便督察院的权限再高,也漫不过皇权。目前我还没资格与领地亲王抗衡,除了陛下之外,唯有你贤王和手中的金锏,才是我林奇保命的本钱。” 贤王刘秉吃惊的看着林奇,他知道林奇说的不错,信王刘恒即便抗旨斩杀了他这位陛下的宠臣,刘轲也不能把信王奈何。当初为了掣肘君王,皇宗赋予了领地亲王特殊的权利。即便是皇亲贵胄,领地亲王也有先斩后奏之权,更别说林奇目前还未位列一品大员。 “走吧,既然本王答应了,就随你小子走一圈。说实话,如果不是知道你小子是去惹事,我还真想走出京都看一看大好河山。” 刘秉也想通了,既然林奇去秋水城有危机,身为好友他不得不帮。况且刘秉从小到大还没走出过京都圈子,也想领略一下不同于京都的风光。 林奇回头看了看宫门,“你先回去准备一下,十三他们还在宫内办差,我再等等。” 贤王刘秉没有追问十三等人在宫内办什么差,既然要去秋水城,他确实要回去准备一下。 贤王刘秉前脚一走,巴郎从宫门内走了过来。林奇知道巴郎已经盯了很久,而且是林奇让御前侍卫通知巴郎,说是有事找他。 巴郎四下看了看,低声问道,“林奇,你有事找我?” “前辈,我和十三要去秋水城了,有件事想拜托给您。” 巴郎一怔,笑道,“你小子现在权倾朝野,连陛下都对你言听计从,帮你办事我可要冒着被群臣咒骂的风险。” 林奇非常严肃的看着巴郎,“这件事,是关乎金面龙首,其他人无法做到。” “金面龙首?”巴郎顿时严肃起来。 “我怀疑,首席太医黄泽清与金面龙首暗中有来往。但目前还没有实际上的线索,所以想拜托前辈帮我盯着点。” 巴郎吃惊的看着林奇,“黄泽清?” 林奇点了点头,“当年先帝最宠信的三个人,金面龙首、尤乃万、黄泽清。如今金面龙首失踪,尤乃万已死,唯有黄泽清洗脱的最干净。虽然我还没想明白其中的玄机,但这黄泽清身上的疑点太多,他们三位先帝宠臣之间,不可能毫无联系。如果我是金面龙首,也会想方设法联系上黄泽清,毕竟大家都受过先帝的恩泽,有些秘密也只有他们知道。” 巴郎想了想,“陛下登基之前,那金面龙首不是让龙卫击杀黄泽清吗?而且,黄泽清还替陛下找出了秘训的龙卫。如此出卖龙卫,难道他就不怕~金面龙首杀了他?” 林奇严肃的说道,“正因为洗脱的如此干净,所以我才更加怀疑。那些武奴只是密训的替代品,并未真正效忠金面龙首,说不定这就是一出无间道。” 林奇解释了一下无间道的含义,巴郎微微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这个黄泽清看似不问世事,但陛下对他的宠信远超尤乃万。当年先帝还因为黄泽清,惩戒过后宫嫔妃,此人确实疑点重重。” “前辈,就算找到证据也切莫打草惊蛇,一旦发现金面龙首,最好是您与鬼手前辈再次联手以绝后患。” 巴郎点了点头,“是啊,此人不死,整个皇宫都不敢有丝毫懈怠。现如今杨九如带出了一批好手,马上要成立陛下的影卫士。而我的御前侍卫也分出了一批高手,在密训中专门针对金面这类的强者。如果能铲除此人,我也算放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二人在低声密语之中,定下了方案。为了盯紧了黄泽清,林奇不但暗中请巴郎出手,更是让耿占秋利用职务之便,盯紧黄泽清以及与他密切接触之人。 不大一会儿,十三与郑成等走出了宫门,林奇这才与巴郎告辞。看着叶十三身后背的那柄分开的陨铁枪,巴郎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他倒是没有怀疑此物就是展威穷极半生炼制的神枪,而是此物与苏东阳的镔铁枪太过相似,巴郎还以为林奇斩杀苏家之时留下了此物。但叶十三根本不懂枪法,这才是巴郎不解之处。 巴郎没有追问,十三与郑成上了林奇的车。郑成率先汇报,说是当日抓药的内官和药都没问题,但熬制的时候却只有黄泽清一人在场。郑成解释这也很正常,毕竟太医开的方子责任重大,为了防止出问题,几乎都是太医们亲自熬制。而叶十三更是直接了当,他完全可以确定黄泽清身上散发出的香气,与金面龙首的完全吻合。而黄泽清甚至当着十三的面,在房间内点燃了相同的熏香。 林奇点了点头,没再继续纠缠黄泽清的事情。他们马上就要前往秋水城,事关黄泽清的问题只能暂时交给耿占秋和巴郎来查探。 此时,皇宫太医院内,老奸巨猾的黄泽清一改刚才慈眉善目的样子,双目之中绽放着精光,脸色也变得有些狰狞。别看叶十三是打着例行询问的借口来追问当日孔赞之事,警觉的黄泽清立马察觉这是林奇在怀疑自己。特别是十三那微微颤动的鼻翅仿佛在闻着什么,这细小的举动没有瞒过黄泽清的观察。 当着十三的面,他故意点燃了熏香,黄泽清知道越是坦然越不会让对方起疑。不过,黄泽清很清楚林奇的手段与精明,知道自己必须要沉稳一段时日避避风头。目前来说,他还没有能力公然反击,唯有等待北辛的消息。 大安京都,林奇一行终于踏上了行程。文武百官得知贤王刘秉也一同前往,他们还以为这是陛下铁了心要收回领地,都在等待着看一场好戏。毕竟信王刘恒与诚王不同,他可算的上刘轲的大恩人。刘轲可以对诚王以兵马相逼,却不能对秋水城这样做。如果刘轲执意削藩,弄不好信王就会斩杀林奇还以颜色,甚至率领天下州郡对抗新政。 京都之外,林奇坐在贤王刘秉宽大舒适的车撵之中。但凡有华贵的车撵,林奇从不会客气。 挑起车窗,林奇看着后面十几辆大车,林奇嘲笑道,“我说皇老四,咱们是出苦差,我怎么感觉你把整个贤王府都搬了过来。” “你懂个屁,外面再好也无法与京都相比,本王难得出一次京都,万一秋水城的吃喝不合本王的胃口,难道本王还饿着不成。” “卧槽,你那几车不会都是吃的吧?” “只有区区三车食材,也没多少。” 林奇撇了撇嘴,“生在帝王之家,你还真没受过百姓之苦。光你这三车食材,估计能顶州郡半个月的税赋了。我说皇老四,咱能不能低调亲和一些,你在京都口碑不差,怎么一出城弄的跟个暴发户似的。” 贤王刘秉坦然一笑,“林奇,本王正是因为想低调,所以才带了这么多食材。这一路上,咱们就不入住州郡城池了,夜晚就在旷野之处搭起帐篷,也让本王领略一下天地风光。” 刘秉这么一说,林奇还真对他高看了一眼。毕竟刘秉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不管路经那座城池都得隆重相迎。真要向他说的那样绕过城池不去打扰,确实能给当地州郡以及百姓省下很大一笔费用。就在林奇与刘秉一路把酒高歌奔赴秋水城之际,月圆之夜,大安封门关突遭北辛大军袭击。 镇守大将军李占渡仓促之下集结兵马奋勇还击,但关内到处失火百姓大乱,城门之处更是杀出一支可怕的人马。这些人在柳撼的带领下,斩断了绞盘打开城门,何大义率领着北辛大军蜂拥而入。封门关内各个密站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北辛大军就杀了过来。 大安京都,没人知道封门关发生了什么。几日后,最先得到消息的不是监天院,也不是林奇安插在封门关内的密站,而是庆温侯密设在北辛关渡的谍者。 当北辛大军浩浩荡荡出关之时,这些谍者才发觉了异样。不过,庆温侯的谍者并不知道封门关的情形,只能飞羽告知北辛大军出兵的消息。 庆温侯慌慌张张的来到皇宫,顺的帝君刘轲坐在卧榻之上,甚至对他的消息有些怀疑。毕竟监天院一直密切监视着北辛,根本没有收到对方兵马异常的举动。更何况封门关易守难攻,有李占渡镇守也无需担心。但前后仅隔着两个时辰,监天院就收到了飞羽传书。不但是监天院,归尘院郑成与誉国公府几乎同时收到了封门关传来的密报。 “报~!启禀陛下,监天院最新密报,封门关失守,大将军李占渡~不幸阵亡。” “什么!” 正准备上朝听政的刘轲浑身一颤,差点没摔倒在地。 第一百九十九节 主动请缨 皇宫之内,顺德帝君刘轲哪还有心思上朝,急忙召相国潘准与兵部尚书杨继洲等人入宫。 北辛大军突然的冒犯,瞬时间震惊了大安朝堂。老国公李智得知长子李占渡身陷敌军被乱刀斩杀,当即悲痛欲绝昏死过去。 此时的封门关已经沦落到北辛之手,这是大安抗拒北辛的第一道门户,也是最重要的关口。封门关一破,北辛兵马可长驱直入杀奔秋水,甚至分兵南下掠夺,占据大安富饶的南部七州。不过,以何大义孟托为首的先遣兵马并没有继续推进,而是占据封门关等待着大元帅唐川的到来。 秋水城信王府,原本还耿耿于怀准备与京都较劲的信王刘恒,得知封门关一夜之间改天换地,顿时乱了阵脚。信王刘恒可是经历过上次北辛之战的老人,他知道秋水城无险可守,根本挡不住北辛大军的脚步。一旦被北辛大军围困,秋水城将变成一座孤城,抗拒的话只能等待着被屠杀的命运。 信王刘恒一改往日的傲慢,当即八百里加急恳请刘轲火速派兵阻挡北辛大军。而这一刻,一路绕道而行的林奇与刘秉,竟然还没有收到封门关失守的消息。 这都怪贤王刘秉想做一名爱民如子的好王爷,加上林奇也不愿意这么早就到达秋水城。二人专找偏僻之地穿行,倒是欣赏了大好河山,却让监天院密站急的四处寻找他们的踪迹。好在刘秉终于厌倦了帐篷,二人才带着车队来到了一处名为坦品郡的城池。 郡守王守泽得知贤王和林奇到来,慌忙出城相迎。当郡守看到林奇与刘秉之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激动的眼泪都流了下来。顺德帝君已经颁布圣旨,命沿途各郡寻找林奇,一旦发现重重有赏。 看着热泪横流的郡守,贤王刘秉得意的看了看林奇,“瞧见没有,这就是民心,本王一路风餐露宿从不扰民,连郡守都感动的直哭。林奇,你说我大安朝臣都要像本王这样,那岂不是~。” 没等刘秉说完,就看到郡守双膝跪地悲愤的喊道,“启禀贤王千岁,林大军师,奉朝堂之命本郡守转告林大人,封门关已经被北辛敌军攻破,秋水城危在旦夕,陛下命林大人火速回京。” 刘秉浑身一颤,张着大嘴愣在了车撵之上,“他~他说什么?林奇,本王是不是风餐露宿出现了幻觉?” 林奇虽然有些发懵,但当他听到封门关被破,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林奇心说也就是六七天与京都失去了联系,怎么会发生如此巨变?而且还有两日路程就到秋水城,没想到就这几日的空白,北辛兵马突然拿下了封门关。 “王大人,封门关被破,消息可实?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林奇疑惑的看着王守泽。 郡守王守泽一抱拳,“林大人,下官也是最近两日才收到的消息。根据秋水城与朝堂下发的急文显示,封门关已经被破十日有余,镇守将军李占渡也不幸身亡。不过听说北辛大军并没有乘胜追击,正在封门关休整。” 林奇浑身一颤,刘秉更是啪嗒一声手中金锏跌落在车下。随从赶忙捡起来递了上去,刘秉刚要说什么,林奇却打断道。 “大家进城再说,十三廖仓,你二人马上在城内贴出告示,不管是监天院还是庆温侯的谍者,立即来郡守府见本军师。” 林奇吩咐了一声,他担心这样的小郡没有监天院的密站,那样的话很多消息他无法核实。而且郑成也不会在这种小地方浪费人力物力,林奇现在必须要掌握第一手资料。但出乎意料的是,林奇等人刚进入郡守府,不但监天院的人找了过来,连郑成安排的密探也前来拜见。因为林奇和刘秉的暂时失踪,前往秋水城方向的各个郡城都派驻了密探,专程等着林奇的出现。 既然有自己人,林奇掌握的情报更加详细。刘秉一改往日的不羁性格,满脸充满了担忧和凝重。 “林奇,啥也别说了,马上启程回京。”刘秉面色有些苍白的说道。 林奇想了想,断然拒绝,“不,咱们立刻前往秋水城,封门关的灾民都撤往那里,如今最重要的是稳定民心。陈豪将军正率领大军快速来援,按照行程也就六七日就能到达秋水城。既然北辛兵马还未离开封门关,咱们就在秋水城一带布下防御,把北辛之敌拒守在秋水城之外。” 刘秉眼睛一瞪,“你疯了,刚才不是有消息说,唐川集结了北辛四十万兵马,陈豪加上秋水城才有多少人?顶多十五万而已。” 林奇严肃的看着刘秉,封门关一破,如今大安危在旦夕,林奇决定不再矜持,他可不想经历当年的一幕,所以林奇要主动挑起这个重担。 林奇郑重的一抱拳,“贤王殿下,这是上苍给了你一个绝佳的机会,让你贤王威名鹊起。有你贤王亲临,加上信王坐镇,必能稳定民心激发将士同仇敌忾。兵马多少你不必担心,我这就上书陛下调动天下诸将,只有把北辛之敌挡在秋水城之外,才能让大安将士消除对唐川的恐慌。否则的话,北辛势不可挡直奔阳城,而畏战之意必将蔓延到整个大安。贤王殿下,如果连你都贪生怕死,那将士们哪有心思去拼命。” 刘秉嘴角颤了颤,内心之中狂奔着一万头草泥马。但是当着郡守王守泽的面,堂堂贤王也不能失了傲骨。 “放屁,本王提刀上马都不惧,何来的贪生怕死。我的意思是~陛下让你火速回京,你这可有抗命之嫌。” 林奇摇了摇头,“来不及了,咱们耽搁的太久,我若回京,无非是多跑这么一趟。而且岳丈怒极攻心卧床不起,由陈豪将军统领大军与唐川对抗,我这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不管怎么说,我这大军师之职还在,必须要与将士们站在一起。” 刘秉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一咬牙说道,“好!那本王就陪你走一趟。林奇,你我二人马上禀明陛下,咱们就在秋水城等待京都大军到来。” 林奇赞叹的点了点头,当即命郡守起草,由他口述给刘轲写了封书信。林奇不知道陈豪都带了哪些将领,但是身为大军师,他有权利调动各防区的兵马将军。 坦品郡之中,林奇上书刘轲让兵部下发指令,责南部战区调兵北上,布防在瓜山郡一带,即可策应秋水城,又能防止北辛大军南下掠夺南部七州。另外,调集沈剑锋、赵洪、以及褚斌王亮等诸将火速前来秋水城报道。 书信写好,由城中驿马火速前往京都呈送陛下。不但如此,林奇命郡守王守泽亲自前往京都,把林奇的意思再向陛下详细禀报一番。安排完之后,林奇不敢耽搁,与贤王刘秉连夜奔赴了秋水城。只要一到秋水城,他即可飞羽传书与封门关密站取得联系。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情报,林奇必须要掌握唐川的最新动态。 此时,封门关之内,北辛战旗旌旗招展。封门关之外,如长龙一般的北辛大军不断的涌入。并非唐川不想乘胜追击一举拿下秋水城,而是因为此次突袭封门关,为了掩人耳目并未有带足粮草。 如今唐川正率领铁甲洪流滚滚而来,粮草军备必须要到位才行。此次唐川亲率四十万大军势在必行,即便是掠夺,也不可能一下子满足这么多兵马的吃喝。所以唐川没有让孟托冒然追击,他要一步一步吞噬掉整个大安。 秋水城,这几日如临大敌,封门关退守的残兵败将与灾民,几乎填满了整个城池。林奇与刘秉的到来,也让信王刘恒暂时放下了恩怨,几个人在王府中堂分析着各方面传来的最新消息。 唐川已经到达封门关,而且把兵马分成了八部。看着八部主将的名单,枯瘦的信王刘恒脸上充满了凝重之色。林奇或许不知这些将军的厉害,但信王刘恒心中非常清楚。 刘恒抬头看了林奇一眼,“林奇,陛下已经飞羽传书,此战由陈豪为大将军,而你的大军师之职却能压他一筹。陛下同意了你的上书,但本王不知秋水城一战,你能阻击多久?” 林奇沉稳的看着信王,“怎么,还没开打,信王殿下就准备撤离了?” 刘秉眼珠子一转,看了看信王,倒是没说什么。信王一听,忍不住怒哼一声。 “秋水城是本王的根基,这一战若是守不住,本王哪也不去。虽然本王对刘轲的新政有所不满,但我叔侄二人毕竟是自己家的纷争。若是江山不保,我信王还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林奇,孔老非常看重你,李智也对你信任有嘉。如今孔老离开人世,李智也因失去长子卧床不起,本王只希望你莫要辜负他二人的厚望。” 说到这,信王叹息了一声,“本王也知道我大安仓促之下应战,秋水城又无险地可守,很难阻挡唐川的大军。所以说,希望你尽可能的拖住他们,好让北方大营及时赶往阳城,在阳城要塞与他们决一死战。” 林奇点了点头,敬重的对信王一躬身,“信王殿下,您能以成仁之心与秋水城同在,晚辈甚至佩服。您放心,我林奇虽然没有率兵打过大的战役,但唐川想踏过秋水城防线,那也要看我林奇答不答应。” 林奇目光严峻,可以说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请缨,承担了此战的所有压力。虽然林奇还不擅闯此世的兵发战术,但他胸中却有着很多以少胜多的经典案例。 秋水城不是兵家险地,那林奇就创造出险境,唐川兵多将广,那就让对方尝一尝马其顿战阵的厉害。虽然是冷兵器时代,秋水城也不乏黑燃和火药,林奇准备打破常规,让此战进入到他熟悉的领域之内。 第二百节 老帅的哀叹 大安京都,一片阴云笼罩着朝野。皇宫之内,顺德帝君刘轲震怒的看着奏折,狠狠的扔在了地上。秋水城危在旦夕,朝中众臣不但没有齐心协力出谋划策,居然要联名追究封门关失守的责任。 相国潘准一看,急忙躬身说道,“陛下,封门关毫无预兆的失守,这也难怨群臣激奋。要知道自当年北辛退兵之后,朝堂年年拨巨资加固封门关。如今在我大安人的心目中,封门关就是北辛难以逾越的天崭。没想到一夜之间天崭被破,而北辛方面以最小的代价,就杀的封门关大军溃败而逃。不但是群臣,连老臣都觉得匪夷所思。” 刘轲双拳紧握,一擂御案怒道,“李占渡将军浴血奋战以身殉国,你们这是要追究谁的责任?是誉国公李智,还是朕!” “老臣不敢,只是~。” 没等潘准说完,刘轲气愤的打断道,“只是什么?如今唐川即将统帅大军杀奔秋水城,我大安的朝臣非但没有惊慌之色,居然还要讨伐阵亡将军的责任,尔等还是我大安的朝臣吗!” 刘轲心中悲愤之极,江山都在动荡,这些养尊处优的文臣居然还在浑浑噩噩之中。满朝文武,也唯有林奇能够抗旨不尊以身赴险。刘轲一向对潘准还算尊重,但这一次,刘轲真的发怒了,直接把潘准赶了出去。 顺的帝君刘轲瘫坐在宝座之上,无力的揉着额头。侯德贵躬身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息。直到耿占秋进来,侯德贵才轻声说道。 “主子,耿大人来了。” 刘轲抬头看了一眼,“秋水城什么情况?” 耿占秋急忙上前走了两步,“陛下,陈将军的兵马已经到了秋水城,目前唐川那边还在封门关集结粮草和重装备,估计不日就要杀奔秋水城。” 刘轲沉思良久,忽然问道,“占秋,你觉得陈豪将军,能否担此大任?” 耿占秋一愣,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说,刘轲接着说道,“但说无妨,恕你无罪。” 耿占秋微微躬身,“陛下,臣当年虽说是军中谋士,却也没有大战的经验。不过,从应城之乱上,臣觉得我大安能够与唐川抗衡的将领不多,若是李国公与林大人联手,或许能够匹敌,但陈豪将军恐怕还欠缺一些。” 刘轲叹息道,“朕去探望过国公,这突如其来的丧子之痛,恐怕他无法支撑着去前线了。按你的分析,陈豪与林奇~阻挡不住唐川?” 耿占秋郑重的点了点头,“此次唐川亲率四十万大军犯我大安,手下八大猛将个个身经百战。即便林军师谋略过人,秋水城总兵力也不过二十余万。最重要的是秋水城无险可守,所以微臣建议北部大营重兵到达之后,以固守阳城为主,确保京都的安危。” 刘轲眼神一眯,“那阳城之外呢?难道就拱手让给北辛?” “不!”耿占秋躬身道,“只要能在阳城拖住北辛大军,我大安各州各郡可集结一切力量,州郡的兵马虽少,但汇聚成河。到时候,北辛大军陷入腹背受敌两面夹击,哪怕他们的兵马再强,也抵挡不住我大安举国之力的消耗。” 刘轲苦涩的摇了摇头,他当然知道秋水城挡不住唐川,但刘轲不得不派兵去打。即便林奇战败逃回阳城,这一战也算是给整个大安一个交代。若是直接退守阳城,不但他刘轲会遭到天下人的痛骂,更会让三军将士失去了斗志。 刘轲与耿占秋都没把希望放在秋水城那边,不过大安君臣也不觉得唐川能杀到京都。毕竟阳城大军还未动,北方大营的兵马,正在祁山海的带领下向京都来援。大安的总兵力远超唐川,刘轲只是苦于没有高瞻远瞩的统帅和勇猛之将领。但即便是这样,此战过后大安也无力再推行新政。甚至固若金汤的封门关,也将永久被北辛霸占。 京都誉国公府内,九儿已经回门,亲自侍奉着老父亲。老国公李智靠在卧榻之上,通红的双目之中包含着悲伤。李智也想不通为何封门关一夜之间被破,身为一名老帅,他知道这不光是情报失误造成的结果,最关键的还是长子占渡疏于防范。 当年李占渡刚接手封门关之时,整顿兵马纪律严明,即便是和平时期也做了很多预案。对于突发情况,营内各战队会自行接管各司其政。这才刚过了几年好日子,封门关诸将就忘却了自己的使命和职责,竟然让北辛轻而易举的拿下了这道险关。李智非常心痛,他甚至有些自责,觉得他们李家对不起陛下的信任。 “九儿~!”李智虚弱的喊了一声。 “爹爹,我在!”九儿赶紧走了过来。 李智看了女儿一眼,“告诉林奇,放弃秋水城,火速回撤到阳城要塞。让他上书陛下~统领阳城所有兵马,这一战~只能拖,不能硬拼。” 九儿担心的皱着眉头,“爹爹,您的意思是~夫君在秋水城无力抵抗北辛?” 李智叹息着摇了摇头,别看他悲痛之余卧床不起,每日里却听着前方的密报,甚至郑成也把收到的最新消息告知李智。在他眼里,唐川亲率八部猛将大安无人可挡。即便林奇有一些鬼点子,一旦在秋水城恋战,必将被唐川所困。李智不愿意再失去一位亲人,所以他要林奇火速回归固守阳城。 “九儿,爹爹知道你信任林奇,但这不是儿戏。告诉郑成,就说是老夫所说,命林奇立即撤兵。” 九儿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她知道爹爹戎马一生,对于战况分析绝对不会错。但还未开战就撤兵,九儿很清楚这不但违抗了圣命,更会遭受世人的耻笑。 “爹爹,要不~我先入宫一趟。” 誉国公李智看着女儿担心的目光,苦涩的说道,“本该为父去宫中替林奇请旨,但如今~我这个当外公的愧对轲儿。你去也好,告诉他~保存实力,与北辛慢慢的消耗。轲儿是个精明之人,他应该明白为父的意思。身为君王,不必为了颜面把兵马在秋水城拼光,那样做会把江山社稷陷入危局。唐川要亡我大安,但他却耗不起。时间一久,北辛兵马军心涣散,加上大安各地源源不断的援驰,北辛必败。” 听完父亲的指点,九儿当即告退,亲赴皇宫面见刘轲。就在京都众人都不看好秋水城之际,林奇却在秋水城整顿兵马,下令沈剑锋赵洪以及王亮褚斌等将军,按照他的设计演练战阵。 秋水城内,信王动员全城百姓,按照林奇的要求集中所有的瓶瓶罐罐收集石硝。好在秋水城储存的黑燃不少,林奇估算了一下足够唐川吃一壶的。 秋水城城头之上,信王刘恒看着城外挖掘的沟渠的人海,不解的问道,“林奇,你就打算用这低矮的沟渠,阻挡住北辛大军?” 贤王刘秉也跟着撇了撇嘴,“要挖就挖深一些,这么浅,别说是北辛战将,即便步战兵,也能越过这些沟沟坎坎。再者说,你小子让军需官把长矛都拼接加固的这么长,一旦近战这些兵卒只能等死。” 林奇看着二位王爷,心说你们哪里见识过马其顿方阵的厉害。不过林奇也没跟他们解释这些沟渠的用途,只是回头向廖仓问道。 “廖大哥,沈剑锋那几个战队可有懈怠?” 廖仓一抱拳,“府主大人,几位将军按照您的吩咐每日苦练战阵,已经小有成就,连十三都不敢硬闯了。” 林奇点了点头,“陈将军那边可有不同意见?” 廖仓笑了笑,“这些将军大都在应城跟随过您,陈将军早已下令,违背军师令者,斩立决!” “好!”林奇豪迈的挺起了胸膛,对着两位王爷抱了抱拳,“两位殿下,军中将士既然信任我林奇,我林奇保证人在城在,在下绝不放弃诸位将军与城中的百姓苟且偷生。” 信王刘恒激动的抱了抱拳,“臭小子,孔老没有看错你,本王就把秋水城交给你了。若有需要,就算拆了我的王府,本王也不会拒绝。” 刘秉一听,嘴角颤了颤,“信王叔,我可没说在这里陪你们。当然,不是我刘秉怕死,主要是~得把这里的勇猛和顽强,回京告知陛下和群臣。如果打了胜仗,本王保证前来祝贺。” 信王与林奇相视一笑,信王说道,“刘秉啊,如今你也是我皇族栋梁,能冒死前来我秋水城,王叔心中甚慰。他日如果我秋水城被唐川所破,别忘了来年给王叔敬一杯水酒。” “不不,信王叔此言差矣,林奇这小子命硬,本王绝对相信能扛得住。等回京之后,本王定会禀明陛下,加派大军前来支援,一举把唐川老儿赶出封门关。” 林奇面带自信的笑容看着刘秉,他确实有这个想法,但这笑容却把刘秉看的直发毛。这番鬼话,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就在三人登城观望之时,王府大总管洪山匆匆走上了城头。 “启禀王爷,刚收到前方的飞羽,唐川大军已经离开了封门关,正向我秋水城杀奔而来。先锋战甲由北辛大将左炎超统领,预计六日后可到达。” 信王刘恒目光一聚,“左炎超?这可是老相识了,北辛大将之中的狠人。看样子,那唐川是打算让我秋水城寸草不留。” 信王说着目光看向了林奇,“林奇,一切交给你了,你来做主。洪山,从即刻起,本王领地内一起听命于林大军师。若有抗命者,斩立决!” 林奇抱了抱拳,郑重的说道,“王爷放心,本军师就拿这个左炎超做一道开胃小菜,提振我军士气!” 林奇目光威严的看向了城外,这几日他没有告知任何人挖这些沟渠做何用。既然北辛大军就要到来,也该让十三等人出手,清除秋水城内外的北辛眼线了。 第二百零一节 兵压秋水城 封门关内,北辛的铁甲洪流如同洪水猛兽一般涌向了秋水城。唐川高坐在大帅车之上,再次踏入大安的土地,唐川不禁有些心潮澎湃。 随行的孟托看到唐川心情不错,微笑着说道,“主上,若是当日大破封门关时一蹴而就,估计主上就在秋水城王府中畅饮了。” 唐川侧身看了看孟托,如今孟托也被他封为军师,地位排在八部大将军之上。 “孟托,听你的意思,好像还在埋怨本帅没有下令追击啊。” 孟托拱了拱手,“主上神机,定然有其用意。只是给了秋水城喘息的机会,并且让陈豪亲率大军援驰,岂不是增加我大军的伤亡损失?” 唐川孤傲的眼神目视着远方,“孟托,本帅知道乘胜追击的话,何大义加上柳撼,确实能拿下秋水城。但你想过没有,那样一来,只会吓的刘轲小儿龟缩在阳城以北。你曾多次去过大安京都,应该明白阳城咽喉易守难攻。本帅可不想在阳城与他们决战,给了信王喘息的时间,就是逼迫刘轲派兵支援秋水城。大安兵马去的再多,想在秋水城与本帅对抗无异于送死。” 孟托眼神一亮,“主上的意思是,在秋水城击杀他们有生力量?主上高明啊。只可惜那刘轲明知送死,他也得派兵前来。” 唐川哈哈一笑,“那刘轲小儿定然也在揣摩本帅的意图,只可惜没有了孔赞,大安如同失去了双目。恐怕他们君臣做梦也想不到,本帅即便到了阳城之外,也未必会强攻。我北辛大军只需把大安兵马堵在阳城以北,这阳城以南富饶的土地可就是我北辛国土了。只需安稳三五年,大安子民就会变成我北辛儿郎。到那时,以彼之人攻击彼城,可以轻松灭掉大安朝堂。” 孟托敬佩的看着唐川,身为大元帅,他没有急于攻城灭掉大安,不但能保存北辛兵马实力,更能斩断大安的物资供应,用不了多久,大安朝堂内部就会崩塌。这样的深谋远虑,绝非一般人能够想得到。况且灭掉秋水城之后,大安兵马都集中在阳城,北部边防空虚,那些蛮荒部族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主仆二人一路畅谈,仿佛秋水城已经纳入麾下。甚至说,唐川眼中根本没有林奇,唯一让他感兴趣的,就是信王刘恒。若是能活捉这位大安亲王,不但能羞辱大安皇族,更会让大安士气跌落到极点。 此刻秋水城内,大总管洪山奉林奇之命,开始大肆捕捉北辛的眼线。除此之外,林奇更是下令全城排查,只要是带翅膀会飞的全部收缴。当然,监天院和自己人的飞羽不包括在内。林奇就是要斩断北辛的所有耳目,让他们变成聋子和瞎子,摸不清秋水城的真实防御和情报。 叶十三与廖仓等人也没闲着,城外三十里范围之内,只要是嫌疑者当场击杀。大战在即,林奇也顾不得什么小节了,妇人之仁往往会坏了大事,就算错杀,也总比把城外的布防泄露的好。 贤王刘秉离开了秋水城,林奇没有责怪他,毕竟刘秉不属于这里,一旦开战还得抽出人手来保护他。别看城内一直在清理北辛谍者,谁也不敢保证有没有刺客混在城中。所以刘秉离开,林奇非但没有劝阻,反而是很愿意让他回京。 大战在即,信王等人再次来到城头查看防御。如今城外那些沟沟坎坎已经做好了伪装,底部夯实,灌上了黑燃,上面又铺上了门板盖上黄土。表面上看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到时候一旦点燃,那些火势就会连城一片构成了防御之势。不过即便是这样,信王等人依然觉得只是权宜之计,特别是陈豪等人,没人相信能挡得住唐川四十万大军。 看到信王在城墙上视察防御,陈豪轻声问道,“军师大人,陛下已经飞羽传旨,难道~您真的要抗旨死守秋水城?” 林奇一转身,目光威严的看着陈豪,“怎么,你怕了?” 陈豪一怔,顿时挺起了胸膛,“军师大人一介文士都不惧生死,我陈豪若说怕,那岂不是让世人耻笑。不过身为领将,我可不是带着兄弟们来送死的,而是要想办法赢得这场战事。” 林奇点了点头,“陛下的旨意是让我来定夺,撤与不撤,陛下都不会责罚。陈将军,你想过没有,我们若是撤离,秋水城百姓与信王所属将士必将遭受屠杀。不撤离的话,我林奇不敢保证谁能活着,但却能保证此战过后,即便唐川最终拿下秋水城,他也大伤元气无力再去攻打阳城。哪怕是战死,我们也要死得其所,总比被人咒骂当逃兵要强得多。苟且偷生即便活着,心中的愧疚也会跟随一辈子。身为军人,若是没有这点胆气与豪迈,那就不配穿上这身战甲。” 陈豪吃惊的看着林奇,郑重的一抱拳,“军师大人,我陈豪此生心服口服的人不多,从今后,您算一个。大人放心,我陈豪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您说的对,就算是死,也得多拉上几个北辛贼子当垫背的。” 林奇一怔,笑道,“陈将军,我到很想知道,除了我之外,你还佩服谁?” “庆温侯爷刘业。” 林奇颇为惊讶的看着陈豪,没想到他会佩服那个老滑头。两人正说着,信王刘恒返了回来。明日唐川的先锋大军就要到达,别看信王把所有权力都交给了林奇,但他心中依然放心不下。这里是他的根基,信王比任何人都想保住秋水城。 “林奇,左炎超的先锋大军明日到达,你这边有什么具体打算,可否告知本王?” 林奇双手执礼,“王爷,这么多天的布局,这第一战必须要打出威风。击溃左炎超所部,一来给唐川点颜色看看,二者提振我军士气。将士们虽然不畏死,但城中却弥漫着消极的气息。这一战,也算是让百姓和将士们看到希望。只有让所有人看到希望,才能众志成城奋勇保住秋水城。” 信王刘恒一怔,心说林奇还是年轻气盛,根本不知道左炎超的厉害。信王刘恒不便反驳,目光却看向了陈豪,“陈将军,你的意思呢?” 陈豪皱了皱眉头,陛下已经下旨一切由林奇为首,按说信王这么问有分裂之嫌。不过到现在林奇也没有拿出具体措施,陈豪忍不住向林奇问道。 “军师大人,据线报那左炎超的先锋大军行进的并不快,与唐川主力大军只间隔半日的行程。要想吃下左炎超的兵马,恐怕我大军必须全部压上。可是一旦纠缠起来,万一唐川主力加快进程,那岂不是~?” 林奇淡淡的一笑,“不必全部压上,我要的只是左炎超的人头,只需他们大军溃败即可。” 陈豪心中一动,指着城外问道,“军师大人是准备用这些设置,打左炎超一个措手不及?” 林奇摇了摇头,“这些是留给唐川的,我可舍不得用在他身上。信王殿下,敢不敢跟在下打个赌?” 信王刘恒奇怪的看着林奇,“赌什么?” “我若是击败左炎超,你把百里轩送给我。” “那你若是输了呢?”信王说完,目光忽然暗淡下来,“算了,输了的话,本王也无需要什么了。” “不,我知道世子已经被您送走,想必王爷是留了后路。我若是输了,那就让叶十三保护世子一辈子。” 信王眼神不禁一亮,“一言为定!” 信王刘恒早已把世子刘铮送出了领地,不过不是去京都,而是秘密去了韩水洲。信王在那里隐藏着一些家业,一旦秋水城被灭,信王告知儿子切不可泄露身份,更名换姓隐居下来,哪怕是投靠了北辛,也要保留一支他信王的血脉。 夜色降临,秋水城内,人们已经知道了敌军明日就到,或许这是最后一个宁静的夜晚。城内百姓虽然熄灭了灯烛,但很多人都无法入睡。后城门依然敞开着,想离开的早已离开,留下来的都抱着赴死之意。连信王都要与城同在,他们更不愿意离开这座双手建设起来的美丽家园。 城内临时的帅府之中,林奇召集众将官开始安排明日的对应。这也是大军到达秋水城之后,林奇主持的第一个全体将官会议。按照前世的记忆,林奇慷慨激昂的做了战前动员。看着众将官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林奇开始在沙盘之前安排具体事宜。 信王与大总管洪山都在,听完林奇的安排,信王刘恒与洪山都觉得林奇简直有些疯狂。但是信王刘恒没有干涉和反驳,不管怎么说这些英勇的将士都是为了守护秋水城而来,信王心存感激,更不愿意去打击他们的信心。 夜色之中,城门打开,叶十三与廖仓等人带着手下四十名兄弟,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城头上的兵卒没人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甚至有些人还以为这是贪生怕死连夜出逃。 当黎明第一道曙光初现,城内的百姓打开了房门。他们没有像往常一样为了生活而劳作,而是聚集在大街之上,脸上带着担心的木讷。 辰时一过,城中响起了大军集结的号角。林奇与信王登上了城内最高的一座望楼,四名令旗兵严阵以待。西城门内一座座战甲方阵排列整齐,特别是沈剑锋等人的特殊战阵,从望楼看去非常显眼。 一名令旗兵接到城门传递的信号,转身禀报道,“启禀军师大人,探马来报,左炎超先锋大军六万余人,正加快速度向秋水城袭来。距离此地还有四十余里,预计一个时辰即可到达。” 林奇嘴角弯起一道弧度,“这么快,他是要赶着去投胎吗?传令陈豪将军,城外列阵迎接。命王亮褚斌战阵分列两侧,沈剑锋与赵洪战阵正面准备应战!” 林奇一声令下,望楼之上令旗挥舞。铁甲洪流踏着震撼的步伐向城门外走去。 信王紧绷着嘴唇,他觉得林奇这种排兵还是太过冒险,竟然放弃城墙防御主动出击。别看北辛先锋只有六万人,但信王知道绝对是精锐之师,万一被猛将左炎超击溃第一战阵,双方很容易陷入纠缠之中。 信王刘恒知道这种规模的大战不会一时半刻结束,万一唐川主力杀了过来,那种后果~信王不敢再想下去。 第二百零二节 暗藏的杀招 秋水城望楼之上,林奇坦然自若的品着茶水,他的表现与城池内外紧张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看着信王一脸严肃的盯着城外,林奇平静的说道,“王爷,时间还早,还是坐下来品品茶吧。秋水城的茶确实不错,等回京的时候我可得多带一些。” 信王则一脸严肃的看了一眼,“大战过后若是本王还活着,以后秋水城的名茶我送你一半。” “别这么悲观,那唐川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此人真要像传闻中的那么厉害,也不至于被司徒牧困在玉川城这么多年了。要不是孔老给了他机会,这家伙就是个颓废的半大老头。” 信王叹息道,“或许这都是天意,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为了刘轲把这只猛虎放出来。” 林奇歪头看着信王,“怎么,心里还在痛恨刘轲?” 信王哼了一声,“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若是刘轲能派大军保住秋水城,别说是推行什么新政,即便把本王被贬为庶民都行。” 林奇想了想,问道,“王爷,如果在下真的能帮您守住了秋水城,为了大安繁荣强盛,您可愿意协助陛下推行新政?” 信王直视着林奇,微微摇了摇头,“林奇,你小子确实有些不凡,但毕竟经验不足,不知道唐川的厉害。若是李智与孔老前来,他们绝不会向你今日这般如此自命不凡。不过,如今你也身为大安权高位重之臣,能不畏生死来到秋水城,本王非常敬佩。” 林奇哈哈一笑,“看来王爷还是不看好在下,这很正常,王爷能如此坦诚的说出来,在下也很高兴。王爷,这一战我若是指挥有误,军权就交给你,我林奇唯命是从。可是万一我要能牵制住唐川大军,得胜之后您就不要再拒绝新政,不然我这督察院老大很难处理。” 信王苦笑道,“你小子确实很异类,大战来临还能如此镇定,本王着实佩服。也罢,只要能保得住秋水城,本王一切随你。” 林奇与信王在望楼之上坦诚的聊着,此时二十里之外,左炎超的先锋大军正快速推进。将旗之下,左炎超骑着宝马良驹,目光威严的盯着前方。他是唐川的老部下,当年兵犯大安之时左炎超就是阵前大将。如今再次踏入大安,没想到首战之功却被何大义夺得。 左炎超心中不服,何大义当年只不过是个统领,如今却夺得首功。左炎超没有按照唐川的吩咐与主力保持安全距离,在他眼里大安兵马就是待宰的羔羊,六万精锐骑兵即便拿不下秋水城,至少可以吓破信王的胆子。若是大安兵马胆敢出城应战,左炎超巴不得斩下几个将领的首级挂在他的将旗之上。 秋水城外,将士们终于看到远处扬起的滚滚尘埃。陈豪打马来到沈剑锋战阵之中,看着军卒们双手握着尽两丈长的勾矛与长枪,陈豪心说这玩意一旦近战那不是白白送死吗。特别是步战方阵后面的骑兵战阵,也是如此的长家伙,陈豪更是觉得有些故弄玄虚。 “沈将军,千万要小心,一旦乱了战阵切莫恋战,马上撤回城中。敌军只有六万余人,你们撤回之后,本将军替你们扫尾。” 沈剑锋独目看着陈豪,“陈大将军,听你的意思好像我们必败无疑?你这是在灭自己士气长他人威风吗?” 陈豪严肃的说道,“沈将军,你我以前虽然没共过事,但在下早已听说过沈将军的大名。咱们同为经历过战场的将军,应该知道战场不是儿戏,军师大人毕竟没经历过这些,所以有些事~我觉得还是应该择机而行。” 沈剑锋指了指前面战阵中的兄弟,“陈大将军,切莫小看了军师传授的这个方阵。开始的时候我也有些反对,但是经过这些日子的演练,我发现它确实比以前的战阵威力大。当然,只有经历过战场的检验,才能知道它的优劣。你放心,我们若是不敌,军师大人必会下令撤回。但不服从令旗这可是军中大忌,我劝陈将军切莫自作主张。” 沈剑锋对他的战队非常自信,如今的方阵林奇已经做了改良。在前世马其顿方阵的基础上,结合此世合击之术,不但增加了进攻威力,更是弥补了马其顿方阵的劣势,让战阵可以灵活多变。 陈豪眼看着敌军就要到达,劝说无果只好抱了抱拳,“沈将军,那就祝你们得胜而归。” 陈豪打马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此时前方已经能够看到敌军的身影,城墙之上的弓箭手压了上来。城池之内,后备的十万兵马也严阵以待。所有人都在紧张的等待着命令,一时间,城池内外鸦雀无声。 望楼之上,林奇与信王都站身盯着远方。左炎超的大军如同扬起一片乌云压了过来,五里~三里~林奇看到对方没有停势,当即命令道。 “传我军令,命王亮褚斌两位将军护翼两侧,责沈剑锋赵洪两位将军步战方阵正面出击,冲垮敌军阵型!” 林奇一声令下,望楼上的令旗挥舞起来。城头之上,战鼓鸣起,四大方阵迈着整齐的步法喊着号子走出了序列。 信王刘恒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林奇,左炎超的先锋大军,可是轻骑与重骑相结合。你用步战兵迎击?这~能行吗?” “王爷,您就瞧好吧。”林奇面带自信的目光,背负双手看向城外。 北辛大军将旗之下,左炎超看到秋水城居然在城外列阵,一开始他还担心对方会列阵弓箭手,但是看到高举着长矛长枪的步战兵马主动迎了上来,可把左炎超高兴坏了。 “传令轻骑战队,直接冲刺碾杀了这些无知的大安小儿。拿他们的人头,本将军给你们请功!” 左炎超心说这不是来送人头的吗,看来大安真是没人了,居然让一个籍籍无名之辈陈豪来统领大军。左炎超根本没把林奇放在心上,还以为一切都是陈豪在指挥。 尖锐的哨令声中,左炎超拉住了战马,重甲骑兵接到命令也停了下来。北辛的轻骑战队,在各自统领的率领之下,疯狂的冲向了前方的战阵。 沈剑锋与赵洪的步战方阵,每个方阵六千人,其中一千兵卒是辅助兵。看到对方的轻骑大军不断的接近,一百丈~五十丈~直到还有十几丈的距离,沈剑锋与赵洪几乎同时吹响了口中的哨令。 “辅助兵标枪准备,投射!” 嗖嗖嗖~!辅助兵每人两支,四千支标枪投射了出去。北辛兵马原本没有看到弓箭手的身影,这才大着胆子狂冲,没想到步战阵之中飞出这么多标枪,顿时有近三百骑兵被射下了战马。 紧接着,步战阵的长枪长矛平压了下来,兵卒们一个靠着一个,后面抵住前者,辅助兵也抽出战刀举着盾牌,防止有漏网之鱼冲进战阵。 密密麻麻的长枪勾矛,整个战阵如同刺猬一样向前冲去。枪矛的前端都缠绕着牛皮竹片,即便上好的宝刀也很难一下斩断。 噗噗噗~!战马嘶鸣人声惨叫,左炎超不禁瞪大了眼珠子,心说这是什么打法?就算翻烂了历代兵法著作,他也没见过这样的战阵。 “传令,轻骑战阵后撤,重甲骑压上。” 左炎超看出了不妙,急忙改换策略。但战事刚一开始,两三万的轻骑战阵一冲击,哪有这么好撤离的。况且战场之上厮杀喊叫以及方阵的口号声,即便尖锐的哨音有着穿透力,一时片刻也很难调整过来。 城墙之上,将士们看到敌军战马一个接一个倒在长枪长矛之下,更是拼了命的叫好。在混乱之中,沈剑锋等人的战阵,将士们咬着牙顶着前面的战友,踏着敌人的尸首一个劲的往前冲。 左炎超看的目眦欲裂,在他的嚎叫之下,重甲战骑终于压了上去。看到敌军重甲骑兵上来,沈剑锋等人的战阵当即停止了前进,一声令下,长长的勾矛下压对准马脚,长枪则是根部杵地,四十五度角等待着敌军。 重甲骑兵与轻骑战队不同,由于身上的装备太重,前面的一倒下,后面顿时撞在了一起。左炎超额头上流下了冷汗,面对这种怪异的战阵,他一时间也找不到破解办法,急忙下令鸣锣收兵。 望楼之上,信王激动的双手抓着围栏,林奇则是面带冷笑,“想收兵,那得看本军师答不答应。传令,骑兵战阵,出击!” 令旗一挥,城门外那些手举长枪长矛的骑兵方队早已安耐不住,一接到指令,迅速冲了出去。压阵的陈豪等诸将一个个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这一战居然赢得如此轻松。左炎超的大军已经混乱不堪,连陈豪都激动的恨不能率部冲杀过去。 林奇仿佛洞察了陈豪等将军们的心思,当即下令道,“传我命令,命陈豪等各个战队全部出击,能杀几个就杀几个,追击二十里必须返回。否则,军法处置!” 传令兵一听,急忙挥舞着令旗。城头之上接到命令,短短的十几息,秋水城外响起了冲锋的号角声。 左炎超牙咬的嘎嘎直响,原本还想震慑秋水城,给唐帅送上一份喜讯。没想到,前后才过了半个时辰,他的六万大军就被击溃。左炎超心中懊悔,甚至有些不服气,但他知道再不逃离的话损失更大。无奈之下,左炎超只能安排三千重骑压后,带着残兵败将迅速回撤。 这三千重骑等于白白送给了秋水城,即便是这样,陈豪等人依然洞穿了重骑的阻挡追杀了下去。 林奇看着溃逃的北辛大军,他知道左炎超是败在大意和不知这么对应这种战阵。估计下一次,这种战阵未必能用得上了。因为只需几十辆投石车,就能把这种战阵砸的稀巴烂,所以林奇只是训练了几支战队,并没有全满推广。 林奇目光投向了远方,击溃北辛的先锋大军不是最终目的,林奇更要斩杀左炎超夺得将旗。只要成功击杀了左炎超夺取将旗,不但秋水城的士气大振,更能激发整个大安的抗敌勇气。 “十三,我的好兄弟,希望你能给我带回来惊喜。” 林奇默默的祈祷着,他已经派十三等人提前埋伏在必经之路上。敌军虽然溃败,但乱军之中刺杀敌首也非常冒险,林奇不知道叶十三等人能不能全身而退。 第二百零三节 初露峥嵘 大军溃败,如洪水决堤,况且秋水城之外无险可守,北辛溃军四下逃窜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阻击。 左炎超嘶声喊叫着,身为北辛名将,他不愿意就这么毁了一世英名。但在大安兵马的追击之下,左炎超手下亲兵统领强行拉着战马向来时的路逃窜。他们知道唯有这个方向大安诸将不敢追击的太远,若是朝着其它方向逃窜,很可能无法摆脱掉追击。 左炎超一直逃出三十余里,看到身后已经没有追兵,这才压住颓势开始收拢残兵败将。来的时候大军威风凛凛充满了傲气,现如今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眼神之中也出现了惧色。身为八部之一的大将军,这是左炎超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身为军人,眼神之中只有充满了杀气才能无往而不利,一旦出现畏惧,以后再遇到对手之时,将成为抹不掉的心魔。 “混蛋!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那秋水城不过是仰仗人马众多小胜一局。等唐帅大军到来,你们这些人,必须给老子第一个踏过城池!” 左炎超疯狂的喊叫着,此时他的身边陆陆续续集结了两三万人马。其他的不是跑散就是被杀,这一战可算是败的有些惨烈。 就在这时,又有一股约四十人的轻骑兵向这边撤来。他们身上的战甲沾染着血迹,有的甚至连头盔都没有,但每个人都眼含杀气,为首的手持一杆乌黑的铁枪,这些人正是叶十三与廖仓等人伪装而来。 眼看着要进入大军,十三压低声音吩咐道,“廖大哥,让兄弟们不必紧张,几万大军不可能都认识,你们就在外围徘徊,等着接应我。” 廖仓手持双锏压声说道,“十三,咱们俩一起,队伍交给老刘。你小子想吃独食,门都没有。” 十三回头看了一眼,他知道廖仓是不放心自己,“好吧,刘峰大哥,你带着兄弟们在外围。我俩一旦得手,任何人不得恋战。” 一名壮年汉子答应了一声,压了压马势,让廖仓和十三冲在最前面。眼看着就要进入大军,一名北辛统领手持长矛喝道。 “你们是那部分的,统领是谁?” 叶十三伸手摸出一块参将腰牌,这是他们刚才击杀的一股残兵,没想到其中有一名参将。但是叶十三根本不知道这参将姓字名谁,不过十三却沉稳的喊道。 “快,带我俩去见将军大人,我家大人命我二人有急事禀报。” 统领一看是轻骑战队六参将之一的腰牌,还以为真有急事禀报,二话不说赶紧带着二人奔向将旗之处。若在平时肯定要验明正身,但刚刚大败众人神魂未定,统领也怕是秋水城大军再次追来,根本顾不上查验二人的身份。更何况左炎超身边有亲兵护卫,统领根本不敢相信这二人会是刺客。 “启禀大将军,轻骑战队胡参将的部下有急事禀报。” 左炎超正琢磨着该如何向唐川认罪,他的六位参将如今只回来了三位,闻听轻骑战队参将部下有要事禀报,当即喊道。 “让他过来!” 将旗前面的亲兵队伍向两侧一闪,叶十三和廖仓跳下战马,叶十三拖着陨铁枪向左炎超走去。眼看着还有十几步就要到左炎超身旁,一名亲兵统领拦身怒道。 “大胆,在将军大人面前居然不收枪,你到底是谁的部下!” 叶十三一愣,周边的亲兵们顿时亮出了兵器。就在叶十三刚要动手,就听着左炎超喊道。 “都他妈吓破胆子了,哪里还敢放下兵器。算了,让他二人过来,回头让他们统领处罚。” 亲兵统领一听,这才悻悻的闪身让开,眼神之中充满了鄙视,嘴里忍不住骂道,“废物!” 叶十三心说等会老子就要了你的人头,廖仓也低着头默不作声,双手紧紧抓住双锏,随时准备出击。 左炎超盯着二人,带着怒意问道,“老-胡身在何处,为何还不归队?” 叶十三抬起了头,眼神之中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左炎超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当即心中一惊大喊一声,“不好~他们不是~。” 噗~!左炎超虽然是北辛名将,但他毕竟不是柳撼那样的高手。如此近的距离,对于十三来说要是失手那才是怪事。 叶十三一枪穿透了左炎超的咽喉,枪柄一旋就把左炎超的头颅挑了起来。廖仓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双锏一挥,砰砰两声,那倒霉的亲兵统领,还在愕然之中就被砸碎了脑袋。 “有刺客~快~列阵!” 就在这刹那之间,叶十三挥动枪柄砸断了旗杆,用将旗包裹着左炎超的人头缠在背上。看着帮他挡驾的廖仓有些吃力,叶十三高喝一声。 “北辛贼子听着,小爷叶十三,转告唐川老贼,秋水城有我家少爷坐镇,尔等还不滚回北辛,左炎超就是下场!” 叶十三说着一错步,闪身来到廖仓身前,手中陨铁神枪横扫了出去。 将旗一倒左炎超突然被刺身亡,远处的兵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刘峰看到将旗一倒,口中哨音一吹,兄弟们顿时行动起来。 四十名兄弟早已盯住了各自的目标,不过为了让大军混乱,他们没有动手杀人,而是把目标针对了对方的战马。 噗噗噗~,战马突然受到攻击,顿时嘶鸣的横冲直撞。刘峰回首打了个手势,几个人齐声高喊起来。 “不好了~秋水城大军杀了过来,快跑~!” 惊魂未定的北辛大军,刚刚得到了喘息,没想到将旗被折,加上惊马的横冲直撞,整个大军顿时乱了起来。好多残兵败将还未找到自己的建制,一听秋水城大军杀了过来,二话不说打马就跑。 大军一乱,封堵十三和廖仓的阵型也被自己人冲垮。加上二人本身就是身穿北辛战甲,混乱之中很快就与刘峰等人汇聚在一起。 “快~撤离!” 叶十三也不恋战,他也怕万一有参将压住阵势,围攻之下他们这些人很难全身而退。 此时的秋水城中,所有人无不激动的高声欢呼。林奇与信王也下了望台,来到了城头之上。 追击的大军已经回归,信王眼中更是闪烁着激动的泪花。多少年来,大安对北辛兵马的畏惧一直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今日之战,不禁让信王激动的高呼。 “值了,死而无憾,老夫死而无憾也~!”信王知道北辛主力马上就到,但这一战赢得如此漂亮,就算秋水城被破也值了。 林奇却是目带担忧看着远处,陈豪等人已经列阵完毕,众将官看向城头,如今他们看林奇的眼光发生了变化。要说以前林奇的军师光辉,大多是应城的虚假光彩。但这一次,众将官彻底改变了对林奇的看法。特别是陈豪等西山大营诸将,眼神之中充满着无比的敬佩。 陈豪上前高声喊道,“启禀军师大人,我大军得胜而归,请军师大人训示!” 林奇居高临下的看着精神抖擞的一排排战阵,高声喊道,“所有将军都留在城外,由副将带队回营休整。” 众将官感到有些奇怪,但没人追问是何因。陈豪高喊一声,“得令!” 除了打扫战场的统计队伍,一队队兵马入城,城外只留下了陈豪等众将官。信王也不知林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信王心中兴奋,高兴的说道。 “林奇,本王这就八百里加急上报陛下,今日本王要与全城欢庆!” 林奇依然目视着远方,只是淡淡的说道,“不急,再等等。” 信王一愣,还以为林奇是担心唐川的主力就要到达,“林奇,有此一战,我等已经对得起天下了。若是再不快马上报,一旦唐川大军围城,飞羽传书可无法表达本王心中的振奋。” 信王正说着,林奇眼神突然一亮,看到远处隐约的一群战马奔来。 “不好!是北辛轻骑,大约五十余人!”城头上的瞭望哨高声喊道。 城门之下,众将军一听,纷纷调转马头。沈剑锋从马挂上抽出长矛,独眼之中绽放出了杀气。五十人就敢杀过来,对于这些战将来说简直是找死,根本不必集结兵马。 林奇的眼中终于绽放出了笑意,虽然他看不清十三的模样,但那柄陨铁枪林奇非常熟悉。此枪整个天下独一无二,不管身穿什么战甲都是自己人。 “信王殿下,诸位将军,大家不必惊慌,那是十三他们。看来,又有喜事到了。” 叶十三等人奔向城门,兄弟们在马上就开始抛弃头盔战甲,有些人甚至忍不住高呼起来。叶十三看了廖仓一眼,一抖战旗把左炎超的头颅跑向空中,噗的一声扎在了枪头之上。而手中的战旗,也顺势扔给了廖仓。 两个人一手举旗一手举枪,在奔驰中廖仓高声喊道,“启禀府主大人~敌军先锋大将左炎超被斩,此乃敌军先锋大旗~。” “什~什么?”信王激动的双手扶着箭垛,瞪大了眼睛看向叶十三。 陈豪等人也是无比的震惊,斩杀先锋大将军,折了对方将旗,这与击溃大军有着天壤之别。因为从此之后,北辛再打出先锋将旗,那将是整个北辛的耻辱。 就在秋水城全城将士与百姓欢呼着迎接叶十三等人之际,正在途中的北辛唐川主力大军,也迎来了他们的残兵败将。 帅车之中,唐川愕然的看着源源不断逃回了的先锋大军,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听完逃离回来的左炎超亲兵禀报,唐川震怒的嘴唇都在颤抖。 “叶十三?他家少爷?” 孟托也咬牙怒道,“是林奇,居然是林奇在统领秋水城大军?” 唐川双拳紧握,手指都有些发白。到现在他才明白,秋水城与他们对垒的不是信王刘恒,也不是名不见经传的陈豪,居然是那位大安陛下的宠臣林奇。 唐川原以为林奇只是有些小手段,甚至在治国谋略上也颇有见地,或许将来可以继承孔赞的衣钵。没想到这秋水城一战,林奇竟然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第二百零四节 接受挑战 “秋水城大捷~!” 一匹匹快马奔向了大安京都,各个驿站歇马不歇人,但凡有人之处,无不高声呼喊。 阳城守备李占锡得知林奇大获全胜,更是激动的集结三军击鼓相庆。这些日子李占锡正因为失去大哥而心情悲痛,没想到妹夫林奇替他们李家斩了对方一刀。更何况是斩杀左炎超夺了战旗,如此赫赫战功足以震慑天下。 大安京都,一筹莫展的刘轲看着秋水城急报,足足愣了十几息,这才伏案大笑。 “来人,全城宣告,立即转发各州各郡,朕要为秋水城将士庆功!” 刘轲心中大喜,这场大胜非常关键,不但可以提振士气,更能让整个大安形成一股巨大的凝聚力。特别是那些力举求和的臣子们,这下可以闭嘴了。 誉国公府内,老国公气色依然不佳,但已经能够下床行走。看着络绎不绝前来道贺的朝中大臣,李智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心中却更加为林奇担心。 秋水城毕竟兵马有限,虽然这一场大战赢得光彩,但李智知道会更加激怒唐川。甚至说,北辛将帅为了报仇,秋水城接下来的战事会更加惨烈。 “来人,备车,我要进宫。” 李智知道他该为林奇做点什么了,既然林奇倔强的要死守秋水城,为了自己的女婿,李智只能恳求陛下调兵遣将增援林奇。否则的话,李智知道秋水城坚持不了多久。 皇宫之内,大总管侯德贵恭敬的把李智迎了进去。李智没想到御书房中人还不少,不但贤王刘秉在此,连诚王刘展与庆温侯刘业都在。 没等李智下跪行礼,刘轲主动走出御案把李智搀扶起来,“国公,您病体初愈,不必行此大礼。来人,赐座!” 李智客气的回应了一声,这才对着诚王等人拱了拱手,“王爷侯爷,你们都在啊。” 贤王刘秉高兴的站起身,拉着李智坐下,“国公,当时我在秋水城的时候,就知道林奇这小子肯定能打胜仗。说实话,要不是他们非把我赶回来,本王肯定会跟林奇并肩作战。痛快啊,可惜本王没有参战。” 诚王笑了笑,“本王一直看不起刘恒,但这一次,我刘展服气。” 庆温侯点头道,“是啊,秋水城青壮之人都逃离出来,信王能够视死如归与城同在,如此壮举不愧是我皇家血脉。” 李智听的出来,他们心中只是钦佩,但没人觉得秋水城能受得住。甚至说,信王刘恒与林奇等人,是以最终的壮烈赢得了众人的赞誉。 刘轲目光看向了李智,“国公,秋水城大捷,朕准备重重的封赏,而且要大宴群臣举杯同庆。不知国公到此,是否也是因为大捷之事?” 李智苦笑道,“陛下,秋水城大捷,是该普天同庆。但身为帝君,与诸位千岁是否觉得秋水城能受得住?” 李智突然一问,刘轲等人面面相觑,这问题不是明摆着吗,二十万东拼西凑的大军,怎么能与唐川四十万虎狼之师相抗衡。就算是侥幸胜了一局,对于无险可守的秋水城来说也于事无补。 看到众人不回答,李智接着说道,“陛下,为了我大安帝国,前方将士以命相拼赢得赞誉。但陛下要是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唐川大军围困而无动于衷,恐怕~也会让天下有志之士心中不满。所以老臣建议,调派阳城兵马前去增援,与北辛大军展开正面决战。” 诚王刘展眉头一皱,他可是马上王爷,在军事上要比刘轲和庆温侯等人洞察的清晰。 诚王当即说道,“国公,如今北部大营还在途中,一旦调防阳城兵马,万一有失的话~岂不是会让唐川乘虚而入?本王若是唐川,一旦得知阳城出兵,定会分出一支兵马绕行阻断,甚至直接夺取阳城。真要是那样,我大安京都可就危险了。” 李智目光严肃的看着诚王,“老臣也知道这样做有些冒险,但北部大营兵马很快就可到来。若是陛下只是赏赐而无实际支援,一旦唐川踏过秋水城,恐怕天下人都会心寒。” 庆温侯看了看脸色有些发黑的刘轲,叹息了一声,讪讪的说道,“国公,难道你还不明白林奇与信王的意思吗?他们是想~。” 没等庆温侯说完,李智打断道,“老臣当然明白,信王与林奇等人,是要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消耗掉唐川的绝对主力。那样一来,唐川将无力再挥戈北上,只能退守封门关继续积蓄力量。” 李智说着拱了拱手,“若真是那样,试问你们于心何安?连自家王爷和这么勇猛的将士都能放弃,就算度过了此劫,将来还有谁肯为我大安拼命?陛下,老臣恳请陛下三思啊。” 刘秉嘴唇动了动,他也想替林奇说几句,但最终还是忍住没有说出来。这番话若是出自他人之口,定会让刘轲勃然大怒。但李智是他外公,又是军中威望极高的老帅,庆温侯与诚王等也不便训斥。 御书房出现了片刻的安静,刘轲轻叹了一声,“国公,你说的很对,朕也觉得该增兵支援。但是~林奇却不让。” “什么?”李智吃惊的看着刘轲,诚王等人也有些疑惑,心说刘轲是不是在欺骗李智。 刘轲看向侯德贵说道,“去,把信王的书信拿来给国公大人过目。” 侯德贵答应一声,赶忙向旁边跑了过去,不大一会儿,侯德贵双手端着一封书信跑了过来。 刘轲接过来看了一眼,递给了李智,“国公,信王阐述了秋水城的现状,后面林奇也亲笔写了几句。他的那笔丑字想必您也熟悉,还是自己看吧。” 李智赶忙接了过来,诚王和庆温侯对视了一眼,他俩也想知道写的什么,但碍于面子只能安坐,反正会传到他们手中。 刘秉可不管这一套,“林奇这小子到底瞎说了些什么,本王也看看。”刘秉说着凑了过来。 李智看完书信皱了皱眉头,他没想到林奇居然说暂时不要增兵,需要增兵的话林奇会择机而定。身为老帅,李智顿时洞察了林奇的战略意图。他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想把唐川阻击在秋水城之外,所谓的择机而定,就是林奇兵马拼的差不多的时候,阳城再增兵秋水城。那样一来唐川大军也损兵折将疲惫不堪,阳城兵马只要指挥得当,完全可以正面一战,甚至能一举把北辛赶回封门关之外。 “荒唐,简直是胡闹,陛下,这小子根本就是在儿戏。”李智气愤的怒道。 刘轲却严肃的看着李智,而且称谓上也用上了亲情,“外公,秋水城的将士也是血肉之躯,这上面不但有林奇的署名,更加盖了信王与陈豪将军的官印。难道你觉得他们在拿二十万将士的性命,当做儿戏?” “可是~林奇根本不知唐川的厉害,以为斩杀了一个左炎超,就能阻挡住唐川大军?这简直是异想天开。老臣也盼望着我大军能赢得胜利,可是身为三军之首,一招失误满盘皆输,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刘轲看着外公,重重的说道,“他们不会后悔,因为这些人都是我大安的勇士。即便是战死在秋水城,他们的名字也会铭记在每个大安人的心中。外公,林奇是您的女婿,更是朕的爱臣和知己。朕信任他,相信林奇会为我大安创造出奇迹。” 李智身躯微微晃了晃,刘轲话都说道这份上,他知道再劝也没用了。在李智看来,如今秋水城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以血肉之躯消耗掉大部分敌军主力,导致唐川只能回撤。另外一个选择,就是林奇能够及时看清形势,杀出重围撤回阳城。他不知林奇会怎么选择,但李智知道刘轲绝不敢冒然增兵。因为放弃阳城险要与唐川在平原上决战,无异于放弃优势以卵击石。 这一刻,秋水城之外,唐川大军在距离城池不到五里安营扎寨。唐川并没有围困秋水城,甚至下令不得出击。北辛大营之中弥漫着怒火,而唐川却在大营之内,反复揣测着林奇那怪异的战阵。 唐川手下的八部大将,如今只剩下了七位。看着左炎超的人头还挂在城墙之上,每个人都摩拳擦掌,恨不能把整个秋水城给屠了。特别是柳撼,得知叶十三斩杀了左炎超,几次请战都被唐川驳回。 孟托看着唐川看着沙盘中的战阵有些出神,忍不住说道,“主上,这战阵只不过有些怪异而已,非常好破。” 唐川默默的点了点头,“确实好破解,只需战车与投石车压上,顷刻之间可以碾压。只是本帅有些奇怪,林奇那小子不懂兵法不会武技,怎能想出如此精妙的战阵。左炎超输的不冤,看来,本帅还真得要重视一下这个小家伙。” “主上,如今左将军的人头还挂在城头之上,再不开战,那几位将军可要急了。” 唐川站直了腰身,“孟托,安静了这几日,阳城那边可有动静?” 孟托摇了摇头,“探马来报,阳城那边毫无动静。” 唐川皱了皱眉头,“林奇立下如此赫赫战功,那刘轲居然能忍得住。这君臣二人,确实比他们的父辈精明多了。” 孟托一怔,“原来主上是等他们的援兵?那样的话,我到觉得更应该杀一杀林奇的锐气。或许秋水城吃了败仗,阳城兵马才会快马加鞭的赶来。” 唐川微微摇了摇头,“如今将士们都憋着怒火,只要开战,秋水城将不复存在。本帅想把秋水城当个诱饵,看来那刘轲不上钩啊。宁可损失了这二十万有功之将也要扼守阳城,孟托,可看明白了他们的用意?” 孟托点头道,“明白,将死之人也能被逼出勇气,刘轲小儿是想用这二十万兵力让我主力大军受创,无法再继续攻打阳城。甚至说,到时候他们再集中优势兵力来袭,一举把我大军赶回封门关。” 唐川冷笑道,“刘轲与林奇君臣二人,君识大局臣有谋略,更难得可贵的是不畏生死,确实值得敬佩。好在他们君臣还未成气候,若是再等几年的话,那可就很难说了。” “主上,既然阳城不再增兵,可否~。” 唐川点了点头,“林奇把我先锋将旗倒挂,又把左炎超人头悬在城门之上,看来是想逼迫本帅正面强攻。但不知,他们能坚持几轮强攻。” “主上,林奇这么做分明是个阴谋,那城门内必然设下了重兵。我大军可以四面同时出击,不必上他的当。” 唐川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这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唐川的目光渐渐犀利起来,他是北辛战神,既然林奇下了这样的战书,明知有诈唐川也要正面接受林奇的挑战。 第二百零五节 阵前争锋 秋水城内,北辛大军越是平静,越是给城内军民带来巨大的压力。不过对于林奇来说,反而给他又增加了几日准备的时间。 秋水城可是足以媲美京都的大城池,这些年信王不断扩建,如今城中大部分百姓都已经撤离,二十万大军驻扎城中倒也不显得拥挤。但除了主城门之外,四周几番扩建的城墙处处是漏洞。 林奇命人在城墙内挖掘暗道填充黑燃,甚至把一些巷道也进行了改造。看着整座城池的图纸,林奇勾勾画画,最坏的打算就是守不住之后与敌军展开巷战。 临时的帅府之中,信王与所有将军都在,看着林奇安排的兵力分布,陈豪担心的问道。 “军师大人,您把重兵都放在了城头,而侧翼与后方只有区区六万兵力,这~能行吗?” 林奇抬起头看了看众将官,向陈豪问道,“陈将军,如果你是北辛主帅,会怎么打?” 陈豪一指周边那些低矮的城墙,“当然是从薄弱之处入手,一旦突破,内外夹击之下根本守不住。” 林奇摇了摇头,“别人会这么做,但唐川不会。左炎超的人头还悬挂着城门之上,北辛将帅受了如此的奇耻大辱,若不从正面破开城池,他们发泄不了心中的震怒。” 信王起身说道,“不错,唐川身为北辛战神,本王比你们了解他。当初孔老也曾说过,唐川此人谋略兵法都堪比大贤,更是有一种不服输的性格。这种个性即是优点也是他的软肋,况且唐川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兵力,如果不从正面强攻,即便拿下秋水城,对他来说也是一种遗憾。” 陈豪抱拳说道,“王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唐川精明狡诈,万一从侧面强攻,岂不是拱手送出了秋水城?” 林奇点了点头,“陈将军这下算是说对了,他要敢侧面强攻,以诸位将军的估计,得多少兵力?” 赵洪说道,“两面包抄,各派兵十万,为了防止我大军从后城门撤离,那边再安排几万战车重骑,我等可就被他包了饺子了。” 林奇微微一笑,“他要真敢这样安排,我大军主力就彻底放弃防御,打开城门直接杀奔唐川的帅营。我林奇倒要看看,他唐川敢不敢与我大军同归于尽。” 沈剑锋也站起身说道,“军师大人说的不错,北辛分兵包抄的话,帅旗之下必然薄弱,唐川未必敢冒这个风险。但正面强攻,一旦受挫唐川必然会改变策略。毕竟即便是再孤傲的元帅,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将士白白送死。军师大人,若是唐川放弃主城门,直接率领大军从侧翼强攻,我等该如何防范?” 林奇面色一肃,“那就放他们进来,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打巷战。当然,到了那一步会非常残酷,甚至说面临着屠城的危局。一旦进入巷战,首先遭殃的就是那些百姓,甚至说,最后我们也会所剩无几。” 沈剑锋独目绽放出寒光,“我们所剩无几,他唐川也必遭重创。” 林奇点了点头,“就算战死,后世必会在这秋水城中给我们立起丰碑。” 林奇的目光扫过每一位将军,他们的脸上毫无惧色。这些人大多数都参加过当年的北辛之战,虽然那时候他们之中级别最高的陈豪也只是个参将,却也深受战败之后的屈辱。身为将军和武者,如今再次面对北辛大军,他们都想一雪前耻。就算是战败壮烈,也没人愿意再向当年那样,被北辛大军跟赶鸭子似的追的四处逃窜。 众人正商议着,就听城外传来一阵阵号角之声。信王脸色一变,林奇当即吩咐道。 “众将军归位,信王殿下,您去城中望楼,我去城头。” 林奇吩咐完,众人迅速撤离临时帅府。林奇与陈豪在十三等人的保护之下,快速登上了城头。不过林奇的身边,多了百里轩与十几名神射手。 对面大军已经排列整齐,缓缓的压了过来。高大的帅旗迎风飘扬,唐川威猛的站在帅车之上。距离城门还有两里之地,大军一字排开,从城头上望去,仿佛一眼看不到尽头。 一匹快马来到城下,对着城头高声喊道,“城上的人听着,我家大帅命你们前去对话,尔等可敢出城?” 林奇遥视着唐川,朗声说道,“让唐川过来,我林奇倒想会会他。” 城下的军卒怒死了林奇一眼,二话不说打马回奔。不大一会儿,就看到唐川的帅车缓缓前行,在两名大将以及亲兵的护卫之下,来到了中间位置。 百里轩一看,急忙说道,“林奇,那是柳撼和金珠,最好是不要过去,让他们城下搭话。” 林奇看了看百里轩,“我要是不出城,那就是弱了气势,不但北辛会嘲笑,恐怕咱们的将士们心中也不舒服。军人拼的就是个勇气,如果连这点胆量都没有,我还如何让众将官信服。” 百里轩赞叹的看着林奇,“你小子越来越让我佩服了,在别人眼里你是朝中大员,在我眼中你林奇是我久违的朋友。不过从击溃左炎超大军起,你配得起大军师的称号,军师大人,请~我陪你去。” 林奇笑着点了点头,其实百里轩陪不陪他都无所谓,有十三这些人在,林奇还不在乎什么柳撼金珠。 城门大开,林奇端坐在战车之上,手中拐杖杵横在膝上,他还真巴不得近距离一枪干死唐川。叶十三伸手解下背上的枪柄,双手一拧接成一杆长枪。百里轩走在最后,当看到林奇快要停下之时,百里轩故意落后了三十步之遥,解下背上的良弓。 林奇的对面,唐川微微昂着头,目带威严看着林奇。柳撼的目光,却盯上了叶十三。而那位独臂金珠,则是恶狠狠的看着远处的百里轩。 唐川带着傲慢的口吻说道,“小家伙,当年你去我府中,本帅还以为你只是孔赞身边的一个侍童。没想到现如今,你居然能跟本帅对话。左炎超一战,不得不说后生可畏,本帅确实小看了你。” 林奇冷笑道,“唐川,当初孔老大人暗中助你破笼而出,没想到你竟然忘恩负义,居然再次犯我大安。你自认为是北辛的救世主,岂不知在天下人眼中,你也只不过是个权贼而已。压制自己的君王称霸北辛,如此叛逆之人,天道岂能容你。” 唐川一听,哈哈笑道,“我唐川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评价,都说你小子很神奇,从名不见经传,竟然能身居高位震慑百官。本帅原以为你只不过是刘轲身边的一个宠臣,现在看来,确实还有些道行。只可惜,你生错了地方,不该为那无能的大安君王出力。若是你能归顺本帅的麾下,凭你能击溃左炎超,本帅可以封你为秋水王,统领这里的一切。林奇,你觉得如何?” 林奇双手拄着拐杖坐在车中,笑眯眯的看着唐川,“区区一个秋水王算什么,若是阁下能封我一个北辛帝君,或许我还能考虑考虑。” 唐川面色一寒,“小家伙,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甚至包括你身后的兵马与百姓。若是放弃,本帅一声令下,这里将血流成河。” “不错,这里是要血流成河,但不知是我大安的血,还是你北辛的血。” 唐川眼神一眯,“那你觉得~能守多久?” 林奇微微昂起头,“只要我林奇还活着,大安的旗帜将永远插在秋水城的城头之上。” 唐川暗暗咬了咬牙,“你放心,本帅会派人把你的人头,送到刘轲那贱奴的手中。” 林奇拱了拱手,“那要看你的本事了,战场上见分晓吧。” 双方话不投机,正要各自返回,忽听柳撼喊道,“叶十三,可敢与我一战!” 唐川一愣,倒是没有制止,林奇却笑道,“柳撼,你也真不知羞耻,当初在北辛就该让巴郎前辈一刀斩了你。要脸的话,就去京都挑战巴郎和鬼手。本军师会给你写一封书信,保证你一路畅通。没胆子的话,就他妈给老子闭嘴。” 林奇说完一摆手,赵大河一打缰绳向回驶去。叶十三瞪了柳撼一眼,快步跟上不服的说道。 “少爷,他未必能赢得聊我。” 林奇瞟了一眼,“这说明你还是没把握,我警告你多少次了,没把握的事别干。回城吧,巷战的时候保证你能杀个够。” 百里轩直到林奇等人从身边驶过,这才收起良弓,打马跟随上去。 林奇回归,城门上下的将士们开始紧绷起来。大战在即,北辛大军一排排投石车开始前移,投石车之后,则是战车营与轻骑兵的配合。 林奇看着敌方排列整齐的投石车,向身后一摆手,传令兵当即挥动了令旗。城门之内,一排排投石车也推了上来,但是车中投掷的不是大石,而是白布包裹的咸菜坛子。这可不是普通的坛子,里面装满了黑燃与火药。 百里轩等神射手也排好了位置,林奇指着城下几处不起眼的埋伏点,“百里大哥,最远那个距离能否射到?” 百里轩目测了一下,“没问题,绝对有把握。” 林奇点了点头,“好,等咱们的飞弹炸了敌方的投石车,估计唐川会派重甲骑护送步战兵强行登城。到时候就看你们的了,能否把城外变成一片火海,必须把设置的炸点全部射中。” 林奇紧张之中带着兴奋,他不知道这一次,能烧死唐川多少兵马。 一声冲锋的号角,打破了对峙之中的安静。唐川手下大将何大义一声令下,军卒们推着投石车奋力的前行。只要这一轮巨石投出,他们砸的不是城墙,更是要把大安兵马刚刚建立起来的那点自信砸下去。 第二百零六节 血色骷髅 战火点燃,秋水城的投石车率先抛射了出去。林奇的要求不需给敌人造成重创,但必须要抛掷的远。封闭的坛子本身就比巨石轻了很多,经过测试,燃烧弹所炸开的位置正好可以迫使敌方的投石车失去作用。即便对方依然抛射,也只能落在城门之外。 坛坛罐罐在地面上摔裂,造成的伤害虽然不大,但四溅的黑燃一起,顿时形成了一道火线的封锁。北辛大将何大义一看,急忙下令投石车停止了前进。巨大的投石车都是木质结构,这道火线刚好拦住了它们的去路。 唐川站在帅车之上,眼神之中透着一丝轻蔑之色。这种雕虫小技对于整个战事来说根本无关痛痒,况且秋水城的城池本身就不高大,动用投石车只不过是给对方一种心理压力。 唐川的目光看向了右侧,那里是大将闫汉统领的步战大军。身为曾经的铁卫之一,闫汉在上一次的大安之战中身受重伤,要不是金珠和闫汉提前交出兵权去祖地养伤,当年北辛国主司徒牧也不敢把唐川困在玉川城。 “传令闫汉所部,登城强攻,本帅要让那林奇知道抗拒本帅的后果。” 唐川一声令下,何大义所率兵马以及投石车向两侧退去,留出了攻击的通道。一座座方阵走出了军阵,一杆闫字将旗高高举起,闫汉骑着战马跟随战阵缓缓前行。 城头之上,百里轩沉声说道,“军师大人,此人叫闫汉,唐川的八大铁卫之一。当年尚武榜的时候,有人评价他的战力高于排名第十的顾志超。不过重伤之后,现如今~应该与我不相上下。” 林奇远远的看着,略带埋怨着说道,“当年尚武榜的那些人若是能够参加大战,也不至于被逼着交出太子当人质。大安败了,再设立这个尚武榜有个屁用。” 百里轩看了林奇一眼,叹息了一声,“大人有所不知,当年军中当权的大都是世家之人。我大安武者心高气傲,怎能受这些无能之辈的摆布。再者说,刘创帝接掌大安之前,整个大安重文轻武,我们这些武者根本就不懂什么兵法战术,即便后期有不少人参战,也不过能担任一个副统领而已。甚至大多数人都是各自为战,根本起不到关键作用。” 林奇苦笑着摇了摇头,“冷兵器时代若是重文轻武,简直是自掘坟墓。” 百里轩奇怪的看着林奇,不明白什么冷兵器热-兵器,在武者眼里能杀人的就是好兵器。 眼看着敌方大军一步步逼近,方阵之中盾牌连着盾牌,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护甲。盾牌之下,辅助兵猫腰提着登城梯,随时准备把登城梯搭在城墙之上。 林奇左右看了看,“演戏就得演的像一些,传令,三轮急射!” 嗖嗖嗖~一排排箭雨射了出去。对于已经形成护甲的登城方阵来说,这样的箭雨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伤害。眼看着敌军来到了城下,百里轩急忙说道。 “军师大人,小心为妙,您还是登上城楼最高处观望。” 林奇点了点头,“好,先消耗他们一下,等大军都集结在城下之时,再点燃火海。” 林奇吩咐完毕,在十三等人的保护之下,登上了城门楼的最高处。闫汉大军开始攻城,城墙之上由将军胡斐统领,顿时与敌军展开了肉搏。厮杀声惨叫声不断,一具具身躯惨叫着被抛下了城墙。 闫汉骑着战马押在最后,看到登城梯不断的搭在城墙之上,兴奋的一挥手中三叉戟,“儿郎们,都给我冲,谁能斩下林奇的脑袋,主上重重有赏。” 闫汉一声令下,后面的方阵顿时收起高举的盾牌,疯狂的冲向了城门。唐川远远的看着,眼神中的轻蔑之色更加浓郁。 “孟托,这林奇让本帅有些失望了,看来对用兵一道他还差的很远。” 孟托也跟着说道,“是啊,左将军死的太冤了,竟然阴沟里翻了船。” 秋水城内,信王与洪山等人站在高高的望台之上,看着城门上下的厮杀,信王心中也很焦急,不明白林奇为何还不下令点燃火海。 林奇更是近距离居高临下的看着城外,当他看到敌军如蚂蚁一般涌上来,林奇这才对着身边传令兵高声喊道。 “吹响反攻的号角!” 一声低沉的号角响起,百里轩等人早已就位,眼看着有些敌军都杀上了城墙,这才听到林奇的号令。百里轩挽弓搭箭,身后一名兵卫迅速点燃箭头上包裹的燃布。 嗖~!一道火蛇射向了最远处的目标,但是由于敌军太多,噗的一声只是射中了一名冲杀的兵卒。百里轩一愣,紧接着城墙上嗖嗖嗖射出了十几道火蛇。随着火蛇的射出,城外终于响起了几声不算巨大的爆裂。 林奇看到这一幕,心中也不禁一惊,他知道这是伪装板上面的土夯的太实,只引燃几处根本无法让火势延绵。甚至说,压土太实也会让沟渠里的黑燃因缺氧而熄灭。 林奇顾不上让传令兵传令,直接趴在围栏上高喊,“百里轩,尽快点燃所有的火势。点燃之后,如果可以的话,直接射入地面。” 林奇的意思是利用百里轩这些神射手的威力,多射几个通气孔,好让里面的黑燃尽快燃烧起来。百里轩还以为林奇是小看了他的箭技,顿时纵身站上了城垛之上。百里轩一脚踹下,一名刚登上来的北辛兵卒顿时被踹了下去,连带着砸下一连串的人。 百里轩点燃了三支,嗖嗖嗖~三箭连射,终于点燃了最远处的燃点。爆裂之声彼此起伏,这些爆裂点都被林奇设计在了周边外围,毕竟城池之下人马众多,林奇也怕被对方遮挡。爆裂之处燃起了火势,但并没有向林奇想象中的燃起熊熊大火。 闫汉一开始也有些吃惊,不明白林奇这是设了什么局。但看到只是周边燃起了火势,闫汉这才不以为然,更是下令大军不计后果的登上城池。 林奇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前世只是个大夫,没想到自己的设计会出现如此巨大的偏差和失误。让林奇没想到的是厚重的门板加上伪装土,再让无计的兵卒踩踏,黑燃即便在里面燃烧,也不会形成他想象那样的火海。 一计不成,林奇当即下令,“快,传令沈剑锋所部,王亮所部,以及赵洪所部,全力出击!” 林奇无奈之下准备动用马其顿战阵击杀城外的步战登城兵,就在传令兵刚要吹响号令之时,突然间城外传来一声巨响,整个大地震颤起来。 地面翻滚,火势喷涌而出,林奇做梦也没想到这些内部燃烧的黑燃,竟然能够形成如此巨大的爆破力。整个城墙都在颤动,林奇所在的城门楼出现了坍塌,好在叶十三及时出手,跌落的横梁才没砸中林奇。 城池之外,北辛大军跌倒了一片,连闫汉也从战马上摔落下来。不过闫汉一纵身直接跃起,没有跌落到沟渠之中。秋水城外彻底变成了火海,北辛军卒惨叫着扑打着身上的火焰,大多数人都被震的晕头转向,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在火海中挣扎。 城墙之上,所有人都震惊的停了下来,没人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城门之外仿佛变成了地狱之海。 唐川更是愕然的站在帅车之上,脸上没有了轻蔑,堂堂的北辛战神竟然露出了惊惧的眼神。 孟托急忙下令,“快~鸣锣收兵,何大义所部,救人!” 一群沾染着火焰的身影,仿佛鬼魂一样惨叫着向回奔来。但是大多数人只是跑出数十丈,就跌倒在地再也无法起身。好在大将军闫汉身法了得,惊恐之余逃离了火海。 坍塌的城门楼上,林奇大口喘息着,他也被这种惨烈的场面所震撼。战争是残酷的,但谁也没见过这么残忍的场景。火海中的惨叫声已经微弱,却依然有不少身影还在无助的挣扎着,仿佛乞求上苍能给他们一条活路。城墙上的将士们没有因为胜利而欢呼,看到火海中惨叫而挣扎的身影,每个人都被这一幕震撼了。 城池之内,信王刘恒却激动的浑身发抖,“洪山,快~以本王的名义飞羽京都,告知朝堂我秋水城再次大胜。不~,一定要告知陛下,我秋水城在毫无损失的情况下,全歼闫汉所部!” 北辛大军之中,除了忙碌救援的何大义所部,所有能看到这一幕的都惊呆了。若说左炎超所部被林奇击溃,能让他们燃起熊熊的怒火。但闫汉所部的灭亡,让向来傲慢的北辛将士,眼神之中终于露出了恐惧之色。 唐川更是紧紧咬着嘴唇,面色铁青盯着秋水城一句话也不说。身边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仿佛只要发出声响就能让震怒的大帅斩下他的脑袋。 一道血迹殷出唐川的嘴角,这一战,可以说是他成名以来最惨烈的一战。拥有众多名将以及体质彪悍的兵马,唐川没想到会在林奇手中两次受挫。而这一战,给所有人心中都留下了深深的印记,甚至包括他唐川,也开始真正的重视起来。 “来人~,挂出血色骷髅旗帜,从即刻起,林奇所部与我北辛势不两立。一旦攻破,立即屠城!” 唐川目带血丝盯着秋水城,林奇彻底激起了他的愤怒。就算拿下秋水城,唐川也不再需要把这些人送往北辛当奴隶,只有屠杀了此城,才能一解他心中的怒火。否则,他对不起火海中那些乞求活下来的亡灵。 第二百零七节 奔赴秋水城 大安京都,刘轲与朝臣们每日都在关注着秋水城。设立在秋水城内的监天院信使,更是日日不断传送着飞羽。不过具体的战报,还是以信王府官方消息为准。毕竟任何战事战损的具体数额,需要经过统计才能得到准确的信息。 皇宫之内,顺德帝君刘轲与几位重臣看着信王传来的消息,一个个吃惊的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兵部尚书杨继洲断然否决道,“陛下,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在毫无战损的情况下全歼闫汉所部,这简直是异想天开欺瞒君上。” 户部尚书高鸿也跟着说道,“那林奇虽说击杀了左炎超壮我大安国威,但在唐川面前不损一兵一卒吃掉他一部兵马,微臣实在是想不出这天下还有何人能做得到。我就不信,那唐川四十万大军陈列在秋水城外,那些人会无动于衷?且不说北辛战神唐川,同为铁卫之一的柳撼和金珠,难道他们也眼睁睁看着闫汉所部被灭?” 刘轲紧皱着眉头,他当然希望秋水城能再获大胜,但信王飞羽消息非常突兀,让刘轲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毕竟上面没有详述战况,按照常理推断,这绝对是做不到的事情。 刘轲的目光看向了潘准,“相国大人,您是三朝元老,又是一国之相,不知对此战有何看法?” 潘准犹豫了一下,上前执礼说道,“陛下,此飞羽既然是信王所奏,以臣对信王殿下的了解,想必信王绝不会信口开河。这可不是儿戏,可以说关乎整个秋水城的生死存亡,信王殿下断然不敢谎报军情。臣以为,还是等一等监天院的消息,双方加以印证之后再做决断。” 潘准不愧是三朝元老,这番话说的非常圆滑,他只说信任刘恒,但没说相信林奇。即便是谎报军情,那也是林奇的诡计与信王无关。就算事后追责,也能保留皇家的颜面。 监天院的消息姗姗来迟,因为信王是第一时间就让洪山发了飞羽。而监天院密站,则是等到唐川退兵之后才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 六部大臣都没有离开皇宫,直到日落时分,才看到耿占秋急匆匆跑进了御书房。 “陛下~大喜~大喜啊,秋水城再次大捷,林军师亲自督战,全歼闫汉所部~!” 随着耿占秋的高喊,御书房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耿占秋激动的顾不得行礼,赶紧呈上了根据飞羽密函刚写好的案牍。刘轲瞪大了眼睛,一字不落的仔细看着,众臣都谨慎的屏住呼吸,目光都投向了刘轲。 “妙~实在是太妙了。来人,摆下酒宴,朕要一醉方休!” 刘轲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面对强大的唐川大军,林奇居然一把大火让唐川再次战败,这也足够让整个大安自豪了。要知道多少年来,大安面对北辛还从未胜过如此辉煌的战绩。不管是动用了什么手段,对于刘轲来说只讲结果不问经过。 大安君臣举杯同庆,却没人提及密犊上所说唐川已经挂出血色骷髅的旗号。身为帝君,为了大安江山,刘轲只能狠下心来保留兵马予以自保。当然,他也希望最后时刻林奇能够杀出重围返回到阳城。 京都誉国公府,当李智收到这次大胜的消息,更是激动的府中上下张灯结彩,如同大办喜事一般。 九儿却高兴不起来,心中更为林奇担心。身为将门之后,九儿当然知道唐川挂出血色骷髅旗帜的含义。看着一筹莫展的女儿,李智也很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但身为一名军中老将,李智更赞叹女婿的壮举。 李智担心的看着九儿,轻声安慰道,“九儿,你应该高兴,林奇那小子也值得咱们李家高兴,你没选错人,咱们老李家有这样的贤婿,给祖宗增光了。” 九儿忧愁的看了父亲一眼,“爹爹,你也知道林奇那臭脾气,我怕他~。”九儿眼圈通红没有说下去。 李智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眼神之中透出一丝坚韧,“孩子,爹爹也不瞒你,那小子确实能做得出来。身为岳丈,我不愿意看到那一幕,但是身为一名大安老将,我为他感到自豪。不管发生了什么,林奇那小子都值了,即便是与秋水城同殇,他也为我大安赢得了荣耀,更是赢得了这场举国之战的胜局。唐川即便屠了秋水城,为父相信他们也没能力再向前跨越一步。你的几位哥哥若是泉下有知,他们也会感激林奇所做的一切。” 听着父亲这悲壮的话语,九儿更是心如刀绞。就在京都全城同庆之际,九儿留书一封,悄悄离开了京城。她要去找林奇,秋水城是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就算是死,九儿也要与夫君同在。 李智还以为九儿回了归尘院,当李家婢女在小姐的卧房之中发现书信之时,时辰已经过去了大半日。李智急忙向阳城李占锡发送飞羽拦截女儿,却错过了时机,等李占锡收到消息之时,李九儿骑着宝马良驹已经冲出了阳城。 这一刻,秋水城也迎来了短暂的平静。两次大败让唐川收起了轻视之心,北辛大营重新调整了兵力,八部大营如今只剩下了七部。而闫汉所部更是从其他各营抽调人马,唐川这也是为了安抚-爱将,他不想看到闫汉就此沉沦下去。但四十万大军,经历了两次大败之后,如今只剩下了三十二万兵力。若不是唐川已经是实际上的北辛之主,仅凭这两次大败就可以班师回朝接受惩处了。 秋水城之内,所有将士一改以往的沉闷与消极。林奇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唐川也不是战无不胜之神,所有将士的勇气都被激发了出来。 为了安全起见,林奇还是下令劝说,让那些不愿意离开的百姓撤出了秋水城。既然唐川挂出了血色骷髅旗帜,林奇同样针锋相对,命人把烧焦的尸骨摆在城外,他要让唐川看到全城将士与城同在的决心。 林奇来到了秋水城归尘院,如今的信王府所有家眷都已经撤离,归尘院内,更是空荡荡只剩下了信王与洪山等护卫。 看着这曾经熟悉的地方,林奇对信王劝道,“王爷,城池毁了咱们可以再建,但人要是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走吧,秋水城的百姓都已经撤离,您应该跟您的子民在一起。” 信王盯着石桌上的棋盘,犹豫了半天才回问道,“林奇,你有多大的把握守得住?” 林奇回头看了看,看到没有其他将领跟随,他可不愿意打击众人的信心。 “两成,这还的说看运气。毕竟唐川的怒火已经燃起,再打的话,他不会再给我机会了。” “两成?”信王刘恒皱了皱眉,“林奇,西山大营可是我大安的精锐,加上两次大胜,怎么才有两成希望?” 林奇微微瞥了瞥嘴,“西山大营只不过是装备精良,但与北辛大军比起来占不了多大的优势。况且西山大营主力只有六万,其他大都是应城收编的兵马。远的不说,单说刘轲回归这几年,大安政局都处于内斗之中,根本无心练兵。反观唐川,牢笼脱困之后立即进入了强兵训练。况且北辛民风彪悍,单兵素质确实比我方强的多。一旦进入巷战,咱们的弱势很快就能彰显出来。” 信王叹息了一声,“林奇,本王知道继续留在这里会成为你的负担,不过本王~确实没有抛弃众将独自逃离之意。就这么离开,本王也于心不忍。” 林奇拱了拱手,“王爷,在天下人眼里您已经仁至义尽。你若不走,至少要牵制二百精英来保护。甚至说,巷战之中一旦行动缓慢,我等还要冒死前来营救。所以,还是请王爷尽早离开为好,不然敌军一旦封城,想走恐怕都难了。” 信王点了点头,“林奇,我走之后,你会离开吗?” 看着信王赤城的眼神,林奇点头道,“我也不想死,差不多的时候我会带着兄弟们杀出重围。” “好!咱们一言为定,本王在阳城等着。林奇,一定要活下来,大安需要你。” 信王站起身,枯瘦的身躯却异常挺拔。洪山端来了一个宝匣,里面是信王最珍爱的一把短剑。 “林奇,拿着它,替本王多杀几个北辛贼子。” 信王虽然舍不得秋水城,但他知道留下来只能给林奇增加负担。在洪山等人的保护之下,信王刘恒终究还是离开了秋水城。 如今的秋水城,除了兵马之外,唯有监天院的四名信使和郑成建立的密站。要不是还需要传递消息,林奇也想让他们一起离开,不必做无谓的牺牲。 次日午时刚过,沉静了几日的北辛大营终于再次传来了集结的战鼓声。林奇赶紧命人吹响号令,让各部兵马按计划守护各自的区域。这一次,林奇没有把重兵放在城头,他已经提前做好了巷战的准备。 就在林奇奔赴城头之时,忽看到李达慌张的跑了过来。封门关失守之后李达就撤回秋水城,如今主持秋水城密站的工作。 “府主~不好了,刚接到郑成传来的消息,夫人她~正在前来秋水城的路上。” “什么?”林奇心中一惊,赶紧接过李达递过来的密函。 看罢密函,林奇额头上顿时冒出了一层冷汗。如今唐川大军即将封城,就算不封城的话,巷战一开,九儿冒然前来简直就是送死。 林奇咽了下口水,当即吩咐道,“十三,带上所有自家兄弟,马上去迎接你嫂子,见到她之后立即带回阳城。李达,你们也跟着去,从即刻起,城内密站撤离。这是命令,不得违抗!” 十三一听,却倔强的说道,“让廖仓大哥带人去,我留下了保护少爷。除非少爷离开,否则谁也赶不走我。” “你~!”林奇气的指了指十三,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必须马上去城头,已经没时间耽搁,林奇只好命令廖仓带着所有归尘院兄弟,迅速从后城门离开城池。 看着廖仓等人万分不舍的离开,林奇心中不禁有些沉重。但片刻之后,林奇目光一寒,迈步向城头走去。 第二百零八节 破城之战 秋水城外依然是一片狼藉,烧焦的尸首如小山一般堆积在一起,让战场更加显得阴森诡异。唐川大军如乌云遮日一般压了过来,他们已经拔起了营寨,彰显要踏平秋水城的决心。 七大战将都围在帅车周围,只待唐川一声号令,他们将各自带着本部大军杀向秋水城。唐川身披战袍威风凛凛的站在帅车之上,看着城外那些堆积起的尸骨,唐川也忍不住心弦一颤。 孟托看了看天色,抱拳道,“主上,时辰不早了,今晚我等就在那信王府内,为战死的将士们祭奠亡灵。” 唐川深吸了一口气,“不急,本帅还想再会会那林奇。柳撼金珠,随本帅前行。” 手下的众将一听,当即有人阻止道,“元帅大人,那林奇狡诈歹毒,切不可再次冒险。” 唐川摆了摆手,“若不与他说上几句,本帅恐怕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此子能让我唐川重视,值得尊敬。走吧,前行百丈,本帅等他半柱香的时辰。” 看到唐川执意前行,众人也不再劝说。在柳撼与金珠的保护之下,唐川只带着五十名亲兵向前驶去。 城头之上,林奇与沈剑锋等人正在观望。陈豪与诸位将军都按部就班隐藏于城中各自的位置,城头的兵马只剩下沈剑锋的四万余人。 林奇看到唐川停在了中间位置,不禁冷笑道,“他这是在等着本军师,也好,那就前去跟他聊上几句。” 沈剑锋一怔,“军师大人,小心有诈,既然要打巷战,何必再去跟他废话。” 叶十三也阻止道,“少爷,廖仓他们都不在,你不能出去。” 林奇自信的看着城外,“人家唐川威名远播,还不至于阵前使诈。沈将军,可敢与我前去会会唐川?” 沈剑锋吃惊的看着林奇,“军师大人,我可是城头守将,这要是敌军趁机一拥而上,你就不怕城头大乱?” “我这个大军师都不怕乱,你怕什么。” 沈剑锋豪爽的大笑几声,“那好,既然军师大人有令,末将不敢不从。” 城门大开,这一次林奇连随从都没带,除了车夫赵大河之外,只有叶十三沈剑锋与百里轩三人随行。与上次一样,叶十三与沈剑锋左右护卫,百里轩则是后撤十几步持弓警戒。 看到林奇只有五人而来,唐川杀心一起,但很快就压制下来。唐川知道即便柳撼和金珠能够压制住叶十三和沈剑锋,但有着一箭穿星之称的百里轩,却最令他头疼。这么近的距离,失去柳撼和金珠的保护,唐川即便有些功夫,也未必能躲得过对方的射杀。 唐川深吸了一口气,威严的看着林奇,“小家伙,没想到你还真敢来见本帅。” 林奇当即冷笑道,“败军之将,难道你唐川不是来俯首称臣的?” 柳撼气的长剑一抖,“大胆,再敢口出狂言,老子杀了你。” 林奇眼神一眯,“你这狗奴才算什么东西,给本军师老老实实趴在那里当条狗。否则的话,你的狗头也将挂在城门之上。” 柳撼一听,气的肺都要炸了,身形一晃就要从马上跃起,却被唐川阻止道,“住手!攻城之时有你泄愤的时候,但不是现在。” 唐川自持身份,也不便在阵前冒险击杀了林奇。压制住柳撼,唐川再次看向林奇。不过,叶十三却冰冷的说道。 “柳撼,敢对我家少爷不敬,这秋水城必是你的死地。一年前我不是你的对手,如今你未必赢得了我。” 柳撼震怒的咬着牙,金珠跟着劝道,“柳撼兄弟,听主上的安排,这些都是将死之人,不必在意。” 唐川赞叹的看了金珠一眼,在受伤之前金珠的脾气可比柳撼暴躁多了,如今已经成为独臂的金珠,虽然功力下降,但心机却沉稳了许多。 唐川没有理会十三的挑衅,看着林奇问道,“林奇,你以为侥幸胜了两局,就能守得住这座秋水城?还是想想你自己吧,到现在刘轲一兵一卒都未支援,大安君臣已经抛弃了你们。” “怎么,血色骷髅旗都挂了,还想来劝降?”林奇带着傲慢看着唐川。 唐川哈哈大笑,“晚了,即便你想投靠本帅,恐怕那些冤死得亡灵也不答应。本帅找你问话,只是很奇怪你这愚蠢的忠诚,到底是为了什么?死后的荣誉,还是对帝君的忠诚?那刘轲与你相识也不过短短两三年,值得吗?” 林奇坐在马车上向后一靠,昂着头说道,“你错了,本军师与众将士死守秋水城可不是为了帝君刘轲。我们的父母妻儿都是大安人,流淌着相同的血脉,本军师是不愿意看到你北辛如此张狂屡次冒犯我大安,才出手予以惩戒。若是再不退兵,我身后的那些焦骨就是你们的下场。” 唐川眼皮子跳了跳,“林奇,本帅想听你一句真话,若是秋水城被破,你会逃离吗?” 林奇呵呵一笑,“当然会,打不过就跑,这有什么丢人的。” 唐川一怔,鄙视的说道,“本帅还以为你会为了死后的荣誉,与这座城池同葬呢。看来,你也是个怕死之辈,难道,你就不怕完不成使命,遭到刘轲的惩罚?” 林奇摇了摇手指拐杖,“唐川,我林奇不是怕死,更不是为了刘轲而战。在下只是凭着心中正义与良心行事,并非听命于谁。在我眼里,刘轲与我身后的将士们一样,没有什么区别。但我跟你不同,你唐川只想着称霸天下,所以要压制君王。而我,是想着让天下人过上幸福生活,没什么野心。另外来说,你有没有能力拿下秋水城还不一定,或许最后逃离的是你。” 唐川没有生气,林奇这番话让他有些意外,“林奇,不得不说你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看来,本帅还是错估了形势,原以为应城的和解是孔赞的智慧与功劳,现在本帅才明白应该是你的主导。你小子确实与孔赞不同,那老狐狸虽然精明,却有些墨守成规。但是你~却让本帅屡次的错判,我唐川真是有些看走眼了。” 林奇心中一动,“这么说,孔老的死,也是你指使和授意的了?” 唐川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林奇身后那些焦骨,“回去吧,若是没有那些焦骨,本帅还真想不惜一切代价拉你入我的麾下。但是现在,唯有用你的鲜血,才能祭奠我北辛将士的亡灵。” 林奇却执着的问了一句,“是太医黄泽清?” 唐川冷笑了一声,一摆手,帅车在众人的保护之下调转车头,率先向大军驶去。唐川一走,车夫赵大河也不敢怠慢,急忙调转车头向回奔去。 林奇微皱着眉头,刚才唐川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不过从他精光一闪的眼神之中,林奇捕捉到了信息。看样子,那位太医之首确实疑点重重,即便此人没有与金面龙首暗通款曲,说不定他早已被北辛唐川收买。 几个人一入城门,沈剑锋当即下令封堵城门泼洒黑燃。刚才的对话,让沈剑锋与百里轩也非常佩服。林奇不但藐视了唐川,居然连帝君刘轲都没放在眼里。好在只有他们几个跟随,身为武者都不是那种传话的小人。不然传到京都,这可是不小的罪状。 沈剑锋抱拳说道,“军师大人,您可以返回城中望楼了,这里一切就交给我吧。” 林奇点了点头,“沈将军,让兄弟们一定要记住不同的号令。在巷战之中,这些号令就是耳目,千万不能搞错。另外,城池之上能守就守,不必跟对方硬拼,保留实力为上。” “军师大人放心,咱们的将士们也不是吃素的,况且城中的机关暗道都熟悉,唐川进得来未必能出得去。” 沈剑锋刚说完,就听到城外传来了攻击的号角声。沈剑锋不敢怠慢,急忙与林奇告辞飞奔上了城头。林奇则是在十三和百里轩的保护之下,快速向城中望楼奔去。 城墙之上,看到北辛大军黑压压的攻了上来,一名副将急忙下令。 “弓箭手准备。” 沈剑锋却一抬手,“不,留着弓箭在城内使用。传令,投石车急射,全部抛掷出去。” 城池之内,一块块巨石与瓦罐越过城墙飞向了敌军。但城内的投石车毕竟有限,面对高举盾牌形成战阵的北辛大军杀伤力并不大。这一次闫汉冲在了最前面,一座座登城梯很快搭到了城墙之上。一场肉搏惨烈的展开,沈剑锋利用城墙的优势,率领大军奋力的阻挡着。 林奇已经登上了城中的望楼,看到双方在城墙之上绞杀,虽说沈剑锋所部暂时还占据着城墙优势,但越来越多的敌兵登上了城池。林奇担心沈剑锋恋战,导致他的兵马会在城墙之上损失过大,无奈之下赶紧让传令兵越级下达撤离的号令。 哨音一响,沈剑锋知道不撤也不行了,当即喊道,“放火,撤离!” 北辛大军巨大的原木还在撞击着城门,但是火把一丢,整个城门洞都燃烧了起来。林奇这是无所不用,只要能阻挡北辛大军的脚步,能拖一时算一时。就算他们想进城,也得把城门洞清理干净才行。 胶着之中,由于沈剑锋兵马主动撤离,反而损失了不少人。不过他们一进入城中的巷子,那些追击的北辛兵卒顿时遭到了伏击。 王亮所部埋伏在第一战线,轻骑战甲从两侧冲杀了出来,阻挡住了北辛敌军追击的脚步。这些登城兵卒都是步战兵,面对轻骑战甲毫无优势。但越来越多的北辛兵卒冲杀了过来,在狭小的街道中骑兵也有些施展不开。王亮看到自己兄弟也损失不少,当即下令迅速撤离。紧接着,一排排箭雨射向了敌军,在惨叫声中,秋水城城门轰然倒塌。 北辛大军占据了城墙没有马上攻入城内,城门洞不大,火势很快被灭,阻碍物也被迅速清理干净。一辆辆战车冲了进来,为首的将领是赤山狼主。这位身穿异服的部族首领异常凶悍,手中高举着一柄开山斧,高声喊道。 “儿郎们~一个不留,给我杀,杀光城内的所有人~!” 第二百零九节 武者的尊严 唐川站在破损的城门楼之上,他也没料到城内的阻击这么惨烈。北辛大军之所以没有四面包抄封堵秋水城,就是想把林奇这支大军逼出城外。对于彪悍的北辛人来说,旷野作战是他们的强项。 看着城中不断传出各种哨令的望楼,唐川当即吩咐道,“传令,逐步拆除,本帅倒要看看这群老鼠能往哪里藏身。着柳撼金珠闫汉,率部冲击望楼,把城中十二座望楼全部毁掉。” 不得不说唐川是一位战斗经验非常丰富的统帅,城中的战斗虽然惨烈,但他很快就看出林奇一方的优劣势。只要摧毁望楼阻断传讯,城中兵马众多喊杀声一片,加上各个战营不同的号令,很容易让人混乱。而且北辛兵马一路推进一路破坏,能拆的就拆,拆不掉的就放火焚烧。不到一个时辰,城池之中四处冒起了火光。 十二座望楼已经被对方摧毁了八座,剩下的四座其中三处也危在旦夕,唯有林奇的指挥望楼还算稳固。 望楼之上,林奇看着四处冒起的火光,到显得非常平静。战斗已经打了近两时辰,眼看着日头就要西落。如今前半座城池完全被北辛所控,升起的火势反而也阻挡了他们凶猛的攻势。 林奇正观望着,就看到两路兵马快速的向他这边冲杀过来,负责守护的褚斌所部正奋力抵抗。 百里轩面色沉重的说道,“是柳撼和金珠,恐怕我和十三得出手了。十三,你先阻挡住柳撼,我去对付金珠。” 林奇一抬手,“等等,传令沈剑锋所部阻击金珠,十三、百里轩,你们一同对付柳撼。记住,这是战场不是比武场,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林奇的意图很明确,目前双方都损失不小,但主力大将都保持完整。林奇知道要想结束今天的战事,至少要重挫唐川一名大将。目前唐川大军之中,林奇觉得威胁最大的应该就是柳撼,所以他希望十三和百里轩联手除掉此人。 叶十三却倔强的说道,“少爷,我一个人能杀了他,不需别人插手。” 林奇皱着眉头刚要训斥几句,百里轩伸手一拦,“军师大人,十三兄弟说的对,武者有武者的规矩,我给他掠阵,你就放心吧。” 百里轩说着给林奇递了个眼神,那意思有他保护十三不会出事,但是二打一的话,百里轩也觉得丢不起这个人。 看着二人飞身而下,林奇挠了挠头,他真不明白这些武者脑瓜子里到底灌了什么水,为了尊严居然连军令都敢违抗。当然,也只有叶十三敢这样做,换做他人这可是大罪。 沈剑锋接到了号令,急忙带着两千手下横向穿插去阻挡金珠。如今战阵各部都分成了小股,在街道和巷内作战大批兵马根本施展不开。另外一侧,王亮所部严防死守保护着敌军无法接近林奇所在的望楼。在一个只有一丈多宽的巷子内,柳撼手持长剑上下翻飞,十几名大安军卒顿时惨死在他的剑下。 就在柳撼继续前冲之时,一道冷箭射了过来。柳撼听到风声急忙挥动软剑,铛的一声,箭头改变了方向射中身后的一名副统领。 柳撼手指有些发白,这一箭的力度非常大。他只是百里轩出现了,柳撼虽然强过百里轩,但面对这种远距离的攻击手柳撼也很头疼。 “停下~小心冷箭。百里轩,有种的就正面一战,缩在后面放冷箭算什么武者。” 柳撼展开双臂压制了后面的前冲,大安兵马听到哨令也纷纷后撤,叶十三拖着陨铁枪走了出来。百里轩则是纵身站在一处矮墙之上,手握弯弓盯着柳撼。 柳撼目光一聚,虽说叶十三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个晚辈后生,但柳撼也知道这小子出手狠辣跟他有一拼。再加上一个箭法精准的百里轩,柳撼也不敢保证能否全身而退。但是身为武者,柳撼的气势绝不能弱。 “来吧,今日我柳撼就领教领教你们大安武者的能耐。叶十三,听说你直面战败了沈剑锋,若是今日能杀了你们二人,不知这大安尚武榜的前二十还能剩下多少?” 叶十三把陨铁枪往身前一横,“柳撼,当年在封门关你败了,虽然不服却也算言而有信。今日我也让你一马,这一战百里轩绝不插手,就是你我二人的对决。” 柳撼不屑的冷笑道,“上一次只不过是一招之赌,你还不配挑战我,来吧,一起上,我柳撼还不需要让一个晚辈承让。” 叶十三面色冷峻的看着柳撼,“这不是承让,而是武者的尊严。少爷一直想让我做个杀手,因为杀手可以无视规则。但我违背了少爷的心意,你我都是武奴出身,更愿意成为一名堂堂正正的武者。柳撼,你未必是我的对手,在下也不希望你死在轻敌之下。” 柳撼心中一颤,郑重的抱了抱拳,“十三,这番话让我敬佩,身为武奴,更不能让人看扁。来吧,抽出你的短剑,我知道你不擅长用枪。” 柳撼看着叶十三插在腰间的宝剑,那是林奇送给他的信王宝剑,柳撼还以为叶十三是为了配合战阵才使用长枪。 叶十三抚摸了一下冰凉的枪柄,“柳撼,此物乃展威的枪,你若轻视必死无疑。” 柳撼一听,不禁吃惊的看向十三手中的陨铁枪,“怎么,你拜展威为师了?” 叶十三摇了摇头,“虽然没拜他为师,却也学到了几式枪法。在下不愿意欠谁的人情,你若是被我所杀,这一战算是枪神展威的功劳,也算还他赠枪之情。” 叶十三不能说出真相,但他觉得这一战若是赢了,名誉应该还给展威,从此后再无牵挂。 柳撼不禁重视起来,人的名树的影,枪神展威的大名可不是吹出来的。能让巴郎鬼手等人心服口服,即便柳撼没有与展威交过手,心中也不敢大意。 林奇站在高处盯着十三等人,心说这俩家伙在那嘀咕什么呢,打架就打架,别搞得跟要拜把子一样。闫汉所部正在向这边推进,再耽搁下去林奇只能下令侧翼包抄了。 柳撼与叶十三不动则已,一动即是陷入疯狂之中。柳撼知道长枪的短处就是不善近战,而他的长剑如毒蛇一般可以弯曲,贴身近战正是柳撼的强项。岂不知,展威的九式枪法整合了刺挑劈挂砸等招数,加上巴郎的错综步法,叶十三也希望近身搏杀。况且两人都是武奴出身,有着相同不畏生死的个性。 百里轩看的更是心惊肉跳,他的箭矢根本就锁定不住柳撼。而且两人疯狂的搏杀,哪有武者那种滂沱大气之势,简直就像两条饿狼撕咬在一起。 十几个呼吸之后,柳撼与叶十三双双后撤停了下来。柳撼的长剑招招不离要害,有几次擦着十三的咽喉划过。此时叶十三的双臂与前胸之上,被长剑割开了道道伤口,面颊上更是也中了一剑。虽然伤口都不深,但看着非常吓人。 柳撼身上只有一处伤,右肩甲的一块肉也被十三的枪尖挑出来。看似十三伤痕累累,实则柳撼内心却震撼无比。陨铁枪砸在身上看不出伤势,但柳撼知道他已经处于了下风。这才不到两年,柳撼没想到叶十三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 叶十三有手指刮了一下脸颊流淌的血液,放在舌尖上舔了舔,“痛快,再来!” 叶十三说完单手举枪,很简单的直刺了过去。柳撼面色凝重,这看似不起眼的一招平刺,在叶十三手腕颤抖之下居然锁定了他七处要害。柳撼长剑一甩直接缠绕住了枪头,栖身而上双指插向了十三的双目。叶十三猛然一拧枪柄,枪头与枪柄分离,叶十三后撤的同时用枪柄狠狠的砸了下去。这一下,柳撼无法再躲开,只能举臂相抗。 啪~!柳撼一声惨叫,穿着战甲的右臂生生被叶十三砸断。叶十三左手向前一伸抓住枪的前身,猛然一旋挑飞了柳撼的长剑。啪,叶十三双手一合一拧,陨铁枪再次完整,就在叶十三要一枪解决掉柳撼之时,刹那间,一柄飞锤砸了过来。叶十三只能横举陨铁枪,顿时被震退了几步。 闫汉脚踏众人的头顶飞身而来,他也被刚才的一幕震惊了。如今闫汉的功力要弱于柳撼,趁着叶十三被他飞锤震退,急忙喊道。 “保护柳将军,撤离~!” 嗖嗖嗖~百里轩终于出手了,三箭连击,他的目标锁定了闫汉。听到风声,闫汉一手抓住柳撼向后一甩,举起双臂格挡住了两箭。他的手臂上带着臂盾,但另外一支利箭,却深深的射在了肩甲之上。 北辛兵卫高举着盾牌长枪奋力前冲,把两位将军保护了起来。叶十三正要前冲击杀,北辛一方也射出了一道道冷箭。 望楼之上,林奇看到柳撼和闫汉被众人保护着即将撤出巷道,而巷道之外有着大批的北辛兵马,林奇无奈之下只能下令收兵,不许十三冒险冲出巷道。 城门之处,唐川很快就收到了柳撼闫汉重伤的消息。看着城内各处的击杀,唐川目露狰狞,他知道这一战自己一方损失也不小,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结局。 “传令,着肖竹海所部前城布防,全线收兵!” 唐川不得不下令收兵,他没想到林奇在城内竟然做出如此强烈的反击。 当北辛收兵的号角响起,城内大安将士顿时欢呼起来。赵洪正在右侧城池与赤山狼主对决,听到号角更是振奋的举臂大笑。 只可惜,他面对的是向来不守陈规的赤山狼主。就在赵洪兵马欢呼放松之际,赤山狼主非但没有撤离,更是把手中的开山斧甩向了赵洪。 “将军小心。” 一名亲兵刚出声提醒,开山斧已经到了赵洪眼前,噗~,巨斧劈开了赵洪的战甲。 “给我杀光他们~!” 赤山狼主面露狰狞的笑容,这一次,他违背了唐川的帅令。 二百一十节 剑走偏锋 在北辛大军撤退之际,大将赵洪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激动,不但身受重创差点当场被斩,更是导致手下将士为了救他损失了几百人。直到胡斐率部赶到增援,才阻挡住赤山狼主疯狂的击杀。 夜色降临,大战终于降下帷幕。北辛大军没有像预计的那样占据城池,唐川命大将肖竹海镇守住前城占领区域,何大义所部占领城头负责策应,其他各部全部撤出了秋水城。对于唐川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耻辱的破城之战。 大战过后,双方打扫战场的兵卒们举着白旗驾着马车,在城中搜寻着各自阵亡的将士。这一刻,搜寻尸首的兵卒眼中没有了怒火和凶杀,只剩下悲伤和热泪充斥着他们的眼眶。 城外帅营之内,唐川微闭双目听着战况报损。当他听到战损一万五千余人,轻重伤员近三万之时,唐川忍不住嘴角颤抖了一下。 唐川摆了摆手让禀报的参将退下,目光威严的看着账内几员大将。当他看到赤山狼主趾高气昂的挺着胸膛,唐川带着一丝杀意重重的说道。 “赤山狼主,违抗军令在军中是极重罪,本帅暂且记下了,若有下次,灭你一族!” 赤山狼主浑身一颤,顿时惊恐的单膝跪地,“末将愚钝,谢大帅开恩。” 赤山狼主虽然立下了战功,却面带惧色低下了头。唐川不需要这点战功,他需要的是绝对服从,赤山狼主违抗军令让他震怒,但柳撼的重伤却让唐川更为震惊。 柳撼已经被抬到随军医官处救治,闫汉虽然也中了一箭,却并未伤及要害。而金珠与沈剑锋的对决,两人独臂对独目,都受了不轻的伤。几员大将受创,让唐川一向高傲的心顿时低落下来。 唐川悲哀的叹息了一声,“这一战,责任不怪你们,都是本帅调度有误。这林奇~确实有点本事。” 几名大将也羞愧的低着头,他们也没想到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后生晚辈,竟然这么顽强。想当年与大安作战之时,一旦城池被破,基本上是一面倒的追杀。但是这一次,在城池中北辛大军狂野的作战方式被扼杀,虽说大安兵马同样损失重大,却让每个北辛战将都见识到大安人的顽强。而且七位大将之中差点损失了柳撼和闫汉,金珠的伤势恐怕也得修养数日才能继续作战。 另外一方,林奇把帅府临时设立在了归尘院内。听完清点官的汇报,林奇心中的压力比唐川更加沉重。他们利用了熟悉地形的优势,在巷战之中依然战损了两万余人,这也足以证明了北辛彪悍的战斗作风。更让林奇悲伤的是,大将赵洪终究没有挺过去,成为巷战中第一个壮烈的将军。 林奇亲自查看了沈剑锋的伤势,帮他重新处理了一下,虽然这一战打的极为惨烈,但几位主将的脸上却看不出悲伤之色。甚至对于赵洪的壮烈,连跟他最好的褚斌也没有表现多么的悲哀。 陈豪看着林奇说道,“军师大人,虽然我们损失了赵洪将军,但这一战也让唐川吃尽了苦头。在我大安的战例之中,还从未有过破城之后能逼着敌军主动退兵。如今军卒们不再畏惧,就算我等都战死在秋水城,也对得起祖宗了。” 刚包扎好的沈剑锋点了点头,“陈将军说的不错,老赵只不过先走一步,这一战,打的痛快!” 沈剑锋说着,一只独目看向了叶十三,“十三兄弟,应城之战你废了我一目,我沈剑锋一直心中不服。但是今日,我老沈服了。” 众人都敬佩的看向了叶十三,百里轩也跟着说道,“若是陛下重开尚武榜,恐怕十三兄弟能与巴郎鬼手有一决。不过~你这杆枪?还有你的枪法?真的是枪神展威所受?” 百里轩可是亲耳听到十三说是展威之物,但当年尚武榜之时,展威所用的枪根本不是这一杆。 林奇一听,主动说道,“大家不必疑惑,十三这杆枪确实是枪神展威之物,也学了他几招枪法。这里面的事情有些复杂,咱们就不必在这里说了。那唐川吃了如此大亏,恐怕下一战更为艰难。” 林奇主动岔开了话题,他不愿意引起众人过多的议论。毕竟展威在大安武者的心目中地位崇高,林奇也担心十三不知轻重说漏了嘴。 不过,林奇还是小看了众人的好奇心,将军褚斌激动的问道,“十三兄弟,你拜展威前辈为师了?” 叶十三看了林奇一眼,微微摇了摇头,“只是学了几招枪法,没有拜师。若说传授技法之师,巴郎前辈应该算是我的授业恩师。只是~他不认我这个徒弟。” 十三没有说谎,这些年来除了在武奴训练营之外,也唯有巴郎真正传授和指点过他。在十三的心中,早已把巴郎视为恩师,只是二人都没有谈及此事。 沈剑锋羡慕的看着叶十三,大安帝国两大传奇强者调教出来的人,难怪成长的这么快。当然,这也与十三极高的天赋和每日的苦练分不开。 林奇摆了摆手,“我说你们这些人啊,一谈到武技什么都忘了。咱们还有很多事需要解决,而且重伤的兄弟需要救治,还是说说正事吧。” 陈豪等人微微一愣,王亮抱拳问道,“军师大人,很多重伤的兄弟们已经说了,让我们替他们多杀几个兄弟。再者说,大家很快就要见面,无非是先走一步而已。” 林奇眉头一皱,目光顿时严肃起来,“我说你们是不是真以为我林奇带着大家来送死的?怪不得老赵战死,你们一个个连滴眼泪都没有。” 林奇说着一拍桌案,“你们听着,我林奇没那么高尚,老子还不想与秋水城同葬。我之所以坚持,是因为我觉得还有赢的希望,并不因为咱们兵马不多就不能赢得这场胜利。再说了,真要是打到那份上,身为军师我当然会下令撤离。但是~!” 林奇目光威严的扫了一眼众人,“即便是撤离,也得等唐川遭受重创之后。不然,咱们对不起死去的这些将士。” 众人吃惊的互相对视着,他们没想过能赢得这场胜利,当林奇要坚守秋水城之时,这些留下来的汉子们已经有了必死之心。因为他们知道,唯有这些人都拼光了才能重创北辛大军,才能让大安最终赢得胜利。如今林奇突然提及了撤离,不禁让众人心生疑惑,难道林奇是害怕了,想要带着众人逃离秋水城? 林奇可不管众人怎么想,他一直没有说出自己的意图,就是要逼着大家背水一战,放弃任何逃生的幻想。只有这样,才能激发众将士生死之间的气势。经历了这场巷战,林奇看出众将没有孬种,对于这样难得的将士,林奇得想办法把他们活着带出去。 林奇接着说道,“唐川吃了大亏,肯定要改变策略。恐怕接下来他会针对粮食和水源下手,所以务必要保证这两方面的供给。特别是水源问题,城中的水井不多,根本无法保证这么多兵马所用。流经城池的溪流一旦被截断,也唯有归尘院这池塘可以坚守一段时日。至于粮食~。” 说到这,林奇看向了负责后勤补给的顾大超,“顾将军,粮食供应务必要保证送到各个巷战小队手中。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不然拿什么跟北辛人去拼命。” 顾大超为难的点了点头,他是曾经跟随李智的老人,如今听令与林奇,忠诚方面绝对可靠。但现实摆在眼前,有些事情顾大超手下那些押粮兵很难做到。 林奇安排完后勤补给,看向了众人,“诸位将军,现在大家马上返回各部,把重伤员都集中在后城,由陈豪将军甄选一位统领连夜送往阳城。大家记住,一定要在后半夜动身,这一夜全员待命。” 陈豪看了看林奇,急忙抱拳问道,“军师大人,重伤员多达上万,运送伤兵至少要三千兵力护送。而且,还得抽调军中医官以及一路上的粮草。末将觉得~。” 林奇打断道,“把上等的粮食和最好的军医给他们带走,告诉大家,只要无法作战的兄弟全部撤离。就算是重伤,能救多少是多少,他们是英雄,更是咱们的兄弟。这是命令!” 众将军都吃惊的愣住了,在以往的战事之中,没人真正去关心那些重伤兵卒。更有甚者,逃离之时根本就是把他们扔在了原地等死。如今林奇的做法让大家感到一股暖意,他们的眼神之中带着感激,相信军中将士得知这一消息,更会死心塌地的去拼命。这样的拼命不再是为了大安王朝,而是出于对林奇的信任。 陈豪抱拳问道,“军师大人,唐川以破坏形式推进,接下来咱们怎么打?是坚守归尘院这一带,还是利用后城池的地形再次游斗?” 林奇摇了摇头,眼神之中也绽放出一丝残忍的杀气。林奇知道他们不能坐以待毙被对方困死,所以他要剑走偏锋出其不意。 “刚才我不是说了吗,这一夜全员待命。诸位将军,曙光初露之前,主动出击,夺回城池!” 众将官不敢相信的看着林奇,主动出击夺回城池?林奇的想法,已经打破了以往任何的常规战事。弱者坚守才是正道,林奇却反其道而行之,不但唐川没有预料到,连陈豪等人都觉得太过于冒险。 第二百一十一节 意志之战 夜色深沉,城池内外一片哀沉。北辛各部分别点燃大火焚烧了阵亡将士,悲痛的唱起了北辛特有的暮歌为他们送别。林奇一方也命人在后城外找一处低洼进行挖掘,暂时掩埋了阵亡将士的尸体。 林奇带着众将官肃穆的行着军中礼仪,他们的眼神之中没有哀伤,更多人则是一脸茫然。他们不知道明日之后自己是否还能活着,甚至不知道自己死后能不能有个收尸的。战争的残酷,让人们暂时忘记了生死分离的痛苦。唯有林奇,心中宛如压着一块巨石。 送别了阵亡的将士,林奇下令各自回营,抓紧把重伤的将士集结起来准备送走。将军陈豪犹豫着走了过来,谨慎的提醒道。 “军师大人,拂晓之战是否仓促了一些?今日刚经历了一场大规模的攻防之战,所有的将士都极其疲惫。有些阵营甚至缺兵少将建制不全,这种规模的大战,双方至少要休整两日才能调整好建制。况且城中有敌军两部人马驻扎,万一遭遇敌方在外围包抄反击,恐怕我大军的损失~?” 林奇看着陈豪以及他身后的王亮褚斌等人,他知道这些将军并不是怕死,而是为了更好的保存实力。 “陈将军,我阅览过大安史册上的历次大战记录。除非是战败逃亡,像这种大级别的攻防之战,好像双方都达成了默契,少则休整两三日,多则七八天甚至更久。但是要按照这种默契,咱们调整完毕唐川那边也同样如此。 如今敌强我弱,绝不能打一场对等之战,必须要出其不意才能以弱势强。现在咱们拼的是战斗力,过些日子恐怕拼的就是意志。谁能坚持下来谁就是王者,待敌军疲惫困乏之际,一旦援军杀到北辛必败无疑。诸位将军,告诉兄弟们,打起精神再打一战,此战过后将彻底大乱唐川的战略布局,将导致他们彻夜不敢安眠。” 陈豪回视了一眼,众将官默默点了点头,同时一抱拳,“遵命!” 此时北辛大营之中,虽然夜已深,唐川与孟托却无法入眠。今日之战虽说没有投入全部兵力,但损失却不亚于一场大规模的野战。 唐川揉着额头,“孟托,看来我们还是战前准备不足,只是把重点放在了大安那帮老家伙身上。此战即便是李智与孔赞双双指挥,也未必能有今日的局面。这林奇~该杀!” 孟托也叹息道,“主上,当年此子只不过以孔赞伴童之身入我侯府,下官也详细调查过林奇,此人既没有投身过名师,更无军中临战经验。应城之时只不过是吹嘘而已,所以我们都被表面现象所蒙骗,没想到此子之恶毒远超孔赞。早知如此,我大军发兵之前下官即可让京都之人把他灭杀。留得此子责任在我,孟托难辞其咎。” 唐川摆了摆手,“老孟,本帅不是要追究谁的责任,只是这秋水城之战让本帅感受到大安的将士有了一些不同。不管是左炎超之死,还是闫汉所部被大火吞噬,本帅都没觉得林奇有多么出色,那只不过是小计谋尔。但这一场攻防之战,此子的指挥能力让本帅震惊。这绝不是一个没有临场作战经验的年轻人能够做得到,是不是我们忽略了什么?” 孟托没有回答,身为幕僚和谋士,他实在想不出忽略了什么。可以说,孟托已经把林奇调查的很详细,此子确实没有武功更是没有什么参战经历。在应城伏击瓜山大营,那可都是赵洪等将军的杰作,几乎与林奇无关。 唐川想了想,接着说道,“老孟,马上告知京都,让陌卿那婢女务必把林奇当年的一切挖掘出来。我就不信,难道世上真有如此神奇之人。另外,启动京都一切暗底蛊惑君心,此子就算逃离了秋水城也不能再让他活着。不为我用,必杀之。” 孟托躬身施礼,“下官这就去办,主上操劳了一天,还是尽早休息。明日我来调整大军,主上不必再为此事操心。” 唐川点了点头,“睡也睡不着,不过本帅到可以闭目沉思一下,看看接下来是继续强攻还是~困死他们。老孟,你也累了,下去吧。” “我去到各部巡视一番,孟托告退。” 看到孟托退出了大帐,唐川心绪不宁根本睡不着,干脆起身去了医官之处,看望看望他的铁卫柳撼和金珠。 秋水城内,林奇一方所占据的区域火势熄灭,看上去漆黑一片。倒是北辛肖竹海与何大义占领的前城部位,各处燃着堆火,照耀着半座城池火红一片。 一辆辆马车拉着伤兵来到了后城之外,林奇看着伤痕累累的兵卒们,身为曾经的医者,林奇非常心痛。他知道这些人大部分都无法活着到达阳城,不但是缺医少药,关键是太多人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了昏迷。若是放在以前的战事之后,这些人只能是等待的死亡,甚至连基本的救治都得不到。 林奇走到负责护送的一名统领身旁,轻声吩咐道,“路上不必走的太急,尽量减少颠簸。告诉受伤的兄弟们,一定要坚持下去,到了阳城一切都会好起来。路途之中把最好的饭菜给受伤的兄弟们,不管能活下来多少,哪怕是尸首也得给我带回阳城。” 统领一抱拳,“军师大人放心,他们都是我大安勇士,在下必定小心护送。” “好,出发吧,早一日赶到阳城,就能多几个兄弟活下来。告诉李占锡将军,秋水城没有丢失,所有的将士们还在奋战。唐川老矣,我林奇还没把他放在眼里。” 林奇拍了拍统领的肩膀,统领激动的热泪盈眶。他知道这一走,自己是活下来了,但是秋水城内的兄弟们,很可能再也见不到面。特别是面对身为大军师的林奇,如此位高权重之大人,竟然能够跟着将士们同生共死,林奇已经赢得所有人的认可和敬重。 一辆辆马车,在众人肃穆的送别之中向夜色驶去。没有喧哗没有哭泣,护送的兵卫也带上了众多的家书和留言,将士们仿佛送走了心中的牵挂,留下来的,就是多杀几个敌人。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漫长的一夜即将迎来黎明的曙光。北辛的岗哨也在疲惫之中有些磕头打盹,黎明前的黑暗掩盖了一道道悄悄前行的身影。 百里轩暂时接替沈剑锋的位置,他负责正面攻击,眼看着出了拐角就能与敌军正面冲杀,百里轩一抬手让身后众人停了下来。 每个人都紧张的握着兵器,他们甚至没有携带盾牌,即便是一夜未眠,布满血丝的眼神之中一个个都带着杀气。 百里轩看着前面高处的几个警戒岗哨,手中箭矢一搭,嗖嗖嗖速射了几箭。紧接着,百里轩大手一挥,猫腰向前冲去。 城中的望楼之上,当第一声惨叫响起,林奇顿时命人吹响冲锋的号角。三路大军左中右杀奔了肖竹海所部,城头负责接应的何大义听到战争的号角,急忙下令集结。 不但是城中的北辛兵马,连驻扎在城外的北辛大军也被惊动起来。刚刚合眼的唐川被号角声惊醒,急忙冲出了帅帐。 听着城内传出的喊杀声,唐川脸色一变,“快,传令高竹峰所部,投石车三十丈外排开,战车营重甲骑兵在城外列阵。吹号令,命肖竹海何大义所部不得恋战,速速撤出城池。” 曙光未现之前唐川摸不清城内的情况,不敢大意的展开对攻。为了安全起见,只能让城内人马暂时撤出来。好在城内驻扎的大多是步战兵马与轻骑兵,加上城墙部位有几处已经破开,很容易退守出来。 不得不说唐川对应的及时,肖竹海所部突然被袭损失了不少,但何大义很快就率部压住了阵脚。被北辛占领的城池,一夜之间重新回到了大安兵马手中。只不过这些残破的城墙成为了一种象征,失去了守护城池的真正意义。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双方的损失并不是很大。但给予北辛将士心中的震撼和压力,确有着不可忽视的重要性。林奇就是要让唐川明白,战争已经不再是以往的模式,他要让北辛兵马无时无刻都活在紧张之中。双方的信念不同,时间越久,林奇相信这些身在异国他乡的侵略者,总有崩溃的一批人。只要出现这种反应,很快就会蔓延到整个大军之中。到那时,唐川北辛战神的光环会轰然倒塌,唯有退兵他别无选择。 阳光驱走了黑暗,秋水城外,唐川死死的盯着城头上重新挂起的大安旗帜,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 “好一个林奇,既然你想早点死,那本帅就成全你。” 唐川暗暗下了狠心,既然林奇要打一场疲惫战,那他将让秋水城内的所有人都知道,片刻的安息是多么的难得。遇到了如此狡诈的对手,唐川已经决定不再攻打阳城。消灭掉秋水城这支大军之后,他将占据阳城以南的所有州郡,等待着大安主动出兵。 唐川的怒火被彻底激发起来,他的战略改变,让双方展开了极度疲惫的杀伐模式。接下来几日,北辛大军轮番在城内厮杀,除了厮杀就是放火破坏。而且城外的溪流也被截断,唐川就是要逼着林奇从后城门撤离,到时候北辛大军好一路击杀。 所有人的双眼都布满了血丝,不管是北辛还是大安兵马,你来我往谁也别想闲下来。林奇的嘴唇都有些干裂,他知道战争已经进入到意志相斗的模式。越是这样林奇越不敢下令撤离,他知道信心一旦崩溃,迎来的将是疯狂的屠杀。 此时,一小股人马正在快速的接近秋水城。廖仓没有执行好林奇的命令,在九儿以死相逼的情形之下,只能带着她前来参战。特别是途中遇到那些伤兵之后,李九儿廖仓等人恨不得插翅飞到城内与林奇并肩作战。 第二百一十二节 被抛弃的英雄 秋水城已经坚守了十日,两日前林奇利用最后一批飞羽,终于向帝君刘轲求助增援。李达夫妇已经撤离,监天院的四名密探也两死两重伤,再不求援,林奇只能派出快马奔赴阳城了。 按照林奇的计算,等阳城大军到来之际,差不多也是他们秋水城弹尽粮绝之时。而唐川的北辛大军,也被他们消耗的几近崩溃,只需十万生力大军的顽强冲杀,即可让北辛大军彻底失去斗志。到时候,即便是神也无法阻止北辛大军的溃败。 大安京都之内,几乎没人敢想象林奇竟然在破城之后还在顽强抵抗。贤王刘秉与老国公李智极力建议出兵支援,但他们的提议却遭到了众臣的反对。 在众臣看来,林奇也坚持不了多久,或许这边还未增援,秋水城剩余的兵马就会溃败逃离。就连诚王刘展与庆温侯刘业,也坚持认为再观察一下为上。若是林奇能消耗掉唐川一半的主力,则阳城大军再出击也不迟。一旦林奇顶不住溃逃,即便出兵反而中了唐川的诡计,双方会遭遇一场旷野之战。到那时,万一阳城守不住,恐怕连大安皇室都得逃离。 刘轲虽然于心不忍,但毕竟他不像先祖那样有着行军打仗的经历。为了保住刘氏江山,精明的刘轲做出了错误的选择,采取了保守的策略。不管怎么说,只要阳城能固若金汤,即便失去了一位爱臣,至少能保得住半壁江山。待他刘轲重整山河强军之后,一样能重新夺回失去的城池。 帝君的抉择,导致秋水城彻底被大安抛弃。不过林奇等人并不知道大安京都发生了什么,留守在城内的所有飞羽都被放尽,监天院两名重伤者也无法回收飞羽。这一刻,可以说林奇等人彻底与京都失去了联系。 城中所有的望楼都被北辛兵马摧毁,即便是归尘院也几次异主。将士们一个个眼中布满了血丝,不管黑天白昼,但凡有了停战的空隙,军卒们恨不能躺在地上就能睡着。北辛一方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唐川兵马众多可以轮流作战,但林奇也多次让十三带着兵马夜袭设立在城外的唐川大营。不过,最让林奇为难的就是水源,城池内的众多水井都被敌军破坏堵死,缺少了水源才是林奇最致命的软肋。 归尘院残破的阁楼之中,林奇传授大家怎么过滤和处理脏水,归尘院的池塘成了众人最后的希望,所有人都在奋力的保护着这一片区域。 林奇添了一下干涩的嘴唇,看着褚斌问道,“如今城中还有多少兵力?” 褚斌靠着门框喘息着,如今王亮阵亡,陈豪与胡斐身受重伤,虽说还不至于之命,却也无法继续率兵作战。这残酷的坚持,让每个人都如同活在地狱之中。即便是顾大超的后勤补给分队,也都全部投入到战斗之中。 褚斌苦涩的说道,“军师大人,如今能作战的,恐怕不足八万了。”这还是他保守的估计,因为有很多伤者,很快就要退出战斗序列。 林奇坐在残破的软塌之上,眼神坚毅的继续问道,“你们估算一下,唐川那边损失了多少?”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这些日子的连续作战,让城内到处是尸首。除了一些参将以上级别的尸首,几乎没人再去收拾遗体。 沉默之中,百里轩忽然说道,“北辛大将高竹峰被我射杀,何大义也身受重伤。那赤山狼主在十三枪下侥幸逃过一劫,恐怕也得修养几日。根据我的估计,北辛兵马至少损失七八万精锐。” 林奇默默的点了点头,这与他估算的差距不大。但是秋水城二十万兵马,如今能参战的不足八万,反观唐川大军,至少还有二十几万兵力可以动用。按照最初的兵力对比,大安兵马不算是吃亏。可是在巷战之中,林奇一方即便借助了有利地形也未占到多大的便宜。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些年大安兵马积弱已久,在实力面前确实远弱于对方。要不是林奇绞尽脑汁出谋划策,恐怕早已崩溃了。 林奇着急,岂不知唐川比他更急。北辛帅帐之中,唐川也是目带赤色,嘴角上都起了燎泡。堂堂的北辛战神亲率四十万大军,居然在平平无险的秋水城损兵折将,这不但损了唐川的威名,更让他担心一旦大安出兵支援,恐怕只能带着残兵败将撤出封门关了。 “孟托,加派探马密切关注北方的动向。一旦阳城出现异常,火速来报。” 唐川安排完,目光看向了肖竹海和金珠。如今八部战将死的死伤的伤,唯有肖竹海和受伤不重的金珠还能再战。柳撼已经提前返回北辛养伤,闫汉与赤山狼主伤势虽然不重,却也要休养几日。 唐川眼角颤了颤,他的兵马彪悍,但架不住对方有个叶十三和百里轩。这二人专杀统领以上的重要人物,特别是百里轩的冷箭,在巷战之中更加令人胆寒。而且叶十三与百里轩几次三番偷袭他的帅营,让唐川也彻夜难安。 唐川站起身,目中绽放出锐利之色,“肖将军,金珠,你们二人再辛苦两日,本帅相信他们也坚持不住了。如今秋水城大部分房屋被摧毁,城中缺少水源和粮草,加上极度疲惫的攻防之战,大安兵马也在做最后的挣扎。” 独臂金珠只是默默的应了一声,肖竹海则是一抱拳,“元帅大人放心,只要我肖竹海还有一口气,绝不容大安兵马有片刻喘息。一旦抓住那林奇,我必将他碎尸万段。” 唐川点头道,“小心那百里轩的冷箭,若是遇到叶十三,可用箭阵将他逼退,切不可与之对决。” 肖竹海答应了一声,二人退下。孟托走过来担心的说道,“主上,若是那林奇坚持拼到最后一人,恐怕~我大军损失太过惨重。这样下去,一旦大安刘轲全力反击,估计~很难再挡得住。” 唐川皱着眉头,虽说他很厌烦听到这样的话语,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如今唐川已经收起了轻慢之心,大安即便不再出现另外一个林奇,至少还有老将李智父子。继续消耗下去,恐怕退守封门关都守不住。毕竟封门关是防外不防内,一旦北辛大军被逼退到封门关,估计连那些吓破胆子的州郡守备也会蜂拥而至。 “孟托,不得不承认,此战我唐川败局已定。即便杀了林奇,也打破了本帅的大计。但就这样撤兵,我唐川此生遗憾。” 孟托一抱拳,“主上,孟托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说吧,你我之间无需顾虑。” “既然主上开恩,孟托就斗胆一说。我觉得~主上应该保存实力暂缓进攻。甚至说,先撤到封门关休整,让那林奇回京领功。” 唐川一怔,“你的意思是~?” 孟托一躬身,“主上,击杀林奇,不一定要在秋水城,别忘了京都我们还有一个金面龙首和陌芊。若是让如此功臣死在京都,整个大安的军心必然不稳。到时候主上再重整旗鼓杀奔阳城,试问这大安谁还能敌?” 唐川愣了半天没有回答,他明白孟托是为了保全大局才斗胆进言。可是就这么放过林奇,唐川做不到,他宁可杀了林奇退回北辛,也不想让这个年轻人活着离开秋水城。 秋水城内,林奇也在思索着对策。如今林奇已经彻底与京都失去了联系,他不知道援兵何时能够到来,林奇不愿意看到所有人都葬身在秋水城。这不是林奇的初衷,该做的林奇也问心无愧了,但是如何撤离,这却是一个难题。连日的厮杀,城内连战马都所剩无几,离开城池的防御他们只能是死路一条。 林奇正思索着,沈剑锋拖着长矛走了进来。林奇抬头看了一眼,“沈将军,如果累了就抓紧休息,我不是说了,有什么大事我会派传令兵去你们防区告知,不必来回跑。” 沈剑锋把长矛往地面上一杵,“军师大人,在这样下去兄弟们伤亡极大,咱们必须要想点办法才行。” 林奇一怔,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是啊,看来~京都的援兵还要过些日子才能到达。” “军师大人,末将到有个想法。” 林奇泛红的双目猛然一睁,“有什么想法?沈将军请讲。” 沈剑锋看着林奇说道,“应城自收编之后,南部大营名存实亡,但瓜山郡胡宝义那边还保留五万兵力。若是快马前去调遣,来回也不过三日。军师大人,阳城远水解不了近渴,还是把他们调来抵挡一阵子吧。” 林奇一听,双目顿时暗淡下来,“我也想过此事,但瓜山兵马大都是后勤补给驻军,以他们的战斗力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飞蛾扑火。更何况,就怕我的军师令,也未必能调遣的动他们。” 沈剑锋点了点头,“不错,因为谁都知道来者必死无疑,况且陛下改革军政之后,没有兵部的调遣令,瓜山兵马也不算是抗命。不过~我能把他们带回来。” 林奇吃惊的看着沈剑锋,“怎么,你想亲自去调兵?” “不是调,是凭我沈剑锋在应城多年的老脸面,想必胡宝义能够仗义而行。再者说,那些统领副将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兄弟,应该没问题。” 林奇想了想,忽然心中一动,“沈将军,如若能调动瓜山兵马,不必前来秋水城。” 沈剑锋一愣,“怎么,军师大人是不相信在下?还是~觉得我是贪生怕死之辈?” “不,正是因为相信你,你们才不能前来秋水城。”林奇说着,一指临时堆积起的沙盘,“将军请看,如今敌我双方都在拼命,但唐川大军补给营却设立在封门关。若是将军能够带着瓜山兵马直奔封门关,或者半路截杀唐川的补给车队。我相信那唐川心中再怎么震怒,也唯有回撤去保住粮草和辎重。不然的话,他们简直是自寻死路。” 沈剑锋看了看沙盘,又看了看林奇,“可是,这样一来恐怕耽搁数日,你们这里~?” 沈剑锋担心大家坚持不到那一刻,毕竟每日的伤亡已经非常惨重,就算到时候逼着唐川撤兵,恐怕秋水城的这些兄弟们也将阵亡于城中。 林奇挤出一丝笑容,“去吧,越快越好,只要有希望大家就能坚持。再者说,没准京都的援兵也快到了。” 林奇原本对瓜山的积弱兵马不报什么希望,但是现在若断了唐川的粮草后路,确实能给秋水城带来希望。 一匹快马冲出了秋水城,北辛大军没有人去追杀,在他们眼里逃兵出现的越多越好。不过,就在沈剑锋前脚刚刚离开,秋水城终于迎来了一支生力军。 李九儿身穿红妆英姿飒爽,廖仓手持双锏虎目圆睁,二人带着四十名生死兄弟终于来到了秋水城。别看他们人少,却一个个杀气十足,犹如突然降临的煞神出现在秋水城中。 第二百一十三节 假传军令 秋水城归尘院外,肖竹海与金珠所部疯狂的攻击,围墙早已被破坏,前院的瓦舍与亭台楼阁也变得残破不堪。 后院的阁楼之中,叶十三不敢远离林奇,百里轩则是站在阁楼二层高处不断的射杀。这些日子的连续奋战,让百里轩体力也有些不支,如今他已经换成了普通的弓箭,他的那把硬弓,百里轩现在也只能勉强拉开三十次。 看到不断涌来的敌兵,百里轩向下面喊道,“军师大人,调派褚斌所部过来增援吧,不然很危险。” 林奇看了一眼从开战之时倒立的沙漏,“再等等,哪怕多坚持十几息,也让那边的兄弟们多休息片刻。” 叶十三急的直咬牙,如今林奇身边没有高手保护,他寸步也不敢离开。面对北辛敌者的叫嚣,叶十三真想冲入敌军击杀了金珠和肖竹海。 “少爷~先撤离吧,回头咱们再杀回来。”叶十三忍不住劝道。 林奇站在凳子上看着外面,如今百里轩统领的兵马已经退守到距离阁楼不足百米,虽然兄弟们依然顽强的坚持着,但每退一步就预示着上百人倒下。 林奇深吸了一口气,如今城池内能周旋的区域越来越少,被敌军拆毁和焚烧的区域已经无法藏身。林奇不知道还能坚守几日,他不怕死,但也不愿意看到这些生死与共的兄弟们葬身此城。 林奇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与其下令调派支援,莫不如暂时放弃归尘院。就在林奇举起手臂刚要下令吹响撤离的哨令,就看到左侧敌军后方一阵大乱。 “夫君~我们来了,廖仓~把那为首的给我斩了!” 一声清叱,廖仓带着兄弟们如狼似虎冲入了敌军阵中。这里不是城外的野战,根本形不成有利的联合战阵,对于廖仓这些人来说犹如虎入羊群。面对突如其来的一股煞神,北辛的弓箭手根本就无法锁定目标。而廖仓等人的身后,则是顾大超随率领的后勤机动分队。 林奇吃惊的看向左侧,叶十三更是兴奋的喊道,“少爷,是九儿~不,是嫂子到了。兄弟们~少爷有我保护,你们给我狠狠的杀!” 林奇抬起的手臂颤抖着,“混蛋~谁让他们来的,我不是下令让带回阳城吗。气死我了,廖仓~你简直~罪该万死。” 林奇不喜反怒,他知道这种情况下来到秋水城,简直是往火坑里跳。而且以九儿那脾气,看到这种局面,就算再赶她离开也不会走。 林奇眼眶有些湿润,他有着两世记忆,自身也不怕什么生死。只是没想到九儿能够不顾一切前来秋水城,这种执着的爱让林奇非常震颤,他忽然发现自己一直都有些愧对九儿。即便两人已经结为夫妻,林奇也只是把她当成妹妹关爱着,从未升起过那种炽热的爱情。但这一刻,林奇终于知道什么才是真爱,他甚至害怕失去这一切。 “十三,快去,一定要保护好你嫂子,她要是伤了一根头发丝,我拿你是问!” 林奇一边喊叫着,一边在混乱的人群中寻找着九儿。那一身红妆成为了亮点,好在九儿师出巴郎,身手还要强过一般的兵卒。 北辛阵营之中,肖竹海与金珠也没想到会杀出一批生力军,这帮人的战斗力太过强悍,转眼间就杀倒一片。金珠和肖竹海正要迂回过去斩杀廖仓,却发现叶十三挥舞着陨铁枪杀了过来。 肖竹海与金珠隔空对视了一眼,两人无奈的下达了撤离的号令。他们原本就知道灭不掉林奇,既然自己一方损失太大,只能先撤回阵营再说。 北辛大军一撤,秋水城迎来的难得的喘息。叶十三和廖仓的等人保护着九儿走了过来。看到归尘院内横尸遍野,九儿面色有些苍白,但当她看到林奇那干涩憔悴的面孔,九儿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夫君~。”九儿哽咽的喊了一声。 林奇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九儿,“傻丫头,你不该来,这里是战场,不再是当年你行侠仗义的秋水城。” “你在,这里永远都是曾经的秋水城,除非一起离开,否则别想让我走。”九儿紧紧抱住林奇,生怕一松手就会消失不见。 林奇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留下吧,如果一同做了鬼,我就把你带回另外一个世界,咱们还是夫妻。” 林奇放下了心结,既来之则安之,或许这就是天意。林奇看着兄弟们一个个凶神恶煞还带着一丝兴奋的目光,他没有再埋怨廖仓。不过,顾大超违反军令,林奇则是严肃的说道。 “顾将军,你也是军中老人了,本军师留下你这唯一的机动人马,可不是让你上阵厮杀的,而是要把热腾腾的干粮和水源送到每一处作战区域。” 顾大超拱了拱手,“大小姐以身犯险,我若不带人保护,老夫对不起国公大人。如今大小姐已经安全送到,顾大超任凭军师大人处置。” 林奇摆了摆手,“算了,下不为例,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责任有多重。老顾,如今咱们的粮食还够坚持多久?” 顾大超为难的看着林奇,“几处藏粮重地被敌军发现,争夺之中无奈之下只能放火烧毁。如今~只能减半供给,不然~连四日都坚持不下去了。” 林奇沉重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也不怪顾大超。战事之前林奇也没有想到大安的单兵战斗能力这么薄弱,城内几处粮草重地还没来得及转移就被敌兵占据。如今不光是水源,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林奇看了一眼已经肮脏不堪的池塘,一狠心说道,“老顾,从即刻起,务必保证所有人都能吃得饱,粮食不够,就杀马充粮。四天,我只需要你再坚持四天的时间。告诉所有的兄弟们,沈剑锋将军已经前往瓜山郡调兵调粮,阳城的大军也即将赶到。只要能坚持住,唐川必败!” 顾大超双手微微颤抖,“军师大人,不能再斩杀战马了,兄弟们宁可饿着也要留下战马。那可是~。” 顾大超没有说下去,那是将士们冒死保住的一批精良战马,他们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最后一刻保护着军师大人离开秋水城而备。 林奇目光一肃,重重的说道,“杀吧,让大家吃饱,只要人还在,咱们就有希望。调遣你的机动兵马,就在这里埋锅造饭,把你老顾藏的酒也拿出来,今日本军师要畅饮一番。” 顾大超非常心痛,军中战马可比人值钱,但为了生存,他也不得不这样做。 廖仓等人也没想到战事会打的如此惨烈,有些兵丁甚至都用上了北辛的盾牌长枪。整座城池满目疮痍,根本看不出往昔的影子。而且城池之中弥漫着尸骨的臭气,这哪还是曾经秀丽繁华的秋水城,简直就是修罗的厮杀场。 就在九儿到达的前一天,大安阳城,一位特殊的客人来到了将军府。 这些日子李占锡心如刀绞,信王刘恒已经跟随难民来到了阳城,而且派出的探马已经遇到了正在缓缓而来的伤残重兵。信王刘恒与伤兵们都见过自己的妹妹,没人能阻止她前往秋水城的脚步,李占锡也是急的连番上书兵部恳请出兵。 将军府内,看到进来的这位特殊客人,李占锡一惊,急忙迎上前去,“爹爹,您怎么来了?” 来者正是老国公李智,看着自己唯一还活着的儿子,李智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占锡,陛下已经决定不再发兵支援秋水城。恐怕那林奇~他们不会回来了。” 李占锡一愣,顿时怒道,“林奇等人死守秋水城重创唐川大军,如此的丰功那刘轲竟然~他~他还是我大安帝君吗!” 李智压了压手,“为父已经与信王见了面,林奇是好样的,秋水城所有的将士都是我大安的英雄。所以为父决定~请你私自出兵前去救援,一定要把林奇那些人给我带回来。” 李占锡心知一惊,刚要说话,李智却抬手阻止道,“其他的你不必管,一切都有为父来担。若事后上面追问起来,你就说~收到了兵部军令。” 李智说着,拿出了一道加盖了兵部官印的出兵文书。李占锡急忙接过来看了看,“父亲大人,这官印~孩儿怎么觉得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为父这大元帅也不能白当,当初也留了几封空白文书。不过,若是正规调动兵马还需兵符,所以说~事后还得有人来担责。上面为父已经写了是急调兵马支援,你有推卸的借口。” 李占锡身躯一挺,“不,就算是违抗圣令,这个责任我来扛。等到了秋水城,说不定我也会像大哥那样战死在沙场。即便能活着回来,他刘轲要是不念娘舅亲情,那就斩下我的脑袋好了。” “混账!”李智怒骂了一声,“有些事,你能抗的了吗。要知道阳城一旦出事,整个大安则亡。所以,你只能带走三万快骑去营救。记住,你们是去救人不是对抗,带回林奇则是首功一件,他如今是大安军威的象征,与公与私也不能让唐川把林奇留在秋水城。林伟活着,我大安军威犹在。他若阵亡,天下州郡的兵马将无人敢来支援。刘轲看不透这些,但为父不能坐视不管。” 在李智的震怒之下,李占锡才明白自己的责任有多重。即便是假传兵部行文,李智也要保住他的女婿,这不光是出于私心,而是为了整个大安兵马能够形成真正的凝聚力。林奇的壮举已经震撼天下,李智说什么也要保住大安这难得升起的信念。 当夜,三万快骑冲出了阳城。他们每人只带了七日的干粮,李占锡一刻也不敢耽搁,他怕自己晚到了一步,林奇与坚守的众将士会被唐川大军所湮灭。 第二百一十四节 为尊严而战 大安京都,贤王刘秉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恨不能拎着金锏到处骂街。如今帝君刘轲拒绝见他,诚王与庆温侯更是躲着这位手持金锏的晚辈。更让刘秉气愤的是,连李智居然都不见了踪影。 大安京都归尘院,贤王刘秉阴沉着脸坐在中堂之上。他原本是来找芊芊说说话,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没想到芊芊去了西市坊,根本没在归尘院。岂不知芊芊是去了戚夫人那里,她也想从戚夫人口中得知一些秋水城的消息。毕竟北辛在秋水城周边设立的密站,与京都一直保持着联系。 郑成与卢继文陪着贤王刘秉,两人也是愁眉不展心事重重。如今彻底失去了秋水城的消息,谁也不清楚林奇等人是否还在坚守。虽说郑成已经派人前往秋水城打探消息,但这一来一回至少得二十多天。 大总管卢继文忍不住问道,“贤王殿下,我家府主可是大安的功臣,更是天下人心中的英雄,难道陛下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北辛大军绞杀?” 贤王刘秉气的重重的把金锏往桌案上一摔,“你问我,我去问谁。要我说,林奇那小子就不该死守着秋水城,干脆退守阳城放弃半壁江山。” 郑成知道刘秉这是说的气话,轻声问道,“王爷,朝堂那些大人不知厉害,难道兵部那些将军们也不赞成出兵?” 刘秉瞟了郑成一眼,“这还不是林奇自己造成的恶果,他要不在虚郡杀了杨继洲的外甥,那杨继洲能这么恨他不死。” 说完之后,刘秉看着二人担心的眼神,也觉得自己可能说的有些重了,缓和了一下接着说道,“其实连本王也觉得,现在即便派兵救援恐怕也迟了。面对唐川四十万雄狮,加上手下威名显赫的众多大将,林奇那帮人能坚守这么多天已经创造了奇迹。” 卢继文面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难道我家府主~真的要~。” 没等卢继文说完,刘秉摆了摆手,“别这么悲观,有叶十三那帮家伙在,本王相信他们一定会保着林奇逃出来。只不过能逃出来多少兵马,那就不好说了。” 郑成却摇了摇头,“贤王殿下,看来您还是不了解我家府主,我家府主看似与世无争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但他却重情重义。只要我家府主认可的兄弟,上至亲王下至平民乞丐,他绝不会抛弃,更别说是同生共死的将士们。要么我家府主带着秋水城剩余的兵马全部撤出来,要么~他会与秋水城同在。” 刘秉眉头一皱,“本王当然知道那小子的倔脾气,不是还有十三他们吗。我就不信,叶十三那帮小子眼睁睁看着林奇进入死地,他们也傻呵呵的不知道强行带走?” 卢继文与郑成对视了一眼,两人叹息着摇了摇头。郑成知道十三密训的那些人都是忠勇的死士,他们绝不会像贤王刘秉说的那样违背林奇的命令。这帮兄弟意志坚定,他们会陪着府主一同赴死,在林奇没有下令之前,郑成相信任何人都不会独自逃生。 贤王刘秉等了很久也没见陌芊回来,只能郁闷的离开了归尘院,再次前往国公府去找李智。当下的京都除了他们二人,几乎没有哪位大人赞同出兵救援。刘秉不死心,还想喊着李智一同逼宫,争取让刘轲改变心意。 此刻,秋水城之外,唐川站在一处临时搭起的高塔之上,与孟托一同观望着城内。城内还在继续作战,虽说规模远不及前几日,但唐川相信林奇等人也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孟托看了看唐川,他知道向来心思缜密深谋远虑的唐川,已经被林奇气的陷入了执着之中。战事打到现在,可以说北辛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机会。即便杀光秋水城的残兵败将,也唯有退回北辛重新休整。不然,如今疲惫的北辛大军很难再抵御大安援驰的兵马。 “主上,孟托斗胆建议,撤兵吧。既然阳城已经出兵,快则两日即可到达。虽说阳城救援的兵马不多,但我大军伤亡也很惨重,如今能出战的将军~。”孟托苦涩的摇了摇头,他不想触及唐川的痛处。 自从廖仓等人到来之后,虽说无法改变大局,却也让战事发生了变化。林奇身边有了保护的人,叶十三可以放开手脚大杀四方。城池巷战不是野战,即便北辛军卒在狭小的巷子里能够组成几人的联击,面对叶十三和廖仓这帮凶神恶煞也无济于事。每次到关键时刻,只能逼迫北辛将领下令撤出,在宽敞之处以箭阵和枪阵迫退十三这帮凶神。 最让唐川震怒的是,两日前的攻防之战,廖仓等人突然斩断了金珠的后路,闫汉冒死救援之时,却中了叶十三和百里轩的埋伏,被二人在大军之中联手击杀。不但如此,连金珠也被廖仓等人围攻,也差点惨死在廖仓的双锏之下。如今唐川手下能战的大将,唯有肖竹海与伤势不重的赤山狼主。 唐川狠狠的咬了咬牙,“孟托,派出斥候密切监视阳城方面的援兵,就算是撤,本帅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孟托暗暗的叹息一声,无奈的点了点头。他知道铁卫闫汉的阵亡让唐川痛心疾首,恐怕现在即便是众将齐劝,也无法改变唐川的决心。 秋水城归尘院内,林奇仿佛变了个人似的,面色蜡黄胡须也长出二指多长,通红的双目,恨不能滴出血泪。自从沈剑锋离开之后,他们已经坚守了五日。城内的粮食已经断绝,就连水源和马肉,顾大超也只能定量供给。 战事空隙,林奇看着脸上脏兮兮的九儿,咧着干涩的嘴唇沙哑的说道,“九儿~听我的,赶紧走吧。现在还剩下十几匹战马,让十三他们带着你离开。” 九儿没有回答,解下腰挎上系着的水囊,“夫君,喝点水,我不渴。” 林奇把水囊推了过去,“傻丫头,再不走,那几匹马可要被杀掉了。到了这时候,不得不说~咱们已经没有救兵了。看样子沈剑锋无法调动瓜山兵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九儿,如果你能活着,告诉刘轲,我也不怪他绝情。要怪就怪这些年大安将士从心底畏惧北辛,朝堂中的那些人只想着自保,放弃秋水城这些兵马,也达到了他们的战略目的。” 说到这,林奇苦涩的笑了笑,“总得来说,兄弟们死的也值了。至少能让大安人看到,唐川不是神,我大安人同样可以杀的他无功而返。” 九儿仿佛没有听到这番话,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笑容,“夫君,我还从未想过能与唐川大军在战场上厮杀。或许百年之后,秋水城这块丰碑上也能刻上我的名字。多杀一个敌人,也算为我死去的几位兄长报仇了。夫君,九儿心中没有遗憾,我甚至感到自豪。” 林奇一愣,默默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劝说无望,九儿是不会离他而去。这时候,陈豪拄着一柄断枪走了过来。 林奇一看,急忙问道,“陈将军,能战的兄弟还有多少?” 陈豪嘴角颤了颤,抬起了满是鲜血的手臂,伸出了两根手指,“能战的兄弟们也就两万来人,其他的~只能为我们呐喊了。” 林奇抬头看了看天色,苍天阴沉的像是要来一场暴雨。仿佛苍天也要灭绝秋水城,这些日子乌云密布却滴水不落。 林奇不禁咒骂了一句,他知道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既然天要亡我,那就痛痛快快的拼上一场。林奇咽了一下干涩的唾液,当即下令召集所有统领以上的军官前来议事。 不大一会儿,归尘院阁楼之外汇集了四十多人。看着每个人身上残破的战甲,以及结了痂的血衣,林奇惭愧的对众人拱了拱手。 “诸位兄弟,我林奇对不住大家了,恐怕无法兑现承诺带着大家离开秋水城。跟诸位说句实话,恐怕我们也等不到援兵了。如果真有援兵的话,唐川也不会这么疯狂的与我们绞杀在一起。他敢这样做,足以说明阳城兵马未动。” 说到这,林奇实在忍不住,向九儿要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所有人的情绪非常低落,如果不是他们已经哭不出来,恐怕不少人已经落泪。这不是惧怕,而是心中的不甘与对亲人的思念。 林奇接着说道,“二十万大军,如今能战的只剩下了两万余人。赵洪将军战死,王亮和胡斐也随他而去,或许接下来就是我们这些人。兄弟们,回去告诉大家,我林奇允许所有人逃离,他们每个人都是英雄,天下没人会笑话他们。如果活着,就告诉世人,这是我林奇命令他们撤离秋水城的,他们不是逃兵。” 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林奇,陈豪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了下来。这个时候逃离,即便身为将军,他们也不想去阻止,毕竟每个人都尽力了。在这压抑的气氛中,不少人都难过的低下了头。 林奇接着说道,“兄弟们,我不走,如果还有人留下,那就与我林奇痛痛快快的拼一场。顾大超,杀光所有战马,把水源也全部分下去,今夜咱们痛痛快快吃一顿。明日~不管剩下多少人,随本军师主动出击。” 林奇通红的双目绽放出了决然之色,所有人都抬起了头,眼神之中更是透出一股坚毅。 一名手指残缺的统领抱了抱拳,“军师大人,秋水城内活下来的都不是孬种,没人会逃离。只要有一个人还活着,他唐川就休想占领秋水城!” “说的好,接下来咱们是为尊严而战,只要有一个人还活着,大旗就不能倒下。” 林奇挺起了消瘦的身躯,九儿看着林奇憔悴却充满刚毅的面孔,鼻子一酸,眼眶湿润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五节 最后一搏 夜色之中,秋水城终于迎来了一场狂风暴雨。这种天气无法让双方再进行夜袭,秋水城内的大安将士激动的狂呼着,仿佛在向苍天宣泄着最后的执念。即便是北辛官兵,心中也期盼着这场大雨不要停,因为他们不知到雨停之后的大战,自己是否还能活下来。 一场大雨如降甘露,让大安将士充满了斗志,没人惧怕死亡,每个人心中只想着多杀几个敌兵。反观北辛大营之中,军卒们早已失去了大战之初的勇气,秋水城的顽强让他们感受到了畏惧。整个北辛营地之内,都弥漫着一股哀沉之气。 林奇淋着雨水,大口啃着半生不熟的马肉,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变成这副模样。不过林奇没有后悔,他甚至感到畅快淋漓。如果这是一场梦,至少在梦中他做了一件伟大的事,如果从梦中醒来,他一定会怀念这些单纯而忠勇的兄弟,怀念生死不弃的九儿。甚至说,他更不会忘记这场悲壮而残酷的战争。 林奇向十三喊道,“十三,用你的宝剑帮我刮一下胡须,本军师可是个斯文人,总得体面一些。” “少爷,风大,无法点燃烛火,还是算了吧。” 林奇想了想,“说的也是,就算你能抹黑刮须,我也不想变成你那样的疤痕面孔。十三,还记得当初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十三微微一愣,九儿也好奇的看向了林奇,林奇接着说道,“当初我是要把你培养成一个出色的杀手,杀手不是勇士,能活下来才是杀手的能耐。十三,大哥求你一件事。” 叶十三疑惑的看着林奇,“少爷,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 林奇借助黑暗中的闪电,目光严肃的看着十三,“活着离开,帮我和你嫂子报仇。不杀了唐川,我和你嫂子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九儿心中一动,默不作声的靠在了林奇身边,他知道林奇这是让十三活下去,只有给他活下去的意义十三才能接受。 “少爷,我做不到。” 林奇眉头一皱,“十三,你可是最听大哥的话,难道你想让我带着遗憾死不瞑目。” 十三满是疤痕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少爷,因为我会死在你前面,只能下辈子执行您的命令了。”十三说着,向周边喊道,“廖仓大哥,你们谁能活下来,就答应一声,替我完成少爷的使命。” 廖仓等人没人回答,百里轩却哈哈笑道,“林奇,不必耍这些小计谋,十三这些兄弟都是好样的,他们不会独自离开秋水城。” 林奇愣了几息,也跟着放声笑道,“算我欠大家的,下辈子还给你们。百里轩,记得当初就在这阁楼之外我劫持了九儿,你可是差点射杀了我。如果真把我射死,刘轲未必能从北辛回归,说不定就不会出现如今的大战了。” 百里轩叹息了一声,事到如今他也不怕祸从口出大逆不道,“林奇,如果当时是贤王殿下上位,或许对你更有利。只可惜,你是个注重承若之人,依然选择了刘轲。” 林奇苦笑道,“话不能这么说,其实谁当了帝君都会改变。如果我是刘轲的话,或许也会这么做。虽说放弃了二十万忠勇之士,却能把整个唐川大军拖垮,这笔账对于整个大安来说非常划算。当然,我相信刘轲定会重赏这些忠勇之士,让他们的家人得到安慰。不然的话,天下人不答应。” 听到这番对话,周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他们不知道死后能不能向林奇说的那样,朝堂会给予重金抚恤。对于普通的兵卒来说,他们的要求并不高,只要亲人能得到重赏,他们也就死而无憾了。 就在秋水城倾盆大雨之中,距离秋水城百里开外,北辛一支押运粮草的兵马正陷入厮杀之中。 这里没有下雨,却是狂风大作。黑暗中沈剑锋挥动着长矛,带着瓜山兵马发起了突袭。但沈剑锋也没想到自己所带的接近三万余人,竟然差点被北辛五千护粮兵打散。要不是沈剑锋凭着一己之力大杀四方,这一战还真未必能拿得下。 “不必追击,给我烧,烧光粮草向封门关进发,袭击他们的补给大营。”沈剑锋故意高声呐喊着,好让那些逃离的北辛兵卫们听的清楚。 此时,沈剑锋心中非常担心,他不知道林奇那边能不能坚持这么久。这几日沈剑锋也很无奈,虽说他仰仗自己的威信调动了兵马,怎奈这帮后勤补给兵员太过缓慢。更有甚者,居然连战马也不会骑。 无奈之下沈剑锋只能扔下实在不顶用的勤杂兵让胡宝义统领,带着不到三万人马前来劫杀北辛的粮草队伍。而且沈剑锋又耽搁了一天多,才等到这支规模不大的押运队。如果遇到的是重甲物资的车队,沈剑锋真未必敢与他们对决。毕竟一旦战败,林奇那边可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这一刻,秋水城外北辛大营,唐川也非常焦急。雷雨不但给林奇带来了救命的水源,更给了他们缓冲了被灭亡的时间。如今阳城援军正日夜奔袭向秋水城赶来,唐川绝不甘心就这么退走。 不过,唐川也知道军中士气低沉,如果再遇到一支能拼能打的队伍,就算顶住了损失也会极大。到那时,整个大安将会知道他北辛大军的威猛不再,刘轲即便是再傻,也会派出精明强将与北辛决一死战。 唐川连夜召集了众将官,命令众人一旦雨水过后,由赤山狼主和肖竹海为主力,派出十万兵力全力击杀林奇的残兵。如今唐川的大军也不足二十万,可以说此次出兵彻底的失败而告终。除了不便于城内作战的重甲与辎重大军,唐川几乎派出了所有机动人马。唐川下了狠心,即便是撤兵,他也要带着林奇的人头返回北辛。 大雨下了一夜,甚至黎明时分还有雷电交加。城池内流淌着锗红色的雨水,仿佛是上苍忍不住掉下的眼泪。辰时一过,天气终于晴朗。人们抬头看着雨后初晴的碧蓝,眼神之中却看不到任何的惊喜。 林奇狠狠的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右手举着拐杖伸了个懒腰。 “来人,吹号角~!” 林奇手中拐杖一举,下达了战斗的命令。 于此同时,北辛阵营之中,同样吹响了战斗的号令。秋水城的众将士不再躲避,大雨过后原本一些摇摇欲坠的房屋轰然倒塌,整座城池除了瓦砾几乎看不到完整的建筑。 城外高塔之上,唐川颇为吃惊的看着那面高高举起的林字大旗,他觉得林奇简直就是疯了,居然要主动进攻。不过这样更好,唐川巴不得早点结束这场令他痛恨的战事。 在高低不平的瓦砾之中,双方几乎没有了阵型。叶十三和廖仓冲在最前面,他二人的目标一个是肖竹海一个是赤山狼主。 林奇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与九儿并肩压阵站在高处。他的身边,叶十三依然让刘峰带着十名兄弟负责保护。林奇没有责怪众人,他知道打到最后终归是要全军覆没,早一步晚一步没什么区别。 林奇目光严肃的看了看身边的兄弟们,“刘峰,把大旗给我举稳了,就算是死,咱们也要站着死。” “府主放心,就算我刘峰倒下,兄弟们用身躯也会把大旗护住。” 所有人一旦放下了生死,心中反而充满了豪迈。别看林奇仅剩下了两万余人,却爆发出了非凡的战斗力。秋水城外,唐川更是看的目眦欲裂,特别是看到叶十三飞身击碎了赤山狼主的头颅,唐川身躯一颤,差点摔倒在高塔之上 孟托感觉出有些不对劲,忍不住劝道,“主上,他们这是拼命了,要不~先撤出城外避其锋芒。林奇这些人只不过是憋着最后一股气势,等这股气势一消,他们只能是待宰的羔羊。” 唐川面色一寒,“孟托,如果现在撤出,恐怕这些儿郎再也提不起杀人的勇气。我北辛将士拼的就是一股狠劲,现在杀的不是人,而是在拼胆气。就算有所损失,活下来的都是饿狼,以后他们会让大安付出更大的代价。” 唐川脸庞微微颤抖,他不想让自己的将士心中留下畏惧的阴影,即便冒着伤亡惨重也要斩断那面飘着林字的大旗。只有这样,才能培养出一支恶魔战甲。 林奇也是瞪大了发红的双目看着前面的厮杀,此刻倒下的仿佛不是血肉之躯,而是战魂的重生。林奇眼中甚至出现了幻觉,他看到那些曾经倒下的将士们,一个个重新爬了起来,再次投入到厮杀之中。 半个时辰过去了,身穿大安战甲的将士越来越少。廖仓也是满身伤痕,却依然挥动着双锏在奋战。只不过,他无法再用一锏之力砸倒对方,摇摇欲坠的身影让林奇不忍直视。叶十三也挥不动沉重的陨铁枪,干脆抛弃了神枪,抽出信王那把宝剑与敌厮杀。百里轩的弓弦早已绷断,腿部也受了重伤,却依然与陈豪背靠背顽强的抵抗。 林奇深吸了一口气,目测之下如今还能战斗的不足五千人,即便是这样大家也都精疲力竭。好在敌军一方也好不到哪去,有些兵卒甚至无力刺破残缺的战甲。 林奇看了看刘峰等人,“兄弟们,去吧,多杀几个敌人赚个够本。九儿,你来护旗。” 林奇说着伸手接过来大旗,他要亲自把大旗举到最后一刻。当然,林奇可不想被北辛大军活捉,他拐杖里的两颗子弹,就是为他和九儿所留。刘峰等人没有矫情,一个个目带杀气抽出了兵器。 秋水城外,唐川微颤着咽了下口水,两员大将全部阵亡,这一战的损失可不小。唐川也看出城内兵马已经杀不动了,正要调派重甲骑兵做最后的冲杀,就在这时,几匹战马从后方冲了过来。 “启禀大帅,不好了,敌将沈剑锋带领大安援军截杀了我们押粮队伍,正向封门关奔去~!” 唐川面色骤然一变,身躯晃了晃一把扶住了围栏。孟托急忙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其中一名连夜逃来的押运统计官,赶紧把被截之事大声说了一遍。 “对方有多少人马?哪里来的援兵?”孟托焦急的喊道。 “这~足足有六七万人马~。”昨夜黑灯瞎火,统计官根本不知来了多少人,为了推卸责任只能往多了说。 孟托转身看着唐川,“主上,撤吧,一旦封门关后路被截,我等可就~。” 孟托刚说到这,就看唐川身躯一颤,噗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第二百一十六节 我要进宫骂人 秋水城内,林奇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前世他是个外科医生,没想到此世却见识到什么是血流成河尸骨如山。林奇的目光看向了九儿,九儿也向他投来温柔的眼神,两人四目相对,仿佛忘记了这是厮杀的战场。 林奇伸手抚摸了一下九儿的脸颊,突然间,一声低沉的号角从城外响起。所有拼杀的人都愣住了,不管是大安将士还是北辛官兵,仿佛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撤兵号令?这是撤兵的号令~!” 一名浑身是血的北辛统领激动的高喊着,林奇也吃惊的看向城外高塔。此时塔上已经没人,林奇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这不是幻觉,唐川真的吹响了收兵的号令。 厮杀的北辛兵马蜂拥而撤,没人阻拦,甚至从身边经过也没有人再挥动手中的兵器。活下来的人一个个都累的瘫倒在地,仿佛在庆幸自己还能多活一时。不过,谁都知道这只是片刻的喘息,若是唐川换一批兵力上来,等待他们的只能是一面倒的屠杀。 林奇看着东倒西歪的将士们,他没有过去查看伤员,更没有去安抚大战后的兄弟们,而是抱着旗杆默默的坐在一块湿漉漉的瓦砾之上。现在已经不需要林奇下达什么命令了,包括林奇在内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等待下一次杀戮的降临。 “夫君~他们撤了,北辛大军要离开秋水城。重甲骑已经撤离,他们正在拔营!” 九儿激动的声音都变了腔调,但这一声呼喊,却仿佛给所有人注入了生机,连已经身受重伤的百里轩,也挣扎着爬了起来。 林奇急忙爬上了一处残壁,狠狠的揉了揉自己通红的双眼。刚才撤出的兵马正在往战车上爬,营地也开始收起军帐,而重甲骑兵更是脱离了大营,仿佛遇到强敌似的正朝远处奔去。 “大家小心,或许唐川马上就会下令攻击。看样子,他们这是准备清理完最后的战局要回撤了。” 林奇谨慎的高喊着,他怕这是唐川准备给他们最后一击。听到林奇的呼喊,所有人都互相搀扶着目视着城头方向,仿佛是等待着北辛大军再次冲杀过来。 直到两炷香之后,一名站在高处的军卒激动的喊道,“撤了~他们全部撤离了。军师大人,他们撤离了~!” 林奇直愣愣的看着城外,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片刻死寂之后,不知道是谁第一个爆发出了欢呼,所有人都撕裂的喊叫起来。劫后余生,人们没有喜悦,更多的却是嚎啕大哭。 林奇踏着瓦砾与尸首,一步一步登上了久违的城头。当林奇把大旗插上城头那一刻,终于泪流满面仰天怒吼了一声。 “秋水城~我们守住了!” 互相搀扶的将士们站在血色的泥泞之中,一个个面对苍天时而大笑时而痛哭,这一刻,他们像是疯魔了一样宣泄着。 一日之后,封门关方向,沈剑锋带着兵马避开了北辛回撤的大军,终于来到了秋水城。而秋水城后城门,日夜奔袭的李占锡,也率领援兵‘杀’入城池。 李占锡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秋水城,整个城池一片死寂,放眼望去,到处是敌我难分的尸首。李占锡正在愕然之中,忽听到前城门处传来了战马的嘶鸣。 “将军,城头方向有大旗飘扬,而且城外好像有不少兵马。” 李占锡心中一震,“所有人听令,准备战斗!” 李占锡目露寒光,他还以为林奇与妹妹惨遭不测,愤恨的带着大军向前冲去。一路上看到流淌的血水与尸山,不少人脸色变得煞白,甚至握住长枪的手臂都在颤抖。 城头之上,活下来的将士们一字排开坐在城墙之上,每个人身上几乎都绑着带血的缠布。林奇听到了后面的战马嘶鸣声,不过没人紧张,每个人的眼神都带着一丝冷漠。北辛大军已经撤退,来的当然是自己人。但是来的如此之晚,包括林奇都有些震怒。唯有九儿看到了李字将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父兄没有抛弃他们,来的果然是二哥李占锡。 城池之外,沈剑锋也率领大军来到城下。所有人都下了战马,一个个肃穆庄严的看着残破的城头。看到了沈剑锋所来的方向,林奇眼神之中终于露出了暖意。 林奇一挥手,五千余人身穿残破战甲的将士们站了起来,多数人都是相互搀扶着。林奇站在军师战旗之下,消瘦的身躯却显得无比高大。 林奇对着沈剑锋赞许的点了点头,沈剑锋则是目中含泪,打马冲入了城池。李占锡与沈剑锋在城门内相遇,沈剑锋敬他是阳城守备大将军,让李占锡先来见礼。 李占锡抬头看着林奇,郑重的抱拳说道,“末将李占锡救援来迟,还望军师大人恕罪!” 林奇咬了咬牙,这要不是他硕果仅存的大舅哥,林奇真想下令处斩了李占锡。秋水城日夜期盼,居然只带着这点兵马还姗姗来迟。林奇可不知这是李智父子抗命而为,甚至还要承担着巨大的罪责。 看到林奇没有回答,沈剑锋跳下战马,单膝跪地高声喊道,“末将沈剑锋,劫持北辛军粮之后绕行来迟,请军师大人处置!” 林奇这才抬起手臂,“沈将军请起,唐川大军急匆匆退回封门关,应该是沈将军创下的功劳。我等能活下来,将军功不可没。” 说到这,林奇才看向了李占锡,“占锡将军,你是内人的家兄,按说我该偏心一下。但为了城中近二十万阵亡的将士,我必须要上报朝堂追究你来迟的罪责。不然,我林奇对不起那些死去的英魂。” 李占锡心中苦涩,但当着身后兵马,他也不便说出是假传军令。 “林奇,你与小妹能活下来,我这个当哥的很欣慰。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容我详细给你说说就会明白。” 李占锡说罢,也不管城上众人怒视的目光,回头看着自己的副将,吩咐他们在城内找地方暂时落脚。他们这些人也是日夜兼程,人和马都非常疲惫。沈剑锋也安排手下众人,在残墙断壁之中寻找落脚点。 六万大军聚集,让死寂的秋水城再次有了些生机。好在顾大超带着人手进行挖掘,有几处藏粮地窖还未被敌军破坏。收拢一下,还能应付几日。 几万大军开始清理城内的尸首,并且在城外偏僻之处挖了数十个大墓坑。大安阵亡的将士入土为安,北辛敌者则是堆积在几处墓坑之中,泼上黑燃付之一炬。 修整了几日,瓜山大营也送来了粮草。经过详细的交谈,林奇才明白李智父子的付出。一直担心的九儿更是破涕为笑,她真怕林奇一怒之下与二哥反目成仇,她更不相信二哥会因为惧战而姗姗来迟。 残破的阁楼之中,李占锡看着自己的妹夫,“林奇,唐川已经退回封门关,接下来该怎么办?” 林奇回视了一眼,“你打算如何?” 李占锡苦涩的说道,“身为将军假传兵部行文,这个罪过可不小,我不能让父亲大人一个人承担。林奇,兵马交给你,我回京请罪。” 林奇不屑的一笑,“占锡将军率部支援了秋水城,明明是大功一件,何罪之有。放心吧,如果秋水城保不住,这确实是死罪。但现在我们还活着,而且唐川也退守到封门关,朝堂之内~绝不敢再有其他声音。” 李占锡一怔,想了想说道,“此一战,你林奇将威震天下,想必刘轲即便不念亲情,也会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再追究此事。那你打算如何,是集结兵马杀奔封门关,还是~?” “不,明日一早就班师回朝。我已经派刘峰快马去向京都报喜,守住了秋水城,我也该歇歇了。” “那~唐川大军若是再次挥戈北上?岂不是~前功尽弃。”李占锡担心的说道。 林奇摇了摇头,“二哥,若是你能看到当时战斗的惨烈,你就会明白唐川一时片刻不敢再来秋水城。不光是他,唐川手下那些兵马也都吓破了胆子,再与我大安兵马相遇,畏惧的已经不再是我们。” 林奇目光看向残破的城内,这些日子的大战,一幕一幕又重现在他的脑海之中。赵洪、王亮、以及胡斐等阵亡的战将仿佛又重新向他走来,这些将军们面带开心的笑容,像是在庆祝大战的胜利。 数日之后,一匹快马冲进了阳城的城门。刘峰高举着加盖了军师令印的捷报奏表,一路高声呼喊着。 “秋水城大捷,军师大人率部击退了唐川大军,秋水城保住了~!” 整个阳城顿时轰动了起来,信王刘恒更是仔细看了林奇的奏表,并且详细询问了战斗情况。得知林奇最终只剩下五千余人依然没有放弃,信王刘恒不禁老泪纵横放声大哭。他感激林奇与将士们,即便秋水城变为焦土,也没人比信王对秋水城感情深厚。 刘峰不敢耽搁,换乘一匹快马直接奔向了京都。信王刘恒派出九名随从高举旌旗护送刘峰,他也要亲自去京都面圣为林奇请功。 大安京都,在刘峰一路高喊之中,犹如晴空响了一道炸雷。捷报奏表这可不是儿戏,没人敢在这上面开玩笑。况且刘峰在阳城换马之后九面旌旗随行,这可是军中最高级别的报喜。 皇宫之内,刘轲正阴沉着脸眉头紧锁。阳城出兵的消息已经上报到朝堂,面对自己外公和舅父犯下的重罪,刘轲也很为难。但若不严肃惩治,刘轲在军中刚刚树立起的君王威严将轰然倒塌。刘轲正琢磨着该怎么让朝臣和李智都满意,就看到侯德贵连滚带爬跑了进来。 “主子~林奇他~哦不,是林大人他~。” 没等侯德贵说完,刘轲扑棱一下站起身,“怎么,林奇~阵亡了?” “呃~不不不,秋水城大捷,林大军师率部击退了唐川~!”侯德贵激动的嘴都瓢了。 刘轲直愣愣的看着侯德贵,心说你这奴才疯了吧,说的什么胡话,就算想让朕宽心,也不该拿这事乱说。 “大胆的奴才,你可知欺君之罪当灭满门!”刘轲震怒的骂道。 侯德贵一愣,急忙下跪喊道,“主子息怒,奴才可不敢欺君。如今秋水城送捷报的人就在御书房外,是奴才斗胆让他入的宫门,正在外面候着呢。” “什么~你是说~快~宣他进来。” 刘轲心中大震,但他依然不敢相信这是真实战况。不大一会儿,刘峰高举捷报奏表快步走了进来。按说这捷报应该送往兵部,由兵部尚书呈送帝君。但林奇命刘峰直闯宫门,不必理会那个混蛋杨继洲。 刘峰一手托举着捷报,单膝跪地以军中礼仪跪拜,“林奇大人帐下随行护卫刘峰,叩见陛下!” “林奇怎么样了,他是否还活着?”刘轲忍不住走出了御案。 “回陛下,我家军师大人一切安好,秋水城守住了,唐川大军已经败退封门关。”刘峰说罢,高举着奏表递了上去。 侯德贵刚要上前接过了,刘轲却紧走几步抓在了手里。当刘轲看完林奇详细的捷报奏表,吃惊的张着大嘴,仿佛自己是在做梦一样。 这一刻,誉国公府内,一名阳城的快马也传递了捷报。身穿素服等着降罪的李智,愣了几息之后,忽然傻傻的大笑起来。 “好样的,这才是我的女婿。来人更衣,老子要去皇宫骂人!” 老国公李智一改这些日子的担心和消沉,激动的面带红光,他不但要骂自己的外孙,更是要把那些混蛋朝臣都骂一番才能解恨。 第二百一十七节 秘密赴京 一匹匹快马冲向了四面八方,一只只飞羽也飞向了大安各地。一场不可思议的大胜震撼了京都,即便是痛恨过林奇的那些朝臣,心中也是肃然起敬。 林奇大军还在凯旋的归途,此时大安封门关,唐川大营却是一片沮丧之气。出征之时八部大营威风凛凛,回来之后一个个垂头丧气。八部战将更是死的死残的残,除了提前回归养伤的柳撼,军中只剩下金珠与何大义两位将军。唐川北辛战神的威名,更是在这一战之中彻底的跌落神坛。 将军府内,孟托一筹莫展的守在唐川身边,自秋水城呕血之后,唐川这一路上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孟托知道唐川这是怒气攻心,除非他自己振作起来,否则再好的汤药也治不好唐川的心病。 看到唐川睁开了双眼,孟托赶紧搀扶着坐了起来,“主上,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林奇大军基本上被我灭尽,主上不必过于沉重。” 唐川重重的喘息了几下,微弱的问道,“老孟,军中士气如何?” 孟托微微拱手,“主上无需担心,我已命何大义与金珠二位将军重新编制大营。虽说各部人马已经不如当初浩大,但这些儿郎经历了秋水城一战,活下来的都是我北辛精锐。即便那林奇再次率兵杀来,也未必能拿得下封门关。” 唐川再次闭上了双目,片刻沉思之后,猛然睁开了双眼,“老孟,传令大军撤回关渡,此地只留下五千人马驻守。一旦遭遇敌袭,立即撤出。” 孟托一愣,吃惊的看着唐川,“主上,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拿下的封门关,难道就这么~拱手再送给大安?” 唐川面露痛苦之色,他当然不愿意放弃,甚至不甘心就这么撤回北辛。但事实摆在眼前,失败后的唐川依然在为北辛着想。 “老孟,封门关只是前关险要,若是大安集结重兵杀过来,后关很难受得住。” 说到这,唐川凄惨的笑了笑,“秋水城一战,至少还是主动撤兵,但是要在封门关被人家赶出去,我唐川~还有何脸面再踏上北辛的国土。” 孟托面色一肃,“主上,我二十万精锐集结在此,就算大安真的杀过来,我们也有能力与他们拼个两败俱伤。就这么撤走,恐怕将士们~心中不服啊。” 唐川叹息了一声,“不要再骗我了,军中将士恐怕没人想继续再打下去。真要是把这些兵马耗尽,我唐川可真成了北辛的罪人。” 唐川苦涩的摇了摇头,“更何况,消耗掉这二十万大军,我们拿什么守住关渡?而大安这边,即便再拼光三十万兵力,他们依然可以从州郡之中筹集十万大军。孟托,本帅可以战败,但我北辛绝不可亡国。北辛将士战力虽强,却后继无力没有备用兵源。原本这一次是想同化大安的半壁江山,让它成为我北辛的国土,没想到蹦出林奇这个异类。” 孟托愤恨的咬了咬牙,虽然他有些不情愿,但孟托也知道真要拼光这二十万兵马,北辛将再无兵抵抗大安的脚步。 “主上,我已经飞羽传出告知大安京都,不管用什么方式和手段,务必要了林奇的狗命。就算搭上北辛所有谍者,也要用那林奇的死告慰我北辛将士的冤魂。更何况,我们还有一个隐藏的金面龙首,我就不信杀不了林奇。” 唐川心中一动,“孟托,你可曾见过金面龙首的真面目?” 孟托诧异的看着唐川,摇了摇头,“不曾见过,此人非常谨慎,为了得到他的信任,我也未敢强求。” 唐川眼神一眯,“记得在秋水城的时候,林奇跟本帅提及了一个人的名字。太医黄泽清?难道他就是~。” “主上,那黄泽清与金面龙首,当年都是刘创帝的宠臣。或许黄泽清与金面龙首有联系,但绝非是他。” 唐川想了想,“不管是不是,但本帅觉得这金面龙首~未必能杀的了林奇,若是能杀的话,恐怕他早已动手了。要想让林奇死,关键还是在陌芊那个婢女身上,老孟,恐怕你要亲自跑一趟大安京都了。决不能让陌芊那婢女断了线,务必把她牢牢掌控在手中。” 孟托吃惊的看着唐川,目光忽然一厉,郑重的说道,“主上放心,那婢女胆敢投靠大安,我必让她生不如死。既然主上这么说,那趁着大安兵马未到,我即刻启程。” 唐川带着歉意看着孟托,“如今认识你的人不少,柳撼重伤不在,金珠也无法随行,只能给你派几名我手下的亲兵了。” 孟托拱手道,“主上不必烦忧,孟托只带二人随行即可,人多了反而容易引起怀疑。况且到了阳城就有我们的密站,需要人手的话我可以从那边调集。” 唐川微微点了点头,他也知道如今孟托一旦暴露就非常危险,但一想到林奇,唐川更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林奇如此年轻,这是唐川心中最大的畏惧。 唐川知道自己的年纪,无法再阻止一场大规模的征伐之战,但大安一旦强盛,势必会让林奇率兵征伐北辛。到那时,唐川不知北辛还有谁能对抗林奇,所以为了北辛也不能让林奇活着。不过唐川知道此事急不得,况且林奇身边有叶十三那样的高手保护。唯有让林奇身边最亲信的人,才能致他于死地。 北辛的大军撤出了封门关,只留下五千兵力驻守。不过,大安京都却还未收到消息,此时林奇与李占锡等人距离阳城还有两日的路程。 林奇大军之中有不少伤兵,一路上走的不是很快。周边郡城得知消息,纷纷送来补给与美酒,祝贺王者之师凯旋。 眼看着还有一日的路程就到达阳城,前方探马来报,“军师大人,前方有帝君仪仗正在向我军方向前来。” 林奇不禁一怔,“帝君仪仗?你到底看清楚了没有,陛下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迎接。传令,停止前行。” 将士们得知有帝君仪仗前来迎接他们,一个个兴奋的挺胸抬头等待着。九儿和李占锡也觉得奇怪,难不成这一战真的把刘轲激动的亲自来迎? 一炷香之后,果不其然,正前方金锣开道号角齐鸣,十二面硕大的旌旗代表着最高仪仗。鹰鼓鹰幡排成四列,金碧辉煌的皇家车撵确实是帝君仪仗。 林奇站在帅车之上回头看了看激动的众将军,高声喊道,“传令,列旗阵,下马相迎!” 一声令下,所有将军都下了战马,九儿也从林奇身边下来。林奇独自站在帅车之上,唯有叶十三还骑着战马,手持陨铁枪护在帅车一旁。 豪华的仪仗在大军前面压住阵势,锣鼓与号角一停,林奇等人的目光纷纷注视着那辆宽大而华贵的车撵。几名宫中内官匆匆跑了过去,车帘往两侧一挑,恭敬的等待着。 林奇一看这架势,心说难不成真的是刘轲亲自来迎?就在林奇琢磨着是否下车上前见礼,就看到两道身影从车撵内走了出来。 贤王刘秉怀抱着金锏,信王刘恒也是一身崭新的衮服,二人的目光看向了林奇。 贤王刘秉高声喊道,“奉顺德帝君之命,本王刘秉,与王叔刘恒,代陛下前来迎接我大安的英雄。陛下说了,今日你们不得行礼,因为诸位将士受得起天下人的跪拜。将士们,你们是真正的王者,是我大安的镇国之师。” 刘秉高昂的说完,信王刘恒则是郑重的躬身执礼,深深的鞠了一躬。 “本王刘恒,谢过诸位将士,他日重建秋水城之后,你们的名字必将刻在我秋水城的丰碑之上。” 贤王刘秉接着喊道,“林奇,你们可是我大安立国以来,第一个受到双王出城相迎的威武之师。将士们~大安帝国永远记住你们的功绩。” 林奇身后众将士愣了片刻,紧接着爆发出阵阵欢呼。这样的荣誉极其罕见,但林奇觉得他们受得起这样的礼遇。活下来的人都会论功行赏,可是战死的那些英雄们,他们却看不到这一幕。 一番繁琐的圣旨嘉词之后,林奇与刘秉等双双下了车。林奇代表众将士感恩了几句,一挥手命人原地休息,暂时歇息片刻再走。 李占锡也走了过来,惭愧的抱拳说道,“罪臣李占锡,见过两位王爷。” 刘秉哈哈一笑,对着李占锡做了个鬼脸,“占锡将军何罪之有,林大军师的奏表上已经说了,是占锡将军与沈剑锋兵马双双及时赶到,才解了秋水在之危。将军非但无罪反而有功,就等着论功行赏吧。” 林奇也对着李占锡笑道,“怎么样,我早说过,京城没人会再追究此事。甚至说,那杨继洲巴不得说是他下令让你去的。” 林奇说完,目光看向了信王刘恒,“王爷,贤王年轻气盛,他出来相迎也就罢了,您这么大年纪也跟着前来,我等可担待不起。” 信王刘恒满头白发,目光湿润的看着林奇,“本王离开秋水城时说过,咱们在阳城相见。其实,本王根本没抱什么希望,甚至以为那一刻即是永别。没想到,你们这些人真的替本王守住了秋水城,别说是出城相迎,就算让本王去秋水城接你们回京都愿意。” 林奇拱了拱手,“王爷,可惜秋水城~已经成为一片废墟。” 信王摆了摆手,“不碍事,别说是一片废墟,就算被唐川挖地三丈,本王也会重新把秋水城建立起来。那里已经不单单是本王的领地,更是我大安人心目中的圣地。从今后,不管是皇亲国戚乃至君王,路过秋水城之地,也得下马前行虔诚的祭拜。秋水城的英魂,将永远庇佑我大安盛世太平。” 林奇一听,欣慰的点了点头,刘轲能下达这样的旨意,至少对阵亡的将士算是一种告慰。接下来,陈豪等诸将前来见礼,当信王看到身受重伤还无法行走的百里轩,更是激动的流下了眼泪。 就在众将士一片欢腾之际,刘秉悄悄拉了拉林奇,“我说,你这家伙到底有几条命,害得老子这些日子都没睡一个安稳觉。等回去之后咱们好好的说道说道,你小子得给我补偿才行。不过现在,还有个重要事情告诉你。” 林奇一怔,“什么事?” 刘秉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陛下有道密旨,让你看完之后自行决定。” 刘秉说着摸出一张皇宫专用的名贵纸张,林奇接过来一看,不禁吃惊的看了刘秉一眼。 刘秉耸了耸肩,“这事你来决定,本王不参与。” 林奇点了点头,沉思片刻之后,林奇一侧身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李占锡。 第二百一十八节 留下污点 大安阳城,百姓们得知秋水城大军回归,早早的等待在城外。人们把最新鲜的瓜果蔬菜放在篮子里,这是要为凯旋之师送上最好的礼物。 迎接的百姓延绵数里,林奇坐在帅车上挥舞着手臂,百姓们更是不停的给将士们手里塞着东西。当队伍来到了城门之外,大军终于停了下来。林奇站起身看着城外的列阵,激动的跳下了帅车。沈剑锋等将军也来到林奇跟前,跟随他一同向前走去。 城门外站立着不少人,他们身穿战甲,身上还包扎着伤口,甚至还有不少人残肢断臂,却依然相互扶持着保持队形。一名统领站在前列,看到林奇向他们走来,左手持枪单膝跪地。 “启禀军师大人,西山大营六队统领闫吉山,奉命护送伤兵,共计一万两千七十三人。伤兵已经全部抵达阳城,只是~活下来的只有~三千二百余人。我等一路没有照顾周全,有辱军师大人之命,请军师大人责罚!” 林奇激动的看着统领闫吉山,上前双手扶了起来,“闫统领请起,你们已经出色的完成了使命。撤出来的都是无法上阵的重伤员,在缺少医疗救治的情况下能够抵达阳城,你们做的很好。” 林奇说着,看向了闫吉山身后的那些伤兵,他们可不是重伤员之列,而是负责护送的兵马。由于当时战事太紧,林奇只能把还能行动的受伤人员充当护送兵。 林奇高声喊道,“兄弟们,你们都是有功之人,秋水城的大胜,离不开你们的付出。闫吉山听令,率领众人回营好生养伤,我林奇在京都,会为你们请功!” 所有人激动的含着热泪,虽说他们没有战到最后一刻,却是迫不得已才离开的秋水城。如今大军回归,一眼望去除了阳城兵马,真正的秋水城将士只不过几千人。与当初浩浩荡荡延绵十几里的壮观相比,这几千人马虽然显得寒酸,却凝聚着整个秋水城大军的战魂。 闫吉山再次恳请道,“军师大人,我们这些人~恳请归队!” 林奇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众将,微微点头说道,“好,入城之后,暂且编入褚斌将军所部。” 闫吉山这才率部高昂的呼喊了一声,身后兵卒向两侧一闪,让开了通道。这时候,阳城郡守等官员才纷纷上前见礼。 刘秉坐在车撵之中看到这一幕,对身旁的信王说道,“王叔,林奇这小子确实会收买人心。瞧瞧众将士看他的眼神,比看到本王的金锏都敬重。可惜了,本王无法与他们共同作战,要不然我也风光一回。” 信王刘恒笑了笑,“刘秉啊,我们这一代人都老了,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大安王朝能出现你们这些出色的年轻人,列祖列宗也甚感欣慰了。陛下身边有你和林奇辅佐,相信我大安很快就会强大起来。” 二王在车内说着,被迎入了阳城。两人没有出来与阳城众官员见面,他们要把风光都留给林奇与得胜的将士们。 凯旋的大军在阳城驻扎了下来,当晚阳城守备隆重宴请了众将官。大营之内,也是杀猪宰羊,凯旋的勇士们畅快淋漓的大醉了一场。 夜深人静,阳城守备李占锡的将军府里,却依然是灯火通明。中堂之上,信王刘恒与贤王刘秉等人都在,明天他们就要进京,有些事情林奇也要与众人商议一下。 林奇看了看陈豪沈剑锋等人,“诸位,如今咱们兵马已经回到阳城,参战的将士们大多数都带着伤,所以本军师决定兵马暂且在阳城休整,我等诸将跟随两位王爷进京面圣。但面圣之前,还有两件事情要做。其一,就是上报详细的战况。” 说到这,林奇看了信王与刘秉一眼,接着说道,“两位王爷也不是外人,所以此次的战功我林奇就做主了。” 陈豪身上还有伤,举起一只手臂说道,“军师大人放心,一切由您来做主,我等诸将都没什么意见。此次大战军师大人居功至伟,再大的封赏也应该。” 林奇笑了笑,“你错了,我把你们召集来,就是想统一口径,此次秋水城最大的功臣不是我,而是沈剑锋将军。当然,其他诸位将军功劳也很大,甚至包括阵亡的那些人。不过~。” 说到这林奇一顿,“不过,我得背负一个指挥有误的罪过,原本可以一蹴而就把唐川赶出封门关,但因为战后的大胜迷失了心智,导致错失良机。所以说,这个责任我必须要上报兵部。而且,恳请诸位将军为我作证。” 众人一听,不禁奇怪的看着林奇,李占锡疑惑的问道,“林奇,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责怪我当时没有率部前往封门关?” “不不不。”林奇摆着手,“占锡将军不要误会,而且我会告知陛下,当时你李占锡极力劝说要兵发封门关,是我阻止了你。” 看到众人一个个的站起身,林奇赶忙抬手一压,“诸位,你们先听我说完。功劳人人都想要,但是到了我这里,功劳太大的话,未必是一件好事。哥几个,算我林奇求你们了,这点错误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有了失误,才能让朝中某些人安心。” 众人均是一愣,顿时明白了林奇的顾虑。沈剑锋叹息了一声,他知道林奇说的不错,以他目前的身份地位确实有些让朝臣畏惧。况且林奇在朝中得罪的人不少,木秀于林难免会遭人嫉恨。 刘秉与信王也对视了一眼,他二人可比众将官看的明白。林奇可不是顾忌朝中那些老臣,他顾虑的是当今陛下。功高震主之人,历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林奇能够洞察这一点,主动给刘轲留下点把柄,到不失一个精明之举。 看到众人都理解他的心意,林奇感激的拱了拱手,“大家不必为我委屈,相信陛下定然会重赏于我。既然大家没有意见,那我就在战报上加盖官印直接上报了。” 众将军点了点头,他们知道这点小‘失职’影响不到林奇的辉煌,只不过给人留下了病垢,或许以后的某一天会成为他的污点。 林奇接着说道,“说完了其一,另外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我需要向大家通报一下。那就是~陛下给我下了密旨,让我择选某位将军,率阳城十五万大军前往封门关,收复我大安失地。” 李占锡等人不禁一愣,连信王也吃惊的看着林奇。刘轲的密旨只有刘秉知道,信王还不清楚陛下要急着收复封门关。 信王站起身说道,“林奇,那唐川虽说败走,手中却依然有二十万大军。如果~只带着阳城十五万兵力前往封门关,恐怕~?” 林奇不屑的一笑,“当初我们二十万人马,不是照样把他四十万大军打退了吗。信王殿下,如今的唐川已经不是以前,他那二十万兵力已经失去了斗志。在秋水城之战中,可以说最让我头疼的两位敌将,就是肖竹海与赤山狼主,这二人已经阵亡,唐川手下能用的只有金珠与何大义。那金珠个人能力确实不错,指挥作战却很一般。至于何大义,其实就是八部战将中滥竽充数之人。我阳城十五万兵力只要敢打,未必拿不下封门关。” 褚斌将军主动站起身,“军师大人说的不错,如今北辛士气低落,只要挂出军师大人的旗号,没准就能把他们吓得退出封门关。军师大人,陈豪将军身上有伤,若是军师大人信得过,末将愿意带兵前往。” 沈剑锋却阻止道,“褚将军,还是我去吧。那金珠自断臂之后战力与沈某差不多,我还真想与他痛快的对决一场。” 陈豪本想请战,但身上的伤势让他明白争不了这个名额。林奇看着两位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将军,微微摇了摇头。 “你们二人都不能去,这一战,我想请占锡将军出马,不知~占锡将军敢不敢接下这道命令!” 林奇的目光看向了李占锡,李占锡不禁一愣,当即说道,“当然愿意,只不过~我还得去京都向兵部禀明私自出兵之事。” 林奇看了看两位王爷,对着李占锡说道,“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才让你带兵前往封门关。一来你原本就是阳城守将,与手下磨合的很好。二者,即便上面不追究私自出兵之事,终归是个隐患。若是将军能够拿下封门关,哪怕与唐川对阵大胜一场,这个隐患将永远不在,没人再敢提及此事。所以,你去最合适。” 李占锡点了点头,“好,那末将就遵从军师大人之命。明日一早,我就点卯兵发封门关。” 林奇淡淡的笑道,“不着急,估计我回京受封之后,陛下依然会派我前往封门关。二哥,走慢点,到时候我会追上你。” 一听林奇也要前往,信王刘恒暗暗松了口气。如今的大安,敢以少胜多击退唐川之人唯有林奇。他要是不亲率大军前往封门关,信王可不觉得李占锡有能力对抗唐川。 不过,信王也知道林奇这是替李占锡邀了一份功劳,封门关一旦开战,当然不止阳城这十五万兵马。到时候圣令一下,四面八方各州各郡都会派兵聚集。有了秋水城的战例,上至君王下达百姓,都改变了以往对唐川的畏惧。拿下封门关是迟早的事,到时候李占锡的这份功劳可不小。 次日一早,林奇带着主要将领跟随仪仗前往京都。他们前脚一走,李占锡忍不住为大哥报仇的冲动,当即集结阳城众将,开始调配粮草与军备。 此时,京都城内张灯结彩,阳城距离京都也不过是大半日的路程。午时过后,帝君刘轲亲率文武百官来到了城门,他要亲自迎接凯旋而归的将军们。 皇宫之内,太医黄泽清独自坐在药房之中。这段时间,精明的黄泽清敏锐的觉察到有人在盯着他。经过暗中的观察,黄泽清发现居然是监天院的人。这一下,黄泽清深深感受到不安和危机。但就这么悄悄离开太医院,黄泽清也有些不甘心。既然林奇回到了京都,黄泽清准备给唐川送上一份厚礼,以便保证唐川能继续派高手前来与他合作。 黄泽清离开了太医院,他要敢在林奇到达之前,秘密会见一个重要人物。 第二百一十九节 深谋远虑 大安京都,百姓们蜂拥而出,归尘院也是全部出动,在城门外等待着林奇的到来。 由于城门内外太拥挤,卢继文为了安全起见,让芊芊独自留守在归尘院。况且她一个女子挤在一群男人中间也不方便,如今贤王刘秉不在,也无法带着芊芊混入朝臣班列之中。无奈之下,芊芊只能郁闷的留在了家里。 与外面的热闹相比,归尘院内冷冷清清,除了一些下人与老妈子,芊芊身边连个说话的伴都没有。就在芊芊郁闷之际,一名下人带着一位老者走了进来。 “芊芊姑娘,这位老人家说有事情要见您。”下人恭敬的说道。 陌芊一愣,疑惑的看着那位素未蒙面的老者,“老人家,您~找我?” 老者微微拱手躬身,“这位小姐,老朽是替我家主子给您带个话,是我家主子要见您。” “你家主子?不知~是哪位大人?”陌芊不禁有些诧异,还以为是哪位官员提前来示好的。 老者背对着下人,悄悄张开了右手掌,“我家主子说,您一定会见他。” 老者的手掌之中,画着一副鬼面。芊芊看到这副鬼面,心中不禁一颤。 芊芊向下人看了一眼,“你先下去吧。” 下人答应一声躬身退下,芊芊这才追问道,“你家主子是谁?” “龙首大人就在归尘院外,他想跟芊芊姑娘说几句话。”老者沉声说道。 芊芊目光一聚,警觉的问道,“那你又是谁?” 老者平静的说道,“老朽只不过是个传话的老人,即便姑娘召人杀了老朽,也不过是一具无用的尸首。” 芊芊向门外看了一眼,低声问道,“金面龙首为何要见我?” “姑娘放心,我家主子没有恶意,他只是有几句话想跟姑娘说。若是姑娘不愿意相见,老朽这就离开。” 陌芊心中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与金面龙首相见。此时归尘院连个护院的高手都没有,芊芊也怕遭了暗算。 归尘院大门外不远处,一辆马车停在了偏僻的角落。黄泽清耐心的等待着,他原本以为陌芊会去城门迎接林奇,没想到在归尘院一个下人口中,得知陌芊竟然还在府里。 黄泽清已经打算尽快离开太医院,如今京都对于他来说危机四伏,但让黄泽清最为担心的不是监天院的耿占秋,而是精明的林奇。自从上一次叶十三去调阅了孔赞的药方,敏锐的黄泽清就觉察出林奇已经暗中盯上了他。如今林奇更是名震天下,黄泽清知道要想杀他很难,况且林奇精通医术,唯有身边的人才能让林奇死于疏忽之中。 归尘院大门处,黄泽清最信任的老车夫默默的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神色有些紧张的陌芊。看到陌芊的出现,黄泽清露出了冷漠的笑容,抬手放下了车窗的搭帘。 此时,京都城门之外,人们终于看到了豪华的仪仗队伍。将军方宏奉命率领三千人马十里之外相迎,刘轲已经得知林奇把伤兵残将留在了阳城养伤,这支兵马也算是为凯旋大军充当一下门面。 朝臣的班列之中,兵部尚书杨继洲看到着宏大的场面,不禁阴风怪气的说道,“这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啊,双王远迎,陛下亲自出城恭候,他林奇即便是做鬼也知足了。” 相国潘准投来不满的一撇,“杨大人,话不能这么说,要知道秋水城的将士们也创造了奇迹。二十万精锐之师,如今只剩下了几千人,再隆重的迎接他们都受得起。” 杨继洲一怔,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语有些不合时宜,赶紧尴尬的解释道,“相国大人,在下并非说他们担当不起,只是觉得~吾皇陛下这些日子茶饭不思,如今迎得凯旋之师,下官也是担忧陛下的龙体。” 户部尚书高鸿碰了碰杨继洲,悄声说道,“杨大人,此一时彼一时,虚郡之事该放下就放下吧。如今的林奇已经今非昔比,早已不是先帝封赐的那个从九品的小吏了。” 杨继洲眼角颤了颤,虽然他心中不服,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别看他是兵部尚书,杨继洲很清楚如今军中的将士们信服的是林奇,而不是他这位兵部大人。就算林奇失去了陛下的宠信,也不是他杨继洲可以轻易招惹的了。 双王的仪仗很快来到了城门外,刘秉与信王下了车撵,林奇也从帅车上走下来。九儿因为是女性,不便出现在这种场合,林奇提前安排廖仓等人在后面护送。等他们进城之后,直接带九儿返回归尘院。 两位王爷上前走了几步,刘秉双手横锏微微躬身,信王刘航则是执礼躬身而拜。 “臣刘秉~!” “臣刘恒。” “迎得凯旋将士回归,向陛下复命!” 帝君刘轲微微一抬手,“两位王爷辛苦,平身。” “谢陛下!” 二王见礼之后,向旁边一让,林奇率领褚斌沈剑锋等人这才上前跪拜。 “臣林奇,率秋水城凯旋诸将军,拜见陛下!” 刘轲不禁有些恍惚,出兵之时战将齐备,如今却只剩下了这几个人。而且陈豪身上带伤,由沈剑锋搀扶着单膝跪地。从他们身上,刘轲仿佛看到了战况的惨烈,更是看到了二十万大军宁死不屈的精神。 “林爱卿,诸位将军,快快请起。朕早就给你们下过旨意,你们是大安的英雄,此次凯旋而归,可以见君不拜。” 林奇朗声说道,“将军有功则赏,但君臣之礼不可废,谢陛下隆恩。” 林奇等人站起身,周边的百姓更是一阵阵欢呼。待热情过后,帝君刘轲目视着众人,当即发表了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说。紧接着,林奇也代表秋水城的所有将士,面对人山人海,也高昂的发表了一番振奋人心的豪言。虽然这都是流于表面,但确实能激发百姓的斗志和凝聚力。在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帝君刘轲更是拉着林奇的手,一同上了他的帝君驾辇。 迎接的队伍直接进入了皇宫,相国潘准与六部大臣,热情的招呼着沈剑锋等人进入了普庆殿。林奇与两位王爷则是跟随陛下刘轲来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诚王刘展,庆温侯刘业,以及誉国公李智和卫国公赵德章早已恭候多时。他们都是德高望重的老臣,又是皇亲国戚,并没有随君一同前往城外迎接。刘轲的爱臣耿占秋,正陪着诸位大人聊着,看到陛下与林奇等人进来,众人纷纷起身相迎。 面对这些人,林奇也不敢托大,赶紧上前一一见礼。众人纷纷夸赞着林奇,老国公李智更是激动的双目微红,突然对着林奇躬身行了一礼。 林奇吓了一跳,“岳丈大人,您这是~要不认我这个女婿了?哪有老丈人给女婿见礼的,您这不是折我的寿吗。” 卫国公赵德章感慨的说道,“林奇啊,这一礼你当受。要知道他们李家七子两女,如今只剩下占锡一根独苗,李国公这是替李家阵亡的英魂,向你们所有将士致谢。” 李智激动的拉着林奇的手,“臭小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小子也算是我半个儿子,没有丢我老李家的人,好样的。” 刘轲坐到了宝座之上,面带笑容看着林奇。这一路上的欢呼声太嘈杂,君臣二人没来得及叙旧就到了皇宫。林奇趁着众人都在,这才向刘轲禀报李占锡出兵之事。 “陛下,唐川虽然退守,却依然占据我大安国土。臣已经命李占锡将军,率领阳城十五万大军奔赴封门关。北辛虽说还有二十万之众,但士气低落更无能征善战的大将,仅凭唐川一人也独木难支,相信占锡将军很快就会收复失地。若陛下与诸位大人担心,臣愿意继续前往封门关与占锡将军汇合,定要让北辛从此不敢再犯我大安疆界。” 御书房内安静下来,刘轲看了看众人,没有马上回答林奇。林奇也觉得有些怪异,但众人眼神之中,每个人都透着安心的笑意。 耿占秋看了看刘轲,上前一步拱手道,“林大人,可能你还不知道,唐川已经退兵了。侯爷今早才收到来自北辛关渡的消息,唐川的主力兵马已经撤回关渡休整,封门关内只留下了极少数兵力。想必占锡将军一到,封门关垂手可得。我已经命监天院火速派人赶往封门关,重新建立监天院行署。” 林奇不禁一愣,吃惊的看着众人,“唐川撤了?” 信王刘恒与贤王刘秉眼神也是一亮,没想到唐川竟然主动撤离。 诚王刘展哈哈笑道,“林奇,那北辛战神看来是被你打怕了,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唐川也有逃跑的一天。” 刘轲看到林奇神色严肃,也跟着笑道,“怎么,你是不相信小叔祖的消息,还是觉得这里面有诈?” 林奇停顿了几息,却是郑重的一抱拳,“陛下,这唐川~看来又领先了微臣一步,他无愧于北辛战神的称号。” 众人不禁一愣,刘轲问道,“林奇,为何这么说?” 林奇严肃的说道,“陛下,我大安这么多年以来,屡受北辛侵犯,甚至说,连陛下您都受过圈禁之辱。” 说到这林奇一顿,重重的说道,“所以,臣本打算在封门关耗尽唐川这二十万大军,乘势挥戈西进拿下关渡,直接杀奔玉川城,也逼着那司徒汉义签订城下之约,以报我大安百年的耻辱。却没想到,那唐川秋水城兵败之后,居然能忍受心中的愤恨,依然想着北辛的安危。对我大安来说封门关易夺,关渡却难以撼动。所以臣才说,那唐川不愧是北辛国士,他没有为了一己之私与我硬拼到底。这唐川能保留实力固守关渡,是个值得敬佩的对手。” 刘轲等人纷纷吃惊的看着林奇,耿占秋眼神之中更是充满了敬意。所有人都在为唐川撤兵而高兴,只有林奇高瞻远瞩,居然能考虑的这么长远。若真想他说的那样,这一战,确实能彻底消除北辛这个隐患。 信王刘恒欣慰的点了点头,“陛下,我大安能有如此奇人,真乃天赐我大安的福泽。林奇,当年孔老没看错你,能有今日的辉煌,孔老也能安息了。” 刘轲更是高兴的大加赞赏,就在皇宫大摆宴席之际,归尘院内也是欢声不断。九儿与叶十三等人的回归,让归尘院顿时变得热闹起来。但这热烈的气氛之中,陌芊的神色好像有些不协调。 芊芊好几次都下意识的捏住了衣袋中的物品,像是生怕被众人发现一样。因为芊芊的衣袋之中,藏着金面龙首给她的特殊毒药。这种毒一时半刻不会发作,但化在水源之中长期饮用,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必会毒发身亡。 第二百二十节 初露端倪 大安京都,全城百姓欢呼同庆。次日早朝,顺德帝君刘轲昭告天下,追封阵亡将士,重赏有功之臣。 让林奇很欣慰的是,褚斌沈剑锋二人,由副将直接晋升为大将军。陈豪更是提升为兵部左侍郎,地位仅次于尚书令杨继洲。 所有人都得到了封赏,连叶十三也被刘轲封为神勇护卫,赐御前侍卫副统领金牌,可佩剑宫中行走。至于功劳最大的林奇,更是被册封为护国大军师,赏金钾一副御撵一驾,代帝君统帅三军。 这样的封赏对于林奇来说可谓诚惶诚恐,什么样的名头他都可以担待下来,但是替帝君统帅三军,这对林奇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如今大战刚刚结束,看似一切都很美好,一旦时局安稳下来,他这个实际上的三军统帅,对于刘轲来说可就成了一个威胁。 忙忙碌碌几日之后,归尘院内,林奇总算是可以喘息一下。后院内宅,林奇整了几道小菜,与贤王刘秉对饮起来。 刘秉放下手中酒杯,“林奇,关于重建秋水城的事宜,小七让我问问你的意见。” 林奇抬头瞟了一眼,“重建的事情归户部和工部,我这个军师参与个屁。” “不参与?”刘秉撇了撇嘴,“刘轲的心思你应该明白,他想借此机会削了信王的领地。要不然,以后推行新政还是个麻烦事。” 林奇烦闷的摆了摆手,“所以说,皇家之事,我还是避开为好。” 两人正说着,大总管卢继文走进了后院,“府主大人,耿大人前来求见。” 林奇不禁一怔,看了看刘秉,“这耿占秋倒是会赶饭点,让他进来吧。” “林奇,这小子可是刘轲的耳目,说不定有什么私密之事,要不要本王回避一下。” “不必,你来我府,监天院不可能不知道。再者说,你可是持锏亲王,连陛下你都不惧,何况区区一个耿占秋。” 刘秉白了林奇一眼,“他算老几,本王只是不想让外人打扰雅兴罢了。”刘秉说着,伸手把金锏往案桌上一放。 不大一会儿,耿占秋走了进来。他当然知道贤王刘秉在归尘院,耿占秋恭敬的上前见礼。 “下官耿占秋,拜见贤王殿下。” 刘秉眼皮一抬,“耿大人,本王也只是来散散心,这里不是朝堂,不必多礼。” 耿占秋谢过刘秉,正要对林奇行礼,林奇爽朗的招了招手,“老耿,都不是外人,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礼节。来吧,一起坐。” 耿占秋笑了笑,倒也没客气,走过来坐在了林奇下首位。看着桌上几道别致的小菜,耿占秋呵呵笑道,“林大人,这几道菜肴看着很有酒意,下官可就不客气了。” 贤王微微一撇嘴,揶揄道,“监天院事务繁忙,想必耿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是不是陛下又有什么口谕让你传达?” 耿占秋听出了贤王的嘲讽,却不卑不亢的说道,“殿下说笑了,占秋职责所在,理当为陛下分忧。不过今日,下官也是来找林大人散散心的。” 林奇知道刘秉那副臭脾气,为了不让耿占秋尴尬,林奇赶忙端起了酒杯,“贤王殿下,其实老耿这人不错,在应城之时,面对那样的危局,依然能保持清醒的头脑没有被唐川重金收买,凭这一点就值得敬重。” 耿占秋抱了抱拳,“林大人谬赞了,替诚王解忧是在下的职责,但要给北辛出力,那是出卖祖宗。占秋虽说只是一介小吏,但是非正义还是能分得清。” 刘秉郁闷的撇了撇嘴,他并不是很排斥耿占秋,而是多了一个外人,有些话不方便开口了。刘秉可不是单纯来找林奇喝酒的,而是受信王所托,想让林奇替他仗义执言。如今唐川北撤天下太平,但刘轲不开口,信王也无法返回领地。再者说,重建秋水城需要一大笔银两,这笔巨资信王也想让林奇帮他向刘轲索要一些。 看到刘秉面色有些不悦,耿占秋仿佛洞察了他的心思,主动向林奇问道。 “林大人,对于秋水城重建之事,您可有什么意见?” 林奇一愣,看了看同样吃惊的刘秉,林奇问道,“怎么,是陛下让你问的?” “不,这是占秋自己的想法,想听听您的见解。” 林奇想了想,反问道,“那你觉得~该不该重建?” 耿占秋看了看二人,“重建秋水城花费巨大,陛下的意思是想把那里改建成一座祭奠的墓冢。但我觉得~不管花费多少银两,秋水城都值得重建。因为重建起来的不止是一座城池,更是整个大安的信心,哪怕你我都百年之后,人们也会记得秋水城的光辉。” 贤王刘秉眼神一亮,“这话说的对,林奇,恐怕这事得你来向陛下进言了。毕竟那些将士们跟着你出生入死,你得对得起他们才行。” “贤王殿下说的对,目前唯有您林大人主张,或许陛下才能决断下来。” 林奇烦闷的说道,“你们这样做,可是把我林奇放到了火炉上烤。陛下的心意很明确,就是想趁机收回信王的领地。我要是主张重建,也唯有信王殿下返回领地亲自操劳最为合适。到时候,我林奇岂不是要得罪陛下。” 耿占秋一听,以他的官阶不便多说什么,但是刘秉却忍不住问道,“那你小子这是~支持陛下了?” 林奇摇了摇头,目色一正,“不,我支持信王。目前大安的局势,南部半壁江山有信王坐镇,确实对整个大安利大于弊。另外来说,信王已经答应过在下,他会为阵亡的将士们竖立起丰碑,我相信他不会食言。” 刘秉一听,暗暗松了口气,“林奇啊,其实信王叔经此一难,确实发生了改变。本王也觉得把他留在京都,莫不如去重建秋水城。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然的话,以信王叔能与秋水城同在的壮举,再收领地那可有些让人寒心了。” 林奇心说你刘秉还是目光短浅,长远的利益当然是收回领地为上,那样一来君王更容易把大权集中在手里。但短期来看,让信王刘恒震慑着南部七州,对当下的局势确实有利。林奇也不想考虑这么长远,只要对得起阵亡的那些将士,林奇就问心无愧了。 说完信王之事,林奇话锋一转,向耿占秋问道,“老耿,那太医院之事,可有异常?” 耿占秋眉头微微一皱,当着贤王刘秉的面,他不知该不该说。 刘秉则是疑惑的看着林奇,忍不住问道,“太医院有什么事?” 林奇直截了当的说道,“老耿,贤王也不是外人,有话不妨直说。这次在秋水城,我感觉好像验证了当时的担心。” 耿占秋一听,点了点头,“林大人,其实我这次来,就是想说这事。最近我密查了太医院采购清单,那黄太医~确实有些异常。” 刘秉听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抬手阻止道,“等等,你俩说什么呢,黄太医?黄泽清?” 林奇没有隐瞒,把他怀疑孔赞之死是被人所害之事说了一遍。 刘秉吃惊的看着林奇,“这~这怎么可能,黄泽清要是北辛谍者的话,那宫中岂不是人人可危?” 耿占秋说道,“殿下,这也未必,宫中的防护做的很严密,不管是饮食还是水源,每日都有专人检验。即便太医想在药方上动手脚,开的方子都需要多名太医甄别之后才能抓药。就算黄泽清是北辛谍者,他对皇宫的危害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更别说对陛下的问诊需要层层把关,从抓药到进服有着众多内官检测,想动点手脚非常困难。” 刘秉眼睛一瞪,“你说的那是皇宫,但本王的府邸召太医问诊,从来都不需要这些繁琐的检验。万一~。” 林奇打断道,“贤王殿下,人家费这么大劲成功的混入皇宫,你还不值得人家下黑手。” “放屁,老子可是持锏亲王,难道本王还不如孔赞。” 林奇笑着安抚道,“这还只是怀疑,你急什么,太医都是忠诚之辈,咱们也不能冤枉了好人。放心吧,有本神医在,保你贤王长命百岁。” 林奇说完,急忙向耿占秋问道,“老耿,到底发现了什么异常之处?” 刘秉本想怒斥几句,却也被这个话题所吸引,眼睛紧紧的盯着耿占秋。 耿占秋看了看二人,“我让监天院密查了一下药房最近的进出清单,发现少了三十多种药材。而这些药材都是黄泽清亲自经办,进出的数目差距很大。” 刘秉忍不住插了一嘴,“那也无非是贪点钱财,宫里面的奴才都这样,御膳房虚报的更多。” 耿占秋严肃的摇了摇头,“殿下,贪图钱财之事确实有,但缺少的这些药材,下官经过详细询问之后,居然都是至毒之药。要说黄泽清拿到宫外换取银两也还罢了,可是我已经下令严密监控黄泽清在宫中的一切,这些药材他绝对没有带出宫中。而且趁他不在太医院之时,我派线索高手去房间查过。根据残留的痕迹来看,他已经把这些药材研制成了粉末。” 耿占秋说着,看向了林奇,“林大人,您是神医,这么多有毒的药材,我觉得不可能是为了治病所用。” 林奇想了想,他是外科大夫,毕竟不是药剂师,要说以毒克毒的方子不是没有,但用量不可能很大。更何况皇宫之中的太医们,也忌讳用毒,更不可能采购大量含有毒素的药材。 “老耿,从现在开始,陛下以及宫中重要人物诊治,你想办法务必要避开黄泽清。在没有证明他清白之前,绝不能让黄泽清单独接近陛下。不过,不要做的太明显,切不可打草惊蛇。这么多毒药材他不可能一直留着,总会留下痕迹。” “林大人,回头我把黄太医最近开具的方子给你抄录一份,您看看有什么问题。陛下那边您尽管放心,就算龙体欠安也是我亲自安排太医问诊。真要是宫中出现了异常,我会直接下令缉拿黄泽清。宫中不是别的地方,宁可错杀也不可出现任何差错。” “好,等我看完近期黄泽清开具的方子之后,咱们再仔细研究。另外,他最近都去过什么地方,跟什么人见过面,你的人都跟踪了没有?” “大都是两市坊的药材铺子,其他太医也都常出入这些地方,这到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林奇想了想,默默点了点头,示意耿占秋继续盯梢,切不可打草惊蛇。林奇始终怀疑黄泽清与金面龙首有勾结,他很想利用黄泽清钓出金面龙首。若只是针对黄泽清的话,林奇早就让耿占秋直接拿人严加审讯了。 就在林奇与耿占秋开始针对黄泽清之时,北辛唐川的大幕僚孟托,终于秘密来到了大安京都。 第二百二十一节 君臣举荐 就在人们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一场针对林奇的暗杀计划悄悄的展开。 孟托在与戚夫人见面之后,当即让戚夫人挂出与金面龙首见面的暗语招牌。孟托准备双管齐下,一文一武同时对林奇下手。为了秋水城阵亡的北辛将士,林奇已经成为每一个北辛人的公敌。正如唐川所说的那样,只有杀死林奇,才能抹去北辛将士对战争的畏惧。世道轮回,当初大安将士提及唐川无不变色,如今这个角色却赋予了林奇,难怪唐川被气的呕血败北。 大安皇宫,刘轲单独召见了林奇。御书房内除了侍奉的侯德贵,只有他们君臣二人。 刘轲放下手中的奏折,看向坐在一侧的林奇,“如今天下大定,李占锡将军也夺回了封门关,这也算是大功一件,至少不会再有人追究他擅自出兵的责任。林奇啊,朕把大安的兵马都交给了你,该怎么训练,各大营怎么布局,朕想听听你的建议。” 林奇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权杖,“陛下,臣正准备上书陛下,成立一个作战参谋部。每一季度按照作战内容向全部战营发布作训计划,并且督察考核,不达标者直接惩处主管将领,严重者~杀无赦!只有严明军纪,才能练出一支勇猛的大军。” 刘轲不禁一愣,“作战参谋部?这个说法岂不是与兵部等同?” “不。”林奇认真的说道,“是独立于六部之外的部门,而且,地位要高于六部,因为这个衙门的最高主官就是三军统帅,微臣可以作为副手协助陛下督训全军。” 刘轲疑惑的看着林奇,“那岂不是,与兵部职权有些重叠?” “不重叠,兵部统筹武器装备粮草补给以及招募兵源。而作战参谋部,只是专职作训以及对外作战。而且,军官的任免与提升,则由作战参谋部提名,由兵部核准之后审批。双方即是一体,又互相协助与监督,这将彻底改变以往任人唯亲的旧制度。对于陛下来说,不管是各大兵营还是州郡的守备将军,都将听命于京都的调遣,不再单纯的听命于州郡大员。” 刘轲一听,当即明白这对于皇权来说更能抓住兵权,“好,细节上你再斟酌斟酌,朕同意成立此部,就由你担任此部的统领大臣。” 林奇站起身,“微臣谢过陛下,另外,此战过后各营将领也需要调整,微臣这里有个建议,请陛下过目。” 林奇说着,掏出一份奏折递了上去。刘轲接过来看了看,“林奇,你让李占锡直接驻守封门关,朕到觉得还是让他镇守阳城为好。” 林奇笑道,“陛下,占锡将军是您的舅父,把他放在离京城最近的阳城,对于京都的安稳当然有利。但现如今局势早已不再是从前,就算换了其他将军,军权依然掌握在陛下手里。况且李占锡在阳城镇守多年,不更换一下岗位也容易滋生贪腐。如今应城归降的战将大部分都在闲职,让李占锡原地驻扎是最好的选择,陛下也该给其他将领一些恩惠了。” 刘轲默默的点了点头,“那就按你的意思,让呼延铎镇守阳城。不过,跟随你的两员大将沈剑锋和褚斌,你怎么没有安排?” 林奇微微一笑,“陛下应该知道微臣比较懒惰,既然成立了作战参谋部,当然得有精明之人来督训。这二人,一个主抓作训,一个主抓军纪,有他们在我就放心了。” 刘轲哈哈一笑,“你林奇想偷懒,朕可不答应。既然你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那就按你的意思办,你这护国军师的提议,朕当然要答应。” 说到这,刘轲话锋一转,“林奇啊,秋水城一战提振了我大人民心。但如今秋水城已经变为一片废墟,若是重建的话,人力财力都有些紧张,你觉得~还有必要重新建立秋水城吗?” 林奇心说终于转移到这个话题上了,林奇佯装沉思片刻,说道,“陛下,如今不光是秋水城,大战之后整个天下都百废待兴,特别是南部七州,那里不但是我大安粮仓,更是朝堂的税赋重地。即便是推行了新政,南部七州若是没有个大人物震慑的话,恐怕财源十有八九会流失到个人手中。所以臣觉得,陛下应该甄选一位德高望重的大人,监管着南部七州。” 刘轲不禁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从秋水城扯到了南部七州?刘轲想了想,“那就~安排一位朝中大臣,专门去督察税赋。” 林奇摇了摇头,“朝臣不行,根本震慑不住,甚至还会被地方大员排斥在外。陛下想要国库充足,只有委派皇室成员才行。” 刘轲一愣,“你的意思是~让庆温侯去?” 林奇苦笑道,“陛下,他要是监管了南部七州,恐怕国库一文钱的银子都收不到。到时候,没准还得拿出了救济南部七州。” 刘轲也跟着笑道,“是啊,小叔祖视财如命,原本就恨不得霸占了南部七州的财富,确实不是合适的人选。但贤王刘秉~他是督国亲王,朕也无权把他放在南部七州。” 林奇点了点头,“所以说,最合适的人选还是信王殿下。秋水城若是不重建,我林奇也有愧于阵亡的将士,更是违背了当初的诺言,对不起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不过鉴于国库的空虚与陛下的难处,微臣也不便于提议重修秋水城。至于该怎么做,还是陛下拿主张吧。” 刘轲一听,不悦的看着林奇,指了指说道,“你我君臣无话不谈,何必拐弯抹角的说出这番话。林奇啊,朕也知道趁此机会收回领地,会遭到不少人的非议。但要是不这样做,恐怕那信王又要抗拒朕的新政。有些事情,朕也很为难。” 林奇拱手说道,“陛下放心,信王在秋水城之时已经答应过微臣,若是我能受得住秋水城,他将不再抗拒新政,甚至会率先在领地之中推行。陛下别忘了我还是督察院的大管家,大不了微臣亲自去实施新政。” “若是这么说,朕可以同意。但~重建秋水城花费巨大,这笔银两~。” “陛下不必为难,秋水城是所有将士战败唐川的圣地,那里是我大安辉煌的象征。陛下可以下一道旨意,在整个大安境内实行募捐。微臣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超出重建所需的费用。为了不让人从中贪腐,可由监天院督察院共同监督。” 刘轲眼神一亮,“好,那这件事,就由你们两院督办。林奇啊,朕发现不管多么棘手的问题,到你手中都会迎刃而解。看来,朕是离不开你了。” 君臣二人相谈甚欢,对于林奇的建议刘轲也是照单全收。不过,林奇心中却升起了异样的感觉,他发现如今的刘轲对他不是信任,而是多了一丝的敬重。这种情况对于当臣子的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刘轲还向以前那样,两人之间嬉笑怒骂,反而不会有什么事情。一旦当臣子的让君王敬重,除非林奇是德高望重的长者,否则总有一天会成为君王的眼中钉。就像当年的孔赞与刘创帝,好在孔赞及时退出没有把对立发展成不可收拾的局面。但林奇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孔赞那样,及时收关安稳的撤离出来。 就在林奇忙碌军务之际,孟托也在暗中运作着。黄泽清得知百花坊再次挂出召唤他的招牌,当即命那位老者前去打探虚实。那位老者叫穆开厚,别看功夫很稀松,却是黄泽清最信任的手下。此人以前不在京都,其表面身份只是某奴营的一个收尸人,但他却是为黄泽清甄选龙卫的鉴赏者。可以说当年刘创帝在潜邸之时,穆开厚就在为黄泽清输送护卫。 一架轻车驶出了皇宫,太医院的内官载着黄泽清来到西市坊药材街区,二人走近了一处药材店。店面后院有一个沐浴的药池,黄泽清每次来都要在这里泡上一个多时辰。 内官在旁边的房间内喝酒等候,药浴房内,老者穆开厚拎着一桶热水走了进来。 房门关闭,黄泽清问道,“戚夫人有何事见我?” 穆开厚把水倒入池中,“主子,不是戚夫人,是孟托,他到了京都。” “孟托?”黄泽清一愣,“这家伙胆子不小,他可是跟随唐川出战的军师,一旦被人认出那就别想活着离开京都。” “孟托说要见主子,地点还是城外的吉水湖畔。时间上,由主子安排。” 黄泽清点了点头,“他的来意我能猜出一二,无非就是让我击杀了林奇。不过现在,我确实做不到。” 老者穆开厚沉声说道,“主子,外面一直有人盯着你,我觉得是该离开皇宫了。奴营中的武奴明日就到,这些人堪比当初的龙卫。” 黄泽清眉头一皱,“连龙卫都不可信,这些人~也未必能信得过。最好,不要让他们知道的太详细。” “主子放心,虽说只有十人,却都是忠于老朽之辈。他们本是已死之人,是我当初偷偷把他们救下来。这些年轻人无牵无挂,都是忠诚的死士。” 黄泽清点了点头,“既然你信得过,暂时找地方安顿下来,到时候我会用得上。至于孟托,就约他两日后傍晚相见。” “好,我这就去告知戚夫人。不知主子可否用车,用的话我去给内官下点药,让他昏睡一时。” “不必了,两日后你在阿贵那里等我,最近眼线盯得很紧,你也要小心点。” 二人简短的说了几句,老者穆开厚迅速离开。这里的店家可不是黄泽清的人,老者穆开厚只是临时的帮工。 沐浴后的黄泽清,精神抖擞的离开了药材店。不远处一辆马车之中,耿占秋盯着远离的黄泽清,又看了看这家生意还算不错的药材店,耿占秋冰冷的下达了命令。 “堵住前后门,一个也不许放过,全部带到监天院密牢。” 第二百二十二节 恶毒的捧杀 黄泽清坐在车中,打开车帘看着喧嚣的街道。曾几何时,他也是这座城池的守护者,但是如今,他却希望这里变成人间地狱。在黄泽清心中,所有人都是背叛者,他们背叛了先帝的遗愿,都该处于极刑。 正在行进中的黄泽清猛然一愣,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望楼。望楼正在打出令语调派监天院人手,这些令语黄泽清非常熟悉,看到令语所指的集结方位,黄泽清心中大惊。 “停车!” 黄泽清挑起车帘猛然喊了一声,驾车的内官不明所以,急忙停了下来。 “黄大人,您~还要去哪?” 黄泽清犹豫了一下,摆了摆手,“算了,回宫吧。” 黄泽清知道即便自己返回去也无济于事,如果监天院真要是针对他,返回去之后更加麻烦。况且那家店铺根本与他无关,东家反而是庆温侯手下七姑的人。即便穆开厚被抓,黄泽清也相信这老家伙有能力对付监天院的那些喽啰。不过监天院这次反常的举动,也让黄泽清不禁心中大震。 监天院的行动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对于监天院抓人百姓们已经习以为常。耿占秋坐镇大牢亲自审讯,因为最近黄泽清经常出入这家药材店,耿占秋觉得有些异常才下令抓人。但经过详细的询问之后,耿占秋居然发现黄泽清根本没有与其他人有过秘密接触。老者穆开厚只是个临时的下人,清理浴桶和送水都是份内的事,况且也不是他一个人在干。对于这种老实巴交的下人,耿占秋到没怎么怀疑。 耿占秋把重点都放在了店家身上,经过一日夜的密审,耿占秋只是审出了他是庆温侯的眼线。无奈之下,只好找了个借口罚了笔银两放了众人。不过,耿占秋又把重点放在了那名内官身上。在他看来,或许行动不便的黄泽清,是在利用内官传递着某种消息。 太医院内,黄泽清变得沉默寡言,回来之后借口身体不适,他一直躲在太医院内没有外出。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黄泽清不知穆开厚有没有通知道孟托。不过眼下情形非常危及,黄泽清也想早点与孟托取得联系。为此,他决定冒险前往吉水湖,有些事情他们必须要坦诚的谈一谈了。 临近黄昏,黄泽清拄着双拐来到了太医院西北角的院墙之下。此墙虽高,还难不住已经恢复大半功力的黄泽清。越过此墙就是后宫,那里是监天院探子禁足之地。黄泽清仔细听了听,接着双拐一并,单手扣住墙壁缝隙,一用力飞身而上越过了院墙。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一条昏暗的街道上,一名拄着双拐的老者低着头快速的行走着。没人发现他空荡荡的双脚离开了地面,纯粹靠着双拐的支点稳步前行。看似走的不快,却是几个呼吸之后就失去了身影。 黄泽清来到了阿贵的膏药店门前,谨慎的四处观察了一下,这才上前敲了敲门。 “客官,打烊了,明日再来吧。” “阿贵,是我。” 房内没有了声音,但是房门吱吱一响,打开了一道缝隙。黄泽清锐利的目光看了过去,却是微微一怔,顿时露出了惊喜。开门的居然是穆开厚,看到老穆没事,黄泽清终于松了口气。 此时,城外的吉水湖畔,孟托只身带着两名随从,还在上次见面之处苦苦的等待。但是早已过了相约的时辰,四周却依然空无一人。 一名随从四下看了看,紧张的说道,“大人,还是回去吧,酉时一过关闭城门,一旦错过咱们就回不了城了。” 孟托目光一厉,微怒的看着说话的随从,“你们给我记住,在大安境内,再敢喊我一声大人,就算你们是主上的亲兵我也定斩不饶。” 刚才说话的那名随从一听,顿时吓得赶紧求饶,“老爷,小的知错了,您是我们家老爷,来自鞠阳洲兰沙郡的冯老爷。” 孟托目带寒意的点了点头,如今柳撼等高手不在,他也不便真的动怒。孟托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走吧,看来今晚他是失约了,回城。” 两名随从答应了一声,赶紧调转马头向回驶去。马车行进的不慢,眼看着就要来到城门,驾辕的随从突然拉住了缰绳。 “什么人,让开,小心撞死你。”驾辕的随从气的骂道。 马车前站着一名头戴斗笠拄着双拐的黑影,沙哑的声音问道,“车内乘坐的可是孟大人,老夫金面,有事耽搁了一下,还望见谅。” 随从可不知金面是谁,两人顿时警觉的抽出了短刀,这时候,车内也传来孟托的声音。 “住手,你们先退避一下。” 孟托说着挑起了车帘,黑暗之中他只看到了隐约的身影,“阁下是~?” “孟大人,时间紧迫,城门即将关闭,还是进城在说吧。你们进城之后,走右侧街道,第三个胡同口等我。” 听着熟悉的声音,孟托看了看远处的城头,“也好,不过~还是去百花坊左侧相邻的宅院见面,老夫目前入住在那里,很安全。” 斗笠遮掩的黄泽清想了想,“好,那就依孟大人所说,不过老夫不能走城门,得从侧面城墙翻越,或许会稍迟了些。” “阁下不必客气,那咱们就说定了,老夫在宅院内相侯。” 孟托的目光适应了黑暗,看着黄泽清拄着双拐,心中也不禁有些震颤。难怪堂堂的金面龙首要求助于他们,原来此人已经重伤残疾。 黄泽清借助黑暗快速的消失,孟托也赶紧下令进城。孟托到不担心城门处会有人认出他来,毕竟秋水城活下来的官兵如今都是大英雄,怎么可能再来守护城门。 大安京都百花坊相邻的宅院之中,孟托先一步返回,屏蔽众人单独在后院等待着金面龙首的到来。这座宅院名义上是大理寺卿周胜厚的私产,实则是戚夫人重金购下的产业。挂着大理寺卿周大人的名头,让这里变得非常安全。至少,不管是刑部捕快还是监天院的探子,都不会来这里查探。 这一次,孟托终于看到了金面龙首的真面目,更是解开了他心中的谜团。难怪在秋水城外林奇会提及黄泽清,原来大名鼎鼎的金面龙首就是太医黄泽清。 经过一番坦诚的交流,孟托提醒道,“黄太医,林奇已经开始怀疑你的身份,最好是早点离开皇宫。另外来说,击杀林奇,以你目前的功力,不知~?” 黄泽清冰冷的看了孟托一眼,“不错,如今我已经不是那叶十三的对手。此子成长的很快,若是他能够重伤柳撼,应该有能力与巴郎一战。我的安危孟大人不必担心,那林奇怀疑,应该是从孔赞之死让他有所疑心,并非是老夫真实的身份。目前形势虽然危机,但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也不能把老夫怎么样。我到觉得,击杀林奇不可急于一时,必须要把握好时机。一旦打草惊蛇,再想杀他可就难了。” 孟托严肃的说道,“唐帅这次主动撤出大安,正是因为这个林奇。所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必须得死。黄大人如果能够完成此任,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 黄泽清皱了皱眉头,他不知道陌芊能不能实施他的毒杀计划,若是陌芊不敢下手的话,击杀林奇对黄泽清来说确实难度非常大。 “孟大人,唐帅可有期限?” 孟托摇了摇头,“主上也知道难度不小,所以希望黄大人尽快动手为好。” 黄泽清想了想,“要杀林奇,在京都之内动手的话,不但希望渺茫,甚至会暴露自身。毕竟京都之内除了叶十三之外,还有巴郎与鬼手两大高手坐镇。所以我建议不必着急,最好把柳撼和金珠两大强者调派过来,不动则已,一击必杀。” 孟托叹息道,“柳撼的伤势,恐怕半年之内难以复原,而且他二人相貌和身体异于常人,很容易被人认出来。所以~。” 黄泽清打断道,“孟大人,杀林奇不一定要在京都。此人身受刘轲的宠信,如今刘轲推行新政,林奇必然会亲临各地督导新政的实施。我觉得那时候去击杀他,是最合适的时机。” “不!”孟托断然否决道,“主上等不了这么久了,不杀林奇,我北辛战死的冤魂也不会心安。” 孟托恨不能这一次就带回林奇的人头,不管黄泽清怎么解释,在他眼中如今的黄泽清早已不是当年威震大安的金面龙首。即便黄泽清无法完成击杀林奇的使命,孟托手中还有一步暗棋,那就是林奇身边的陌芊。孟托可不知道,黄泽琴已经先行一步找到了陌芊,但是陌芊,至今还没有动用黄泽清给予的特殊毒药。 归尘院内,这两日林奇忙的不可开交。既然要成立作战参谋部,有些事情林奇也不能假手于人。特别是作训大纲,林奇根据前世的记忆,结合当下兵马的特点和现状,写了一份厚厚的奏折。 朝中众人得知陛下依据林奇的建议,要设置独立于六部之外的作战参谋部,六部大臣即是震惊又是愤慨,特别是兵部尚书杨继洲,他觉得这简直就是要架空兵部职权。从古至今,还从未听说过什么作战参谋部,这根本就是林奇不怀好意。 但杨继洲知道如今的林奇,已经不是他能抗衡的了,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对于这些老谋深算的朝臣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离间君臣二人。只要帝君刘轲心中震怒,那林奇就离死不远了。 一道道带着恶意的谣言,开始在京都坊间传播开来。有人说林奇打败唐川居功至伟,应当以战神相封与君比肩。更有甚者,居然说是应该在大安京都竖立林奇的雕像,让后世之人铭记林奇的功绩。一时间,仿佛整个大安都要仰仗林奇的守护,威望和名誉远远盖过了当今帝君。 归尘院内,林奇阴沉着脸听着郑成的汇报,他知道这些恶意的捧杀都是有人授意而为。如果不尽快制止,早晚会点燃他们君臣之间的那道火线。 林奇当即召集叶十三等人,全部换上督察院的官服。林奇目光威严的看着众人,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冷笑。 “我要不做点恶,看来有人还真想把我给捧杀了。既然这样,兄弟们,跟着我去砸场子。目标两大市坊,老子断了他们的柴米油盐,饿上几日,我倒要看看京都百姓是继续捧我,还是痛骂我林奇!” 第二百二十三节 黑夜追踪 北辛玉川城,自从唐川撤回之后,北辛朝臣表面上为阵亡的二十万将士痛心疾首,暗地里却是幸灾乐祸。北辛战神的威名不再,他们知道这对唐川来说无异于失去了神一般的光环。不过,越是这样越没人敢触及唐川的痛处。甚至连国主司徒汉义,也亲自去过帅府看望还在病中的唐川。 玉川城大元帅府内,唐川并不在乎世人对他的病垢与指责,此时的唐川,心中依然在为北辛担忧。经历了秋水城一战,唐川才发现自己真的老了,特别是呕血之后,唐川的身体一直没有恢复。一想起这一战的损失,震怒的唐川依然感觉胸口隐隐阵痛。 唐川裹着大氅靠着软塌,他的身旁,伤势未愈的柳撼与独臂金珠端坐在椅子上。看着曾经跟随自己浴血奋战的铁卫,如今仅剩下他们两人,唐川忍不住叹息道。 “我唐川征战一生,看来也快要去和那些老友相聚了。真不知本帅万一有个闪失,我北辛还有何人能够抵挡大安。” 柳撼知道唐川心情低落,轻声劝道,“主上,您只不过是气血淤积并无大碍,相信很快就会好起来。此次我大军虽然无功而返,但那大安同样是损失了精锐人马。若是主上愿意,我大军依然可以杀回去。” 唐川看了看两位爱将,无力的摇了摇头,“你们可知,此战败于何处?” 柳撼与金珠对视了一眼,柳撼不服的说道,“主上,我们没败,只是主动退出而已。” 独臂金珠却严肃的说道,“柳撼兄弟,主上说的对,我们确实败了。” 说到这,金珠看向了唐川,“主上,若说败在何处,我觉得应该是大意而为。自从轻易的拿下封门关之后,我等都没把大安兵马放在眼里。左炎超若不是轻敌,也不会惨死在敌军的刀下。闫汉所部若不是太过大意,更不会一把大火几乎灭尽了一部兵力。而且,我与柳撼更是没把那些后生晚辈放在心中,更没想到叶十三会有如此的可怕。但即便是这样,大安也不过是侥幸挡住了我大军而已。” 唐川一听,更是苦涩的摇了摇头,“金珠,你能承认战败,却不敢承认我们遇到了真正强敌。甚至说,从你的话语之中,都不想提及林奇二字。我知道你是怕本帅生气,其实~此战败就败在林奇之手。” 唐川目光闪烁出一道精光,“这个年轻人不简单,若说左炎超是败在大意之下,那后面的战事,他却把每一步都考虑的很精细。我唐川此生平蛮邦,战金流,征讨大安,可以说经历过大战无数。但是这个林奇,却能以二十万平庸之士,震撼了我四十万精锐之师。若说他是侥幸,那本帅可真是有些自欺欺人了。” 金珠眼神一寒,“主上,孟大人已经去了大安京都,在下相信孟大人能够完成主上的使命。真要不行,我金珠亲自前往,哪怕隐身数年,也定要斩下那狗贼的脑袋。” 唐川苦笑了一声,“金珠,本帅有一种预感,恐怕孟托~这次要让我失望了。” 柳撼嘴唇动了动,却忍下来没有说什么。他与叶十三是实打实公平一战,林奇身边不光有叶十三这样的强者,甚至连他身边的那些侍卫,都能让柳撼感受到了威胁。林奇有如此严密而强大的保护,柳撼知道想暗杀他极其困难。更何况林奇在大安有着神医之称,想用下毒的方法,恐怕也逃不过他的法眼。面对这种强大的对手,一向高傲的柳撼也不敢主动请缨。 此时,大安京都,百姓们却对林奇发生了冰火两重天的变化。战后归来光环加身的林奇,居然‘狂妄’到带领督察院的爪牙封了两市坊所有的粮仓和米店。这一下,原本还是拯救大安英雄的林奇,顿时遭到了百姓们的痛骂。 林奇可不管这些,一边召集沈剑锋褚斌二人筹建作战参谋部,忙完之后又与刘秉一同恭送信王刘恒返回领地。 京城门外,已经满头银发的信王看着两位年轻人,感慨的说道,“老夫此次离京,恐怕再也回不来了。林奇啊,有些事情你也谨慎点,不论你的功劳再大权责再高,别忘了你依然是个臣子,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千万小心。刘秉,你是持锏亲王,务必要保护好林奇。” 林奇二人明白信王暗指的是谁,刘秉更是理解林奇为何要故意惹祸上身遭受众人的怒骂。 刘秉抱了抱拳,“信王叔,这小子比猴还精,只要他不背弃我大安,本王定会保他无事。” 林奇也跟着笑道,“泼猴再精,那还不是个被人玩耍的猴。我林奇做事但求无愧于心,等新局面稳定之后,说不定我会像孔老大人那样,带着家眷去秋水城隐居。信王殿下,新城建好之后,别忘了给我留一处宅子。” 信王笑着点了点头,“好,你小子要是去本王领地隐居,我会把最好的府邸让给你。” 信王说着,看向了身边的百里轩,“阿轩,以后你就留在林奇身边,替本王把他看住了,别让这小子有朝一日真的消失在人间。” 林奇一听,赶紧说道,“王爷,百里大哥跟随您多年,还是让他护送您到秋水城吧。另外,秋水城那边我也准备设立一支军营,打算让~。” 信王眼神一亮,“怎么,你不会是打算让百里轩去坐镇吧?” 林奇摇了摇头,“秋水城兵营级别不高,百里大哥去坐镇有些屈才了,作战参谋部还缺一位总教头,这个职位适合百利大哥。至于秋水城,我打算让西山大营统领闫吉山去挑这个担子。此次秋水城战役他表现的不错,又带着伤兵返回阳城,是该重用一番。” 信王颇为失望的点了点头,“军务上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既然你有了安排,到时候我就规划出兵营即是。” 几个人寒暄了一番,百里轩执意要护送信王回城,信王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下来。送走了信王,刘秉却挤上了林奇的座驾。 “怎么,你不返回王府?” 刘秉抱着金锏靠着车壁,斜眼瞟着林奇,“林奇,我劝你尽早解封那些粮仓米店,不然你要摊上大事。” 林奇笑了笑,“是不是庆温侯爷找过你?” “不错,我知道你是为了让刘轲安心,但是踩了小叔祖的地盘,他要发起疯来也够你受的。再者说,你小子要对抗朝堂那些人,也别拿百姓撒气。真要是把事情闹大了,小心刘轲为了民意也得制裁你。” 林奇有些疲惫的向后一靠,“皇老四,你说这坊间的舆论,到底是谁在作怪?” 刘秉一撇嘴,“那还用问,你砸了谁的饭碗你不清楚?” 林奇露出一丝冷笑,“这么大的动静,如果陛下不想听到这些声音,监天院绝对会出手。但是至今为止,咱们那位陛下好像都在观望之中。” 刘秉心中一动,“你是说~那些传言是陛下授意而为?” 林奇摸了摸胡子茬,“再等等,让庆温侯去宫中一闹,此事就明朗了。” 刘秉微微眯起了双眼,“你小子什么意思,是等陛下的发落?” 林奇没有回答,反而是靠着后座闭上了双眼。以兵部尚书杨继洲为首的群臣要离间他们君臣,但是林奇发现这其中居然有监天院的身影。精明的林奇,顿时明白这是刘轲故意在暗中推波助澜。 如今林奇斩断百姓的‘生计’,就是要看看刘轲会怎么发落。目前作战参谋部正在筹建关头,林奇相信刘轲不会剥夺了他的军权。可是如果刘轲放任不管,这对林奇来说绝对是个可怕的苗头。因为这不是信任,而是在积累林奇的罪过。 林奇可没想到,他的行为不但让群臣震怒,更是把黄泽清吓了一跳。黄泽清还以为林奇是发现了那些刚刚到来的武奴,要根据线索找出背后的穆开厚。为了不让林奇发现穆开厚等人,黄泽清只能冒险再次出宫,告诫穆开厚马上隐藏起来,等待他的下一步指令。除此之外,黄泽清还要去密见一下陌芊。他不知道陌芊是否已经开始行动,如果已经行动的话,黄泽清只能告诫孟托切勿节外生枝引起林奇的怀疑。 临近傍晚,皇宫的大门缓缓关闭。今晚寝宫有鬼手杨九如坐镇,巴郎也难得清闲一下。自从林奇得胜而归,巴郎还未与他单独一叙。特别是叶十三击败了柳撼,让巴郎也兴奋不已,所以他决定去归尘院找林奇小酌一杯。 巴郎回到御前侍卫行营,换上了便装走了出来。为了安全起见,巴郎又巡视了一番。当巴郎巡视完后宫正准备离开之时,耳朵微微一动,目光顺着院墙看向了右侧。刚才恍惚之间,巴郎仿佛听到有人从百米开外翻墙而过。 巴郎眉头一皱,他还以为是后宫哪位内官私自出宫。后宫的贵人们身边也不乏高手,这种事也时有发生,不过大多数都会私下里给巡守领卫打个招呼,只要验明正身一般也不会阻止。巴郎并没有在意,但依然走过去查看了一下。 巴郎顺着院墙来到了边缘,心中不禁冷哼一声,心说这要是在前宫,胆敢翻墙而出他必定要严惩不贷。不过后宫这里是非多,不定是哪位贵人差手下奴才去办点私事。巴郎也懒得去过问这些闲事,正准备返回前宫去归尘院的巴郎,却突然一愣,目光看向了墙壁砖缝上留下的一道指印。 巴郎盯着指印看了几息,脸色不禁一变。巴郎一纵身上了围墙,当他看清围墙后面是太医院时,蹭蹭蹭,巴郎迅速顺着刚才黑影闪过的地方追了出去。 第二百二十四节 主动送上门 归尘院内,老国公李智也来到了林奇之处,对于女婿这几天的所作所为,誉国公李智倒是非常理解。身为大安三朝元老,李智当然知道功高震主的严重后果。 房间内,老国公李智欣慰的看着十三郑成等人,如今林奇已经有了自己可靠班底,他已经不是当初无根的浮萍。但是在帝君身边,实力太过强大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当李智看到叶十三放在旁边的那柄枪,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心中颇为担心的说道,“林奇,现在外面都说十三的把柄铁枪是展威之物,甚至说他已经得到了展威的真传。这样传播下去,老夫担心~。” 李智别有深意的看了林奇一眼,他已经知道十三这柄枪的来历,林奇对他没有隐瞒。不过李智担心传言过甚的话,会把展威的事情牵连出来。 林奇淡淡的笑道,“岳父大人,让他们传吧,如今就算世人知道展威已死,谁还敢前来挑战。展威只是江湖上的一面旗帜,况且这面旗帜还是刘创帝竖立起来的。如今以我归尘院在大安的地位,根本不用再担心这些事。” 李智想了想,点了点头,“是啊,如今除了陛下,确实无需顾忌他人。不过,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轲儿已经不是当初的太子,任何帝君都不会允许有人超越他的底线。君王无情,手足尚可相残,更别说是臣子了。林奇啊,伴君如伴虎,你可有什么长久之计?” 郑成廖仓等人都看向了林奇,连九儿与陌芊也想听听林奇有什么打算。毕竟他太年轻,功名爵位已经达到了别人一生都求之不得的顶峰,再进一步,那只能是册封一个外姓王爷了。 一想起这些事,林奇也有些心烦,“岳父大人,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大不了我带着九儿这些人一走了之。您是刘轲的亲外公,想必他也不会因为我而株连亲族。” “走?你能走到哪去?一旦你小子成了他的威胁,不除之恐怕是寝食难安。”李智沉重的说道。 林奇目光一冷,“真要是连后路都不给,惹急了我就夺了他的皇位。不过,我可没心思做帝君,有那想法的话,现在我就可以策划一场兵变,直接端了皇宫。” 虽说这里没有外人,但林奇的话依然把李智吓了一哆嗦。郑成和卢继文脸色也有些紧张,十三和廖仓却是非常淡定,仿佛林奇说什么都不为过。九儿更是一脸淡定,反正不管夫君做什么她都支持。 李智叹息了一声,“你小子啊,确实是个惹祸的主。林奇,这种想法万万使不得,以后也切莫再提。为君者,最怕臣子在威望和权利上过大,所以你小子惹点麻烦遭人怒骂,老夫倒是很支持你。” “如今北辛已经退兵,估计几年之内不会再发生大战,所以老夫劝你一定要学会藏拙和割舍。为臣之道,安稳才是最大的福气。你无法向信王那样有自己的领地,更不能学孔赞当年一走了之。孔赞是文臣,刘创帝可以不惧,但你小子不一样,刘轲畏惧的不是你的权利,而是你在军中的威望与手段。” 听完李智这番心里话,林奇也叹息道,“岳父大人,若不是为了大安不再遭受外敌的侵犯,我才懒得整顿兵马。唐川虽败,这口怨恨他却憋在了心中。如果我大安依然是以前的兵制,用不了几年当唐川再犯我大安之时,恐怕就不会这么轻易的退兵了。我想着等把作战与作训系统建立之后,就抽身隐退,但这个系统没有一两年达不到预期的效果。就怕在这期间,刘轲会忘记初衷听信谗言。” 李智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从林奇身在秋水城之时,他就觉察出自己的外孙已经有了抛弃林奇的想法。李智一生阅人无数,他知道刘轲不光是为了大局而放弃,这其中也有着自己的私心。如今林奇得胜归来,虽然保住了大安震退唐川,却让他的光辉压制了帝君。 放眼整个大安,恐怕除了京都,其他各州各郡已经把林奇视为战神一般的存在。刘轲是人间帝君,林奇更是大安的守护神。林奇如此高的威望,放在哪位帝君身上都不会答应。 众人正谈论着,叶十三耳朵一动,闪身站了起来。廖仓也紧随其后,两人迅速打开了厅堂大门。 “好小子,我这刚一落地就被你们发现,难怪坊间传闻你有能力与我和鬼手一战了。” 叶十三惊喜的迎了出去,“巴郎师父,您怎么有空来了。” 林奇一听是巴郎,也跟着站起身。叶十三满心欢喜把巴郎迎了进来,巴郎看了看房中众人,对着李智抱拳行礼。 “御前侍卫统领巴郎,见过国公大人。” 李智一改刚才的沉闷,呵呵笑道,“巴郎,都不是外人,何须客气。” 林奇也笑容满面的说道,“前辈,这几次入宫都没见到前辈的身影,我还正想约个时间一起叙叙旧呢。正好今晚是家宴,咱们好好的喝几杯。” 九儿高兴的上前与恩师见礼,恭敬的把巴郎让到了李智身旁的位置。 巴郎没有马上落座,看着林奇与李智说道,“今晚我确实想来叙叙旧,但你们可知我发现了谁?” 林奇一怔,“看您这严肃的神情,不会是见到柳撼了吧?” 巴郎沉声说道,“此人可比柳撼可怕,是金面龙首。” “谁?”林奇脸色一变,李智更是微微一颤,“你~你见到他真面目了?” 芊芊也是吃惊的看着巴郎,她与金面龙首两次见面,一次是在米店之中,第二次就是在归尘院大门外。但这两处金面龙首都没露面,芊芊也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甚至送给她的那包药粉,也是从车窗里抛给她的。芊芊没想到,巴郎这么快就找到了金面龙首。 巴郎微微摇了摇头,“我在皇宫巡视之时发现了端倪,但可惜的是,此人先一步离开了皇宫,我在城内甚至发动了望楼也没找到其踪影。” 林奇心中一动,“他去了皇宫?难道是要~刺杀陛下?” “不,有我和鬼手坐镇他还不敢。我到觉得,他应该是去联系什么人,而这个被联系的人,就在太医院。” 林奇双眉一挑,“黄泽清?” 李智看了看林奇,他已经知道林奇在怀疑黄泽清,但李智却不怎么认同。 巴郎说道,“目前还不敢确定是他,但金面龙首与黄泽清都是先帝的宠臣,要说嫌疑最大,非他莫属。” 巴郎接着把详细经过说了一遍,叶十三听完,疑惑的说道,“巴郎师父,仅凭一道指印,那人不一定就是金面龙首。再者说,真要是他的话,您独自一人追出皇宫,他未必会放过您。” 林奇赞同的看向巴郎,他也觉得不一定是金面龙首。巴郎却郑重的说道,“绝对不会有错,皇宫的墙砖坚硬无比,能在砖墙上轻易留下指印的,皇宫之内不超过五人。除了我和鬼手,另外三人我巡视的时候都在各自的贵人宫中。况且他们出宫无需翻越,后宫侧门的守卫自然会网开一面。金面龙首的成名绝技,其中之一就是追魂指,况且此人对皇宫地形非常熟悉,以最短的距离翻越皇宫。大安京都之内,能符合这几点的除了金面龙首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何人。” 李智点了点头,“后宫院墙之多如同迷宫,即便老夫当年去宫内拜见先皇太后之时,没有内官指引也会迷失方向。此人能直奔最外侧的宫墙,确实是应该非常熟悉皇宫之人。看来,那金面龙首真的重现了。” 林奇看向了巴郎,巴郎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接说道,“黄泽清是太医之首,我御前侍卫还没权利缉拿他。再者说,就算禀报陛下,目前也没有真凭实据。” 林奇嗯了一声,“那~让监天院密审,前辈觉得如何?” 没等巴郎回答,李智说道,“林奇啊,你可不要小看了这个太医之首,上至亲王下达百官,一个不好就会引火烧身。即便耿占秋有着刘轲的宠信,拿了黄泽清之后,我相信他很快就会放人。监天院真要是激怒了众太医,恐怕连刘轲都得维护黄泽清。一旦打草惊蛇,再想追查金面龙首的线索可就难了。再者说,也未必就是黄泽清,金面龙首与众多太医交情匪浅,倒是那个黄太医经常不在宫中,两人几乎没怎么单独见过面。” 林奇也不便与岳丈争执,不过他内心已经认定金面龙首入宫就是去找黄泽清。 林奇想了想,“既然前辈认定是金面龙首,这个线索决不能放过。别人不敢得罪太医院,本神医可不在乎那些庸医。” 巴郎一愣,“你准备怎么做?若是禀明陛下的话,还是我来吧。” 林奇摇了摇头,“再怎么说刘轲也是一国之主,别吓着他,还是让他把精力放在整顿军务和新政上吧。前辈,这件事您与鬼手前辈商量一下,务必要保证皇宫内的安全。明日我也会告知耿占秋,加强皇宫内的水源与饮食安全,小心对方下毒。” 巴郎点了点头,“那你准备怎么做?” 林奇冷笑一声,“别人怕得罪人,我林奇可巴不得身上蹭点污垢。监天院不敢干的事,那就让我督察院来做。陛下能让监天院放人,但督察院这边放不放人,可是我说了算。” 巴郎皱了皱眉头,“督察院去皇宫拿人,这~这可需要陛下的首肯。林奇,那地方可不是州府,这样的逾越如同藐视君威,是死罪。” “前辈放心,当然不会大张旗鼓的去拿人,我只是把黄泽清请出来,出宫之后可就是我督察院说了算。” 叶十三说道,“少爷,明日我跟随您入宫,打晕他直接带出来。” 林奇笑了笑,“再怎么说他黄泽清也是两朝元老了,至少得给点面子。你们不必跟随,直接在归尘院等着就行。” 九儿担心的说道,“相公,还是让十三跟着吧,万一争执起来可就麻烦了。” 林奇一愣,不禁苦笑道,“夫人,你家相公可是经历过杀场的大丈夫,难不成我还打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残疾人?这么小看我的话,今晚可得惩罚你。” 九儿惭愧的点了点头,一想到林奇在秋水城的壮举,九儿也觉得自己过于担心了。 所有人都没把黄泽清当成金面龙首,也没人认为林奇独自面对黄泽清会有危险。岂不知,黄泽清正准备找机会杀了林奇离开皇宫。这一次,林奇居然主动送上门了。 第二百二十五节 喜上心头 夜色之中,芊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她觉得明日一早务必要告知戚夫人,让戚夫人想办法转告金面龙首一声。芊芊可不是为了黄泽清,而是担心万一找出金面龙首,会把自己牵连出来。 如今芊芊彻底的取得了林奇等人的信任,她可不想暴露自己暗地里与北辛唐川依然有着联系。特别是经历了秋水城大战之后,芊芊更不敢让林奇知道自己还在为唐川暗中出力。 次日一早,林奇并不急于去皇宫缉拿黄泽清。要动这位太医之首,林奇也要做点准备才行,毕竟黄泽清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林奇打算从那批毒药材为突破口,只要抓住了一丝把柄,林奇相信这位黄太医很快就会崩溃。更何况,现在是早朝时间,去的太早也见不到耿占秋。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林奇这才让赵大河备车,带着两名随从缓缓地驶向了皇宫。林奇这边一走,芊芊没有向往日一样去淑女画苑,她也备了车马出了归尘院。如今芊芊在归尘院的地位很高,也无需向众人告知她的去处。 皇宫之内,林奇没有直奔太医院,而是来到了监天院的地盘。监天院是帝君的耳目,也是唯一能把属衙设立在前宫之中的特殊衙门。 看到林大军师到来,监天院的探子们慌忙见礼,恭敬的迎请到大堂之上。 林奇微笑着问道,“耿大人可下了早朝?” “回林大人,我家大人刚下朝回来,正在天机阁处理公文。”一名探子说道。 林奇点了点头,“请转告耿大人一声,就说我林奇找他有事,在大堂等他。” 探子赶紧答应一声,慌忙向天机阁跑去。不大一会儿,耿占秋身穿朝服来到了大堂。 耿占秋一边走一边拱手,“林大人,你可是难得来我监天院,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林大人恕罪。” 林奇面带微笑看了看左右,耿占秋心领神会,一摆手让众人退下。监天院大堂之中,只剩下了林奇与耿占秋二人。 “林大人,可否有重要的事情安排下官去办?”耿占秋恭敬的问道。 林奇拐杖杵地,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占秋兄,昨日~我督察院发现了金面龙首。” “什么?金面龙首?”耿占秋吃惊的看着林奇,虽说耿占秋没有接触过金面龙首,但越是这样,越对金面龙首的神秘所畏惧。 林奇揉了揉鼻子,“此事暂且不要宣扬,你自己知道即可。此人昨晚进了皇宫,应该是~与先帝时期的老熟人接触一下。” 耿占秋心中一震,想了想说道,“昨夜巴统领去了你府,莫不是~他发现了金面龙首。” 林奇眼神一眯,“怎么,你连巴郎都在监视?” “不不,昨夜巴统领动用过望楼,刚才你一说我才明白是为了什么。” 林奇点了点头,望楼归属于监天院,巴郎动用望楼之后,去他那里当然瞒不过耿占秋。林奇把昨晚的分析与计划说了一遍,耿占秋眉头紧锁,当即说道。 “林大人,耿某可不是怕事的人,宫中出了乱子我监天院也难辞其咎,实在不行在下派人去拿了他。” 林奇很赞赏耿占秋有这种勇气,却是摇了摇头,“老耿,我知道你不怕招惹麻烦,但黄泽清毕竟不是一般的太医,你的人去拿他,太医院必定会到处告状。到时候陛下一旦开口放人,以后可就动不得他了。我跟你不一样,至少我林奇还在太医院挂着神医的名头,黄泽清跟随我去归尘院,那些太医们即便知道隐情也不敢造次。” “再者说,我林奇这个恶人也不是当了一天两天,就算是个误会,也不在乎多背一个骂名。可是你们监天院要是得罪了太医,那以后有个灾殃可就麻烦了。” 耿占秋知道林奇这是好心为他着想,感激的抱了抱拳,“林大人,如今你的所作所为,在朝臣心中尽人皆知,都知道你是故意给自己抹黑。连朝臣都看明白的事情,陛下当然明察秋毫。其实,陛下还是很信任你的。” 耿占秋有些话不便明说,其实刘轲对林奇这种自黑的行为很反感。耿占秋点给了林奇,也是希望他能明白陛下的心意,不必故意给人留下把柄。 林奇默默的站起身,“占秋兄,林某多谢了。若是真能抓住金面龙首这个功劳给你,我林奇要的只是个安心,但是你在京都的资历很浅,想在这潭浑水之中耍的开,必须要有一份夺目的功劳才行。另外,膳食和水源务必要盯紧,谁也不好说太医之中有多少内鬼。” 看到林奇要走,耿占秋客气的问道,“要不要派几个好手跟着您。” 林奇笑了笑,“派两名审讯高手去归尘院吧,最好不要只会动粗的那种。对付黄泽清这种人,要从他的话语之中找出漏洞。” “好,我马上安排。” 耿占秋亲自把林奇送到监天院阁楼之外,对于金面龙首这件事耿占秋很是重视,当即派人去找内官大总管侯德贵,让他加派人手查验宫内水源与膳食。 林奇拎着拐杖不慌不忙的走向太医院,他对这里可不陌生,众太医看到林奇突然出现,纷纷上前见礼。如今的林奇可不是从前的九品神医,谁都想巴结一下这位当朝权贵。 面对这些老熟人,林奇也只能客气一下,说是找黄太医有要事相商,这才让众人躬身退下。林奇跟随一名内官来到黄泽清的药房,别看太医的官阶不是很高,但他们每个人的药房都是禁地。即便是皇亲国戚没有太医的允许,也不能擅闯药房重地。这可不是黄泽清立下的规矩,而是宫中的禁忌,因为汤药一旦出错,有外人进入这个责任可就说不清了。 黄泽清得知林奇来找他,心弦不禁一颤。昨晚他当然发觉到巴郎在追踪,精明的黄泽清临时躲在了一处乞丐藏身的桥洞,才躲过巴郎的搜索。或许巴郎不会想到堂堂的金面龙首,会委身于脏兮兮的乞丐之中,所以才让黄泽清躲过一劫。 黄泽清命人把林奇请了进来,盘膝而坐的黄泽清拱了拱手,“林大人,你可是很久没有踏足过太医院了。别忘了当值墙上依然有你林神医的腰牌,这里也算是林大人的属衙。” 林奇笑了笑,回头看了内官一眼,内官很懂事的退了出去。药房的大门关闭,林奇也在黄泽清对面坐了下来。 “黄大人,你可知林某现在是什么职位?” 黄泽清莫名其妙的看着林奇,“当然知道,如今林大人可是我大安的护国军师,难道~林大人真要放弃神医的名头弃医专政?林大人,那可真是有些可惜了。” 林奇嘴角上带着一丝痞气的笑意,“我指的不是医者这个身份,而是~难道黄大人忘了我还是督察院的老大?” 黄泽清洋装一愣,“怎么,林大人今日是以督察院的身份来此?” 林奇点了点头,“黄大人,宫中有一批药材在账目上有些混乱,我想请黄太医去对对账。你我都是老友,我也不想在太医院查办,闹得沸沸扬扬那可有损黄太医的声誉。所以,还是去我归尘院吧,那里清静,就算有什么出入,你我之间也好说话。” 黄泽清心中提起了警觉,“林大人,在下知道督察院督察天下百官,但宫中好像不在此列吧?” 林奇目光一肃,“黄太医,宫中有一批烈性药材不知所踪,你我都是医者,应该明白这些药材的危害有多大。原本督察院是不该插手宫内事务,但我林奇毕竟还挂着神医的名头,所以陛下让我来详查一下。若是黄太医不怕有损太医院的名声,我可以调派督察院现场办公。” 黄泽清听完,心中冷笑,心说你小子在老夫面前还嫩了点。林奇真要是顾及旧情,区区一笔药材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即便是豺狼猛药,太医们无非是想贪腐些钱财,根本不值得大动干戈。林奇这样做,分明是已经在怀疑他,看来自己百密一疏,还是露出了什么马脚。既然这样,黄泽清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毕竟他现在不是叶十三的对手,黄泽清根本不敢冒险。 “那~好吧,我马上命人备车,跟随林大人去归尘院。” 林奇微微笑道,“不必了,黄大人乘坐我的车撵吧,那可是陛下御赐的宝车。你我二人在车中叙叙旧,最近我可是很怀念先帝时期的那几个老友。” “与你同乘?” 黄泽清心中一动,听林奇的话语并没有把他列为危险人物,既然这样,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林奇再逃离出去,至少在唐川面前是大功一件。 黄泽清坐着轮椅,与林奇有说有笑的走出了太医院。表面上看,二人其乐融融相谈甚欢,根本没有任何反目成仇的迹象。但暗地里,林奇与黄泽清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只不过林奇错估了形势,他以为黄泽清是待宰的羔羊,岂不知,这位看似又老又残的黄泽清,可是个彻彻底底的凶神恶煞。 来到宫外,当黄泽清看到林奇居然只带着两名随从,心中不禁大喜。只要叶十三没有随行保护,黄泽清自信杀了林奇之后,依然可以从容的逃离出去。 第二百二十六节 鹿死谁手 大安京都,百花坊临街不远处,有一家门面不大的香粉店铺。如今归尘院的大小姐芊芊可是这里的常客,隔三差五就来挑选一批名贵的香粉。 老实巴交的车夫在门外候着,二楼的雅厅之内,不大一会走进来两个人。芊芊早已经在里面等候,但是看到进来的二人,芊芊一下子愣住了。她没想到戚夫人身后竟然是北辛孟托,如今的局势,这位北辛军师竟然还敢跑到大安京城,着实让芊芊有些意外。 芊芊对唐川和孟托有着发自心底的畏惧,赶忙起身见礼,“婢女陌芊,见过孟托大人。” 孟托脸上堆满了笑容,双手搀起了陌芊,“芊芊姑娘不必客气,如今这京城之内,芊芊姑娘也算是豪门贵人,这婢女二字就不要再提了。我北辛有如此巾帼英雄忍辱负重,唐帅与国主心中甚是欣慰。我也正打算这两日约你一见,没想到芊芊姑娘主动联系了戚夫人。怎么,难得林奇那边有什么要事?” 芊芊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孟大人,小女子斗胆问一句,宫中的黄泽清太医,可与我北辛有联系?” 戚夫人到没觉得什么,孟托心中却是一震,表面上却装着沉稳的问道,“芊芊姑娘,你今日来,是为了那个黄太医?” 芊芊点了点头,“林奇怀疑他与金面龙首有牵连,已经去宫中缉拿他。如果此人也是我北辛暗探,大人与戚夫人最好马上斩断与他的一切联系,所有与黄太医有关人员立即撤离。督察院的能力非常大,小心把所有人都牵连出来。” 孟托眼皮一颤,吃惊的问道,“林奇去宫中缉拿黄太医?他手中可有什么证据?” 孟托心说他刚刚知道黄泽清就是金面龙首,难道林奇这么快也找出了线索?一旦金面龙首被林奇俘获,这对孟托的计划可是个不小的重创。 芊芊看着孟托,认真的说道,“大人,督察院要抓人,除了朝中二品以上的大员,林奇不需要什么证据。从小女子所知的情况来看,目前也只是怀疑黄太医与金面龙首有联系,林奇是想从他口中找出金面龙首的下落。而且,金面龙首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我想让戚夫人警告他一声,最好让金面龙首出城避一段时日。” 孟托心说一旦林奇去抓人,恐怕黄泽清当场就要暴露出来。以金面龙首的地位与威望,孟托知道他绝不会让自己落入林奇之手。即便林奇不知内情,黄泽清也不敢冒这个风险。恐怕,双方很快就会有一场击杀。 孟托面色一紧,“戚夫人,马上召集所有人,在归尘院通往皇宫的几条主线上埋伏,密切观察一切动向。” 戚夫人答应一声,芊芊却吃惊的问道,“大人,难道你们要击杀林奇?” 孟托目带寒意看着陌芊,“芊芊姑娘,为了我北辛二十万将士的冤魂,林奇必须得死。杀死林奇,这也是唐帅的密令。” 芊芊急忙说道,“大人,这里可是大安京都,皇宫之内有巴郎与鬼手坐镇,即便林奇没有带十三护卫,一旦他的御赐车撵遭到袭击,望楼很快就会召集附近巡卫赶过来。再者说,别看林奇只带着两名随从,百花坊的人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到时候只要抓了一个活口,百花坊必然会遭到清洗。大人,您千万要三思啊。” 芊芊身为北辛人,为北辛出力那是她的本分,但孟托要刺杀林奇,芊芊却是有些抵触。毕竟一直以来林奇视她为亲妹妹一般,如果没有林奇的保护,恐怕芊芊早已不在人世。 戚夫人也有些担心的看着孟托,她更不愿意把亲亲苦苦建立起来的百花坊毁于一旦。戚夫人知道自己手下的斤两,对付普通人可以,对付林奇身边的高手根本行不通。万一被林奇抓了活口,那她在京城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孟托看出二人的意思,暗暗咬了咬牙,警告的说道,“你们只需听命而行,本大人没有下令之前,任何人都不得轻举妄动。但是命令一下,所有人都要有割舍生死的决心,谁敢背叛北辛,唐帅必定饶不了他。去吧,马上沿途布局监控,切不可放过任何消息。” 孟托心说黄泽清肯定不会放过林奇,他俩不管谁生谁死,这一路上必定不会太平。不过孟托心中也有些期待,在他看来林奇若是在宫内直接缉拿黄泽清,那已经残疾的黄泽清不会活着离开皇宫。一旦林奇没有在皇宫动手,那死的必定是林奇。孟托也希望是这个结局,只要能杀了林奇,哪怕把京都的谍者都抛弃他也在所不惜。 此时,林奇与黄泽清不紧不慢的已经走出了皇宫。看着林奇华丽的车撵,黄泽清羡慕的说道。 “林大人,我大安朝臣之中,也唯有林大人能享有如此的恩宠。没想到我黄泽清,也能坐上御赐的马车,实乃三生有幸啊。” 林奇淡淡的笑道,“比这舒适百倍的车我都坐过,没什么大不了的。等空闲下来,我亲自设计一辆,估计陛下看了都得眼馋。” 黄泽清心中暗骂,心说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傲慢的连当今陛下都不放在眼里。杀了此子,也算是替先帝除了一害。 林奇让两名随从架着黄泽清上了车,他的木轮椅留在了宫外。林奇回头看了一眼宫门之上,此时巴郎正站在上方注视着林奇,看到林奇的目光看过来,巴郎默默点了点头。林奇缉拿黄泽清,他不想在宫内闹出动静,但林奇也要防备暗中的金面龙首。所以,他请巴郎动用望楼,密切监视着自己的车撵。另外林奇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故意不让十三等人跟随,万一能引出金面龙首,林奇的拐杖将再次发挥它的威力。 林奇给两名随从暗示了一眼,向车夫赵大河吩咐道,“大河,路上走慢一些,黄大人腿脚不方便,别太颠簸。” “府主放心,保证驾的平稳。” 林奇点了点头,这才上了车撵。车中非常宽敞,林奇与黄泽清一左一右面对而坐。 黄泽清淡定的看着林奇,眼神之中带着一丝嘲笑。林奇也是嘴角上扬,手中拐杖放在双膝之上。 “黄大人,看来你心情不错啊,难道就不担心那批药材会连累到你身上?”林奇问道。 黄泽清没有回答,反而是长叹了一声,“林大人,自从你入宫为陛下诊治到现在,咱们也相识有几年了。说实话,有时候老夫真觉得你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 林奇笑道,“怎么,是因为我的医术理论,超出了此世的认知?” 黄泽清摇了摇头,“这到不是,老夫奇怪的是,区区一个边地出生的蛮人,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多。就医术来讲,或许你机缘巧合得到了某高人的遗录传授。但行军布阵,与治理朝政,没有多年的经验积累那可就有些说不通了。” 林奇呵呵一笑,“黄大人,你不会怀疑我林奇是北辛谍者吧?” “你要是北辛谍者,如今唐川早已兵临城下了。所以说,老夫觉得你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 林奇点了点头,表情也严肃下来,“黄大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我皆一样。你对我林奇好奇,在下对黄大人同样好奇。比如说,黄大人身为先帝宠臣,如今遭受当今陛下的冷落,心中定然不满。而先帝宠臣之中,还有一位金面龙首,黄大人与他~也应该存在着某些秘密吧?” 黄泽清目光看向了车窗外,淡定的说道,“林大人,先帝对你的恩宠也超出了常人,难道你就不觉得心中有愧吗?” 林奇微微一怔,这话怎么听也不像是一个太医该说的话,听这语气,仿佛似曾相识。 “黄大人,在下为了大安生死都不惧,何来的心中有愧?” 黄泽清从车窗外收回目光,看向了林奇,“背叛了先帝,难道心中无愧?要知道先帝立下的传位之人可不是刘轲,更不是刘秉,而是太子刘律。你不该跟随那些叛臣假传圣意,林奇,陛下临终之前对你非常信任,你却背叛了先帝。” 林奇不禁吃惊的看着黄泽清,“当时你又不在场,你怎知陛下立的不是刘轲?” 黄泽清冷笑了一声,此时车撵已经转过另一条街区,黄泽清也不想再装下去。毕竟归尘院距离皇宫不是很远,万一叶十三等人前来迎接,到时候他也很难脱身。 “林奇,你可知老夫是谁?” 黄泽清动用了腹语,声音冰冷而阴沉。林奇的表情发生了变化,这声音对他来说太熟悉了。当初在观星阁内,林奇还以为是金面的遮挡而发出这种沉闷的声音。没想到~黄泽清居然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你是~模仿还是~不对,你~你就是金面龙首!” 看着黄泽清眼神由温和平静变得阴森可怕,林奇终于可以肯定黄泽清就是那神秘而可怕的金面龙首。林奇曾经做过各种猜测和推断,他做梦也不会想到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黄太医,居然就是令人心畏的神秘人~金面龙首。 砰~!车内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车壁震裂,一道身影蹿了出去。 第二百二十七节 惊动圣驾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别说是车夫赵大河,连同两名随从都愕然的愣住了。谁也没想到身已残疾的太医黄泽清,会有如此的功力。当两名随从回过神,黄泽清早已闪入一条小巷之中。 “府主~!”赵大河慌忙掀起坍塌的车顶,却发现林奇面色苍白正大口喘息着。 “快~返回皇宫。”林奇左前胸冒着鲜血,右手还紧紧抓着拐杖。刚才他与黄泽清几乎是同时动手,不过在黄泽清的偷袭之下,林奇那一枪没射中要害,而黄泽清也在中枪之后双指插偏了方位。可以说,他们双方都侥幸的捡回了一条命。 赵大河看到林奇受伤,顾不得清理残破的车壁,赶紧调转马头向回奔去。两名随从迅速冷静下来,抽出兵刃紧张的护在了两侧。 林奇捂着前胸,受伤的位置再向下半寸就会击中他的心脏。这样的伤他一个人无法自救,只能让太医们来处理。至于黄泽清的逃走,林奇也有些无奈,不过好在他已经知道金面龙首的真实身份,以黄泽清的残缺之躯,林奇相信他躲不掉全城的搜捕。 赵大河刚转过街角,只听着咔嚓一声,车轴突然断裂开。黄泽清逃遁之时用上了全部功力,不但震碎了车壁,临走前双掌拍在车厢的一侧,借助反弹之力飞奔而走。但是这驾看似华丽的马车,却没有经受住黄泽清的摧残。若是他鼎盛时期,整驾马车早已碎裂。 赵大河急忙拉住马车,“你们保护府主,我来斩断缰绳。” 赵大河虽然武功不高,却是经验非常老道。街道两侧的人们纷纷吃惊的围观,这种情况之下赵大河只能骑着拉车的马匹带着林奇去皇宫。他不敢交给两名随从,毕竟他俩还要负责警戒和保护。万一出现意外,把林奇交个他们反而羁绊了两人的战斗力。 一名随从谨慎的搀扶起林奇,另外一人则是警觉的看着四周。就在这时,一条巷道之内响起了一阵悠远的笛声。突然间,六七个人向这边冲了过来。 林奇目中寒光一闪,紧咬牙关对身边的随从说道,“留一个活口,不必管我。” 林奇推开了搀扶的随从,赵大河急忙闪过来扶住了林奇。两名护卫知道责任重大,迅速背靠背把林奇护在了中间。 “护国军师林大人在此,所有人退避,胆敢上前者杀无赦!”其中一人高声喊完,直接一刀斩了下去。 这二人虽说无法与十三廖仓相比,但绝对是个狠角色。面对百花坊这几个区区护院,还不是二人的对手。但是巷道之内,再次冲过来六七人,最让二人头疼的居然有一个弓箭手。 嗖~一支利箭射了过来,赵大哥急忙一转身,用身躯护住了林奇。好在对方箭法不是很高明,这一箭只是射在了赵大河肩甲之上。但即便是这样,也让两名随从有些慌了神。 “大河,快,进入街边的店铺。”一名随从高喊一声,挥手又斩杀了一人。 街道两旁的人们早已吓得纷纷躲避,就在赵大河强忍着剧痛要把林奇架到街边之时,巴郎从屋顶上飘落。 “你们保护林奇,这些宵小交给我。” 一道剑气横扫了出去,巴郎看到望楼的急讯,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看到巴郎出现,林奇终于松了口气,就在这时,街道两端巡守的官兵也杀了过来。 这些倒霉的百花坊护院,面对巴郎这样的强者,他们连逃走的资格都没有。不过巴郎没有击杀了这些人,眨眼间就是惨叫声一片。 战斗很快结束,两端跑来的官兵们一个个吃惊的看着巴郎和林奇等人,不知道是该行礼还是该斩杀了那些惨叫的刺客。 巴郎走过来吃惊的看着林奇,“怎么回事?受伤了?” 林奇疼的直咧嘴,“先别问了,赶紧带我去太医院。大河,你的伤势如何?” “府主,我不要紧。” “那好,告诉官兵,把所有刺客都带回督察院,交给郑成。” 林奇说着,低声耳语了两句。林奇让赵大河转告十三,黄泽清就是金面龙首。 林奇安排完,巴郎二话不说一伸手抱起林奇,直接飞身奔向了皇宫。 护国军师林奇被人行刺的消息,很快传播开,皇宫之内,更是惊动了顺的帝君刘轲。 太医院之中,刘轲在鬼手杨九如以及耿占秋的保护之下,亲自来到了太医院。当鬼手看到林奇的伤口,不禁吃惊的看了看巴郎。巴郎悄悄指了指林奇,那意思还是问他自己吧。 太医们按照林奇的吩咐,替他消毒之后包扎了伤口。这可不像前世有着麻醉,疼的林奇汗珠子直落。看到林奇处理完伤势,耿占秋当即向所有太医吩咐道。 “你们都退下,所有人都在院内候着,不得离开半步。” 太医一个个惊恐的躬身而退,转眼间只剩下了鬼手巴郎等人。 刘轲震惊的看着林奇,“林奇,什么情况?难道是北辛唐川派来的刺客?” 林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脸上居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陛下,这一次,微臣可是伤的太值了。” 林奇说完,也来不及详细解释,马上向耿占秋吩咐道,“耿大人,立即封闭城门,全城搜捕黄泽清,此人~就是金面龙首。” “什么?” 不但是帝君刘轲震惊的有些不敢相信,连巴郎和鬼手都觉得不太可能。毕竟黄泽清与金面龙首都是先帝的宠臣,而且黄泽清有时候也刻意让人觉得他们俩经常同时陪伴先帝。要说二者根本就是一个人,一时间很难让人相信。 林奇指了指自己刚包扎好的伤口,“黄泽清一直表现的是文士太医,但是你们觉得区区一个文弱残疾之人,能够以二指之力差点要了我的命?耿大人,赶紧去安排,黄泽清也受了伤,千万别让他跑掉。” 鬼手疑惑的问道,“林奇,刚才我看了伤口,确实像是金面的追魂指。可是,黄泽清若是金面龙首,那你又如何能将他击伤?” 刘轲也诧异的看着林奇,毕竟林奇的说法太过荒唐,他甚至都不知道林奇带走了黄泽清。 林奇只能郁闷的解释道,“鬼手前辈,是枪神展威给了我一枚保命的暗器,没想到用在了金面龙首身上。黄泽清本以为我必死无疑,在车中已经承认了他就是龙卫之首。此人善用腹语,以前在兽面之下从没有用过真实的声音。至于在街道上行刺我的人,那些人应该与黄泽清无关,毕竟他根本不知我要入宫缉拿他。好在留了不少活口,相信很快就会问出虚实。” 林奇只能以枪神展威做掩护,反正死人是无法对症。况且外界已经传闻叶十三得到了展威真传,这种似是而非的谎言也难辨真假。 刘轲猛然一回身,“占秋,立即全城缉拿黄泽清,朕相信林爱卿。” 耿占秋答应一声,急忙跑了出去,林奇这才把详细情况向刘轲禀报了一遍。得知黄泽清隐匿不少带毒的草药,刘轲目中寒光一闪。就凭这一条,不管黄泽清是不是金面龙首,他都该杀。身为太医不如实上报烈猛之药,本身就犯下了宫中禁忌。 “鬼手,你亲自去查一查黄泽清的住所。如果找出这批药材,立即销毁。” 鬼手杨九如答应一声,迅速闪了出去。 就在林奇在宫中处理伤口之时,赵大河带着一群官兵回到了归尘院。叶十三与廖仓等人还等着林奇把黄太医带回来,没想到受伤的赵大河,不但带来了一群巡守官兵,还有不少惨叫的‘罪犯’。 不等众人询问,赵大河急忙上前在叶十三耳边耳语了几句。叶十三吃惊的看向了赵大河,赵大河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是府主的原话。” 叶十三目中寒光一闪,回头向郑成廖仓等人说道,“你们马上酷刑审讯这些人,他们是行刺少爷的刺客。” “你说什么?行刺?”郑成愕然的问道。 “赵大哥,你来跟他们解释吧,我还有要事。” 叶十三说完直接抄起了陨铁枪往背带中一插,大白天的直接跑出去跃上了屋顶。叶十三知道有众多官兵在场,赵大河不便提及金面龙首的名字。林奇这样安排,也是不想引起京都百姓的恐慌。 林奇吩咐耿占秋封闭城门缉拿黄泽清,但林奇知道面对这样狡猾的高手,或许唯有叶十三这种天赋异禀之人能追查的到线索。黄泽清身受枪伤,就算他功力再高也会留下痕迹。以叶十三灵敏的嗅觉,林奇相信他这一次绝对跑不掉。 光天化日之下,叶十三从街边的房顶上飞身而下,落到了那驾残破的马车旁边。十几个巡守官兵还在警戒,刑部的捕快也早已赶到。叶十三的突然出现,把众人吓了一跳,当他们看到来者是大名鼎鼎的叶十三,纷纷上前见礼。 叶十三面色冷峻的喝退了众人,微闭双目趴在了残破的车撵之上。众人一个个吃惊的看着叶十三,却没人敢上前询问。 叶十三猛然睁开双目,顺着车辙印记向前看去。叶十三一边走一边细致的嗅着,他走的不快,终于来到了黄泽清中枪的地点。看着地面还有些散落的木屑,叶十三鼻子一动,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一条小巷。 叶十三解下背上的陨铁枪,双手一拧合二为一,纵身朝着小巷闪了过去。 第二百二十八节 调虎离山 大安京都,四城门的突然关闭,这可非同小可。要知道这里可是大安京都,其规模远远大于秋水城,且不说来往的商客,光是每日里送入京都的蔬菜瓜果就难以计量。除非是兵临城下,否则京都很少在白日里关闭城门。 归尘院内,九儿得知前院纷乱,赶紧跑过来问明原由。当赵大河把详细经过细说了一遍,九儿与郑成等人无不吃惊。皇宫的太医之首他们都熟悉,谁也想不到残疾的黄泽清居然就是金面龙首。这一下,郑成等人才明白十三的去向,原来他是追踪金面龙首去了。 廖仓很快审讯出那些刺客的身份,震惊之下赶紧报给了郑成。得知刺客都是百花坊的护卫,郑成当即命廖仓召集所有人,以督察院的名义查抄百花坊缉拿戚夫人。 九儿紧张的脑子都有些纷乱,黄泽清是她从小就认识的太医长者,戚夫人更是她们淑女画苑的常客。怎么忽然之间,这些人都变得如此可怕,九儿甚至感到身边埋藏着重重危机。 大安京都百花坊,廖仓等人还是慢了一步,戚夫人得知刺杀失败,先一步收拾细软跟随孟托去了西市坊。北辛谍者在大安京都向来是两条线路,自从干货行孙来成出事之后,谍者就以百花坊为中心,但两市坊的谍者密站也没有就此取消,只是暂时静默下来。如今百花坊暴露,孟托再次启用了两市坊的密站。戚夫人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她也只能追随孟托离开京都。 大街之上,监天院的密探,督察院的督察使,以及城防营的巡守官兵,仿佛都在追查着某些人。百姓们吃惊的涌上街头,反而让大街上显得更加混乱。 此时,叶十三独自一人倒提着陨铁枪,出现在了东市坊。根据这一路上的点滴线索,叶十三发现黄泽清遭受了少爷的枪伤之后,居然还能绕行几条街区,故意迷惑追踪的人。 叶十三专注的盯着地面,鼻翅时不时颤动一下,过往的百姓一看叶十三督察院的官服,吓得纷纷避让。 叶十三走的不是很快,根据一路上留下的痕迹,他知道黄泽清是靠着双手的支撑来到这里。虽说好多痕迹被过往的人群所破坏,但叶十三还是找到了蛛丝马迹。 叶十三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去,他的对面是一家熬制药膏的店铺。此时店门紧闭,里面浓郁的膏药气息掩盖了其它味道。叶十三深深的呼吸了两下,目光渐渐变得锐利起来。他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这是血的气味,甚至连浓重的药膏气息都掩盖不住。 叶十三枪尖一刺一震,直接刺断了门栓,闪身撞了进去。当叶十三停下身躯的时候,眼前却是横七竖八的躺倒好几个人。看着这些人身上的血迹,叶十三没有停留,直接窜向了后院。与前面店堂里一样,后院之人也是无一活口。甚至连两位熬制膏液的老人,也倒在了火炉旁边。 叶十三四下看了看,这里的气味太杂,饶是叶十三嗅觉灵敏,也被这刺鼻的药膏味道所压制,再也闻不到黄泽清身上那清淡的檀香气息。寻找了一圈,叶十三眼神一亮,目光在墙角处发现了两道指痕。叶十三纵身跃上了院墙,翻越院墙之后,叶十三终于又捕捉到那丝淡淡的香气夹杂着血腥气息。叶十三怕耽搁太久气息会越来越淡,赶紧顺着气息快步追了下去。 三十几息之后,倒在火炉旁的一名满身鲜血的老者,忽然睁开了双眼。他没有死,甚至根本就没有受伤,因为他是黄泽清最信任的穆开厚。 穆开厚没有马上起身,直到确认叶十三已经走远,这才一翻身爬了起来。穆开厚谨慎的观察了一下,顺手把叶十三撞开的店门关闭,又拉过一张方桌顶在门后。做完这一切,穆开厚又匆匆返回到后院。在左侧一处堆放杂物的凉棚之内,穆开厚掀开一口倒扣的大铁锅,拉起了一道杂草遮挡的木板。 木板下面是一口地窖,木板一揭开,两名满面疤痕的年轻人迅速蹿了出来。 穆开厚看了一眼,当即吩咐道,你们在外面警戒,我下去之后把这里遮掩好。穆开厚吩咐完,这才下了地窖。 地窖深处,是一个面积不大的空间。顶端留着通风口,也能听到外面的声音。赤着上身的黄泽清正躺在一堆杂草之上,店家阿贵正帮他处理着伤口。子弹穿透了黄泽清的前胸,阿贵无奈之下只能暂时帮他用金疮药止住血。不过此时阿贵的眼神之中,却充满着恐惧和悲愤。他悲愤的是黄泽清闯进来之后,直接命令隐匿在此的穆开厚等人大开杀戒,把店内所有看到他的人都灭口。这其中,也包括了阿贵的家室。 穆开厚看着面色惨白的黄泽清,轻声说道,“主子,果然是叶十三,好在你吩咐武奴拿着带血的衣物迅速远离,不然此子还得继续搜寻下去。” 黄泽清微弱的点了下头,他早已领教过叶十三灵敏的嗅觉,下地窖之前他就安排武奴持他衣物远离。毕竟黄泽清常年嗜爱熏香,他知道林奇必然会派叶十三来追杀自己,为了防止万一黄泽清命一名武奴拿着衣物迅速远离。只是他没想到,叶十三会来的如此之快。如果不是自己忍痛果断下令,恐怕是难逃此劫了。 黄泽清喘息了几下,至今还在震惊林奇手中的那柄拐杖。当初林奇用‘神器’击伤了苏东阳,那神器黄泽清研究过多次,确定已经无法再用。没想到如今的林奇,手中又造了一把更犀利的神器。回想当初在观星阁内,林奇拐不离手的样子,黄泽清才明白此子心机之深,早已暗中准备好了防身利器。甚至说,哪怕当年先帝对他不利,此子或许也会弑杀帝君。 店家阿贵嘴唇动了动,却没敢说什么。黄泽清觉察到了他的异常,微弱的说道,“阿贵,是我对不起你,但不这样做,大家都得死。等本尊伤好之后,咱们就远离京都,本尊藏留的财富,足够你富贵一生。” 阿贵躬了躬身,“尊上,阿贵绝无嗔恨之意,只要尊上愿意,阿贵愿为尊上赴汤蹈火。” 穆开厚走了过来,“阿贵,你我都是主子当年救下的残魂,没有主子就没有当下的一切。不必难过,主子会补偿你的。” 阿贵急忙对着黄泽清拱手说道,“对对,阿贵的这条贱命就是~。” 阿贵刚说到这,突然眼珠子猛然一睁,吃惊的张着大嘴。穆开厚手持一柄利刃,从后心刺穿了阿贵的前胸。 看着阿贵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黄泽清冷漠的说道,“老穆,他不会出卖你我,该留着他。” “主子,此地也不宜久留,等天黑之后我就着急其余的武奴,咱们必须要离开京城。带上他,只能成为累赘。” 黄泽清想了想,“老穆,林奇这小子阴险歹毒,我被他神器所伤,虽然没有击中要害,恐怕也无力再战。你马上去百花坊一趟~这一次恐怕要借助北辛的力量了。” “也好,我这就去百花坊,顺便打探一下市面上的情况。外面那两名武奴留给主子,他们都是可靠之人。” 黄泽清点了点头,现如今就算不可靠,他也只能这样了。黄泽清知道自己暴露之后,京城之内必然会大肆搜捕,况且他双腿已残,目标非常明显,黄泽清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皇宫之内,经过太医诊治之后,林奇的脸色稍微的恢复了些气色。御书房中,林奇与刘轲听着监天院及时传送的消息。皇宫之外,更是有不少大臣要求见陛下。 刘轲也有些为难,刚刚平静的京都,因为再次关闭城门而造成了恐慌。最为重要的是,如果不打开城门的话,很多民生物资都无法运入城内,刘轲也不想造成动荡。 林奇靠着太师椅上,轻声说道,“陛下放心,我已经让耿大人告知督察院,查封的所有米粮店全部解封。另外,午时一过就可以打开城门,黄泽清中了微臣的暗器又身有残疾,只要有针对性的盘查他绝对出不了城池。再者说,金面龙首已经不再神秘,他的威胁已经不算什么了。就算是活捉了他,无非就是能解开先帝之时的一些谜团。” 刘轲重重的点了点头,“鬼手已经发现了他磨研的毒粉,林奇啊,你又为朕解决了一大隐患。身在暗处的金面龙首是个巨大威胁,但明面上的黄泽清,在朕眼里只不过是个蝼蚁尓。” 说到这,刘轲伸手抓起御案上的一道密犊,“黄泽清入太医院的时间,与先父称帝的时间相吻合。巴郎说他的腿上,或许就是上次跌落山崖而制。好在朕对他一直不怎么喜欢,如果向先父一样宠信,恐怕朕早已被他所害。” 两人正说着,耿占秋匆匆走了进来,二人都看向了耿占秋,不知道外面又有什么最新消息。 耿占秋躬身说道,“陛下,林大人,刚才督察院刚送来消息,行刺林大人的杀手都是百花坊的人,但是廖仓带人去扑了个空,百花坊的戚夫人已经不知去向。但从搜查的证据表明,那里是北辛的一处密站。另外,叶十三也让我监天院探子告知林大人,他已经发现了目标。我已经命望楼严密监视那一区域,为了不打草惊蛇,微臣有意调开了巡守,盯梢的全是追踪高手。” 刘轲赞赏的夸赞了几句,林奇到不在乎什么百花坊,他关注的是叶十三。 “老耿,叶十三说的什么位置?” “东市坊那边的一处膏药铺子。” 林奇一听,他也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向刘轲告辞,林奇要返回归尘院亲自布局。他知道黄泽清诡计多端,林奇可不相信监天院的人能拿得住他。 这一刻,东市坊的一处房檐之上,叶十三抱着陨铁枪盯着膏药店的位置。刚才他离开之后,叶十三忽然发现地面上居然找不到黄泽清的指印。他甚至在一处墙壁上,发现了不同的鞋印。擅长追踪的叶十三当即明白是被调虎离山,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找到一个监天院探子,让他火速告知林奇。而叶十三自己,却在守株待兔,默默的等待着那处店铺的动静。 第二百二十九节 一团火焰 大安京都碧霄阁,身材肥硕的庆温侯坐在软塌之上,当他与何芳华得知宫中内官传来的消息,庆温侯心中也不禁一惊。 “黄泽清~居然就是龙卫大统领?”庆温侯刘业做梦也想不到二者竟然就是一人。 何芳华轻声问道,“侯爷,要不要通知两市坊的人,协助督察院与监天院密查?” 庆温侯想了想,“林奇去宫中缉拿黄泽清,而黄泽清逃走之后林奇又遭到了截杀?阿芳,本侯怎么觉得有些怪异?” “怪异?”何芳华一怔,“侯爷,难道您不认为黄泽清就是金面龙首?” 庆温侯摇了摇头,“鬼手杨九如绝不会信口开河,他派人传话,十有八九可以认定。但即便黄泽清成为残疾,他要是金面龙首的话,林奇与他同车而行,怎么可能活下来?黄泽清又是如何受的伤?” 庆温侯这么一说,何芳华也觉得有些奇怪,“侯爷,难道那林奇~也是深藏不露?” 庆温侯哼了一声,“这小子身上诡异的地方太多了,本侯至今都没有查出他以前的底细,确实令人奇怪。不过,既然牵扯到了金面龙首,不管是不是真的,都不能再让黄泽清逃离京城。阿芳,马上传令下去,动用所有人追查线索,一旦有了消息立即前来报给~不,直接报给归尘院。” 庆温侯安排了人手,京都之内不但是两市坊的暗底动用起来,誉国公李智也启用了暗底,务必要找出黄泽清。除了他们之外,卫国公赵德章、相国潘准,以及六部大臣,纷纷亮出了底牌,全力搜索黄泽清。 在先帝时期金面龙首得罪的人太多,而且他们都是违背了先帝遗愿,支持刘轲上位的人。这些大臣也不想留下隐患,更何况他们也想让督察院抓到活口,好解开先帝时期的一些谜团。 大安京都西市坊前街东头,一家皮货商号内宅,孟托带着神色紧张的戚夫人已经躲到此处。唐川的两名亲兵把守在门两侧,这次刺杀的失败已经惊动了大安皇宫,如今两市坊也在严加盘查。 皮货商号的大掌柜走了进来,此人名叫谢安贵,年近六十,已经在大安京都卧底十余年,是孟托很少启用的秘密人员。如今百花坊暴露之后,孟托无奈之下只能动用潜伏在大安京都的最后一批老人。 谢安贵对着孟托微微躬身,“大人,如今外面盘查的非常严密,恐怕今晚城墙也会加派巡逻。这里还算安全,要不然你们现在此处住上几日,等风声过后再离开。” 孟托问道,“老谢,外面可有太医黄泽清的消息?” “大人,官家已经贴出告示,正在全城缉拿黄泽清。不过,看样子官方还没找到此人。” 戚夫人忍不住问道,“谢掌柜,我的百花坊什么情况?” 谢安贵瞟了戚夫人一眼,“已经查封,里面的人已经全部带走了。” 戚夫人身躯微微一晃,眼圈不禁变得通红。孟托目光一厉,“区区身外之物,何必计较,当年唐帅派你来,可不是让你来享福的。这么多年网罗的都是废物,叶十三不在,竟然没有伤到林奇分毫,根本就是错失了一次良机。” 看到孟托严厉的目光,戚夫人吓得也不敢吭声。孟托缓了缓语气,向谢安贵问道,“老谢,城门是否还在封闭?” “大人,已经打开了,不过盘查的很严。” 孟托想了想,“不,还是今日就出城,越快越好。林奇遭受刺杀非同小可,但他现在的重点是黄泽清,此人身有残疾无法伪装,城门的严查只不过是做给他看的,越是此时出城反而更安全。一旦黄泽清被抓,所有力量将针对百花坊逃亡之人。到时候再走,恐怕更难了。” 谢安贵一听,想了想说道,“大人既然要尽快出城,我马上安排跑一趟皮货。另外,老夫与礼部尚书冯英山还算有些交情,真要有什么意外,可以打出他的旗号。” 孟托点了点头,当即命人打来一盆水,刮须净面打扮了一番。戚夫人也改头换面,打扮成老妈子的装束,二人假扮老夫老妻跟随皮货车队出了商号后院。 孟托铤而走险,倒是真应了他说的话,越是这种时刻越安全。所有官兵都把重点放在了残疾人身上,但凡出城之人身有残缺,哪怕长了个六指都得被抓起来。而且孟托前脚刚走,两市坊的街头混混以及各个眼线纷纷接到何芳华的命令,严密的盯着每一家商号。孟托但凡晚走半个时辰,他这位北辛军师没准就会落到这些街头混混手里。 此时东市坊的膏药店内,倒是异常安静,甚至外面的巡守也只是路过了一下,并没有挨家挨户的盘查。 叶十三嘴里叼着一根草棒,极有耐心的盯着那片区域。穆开厚的迷魂阵没有骗过叶十三,精明的叶十三觉察出不对之后,立即判断出这是调虎离山之计。黄泽清身受重伤,按说既然杀了膏药店的所有人,他就不应该再离开,毕竟没有其它地方比那里更安全。虽然叶十三没有在店内找出线索,但他相信既然有人想引开他,那正主黄泽清肯定就隐藏在那附近。 就在叶十三等候之时,忽然目光一紧,在高处盯着一名看似马夫打扮的老者。叶十三追踪线索之时,穆开厚离开了膏药店,此时他从外面打听完消息之后,又重新回到了这里。而穆开厚之后,接连六七个年轻人低着头快速的进入了店内。叶十三没有立即动手,但却更加坚定黄泽清就在此处。 药膏店后院的地窖中,穆开厚神色紧张的来到黄泽清身边,“主子,情况有些不妙。这片街区巡查的人很少,这绝对不正常。我已经把所有的武奴都召集过来,实在不轻就护着主子杀出去。” 黄泽清的气色比刚才更差,哪怕他是名医,也对自己的伤势无解。阿贵虽然替他止住了血,但是内里的疼痛,让黄泽清脸色惨白满面汗珠。 “老穆,看样子这里已经被发现,可与孟托联系上了?” “主子,百花坊~已经被查封。我听说,今日当街有不少人刺杀林奇,应该就是主子脱身之后,戚夫人他们动的手。” “刺杀林奇?”黄泽清吃惊的睁大了双眼,“今日林奇去宫中缉拿老夫,那戚夫人如何知道的消息?难道~。” 黄泽清不愧是精明之人,马上想到了陌芊。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必须想办法脱身才行。 “老穆,现在是什么时辰?” “主子,刚过了申时,再有半个时辰就落日。” 黄泽清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珠,“但愿能坚持到落日,老穆,你的那些武奴能否信任?” 穆开厚一怔,“主子放心,绝对可以信任。” “那就好,你听着~。” 黄泽清还不甘心就这么死去,他要活下来,哪怕功力全无,他也要利用自己医者的能力,让整个京都都付出惨重的代价。 就在黄泽清计划怎么出逃之时,叶十三突然看向了另外一侧,发现是廖仓匆匆飞身而来。 “廖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廖仓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望楼,“府主已经命人严密监控这一街区,他已经回到归尘院,让我告诉你伤势无碍,不必担心他,务必抓住黄泽清。” 叶十三点了点头,“黄泽清应该就在那家店铺之中,不过我查看的时候,并没发现线索。” 廖仓一听,目光顺着叶十三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十三,要不马上召集所有人,直接杀进去。” 叶十三摇了摇头,“我就怕是判断失误,一旦打草惊蛇,再想找出线索可就难了。再等等,他受了少爷那利器的伤,就算不死也得马上诊治。黄泽清要想活命的话,今晚他必然会逃出去。” “他走不掉,这里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算是神仙也插翅难飞。府主大人已经做好了安排,一旦发现目标,你尽管出手就是。” 廖仓说着,在叶十三耳边耳语了几句,说完之后,廖仓返回了归尘院,只留下叶十三一人独自监视。 日头西落,夜色降临,四城门提前落下了闸门。京都的百姓们依然还在议论着护国大军师遭人刺杀之事,此时的膏药店内,也开始行动了起来。 夜色之中,几团黑影翻越了围墙,其中一名黑衣人身上还背着一个人。叶十三看到这一幕,手持陨铁枪飞身而下追了上去。 三十几息之后,膏药店内又有三道身影出现,其中一名男子同样背负一人,从前门悄悄走了出去。只不过,当他们刚走出街角之时,突然间一道道火把亮了起来。 林奇端坐在一辆战车之上,廖仓与身穿铠甲的沈剑锋站在两侧。火把照亮了对面三人,从他们脸上的疤痕可以看出都是武奴,而中年的男子背上,还蒙着一块毡毯。 林奇身上有伤,手持拐杖靠着座椅之上,轻轻冷笑了一声。 “黄太医,别来无恙啊!” 毡毯之中伸出一只枯老的手臂,慢慢揭开了盖在头上的毡毯。林奇等人不禁一惊,此人竟然不是黄泽清,而是穆开厚。 林奇目光一寒,却听到穆开厚放声笑道,“林奇,我家主子早已逃离,我等只不过是故意引你们上钩而已。孩儿们,杀了他~!” 穆开厚从男子身上跳下,看着三名武奴喊叫着冲了上去,穆开厚却是身躯一颤,嘴角溢出了血迹。穆开厚知道三名武奴杀不死林奇,为了黄泽清,他选择了服毒自杀。 林奇没有在乎冲过来的三名武奴,目光却震惊的看向了膏药店方向。因为那里,已经燃起了巨大的火焰。 第二百三十节 烧焦的尸骨 廖仓等人轻易的解决掉三名武奴,这三人没有留下活口,重伤之下这些武奴都吞噬了毒药。 膏药店铺之外,林奇眉头紧皱,一把大火,把这家店铺烧了个精光。好在巡防官兵及时扑灭了大火,没有连带着左邻右舍遭殃。 “难道,十三追的才是黄泽清?” 林奇用丝巾掩鼻,遮挡着难闻的气息,他相信那波人马也逃不过十三的追杀,但那老者的话语,却让林奇非常起疑。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飞身而下,叶十三也返了回来。 林奇看到十三手中除了陨铁枪别无他物,急忙问道,“十三,可击杀了黄泽清?” “少爷,跟您分析的一样,我追的那波人只不过是疑局。逃走了一人,其余的全部被我击杀。怎么,你们也没抓到人?”叶十三吃惊的问道。 “我们这边也是假的,你杀的可都是武奴?” “不错,应该是备用的龙卫。” 林奇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残破的店铺。这片区域已经被他们围的铁桶一般,林奇不相信黄泽清还能逃离出去。难道说,黄泽清重伤之下,选择了葬身火海之中? 犹豫已经是夜晚,况且残墙断壁也不安全,林奇当即下令暂时把这里封闭。沈剑锋亲自带人把守,不论有人想进入还是逃出,格杀勿论,哪怕要一个死的黄泽清,也比逃出去的好。 皇宫之中,刘轲也在等待着消息。得知外面的情况,刘轲更是放心不下,当即命耿占秋加派一批宫中侍卫去封锁那一区域。 归尘院内,老国公李智与贤王刘秉早已等候多时,看到林奇等人回归,二人急忙站起身。 没等林奇上前给李智见礼,刘秉上前一把抓住林奇,“林奇,那金面龙首可抓住了?” 林奇看了看刘秉,“我说贤王殿下,你能不能让我喝口水在说,别忘了我身上还有伤。” 刘秉一怔,尴尬的看着林奇,顺手把他扶到了椅子上,“你说那黄泽清这么多年,一直给人的印象毫无武功可言。没想到这老家伙隐藏的够深的,居然是金面龙首。” 李智也期待的看着林奇,林奇却微微摇着头,“目前还没有黄泽清的下落,从种种迹象表明,黄泽清应该就在那里。我分析有两种可能,其一,就是黄泽清重伤不治已经身亡。其二,或许那里根本就是他布下的迷局,故意引诱十三上钩。” 说到这,林奇冷笑了一声,“总之,金面龙首已经不再是什么威胁。没人知道他是谁的时候最可怕,一旦曝光于天下,也不过是个残缺老者而已。至于先帝时期的一些谜团,知与不知都无关紧要了,如今是顺德年间,不再是盛德帝君刘创的时代。” 李智却严肃的说道,“林奇,最好是让他永远闭嘴,此人一旦活着,不定会引起什么麻烦。” 李智说着,暗示着看了林奇的拐杖一眼,那意思你小子用神器击伤了黄泽清,此事一旦传出去,这可对你非常不利。不管黄泽清如今功力如何,毕竟他是曾经的金面龙首,其武功的可怕深入人心。外界要是得知毫无武功的林奇竟然能击杀如此高手,别说是江湖人士,恐怕帝君刘轲都会眼馋。 三个人正说着,就看到卢继文引领一名身穿监天院官服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上前单膝跪地抱拳说道,“小的监天院把总封三,刚接到望楼急讯,陛下命贤王殿下、老国公李大人,与护国军师林大人马上入宫。” 林奇看了看李智和刘秉,看到二人没搭理人家,林奇这才说道,“好,我等马上入宫,你下去吧。” “谢大人,小的告辞。” 把总封三退了下去,刘秉撇了撇嘴,“走到哪里都躲不开他的眼线,国公大人,走吧,咱二人只不过是陪绑的,陛下想见得是林奇。” 李智笑了笑,“贤王殿下,去听一听也好,说不定监天院那边有了不同的消息。” 三人不敢耽搁,由于十三和廖仓还在事发现场,林奇命刘峰等人一路保护,一行人匆匆前往宫中。 一入宫门,林奇顿时感受到皇宫内紧张的气氛。不但如此,昏暗的火烛之下,竟然还看到一些身穿怪异服饰的男子。看着前来相迎的侯德贵,林奇轻声问道。 “侯总管,怎么前宫紧张兮兮的?” 侯德贵先是给三人见礼,这才回道,“林大人有所不知,自从发现黄泽清研磨的毒粉,整个宫中都人心惶惶。现在陛下已经下令,鬼手大人率影卫全部排查一遍。一旦发现有私藏禁忌之物,格杀勿论。” 林奇一怔,“影卫?” 侯德贵赶紧解释道,“就是以前的龙卫以及备训的武奴,经历了黄太医之事,如今他们已经成为陛下的贴身侍卫。” 林奇与李智刘秉互相看了看,心说刘轲还是延续了他老爹那一套,给自己弄了一个影卫。或许多年以后,这些人之中也会出现第二个金面龙首。 三人来到帝君寝宫,进入内殿之后,以前的御前侍卫全部换成了影卫。看着这些冷漠的面孔,以及脸上纵横交错的疤痕,还真能给予一种震慑的压力。 三人上前见礼,刘轲也不敢托大,赶紧走过来搀扶起李智。众人落座之后,刘轲才向林奇问道。 “林爱卿,那黄泽清~可有线索?” 林奇知道他是明知故问,抱拳说道,“陛下放心,天亮之后清理完那处被烧毁的宅院,一切就会明朗。明日巳时,微臣必会给陛下一个明确的交代。” 刘轲点了点头,看着三人说道,“朕已经让人严查了黄泽清的住所,以及一切行迹之处。现在朕终于可以确定,他就是金面龙首。” 李智一怔,“陛下,可是找到了证据?” 刘轲点了点头,“侯德贵,呈上来。” 刘轲吩咐了一声,侯德贵赶紧跑到右侧屏风之后,不大一会手捧宝匣走了过来。侯德贵小心的放在御案之上,打开宝匣,谨慎的退到一旁。 林奇三人走过来一看,刘秉一眼就认了出来,“先父的玉玺?” 李智也拿起一枚令印,“不错,这是先帝时期的军务圣印。” 刘轲目光冰冷的说道,“林爱卿说他是金面龙首之时,朕心中还有些疑惑。但是看到这些,朕不禁感到浑身发冷。如果不是林爱卿发现的早,我皇宫之内上上下下几千条性命,可都攥在太医院的手中。” 刘秉舔了舔嘴唇,“陛下说的不错,此人一旦疯狂起来,我皇族必然会惨遭不测。身为太医之首,没人会怀疑他的用药,前些日子本王还想找他去号号脉,的亏有事耽搁了。” 刘轲接着说道,“太医院必然会有他的嫡系,所以朕觉得,应该严厉整顿一下太医院。” 林奇一听,上前劝道,“陛下,太医院的这些医者,不管是医术高低,不少都是经历了三朝的老人。如果大动干戈的话,再想找出这么一批医术高明的老者可就难了。微臣已经暗查过,黄泽清此人不好结交,或许是怕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并没有多少知己。若是陛下担心的话,可让与他交往过密的几个人告老还乡即可。不然,引起了这些人的群青激愤,以后谁来给皇宫中的贵人问诊。难不成,去找江湖野医。” “可知不严查一遍,朕与宫中的皇族,恐怕都不会安心。林爱卿,朕召你来,就是想让你来主持此事。毕竟你是神医,太医之中医术高下瞒不过你的法眼。另外来说,由你来严查,更能明白哪些药材能置人于死地。” 林奇想了想,“好吧,等明日处理完黄泽清之事,我会亲自去太医院查看一番。不过在此之前,陛下最好不要动太医院。” 刘轲苦恼的叹息一声,“太医院虽说职权不高,却能掌控着皇家生老病死。如果不去掉这块心病,恐怕整个皇族都会惶惶不安。” 李智也期待着看着林奇,别说是皇宫之内,连他们朝中大臣以及家眷,大都是找太医诊治。万一其中有黄泽清同党,不清查出来以后谁还敢找太医问诊。 皇家之中无小事,更何况是关乎生命的大事,林奇只能答应下来,他也不想看着太医们惨遭监天院的审讯。 次日一早,林奇来到了西市坊。如今整个西市坊都被控制起来,看到层层把守的兵卫,林奇相信没人能逃得出去。 林奇来到膏药店外,叶十三与沈剑锋等人都围了过来。别看他们一夜未睡,精力依然充足。 “怎么样,昨夜周边可有动静?”林奇问道。 叶十三摇头道,“一切如常,非常安静。” 沈剑锋接着说道,“官兵们挨家挨户都警告过,谁敢造次。” 林奇抹了抹下巴上的胡渣子,“那这么说,要是黄泽清还在的话,一定就在这里?沈将军,马上命人开始清理,让大家小心,一旦发现尸首马上告知。” 沈剑锋答应一声,当即下令,展开了清理工作。这把火烧的可不小,加上店中堆积的驴皮兽皮,到处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息。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的清理,一具具被烧焦的尸首被小心的抬了出来。这些人大都是店小二与阿贵的家人,虽然尸首烧焦,身躯却保持完整。 “大人~这具尸首残缺了双腿。” 随着一声惊喜的喊叫,林奇等人迅速跑了过去。尸骨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但是下肢却没发现双脚。林奇蹲下身躯忍着恶臭仔细看着,发现烧焦的前胸之上,出现一处微小的伤洞。 林奇仔细检查之后站起身,走了几步忍不住呕吐起来。呕吐完毕,林奇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来人,马上把尸首送往皇宫,禀报陛下,黄泽清已经伏法。从今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金面龙首。” 林奇说完,看向了沈剑锋,“沈将军,把这里的人都撤了吧。此处暂且封闭,回头交给监天院来处理吧。” 一听神秘的金面龙首已死,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林奇乘坐马车返回,由于赵大河身上有伤,叶十三替林奇驾辕。走出了西市坊之后,叶十三忍不住说道。 “少爷,我总觉得哪里不对,黄泽清损失的那几个人都是高手,难道就为了把自己葬身于火海之中?” 林奇冷笑道,“黄泽清没死,那具尸首根本不是他。虽然尸首已经烧焦,而且伪装的很像,连年纪也相仿。但枪伤的冲击力他们伪装不了,那根本就是锐刺所伤,里面的骨头甚至都没断。十三,这几日辛苦你了,务必盯着这里。我相信黄泽清很快就会出现,那枪伤若是不及时处理,引起其他并发症的话,足以致他于死地。” 叶十三眼神一亮,“少爷,原来您是为了引出黄泽清,才故意说他已死。这一招,实在是妙。” 林奇苦笑道,“对于陛下与朝中大臣来说,他已经死了。黄泽清要是不死,恐怕很多人都不会安心。他知道的秘密太多了,有些人很怕被牵连出来,包括相国大人。十三,不管能不能抓住黄泽清,他都已经死了。” 叶十三这才明白林奇的真正用意,他为的不是钓出黄泽清,而是为了安稳刚刚平静不久的大安朝堂。 膏药店安静了下来,此时地窖之内,黄泽清面色苍白,从通风口听着外面的动静。通风口设计的非常隐秘,而且放火之时刻意避开了此处。 当黄泽清刚才听到林奇兴奋的宣布他已经死亡,苍白的面孔不禁颤了几颤。他知道穆开厚等人都完了,按照计划,唯有一名武奴逃离众人或许能够活命。黄泽清也在等待着此人,如果三日后他还等不到人,黄泽清只能独自逃离了。 第二百三十一节 等待之人 大安帝国最神秘的金面龙首被烧死在药膏店之内,此消息一传开,顿时引发种种传说。真正知道黄泽清没死的只有林奇与叶十三,甚至连廖仓都没有被告知。 归尘院内,林奇去了皇宫,九儿与芊芊也兴奋的聊着。黄泽清一死,两人心中都像是卸下了一块巨石。九儿是担心金面龙首会对夫君报复,芊芊则是怕他揭露了自己。如今黄泽清已经伏法,所有的担心都烟消云散。 “芊芊,这金面龙首已经死了,以后咱们也要细心点,夫君把督察院设立在归尘院,这里可不能让北辛谍者渗透进来。”九儿忽然想到了戚夫人,她总觉得归尘院也该梳理一下了。 芊芊心中一惊,表面上却装着不在乎的样子,“九儿,抓谍者那是他们男人的事,咱们只要把淑女画苑打理好就行。归尘院上上下下花费巨大,靠着朝堂下拨的那点银两根本不够。不管她是谁,只要能花费银两来购买咱们的东西,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再说了,咱们又不参与朝堂政事,淑女画苑里也不过是家长里短,没什么机密。” 九儿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光是郑成大哥的密站花费巨大。不多积攒一些,还真有些入不敷出。” 性格大大咧咧的九儿非常信任芊芊,虽说她是归尘院的女主人,但一切事务九儿几乎不怎么过问。她不喜欢这些女人琐事,更喜欢像个男人一样去战斗。 九儿不怀疑芊芊,但并不代表别人不怀疑。这两日郑成没有参与缉拿黄泽清之事,却把重点放在了戚夫人身上。对于北辛谍者突然冒出来刺杀林奇,这件事在郑成眼里疑点重重。一来当日林奇去宫中缉拿黄泽清,几乎没人知道,黄泽清断然不可能告知北辛谍者半路伏击。况且郑成经过计算,即便黄泽清在宫中有内线,得知他被林奇带走,也来不及告知百花坊。所以郑成怀疑,很可能是内部走漏了风声。 郑成仔细回想着那一晚知情的人,发现除了他们几个之外,也唯有陌芊的嫌疑最大。郑成当即来到了马厩,经过询问,当日早上陌芊还真出去了一趟。郑成告诫马头不要声张,喊来当天赶车的马夫老赵,郑成说是要出去一趟。 老赵一看藏书阁郑阁主用车,赶紧拴好了马匹,带着郑成出了归尘院。 “郑阁主,您这是要去哪?”憨厚的老赵回头问道。 郑成挑起车帘,“老赵,两日前芊芊小姐去了什么地方?” 老赵一怔,“顺前街的香粉店,芊芊小姐常去那里。” 郑成笑了笑,“那好,咱们就路过那里一趟,最近府主遭人暗算,府中的女眷也要小心一些,看看这一路上有什么不安全的地方吗。” 老赵一听也没多想,他知道郑成这位阁主的地位在归尘院堪比大管家卢继文,老赵赶紧向那家香粉店驶去。郑成估算着时间,当老赵手指那家香粉店之时,郑成却吃惊的看向不远刚被查封的百花坊。这一下,郑成心中明了,他绝不相信世上有如此巧合之事。 回到归尘院,郑成当即命人全面调查那家香粉店,不过这件事,他瞒着众人谁都没有告知。毕竟事关芊芊,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郑成也不敢乱说。况且叶十三依然深爱着陌芊,虽然没有主动表明,但归尘院老老少少都看的分明。 午时过后,林奇从宫中归来。不过他不是一个人回到归尘院,大将军褚斌沈剑锋以及晋升为参将的闫吉山和孙居赞都跟着来到了归尘院。 前堂之内,林奇看着众人说道,“作战参谋部的筹备工作已经告一段落,经陛下首肯,这个衙门马上就要挂牌运作。陛下已经把原太子刘律的府邸赏赐给我们当做衙门机构,沈将军、褚将军,这个衙门以后可就交给你们来运作了。” 沈剑锋与褚斌相对看了看,褚斌问道,“军师大人,你不会是想当个甩手掌柜吧?作战参谋部刚成立,没有军师大人坐镇我们可运转不起来。京都之内高管云集,有些事情您不出面我俩可办不了。另外来说,咱们作战参谋部好多事情都要上报兵部,那杨继洲要是故意压着,我俩可不敢去兵部吵闹。” 林奇笑了笑,“别忘了咱们作战参谋部的老大是陛下,谁敢跟咱们作对那就是跟陛下作对。当然,六部衙门大都是陈腐贪婪之辈,参谋部开张之初还得用到它们。我已经想好了,把督察院也设立在那里。谁敢卡咱们的脖子,督察院就敢抄了他的家。至于兵部那边你们更不用担心了,如今陈豪是兵部左侍郎,杨继洲很快就会退位。陈豪跟咱们都是生死之交,这家伙要敢卡咱们的脖子,就把他拉出了打一顿。” 沈剑锋也哈哈笑道,“还是军师大人想的周全,有督察院坐镇参谋部,我俩可就要放开手脚了。” 闫吉山与孙居赞也跟着恭贺,林奇看了二人一眼,“孙居赞,我已经跟兵部陈豪将军说好了,你马上就要调入参谋部。沈将军和褚将军一个主官作训一个主抓军纪,但是参谋部还需要一位大管家,这个差事~就你来干吧。在职位上享参将职权,官职是作战参谋部总务长。” 孙居赞一听,激动的站了起来,在兵部司衙他只不过是个不起眼的文员,没想到林奇喊他来,一下子就晋升到参将级别。 “孙居赞多谢军师大人栽培,定会鞠躬尽瘁不忘大人提携之恩。” 林奇笑了笑,“其实这都是贤王刘秉慧眼识珠,当初挖掘了你,而你又向他举荐了赵洪王亮以及褚斌将军。正是因为当初你举荐有功,所以我才向陛下提议破格晋升。” 闫吉山也激动的站起身,抱拳问道,“军师大人,末将是否也要调任参谋部?” 林奇一听,摇了摇头,“闫将军,你的责任最大,两日后兵部将下发文书,阳城分兵五万前往秋水城,这支兵马就交给你了。给我好好的训练他们,我要你在两年之内,把他们训练成为整个大安兵马的标杆。” 在秋水城之战中闫吉山只是个统领,没想到一下子就要成为兵营主将,闫吉山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军师大人放心,若是那唐川再来秋水城,我闫吉山必定让他有来无回。” 褚斌笑道,“你小子少吹,连军师大人都不敢说让唐川有来无回,你小子有那本事吗。” 林奇一抬手,“不,闫吉山说的很对,只不过,下一次战争~不是唐川来秋水城了,也该我大安出兵北辛,让他们尝受一下国破家亡的痛苦。诸位,成立这个作战参谋部,一定要有远见,只有预见到下一场战争,才能提前做出对应。” 林奇目光深沉的看着几人,不管将来刘轲对他如何,至少目前来说,林奇为整个大安指明了方向。哪怕下一场战争之时他已经归隐山林,林奇也对得起这一世为人。 作战参谋部的事情敲定之后,林奇也准备抽出几天时间,把太医院规整规整。其实林奇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他知道不清除一批刘轲等人不会安心。为此,林奇准备在太医院甄选一批年轻一点的医者,把他们放入参谋部,成立军医司衙。 当晚,林奇简单吃罢晚饭,正与九儿在内宅院中聊着,就看到郑成走了进来。 “府主,不知您是否空闲?”郑成笑呵呵的问道。 林奇看了看九儿,“这老郑一来啊,想空闲也空不下来了。九儿,你先去找芊芊聊聊天,我办点正事。” 林奇知道郑成无事不登三宝殿,刚才隐晦的一问,林奇顿时明白是想与他单独相谈。 九儿答应了一声,起身向芊芊所住的院子走去。林奇示意了一下,那意思让郑成陪他去花园散散步。两人来到了花园,林奇一边走一边问道。 “老郑,是否有什么情况?” 郑成四下看了看,“府主,金面龙首已经伏法,但当日刺杀您的人还未抓到。难道府主~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林奇一愣,“怎么,你查出了线索?” 郑成摇了摇头,“百花坊的戚夫人已经失踪,目前还在追查。” 林奇想了想,“监天院耿占秋正在追查此事,区区几个毛贼,没什么大不了的。” 郑成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府主,毛贼不可怕,但当日的巧合~才令人可怕。” 林奇停下脚步,吃惊的看着郑成,“老郑,是不是查出了一些事情?” 郑成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两日府主事情很多,估计还没来得及细想当日之事。您去缉拿黄泽清,知情者就这么几个人,但是百花坊居然能及时布局击杀,这里面绝对有问题。所以,我把细节详细的梳理了一遍~。” 郑成把他的调查细致的一说,林奇目中顿时精光一闪,“老郑,此事还有谁知道?” 郑成摇了摇头,“除了府主之外,我没告知任何人。另外,我已经给了车夫老赵一笔钱,让他回乡做个小买卖去了。” 林奇点了点头,“老郑,你马上以督察院的名义去监天院找耿占秋,把这个案子从他手中接过来。这件事,你我知道即可,我来处理。” 一丝愁云浮现在林奇的额头,如今芊芊已经成为他们家庭的一员,林奇不想让外人插手处理此事。但怎么解决,林奇心中也很为难。 此时,西市坊残破的膏药店后墙小巷之中,一道身影谨慎的来到膏药店后墙,四下看了看,纵身攀上了围墙。 地窖之中,伤口已经发炎的黄泽清疼痛难忍,如今他浑身无力,黄泽清即便想独自逃出去也没了这个能力。当地窖的通风口传来三声布谷鸟的叫声,黄泽清眼神一亮,终于等到了计划中带他逃走之人。 第二百三十二节 痛下决心 黑暗之中,一道身影下了地窖。黄泽清非常谨慎,即便知道对方是来接自己的武奴,他也不敢大意,故意熄灭灯烛,手中还夹杂着一包粉末。 “黄大人,小的龙九前来迎接,大人可还在?”年轻的武奴没敢乱动,轻声的呼唤了一声。 屏住呼吸的黄泽清,这才喘息了一声,“龙九,外面的情况如何?” 黄泽清说着,摸索着拿起火镰,点燃了旁边的油灯。号称龙九的年轻人走过来,轻声说道,“大人,城门已经贴出告示,说是您~已经被烧死。外面的守卫都已经撤离,如今这里已经贴上封条禁制一切人等进入。” 黄泽清默默的点了点头,“可有老穆的消息?” 龙九神色一暗,“城门告示之中,穆恩公已经~不在人世。我们所有人等,只有我还活着。” 黄泽清叹息了一声,他听得出对方这句活着,显得有些无奈和哀伤。哪怕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武奴,也有生的眷恋,但是那些人无一活口,不管是出于忠诚还是愚昧,都值得敬佩。 “走吧,从西城墙出去,绕到吉水湖。” 黄泽清吩咐一声,挣扎着站了起来。龙九赶紧上前搀扶着黄泽清,这里也不需要收拾什么,只要他们安全离开即可。 地窖的洞口外面已经被烧焦难闻的杂物堵住,龙九率先窜出地窖,警觉的四下观察了一番,这才伸手把黄泽清拉了上来。 黄泽清看着满目疮痍的院落,心中不禁哀叹。这场景仿佛预示着他的人生起伏,从人间至尊跌落到如此惨状,只不过短短的一两年时光。 代号龙九的年轻武奴,也看出黄泽清的心事,轻声催促道,“大人,走吧,有朝一日咱们再杀回来。” “不错,有朝一日,本尊必会杀回来。”黄泽清面色狰狞,只要他还活着,这笔账一定会追回来。 突然间,一道声音传来,“只可惜,你等不到那一日了。” 黑暗之中,一道身影从墙角处走出,手中倒提着陨铁枪。黄泽清浑身一颤,眼神顿时露出了绝望之色。他知道面对叶十三,身边这个年轻武奴根本不是对手,即便自己不受伤,两人也未必拿得下如今的叶十三。 年轻的龙九急忙放下黄泽清,闪身站在了他的身前。黄泽清双手撑地,靠在一堆烧焦的杂物上,叹息道,“龙九,让开吧,你不是他的对手。” 叶十三看着对面看似跟自己差不多年龄的武奴,从对方死寂而不屈的眼神之中,叶十三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叶十三手中陨铁枪一指,“你走吧,同为大安武奴我不杀你,从今以后,你自由了。” 龙九感受到叶十三的压力,却是倔强的没有挪动身躯,“既然同为武奴,那就按照武奴营的规矩,来吧,看谁能活着走出去。”龙九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刃。 叶十三没有理会龙九,看着黄泽清说道,“黄太医,虽说现在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十三对你的武技非常佩服。但是,为了曾经惨死在你手中的武奴,你不该再活下去。” 叶十三说完,目光看向了龙九,“兄弟,可知你所保护的这个人,曾经是武奴营中的恶魔。世人谁都可以保护他,唯独咱们武奴,应该视他为仇敌。” 龙九双腿微微躬下,摆出一副要搏杀的架势,“不管你说什么,武奴天生就是服从,来吧,生死由命。” 叶十三看到无法说服对方,只能轻叹一声,当年离开武奴营的时候,叶十三何尝不是如此。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愚忠,年少的叶十三才能把林奇从悍匪手中救出来。既然龙九想尊严的死去,叶十三只能成全了他。 双方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之上,龙九还处于以命换命的阶段,而叶十三早已攀上了武技的高峰。双方只用了三招,叶十三就一枪洞穿了龙九的头颅。 解决完龙九,叶十三冰冷的问道,“是你主动跟我走,还是打一场?以你目前的伤势,可以说接不下我一枪。” 黄泽清知道逃生无望,心绪反而平静了下来,“十三,老夫没有看错你,当初我就想让你来接手龙卫。只可惜,你辜负了老夫。” 黄泽清说着,剧烈的咳嗽了几声,黄泽清抬手抹了一下嘴唇,擦掉咳出来的血迹。叶十三没有说什么,毕竟金面龙首也算是大安顶级强者,即便沦落如此,也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 黄泽清喘息了两下,接着说道,“十三,老夫心中有个疑惑,不知当问不当问。” “说吧,十三知无不言。”叶十三冷漠的说道。 黄泽清感激的点了点头,“你的这柄枪,可是枪神展威之物?” 叶十三看了陨铁枪一眼,“不错,正是枪神展威锻造的神枪。” 黄泽清瞳孔微微一缩,传言是一回事,真正从叶十三口中证实了,依然让他有些震惊。 “那你的枪法?难道真的是展威所授?”黄泽清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叶十三。 叶十三摇了摇头,“只能说有一半是他的枪法。” “那~枪神展威现在何处?” “死了!” “死了?”黄泽清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叶十三没有隐瞒,“死在少爷的手中。” 黄泽清一怔,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明白了,是死在林奇的神器之下。”说到这,黄泽清苦笑了一下,“这世间,就不该出现如此威猛的神器。十三,告诉林奇~远离京都,否则~他必遭受刘轲的嫉恨。到时候,除非他敢弑君称帝,不然的话~。” 黄泽清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没了声音,叶十三才轻叹了一声,抽出腰间利剑。刚才黄泽清抹嘴的时候,叶十三知道他吞噬了毒药。但是叶十三没有制止,他觉得这位大安尚武榜排名第二的高人,不应该再遭受审讯。过去的已经过去,既然帝君宣布了他的死讯,那就让这段公案彻底结束吧。 叶十三找到了敞开的地窖入口,把黄泽清与龙九都放入了地窖之内。做完这一切,叶十三不禁有些感慨。叱咤风云的金面龙首,从此彻底消失在大安的历史长河之中。他留下的传说与秘密,也成了永远的谜团。 归尘院内,林奇得知十三归来,急忙来到了前厅。两人四目相对,叶十三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死了?” “死了!” 林奇深深的吸了口气,“也好,至少铲除了这个隐患,以后不用再担心了。十三,坐一会,正好我也想找你说说话。” “怎么,少爷还有事情吩咐?” 林奇笑了笑,“臭小子,没事就不能找你聊几句了。” 十三也憨厚的笑了起来,自从他们去了虚郡之后,这些日子都很紧张。十三也觉得很久没有跟林奇单独的说说话了,很开心的坐在了林奇身边。 林奇看着成熟而健壮的十三,开心的说道,“臭小子,转眼间你也长大了。按照当下的社会,你这年龄早该谈婚论嫁。怎么样,心中~是否还想着芊芊?” 叶十三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涩,却诚恳的点了点头,“少爷,我没接触过其她女人,也没想过成家。如果少爷不嫌弃,我觉得这样就很好,归尘院内,都是一家人。” 林奇眼神之中带着笑意,心中却升起一丝微凉,“十三,如果~我是说如果芊芊喜欢上其她人,或者外嫁出去,你会不会伤心?” 叶十三一怔,默默的低下了头,“少爷,芊芊她~若是有了喜欢的人,十三会祝福她。但少爷曾经说过,绝不让芊芊受到委屈,更不能强迫她出嫁。刘秉要是想纳芊芊为妾室,只要芊芊愿意,我不阻拦。” 看着十三低落的样子,林奇笑着拍了怕他的肩膀,“你小子不要乱说,如今刘秉可没纳妾的想法。这家伙虽然喜欢芊芊,只是处于一种欣赏的状态,他可不像你没有经验,以刘秉对女人的熟悉,他要是真想娶芊芊过门,恐怕芊芊还真挡不住这家伙的攻势。不过,人都是会变的,假如有一天芊芊痛恨大哥的话,你会选择谁。” 一听不是刘秉暗中向林奇提亲,叶十三顿时露出了笑容,“少爷,芊芊不会的,她要是敢痛恨少爷,我会带着芊芊来向少爷赔罪。” 林奇眼喊着笑容,话都说道这份上了,林奇心中却是无比的酸楚。他知道十三是个精明之人,洞察能力非常强劲,但是面对芊芊,十三的智商仿佛一下子跌落到谷底。林奇也是过来人,他知道这是深爱的蒙蔽。在情人眼中,对方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林奇没有返回内宅,独自一人在后花园呆了很久。在这个世上他没有亲人,十三就是自己的兄弟,甚至归尘院内每一个人林奇都视为亲人。为了自己的亲人林奇敢与任何人反目,但是家中出现了内鬼,这个隐患如果不解决,林奇知道早晚会毁了这个家。 一边是自己的兄弟,一边是本应感恩却吃里扒外的内鬼。林奇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他甚至都想着让芊芊来个人间蒸发。但林奇知道,执着的叶十三定会追查下去,而且林奇不管动用任何手段,都很难瞒得过叶十三的追查。思绪再三,林奇终于下了决心,来到了他在归尘院内严禁任何人进入的培菌室。 第二百三十三节 深夜断绝 大安京都,帝君刘轲力排众议成立了作战参谋部。虽然大多数人都不太明白作战参谋部为何意,但他们知道此部非彼部,可以说无形之中林奇已经架空了兵部军权,这位护国大军师成了实实在在的军中实权大臣。 皇宫之内,顺的帝君刘轲心情不错,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关乎太医院的事情他依然在催促着林奇。不但是帝君担心,连后宫的贵人们也弄的人心惶惶。无奈之下,林奇只能入住太医院,替刘轲解决了这个心病。 太医院药方之中,林奇查看着各式各样的药材,伸手拿起一块土黄色类似木疙瘩样式的东西闻了闻。 身后一名跟随的太医赶紧谄媚的说道,“林大人,此乃上品的龙涎香,可活血、益精髓壮阳道,大人不妨试一试。” 林奇回头看了一眼,“张太医,此物最大的用途,莫过于研成粉末做成香料。至于你说的那些,不如喝点骨头汤。” 林奇说着掂了掂,心说就是它了,林奇配制的真菌配方之中缺少一味药引子,借助整顿太医院之际,林奇也打算给归尘院的药房填充一些珍贵的药材。 “张太医,黄泽清不在之时,太医院的事务以谁为首?”林奇问道。 “回林大人,黄太医~哦不,黄泽清在时,他是先帝御赐的大医师,但太医院内的一切闲杂事务,则是由内官胡总管安排。” “哦?”林奇不禁一怔,没想到太医院真正的当家人并非太医,而是宫中内官掌控,“既然这样,那就告知胡总管,召集全部太医到大厅等候。” 张太医一听,赶忙躬身答应一声,颠颠的向外走去。林奇与不少太医相熟,这些老医者他还是非常信任。况且作战参谋部需要年轻的血液,等召集之后他打算当场选几个人,一来去除刘轲的心病,二者这些年轻人担当军医官,也可以跟随大军行军作战。但让林奇失望的是,几乎所有太医都是苍暮老者,太医院内根本没有年轻人。 林奇找了一位相熟的刘太医,单独进行了询问。这一问才得知,想成为太医可不容易,前后至少要经历七年的考察才能入主太医院。即便是这样,初入者只能成为医工,也不能随便开方子,必须得到大医师的认可才行。而先帝刘创在宫中潜邸之时,黄泽清就是刘创身为太子之时的专属医工。林奇也不想把太医院闹得人心惶惶,况且这些老者确实很忠诚。 问明了原由,好在这些太医都有各自的弟子,不少人也在太医院当帮工。林奇挑选了二三十人,这些人在太医眼中还算年轻,却也差不多四十有余。林奇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把名册递到了刘轲的御案之上。 刘轲吃惊的看着名册,“林奇,这可关乎着宫内每个人的生死大事,你可千万不能应付差事。” 林奇拱了拱手,郑重的说道,“陛下放心,这些太医在宫中多年,臣虽然不敢以性命担保万无一失,但基本可以保证他们都心无二意。若说疑者,反而是这些医工和帮工,他们倒是很听从黄泽清的差遣。只要换掉这批医工,宫内自然就会安静下来。” 刘轲心说你这不是糊弄鬼吗,朕让你详查可疑之人,你倒好,不到一天的工夫就整出这么一大堆名单,难道让朕都把他们斩了? “林奇,这么多人~难道都押入大牢待查?” 林奇一听,赶忙解释道,“不不不,陛下误会了微臣的意思。我是说把这些人换掉,并非是逐个审查。那样的话,恐怕整个太医院都会人心不安,甚至会影响到他们的心境,导致不敢下药开方子。调走了这些人,一来可以让宫内安心,二者即便有人与黄泽清暗中来往,也不会影响到宫中安全。” “调走?”刘轲疑惑的看着林奇,不明白他这是闹的哪一出。 林奇一抱拳,“陛下,微臣是这么想的,作战参谋部不是刚开张吗,以后军中也需要大批的随军医者。所以,这些人也不必再盘查了,直接去参谋部报道,成立一个军医司衙。” 刘轲一愣,“林奇,万一这些人之中有人图谋不轨,进入军中岂不是也会危害大军的安全?” 林奇摇了摇头,“陛下,行军打仗大都是外伤,即便是战后消毒防疫等工作,一个人也造不成多大的危害。更何况参谋部也要严格的审查,总比在宫中闹得鸡犬不宁要好得多。” 刘轲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林奇,并非朕不相信这些太医,只是黄泽清的影响太大,如果不整治一番,不光是朝臣,恐怕宗室那边也不答应。既然你这么说了,最好由你督察院上一道奏折,朕也好让那些遗老遗少安心。” 林奇点头道,“陛下放心,回去之后我就派人把奏折送过来。其实大家只求个心安,陛下如果真的不放心,以后有什么不适的话,微臣来为你诊治。” 刘轲舒心的笑道,“朕当然不惧这些,有你这位大神医在,苍天能奈我何。” 君臣二人畅谈了一番,林奇起身告退,出了皇宫林奇直奔作战参谋部刚成立的衙门。林奇把名册交给了孙居赞,让他以参谋部的名义入宫找胡-总管,把名单上的人全部纳入参谋部的体系。安顿好那些医工,日落之后林奇这才返回了归尘院。 忙碌了一天,林奇没有着急去找芊芊,而是来到了郑成的藏书阁。百花坊的案子已经由督察院接手,林奇也想知道耿占秋进行到了哪一步。 藏书阁内,郑成给林奇斟上了茶,“府主,耿大人进展的到不慢,百花坊的戚夫人牵连很广,这其中~还有不少朝中大人。” 林奇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不稀奇,身为谍者,要想更好的保护自己,当然要结交敌国的大人物。耿占秋查出他们怎么得知我去宫中没有?” 郑成摇头道,“被捕之人都是小喽啰,他们只是听命于百花坊的总护院,而那位总护院得到的是戚夫人的指令。至于戚夫人怎么知道府主的具体行程,这些小喽啰没人知道。另外,我派人把那家香粉店的掌柜秘密缉拿,据他说,芊芊姑娘是店里的常客,每次去都会在雅间小息片刻。而府主被刺的那天,芊芊姑娘确实与戚夫人在店里见了面。而且,还跟随着一名中年男子。因为香粉店都是女人,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中年男子?”林奇一愣,“可是京都某位官员?” 郑成站起身走到书橱前,拿出了一份画像,“我让画师根据店家的描述画了一份,府主大人请看。” 林奇接过打开,只看了一眼,林奇顿时愣住了,“孟托?” 郑成没见过孟托本人,但是林奇对他可是再熟悉不过了。看到画像七分神似,林奇断定不会有错。 “老郑,你马上前往监天院找耿占秋,他那里有更准确的画像。告诉耿占秋,务必四城门严查此人,孟托很可能还隐藏在京都之中。至于咱们怎么得到的消息,你随便找个借口即可,但不要牵扯到芊芊身上。” 郑成知道事关重大,孟托可是北辛的军师,更是唐川身边最重要的幕僚。郑成不敢怠慢,赶紧备车去了皇宫。 林奇离开了藏书阁,孟托的出现,让林奇顿时明白为何那些百花坊的护院,武功低微也敢冒死当街刺杀他。看样子,唐川战场上失败之后,准备在战场之外要了他的性命。而自己缉拿黄泽清只不过是个巧合,加上芊芊的泄密,让孟托得知没有高手保护,才敢冒险一搏。这一下,他无法再原谅芊芊,这已经是超越了林奇的底线。 林奇来到了芊芊所住的院落之外,自从自己大婚之后,芊芊单独搬到了西院,有几个老妈子在照顾她。林奇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惊动了一位老妈子。 看到门外之人是林奇,老妈子赶忙打开了院门,“府主大人,您这是~?”老妈子心说这都亥时了,芊芊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 “我找芊芊有事。” 老妈子不敢多说,赶紧让开一步,“府主大人里面请。” “不了,我在外面凉亭等她。”林奇说完,转身向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不大一会儿,芊芊满面笑容跑了过来,“林大哥,你可从来没进过我的院子,要不进去坐吧。” 林奇背负双手,目光平静的看着芊芊,月光之下,林奇不否认芊芊确实是个大美人。他也曾经迷恋过芊芊的美貌,不过林奇一直没有被女色迷失心智。虽然林奇一直容忍着芊芊,却始终没有憎恨过她。毕竟芊芊只是个无辜的弱女子,没能力掌控自己的命运,所以林奇选择了原谅。但是这一次,林奇终于对芊芊有了反感。 “芊芊,有几件事我想问问你。” 芊芊依然是笑容满面,调侃道,“难怪林大哥这么晚了来找我,原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难道没事就不能来我这坐一坐吗?不会是怕九儿怪罪吧。” 林奇没有理会她的取消,面色渐渐严肃起来,林奇也不想转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问道。 “芊芊,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你,甚至不惜为你挡住外面的一切流言蜚语。难道,如今的生活还不令你满意?非要勾结孟托置我于死地?” 芊芊脸色骤然一变,“林大哥~我~我没有~。” 没等陌芊说完,林奇打断道,“芊芊,你不必解释,那样的话会更让我看不起你。芊芊,念你与我林奇相聚一场也算是缘分,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离开归尘院,从此之后你我再无瓜葛,我不杀你,并非我对你心软,只是不想让十三伤心。其二,我这里有一瓶药水,喝下去之后你会安详的睡去。那样的话,你会得到所有人的敬重,也算是死的有尊严。至于怎么选择,你自己看着办吧。” 林奇说完,直接扔给了芊芊一个水晶瓶。林奇原本还想与她好好的再谈一谈,但是当林奇看到孟托的画像之后,他知道此女根本就是个白眼狼,自己对他再好,陌芊依然把自己视为北辛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林奇只能痛下决心彻底断绝。 黑暗之中,林奇独自离开,只留下了目光呆滞浑身颤抖的芊芊。 第二百三十四节 躲避 这一夜,林奇没有返回内宅,而是独自一人在藏书阁喝着闷酒。 林奇希望芊芊能够选择那支药瓶,里面的药物可以让芊芊毫无痛苦安静的死去,虽然林奇会很心痛,但最起码芊芊还算赢得了他的尊敬。林奇不愿意看到陌芊选择后者,那样的话,林奇会很看不起她。 当郑成归来之时,林奇已经喝的有些醉意。他没有隐瞒,把与陌芊见面的经过告诉了郑成。 “老郑,明日一早你替我办两件事。”林奇双目微红的看着郑成。 “府主请吩咐。” 林奇微晃的说道,“其一,给侯德贵送一份奏折,关于~那些医工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写吧。其二,替我递交一份巡查奏折,就说我~这些日子在阳城大营视察。” 郑成一愣,“府主,您要离开?” 林奇点了点头,“今晚就走,让廖仓带着几个人随行即可,十三留下。若是九儿问起来,你就说这是陛下紧急安排。” “府主,那芊芊姑娘~?” 林奇叹息了一声,“不管她怎么选择,归尘院都会掀起一阵波澜。老郑,任何事情你都不要过问,只需把结果告诉我即可。” “若是芊芊姑娘~沉睡不醒~?” 林奇抬头看着郑成,“风光大葬,我会亲自赶回来主持。” “府主,其实~莫不如把实情告诉大家。” 林奇摆了摆手,“家丑不可外扬,有些事情说出来伤感情,不说出来伤心。芊芊的行为与公与私都不可饶恕,希望她不要让我失望。” 郑成看着带着醉意的林奇,他知道林奇这是故意要躲避一下。郑成理解林奇的难处,这些年林奇力排众议一直维护着陌芊,早已把她视为家中的一份子。况且十三与贤王都呵护着陌芊,即便说出实情,哪怕是通敌死罪他们也会说情。林奇让陌芊自己选择,也是在维护整个归尘院的颜面。 林奇连九儿也没招呼一声,连夜离开了京都。心情烦躁之中的林奇也不想去宫中向刘轲请旨,反正他也从不上朝,大不了回来之后挨一顿臭骂。林奇不愿意亲眼看到明日的结局,不管芊芊选择了那一条路,林奇都会很伤心。 这一夜,芊芊更是一夜未眠。她从惊慌之中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芊芊没想到林奇这么快就查出了孟托,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从这一点芊芊可以看出,林奇已经失望到极限,芊芊也被这个男人的冷漠和果断所震撼。 看着手中的药瓶,芊芊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喝下去。芊芊觉得委屈,她只是一个文弱的女子,本不该承受这样的压力。但是命运使然,即便如今已经成为了京都内的贵人,芊芊依然不敢拒绝唐川的命令。如今林奇果断的做出了抉择,芊芊知道从今后她无法再从这个男人身上得到什么。不过芊芊不愿意放弃,如今她已经不是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在京都之内至少还有贤王刘秉,甚至还有叶十三。芊芊默默的把药瓶放入了囊中,她最终选择了与命运抗争下去。 林奇突然离开了归尘院,除了郑成之外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特别是九儿和叶十三,九儿觉得如果没有紧急事务,林奇绝不会连声招呼都不打。而叶十三更是奇怪,他没想到少爷竟然带着廖仓等人都没喊他。郑成无奈之下,只能按照林奇所说,把责任推给了陛下。 九儿还以为刘轲有什么机密大事让林奇去办,倒是没有多想。但是这番谎言,却瞒不过精明的叶十三。 藏书阁内,叶十三冰冷的目光盯着郑成,“老郑,到底出了什么事?” 郑成苦笑了一声,“十三,府主不想说的事情,咱们最好别问。不过你放心,府主的安全绝对有保证。临行前府主说,让你临时主持督察院的事务,千万不要辜负了府主的厚望。” 叶十三面色微寒,“少爷到底去了哪?” 郑成本不想说,但想了想,还是告知了十三,“阳城大营。” 叶十三转身离开,郑成心说这臭小子不会真的去追林奇吧。叶十三刚走,一名府中护卫匆匆走了进来。 “启禀郑阁主,芊芊姑娘的院子有动静了,她在马厩招呼了一辆马车,带着两只大箱子离开了归尘院。” 郑成一愣,“马上去给我盯着,看看她去了什么地方。” 护院退下,郑成眉头拧成了一团,他没想到芊芊还是选择了离开,这样一来,估计在京都之内很快就会造成不小的动静。毕竟林奇和陌芊都不是普通男女,事关归尘院,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会引起波动。好在芊芊还没把事情捅出去,郑成想先一步与她见个面。 芊芊选择离开了归尘院,在没有找到落脚地之前,她没有告知九儿和十三。郑成原本以为芊芊会去找贤王刘秉,但是芊芊却来到了相国潘准长孙潘玉的宅院。如今芊芊在京都之内认识了不少世子豪少,找一处住所这种小事她还不想麻烦刘秉。况且芊芊也需要冷静两日,好好筹划一下她的未来。 面对陌芊的请求,潘玉当然不敢拒绝。京城之内谁不知叶十三与贤王殿下是陌芊的两大护法,得罪了陌芊那可没好果子吃。 陌芊在距离相国府不远的一处宅院住下,这里是潘玉的私宅,他还找了几名下人丫鬟供芊芊差遣。就在陌芊收拾行李之时,郑成走进了这个还算雅致的小院。 潘玉还没有离开,看到归尘院郑成到来,赶忙上前见礼,“郑阁主,芊芊姑娘刚到,没想到您就来了。怎么,您这是~?” 郑成拱了拱手,“潘公子,这小院收拾的不错,没想到相国大人还留着如此雅致的一处院落。” 潘玉面色一红,“郑阁主误会了,这里可不是祖父的私产,是我当初看着这里还算不错,就花钱买了下来。原本是想~抽空小住几日,来此地读读书。” 郑成笑了笑,抽出一叠大安银票,“潘公子,你看够不够,不够的话公子说个数。府主大婚之后,芊芊姑娘也想出来散散心,这里就算我归尘院买下了。” 潘玉巴不得与归尘院示好,那里还敢收钱,再三推脱之下,潘玉只收了一半算是卖给了郑成。不过从郑成的话语中,潘玉仿佛捕捉到一丝意味深长的信息,看来是痴女遇到了薄情汉,林奇娶了国公府的九儿之后,芊芊伤心之余要出来躲清静。郑成有意做出了这样的暗示,他宁可传出这样的流言蜚语,也不愿意让有心人深挖此事。特别是监天院那帮人,真要是想调查的话,很容易找出芊芊与戚夫人之间的秘密。 送走了潘玉,郑成这才来到芊芊的卧房门前,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芊芊姑娘,在下郑成,请开门一见。” 房门打开,芊芊吃惊的看着郑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郑成四下看了看,“可否借一步说话?” 芊芊知道郑成不但是林奇的心腹,更是掌管归尘院暗底的大阁主,芊芊犹豫了一下,“郑大哥,去客厅吧,卧房说话有些不方便。” 郑成点了点头,两人来到了客厅,郑成没有转弯抹角,直接问道,“怎么,你打算在此住下去?” 陌芊疑惑的看着郑成,“郑大哥,你就不问我为何来此?” 郑成冷笑道,“芊芊姑娘,府主大人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而且,还是在下查出了孟托。归尘院内除了我与府主,目前还没人知道你的事情。不过,府主昨夜离开了京都,或许~你的选择会让他很失望。” 陌芊一听,不禁惊惧的看着郑成,“你~你是来杀我的?” 郑成摇了摇头,“府主让你自己选择,在下不敢违背府主之意。不过,在下想知道~芊芊姑娘会怎么跟九儿等人解释?” 陌芊紧紧盯着郑成,既然对方得知了她的身份,陌芊也不再掩饰什么,“郑大哥,我只不过是个弱女子,在北辛~还有我的~。” 不等芊芊说完,郑成打断道,“我不想听你解释什么,我只知道你背叛了府主,而且,府主还因此遭到了行刺。芊芊,你已经不再是归尘院的人了,但我也警告你,最好把你离开之事说的圆滑一些。不然的话,京都容不下你。” 陌芊咬了咬牙,“你在威胁我?你要么杀了我,但我陌芊以后绝不再受别人的威胁,包括林奇。” 郑成目光一寒,“府主对你恩重如山,你却说出这样的话,他要想杀你早就杀了,哪里还要威胁。我再警告你一次,这是命令,如果你胆敢触及归尘院的底线,即便遭受责罚我也不会让你活下去。” “你~你想让我怎样?”芊芊胆怯的看着郑成,她知道郑成绝对能做得出来。 郑成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情绪说道,“告诉九儿,就说你与林奇吵了一架,至于原因~你是个明白人,应该知道怎么说。府主已经替你隐藏了一切,但愿你不要再让我失望。” 看着郑成带着杀意的眼神,陌芊知道自己不能违背他的意思。郑成不是叶十三,为了林奇他可以不惜一切。陌芊心中苦涩,她明白按照郑成的意思,九儿将会与她彻底断了来往。因为没有哪个女子,不痛恨夺爱之人,甚至说,陌芊还要为此背负着骂名。 郑成离开了小院,离开前他告知已经买下此地,让芊芊只管安心的住下去。芊芊明白郑成可不是什么好意,只不过是想暗中控制着她。 从昨晚到现在,陌芊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郑成以前对她是百般恭敬,如今却可以拿她性命相威胁。陌芊的心态渐渐发生了变化,她从迷茫开始变得痛恨,甚至把郑成列为了必杀之人。 第二百三十五节 伪装 大安阳城,郑成亲自快马加鞭找到了林奇。他知道林奇心中还抱有一丝幻想,觉得芊芊会选择悲壮的离去。但与芊芊见面之后,郑成发觉此女子绝非善类,若不当机立断,他日必成祸患。 林奇眼中布满了熬夜的红丝,“你是说~她选择了离开归尘院?” “钱钱没有去找贤王刘秉,而是找到潘玉,寻了一处住所。我已经买下了那处宅院,周边布下了眼线。府主,有些事情当断还得断,您要是觉得不便与十三和九儿解释,一切交给我来处理。” 林奇略显疲惫的靠在椅子上,得知芊芊没有选择自尽,林奇心中反而松了口气。这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如此的背叛定然会痛下杀手,但林奇不这么想,他根本不在乎芊芊是否背叛,只不过这一次的刺杀威胁到他的生命,才让林奇下了决心。既然芊芊选择了离开,林奇也不想再纠缠下去。况且这其中还牵连到十三和刘秉,林奇也算是看在他二人的面子上放她一马。 “老郑,既然离开了,那就由她去吧。此人从此以后不再是我们归尘院的人,希望她能好好的活下去。至于九儿和十三他们,回去之后我来解释。” 郑成叹息着摇了摇头,他知道林奇还是狠不下这个心,毕竟从北辛一路走来,芊芊已经融入到这个大家庭之中。 郑成无奈的说道,“府主不必解释,我已经做了安排。” 林奇一怔,“安排?” 郑成严肃的说道,“芊芊可不是普通女子,他的出走势必引起众多的猜忌。我也不想让监天院追查到府主庇护北辛谍者,所以~就让芊芊~以伤情之痛离开了归尘院。虽然会让外界笑话府主,却没人会再追根问底。” 林奇表情怪异的看着郑成,“我说老郑,你这是犯的哪门子糊涂,就算监天院追查又能如何~。” 郑成认真的说道,“我知道府主光明磊落,但府主树敌众多,我宁可让他们看你的笑话,也不愿意多一个把柄。万一有朝一日府主失宠,这可都是杀头的罪过。” 林奇挠了挠头,“算了,我林奇也不在乎什么名声,这样也好,大不了我再偷闲躲几日。如今京都大局已定,黄泽清也被击杀,让那帮人看我的笑话,倒也可以消除刘轲心中的杂念。不然,安稳的日子一久,帝君就会开始观察身边还有没有什么威胁。反正我也不在乎这些,只是~以后面对九儿和十三的时候,多少有些尴尬。” “府主,我觉得陌芊那女子不会这么安稳下去。若是有朝一日触及了归尘院的底线,我可就~当机立断了。”郑成严肃的说道。 林奇想了想,点了点头,“动手之前,务必给我打声招呼。” 郑成得到了林奇的许可,心中才算安定下来。既然林奇还想躲避几日,郑成也没再劝说,连夜返回了京都。 大安京都,短短的两天时间,关于林奇的流言蜚语就开始传播开来。芊芊不敢违背郑成的命令,九儿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好姐妹,原来一直爱着自己的夫君。按说男人有几房妻妾也无所谓,但芊芊却要与九儿平起平坐,这让国公府出身的九儿也不禁有些生气。 相国府不远陌芊所住的院落,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更有甚者说是这是林奇买的宅院,专门用来避开夫人金屋藏娇用的。芊芊不在乎这些指责和谩骂,曾经的婢女所遭的罪可比这些痛苦百倍。芊芊早已学会了隐忍,她把这些谩骂和指责全部归罪到林奇身上。芊芊相信只要自己活下去,早晚会成为人上之人。 皇宫之内,顺的帝君刘轲听完耿占秋的密报,原本还对林奇私自离京有些震怒的刘轲,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帝君多疑,当刘轲得知林奇不告而别去了阳城大营,脑海之中顿时冒出了种种想法。但是现在得知了‘真相’,刘轲心中释然了,堂堂的护国军师竟然是因为女人而出去躲债了。 刘轲惬意的靠在宝座之上,看着耿占秋说道,“占秋啊,当年林奇去北辛迎驾之时,朕就看出他对那婢女动了心思。其实男人三妻四妾也没什么,可林奇偏偏遇到了朕的小姨娘,真动起手来林奇可不是对手。” 耿占秋也跟着笑道,“陛下说的极是,林夫人在秋水城都敢深入敌军斩杀数人,确实是女中豪杰。再者说,那芊芊姑娘也是倔强,不但要明媒正娶还不当妾。看来咱们这位林大军师,也是一位多情之人。” 耿占秋说着,微微一躬身,“陛下,如今林大人左右为难,此事一捅出去,估计贤王殿下与叶十三心中也有所不满。要不,陛下干脆赐婚于林奇,圆了他的心意。。这样一来,想必林大人心中感恩戴德,必会为陛下鞠躬尽瘁治理天下。” “赐婚?”刘轲心中一动,但表面上却笑了笑,“这种事朕可不想参与,再说那婢女确实没资格成为妻室,能坐一房妾室已经很不错了。” 刘轲不是不想参与,他确实动了赐婚的念头,但不是赐婚于林奇,而是想把芊芊赐婚叶十三。如今叶十三的名气直逼巴郎和鬼手,刘轲也想着收为自己的麾下。而且林奇失去了叶十三的保护,如同自断一臂,真要是有什么异心,也少了一枚可以威胁到刘轲的棋子。 当然,关于赐婚的事情刘轲也要慎重,毕竟他现在还要借助林奇来治理国政。目前刘轲要做的,就是更换一批先帝老臣,让朝堂彻底失去反对的声音。 归尘院内,叶十三这几日独自把自己关在房中,他在等待着林奇的归来。叶十三根本不相信这些流言蜚语,以他对林奇的了解,十三相信少爷绝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出去躲避。精明的叶十三,隐约的感觉到事情好像是出在芊芊身上,但他没有去找芊芊,十三很想听林奇亲自向他说明一切。 相对于叶十三的平静,贤王刘秉却在府中气的大骂林奇。甚至于,刘秉亲自来到芊芊的住所,要为这个可怜的弱女子讨还公道。 陌芊的宅院之外,贤王刘秉看着周边那些不知好歹还在咒骂之人,顿时下令随行护卫大打出手。刘秉甚至警告众人,胆敢再来此地闹事,杀无赦! 清理了院外的闲散人员,刘秉这才气冲冲的走进了宅院。府中下人看到贤王亲临,慌忙跪地迎请。 “芊芊呢,她怎么不出来迎接本王?”刘秉拎着金锏气愤的问道。 “回王爷,我家小姐生病了,正在卧房躺着呢。”一名侍女胆怯的回答道。 “病了?”刘秉一听,二话不说直奔卧房走去。 下人与丫鬟没人敢阻拦,虽说女子的卧房是男人的禁地,但这毕竟是大安的持锏贤王,别说是卧房,就是把此地拆了也没人敢过问。 芊芊早已得知刘秉到了宅院之外,故意托病躺在房中。芊芊深知刘秉虽然风流却也精明,一招不慎反而会适得其反。所以芊芊离开归尘院之后没有去找刘秉,故意让他主动上门,而芊芊则是以弱女子示人,更会让刘秉心生怜悯。 芊芊看到刘秉直接闯入了她的闺房,装着可怜兮兮的样子下了床,“民女陌芊,拜见贤王殿下。” 看着芊芊俯身跪拜,刘秉上前一把拉住了陌芊,“你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不跟本王说一声?” 芊芊凄惨的摇了摇头,“殿下,一切都是芊芊的错,没什么好说的了。如今芊芊已经离开了归尘院,切莫再为林大人增添麻烦。” “放屁,那小子现在躲着没回来,等他回来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他。芊芊,马上收拾收拾,跟我走,这地方能是你住的吗。” 芊芊慌忙挣脱了刘秉的手掌,“殿下,如今芊芊威名远扬,殿下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刘秉眼睛一瞪,“你懂什么,林奇那小子得罪了这么多人,前段时间还有北辛刺客行刺,万一有人盯上了你,随时都能治你与死地。” “殿下,芊芊只是一介民女,他们要杀便杀好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陌芊眼圈通红,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 刘秉天性善良风流,看到陌芊的可怜模样,心中更是不忍。但芊芊执意不走,刘秉也不能强行带她离开。 “芊芊,你跟我说实话,真的向外界传言那样,你想嫁给林奇?如果这是你的心意,那好,本王就动用金锏逼着那小子娶了你。如果不是,本王定要为你恢复名誉。” 芊芊叹息了一声,“殿下的厚爱,芊芊此生难以报答。但这件事,还是让它尽快过去吧,殿下若是再要追问,芊芊可就没脸再活下去。林大哥对我有恩,芊芊宁可背负骂名也不能让他被世人辱骂。更何况,芊芊当初被唐川逼迫,也做过对不起林大哥的事。离开归尘院也好,至少可以让林大哥不必再为我承担罪责。殿下若是还念着相识的缘分,芊芊恳请殿下莫再过问此事。否则,芊芊即便不死,也会远走他乡不再与殿下相见。” 芊芊看似大义凛然的话,实则把漏洞都已经封堵,即便林奇告知她所做的一切,自己也能把谎话圆过去。 刘秉心中又是气愤又是难过,如果不是两人地位悬殊,刘秉真想当面就说出迎娶芊芊。但如今他是大安皇族,更是权高位重的当朝亲王,宗室绝不会同意刘秉娶一位‘外族’女人在府中。不过刘秉气愤不过,他恨不能现在就去阳城找林奇算账。 芊芊的伪装赢得了刘秉的同情,她的第一步已经踏出,只要身后有这位风流贤王的支持,芊芊相信即便离开归尘院,她也很快就能在京都站稳脚跟。 刘秉带着愧疚离开了芊芊的住处,他前脚一走,陌芊就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孟托启用的北辛密站最新的领头人,皮货商人谢安贵。 第二百三十六节 心知肚明 孟托离开了京都,但京都的一切他留给了谢安贵。如今谢安贵执掌了京都谍网,很想尽快见礼功绩得到唐川的赏识。如今得知陌芊离开了归尘院,谢安贵担心这枚棋子失去了作用,不惜违背孟托的禁令来到芊芊的住处。 谢安贵不是戚夫人,他是临危受命,虽然不明白陌芊在唐川心中的重要性,却也知道陌芊在京都贵人圈子里混的风生水起。且不说林奇这棵大树,光是一个贤王就可以让陌芊在京都横着走。 谢安贵也存在着私心,他在大安卧底这么多年,得到的命令只是静默。即便当年孙来成等人的暴露,也没有启用谢安贵。如今一朝得势,谢安贵很想通过陌芊认识京都的一些权贵,以便他今后的行动更加便利。岂不知,谢安贵来的不是时候,此时的陌芊心中压制着愤怒,这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孟托鲁莽的刺杀把陌芊彻底暴露出来。 陌芊看着这位陌生的不速之客,压制着心中的不满,轻声问道,“是孟托叫你来找我的?” 谢安贵微微摇了摇头,“孟大人走得急,只是让在下视情况而定。真没想到,名震京城的陌卿姑娘,竟然也是同道中人。但不知,姑娘因何离开了归尘院?莫非,真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姑娘是因情所困?” 陌芊一听,不禁气的嘴唇有些发紫,当即冷笑道,“这件事,你可以去问一下孟托。另外,以后不许再踏入此门,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谢安贵一愣,“陌芊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背叛北辛?” 陌芊面色发寒,“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告诉唐川,我陌芊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从今以后,我们两清了,至于我的宗族与所为的亲人,我陌芊已经不在乎他们的生死。唐川想杀我的话尽管派人来杀,但是你们再敢进我宅门,我陌芊发誓动用一切力量来报复。从现在起,我就当你从未出现过,滚!” 陌芊目带杀意盯着谢安贵,如今的一切都被孟托搞砸了,陌芊震恨之余要彻底摆脱北辛的束缚。陌芊这么做,并非她要改过自新,而是她要建立自己的力量,不再受任何人的威胁,包括唐川和林奇。 谢安贵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虽说陌芊只是个柔弱女子,谢安贵却不敢动她分毫。更何况没有上峰的命令,谢安贵也不敢动用暗中力量对陌芊实施刺杀。 赶走了谢安贵,陌芊心中忽然一下子轻松起来。这么多年,她从来不敢对北辛说出如此强硬的声音。唐川就是压在她身上的一尊巨魔,让陌芊不敢违背任何意愿。或许正是林奇在秋水城的胜利,让陌芊也对唐川消除了不少的恐惧,加上此次孟托不惜暴露所有人也要行动,迫使陌芊把压抑已久的怒火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喧嚣了几日,林奇终于从阳城回到了京都。一进入归尘院,林奇顿时感受到气氛有些不对,他没想到陌芊竟然能给归尘院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内宅之中,林奇有些担心的看着九儿,他知道九儿性格耿直,有些事情林奇还不想让她知道。不然以九儿单纯而火爆的脾气,很容易闹出事端。 “九儿,关于外界的传言~。” 没等林奇说完,九儿打断道,“夫君,我相信你。不管你与芊芊之间有什么秘密,我相信绝非外界传言的那样。你不说,我也不问,但你是我的夫君,谁敢威胁到你,我李九儿都不会放过他。” 林奇有些愧疚,轻轻揽住九儿,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这几年我光忙于政务之间的争斗,确实冷落了你。不过,你变了,不再是当初莽撞的纪小九,变得沉稳大气,而且~比以前更加温柔。” 九儿幸福的靠在林奇怀中,轻声说道,“夫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九儿的出走,应该与北辛有关吧。” 林奇不禁一怔,“九儿,为什么会这么想?” 九儿轻叹一声,“自从得知戚夫人是北辛谍者之后,我就感觉府中有些不安全。当日得知消息的就这么几个人,而那戚夫人又经常去咱们画苑,九儿即便再傻,但事关夫君的生死,我比任何人都会细心。所以芊芊的出走,应该与此事有关。” 说到这,九儿炽热的目光看着林奇,“夫君,我了解你,若是因为女人之间的纠缠你绝不会去阳城躲避。在这世上,没人比夫君敢爱敢恨,如果你真爱她,我相信任何人也无法阻止你收她为妻。如果不爱,根本不必出去躲避。身为林家的夫人,我更理解夫君的难处,所以这几日我也装着很气愤。夫君,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 九儿抬头看着林奇,两人四目相对,林奇吃惊的发现,他竟然如此低估了自己的夫人。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居然让九儿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九儿,你做的很好,这才是我林奇的夫人。芊芊的事情你最好不要过问,就当她是因爱生恨离开了归尘院。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一路坎坷的走过来,大家彼此之间建立了感情和友谊。放她一马,也希望芊芊能够改过自新,算是还了一段缘分。” 九儿默默的点了点头,“真要是把她打入大牢,我这心里也有些放不下。这些年一直把她视为最好的姐妹,甚至任何东西都愿意与芊芊分享。但是,下一次再敢触及我的底线,我李九儿发誓会亲手杀了她。” “底线?你的底线是什么?”林奇微笑着看着九儿。 九儿羞涩的瞪了林奇一眼,“臭家伙,我的底线当然就是你。如果不是夫君被刺受伤,即便你娶她为妻与我平起平坐,九儿也不会在意。其实这两天我也很心痛,没想到夫君对它这么好,竟然还能生出如此的蛇蝎心肠,不是念在姐妹一场,我早就动手了。” 林奇苦笑的看着九儿,他本以为这些人之中最糊涂的就是九儿,没想到九儿没有调查就能分析出了一切。甚至说,还能把后续处理的这么好,确实出乎了林奇的意料。 林奇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不过,当林奇得知叶十三已经闭门几日,林奇赶紧向十三的住处走去。与九儿想比,林奇知道叶十三更难放下心结。他爱着芊芊,林奇更担心情窦初开的叶十三因为爱而迷失了心智。 房间内有些昏暗,林奇点燃了灯烛,看着目光有些呆滞的叶十三,林奇有些生气的说道。 “臭小子,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叶十三,你的斗志呢?你那如猎犬一般的机警跑哪去了?” 叶十三抬头看着林奇,“少爷,你不再信任十三了?” “废话,你是我兄弟,不信任你信任谁。” “既然信任,那为何不带我去阳城?” 林奇吃惊的看着十三,“你小子就因为这个躲在房里好几天?” “昨天巴郎师父来找过我。” 林奇一愣,不明白十三为何突然冒出这句话,“什么意思?” 叶十三有些委屈的看着林奇,“少爷,十三的命都属于您,您不该瞒着我。其实,芊芊的出走,我和巴郎师父都猜测出是怎么回事。我是喜欢她,但少爷您~好像不相信我了。” 林奇傻傻的愣了半天,突然噗嗤苦笑了一声。他身边的都是精明之人,当日知情的更是一个比一个精明。弄了半天,原来这几个人都猜出了答案,只是没人捅破这层窗户纸而已。 林奇叹息了一声,走过去坐在了十三的身边,“傻兄弟,哥是怕你过不了这个心坎,所以才瞒着你。这人啊,都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再冷酷之人也有心软的时候。我是怕你被爱迷失了心智,也想看一看你会怎么处理。还好,你小子选择了沉默而不是疯狂。” “少爷,如果十三选择了疯狂,您会不会~不要我了?” 林奇摇了摇头,伸手揽住十三的肩膀,“长兄如父,从我当年睁开眼看到你的那一刻,咱们就是生死至亲。你要是渡不过这个坎,我会生气,但绝不会放弃。” 十三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滢光,外人都以为十三是为了芊芊,甚至连九儿等人也是如此。但十三心中的难过,却是因为林奇对他升起了怀疑和不信任。 “少爷,我饿了。” 林奇开心的笑了笑,“走,喝酒去。” “等等。”十三喊住了站起身的林奇,“少爷,我想~派几个人去保护芊芊。” 林奇内心微微一颤,但坦然的说道,“十三,我既然放过了她,以前的一切就不再追究。芊芊虽然离开了归尘院,但她毕竟曾经是这里的一员。我不反对你与她继续交往,如果能回头是岸,那最好不过了。” 十三激动的看着林奇,“少爷,谢谢你。” 林奇一笑,“是替芊芊谢我?” 十三没有否认,不管芊芊做过什么,既然林奇不再追究,十三觉得还是应该给她一个机会。 归尘院内比林奇想象的还要顺利,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有些事情反倒是好解决了。不过,当林奇从郑成那得知刘秉为芊芊所做的一切,突然之间,一股不好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林奇心中放过了芊芊,但红颜祸水的案例林奇知道的太多了,美人一旦蛇蝎起来,那还真是最毒妇人心。况且刘秉可不是一般的闲散王爷,他可是比肩帝君的持锏亲王,一旦落入此女的圈套,其危害可比勾结北辛大的多。 第二百三十七节 深谋远虑 大安京都,林奇回归的消息很快传开,林奇知道瞒不过刘秉的耳目,估计这位持锏亲王很快就会打上门来。林奇有意避开,带着十三和郑成悄悄从后门离开了归尘院。 林奇三人没有骑马乘车,叶十三甚至都没有携带他那柄陨铁枪。两人漫步在街头,华灯初上,正是夜市刚刚开始的时候。林奇无心赏阅京都的繁华,三人很快来到了相府街。 “府主,就是那处宅院。”郑成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不大的门庭。 林奇四下看了看,“位置还不错,比邻相国府,相对来说还算安静。老郑,你先回去吧,估计皇老四那家伙正在归尘院骂娘呢,卢继文可对付不了他。” 郑成看了看叶十三,“十三,主意安全,保护好府主。” 十三点了点头,郑成这才转身向回走去。看着郑成走远,林奇轻声问道,“如何?” “暗中至少有十几人,不过,没有感受到杀气。” “应该是刘秉的人,他要是不派人暗中保护芊芊,我林字倒着写。走吧,随我进去。” 十三有些尴尬的说道,“少~少爷,我还是在外面候着吧。您手里有拐杖,真要是遇到危险,神器一响我就会赶到。” “走吧,有些事情早晚都要面对。”林奇说完,迈步向前走去。 任何事情都要有个了结,林奇也希望芊芊能够改过自新,但他更怕着女子利用刘秉为祸大安。所以,林奇这一次来,即是做个了断,也是最后一次警告。林奇可以不在乎大安,却在乎他身边的所有人,其中也包括刘秉。 归尘院内,正如林奇所料的那样,刘秉拎着金锏正在大堂之中怒骂。卢继文陪着笑脸,别说是刘秉怒骂,就是把这前厅给拆了他也不敢多说一句。直到郑成回来,卢继文总算是松了口气,找了个借口赶紧开溜。 刘秉把手中金锏往桌面上一摔,“林奇呢,那小子还要多到什么时候?” 郑成笑着拱了拱手,“贤王殿下,我家大人确实不在府中。您要是不着急,可以在此等候片刻,想必府主很快就会回来。” “不在府中?这小子刚从阳城回来,不在府中还能去了哪里,别跟本王说他去了皇宫,我可是刚从那边过来。” 郑成回头看了看大厅之外,向刘秉说道,“贤王殿下,以您的睿智,难道还猜不出我家大人去了何处?” “少拍马屁,我那点睿智都被林奇那小子气跑了。说!他去了什么地方?”刘秉气哼哼的怒视着郑成。 郑成指了指西南,“我家大人去了~那边。” 刘秉一怔,眼神瞬间一眯,“他去了芊芊那里?” 郑成点了点头,“还有叶十三。” 刘秉一把抓起金锏,“这小子要是敢对芊芊不利,我刘秉要不把这小子砸个半死,我这金锏就他妈当烧火棍!” 看着刘秉怒气冲冲的要出去,郑成赶紧拦了下来,“殿下~殿下,您听我说,没人会伤害芊芊姑娘,您别着急。” 郑成好说歹说拦住了刘秉,“殿下,解铃还须系铃人,府主大人去找芊芊,当然是去解开这个心结。您去了只能平添麻烦,而且有些话当着您的面也不好说,莫不如在这里等着我家大人回来。” 刘秉翻了个白眼,“你说的可是真的?” 郑成赔笑道,“殿下放心,芊芊可是我们归尘院出去的人,大家情同手足,没人会对她不利。我家府主就怕殿下着急,所以才让小的先回来伺候着殿下。在下这就吩咐上几道小菜,殿下您边喝边等。” 郑成安抚住了刘秉,虽然这不是林奇的意思,但郑成相信林奇也想与刘秉见上一面。郑成陪着刘秉东拉西扯,足足等了尽一个时辰才看到林奇回来。只不过,林奇独自走进了大厅,叶十三并没有跟随。 看到林奇,已经有些微醺的刘秉顿时站起身,还没等他开口,就看林奇一抬手阻止道。 “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你皇老四拎着金锏到处咒骂,你先消停会。老郑,我想与贤王殿下单独聊几句。” 郑成一听,急忙起身告退,顺手带上了厅门。大厅之中只有林奇和刘秉二人,林奇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坐在了刘秉对面。 刘秉变得出奇的冷静,眼神之中的微醺也消失不见。林奇端起酒杯,“皇老四,是不是想听我解释?” 刘秉却奇怪的摇了摇头,“林奇,我相信你。自从你敢坚守秋水城那一刻,我刘秉就知道你是一个可以将性命托付之人。不管你与陌芊之间发生了什么,我都不想过问。” 这一下,林奇差点没惊掉下巴,“不过问?不过问你到处拎着金锏骂我祖宗八辈。不过问你还派这么多亲王府护卫去暗中保护陌芊?” 刘秉眼皮子一番,“你小子身为国之大员连招呼都不打就敢私自离开京城,本王要不配合你演这出戏,你以为陛下只会看你的笑话?林奇,如今咱们那位陛下的猜忌心,已经堪比我的父皇。身为臣子,有些事情还是应该顾忌一下为好。其他大臣私自离开京都倒也罢了,但你不同,你可是手握重兵之人,又是去了阳城大营。这要是放在往昔,你可是有不臣之嫌,必会遭受监天院的严审。” 林奇吃惊的看着刘秉,“我到没想这么多,但最让我意外的还是你皇老四。难怪当初庆温侯要支持你,与刘轲比起来,你皇老四确实技高一筹,我指的是演技。” “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林奇笑了笑,“当然是夸你,说实话,我今晚去这一趟,就是怕你皇老四沦陷了。” 刘秉眼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我早就跟你说过,那女子心机很深。本王阅女无数,世人都说我是风流皇子,本王也确实爱美人,但绝不会被美人迷失了心智。不过,我不在乎她做了什么,只要本王喜欢,以后我照样是芊芊府上的常客。” 林奇端起酒杯,郑重的说道,“贤王殿下,看来我林奇还是小瞧了您。这一杯,我自罚。” 林奇说完一饮而尽,身在局中,林奇这段时间脑子确实有点乱。如今回到归尘院林奇才发现,他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反而是叶十三,林奇隐约感觉到他心中还是放不下。 刘秉目光凝重的看着林奇,“林奇,如今的大安疆域平安,陛下的新政也开始实施,这本该是我大安焕发生机的年份,但不知为什么,我反倒有些不安。说实话,这个不安就来自你身上,且不说北辛唐川恨你入骨,我就怕这么安静下去~。” 刘秉指了指上面,他知道林奇明白自己的意思。如今的林奇可以说功高盖世,除了开创大安的先圣与武帅,历代王侯将相都没有林奇的功劳大。但这样的外姓功臣,也正是最令皇族与帝君畏惧和不安的人。甚至说,往往一个小小的过错,就会被帝君贬下凡尘,严重者,抄家灭族。 林奇放下酒杯,“皇老四,你觉得陛下能忍我几年?” 刘秉谨慎的瞟了一眼厅门,“林奇,再过几个月刘轲登基就满两年,到时候,朝中大臣也会更换一批。登基三年,应该是帝君最想成大事之际,恐怕那时候~他不愿意看到有任何人能威胁到他。甚至说,其中也包括我这个持锏贤王。” 林奇竖起了大拇指,“分析的精准,所以有些事情,我必须要赶在陛下登基三年庆典之前做好。否则,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我会成为陛下最大的威胁。” 刘秉微微一愣,“你想怎么做?是故意犯点小错被贬出京?” 林奇摇了摇头,“这一两年之内,除非我林奇犯下谋逆大罪,否则刘轲不会动我。” “那你想如何对应?”刘秉疑惑的看着林奇。 林奇沉思片刻,抬头看着刘秉,“在我的记忆之中有一则典故,讲的是两位智者交战之事。其中一个叫司马懿,另外一个叫诸葛孔明,可以说司马懿几次都能灭掉对方,他却主动示弱成就了对方。放在当下,就是我与唐川一样,唐川成就了我林奇,但能救我的依然是他。” 刘秉皱着眉头看着林奇,“你小子说什么呢,不会是想投敌吧?” 林奇呵呵一笑,“就算我投靠北辛也不过是去送人头,唐川敢留用我的话,整个北辛都会反对他。我的意思是~在陛下登基三周年之际,兵发北辛,让刘轲成为大安史册上的扩疆盖世之君。” 刘秉不禁震惊的有些出神,但细想之下,刘秉点了点头,“不错,如果兵马强盛之后,谁都想开疆扩土。到时候,如果僵持下去,刘轲不敢动你,毕竟他人无法匹敌唐川。一旦大胜,刘轲更不敢动你,因为那时候你林奇已经不再是威胁,而是手握重兵可以震慑帝君。” “没什么震慑之说,我林奇没有当帝君的野心。”林奇淡淡的说道。 刘秉严肃的盯着林奇,郑重的说道,“林奇,我刘秉把你视为知己,但你小子必须发誓,绝不允许觊觎帝君之位。否则,我刘秉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好,我发誓~。” 林奇平静的看着刘秉,他知道这位贤王不会明白自己的真实用意。真要是兵发北辛,林奇绝不会再回到大安京都。人生短短几十年,哪怕是替刘轲镇守北辛,林奇也不愿意回来遭人猜忌谨小慎微的活下去。 第二百三十八节 有人想见你 北辛,玉川城。 孟托还没回归,唐川却收到了手下谍网递交上来的密报。这是一封来自大安京都的密奏,谢安贵在陌芊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心中惊惧之下急忙把京都的详细情况以飞羽传书一站一站递交了上去。 元帅府被,唐川与柳撼分别看完之后,唐川不禁震怒的哀叹了一声。 “糊涂啊,孟托糊涂。当年本帅带回质子,不知多少大安武者想刺杀本帅,若是天下名将都这么好杀,哪里还有什么战争。如今已经打草惊蛇不说,竟然还损失了一枚重要的棋子!” 唐川无奈的摇了摇头,以他的睿智当然明白陌芊绝非因情而走,很可能是被孟托连累不得已才离开归尘院。孟托虽然不看好陌芊,但唐川却觉得最有可能让林奇陷入绝境的,恐怕唯有隐藏在林奇身边的这个女子。 伤势还未痊愈的柳撼看到唐川面色发寒,轻声劝道,“主上,那陌芊不过是北辛的一个奴女,若是主上震怒,我去杀了她便是。” 唐川轻轻摆了摆手,“你不懂,此女的重要非同小可,当年本帅把她送给刘轲,原本是想着让此女迷惑住曾经的大安太子。没想到小小的刘轲疑心颇重,连本帅都被他所蒙骗。刘轲虽然不敢收留陌芊,却无心插柳追随了林奇。不但如此,而且陌芊还能拉拢住大安四皇子刘秉。此女所做的一切已经超出本帅的预想,如果善加利用,绝对是插入大安君臣的一把尖刀。” 柳撼一抱拳,“主上,就算陌芊能力再强,她既然拒绝了谢安贵,我觉得不可再留。我查过密室的案牍,如今在大安京都的谍者已经不多了,万一失去了谢安贵,恐怕对于京都的形势更难掌握。” 唐川皱了皱眉,“柳撼,以林奇如今的地位,陌芊在京都也会水涨船高,区区一个谢安贵算得了什么。等孟托回来之后,若是他没有指使谢安贵联系陌芊,那这样的蠢材,根本不配再留在大安京都。” 唐川越说越来气,但苦于身边没有能人,他不知道该派谁去拉拢陌芊。如果级别低了肯定不行,但能让陌芊看上眼的如今就这么几个人。孟托肯定不能再返回大安京都,毕竟他是一介文士,遇到紧急情况连逃走的能力都没有。柳撼与陌芊倒是老相熟,只可惜柳撼伤还未痊愈,唐川实在是不忍心指使这位忠诚的家奴。 柳撼跟随唐川这么多年,岂能看不出他的心意,柳撼当即说道,“既然主上觉得此女可重用,那我就再去一趟大安。主上不必担心我的伤势,此去大安京都也需两个月之久,到达之后也好的差不多了。” 唐川一怔,刚想拒绝,却犹豫了一下,“柳撼,你确定伤势无碍?” 柳撼笑道,“主上,别忘了我可是武奴出身,武奴若是怕伤,那岂不是让世人笑话。” 唐川想了想,“正是因为如此,本帅担心你很容易被人认出来。另外来说,大安京都之内不但有你的死敌叶十三,更有巴郎和鬼手两大高手坐镇。如今他们三人,哪一个都能置你与死地。” “主上不必担心,大安京都之内各大府邸豢养的武奴不少,而且过往行商大都带着武奴。如果我与他们穿着差不多的话,武奴是最难让人辨认。至于叶十三~?柳撼还不想死,当然不会去招惹他们。况且我的任务只是去安抚陌芊,又不是刺杀林奇,没人知道我柳撼身在何处。” 唐川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同意了柳撼深入大安京都。毕竟陌芊这颗棋子太过重要,且不说陌芊能否威胁到林奇,单是她打探消息的能力绝非谍者能比。况且陌芊游走在大安高层之中,君臣动向了如指掌。如今的唐川开始为北辛的未来布局,他也担心有朝一日林奇率兵杀过关渡直逼玉川城。 大安京都,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奇与陌芊之间的闹剧很快就被人们忘记。随之而来的,人们的注意力转向了大安朝堂的人事变动。 刘轲大力推行新政,六部大臣被他更换了三位。礼部尚书冯英山告老还乡,由吏部右侍郎甘善佑接替。户部尚书高鸿主动请辞,由耿占秋接任,并且还主掌监天院。户部主掌大安的财政大权,如今军权有林奇,财权耿占秋,顺的帝君彻底抓牢了这两大要害。吏部尚书曾阔海也在刘轲的威逼之下请辞,主掌大安朝臣升迁的重要衙门,也被刘轲抓到了自己手中,竟然让谁也没想到的孙守初接掌了这个重要衙门。 耿占秋与孙守初的突然提升,让众朝臣也看出了刘轲的决心。一些老臣心灰意冷,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了自己的头上。特别是兵部尚书杨继洲惶恐不安,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像是高鸿那样主动请辞。令人意外的是,刘轲竟然没有拿下杨继洲,甚至连相国潘准的请辞也被驳了回来。 归尘院内,郑成送来了六部大臣的最新名册,其他朝臣都把重点放在了耿占秋与孙守初身上,但是林奇却眯着眼睛盯着杨继洲的名字。 郑成看着林奇半天不说话,主动打破了房间内的安静,“府主,耿占秋深得陛下的宠信,破格提拔接掌户部到不出我的意外。但是一直打理宗室司衙的孙守初居然接掌吏部,这可有些意想不到。难道说~这是庆温侯的主导?” 林奇抬起头,看着郑成说道,“这不奇怪,刘轲在朝臣之中没有自己的班底,前段时间他也甄选了一批人,但那些人都还太年轻,无法堪当大任。孙守初虽然远离朝堂,又是尚武榜的高手,他却能在众多皇族权贵之间行走,刘轲选择了他来接掌吏部,正是看中了此人的圆滑。” 林奇说着,放下了手中的名册,“老郑,这六部大臣之中,你可问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郑成一愣,疑惑的伸手拿过名册再次看了看,“怎么,府主觉得剩下的几位,也该被换掉?” 林奇平静的说道,“作战参谋部刚刚成立,有些事情就与兵部产生摩擦,最该换掉的杨继洲却安稳不动,你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 郑成琢磨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府主,兵部与其它五部不同,兵部尚书一职非常重要,况且是需要熟悉军务的武将担任才行。如今大安的武将之中,陈豪将军刚刚接掌了兵部左侍郎一职,确实没有合适的人选。” 林奇冷笑道,“老郑啊,你别把刘轲想的太陈腐了,经历了这几年的磨砺,他也算是我林奇半个徒弟,根本不会按照常理出牌。连孙守初都能担任吏部尚书,陈豪为何不能短期内连续提升。我从北辛把他接过来,一路扶持到君位,没人比我更了解他,即便是岳父李智,也看不透他这位外孙了。” 郑成疑惑的看着林奇,“府主,你的意思是~陛下有意而为?” 林奇点了点头,“兵部换上了陈豪,就等于我林奇在军界一手遮天。我在虚郡斩杀了杨继洲的侄子杨义,刘轲故意留着他,为的就是牵制于我。” “府主,别忘了陈豪将军以前是老侯爷延庆侯留下的班底。老侯爷薨逝之后,陈豪将军对陛下忠诚无比,即便他接掌兵部也会唯陛下的圣令行事。或许~是府主过于担心了。”郑成坦诚的说道。 林奇笑了笑,“老郑,难道你不忠诚于陛下吗?” 郑成苦笑道,“府主,这话郑成可不敢担当,身为大安子民,我当然忠诚于陛下。” 林奇微微向后一靠,“是啊,表面上每个人都忠于陛下,但我相信咱们归尘院的兄弟们,都会跟我站在一起并肩战斗。不管是对敌,还是针对帝君,这一点我绝对相信。所以说,那些与我林奇经历了生死的将士们,他们即便忠于陛下,一旦陛下对我不利,这些人哪怕明面上执行圣令,暗地里也会放我林奇一马。这一点,精明的刘轲也心知肚明。” 郑成心中不禁一沉,“府主,难道陛下现在就对您~?” 林奇摇了摇头,“这到不会,如今不管是新政的实施还是军中的变革都离不开我。刘轲这样做,只是防患于未然。这也侧面证明了我的推断是正确的,刘轲现在对我只是怀有戒心,但安定之后,这样的戒心会让他寝食难安。看来,我的去军中走一趟了,务必加快作训周期的进程。” 郑成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对林奇的未雨绸缪深深的佩服。这已经不是林奇一个人的生死,而是君王与林奇团队在暗斗。一旦失策,整个归尘院将会遭到灭顶之灾。 就在大安京都表面上看似安定祥和之际,芊芊的宅院之中,京都的大家闺秀与商贾子女到成了她的常客。芊芊善于结交况且口才出色,这一点九儿无法相比,虽然她这里没有淑女画苑,却也隔三差五的举办一些小聚会,芊芊很快就支撑起一片小天地。不但贤王刘秉经常出现在其中,甚至叶十三也悄悄的来找过芊芊。 就在芊芊开始筹划自己的未来之时,宫中的大总管侯德贵来到了她的宅院。芊芊对侯德贵可不陌生,在归尘院之时就认识他。 “侯大总管,您可是少有的稀客,不知您是去相府顺路,还是~?” 陌芊疑惑的看着侯德贵,对于皇宫之中的这些阉人,陌芊打小就很反感甚至痛恨。当年在北辛侍奉太子刘轲之时,她可没少受那些内官的欺负。 侯德贵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陌芊,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今晚亥时一过,你宅院后门外会停着一辆马车。到时候自有人驱走贤王府的那几个护卫,什么都别问,直接上去,有人想见你。” 芊芊心中不禁一颤,能吩咐侯德贵的只有陛下,难道是~刘轲想要重新接纳她? 第二百三十九节 梁上君子 陌芊心中有些忐忑,自从跟随林奇等人来到大安之后,刘轲从未与她单独见过面。与北辛那个唯唯诺诺甚至恳求她获取消息的刘轲相比,仿佛是变了一个人。如今刘轲贵为帝君,突然之间召她入宫,陌芊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在后门外负责警戒的两名贤王府护卫,被宫中影卫直接打晕了过去。陌芊悄悄上了一辆看似很普通的马车,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京都归尘院,林奇在内宅还未入睡,正与九儿亲亲我我的聊着,门外传来了郑成的声音。 “府主,可曾睡下?” 林奇不禁一怔,一炷香之前两人刚分开,郑成这时候找他,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九儿赶紧走过去打开房门,把郑成让了进来。 “老郑,有事?”林奇疑惑的看着郑成。 郑成也没有回避九儿,直接说道,“刚收到消息,陌芊被带入宫中。” 林奇与李九儿均是一愣,九儿看着林奇说道,“该不会是~陛下想收了她?” 林奇当即否定道,“这一点刘轲可比皇老四强的太多了,他不好女色,甚至心中~根本看不起芊芊。” “那刘轲为何深夜召她入宫,难道是~因为你?” 郑成也跟着说道,“府主,我也觉得此事应该关乎咱们归尘院。而且陌芊入宫极为隐秘,宫中派出陛下的贴身影卫,周边眼线全部打晕过去。好在咱们的人还算机警,躲在暗处没有被察觉。要不是看到影卫,还真不敢相信是宫中来人。” 林奇沉思片刻,看着九儿和郑成说道,“刘轲召芊芊秘密入宫,恐怕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九儿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林奇目光一肃,“别忘了咱们的陛下在北辛跟个奴隶似的过了多年,这期间,难免会做出许多有辱身份之事。当年带着芊芊入关,孔老先生就非要杀她不可,那时候的孔赞是不想让人利用芊芊来攻击刘轲。如今刘轲已经是大安帝君,身为天下至尊,他更不愿意让人知道以前的污点。芊芊在归尘院之时,刘轲顾忌我的面子或许不会追究。但是现在,芊芊已经离开了归尘院,杀了她,我林奇也无话可说。” 九儿吃惊的看着林奇,犹豫了一下,带着尴尬恳求道,“夫君,芊芊虽说令人痛恨,但她毕竟~与咱们相处了这几年。就算她纵有千般过错,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望夫君~能救她一命。” 林奇收敛了眼中的严肃,淡淡的说道,“我这也只是个猜测,想必刘轲~还不至于对一个曾经服侍过他的女人动手。” 九儿摇头道,“不,你刚才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刘轲会这么做。轲儿心中只想做个盖世之君,连父亲都有些看不透他,这样的人不会让世人知道自己悲惨的一面,只有杀了芊芊他才会安心。” 林奇不屑的笑了笑,“他杀的完吗?别忘了北辛还有唐川等人,他们都是历史的见证者。” “夫君,不一样,唐川的话大安民众没人相信,但芊芊要是在京都传播开来,这可是轲儿最不愿意看到的一面。” 林奇想了想,“不管他召芊芊深夜入宫是否起了杀意,总之,绝对不会是好事。刘轲不是刘秉,他可不贪恋芊芊的美色。可是~我要出面的话,也有些说不过去,并非我怕被人笑话出尔反尔,只是不想让陌芊再与我归尘院牵扯上任何的关系。” 说到这,林奇看向了郑成,“老郑,你马上去一趟贤王府,把我刚才的担心告诉刘秉,想必咱们那位怜香惜玉的皇老四,应该会去宫中走一趟。” 郑成答应一声,转身向外走去。郑成一走,九儿担心的问道,“夫君,刘秉他~真的会去搭救芊芊?” 林奇笑着捏了捏九儿精致的鼻子,“怎么,心中还是放不下她?” 九儿没有隐瞒的点了点头,“她也算是个可怜人,一想到这几年我们姐妹同床夜叙,我这心中真是又爱又恨。我也不想与她再有瓜葛,但~也不想看到芊芊就这么死去。只要她能平平安安的活着,也算对得起这几年大家对她的照顾了。” 林奇很欣慰九儿能够有如此善良的心地,轻声安慰道,“放心吧,刘秉这家伙虽说脑子很清醒,但对于倾慕的女人他宁可圈养起来,也不会让别人伤害。刘秉不会被女色所迷,却放不下心中的牵挂。” 正如林奇分析的那样,当刘秉得知芊芊被接入了皇宫,他比林奇更怀疑刘轲要杀人灭口。如今芊芊算是无主之花,又是京都贵人圈子里的名人,真要是不小心把刘轲当年受辱之事说出去,那对帝君来说可是奇耻大辱。 刘秉匆匆的去了皇宫,此时宫中的御书房内,刘轲却根本不是林奇想的那样要对芊芊不利。甚至说,刘轲还放下君王的面子与芊芊聊起了往事。 芊芊听到刘轲谈起北辛禁园之事,顿时心中一惊,慌忙跪倒在地。 “陛下,您说的这些事情,芊芊早已忘记了。婢女只知道曾经的太子坚强不屈励精图治,一直隐忍着要回到大安建立起强盛的王国。至于其它,婢女芊芊从未见过。” 刘轲目光犀利的看着陌芊,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芊芊,如今你早已不是朕的婢女了,林奇也为你添了大安民籍,你是堂堂正正朕的子民。林奇不了解你,难道朕还不了解你吗,你的精明机谨绝非常人能比,朕信得过你。” “谢陛下隆恩。” “起来吧,朕这次召你来,是有件喜事想告诉你。当年你随朕入关之时,朕就看出你喜欢林奇,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如今那林奇有了朕的小姨娘,有些事情他也要顾及朕与国公府的颜面。当然,朕也知道贤王很喜欢你,但这皇家之地~。” 芊芊赶紧说道,“民女不敢有非分之想。” 刘轲笑了笑,“所以嘛,念在你当年静心照顾过朕的份上,总得让你有个好归宿。不要以为朕很绝情,其实这几年朕一直让林奇暗中照顾着你。如今你与林奇之间那点事闹得满城风雨,又离开了归尘院独自生活。若是其他女子倒也罢了,但毕竟朕心中放心不下。所以,朕想给你指下一桩婚事,不知~你还能不能像当年一样,让朕放心。” 精明的芊芊心中隐隐猜测到了什么,她知道刘轲这番话有所暗指,不管把她指婚给谁,都将成为刘轲的耳目。陌芊不敢拒绝,如今的刘轲不再是当年弱小的质子。即便朝中大臣背逆君王也是死罪,更别说她陌芊只是个弱小的女子。 不过,当陌芊得知要指婚给叶十三,心中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刘轲竟然对股肱之臣林奇都要戒备,足以说明他心中根本就不相信任何人。喜的是,陌芊也正有此意,以身相许把日渐强大的叶十三拉入自己的石榴裙下。 陌芊知道要想成就大事,首先你的保证自己能在危机之中活下去。刘秉虽然暗中派人护卫,但那些人绝对抵挡不住想要杀她的高手。只有十三这样的人,才能以命相搏保护她的安全。不过陌芊很清楚这其中最大的阻碍就是林奇,如今陛下指婚的话,所有的一切将水到渠成,甚至林奇也不能反对这桩婚事。 当刘秉来到皇宫之时,刘轲已经用自己帝君的威压再次‘降服’了陌芊。刘轲不需要她做什么,只需把知道的一切如实的告知即可。就目前来说,刘轲还需要借助林奇的威名,他也不想过早的把林奇打压下去。 刘轲借口疲惫,没有与刘秉见面。既然芊芊平安无事,刘秉也懒得去拜见刘轲。贤王刘秉干脆让车撵跟着宫中的马车,亲自把芊芊护送回去。大安帝国的这位持锏亲王,从不在乎与女人之间的流言蜚语,反正他早已名声在外,不怕别人说什么。 回到了宅院之中,刘秉抱着金锏看着陌芊,“芊芊,这里只有你我,陛下召你深夜入宫为了何事?” 陌芊嫣然一笑,美目流传看向刘秉,“贤王殿下,您是怕陛下把我收到宫中?还是~担心芊芊的安危?” 刘秉哼了一声,“小七要想收你也不会等到现在了,告诉本王,他召你入宫,是不是~关于林奇?” 芊芊故意摆出一副媚态,弄得刘秉差点把持不住,要不是心中有所担心,他真想疯狂一回。 “殿下,您还真猜对了,陛下召民女入宫,还真是与~归尘院有关。” 刘秉心中一紧,他虽然担心芊芊的安危,但更怕刘轲借芊芊之口危及到林奇。 “芊芊,你没在陛下面前乱说什么吧?要知道你的随心之语,很可能就会害了整个归尘院。” 芊芊看到刘秉有些着急,羞涩的低下了头,“殿下,陛下要把我~指婚给叶十三。” 咣当一声,刘秉的金锏跌落在地,刘秉慌忙捡起来,“你~你刚才说什么?” “陛下说,念民女当年精心照料,要把民女指婚给叶十三。殿下,芊芊知道您的心意,可惜芊芊身份低微,配不上殿下的厚爱。如今陛下指婚,芊芊也只能~。” 没等芊芊说完,刘秉顿时暴跳如雷,“胡闹,他刘轲分明是想~,不行,我得再次入宫。” 刘秉可不傻,顿时洞察出刘轲的心机。况且刘秉知道陌芊为何离开的归尘院,他虽然很喜欢陌芊,却更不想让这个女人坏了国事。 刘秉匆匆的离开了陌芊的宅院,她没有出去相送,眼神之中,却露出了狡黠而得意的微笑。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从房梁上传下来。 “非常完美,能以美色拉拢住叶十三,这在主上面前也是大功一件。” 一道身影闪了下来,在陌芊吓得刚要惊呼之际,柳撼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第二百四十节 唐川的重托 柳撼深夜来找陌芊,没想到恰巧遇到贤王刘秉跟随陌芊回到宅院。房门外侍卫众多柳撼无法逃离,只好躲在了房梁之上,却意外的听到指婚的消息。 柳撼仔细听了听门外,这才慢慢的松开了手,“陌芊,别来无恙啊。” 芊芊惊恐的看着柳撼,她不知道柳撼是不是奉命来斩杀自己的。芊芊更不喊呼救,即便贤王留守的护卫冲进来,在柳撼面前也无济于事。 “柳大人,您~是来杀我的?”芊芊带着恐惧的颤音问道。 柳撼后撤了两步,郑重的一抱拳,“芊芊姑娘,孟托的鲁莽,在下替他向姑娘赔礼了。” 看到柳撼郑重的施礼,陌芊暗暗松了口气。至少她对谢安贵的怒斥,看来还没有彻底激怒唐川。 “柳大人言重了,芊芊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婢女,孟大人也是为了大局。芊芊也是一时气愤,才怒斥了那谢安贵几句,还望唐帅能够体谅。” 柳撼其实并不知道芊芊离开归尘院是因为孟托,他只是在唐川的分析之后试探着这么说。柳撼没想到,居然还真是孟托的鲁莽行为导致芊芊与林奇割裂。 “芊芊姑娘,那林奇~知道了你的身份?” 陌芊凄惨的冷笑道,“当日得知林奇去宫中缉拿黄泽清的就这么几个心腹之人,孟大人让戚夫人派人击杀,难道林奇不怀疑我,他还怀疑叶十三不成?” 柳撼一听,沉重的点了点头,“那这么说,林奇放了你一马。” 陌芊黛眉渐冷,“他不是想放过我,只不过是顾及叶十三和贤王刘秉而已。如果不是这两人,恐怕我陌芊早已尸骨无存了。” “这也未必,听闻那林奇对姑娘也是非常青睐,男人都有心软的一面。” “心软?”陌芊苦笑着摇了摇头,“柳大人有所不知,在我陌芊接触的男人之中,有两个半男人让我深深敬佩和畏惧。北辛唐帅占了其一,如今的大安帝君刘轲占了其二,那林奇就是另外的半个。” 柳撼不禁一怔,陌芊敬畏唐川这很正常,毕竟跟随唐川的人对他都是这种想法。这大安刘轲也让陌芊敬畏,却有些出乎意料,更别说林奇只占据了半个。 “芊芊姑娘,为了林奇~只是半个?” 陌芊苦涩的说道,“要说林奇不好女色,却也深谙风花雪月,只是这林奇温柔之中透着令人琢磨不透的冷酷。他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令人不敢直视。林奇与唐帅和刘轲不同,那二人可以直接斩断你的非分之想,而林奇的若即若离,却让我心中有些不服,所以他只能算半个。” 听完陌芊的分析,柳撼不屑的冷笑道,“看来在下在姑娘眼里,连半个男人都算不上。” “柳大人不要误会,您心中没有芊芊,所以芊芊不敢妄论。如今京都戒备森严,柳大人的相貌~又是如此的容易辨认,难道柳大人就不怕被人认出来?”陌芊赶紧转移了话题。 柳撼的面色变得有些凝重,“芊芊姑娘,我柳撼冒险前来,是奉主上之命,特来向姑娘赔罪的。另外,自秋水城一战,北辛士气低落,主上也是心情沉重。大安林奇一日不除,终归是我北辛将士的一大心病。所以说,主上还望姑娘不要嫉恨孟托的鲁莽,他也是杀敌心切。柳某这次前来,就是要把整个京都的谍者交给姑娘调派。这不光是主上的信任,更是整个北辛的重托。” 柳撼说着,拿出了一份名册,这是谢安贵以及戚夫人残留的三十二名下属名单。 陌芊吃惊的看着柳撼,“柳大人,这可不行,一来芊芊没有这么大能力。二者,难道大人就不怕我~把他们供出去?” 柳撼目光严肃的看着陌芊,“主上说了,成大事者自有决断,若是姑娘为了得到信任把他们都供出去,主上绝不会追究。人交给了你,他们的生死当然由姑娘掌控,主上相信姑娘不会让他失望。” 陌芊看了一眼递过来的名册,这正是唐川令人敬畏之处,仿佛他的命令让人无法抗拒,即便有反叛之心,你的活路也被他堵死。哪怕把这些人都交出去,陌芊相信唐川也做好了安排,依然可以让她身败名裂坠入深渊。原本还想与北辛彻底决裂的陌芊,在柳撼的迫视之下,无奈的收起了名册。 大安京都,没人知道这一晚发生了什么,特别是贤王刘秉,跑完皇宫又来到了归尘院。顺德帝君刘轲当然知道刘秉所谓何事,所以根本就避而不见。无奈之下,刘秉只能去告知林奇,这件事看似只是一桩指婚,精明的刘秉却嗅出了极大的危机。 归尘院内,林奇带着困意看着刘秉,不知道这家伙带来了什么让他烦心的消息。总之,三更半夜把他喊醒准没好事。 刘秉向外看了看,还很不放心的关闭了房门。看着刘秉鬼鬼祟祟的样子,林奇眯着眼睛问道,“怎么,你踩着刘轲的尾巴了?怕他追到这里来。” 林奇与刘秉在一起的时候,向来说话都是无拘无束,也不怕犯下直呼君王名讳的大忌。 刘秉哪有心思跟他开玩笑,压低声音问道,“十三在不在府中?” 林奇一愣,“废话,他不在归尘院能去哪。怎么,遇到强敌了?”林奇还以为刘秉需要叶十三的帮忙。 贤王刘秉直勾勾的盯着林奇,“你可知陛下今晚召芊芊入宫,所为何事?” 林奇也有些好奇,向前探了探身,“怎么,不会真是要斩草除根吧?” “刘轲要这样做我倒是放心了,大不了本王担保,想必小七也会这个面子。可是他~要给芊芊指婚。”刘秉重重的说道。 “指婚?”林奇吃惊的看着刘秉,“我说皇老四,这下你可心满意足了吧。其实也不错,至少你皇老四心如明镜,养她一辈子也算是各有所得。” “得你个头!”刘秉气的真想端起茶杯扣在林奇的脑袋上,“是叶十三,小七要把芊芊指婚给叶十三。” 林奇一愣,“指婚给十三?” 林奇顿时明白了刘轲的意图,且不说今后如何,林奇刚把陌芊赶出归尘院还不到两个月,刘轲这样做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在打他的脸。 刘秉叹息一声,“林奇,这事不能同意,你小子说什么也要拒绝。就算小七震怒,一切本王给你担着。” 林奇冷笑道,“陛下指婚,谁能拒绝?再者说,又不是给我指婚,我林奇怎能拒绝。况且十三也喜欢芊芊,我若阻止的话,就算十三不说什么,心中也会留下一道抹不掉的痕迹。” 刘秉气的一拍大腿,“本王正是因为担心你们二人出现间隙,所以才要阻止这桩指婚。林奇,朝中大臣不明真相,还以为陛下是为了你们好。可是你我都明白这件事一旦成真,长此下去这归尘院内部可就~。” 林奇很赞同刘秉的说法,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林奇知道以芊芊的手段,叶十三早晚会迷失自我。他不是花间老手刘秉,以十三那种对爱的执着,很容易被陌芊降服。但是林奇很无奈,这种在别人眼里是天赐良缘的好事,林奇若是反对的话,与公与私都说不过去。 看到林奇沉默不语,刘秉着急的说道,“林奇,实在不行,就让十三拒绝指婚。” “拒绝?”林奇心说十三知道之后,高兴还来不及呢,怎可能拒绝。虽然林奇只要说出来,十三会听从他的话拒绝指婚,但林奇决不能这么做。 林奇叹声道,“皇老四,十三也是精明之人,他跟你一样都明白芊芊出走是怎么回事。你们俩有着相同的性格,就算知道内情也会出于爱慕之情去保护她。你皇老四久经花场,我相信你能保持清醒的一面。但十三毕竟还年轻,他可没你心中的那杆天秤。这件事我可以私下里与十三交流交流,具体怎么选择,那要看他自己了。” “若是十三同意下来,怎么办?难道你小子就不怕今后出现乱子?” 林奇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十三跟着我今后的风险很大,真要是能够娶妻生子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倒也不错。” “糊涂!”刘秉重重的把金锏拍在了桌面上,“难道你小子还不了解芊芊和十三?他俩是那种安分守己的人?” 林奇笑道,“既然你知道芊芊不安分,为何以前还想把她从这里要走?” “我黄老四不在乎她是谁,也自信能驾驭住此女,十三行吗?” 林奇微微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十三~很难驾驭住她。黄老四,这件事若是连你都阻止不住,那也只能从长计议了。” 刘秉一听,脑袋都大了一圈,并非是他要棒打鸳鸯,只是刘秉知道此事甚至关乎着国运。别看刘秉整天无所事事,他心中却更想让大安变得和平美好。刘秉不是君王,身为旁观者,他知道大安离不开林奇这样的能人。至少在唐川身死之前,刘轲不应该打压林奇。用这样的手段在归尘院内部埋藏隐患,一旦爆发,整个大安如同自毁基柱。刘秉决定明日一早再去面圣,就算往自己头上泼一盆脏水他也要把芊芊要过来。只要不让林奇与十三之间出现裂痕,刘秉才不在乎外人怎么看待他。 刘秉一走,林奇的目光渐渐发寒。伴君如伴虎,他没想到刘轲这么早就开始忌惮自己。这也怪林奇在应城之后崛起的太快,特别是秋水城一战,让他在军中的威望达到了顶点。这事放在任何君王身上,恐怕都会防备一手。 林奇决定找十三好好的谈一谈,摆清利弊辨明事实,拒绝指婚跟着他林奇,或许以后会流离失所甚至遭遇不测。至于陛下会不会震怒,林奇会替他承担一切。若是十三选择了芊芊,林奇唯有祝福,甚至会劝说十三带着芊芊归隐,去过平静的生活。 如何抉择,林奇把选择权交给了自己的好兄弟。 第二百四十一节 隐藏的威胁 早朝过后,顺德帝君刘轲无奈之下召见了贤王刘秉。对于这位执着的皇兄,刘轲知道躲避也不是办法。 御书房内,兄弟二人互相对视着,刘秉不但反对把芊芊指婚给叶十三,更是要带回府中充当一名侍妾。刘轲当然不同意,甚至以君王威仪怒斥了刘秉一顿。刘秉也不是善茬,顿时把金锏往兄弟二人之间一放,与刘轲争吵起来。御书房之外,吓得侯德贵脸都白了。连同想禀报的耿占秋,也悄悄的躲在一旁不敢进入。 刘轲无奈的看着刘秉,“四哥,当年芊芊与朕一同回到大安,我对她的感情可比你深厚。但朕早就看出十三爱慕陌芊,所以深藏着这份爱意。如今林奇可堪当我大安战神,叶十三更是能与巴郎比肩。朕把芊芊赐婚给他,这也是为了我大安的江山社稷着想,难道在四哥的心目之中,江山还不如一个女人重要吗?” 刘秉气的面色有些苍白,“陛下,正是为了江山社稷,我才要把陌芊带回王府。你可知这样的指婚,很可能会让我大安失去一位栋梁之才。” 刘轲眼神微微一眯,“贤王兄,为何要这么说?” “因为那陌芊~。” 没等刘秉说完,刘轲目光一寒,“芊芊姑娘怎么了?” 刘秉心中咯噔一下,顿时发觉自己有些失言,毕竟芊芊曾经是刘轲的婢女,若是说明她是北辛谍者,恐怕刘轲为了帝君颜面绝不会留她在世上。 刘秉赶紧改变,“芊芊姑娘~可是因为爱慕林奇才出走归尘院,陛下这样的指婚,岂不是让林奇脸上无光。” 刘轲眼神之中闪烁出一丝狡黠,“四哥,男人心中那点想法难道你还不懂吗。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让芊芊外嫁,莫不如留在归尘院内。当然,对于十三这样的有功之臣朕也不能强求,朕会当面询问,若是十三不答应这桩婚事,那就作罢。但是四哥身为皇族亲王,绝不可收留一位曾经的婢女为侍妾,这可有辱我们皇家的颜面。” 刘秉一听还有退路,看样子只能在叶十三身上做文章了。带着一身疲惫,刘秉无奈的离开了御书房。他这边一走,耿占秋与侯德贵慌忙走了进来。刘轲却一改刚才急赤白脸的争吵,居然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陛下,您~?”耿占秋担心的看着刘轲。 刘轲摆了摆手,“朕没事,心情好得很。占秋啊,百花坊的案子就此封存,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林奇不想揭开这个盖子,朕更不愿意去揭开。” 耿占秋犹豫了几息,一咬牙躬身说道,“陛下,微臣斗胆,觉得这指婚之事~有些不妥。” 刘轲眼神一眯,“怎么,连你也反对?” “微臣不敢,只是小小的浅见而已。毕竟监天院已经查实当日林奇府中,所有亲信都在府中严阵以待,唯有陌芊出过归尘院。而且恰巧,那陌芊当日又去密会的戚夫人。所以微臣觉得,陌芊应该秘押严审,若是陛下压制此案赐婚叶十三的话,恐怕有朝一日~会牵连到归尘院。” 耿占秋说完,头也不敢抬,悄悄咽了下口水。他这番仗义执言,也是不想让林奇陷入一种危局之中。但耿占秋更是明白刘轲的想法,怕这几句肺腑之言,会让陛下震怒于自己。 果不其然,刘轲脸色渐渐寒了下来,“牵连不牵连,朕说了算,至于你,朕很欣赏你的仗义执言,但~朕不希望你站错了位置。如今你已经是六部重臣,一言一行都关乎着江山社,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耿占秋慌忙下跪,“微臣不敢,只有在陛下面前微臣才敢直言,除此之外,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刘轲冷哼一声,“哼,知道就好,下去吧,朕有些累了。” 已经晋升为户部尚书的耿占秋,赶紧躬身退了下去。别看他如今位列朝中重臣之列,却在京都毫无根基可言,况且耿占秋也不敢培养自己在朝臣中的势力,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得到刘轲的赏识和重任。 归尘院内,林奇与沈剑锋褚斌二人商议完作训计划,独自来到后花园之中。这两日林奇心中有些烦躁,他与十三谈论了一些往事和人生大道理,林奇没有点名指婚之事,他不想左右十三的选择。林奇也想借助此次的指婚,看看十三是否真正的成熟起来。林奇所指的成熟不是年龄上的成熟,而是心智与对此世界的看法。 一道香气袭来,闻着这熟悉的香气林奇知道是九儿,林奇转身问道,“九儿,不是说今日回国公府看望母亲大人吗?为何没去。” 九儿默默的走到林奇身旁,昨夜林奇很晚才回到卧房,虽说林奇告知她芊芊无事,但敏感的九儿能觉察出林奇心事重重。 九儿温柔的说道,“夫君,我如今可是林家的人,而且你我也非同寻常百姓,常回娘家别人会笑话的。” 林奇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你又不是远嫁他乡回娘家省亲一次不容易,我林奇可没这么多规矩,只要你愿意把老夫人她们接过来都行。” 九儿开心的看着林奇,林奇确实不像其它官门府邸对妻妾管的那么严厉。甚至说,在九儿眼中简直就是放纵自如,林奇身为一家之主基本没给她立过任何规矩。 “夫君,我爹差人来说,他也想你了,让你有空去坐坐。” 林奇一怔,不禁笑道,“是啊,是该去一趟国公府了,老是让岳丈往咱们这边跑,他老人家也要顾及一下颜面。九儿,让人备车,咱们一起去国公府。” 九儿眼中顿时露出喜悦之情,“夫君,您今日~不忙公务了?” 林奇轻揽九儿的腰肢,“去国公府,这就是最重要的公务。” 九儿还当林奇是逗她开心,岂不知林奇刚才灵光一现,忽然想到了应该请岳丈出面,毕竟李智是刘轲的亲外公,请他出面周旋一下,林奇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大安京都,碧霄阁。自从林奇崛起之后,人们仿佛淡忘了这位曾经掌控过京都危局的皇室侯爷。不过,皇室宗族从未停止过他们暗中的运作。 庆温侯刘业半靠在宽大的软塌之上,何芳华在旁边削着进贡的水果。而新晋礼部尚书之职的孙守初,则是恭敬的端坐在对面。 庆温侯微微睁了睁已经胖成一条缝的眼睛,“守初啊,本侯与诚王是想让你入主户部掌管钱粮,没想到那刘轲却让你主掌了官员升迁的吏部。陛下精明的很,如今有林奇替他把控着兵权,财权又交给了耿占秋,看来咱们的陛下还真想成为至尊之皇啊。” 孙守初微微欠身,“侯爷,下官到觉得吏部对宗室更为有利。毕竟官员的升迁核考都得经过吏部,只要侯爷需要,朝堂各部都会安插进自己人。” 庆温侯晃了晃身躯,“守初啊,此言差矣,本侯叫你来,就是要提醒你一下。虽然你已经掌控着吏部,但真正当家的却是陛下。另外,户部官员你不要插手,任何事都要与那耿占秋协商而定,一旦你插手户部,那刘轲绝容不下你。记住,从今往后,多与耿占秋亲近,一定要与林奇保持一定的距离。我知道你很欣赏林奇,但这小子锋芒过盛,任何事情盛极则衰,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孙守初心中一动,默默点了点头,如今林奇年纪轻轻位极人臣,很多朝臣也在推算着他今后的命运。有些人觉得林奇会向开国武帅那样,与开国君王比肩强大。也有些人认为,林奇功高震主,最终不会有什么好结局。但孙守初却觉得,林奇很可能会选择第三条路,甚至是~取代帝君。 庆温侯说着,拿出一份名册,“守初啊,陛下推行新政,南部七州恐怕要更换不少人。把这些官员悄悄的安插进去,但这个虚郡的郡守赵安,务必接任鞠阳洲州府。” “虚郡赵安?”孙守初一愣,他毕竟曾经短暂的执掌过监天院,对于苏寒体系非常熟悉,“侯爷,这赵安可是苏家残余,况且一个边地郡守突然提拔为鞠阳洲州府大人,恐怕~?” 庆温侯阴险的笑道,“你就照办即是,若是有朝臣甚至陛下追问起来,你就说这是林奇的举荐,你不便推辞。” 孙守初疑惑的看着庆温侯,“那林奇要是断然否认,或者质问在下~那岂不是?” “他不会否认,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本侯的意思。” 孙守初不知道虚郡的情况,心中是越发不解,但庆温侯既然这么说,孙守初知道必有他的用意。看来侯爷这次请他到碧霄阁,一者是提醒要远离林奇,二者就是为了这个苏家余逆赵安。孙守初不便多问,但心中却把这个赵安列为了重点查询的目标。 安排完毕,孙守初离开了碧霄阁,他这边一走,何芳华不放心的问道。 “侯爷,这孙大人~能否重用?” 庆温侯目光沉了下来,“阿芳,人心善变,如今他也是朝中重臣之列,以后的消息,让他知道的越少越好。咱们那位陛下不但开始针对林奇,同样也在与宗室耍着手段。事关北辛那边的一切事务,切记要避开监天院。” “阿芳明白,咱们的体系已经与监天院渐渐剥离,明面上消息互通,但彼此都留着一手。日前有人送来北辛唐川的手书,但送信之人还未查到,但不知侯爷对于唐川的秘密提议~如何定夺?” 庆温侯冷笑道,“当然答应,本侯从不与钱财过不去。” “但这样的话,恐怕侯爷就要与那林奇~彻底对立了。” 庆温侯瞟了何芳华一眼,“阿芳,做事情要讲究分寸,当然不能太过明显。再者说,林奇现在恐怕顾不上咱们了,因为与他作对的不是本侯,而是陛下。” 庆温侯眼神之中绽放出一丝冷漠的寒意,如今的林奇功高盖世军权在握,但他毕竟是外姓臣子。在庆温侯眼里,林奇根本就是一个不讲规则之人,一旦起了异心,受到威胁的不光是帝君刘轲,更是冲击到整个皇族。庆温侯担心刘轲年轻没有经验,虽然针对林奇却未必能斗得过他。为了他们刘氏江山,庆温侯绝不允许异姓的崛起。不管林奇功劳有多大,必须要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才行。否则的话,宁可铲除也不能留着。 而此时的林奇,心中光想着怎么对应刘轲,确实忘记了这位善于隐忍的皇室侯爷。就在林奇与李智在国公府密探之际,宫中的传旨内官直接来到了誉国公府,宣林奇即刻入宫面圣。 林奇知道该来的总归躲不掉,这指婚之事,恐怕今日就要定下来。 第二百四十二节 冒死进言 天下稳定,大安帝国迅速恢复着民生,信王刘恒也在秋水城风风火火的开始重建。一切都预示着新的开始,仿佛一个崭新的时代即将来临。对于他国来说,没人愿意看到一个强盛的大安,特别是北辛唐川,战争失败之后开始了另外层面上的对决。 唐川善于洞察人心,与大安明争暗斗这么多年,有两个人令他比较佩服。第一个不用说,就是已经过逝的孔赞,而另外一人,就是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庆温侯刘业。 唐川佩服孔赞忠于天下而不媚于君王,智慧如海却从不为自身着想。至于庆温侯刘业,在唐川眼里简直是无孔不入的捞钱无赖,同时却有着坚实的底线。唐川想尽办法拉拢刘业,都没能打动他的凡心。大安皇室能有如此坚守底线的无赖,唐川觉得简直是颠覆了他的认知。 这一次唐川抛出金钱诱饵让柳撼重新搭上庆温侯这条线,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布下天罗地网也要置林奇于死地。而这其中,庆温侯将起到巨大的辅助作用。 就在庆温侯命何芳华按照北辛谍者的约定去见面之时,林奇也奉召来到了皇宫。今日他带着九儿回娘家,林奇没有让十三跟随,不过林奇觉得十三应该也被召进了宫中。在御书房待厅之内,叶十三果然已经先一步到达皇宫。 看到林奇走进来,十三赶忙站起身,“少爷,没想到您也来了,陛下命我急速入宫,却一直不召见。” 林奇淡淡的笑道,“他是在等我。” 林奇说着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接着说道,“十三,你可知今日召你入宫为了何事?” 叶十三摇了摇头,“传旨内官没说。” 林奇拍了拍十三的肩膀,“傻小子,据我所知,恐怕陛下是想给你指一桩婚事。” “婚事?”十三不禁有些惊讶,林奇可没告诉他刘轲要指婚芊芊。 林奇点了点头,“走吧,陛下还等着我们呢。” 十三却一把拉住了林奇,“少爷,陛下为何要给我指婚?我的婚事~除了少爷之外,不用其他人来做主。” 林奇直视着十三,淡定的说道,“十三,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没人能替你做主。走吧,一切由你自己决定。” 林奇说完一转身向外走去,“等等。”叶十三喊了一声,“少爷,她是谁?” 林奇停下了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是芊芊。” 叶十三不禁有些震惊,他没想到陛下要把芊芊指婚给他。但十三想到了林奇这两天与他说过的话,聪明的十三虽然暗恋着芊芊,却也瞬间洞察了这其中的危机。陛下明知芊芊是因为林奇而离开归尘院,他依然这么做,分明是在离间他们兄弟的感情。另外来说,芊芊能透露消息让人刺杀林奇,这件事对十三的打击很大。所以他宁愿把这份爱珍藏在心中,也不愿意看到林奇再受到伤害。 御书房内,林奇没想到诚王刘展也在。兄弟二人上前见礼,林奇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向刘轲问道。 “陛下,不知急召微臣与十三入宫,莫非发生了大事?” 刘轲爽朗的笑了几声,“林奇啊,你说的不错,确实有件大事马上要发生,不过,是件大喜事。所以,朕请诚王叔与你前来做个见证,今日的主角不是你,而是叶十三。” 林奇嘴角弯起一道弧度,“陛下这么一说,微臣到有些好奇了,不知十三兄弟又有什么喜事降临。莫非,陛下是要重赏十三?” 刘轲心说你就装吧,这两天刘秉都快跑断腿了,你小子还在这里演戏。不过刘轲心中也不急,因为他还在等一个人。 “林奇,你又说对了,今日朕~确实要重赏十三。” 叶十三木讷的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不惊不喜,仿佛刘轲和林奇在说着别人。但是内心深处,十三也在激烈的斗争。 此事如果发生在芊芊离开归尘院之前,十三高兴还来不及呢,根本不可能会拒绝。但是现在,他知道自己不能接受这桩婚事,因为陌芊一旦被揭露出来,所受牵连的将是整个归尘院。即便芊芊能够改邪归正,以唐川对归尘院的震怒,到时候也会把消息放出来。不过十三也知道帝君赐婚非同小可,一旦拒绝恐怕也会重责。他不在乎这些,却在乎芊芊是否因为他的拒绝而伤心。 就在刘轲君臣二人演戏之际,侯德贵匆匆走了进来,“启禀陛下,芊芊姑娘接过来了。” 刘轲眼神一亮,“宣。” 刘轲的目光看向了有些惊讶的林奇,按说这种指婚不需要陌芊在场,但刘轲不希望有人阻拦他的指婚。让陌芊来到皇宫,自有刘轲的用意。 陌芊进入见礼完毕,头也不抬的站在一旁。至始至终,陌芊没有看林奇一眼,更是直接无视了叶十三。 刘轲看了看众人,感慨的说道,“诚王叔,当年朕在北辛受苦之时,就是他们三人保着朕回到了大安。回首往事,林爱卿与十三一路忠心护驾,才有了如今的顺的帝君,可以说没有他们俩,也就没有朕的今天。现如今我大安四海平安州郡兴旺,朕也该为有功之臣考虑考虑了。” 老奸巨猾的诚王面带微笑,“是啊,陛下的这段经历已经传为佳话,不光是大安百姓,连本王也羡慕陛下这段君臣情义。” 刘轲呵呵笑道,“所以说,安定之后,不光是朕要考虑后宫人选,更要为我的爱将甄选佳人。” 刘轲说着,目光看向了面色平静的林奇,“林奇,今日咱们不谈君臣,若是按照族内辈分,朕还得尊称你一声长辈。” 林奇微微躬身,“微臣不敢,陛下乃九五之尊,臣可不敢托大。” 刘轲笑道,“今日你倒是可以托大一回,因为十三自小就跟着你,长兄如父嘛。林奇啊,朕把你们宣召入宫,其实就是想给十三指下一桩婚事。但不知,你这兄长同不同意?” 林奇也‘高兴’的说道,“陛下指婚天下少有,我这当兄长的当然高兴,哪有不同意的道理。不过,长兄如父毕竟不是真父,十三如今已经成年立业,是否看的上人家姑娘还得看他自己。” 刘轲面色有些不悦,林奇这番话若是寻常家族的长辈对话确实没错,但刘轲毕竟是大安帝君,林奇这么说,置他君王颜面于何地。刘轲明白刘秉肯定与林奇密谋了一番,这场指婚注定不会多顺利。如果站在当下利益考虑,刘轲断然不会这么做,但长久之计,不把这根钉子楔进归尘院,刘轲反而会心中不安。 刘轲的目光看向了叶十三,轻声喊道,“十三啊。” 半天跟个木桩子似的叶十三,这才上前一步抱拳答道,“末将在。” 刘轲微笑着问道,“朕给你赐婚,不知你愿不愿意?” 叶十三微微躬身,“陛下赐婚,末将当然愿意。只不过,末将出身卑微相貌粗鄙,又恐辱没对方家誉。所以末将斗胆问一下,不知陛下指婚何人?” 林奇歪着头满意的看着十三,跟了他这么多年,这几句话说的不卑不亢更是不失礼数,林奇颇为赞叹。 刘轲呵呵笑道,“朕的指婚,确实与你匹配,你们俩真可谓天造地设的一双,因为她就是朕在北辛之时的侍女陌芊姑娘。这两年朕早有耳闻,知道你小子也恋慕陌芊,所以才当着林爱卿与诚王的面指婚与你。但不知~你可答应?” 叶十三难过的看了低头不语的陌芊一眼,微微挺了挺胸膛,还没等十三开口,刘轲抬手说道,“且慢,朕还有几句话要说。” 刘轲看了看林奇和诚王,“朕自登基以来,还是第一次与臣子指婚。虽说这是喜事,但朕也要采纳一下臣子的意见才算公允。不过,朕毕竟是金口玉言,若是十三不同意的话,按照律法有悖逆君王之罪。十三是朕的爱将,当然不能惩处,所以这个罪过~只能转嫁到陌芊身上。一个让朕丢了颜面的女子,不留也罢。” 刘轲说完,陌芊身躯不禁微微一颤,林奇更是皱起了眉头。林奇没想到刘轲竟然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来指婚,看样自己还是低估了刘轲心中对自己的防备。这一次的指婚,可以说是君臣之间正式撕裂的一次宣告。不论十三答不答应,林奇与刘轲已经不可能再想以前那样可以畅所欲言了。分裂只是时间,即便林奇主动请辞,以他在军中的威望刘轲也不会轻易放过他。功高震主的厄运,恐怕林奇也无法打破这道魔咒。 诚王刘展眼神一眯,颇为深意的看了刘轲一眼,老而弥坚的诚王没有说什么,但是心中也对刘轲这种做法颇为不解。 十三波澜不惊的眼神起了变化,他不在乎自己受罚,但让芊芊代为受过,叶十三无法承受。就在十三为难之时,刘轲再次问道。 “十三,你可答应朕的指婚?” 林奇也转过了身,目光坚定的看向十三。林奇明白十三的难处,以眼神示意他答应下来。在大安帝国其他人眼里,仿佛这场指婚是天大的事情,其实林奇心中根本不在乎陌芊,他在乎的是刘轲如今对他的畏惧。既然已经到了这份上,林奇知道必须加快自己的计划了,不然他们君臣之间早晚会有一场大战。林奇不想走到那一步,他想着尽快出兵远离京都,既不让刘轲为难,也让他无法再动自己分毫。 叶十三咬了咬牙,歉意的看了林奇一眼,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末将叶十三,谢过陛下!” 刘轲面容舒展开来,眼神之中也充满了笑意。借助这次的指婚,可以说是他第一次正式的警告和打压林奇。虽说林奇目前手握兵权威望及高,刘轲要让他明白,自己才是一言九鼎的帝君。林奇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帝君所赐,能赐予他,同样也能收回来。 刘轲高兴的抬起手臂,就在他刚要拍案定夺之际,陌芊突然双膝跪地,高声喊道。 “陛下~民女陌芊,恳请陛下收回圣命!” 第二百四十三节 婢女心机 御书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候在一旁的内官大总管侯德贵,震惊的眼珠子恨不能掉下来。不但是他,包括林奇与诚王刘展也在吃惊的看向陌芊。表情一向木讷的叶十三,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芊芊竟然在拒绝陛下的指婚? 刘轲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陌芊,手扶御案微微一探身,“你~刚才说什么?” 陌芊浑身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民女陌芊~肯请陛下收回圣命。” 陌芊心中已经恐惧到了极点,但她必须赌一把,因为刚才陌芊看到了林奇那坚定而冷漠的眼神,她明白即便十三答应婚事,自己也会如同坠入冷宫。所以,陌芊要用自己的方式抗争一回。 林奇眼神中浮现出了疑惑,刘轲更是震怒的手指都在颤抖,“陌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刘轲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怒意。 叶十三心中一紧,急忙抱拳说道,“陛下,芊芊只是紧张之余口不择言,还请陛下开恩。” 始终没有看向叶十三的陌芊,此时忽然抬起头,眼神之中含着泪水,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十三,谢谢你能为我说情,我没有胡言乱语,芊芊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女子,甘愿承受一切后果。” 侯德贵看到刘轲气的嘴唇都在颤抖,忍不住怒斥了一声,“大胆,你~你简直是找死!” 陌芊凄惨的一笑,“民女~甘愿一死。” 刘轲知道自己无法再说什么了,震怒的一拍御案,“来人,把此婢女,给我推出午门斩首!” “陛下且慢!”叶十三急忙上前护住了陌芊。 御书房内,唰唰唰闪出十几道身影,手持利刃的影卫挡在了刘轲的御案之前。 “叶十三,你想干什么?”诚王刘展也紧张的起身喊道。 看到这种场面,林奇脑海中一下子闪现出当初的龙卫。这父子二人,如今竟然如此的相像。 “十三,在陛下面前你还没资格开口,给我退下!”林奇轻斥一声,上前一把拉住了叶十三。 刘轲面带寒意看着林奇,林奇却平静的拱手说道,“陛下,看来这桩婚事指的非常正确,经此验证,十三心中确实喜欢芊芊姑娘。既然如此,十三,还不谢恩。” 林奇不愿意把事态闹的太僵,不管此事是不是刘轲与芊芊演的双簧,他都得把事态缓和下来再说。不然的话,十三这愣头青没准真敢弑君。 叶十三为了芊芊,赶紧单膝跪地,“末将叶十三,谢过陛下隆恩。” 刘轲深吸了一口气,他当然也不愿意当场反目,毕竟林奇没有错,真要是把十三逼急了,刘轲也知道这小子啥事都能干的出来。如今的叶十三早已今非昔比,即便鬼手也未必能轻易把他拿下,更别说身边这几个影卫了。 就在刘轲想借坡下驴之际,一名内官慌张的跑了进来,“启禀陛下,誉国公府差人急报,李智老大人突然跌倒在地昏迷过去,国公夫人恳请林大人火速前往救治。” 林奇一听,顿时装出一副愕然的样子,赶紧抱拳施礼,“陛下,岳丈最近身体不适,百善孝为先,身为外婿不敢不从,还望陛下恩准。” 刘轲咬了咬牙,心说日前他还差人去探视过外公,李智壮的跟头公牛似的,哪有什么身体不适,分明书翁婿早已定好的计谋。 事到如今,刘轲只能尴尬的摆了摆手,“赶紧去吧,也替朕问候一声,若有情况及时向宫中禀报。” “谢陛下!”林奇说完,瞪了十三一眼,“还不赶紧请辞,随我去国公府。” 十三担心的看了芊芊一眼,无奈的向陛下告退跟随林奇走了出去。出了御书房,林奇面色带着寒意,十三刚要说什么,却被林奇制止。 “回去再说,走吧。你放心,芊芊死不了。” 林奇回头看了一眼,不管这场局是否故意而为,他知道刘轲还不能把芊芊怎么样。要知道刘轲敢一怒之下斩杀陌芊,不但是叶十三不答应,贤王刘秉也不会善罢甘休。当初登基之前,在皇室宗族的见证之下,刘秉那金锏也不是吃素的,上打昏君下斩朝臣,逼急了刘秉真敢砸了御书房。 林奇一走,刘轲震怒的指着陌芊,“侯德贵,把这该死的婢女,给我~押入宫中大牢,待斩!” “奴才遵旨!” 侯德贵急忙招呼外面的御前侍卫,亲自带着众人把陌芊押走。 始终沉默不语的诚王刘展皱着眉头,不禁叹息了一声,“陛下,您这样做,恐怕对江山社稷不利啊。” 刘轲无力的坐在宝座之上,郁闷的摇了摇头,“诚王叔,朕也只是想提早震慑一下,未雨绸缪而已。” “陛下既然担忧,何不收了他的兵权?” 刘轲再次摇了摇头,“林奇如今在军中的威望极高,秋水城一战,与众多强将建立了生死之义。况且林奇功劳甚大,朕这样做也会激起民愤,即便朕把他削职为民,恐怕他林奇也能一呼百应。诚王叔,朕也是为了我刘氏江山,并非是嫉妒贤能。” “陛下,别忘了北辛唐川还在,切不可急于一时。林奇目前势大,但据本王所知他还算是忠诚。您已经是天下之君,有些事情还要长远的考虑为上。本王也是基于江山稳固多说几句,具体该怎么做当然是陛下做主。既然这里已经没事,本王也该告退了。” 老奸巨猾的诚王可不想参与他们君臣之间的是是非非,既然戏演砸了,诚王也不便久留,赶紧起身告辞。 诚王一走,刘轲气愤的狠狠的砸了一下御案。原本是一场妙局,却被那婢女给搅黄了,不但让刘轲丢了颜面,最他让他郁闷的是刘轲还真不能把她杀了。毕竟陌芊牵扯着贤王刘秉与整个归尘院,杀她容易,但与目前大局非常不利。 这时,耿占秋走了进来,刘轲烦闷的看了一眼,耿占秋躬身说道,“陛下,林奇出宫之后就与十三分开,林奇去了国公府,而叶十三~则是去了贤王府邸。” 刘轲气的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他会去找刘秉,那该死的四皇兄就知道吃喝女人,成天一点正事都没有。来人,若是刘秉求见,一律拒绝。” 耿占秋吃惊的看着刘轲,他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但耿占秋看到刘轲有些扭曲的面孔,很知趣的没有询问。刘轲没有说什么,更没有让他离开,耿占秋只好侯在一旁。不大一会儿,侯德贵返回,刘轲目光带着杀意说道。 “不必怜香惜玉,把那该死的婢女交给后宫,她们有的是办法让她生不如死。” 刘轲心说就算不杀了这该死的女人,也得让她知道厉害。在北辛的时候陌芊言听计从,即便让她委身与那些侍卫陌芊也不敢违背。没想到现如今刘轲身为大安帝君,这女子竟敢悖逆他的心意。 侯德贵看了耿占秋一眼,上前谨慎的说道,“陛下,那婢女说~有几句话想跟陛下相告。” “想求饶,现在晚了,朕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 侯德贵一躬身,“陛下,奴才也是这么警告她的。但那婢女说,陛下听完之后,自会龙颜大悦。” “龙颜大悦?”刘轲心中一动,他知道陌芊在北辛之时向来机警沉稳,断然不会做出这么冒失的行为。莫非,此女是有意而为? “把她带过来。”刘轲说完,想了想,目光看向了耿占秋,“占秋,你也下去吧,户部库银是朕的根基,最重要的是把庆温侯设在户部的密库查清楚。皇族的银两,终归也会为朕所用。” “微臣遵旨。” 耿占秋带着疑惑躬身而退,虽然他也想知道陌芊到底想跟陛下说些什么,但刘轲故意支开他,耿占秋当然不能再留下来。 不大一会儿,陌芊重新被带回御书房,与刚才的倔强相比,陌芊面色惧怕俯身而拜。 “婢女陌芊,叩见陛下。” 刘轲冰冷的盯着陌芊,咬着牙说道,“你听着,如果朕没有龙颜大悦,我会让人割开你的娇面,看看那贤王还会不会喜欢你。” 陌芊浑身一震,颤抖着说道,“陛下,婢女侍奉陛下多年,深知陛下指婚的用意。那林奇身边有着叶十三,如同猛虎添翼震慑四方。一旦失去了叶十三,则是空有猛虎之意,却是失去了利齿。陛下的指婚,就是想让婢女降服十三,让林奇失去这支有力的臂膀~。” 刘轲气的一拍御案,“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违背朕意!” 陌芊谨慎的抬起头,看着刘轲震怒的目光,陌芊轻声说道,“陛下,正是因为婢女太了解十三,所以才会这么做。十三是精明之人,若是陛下此次指婚成功,以十三的脾气,必会与我渐行渐远,反而会加深他对林奇的愚忠。今日婢女冒死触怒龙颜替林奇解局,只有这样才会让十三留下深深的印记,反而会让那叶十三再也离不开婢女,就算林奇阻止,也只能适得其反。婢女不惜冒险激怒陛下,只是为了能牢牢的抓住叶十三,让他为陛下所用。” 刘轲吃惊的看着陌芊,“你~确定叶十三会这么想?” 陌芊自信的目光看着刘轲,“陛下若不相信,可以试探一下。” 刘轲一愣,“怎么试探?” 陌芊面色有些苍白,平静的说道,“三日后,午门斩首!” “斩首?”刘轲不禁一愣。 “当然,这期间,陛下得想办法禁锢住贤王殿下,别让他坏了大事。另外,陛下要震怒的告知归尘院,除非我答应嫁给叶十三,否则必死无疑。若是不出婢女所料,那叶十三必会来求我~。” 刘轲瞪大了眼睛看着陌芊,这一刻,他仿佛不认识了这个侍奉他多年的婢女。刘轲没想到自己一直看不上眼的婢女,不但心思缜密,竟然还有如此的心机。 第二百四十四节 要出大事 大安京都,誉国公府。 林奇刚走进内宅卧房,九儿就迎了上来,誉国公李智也根本没有昏迷不醒,只是在卧榻之上盘膝而坐。 “夫君,可是陛下在为十三指婚。”九儿看着林奇问道。 林奇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李智眉头一皱,“怎么,因为你的拒绝,轲儿怒了?” 林奇苦涩的笑了笑,“何止是怒,简直是动了杀意。不过,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陌芊。” “芊芊?”九儿一愣,急忙追问原由。 听完详细经过,誉国公李智目光深邃的看着林奇,“老夫就怕你们之间闹得不好收场,所以才假借托病让你有借口离开皇宫。既然那陌芊主动替你解了这个局,倒也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林奇摇了摇头,“岳父大人,其实不管十三怎么选择,在我心里都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芊芊闹这么一出,反而让这件事越发变得复杂了。” 九儿心中一惊,“难道,轲儿会对她不利?” “这到不会,此事不管是芊芊的本意,还是与陛下演的双簧,我相信刘轲最终还是会放了她。只是,我担心十三,从十三那惊慌的眼神之中,我知道他的心乱了。” 林奇的心中非常沉重,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眼看到叶十三,就没看到十三有过惊慌失措的样子。不论少年之时面对生死,还是这些年走过的风风雨雨,十三的眼神始终充满着坚韧与斗志。即便是秋水城面临生死抉择,十三也表现的异常沉稳。但是这一次,林奇发现他慌乱了,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誉国公李智面色凝重,“林奇,且不说他俩,关键还是在你身上。难道,非要走到那一步吗?就没有其它的选择?” 李智心中非常为难,一边是自己的亲外孙,一边是自己的女婿。与公与私,他都不想看到这二人反目成仇。但李智明白这不怪林奇,分明是自己的外孙走上了帝君那条忌惮和猜忌之路。不过李智也知道如今的林奇确实令人生畏,若不是翁婿之宜,说不定李智也会去劝告刘轲提早戒备此人。 林奇也颇有些无奈,“岳父大人,如今我林奇根本不过问朝政,只是帮着参谋部出出点子,但即便是这样依然也躲不过去。看来,我的去各大营巡视一段时日了。” 李智一听,断然否决道,“林奇,你在京都,刘轲尚可放心,一旦你离开京都,恐怕时间一久~他心中更为忌惮。不不是文臣,更非武将,而是手握兵权的大军师。你去各营巡视,这让刘轲会怎么想。要我说,或许~你该主动退避一下。” “怎么退避,难道让我辞去一切职务?如果刘轲同意的话,我到无所谓。” 李智摇了摇头,“就目前来说,刘轲当然不会答应。但你可以~托病修身,况且九儿入门这么久,你们也该要一个孩子了。” 九儿一听,羞涩的低下了头,林奇看了看九儿,他却知道恐怕原由不在九儿身上,估计是自己身体的原因,一直没有让九儿怀上孩子。 “岳父大人,这些日子我也确实累了,或许托病养身是最好的借口。” 林奇知道躲避不是长久之计,既然他不能出去,只能拜托沈剑锋和褚斌两位将军了。军中必须要加紧督训,林奇希望能在陛下痛恨他之前,把一切出兵工作准备完毕。 林奇二人没有留宿国公府,直接返回了归尘院。针对陌芊的事情林奇没有考虑的太多,既然指婚不成,林奇觉得刘轲应该作罢。毕竟他是一国之君,被陌芊当场拒绝之后,总不可能再来一次。 看到十三还没有回来,林奇安顿好九儿,直接与郑成去了参谋部。在路途之中,林奇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让郑成去户部请已经提升为京官的毕宁前往参谋部。毕竟一场大战开启,粮草一向是重中之重。毕宁曾经在鞠阳洲的大粮仓担任过员外郎,如今又是户部主管粮税的大员,林奇需要他的协助,帮忙掌控今年秋收之后的大概数量。 此时,皇宫之内,贤王刘秉直接让十三陪同他再次来到了皇宫。刘秉没有马上前往御书房,而是来到了内官值守处。看到贤王驾临,众内官纷纷跪拜。 刘秉看了看,金锏一指,“你~告诉本王,那陌芊姑娘现在何处?” 被金锏指着的那名内官吓得一哆嗦,刘秉接着说道,“今日你们当值,别跟我说不知道,敢说错一个字,本王打烂你的脑袋。” 内官吓得嘴唇都发青,哆嗦着说道,“回贤王殿下~,那陌芊已经~被押入宫中密牢,由影卫亲自看押。” 刘秉一愣,没想到刘轲还真是这么大气性,居然让影卫亲自看押陌芊。若是一般内官看守的话,刘秉本着先斩后奏把人带走再说。但是影卫看管,刘秉知道那些脑袋单纯的武奴,根本不惧怕他的金锏。无奈之下,刘秉让十三在宫门处等候,贤王刘秉独自奔向了御书房。 侯德贵仿佛知道刘秉会来一样,早已在门外等候,看到刘秉气冲冲的走过来,侯德贵刚要上前见礼,刘秉直接一把推开。 “滚!胆敢阻拦,本王一锏砸死你。” 刘秉怕刘轲避而不见,拎着金锏直接硬闯了进去。只不过,御书房内没有刘轲,等待刘秉的却是鬼手杨九如与四名影卫。 “陛下呢,你们让开,本王有国事要见陛下!”刘秉喊着,晃了晃手中的金锏。 鬼手杨九如苦笑着拱了拱手,“贤王殿下,请恕老夫无礼了,奉陛下之命,恭请贤王去影卫宫入住三日。三日之后,殿下若是气不过,老夫就任你打上几锏吧。” 刘秉吃惊的看着鬼手,“你说什么?刚才本王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杨九如尴尬的看着刘秉,只好再次复述了一遍。虽说杨九如如今统领影卫,却不像当年金面龙首那般不近人情。况且刘秉与延庆侯和庆温侯相处的都不错,杨九如也是颇为为难。但陛下圣命他不敢不从,鬼手只能以下犯上准备打晕刘秉。要不然,他知道根本带不走这位持锏王爷。 刘秉气的面色发青,顿时高声骂道,“小七,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别忘了当初的誓言,你可没权利拘禁本王。站住,我看你们谁敢上来,信不信本王一锏砸死你。” 鬼手杨九如当然不敢让影卫冒失的伤到刘秉,身形一闪就到了刘秉身后,一掌切在了他的脖颈子上。 刘秉的金锏跌落在地,看到刘秉软绵绵的倒在自己怀里,鬼手杨九如递了个眼神,几名影卫慌忙架起刘秉,其中一人还捡起了金锏,从侧门迅速走了出去。 刘轲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刚才的一切他都看在了眼里。刘轲看着有些担心的鬼手,轻声安慰道,“不必担心,到时候朕会亲自向四哥解释。记住,此事万不可让巴郎知道,由你亲自看守,务必好生照看四哥。” “臣遵旨。”鬼手无奈的答应一声,躬身而退。 鬼手一走,侯德贵贼兮兮的走了进来,“陛下,那叶十三正在宫门处等候,要不要现在就把他支走?” 刘轲想了想,“侯德贵,朕有些累了,半柱香之后再支走对外宣说,就说朕身体不适,这几日就不上朝了。有什么大事,可由相国大人处理。” 侯德贵一躬身,“奴才遵旨,陛下,若是那林奇来求见~?” 刘轲冷笑一声,“那也要看朕的心情。” 侯德贵心领神会,躬身退了下去。 皇宫宫门的值守处,叶十三心急的等待着刘秉的回归。他知道芊芊此次必定激怒了刘轲,十三并不担心刘轲会一怒之下杀了芊芊,而是怕芊芊遭受皮肉之苦。更何况,这一次芊芊明显的是为了不让十三为难,才不惜得罪了当今陛下。芊芊的大义,让叶十三心中非常愧疚。 足足喝了御前侍卫恭送的一壶茶,十三才看到侯德贵走进了值守处。 “侯总管,您~可见到了贤王殿下?”十三疑惑的看着侯德贵,不明白他不在陛下身边,为何跑到值守处来了。 侯德贵左右看了一眼,当值的侍卫很知趣的退了出去。侯德贵上前两步,拱手道,“小将军,老奴正是奉贤王殿下之命,特来告诉你先回归尘院,贤王要去后宫拜见母后与太皇太后,需要耽搁一些时间。” 十三一怔,“侯总管,那~芊芊姑娘如何了?” 侯德贵脸色微微一变,“小将军有所不知,陛下已经气的传了三位太医前来,这件事~目前还不知陛下会怎么处置。不过小将军放心,一旦有了消息,在下定会派人去府上告知。” 叶十三皱了皱眉头,别看侯德贵去过归尘院多次,但叶十三从未把他当回事。但是今天,十三的口气软了下来,还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 “侯总管有劳了,若是陛下怒气还未消除的话,还望侯总管美言几句。” “这~这怎么好意思,小将军有事尽管招呼,咱们之间无需动用这些。”侯德贵嘴上说的好听,手脚却麻利的接了过来。 既然刘秉去了后宫,叶十三只好独自返回了归尘院。在他看来,既然刘秉出了面,陛下应该不会再惩治芊芊。但是林奇还未回归,宫内就急匆匆来了一位年轻的内官。 此时,林奇等人还在作战参谋部商议着大事,沈剑锋与褚斌如今都是林奇的心腹,有些事情林奇无法向他们隐瞒。国之战争非同小可,林奇必须要把前提布置的非常完美,才能让刘轲相信他可以成为一名开疆扩土的盖世之君。而且,林奇还得利用刘轲被北辛拘禁的嗔恨之心,才能把此事做的万无一失。 就在林奇与几人密谋筹划之时,归尘院刘峰骑着快马冲进了作战参谋部的大宅院。 几名兵卫迅速围了上来,刘峰却是一亮督察院的腰牌,“快,带我去见府主大人,出大事了。” 大堂之中,林奇看到刘峰突然闯进,心中也不禁一愣。没等林奇询问,刘峰急忙说道。 “府主大人,快去阻止十三,他拎着长枪去了皇宫。” “十三拎枪去了皇宫?怎么回事?” “宫中传来消息,说是陛下震怒之下要把芊芊三日后午门斩首。十三他~原本还想带人闯宫,被九儿夫人阻拦后,他就一个人去了皇宫。” 林奇顿时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冒金星身躯一晃,一下子跌坐在座椅之上。 第二百四十五节 抛出诱饵 林奇知道十三是个不知爱惜自己生命之人,快意恩仇是他最直接的处理方式。林奇也知道十三忠于他,但世上有两件事可以打破常规,其一就是酒后发狂失去理智,其二就是因为心爱的女人。而如今的叶十三,正处于第二种心态,所以向来沉稳的林奇一下子慌张起来。 “刘峰,你我同乘一骑马带我去皇宫。” 林奇不擅于骑马,连车也不坐了直接让刘峰带着他奔向皇宫。不过临走之前,林奇还不忘让沈剑锋等人继续探讨,给他拿出一份具体的方案。 大安皇宫之外,叶十三跳下战马,手持陨铁枪看着宫门之上的弓箭手。归尘院的异动,望楼早已传递了消息,加上叶十三手持长枪要进入皇宫,侍卫们早已严阵以待。 “我有入宫的腰牌,打开宫门,我要求见陛下!”叶十三对着宫门之上高声喊道。 没人敢擅自打开宫门,也没人回答十三的恳求。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宫墙之上飞落,巴郎背负双手怒视着十三。 “十三,难道你连入宫的规矩都忘了?收起长枪交付值守处保管,若有急事按程序通报,等候陛下的召见。” 叶十三看到巴郎现身,急切的问道,“巴郎师父,你可见到贤王殿下?陛下要斩杀芊芊,这件事你可得知?” 巴郎眉头一皱,身为御前侍卫大统领,巴郎当然知道贤王进宫求见。但是出没出宫,巴郎倒是没有询问。至于陌芊之事,如今在御前侍卫之间也传开了,她竟然能把陛下气的卧床不起,按论确实是死罪。 “十三,再大的事也得按规矩来,林奇呢,他在那里?” 巴郎心说十三鲁莽,但为何林奇没有制止?要知道十三代表的可不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归尘院。手持长器擅闯宫门,这可是大罪,肯定有人会把这笔账算到林奇头上。 “少爷不在归尘院,况且这次也不关少爷的事,有什么罪责我叶十三一个人承担。巴郎师父,麻烦您通禀一声,叶十三要求见陛下!” 巴郎看着满脸杀意的叶十三,刚要拒绝,目光忽然看向了远处。一匹快马奔来,看到马上之人,巴郎暗暗的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还真怕十三这小子不顾一切的硬闯。 刘峰打马来到十三跟前,拉住马缰,伸手一搭翻身而下,稳稳地落到地面。林奇对着巴郎微微抱拳,目光感激的点了点头。还好,没有出现他想象的那种场面。 林奇看向了十三,轻声问道,“十三,你这是要干什么?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叶十三跳下了战马,目带乞求的看着林奇,“少爷,我要救芊芊,她是因为我才导致让陛下震怒。少爷,十三求您了,不然我此生不安。” 林奇点了点头,看着十三手中的陨铁枪,“你要怎么救芊芊,是用手里的枪,还是用脑子?难道说,还想以命换命?” 十三咬了咬牙,“若是陛下不收回成命,那就~。” “闭嘴!”林奇喝止住十三,“若是武力可以解决一切,展威那样的强者也不必归隐山林了。你在这等着,我去见一见陛下。” 林奇说完,目光看向了巴郎。巴郎赞叹的点了点头,回头喊道,“打开宫门!” 两扇厚重的宫门向两侧闪开,没等林奇进入,侯德贵却走了出来。 林奇停下了脚步,侯德贵上前见了一礼,“林大人,传陛下口谕,念在十三年少无知,朕不与他计较。秋水城一战,叶十三也是有功之臣,朕允许他与陌芊去见一面。” 侯德贵一字不落的传完刘轲的口谕,这才向林奇说道,“林大人,陛下气大伤了身,有些不适,林大人请回吧。” 林奇回头看了十三一眼,吩咐道,“十三,把枪交给刘峰,你入宫去见一见芊芊。”林奇吩咐完,直接向侯德贵说道,“侯总管,带路吧,我林奇也算是医者中的高手,去看一看陛下。” “不不不,陛下说了,今日哪位臣工都不见。” 林奇目光一寒,“带路。” “林大人,您这可是为难在下了~。” 林奇眼神一眯,“侯德贵,陛下会不会斩了我这个大安的护国军师?” 侯德贵吓得不禁打了个冷颤,无奈的苦着脸说道,“林大人~陛下在寝宫,您请。” 林奇二话不说迈步向里面走去,他也觉得刘轲做的有些过分了。芊芊可不是宫女,说杀就杀,就算刘轲不念在当年之情,芊芊总归也算是归尘院出来的人。况且为了指婚之事就杀人,传出去林奇必受千夫所指。 林奇来到了帝君寝宫,在院落之中停下了脚步,侯德贵一看,赶忙跑进去通禀一声。林奇看着熟悉的院落,在这曾经的丽景宫中,林奇与刘轲借酒消愁,亲眼目睹刘轲伤心痛哭之相。转眼间才过去两三年,他们之间的那些感情已经不复存在。甚至说,如今的林奇已经成为刘轲的心病,哪怕林奇再怎么退让,都不会消除刘轲心中的担忧。 不大一会儿,侯德贵一脸苦闷的跑了过来,“林大人,陛下让您~进去。” 林奇看了一眼,知道这家伙估计是挨了一顿臭骂。林奇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走了进去。 刘轲没有躺在龙床之上,而是面带怒意坐在书案之后。林奇双手执礼,“臣林奇,拜见陛下。” 刘轲冷笑一声,“连朕的内官大总管都敢杀,朕可不敢受你一拜。” 林奇干脆站起身,目光却看向了四周。林奇的行为让刘轲心中震怒,没想到林奇果然是居功自傲,现在就已经不把他放在了眼里。 林奇感慨的说道,“陛下,还记得这里是丽景宫吗?当年就在这间屋子外,前皇后苏钰差点就杀了我。也正是在这座丽景宫内,你我二人借酒消愁骂天骂地。那时候,你我都没有目标,谁也不知道今后会怎么样。可是现在,当初的废太子已经成为大安的帝君,而你我之间,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刘轲不禁怒道,“林奇,你威逼侯德贵,就为了要跟朕说这些?” 林奇淡淡的笑了笑,“看来,陛下是很不愿意提及往日的心酸?算是臣多嘴了。” “林奇,提及这些,莫非是在提醒朕?以你今日的地位,除了朕之外,连亲王都得敬你三分,难道~你还不满意?” 刘轲的话,让林奇彻底的寒了心,林奇摆了摆手,“不提了,就当以前什么都没有发生。陛下,臣也知道功高震主之人没什么好下场,所以~。” 没等林奇说完,刘轲当即打断道,“林爱卿,我大安帝国创建至今,有功者不计其数,无不享受高官厚禄。那些所为的功高震主之人,不过是心怀叵测才沦落到悲哀的下场。林爱卿功高,却未必能震主,朕也不是容不下贤能之人。” 林奇目光直视着刘轲,“陛下,臣也相信我大安帝国在陛下的手里,能够繁荣昌盛,但我林奇终归融入不到朝臣班列之中。所以,臣想请辞,带着九儿去一个山清水秀之处,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念在你我君臣这些年的交情上,还望陛下恩准。” 刘轲眼皮子颤了颤,“林奇,难道就为了那个陌芊?你就要来向朕请辞?” 林奇知道还不是公然撕破脸面的时候,刚才他灵机一动,准备把此事引向另外一个方向,与其这样暗斗下去,莫不如提早一步抛出诱饵。 “陛下,陌芊的生与死在我林奇眼里无关轻重,但陌芊人虽低微,牵扯到的事情却不是小事。其实,有些事情臣也心知肚明,原本臣还想着替陛下完成最后一件举世之功再不辞而别,但是现在,臣恐怕无能为力了。” 刘轲疑惑的看着林奇,“举世之功?” 林奇默默的点了点头,“我大安近五十余年,遭受北辛侵犯多大三十余次,大规模的侵略更是不下余五次。每一次的战事,我大安都是以银两息事宁人。甚至说,最危险的那一次,连陛下都成了质子。这不光是陛下的心中之痛,更是我大安每个民众的仇恨。所以臣成立了作战参谋部,为的就是主动出击,彻底击杀唐帅所部,把北辛领土划归我大安所有,永诀后患。” “永绝后患?”刘轲不禁吃惊的站了起来,他没想到林奇居然还想主动出兵去击杀唐川。 “林爱卿,那唐川虽说在秋水城吃了败仗,但北辛的根基并未动摇。朕当然想拿下北辛一雪前耻,但身为大安帝君,朕~也要考虑另外一个后果。” 林奇一看刘轲上套了,他知道没有哪位帝君不想完成这样的壮举。与君臣之间的争斗比起来,北辛却是永远的威胁。 林奇郑重的一抱拳,“陛下,臣身为护国大军师,当然要全面的考虑到一切后果。自秋水城一战之后,唐川手下大将死的死伤的伤,就算活下来的也没有了往昔的锐气。而且北辛年轻的军卒已经开始对大安心生畏惧,甚至厌战情绪严重。反观我大安,将士们情绪高涨,在秋水城一战之中不少勇士脱颖而出,他们将是军中基石,很快就会把这种勇猛的战意在军中传播开来。若是两年之内起兵的话,北辛根本无法再招募新军,唐川这只猛虎~已经没了爪牙。” 刘轲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在军事方面他对林奇非常佩服,况且林奇所说的也都是实际情况,加上秋水城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不禁让刘轲心中有些彭拜。 林奇成功的把话题转移到了‘举世之功’之上,他知道天天提防刘轲不是长久之计,莫不如抛出诱饵,至少让刘轲心中有个新的目标。若是刘轲心中根本没有成为盖世帝君的打算,林奇也将不再废那些工夫,干脆找机会一走了之。 就在林奇成功的吸引住刘轲之际,宫中密牢之中,十三看到芊芊‘凄惨’的样子,心中更是伤心欲绝。特别是芊芊让十三赶紧离开,切莫因为她的罪过而为归尘院带来灾殃,十三心中的正义感彻底的爆发出来。 密牢内外戒备森严,叶十三知道无法强行带离。叶十三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宫中密牢,今日不管谁来阻拦他也要见到刘轲,只要能救出芊芊,不管是什么条件他都答应。 第二百四十六节 远虑近忧 归尘院内,林奇一怒之下关了十三的禁闭。在皇宫之中他好不容易以敏锐的话题吸引了刘轲,结果刚到关键之处,却被叶十三给搅和了。弄得林奇又急又气,却让刘轲借坡下驴答应了十三以婚事保下陌芊。 郑成廖仓等人都谨慎的不敢出声,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林奇这么震怒。连九儿上前劝说也没用,林奇下令收缴十三的陨铁枪,还下令饿上三天,谁都不许给十三送东西吃。 皇宫之中,刘轲却是心情大悦,特别是林奇再三保证可以消除北辛这个永久之敌,让刘轲的心情无法再平静下去。身为帝君,北辛之辱是他隐藏在心中最大的暗疾,刘轲对唐川一直心存惧怕,直到秋水城以少胜多扭转了战局,刘轲才明白大安并非对抗不了唐川。如果真像林奇说的那样,可以说刘轲将成为大安自立国以来最辉煌的圣君。 刘轲难以平复心中的激动,但他知道讨伐北辛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差错。一旦有失,不光是整个大安陷入无尽的战火之中,到时候恐怕他这君王之位也朝不保夕。 “来人,宣陈豪将军入宫。” 刘轲说完,没等内官下去传旨,刘轲接着喊道,“侯德贵,你亲自跑一趟,去国公府把李国公请过来。” 侯德贵一愣,“陛下,老大人不是~昏迷不醒了吗?” 刘轲顿时冷扫了一眼,“这根本就是林奇的把戏,就算你这奴才死了,国公也壮的跟牛一样。” 侯德贵吓得一缩脖子,赶忙告退去请老国公李智。刘轲原本还想宣兵部尚书杨继洲前来,但他知道杨继洲与林奇有些隔阂,恐怕不会站在公正的角度上去分析这个问题。况且杨继洲很多年没带过兵打过仗,心中必然对北辛存在畏惧。陈豪亲历过秋水城大战,外公李智更是心系大安不偏不倚的老臣,这一点刘轲相信外公会基于全局考量。 刘轲光忙着‘大事’了,却忘记影卫宫那边还拘禁着贤王刘秉。甚至连林奇入宫之后,都把这位与君比肩的持锏贤王给忘却了。 影卫宫中一间很普通的卧房之内,清醒后的刘秉跳着高的怒骂,他的金锏高高的悬挂在屋顶,刘秉想够也够不下来。 “杨九如~你个老东西敢犯上作乱拘禁本王,这可是灭门的大罪。别以为你弄的跟当年金面龙首似的本王就怕你,有本事你个老东西今天就杀了我,不然本王跟你没完。” 刘秉气的大肠头都抽搐,从小到大他还没受过这份窝囊气,刘轲那家伙竟敢这样对他。 房门之外,鬼手杨九如苦笑着劝道,“贤王殿下,老夫只是个当差的,您何必跟老夫过不去。再说了,没人拘禁您,只是殿下身体不适,老夫命人把殿下抬过来修养修养。” “我修你个老母,现在把门打开我不跟你计较,否则~。” 没等刘秉说完,鬼手杨九如打断道,“刘秉,老夫可是念在延庆侯与庆温侯的面子上对你客气,别以为你是持锏贤王老夫就怕了。再出口怒骂,老夫这就一走了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敢打开这座房门。若是殿下心平气和的话,或许老夫还能告知一下外面的情况。” 刘秉气的恨不能咬死这老东西,但他也知道鬼手可是当今世上顶尖的高手,皇家重用这些人也是以施恩为上,并不敢真的把他们激怒。再者说,刘秉深知此事是刘轲授意,鬼手真要是一走了之,刘秉还真拿他没办法。 平息了一下心中的震怒,刘秉憋着火问道,“那你给本王说说,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房门之外,鬼手杨九如笑了笑,“这就对了,殿下是否要些酒菜,咱们对饮几杯。” 刘秉闹了这么久确实又渴又饿,鬼手杨九如命人去宫厨要了几碟小菜,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刘秉很想借机往外闯,但是看到门外站着的影卫,刘秉只好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 得闻外面发生的一切,刘秉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小七啊小七,以前你可不是这个样子。难道帝君之位,真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性,真能迷失了智慧的双眼。” 刘秉心中哀叹,林奇可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别的不说,试问整个天下,还有谁能以二十万积弱之兵,在无险可守之地把唐川四十万大军打的精锐尽失。如今大战刚过去不久,身为帝君的刘轲竟然开始心存忌惮,这让刘秉非常失望。 鬼手杨九如瞟了一眼,“贤王殿下,你可不知,他们君臣二人好着呢。林奇离开帝君寝宫之时,陛下可是满心欢喜。” 刘秉气的哼了一声,“诡计得逞,他当然满心欢喜。但你可知这样下去,我大安将失去一座巨大的国之支柱。” 刘秉心说这下完了,他知道林奇看似不争不抢,却有着自己坚实的底线。即便当年父皇刘创帝强大的施压,都没能让林奇低头,如今刘轲这么做,刘秉很清楚林奇不会再为大安出力了。 御书房中,老国公李智由于某些原因迟来了一步,他到达之后刘轲已经结束了与陈豪将军的谈话。刘轲非常精明,他没有追问陈豪是否能够兵发北辛,而是问他如果唐川短期内再次举兵冒犯,我大安胜算几成。 陈豪身为兵部大员,又是亲临秋水城大战的名义主将,当即根据彼此两国的实际情况做了分析。按照陈豪所说,唐川根本无力在短期内对大安形成威胁。就算唐川报仇心切,北辛大军至少在三年后方能恢复元气。而我大安,虽然损失了二十余万兵力,却在林奇的统筹之下整合了兵力,其战斗力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有所增强。 陈豪的回答与林奇相吻合,这更加让刘轲有些安耐不住。不过刘轲在陈豪面前没有表露什么,只是当做例行询问就让陈豪离开。老国公李智来到之后,刘轲才算是掏出了真心话,毕竟这是他的亲外公,刘轲对李智还是非常信任。 “外公,今日咱们不以君臣,轲儿想听一听您对此事的看法。”刘轲把李智请到旁边的软座之上,恭敬的问道。 李智心知肚明,他明白这是林奇那小子给刘轲灌输了这种想法。手心手背都是肉,李智不知道该不该帮林奇一把。他很明白林奇的想法,此战一开,李智恐怕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了。 李智没有马上回答,反问道,“轲儿,外公有一事不解,想听听你的真心话。如果算起来,那林奇多少也算是旁系皇亲,可是有些事~你的做法让外公很迷惑。难道,我大安真的容不下如此的功臣?” 刘轲眉头微微一皱,叹息了一声,“外公,轲儿心中能容得下任何人,更别说栋梁之才。但身为帝君,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的为刘氏江山着想。” “怎么,你是怕林奇~有朝一日会谋朝篡位?” 刘轲摇了摇头,“篡位他未必敢,但震慑君王他能干得出来。当初在北辛回归的路上,轲儿就发觉林奇心中毫无尊卑观念,我就怕他时间一久,眼里就没有我这个帝君了。” 李智目光深邃的看着刘轲,“那林奇其实可以成为你的顶梁之臣,外公觉得未必会是你想象的那样。与其打压,莫不如交心为上。再者说,你要觉得不敢重用,干脆就降为闲职,总比~闹得不可开交要好。” 刘轲回视着李智,严肃的说道,“外公,别忘了我是大安的帝君,是天下的皇者,身为臣子若是连小小的打压都无法承受,那将来~岂不是要让朕向他俯首。当年我随先帝在观星阁批阅奏折时父皇曾经说过,他说为君者,若是驾驭不了群臣,这江山即便是繁荣,也只是虚假的一幕。所以父皇哪怕是想立刘律为帝,也要先把苏家铲除,他怕的就是有朝一日苏家能够压制刘律。以如今林奇在军中将士中的威望,外公,你觉得轲儿能不担心吗。” 李智心中苦涩,他知道无法说服刘轲,现在的刘轲已经不是当初的废太子,别说是林奇,即便当年冒死举兵进京的信王刘恒,也差点成为刘轲的眼中钉。 李智摆了摆手,“外公老了,也不想参与你们之间的是是非非。外公只想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你们和睦就好。至于你刚才所问,外公觉得还是慎重一些为好。北辛唐川虽然吃了大亏,却依然有着底蕴。” 说到这,李智故意沉重的叹息道,“其实就算我大安不主动出兵,三年之后,恐怕那唐川也会卷土重来。轲儿,你在北辛多年,应该对那唐川比较了解。此人能够隐忍八年不动声色,一朝出笼,那北辛先帝却暴毙身亡。天下没有这么多巧合之事,足以说明那唐川睚眦必报。” 刘轲一听,“外公,我也正是担心唐川恢复元气之后会卷土重来,所以~如果在他没有恢复元气之前主动出击以绝后患,您觉得如何?” 李智看着刘轲问道,“发动如此规模的大战,粮草的筹备,军需的供给,陛下心中可有底?” “此事可让林奇来运作,在作战方面,这林奇确实是个奇才。” 李智眼神一眯,“轲儿,你可知此战一旦得胜而归,那林奇将创下不世之功,而你,也将成为大安帝国最辉煌的圣主。但那时候,你将如何封赏?” 刘轲邪魅的一笑,“所以说,这份功劳不能落到林奇的头上。” 李智一怔,“什么意思,不让他出马?” “不,此战离不开林奇,但挂帅之人,朕想请外公出马。当然,这只是你我之间的秘密,不到时候朕不会对外宣说。由外公挂帅,占锡为主将,加上方宏与祁山海两位将军助阵,林奇即便是大军师,也无法与外公争夺兵权。此战赢了,功劳是李家的,一旦有所闪失,那就是林奇筹划不利,朕绝不会怪罪到外公头上。” 李智眼神之中闪烁出一丝失望之色,“你这样做,难道就不怕伤了将士的心?” 刘轲摇了摇头,“林奇是聪明人,恐怕他也不希望再把功劳放在自己身上。所以由外公出面挂帅,朕放心,林奇也能安心。” 李智默默的点了点头,他听得出这君臣二人虽然还未撕破脸面,但彼此都是精明之辈,已经开始互相警惕对方。看样子,林奇说的对,他若不远走他乡,终归会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 李智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皇宫,他这边一走,刘轲当即召来了耿占秋,让他把叶十三迎娶陌芊的消息快速的放出去。 刘轲已经同意林奇近期去各大营巡查作训情况,但临走之前,刘轲不希望叶十三跟随,所以他要以婚事牵制住叶十三,让林奇独自出京。只要两人分开一段时间,刘轲相信新婚燕尔的叶十三,早晚会臣服在陌芊的股掌之中。 第二百四十七节 插手军务 夜色深沉,归尘院内,一道孤独的身影来到了禁闭十三的门前。林奇的面色有些憔悴,手里拎着一大包熟肉和一坛老酒。这两日他断了十三的饮食,但林奇同样也没吃什么东西。 林奇深吸了一口气,让内心稍事平静,“把门打开。” 两名护院赶紧拉开了房门,恭敬的站在两旁。林奇迈步走了进去,看着房内昏暗的灯烛,当即命人再掌一盏灯。 叶十三站起身低头不语,他没有因为禁闭而生气,而是担心少爷震怒,会不会把他也赶出归尘院。 林奇把熟肉和酒放在了桌子上,指了指对面,“饿了吧,来陪我和几杯。” 叶十三看了看林奇,默默的走过去,窟嗵一下跪倒在地,“少爷,我知道做错了,但十三要不救下芊芊,我也无法原谅自己。少爷,您怎么惩罚我都行,但求您别赶我走。” 林奇目光平静的看着十三,轻声说道,“十三,知道什么叫关心则乱吗,你以为刘轲会这么肤浅的去对付一个女人?傻兄弟,只要我去了,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起来吧,你确实喜欢芊芊,不管她是什么身份还是做过什么错事,那都已经成为了过去。等选好日子,我和你嫂子风风光光给你办一场婚事。” 十三感激的抬头看着林奇,刚要说话,林奇却一抬手,“废话少说,起来,陪我喝酒。” 林奇心中有些烦闷,太多的话他无人可说,倒不是林奇不相信十三以及身边这些人,只是他心中的话太过惊世骇俗,这些人根本就听不懂。 这一夜,两个人话不多,却都喝的酩酊大醉。林奇醉梦之中还说着什么,没人听的懂他说的话,林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梦中,还是活在真实的世界。 叶十三要大婚的消息很快传播开来,大安京都碧霄阁,庆温侯也在关注着此事。 诚王刘展找过庆温侯,叔侄俩经过一番探讨,也认为刘轲的担心非常有必要。毕竟林奇只是个外姓臣子,手中的权利已经威胁到所有臣工乃至皇室宗族,如果不加以制止,这样的年轻人很容易被权利冲昏头脑。更何况林奇做事从不按章法,加上信王贤王与李智的协助,谁也不敢保证林奇会不会来一场兵变逼迫刘轲让位。真要是到了那一步,庆温侯知道不管是刘秉接掌还是信王登基,都将成为林奇座下的一具傀儡。 何芳华轻盈的走了过来,温柔的坐在一旁,“侯爷,柳撼那边已经答应为侯爷重新开辟一条商贸通道,并且答应咱们,在北辛境内一旦亮出侯爷的招牌,唐川会法外开恩。” 庆温侯睁开胖成一条缝的眼睛,“阿芳,他们什么条件?” 何芳华轻声笑道,“条件很简单,京都谍网已经被监天院一网打尽,柳撼这次来就是要重建谍网。他的条件就是~若是有朝一日新把头被抓,侯爷必须答应无条件保他一命。” 庆温侯一怔,“区区一个谍者头子就能值得唐川开一条暗商通道?此人是谁,不会就是柳撼吧?” 何芳华摇了摇头,“柳撼没说,不过我猜测不会是他。此人面貌太容易暴露,况且京都之内能压制住柳撼的高手不少,他未必敢在此久留。至于是谁,柳撼只说万一暴露之后,自会有人来找侯爷。” 庆温侯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本侯出面保下一个谍者还不成问题,况且北辛谍者只在民间收集消息,影响不到大局。不过,一定要警告柳撼,若是北辛谍者敢刺杀我朝中要员,本侯也不会放过这些人。还有~警告柳撼,不要去招惹林奇,不然督察院把他们一锅端掉,本侯也不便出面。” “侯爷放心,这些事我已经警告了柳撼,他也知道林奇督察院的厉害,所以现在的谍者,重点只是关注大安对北辛的动向,如今唐川也不想再与大安开战。” 庆温侯目中绽放出一道冷光,“看来,你已经替本侯做主了?” 何芳华一愣,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侯爷息怒,阿芳只是警告柳撼而已,没有侯爷同意,阿芳万万不敢自作主张。” 庆温侯喘息了一下,声音也温和了下来,“阿芳,如今刘轲推行新政,各地的流水减少了至少六成以上,北辛这条财路万万不可放弃。不过北辛那边也要防备一手,把人手分成两批,明面上的人利用唐川的默许打通商贸,暗地里的那一批只收集情报不得参与商贸。一旦唐川撕破脸面,至少不会让他一网打尽。” 何芳华轻声答应了一声,现如今她已经不光是京都方面的总持,自从何芳华替监天院执掌过一段时间之后,庆温侯更是把整个天下的暗底都交给了这个精明心细的女子。 安排完北辛暗底,庆温侯接着说道,“阿芳,叶十三和那芊芊的婚事,恐怕不日就要举办。到时候,你亲自去一趟,以你的名义送上一份贺礼。” 何芳华一怔,“怎么,侯爷不备一份?如今十三的名头可不小,更何况就算看在林奇的面子上,阿芳觉得侯爷即便不亲临,也该备上一份才对?” 庆温侯摇了摇头,“你不懂,此次十三大婚,已经闹得归尘院鸡犬不宁。陛下指婚群臣必会道贺,但林奇心中却未必能高兴的起来。本侯不去,也是向刘轲和林奇表明态度,他们之间的事本侯不参与。身为宗室元老,越是悄声无息越能把握大局,自刘创帝病危之时本侯已经太过张扬,是时候该隐忍下来了。不然的话,不管是刘轲还是林奇,被他们惦记之后,有些事情可就难办了。” 何芳华赞同道,“侯爷说的极是,今日户部的眼线还送来消息,说是毕宁正在查询南部七州今年的收成。按说户部正常查询也不奇怪,但毕宁却发布命令连南部七州各大粮商都要统计在内。这一点,以前可是从未有过。” “毕宁?”庆温侯不禁一愣。 “以前是鞠阳洲丰都粮仓的员外郎,孔赞和信王刘恒的人,如今调任户部主管粮司。” 庆温侯皱了皱眉头,“南部七州的粮食关乎国之命运,决不能把持在外人手里。阿芳,马上督促孙守初,责令虚郡赵安立即前往鞠阳洲赴任。并且告知赵安,南部七州的粮食,务必隐匿三成。他要是做不到,本侯就要了他的脑袋。” “好,我马上去办,不过,那毕宁是否~要拉拢一下?” 庆温侯一抬手,“不,跟随过孔赞的人,决不能拉拢与重用。派人密切关注着此人,从他身上,或许能发现点什么。” “明白。” 何芳华轻轻站起身,告退走了出去。何芳华一走,不大一会儿,一名年轻男子被女侍引领了进来。房间内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年轻男子从怀中掏出类似账簿的秘册。 “侯爷,这是我家将军让小的转交给您的。上面是我家将军入宫后与陛下的详细对话,另外,还有近期与林奇的往来。” 庆温侯接过记录,满意的点了点头,“告诉陈豪将军,不要着急,兵部尚书这个位置早晚是他的。身为兵部左侍郎,可以与林奇走的近一些,至于陛下那边无需担心,一切都有本侯替他担着。” “小的定会转告我家将军,侯爷吉祥,小的告退。” 庆温侯命人由密道把年轻男子送出,这才打开秘册看了起来。看罢之后,向来沉稳的庆温侯也不禁吃惊的站了起来。 “林奇要主动出兵?” 庆温侯有些不敢相信的再次阅览了一遍,虽然林奇没有向陈豪透露具体的计划,但精明的庆温侯顿时觉察出这其中有问题。 庆温侯从这个秘册中的往来对话,推断出刘轲召陈豪入宫询问,肯定是受到了林奇的蛊惑。没有哪位帝君能经得住这样的诱惑,可是庆温侯却觉得林奇的意图有些不纯。 庆温侯绝不相信林奇会像孔赞那样,把整个身心都奉献给了大安帝国。为了大安孔赞可以放弃一切,可是庆温侯知道林奇绝对做不到这一点。如今刘轲威逼打压,这种情况之下林奇居然还能心系大安,庆温侯觉得简直是匪夷所思。 沉思良久,庆温侯脸色不禁一变,这看似是丰功伟业的壮举,却让庆温侯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后果。那就是一旦林奇集结了大军,很可能会拥兵自重,即便林奇能够为大安创下这不世之功,恐怕也会成为第二个唐川。 大安京都,谁也没想到叶十三的婚事这么快就要定下来。宫中传讯,定于五日后大婚,林奇没有反对,这可是陛下指婚,而且是宫中发嫁,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况且林奇也想早点去各地大营巡查,这一圈下来也得几个月时间。等摸清了各大营作训的情况之后,林奇也该为大战做最后的准备。 叶十三的大婚名动京城,虽然还未到大婚的日子,其声势却足以媲美林奇当初娶九儿的轰动。刘轲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要让叶十三感受到自己不再是当初林家的武奴,而是与林奇一样的大安功臣。心态上的变化,加上陌芊的‘恩爱’,刘轲相信叶十三很快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就在京都朝臣都关注着叶十三的婚事之际,平静了很久的庆温侯,最近却是暗中忙碌着。碧霄阁内,密道之中迎来送往,不但有老国公赵德章,西山大营主将方宏,兵部尚书杨继洲,更是连新任阳城守备将军的祁山海,也被赵德章秘密请到了京都碧霄阁。 林奇虽然成立了作战参谋部,甚至是与陈豪建立了生死之宜。但陈豪与方宏两位将军都是延庆侯交给庆温侯的嫡系心腹,而且两人密谋杀害了前西山大营大将军程顺,这一切都在庆温侯的掌控之中。 从不参与兵权的庆温侯,为了防止不测,刻意避开刘轲与林奇的耳目,开始暗中插手军中的事务。 第二百四十八节 李智的担心 叶十三大婚,归尘院内外张灯结彩,府中下人们一个个换上新衣喜气洋洋。但是包括新郎官叶十三在内的府中几位重要成员,脸上的神情却透着一股着怪异。 正堂之中,林奇看着时辰差不多,也该让十三骑着骏马去宫外迎嫁了。 林奇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老郑,老卢,你们这都怎么了,十三是迎娶芊芊,又不是倒插门去当赘婿。” 林奇说着走到十三身旁,“臭小子,成家立业洞房花烛,这可是人生大事,脸上给我笑的灿烂一些。让你去迎亲,不是去打仗,搞得这么严肃干什么。” “少爷,我~。” “给我闭嘴,长兄如父,今天一切都是我说了算。老郑,时辰已到,喇叭号子给我吹响一些,去吧。” 郑成等人一个个堆上了笑容,廖仓刘峰也拉着十三,哄笑着向外走去。他们一走,林奇看向了坐在一旁目光呆滞的贤王刘秉。 自从刘秉被鬼手放出来之后,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刘秉没有去找刘轲大吵大闹,而是来到归尘院就没再出去。这两日刘秉天天喝着闷酒,喝醉了就大骂一番。 “皇老四,是不是因为十三夺了你的所爱,心中烦闷?”林奇问道。 刘秉抬头白了一眼,“我刘秉还不至于因为女人而伤心。” “既然这样,那为何哭丧着脸?我归尘院今日是大婚,不是办丧事,瞧你那张臭脸是不是想哭两声。”林奇忍不住训斥道。 “林奇啊,本王这心确实在哭,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把皇位让给刘轲。心胸如此狭隘之人,如何能让我大安辉煌。” 林奇朝外面看了看,拍了拍刘秉的肩膀,“老四啊,有你这句话我林奇感恩了。其实这是帝君的通病,换成你也是一样。我都没忘心里去,你何必为我担心。” 刘秉斜着眼瞟了瞟,“林奇,你小子的心事我皇老四最明白。你要是去宫里大吵大闹,甚至让刘轲震怒之下关你几天,本王反倒不会担心。可是看你现在的样子,大安失去一位栋梁我不在乎,但我刘秉不想失去唯一可以交心的朋友。” 林奇心中升起一道暖意,仔细想想刘秉还真能算得上可以交心的知己。 “贤王殿下,别装神弄鬼整的自己跟算命大师似的。身为臣子,受点委屈很正常,只要你贤王殿下不弃,我林奇永远是你最好的哥们。但今日是我兄弟大婚你皇老四可不能砸了我的台子,不然我可当着众人的面揍你一顿。” 刘秉眼神一亮,“不错,这一招甚妙,你我二人当着众宾客的面大打出手,臣不是臣王不是王,到时候刘轲罢了你的职夺了我的锏,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林奇一听,无奈的揉了揉额头,赶紧招呼几名护院过来,“你们听着,给我寸步不离的盯着贤王殿下。一旦他酒后发疯,赶紧给我架到后院关起来。不必在乎他的身份,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几名护院答应一声,一个个目光不善的盯着刘秉。刘秉气的嘴里骂了一句,“妈的,老子就不该操这份闲心。” 林奇笑着拱了拱手,此时外面来了宾客,林奇也不能光陪着刘秉。 叶十三大婚,军中将领统领来的不少,在秋水城叶十三创下了威名,这些军中将领对十三可是实打实的佩服。巴郎也来到了归尘院,不管这场大婚有什么深意,巴郎总归算是十三的半个师父。 老国公李智此刻也来到了府外,林奇赶紧迎了上去,亲自引领李智与贤王刘秉在厅中就坐。林奇还暗中告知岳父李智,让他帮忙看着点刘秉,别让这家伙戒酒闹事。 随着吉时临近,相国潘准也派人送来贺礼,六部大臣更是来了一半。朝臣们陆续的到来,林奇忙碌着招呼众宾客,九儿也没闲着,不少达官贵胄的夫人也来贺喜,女眷那边更是热闹非凡。 看到当七姑引领着何芳华也来到归尘院,九儿热情的迎了上去。她们之间可不陌生,一年前九儿与芊芊在两市坊抽红利,可没少跟何芳华打交道。别看何芳华明面上只是碧霄阁的女当家,但她可是在大安危难之时执掌过监天院的奇女子。更何况,京都大员都知道何芳华背后是庆温侯,连九儿也不得不高看她一眼。 九儿拉着何芳华的手亲热的调侃道,“芳姐,没想到十三大婚,竟然劳您亲自道贺,我李九儿嫁过来的时候,你可没给过这么大面子。” 何芳华笑道,“林夫人,你们家那位地位太高,我阿芳倒是想来,但高攀不起啊。如今芊芊要嫁过来,当初你和芊芊在两市坊可没少砸我的场子。今天我可得多喝几杯,弥补弥补以往的损失。” 一提及往事,九儿也甚至怀念,那时候她与芊芊都快成了两市坊的一霸,姐们们单纯而快乐。但是现在,介于身份表面上都带着笑容,内心深处却出现了不可磨灭的裂痕。如今的九儿深知林奇的难处,收敛了往日乖张性格,面带笑容当好他的贤内助。 接亲的队伍回归,陛下指婚,送嫁的队伍更是隆重。皇宫不但派出了仪仗,大总管侯德贵居然亲自护嫁,这个面子刘轲给的十足。归尘院内外热闹非凡,林奇仿佛比任何人都高兴,以长兄的身份接受新人的跪拜。 众朝臣都忙着看热闹,贤王刘秉却悄悄的向李智说道,“老国公,看到没有,这场面可比林奇大婚之时热闹多了。满朝文武几乎都送上了贺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太子纳妃呢。” 李智不动声色的说道,“十三是林奇的异性兄弟,把场面办的热闹一些也不为过。” 刘秉却哼了一声,“半数之人可不是看在林奇的面子,恐怕是宫中那位暗中授意。老大人,难道您还看不出来?这根本就是有意抬高十三,造成一种他与林奇平起平坐的错觉。” 李智不屑的说道,“十三是他的兄弟,林奇不会在乎这些。” 刘秉一撇嘴,“林奇可以不在乎,但有些人会在乎。归尘院可不止林奇一个人,叶十三会怎么想?谁敢保证其他人不会心生反感?刘轲之所以忌惮林奇,也是因为归尘院的实力不断强大。如今猜忌的种子已经埋下,谁能保证不会生根发芽,从内部把这个核心给撕裂。” 李智皱了皱眉头,谨慎的看了看其他大臣。李智当然看出这场大婚规格之高,远远超出了叶十三的级别地位。朝中大臣蜂拥而动,皇亲国戚也云集于此,甚至连宫中都派出了仪仗,这种规格别说是臣子,即便皇子大婚也不过如此。 归尘院非常风光,但这光彩会落到谁的头上,是林奇还是叶十三?李智相信坊间会争论一段日子。谁也不是圣人,面对金钱名利的诱惑,无形之中就会改变一个人。时间一久,且不说林奇会不会心生埋怨,李智相信九儿肯定会安耐不住。他觉得有必要告诫一下自己的女儿,暂且隐忍,切莫坏了林奇的大计。 归尘院内外摆满了酒席,众宾客推杯换盏,林奇更是带着十三穿梭在众宾客之间,感谢众人的到来。 贤王刘秉是第一个喝醉了的贵客,他心中的烦闷不光是因为刘轲,毕竟刘秉也是芊芊的铁杆追求者。如今看到美人进入了别人的怀抱,刘秉心中多少也是带着一丝失落。 刘秉被人架到了后院,紧接着的喝醉之人,没想到是老国公李智。林奇得知岳丈醉的站不起来,只好让沈剑锋与褚斌二人替他招呼诸位大人,林奇与廖仓搀扶着李智向后院走去。 前方的喧闹渐渐远去,李智却沉稳的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喝醉,只不过有几句话要对林奇说。 “林奇,我来之前陛下已经答应了你的建议,不过他让我转告你,一切都要在暗中进行,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不得轻举妄动。” 林奇回头看了廖仓一眼,廖仓后撤了几步,谨慎的盯着四周。林奇这才说道,“岳父大人,我正打算明日去您府上一趟,今天我这边的事情太多,要不明日详谈?” 李智摇了摇头,“明日一早我就要离京,以祭祖的名义绕道前往青易郡。” 林奇一愣,“青易郡?那里不是我大安的~武库?” “不错,大安精良的装备都在青易郡锻造处造办。举国之战不光要有精兵良将,钱粮物资一样都不能少。你马上就要巡查各个大营督查军训,这方面轲儿对你很放心。但要想赶在唐川恢复元气之前动手,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所以,陛下命老夫前往青易府,彻查我大安的武库装备。” 林奇点了点头,“有岳父大人去查验,这下我可以放心了。不然,我还打算让褚斌去一趟呢。另外,岳父大人也要给占锡将军秘密告知一声,让他给我腾出一个地方,我要把今年南部七州的粮仓分批次秘密转运到封门关。这件事越隐秘越好,只有出其不意才能减少最大的伤亡。” 李智嗯声说道,“陛下说了,粮草方面耿占秋一切听你安排,他会让户部做一笔假账瞒过群臣。” 林奇一听,长长的出了口气,看来刘轲彻底被他绑到了战船之上,此战一开,也将是林奇彻底离开京都之时。 李智四下看了看,忽然低声说道,“臭小子,还有件事,恐怕要出乎你的意料之外了。” “什么事?” “此战~由我亲自挂帅。而你,则只能是出谋划策的大军师,轲儿不会给你调动兵马的权利。” 林奇身躯微微一僵,但瞬间就释然了,“他依然是提防着我,这样也好,要不要兵权对我来说无所谓。有岳父您老亲自挂帅,其实结局都一样。” 李智却是严肃的摇了摇头,“不,肯定不会一样,因为方宏与祁山海会成为我的付帅。所以,有些事情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为好。另外,关键的机密你最好也瞒着十三,不是岳父不信任他,而是此事太过重大,一旦唐川提前得知消息做足了准备,恐怕~刘轲会撤回出兵的想法。” 李智目光深邃的看着有些发愣的林奇,他以苍暮之年答应刘轲挂帅出征,也是想借助此战的大功为林奇求情。哪怕林奇留在北辛抗旨回归,李智相信如此巨大的功劳,也能让刘轲收起杀意了。 但这一切有个重要的前提,那就是所有筹备工作都不能让北辛唐川察觉。否则的话,李智担心多疑的刘轲,未必敢冒这个风险。 第二百四十九节 女人的心 一场婚宴名震京城,芊芊如愿以偿再次回到了归尘院。但此一时彼一时,以前她是归尘院众星捧月的大小姐,如今却成了叶夫人。 九儿在林奇的点拨之下,像以前一样对待芊芊,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郑成廖仓等人也是如此,甚至连称呼都没改变,依然喊她芊芊姑娘。但十三却比以往更加沉默了,因为他敏锐的觉察到,大家温和的笑容之下,却不像以前那么亲近了。 这一日,林奇入宫,归来之后主动来到了十三的内宅东苑。正处在新婚燕尔的叶十三赶忙迎了上去,陌芊眼神之中闪烁出一丝尴尬,但很快就掩饰过去。 “林大哥,九儿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芊芊主动而热情的问道。 林奇面带温和的笑容看着二人,“岳丈大人回乡祭祖,大夫人身体有些不适,九儿回娘家照顾几日。你们俩也坐,我有话跟你们说。” “少爷,陛下召您入宫,是不是有什么事?”十三问道。 林奇淡淡的笑道,“皇宫可不是菜市场,没有要事我可不想去那种地方。十三,明日我将与沈剑锋将军外出巡查,督察院那一摊子就交给你了。如今新政还算顺利,督察院也算是清闲了下来。如果宫里没什么要事的话,你就好好在家陪伴芊芊。” 叶十三一愣,当即说道,“少爷,我陪您一起去,督察院有郑大哥把持,根本用不到我。再者说,这一路上山高路远,别人随行我不放心。” 林奇摇了摇头,“十三,你已经长大成人,也该为大哥分担点责任了。我这一走要三五个月才能回来,你小子一定要把归尘院给我打理好。” “少爷,有九儿嫂子和卢继文在,家里您不用担心。我还是跟着您一起走,万一北辛派出柳撼金珠那样的高手,沈剑锋和廖仓可抵挡不住。” 芊芊也跟着说道,“林大哥,您就让十三去吧,要不然他在家里也不安心。” “十三,不必争了,这也是陛下的意思。”林奇平静的说道。 “陛下的意思?他这是要~?”十三顿时明白过来,“少爷,那我更要跟您走了,我叶十三要让陛下明白,不必耍这种小伎俩,在我身上没用。” 林奇呵呵一笑,“傻小子,你想多了,其实这也是我的意思。” 十三一愣,“少爷,您不会是在安慰我吧?” 林奇收敛了笑容,认真的看着叶十三,“十三,如今的归尘院不光是咱们这些人,在外人眼里还包括作战参谋部,以及军中那些与我交情不错的将军。我与沈剑锋一走,褚斌一个人恐怕独木难支。参谋部很多事情都需要兵部配合,虽说陈豪与我交情不错,但毕竟杨继洲掌控兵部大权。我把你留在京都,就是让你小子替大哥震慑住这些宵小。若是参谋部有事情被别的部门卡住,你就利用督察院的权利把这些障碍扫平。这种事除了你之外,郑成他们可没这种威慑力。” 芊芊看着有些倔强的叶十三,轻声说道,“十三,还是听林大哥的吧,有廖仓大哥与刘峰那些人随行保护,就算遇到柳撼,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杨继洲一直对参谋部不满,褚斌将军真要是遇到麻烦,大哥不在也只能你出面去解决。更何况,你要强行跟随,在陛下那边恐怕也对林大哥不利。” 林奇呵呵笑道,“还是芊芊心细,你小子以后要好好学着点。处理事情,不一定非要打打杀杀,到了一定的位置,就要学会动脑子。不管外人怎么想,你是我的兄弟,九儿是我的家眷,而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听到林奇这么说,叶十三的神情才松弛下来,露出了憨厚的笑容,“那行,少爷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 十三也是聪明之人,他知道刘轲想看到什么样的结果,十三不担心别的,就怕林奇心中对他产生了疏远。既然林奇这么说,这几天一直有着包袱的十三终于放心了。 林奇的目光看向了芊芊,坦率的说道,“芊芊,十三虽然姓叶,他却是我林家的人,如今你们已经成婚,也算是我们林家的媳妇。当着十三的面,大哥也要把话说清楚,省的大家憋在心中有隔阂。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你现在是一张白纸,该怎么书写今后的路,都在你的手中。家和才能兴盛,齐心才更有力量,只要是这个家庭的一员,我林奇不会让任何人受到别人的威胁与压迫,包括刘轲和唐川。” 芊芊站起身,对着林奇款款一拜,“林大哥,芊芊铭记在心。” 林奇默默的点了点头,有些话他不得不当着十三的面说出来,否则大家都憋在心里,早晚会出大事。不管芊芊能否做得到,至少把话说在明处,也让十三放下心中的负担。再者说,其实林奇并不在乎芊芊是否通敌,因为唐川在林奇的眼里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北辛一破,林奇也不会重返大安,只要芊芊能安稳一两年,这对林奇来说足够了。 次日上午巳时一过,林奇在十三等人的护送之下,来到了城门之外。沈剑锋带着一百兵卫早已等候,但让林奇意外的是,贤王刘秉的车撵也在。 林奇笑了笑,对着十三郑成等人说道,“还是皇老四够意思,满朝文武都没人来送行,他还知道前来送一送。十三,我不在京都的时候,如有大事发生,可找贤王商量一下。” 林奇说着向刘秉的车撵走去,车帘一挑,刘秉伸出脑袋,“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才来?” “贤王殿下,早知您在这里恭送,当然会早来一步。这几日没到我那里,还真有些想你。” 刘秉眼神之中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所以说,本王已经向陛下请旨,与你林大军师一同去各大营安抚我大安将士。” 林奇一怔,“你~要跟我去巡查?” 刘秉撇了撇嘴,“这是什么话,搞得你比本王还大一样。你是去巡查,本王是替陛下传达圣恩。为了这趟差事,我可是连金锏都押在了朝堂之上。” 林奇不敢相信的看了看众人,沈剑锋苦笑着点了点头,“军师大人,贤王殿下确实带着圣旨。” 林奇没想到刘秉消失了几日,竟然跑到刘轲那里要圣旨去了。既然他要跟随,林奇当然没意见,甚至还感激刘秉能跟着他。因为有些大营需要调整的话,有了刘秉这尊大神,林奇运作起来事半功倍。 告辞了众人,林奇直接钻进了刘秉的车撵。看着渐渐远离的京都城门,林奇问道。 “皇老四,是不是陛下不放心,专门让你这位皇族亲王来监视我的?” “有这么点意思,不过你放心,该怎么做你尽管放手去做,回来之后本王知道该说些什么。” “够意思,那这几日为何不去找我?” 刘秉哼了一声,“我的芊芊被人夺走了,还去你那里作甚,老子又打不过十三。” 林奇一听,不禁哈哈大笑,“你这家伙再敢招惹芊芊,没准十三真敢一枪把你做成内官。” 二人在车中有说有笑,能有刘秉这个妙人陪在身边,这一路上林奇倒是不寂寞了。 大安京都,林奇离开京都的消息没有引起什么波澜。但归尘院内,却成了叶十三的天下。九儿回了国公府之后刻意没有回归,郑成等人都收到林奇的命令,一切都已叶十三马首是瞻。还别说,真让林奇猜准了,他这边一走,杨继洲当即搁置了参谋部上报到不少文件。叶十三得知消息,当即去兵部找陈豪协调。 白日里,归尘院变得有些空虚寂静,芊芊借此机会,也去了一趟西市坊。 在一处安静的院落之内,柳撼面带微笑看着陌芊,虽然他脸上挂着微笑,内心之中却充满了不屑。叶十三可是他柳撼的死敌,如今陌芊成了炙手可热的叶夫人,柳撼心说早晚有一天,他会亲手杀了叶十三。 “芊芊姑娘,哦不,应该是尊称叶夫人。没想到你会主动来找我,在下甚是欣慰。” “柳大人,夫君官职卑微,这夫人二字可不敢当。” “十三虽然还未进入四品,但你出嫁之时刘轲赏了封号,当得起夫人尊位。” “看来柳大人消息灵通,此事陛下可没对外宣告,没想到柳大人竟然知道的这么详细。不过,柳大人还是以原来的称呼吧,这夫人的名号我也有些不习惯。” 柳撼笑道,“是啊,你毕竟是北辛人,大安帝君的封赏不要也罢。但不知芊芊姑娘前来,所为何事?” 陌芊目光直视着柳撼,“柳大人,记得你曾说过,京都谍者全部归我辖制?” “不错,在下很快就会离开大安,京都之内,一切由你做主。” “那好,从即刻起,我将斩断与谢安贵等人的一切联系。柳大人不要误会,芊芊并非要背叛唐帅,只是我要全身心的投入到十三身上,不想再招惹任何麻烦。林奇可不是吃素的,再出现纰漏,我陌芊只有死路一条。” “你有几成把握,至少也该给我一个期限吧。不然,在下也无法向主上交代。” 陌芊想了想,“多则一年,少则半年,趁着林奇出巡这几个月,是我的最佳时期。” “好,我答应你,在这期间,除非是遇到大事需要姑娘协助,否则绝不会有人主动与你联系。” 陌芊感激的微微躬身,“多谢柳大人理解芊芊的难处,另外,那谢安贵必须马上调离京都,任何知道我身份之人都不得留在此地。还有,今日随我来的那个归尘院马夫,回去之后我会让他出城办点事情,还请柳大人替我解决掉。” 经过上一次的疏忽,芊芊不敢再留下任何痕迹和线索。解决掉这一切,她可以安心的当一个贤内助,让十三慢慢的融化在她的爱意之中。 芊芊知道林奇给了她最后一次机会,但是她已经无法回头。这不光是北辛的威逼,更是芊芊对大安帝君刘轲的承诺。不过,芊芊还真有些放不下十三,毕竟她知道十三是真心爱着自己。就算是替北辛铲除了林奇,芊芊也要做的天衣无缝,她要让十三永远跟在自己的身边,成为她陌芊一个人的守护神。 第二百五十节 再临秋水城 北辛玉川城大元帅府 孟托心情沉重低头不语,身为唐川身边的大幕僚,他自知犯下了严重的过错。孟托不怕制裁,他懊悔的是差点让大安京都谍者陷入全军覆没的局面。 唐川面色平静的看着孟托,自从孟托回归之后,他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过重的话语。唐川知人善用,他知道孟托不是柳撼那样的武夫,有些事情无需他的训斥。况且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有很多事情唐川也离不开孟托。 看着孟托沉闷不语,唐川宽慰道,“老孟,不必过于自责,本帅理解你当时的心情。如果换城是我,同样会做出这样的决断。哪怕有一丝机会能杀掉林奇,即便搭上全部的谍者也值得。只是天不遂人愿,本帅也很想知道那林奇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够在金面龙首的击杀之下逃脱?本帅可不相信这位大安尚武榜的顶级强者徒有虚名,更不相信那林奇有什么神灵庇佑。” 孟托感激的抬起头,拱手说道,“主上,那金面龙首自从与鬼手巴郎交战之后,不但身负重伤还断了双腿,应该是~功力不及了。” 唐川摇了摇手指,“老孟,你们这些文士永远也不会明白武者的潜能有多大。这样的高手别说是断了双腿,就算四肢全残,他用脑袋也能撞死毫无武功的林奇。” “主上,属下怀疑林奇一直是在伪装。此人应该也是个高手,不然,绝不可能躲得过金面龙首的击杀。” 唐川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武功方面他还瞒不过柳撼的法眼,本帅到觉得,这小子或许身上有什么护身神器。林奇出身虽然低微,却处处透着不凡的一面。前段时间我让人按照林奇那种怪异的战阵上演了一场演练厮杀,可以说除了投石车与战车之外,那种长枪长矛的战阵,绝对是野战之王。” 孟托非常认可的点了点头,“主上说的不错,林奇的来历非常神秘,边远荒芜之地的小民,断然不可能精通医术熟知兵发战阵。属下以为,林奇应该是得到过神秘的机缘,才能获得如此的成就。不过,属下也就此事问过金面龙首,据他说,刘创帝时期就派人详细调查过林奇,但查询之后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之处,甚至在他家道灭败之前,此人碌碌无为毫无作为。” 唐川自嘲的笑道,“一个碌碌无为之人,竟然能让我北辛四十万大军损兵折将无功而返,那我唐川岂不是酒囊饭袋。” 孟托一听,急忙躬身道,“主上,这一战的失败都是我等无能,绝不是主上策略有误。” 唐川叹息了一声,“老孟,打一场败仗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的对手正在强大。如今林奇已经成为大安军中的战神,通过种种迹象表明,此人不死,必是我北辛最强大的敌人。所以说,你在大安京都的所作所为,本帅都能理解。如今柳撼已经成功把陌芊那婢女重新拉回北辛的战营,千万不要小看女人的能力,或许用不了多久,大安君臣之间就要爆发一场大冲突。到时候,不是林奇死,就是大安刘氏江山改旗易帜。” 孟托懊悔的点了点头,他现在也明白了陌芊的重要性,没想到自己一时的鲁莽差点葬送了一枚重要的棋子。孟托只是想着让林奇死,而唐川却要让整个大安陷入动荡,相比之下,唐川确实看的更远。 大安秋水城,林奇等人没有在阳城驻留,经历了半个多月的行程,他的第一站选择了正在重建中的秋水城。 林奇没有提前告知,当他们再次来到这片战斗过的土地上,林奇与沈剑锋等人更是感慨万千。 贤王刘秉也被所看到的场景吓了一跳,与当初战前他离开之时相比,这里简直像是被巨人践踏过一般。 刘秉感叹道,“林奇,虽然本王心中想象过秋水城的惨状,但是亲眼目睹,才更加理解你们当时的艰难。” 林奇指着到处堆积的瓦砾和正在忙碌的人群,“已经恢复的有模有样了,要是你看到当初尸骨如山的场面,估计你皇老四半个月都吃不下饭。” 两人正说着,一队官兵向他们迎了过来,为首之人正是被林奇破格提拔的秋水城守备将军闫吉山。 闫吉山跳下战马激动的单膝跪地,“末将闫吉山不知军师大人与贤王殿下突然驾临,迎接来迟,还望军师大人与贤王殿下恕罪。” 林奇也跳下车撵,“闫将军,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怎么样,秋水城大营筹建的如何?” 林奇说着拉起了闫吉山,闫吉山感激的看着林奇,“军师大人,秋水城大营虽然简陋,却也没忘记大人的督促。如今大家半日苦训半日劳作,与秋水城百姓一同重建家园。信王殿下已经在府中等候,军师大人一路劳累,咱们还是去府中说话吧。” 林奇点了点头,目光却看向了闫吉山身后不远的一名中年男子。此男子身穿普通的军卒装备,林奇却是脸上绽放着笑意,中年军卒更是激动的单膝跪地。 “扎罕德仁,拜见林大人。” 林奇高兴的走了过去,“德仁大哥,怎么样,可习惯了这种军旅生活?我可是专门交代过,让吉山多加照顾。” 扎罕德仁黑灿灿的脸庞上露出洁白的牙齿,高兴的说道,“自从接到大人的书信,我就带着几个族中兄弟前来投奔闫将军。我等都是粗人,不给闫将军添麻烦就不错了,哪敢让将军照顾。” 林奇点了点头,“走吧,先去拜见信王殿下,回头咱们再叙。” 车撵之上,刘秉看着林奇与军中将士有说有笑,心说这家伙拉拢人心的本事确实不小。刘秉也曾在京都城防大营入住过一段时间,他可知道大营之中等级森严,即便一个百夫长都能吆五喝六的,哪像林奇这样,身为护国大军师竟然跟普通军卒有说有笑还以大哥相称。刘秉可不知林奇与扎罕德仁的渊源,更不知道扎罕德仁是枪神展威忠诚的追随者。 林奇等人向中心地带行去,城中百姓得知林奇到来,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忙碌奔了过来。人们大声欢呼着,不少人更是跪拜致谢。林奇在车撵上挥着手,沈剑锋也是感触的独目含着滢光,这一切都是他们用鲜血换来的尊重,绝非是地位上的敬畏。 秋水城信王府正在重建之中,信王刘恒更是搬到了归尘院入住。以前的辉煌虽然不在,但清理之后,归尘院还算是比较整洁。 林奇等人一入大门,就看到信王与百里轩在大殿之前等候。林奇与刘秉上前见礼,信王刘恒则是高兴的拉住了二人。 “你们俩的礼本王可是不敢承受,如今林奇贵为护国军师,刘秉更是比肩君王的持锏贤王,咱们就不必客套了。林奇啊,你小子来秋水城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要是城中百姓知道你林奇到来,定会十里之外夹道迎接。” 刘秉撇了撇嘴,“信王叔,这一路上我这个贤王都成了陪衬,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是个跟班呢。” 信王哈哈笑道,“刘秉,在秋水城这里,林奇这小子可是至高无上,别说是你,就算是陛下与他同行,百姓们依然会喊着他的名字。” 林奇苦笑道,“信王殿下,这个罪名我可承担不起。刘秉可是来监视我的,回头他要是参奏我一本,我这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信王明白是在说笑,他们三人没人会畏惧刘轲。以林奇如今的地位,信王刘恒相信陛下即便听到什么疯言乱语也不能把林奇怎么样。别看林奇在京都之内很低调,但在京都之外的大安各个州郡,却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 林奇命沈剑锋等人先去闫吉山的大营,他与刘秉来到简陋的大厅之中落座。信王这才询问了此行的目的,得知林奇要去各个大营巡视,信王心中一动,左右看了一眼,百里轩明白信王的意思,挥手让众侍者退下,百里轩走出去轻轻带上了大厅之门。 信王看了看林奇和刘秉,“林奇啊,刘秉皇侄也不是外人,有些话本王可就直言不讳了。虽说本王远离京都,但京都里的消息还是听闻了一些。这君臣之间的那点事,本王可是过来人,深知一步之差就会万劫不复。所以本王觉得~你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没等林奇开口,刘秉抢着说道,“信王叔,刘轲那小子现在已经变得容不下人了。你远离京都还感受不到,前段时间我可是提心吊胆的担心。现在林奇他准备~。” 说到这刘秉猛然收住了嘴,看着林奇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毕竟筹备开战之事非常机密,刘秉不知林奇想不想让信王得知此事。 林奇感激的看着信王,“信王殿下,难得您二位王爷还能想着我林奇。其实君臣之间的那点事,也是千古不变的定律。毕竟秋水城一战让我名声在外,这一路走来贤王也能感受到我在百姓之中的威望,换做其他皇族,定会把此事当做一种威胁。陛下就算是不出京,监天院也会把这些消息密报上去。所以说,总得找个解决的办法。” 信王一怔,“你打算怎么做?主动退隐?刘轲肯定不会答应。别说是让你退隐,就是降你的职权,恐怕都会激起天下人的民愤。” 刘秉接着道,“别的地方我不敢说,就秋水城这里的民众,得知林奇这小子被贬的话,恐怕都敢拉杆子造反。” 信王的目光看向了林奇,他很想知道林奇有什么打算。林奇轻声说道,“为了不让陛下为难,我与他有过君子协定。” “什么协定?”信王好奇的看着林奇。 林奇郑重的说道,“苦练精兵,主动出击,破关渡直取玉川城。如果能完成此壮举,回朝之后我将卸去兵权转为文臣,执掌大安相国一职。” “卸去兵权?”信王不禁一愣,更让他震惊的是林奇居然要主动与北辛开战。 刘秉心知肚明,心说你可拉倒吧,到时候你小子绝不会再会京都。但当着信王的面,刘秉可不能明说此言。 信王想了想,默默点了点头,“不错,卸去兵权到是上策。以你现在的年纪与资历,担当相国一职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但是与北辛主动开战~这事千万要慎重。那唐川虽说主动退出封门关,北辛的实力依然不容小觑。本王到觉得可以隐忍个三五年,待时机成熟之后再动手。” 林奇心说要能等到那时候就好了,可是刘轲的猜忌之心会越来越强,加上林奇为了练出精兵强将必然要择优推举一批将领。到时候,恐怕刘轲会亲自干涉军中事务,导致林奇的强军计划破产。所以林奇只能冒险一搏,反正唐川那边也需要时间来恢复,大家的风险都是对等的。 林奇的到来让城中百姓云集在归尘院之外,无奈之下闫吉山只能派出兵马来维持秩序。林奇与信王等人重新走出归尘院,与民众们见了面才把场面压制下来。 就在林奇接受着秋水城百姓欢呼之际,大安京都之内,新成立的作战参谋部却迎来了成立之后的一场危机。而此危机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是替林奇看守督察院的叶十三。 第二百五十一节 林奇的重托 秋水城大营之中,林奇单独接见了扎罕德仁。面对这位枪神展威曾经的追随者,林奇让他前来秋水城别有深意。 “德仁大哥,你要考虑清楚,我林奇遵从你的选择。” 林奇坐在大帐的毡毯上看着扎罕德仁,他要让扎罕德仁带领从虚郡召集的游牧部落兄弟,以行商名义前往北辛关渡,等待时机里应外合。 原本林奇打算让刘峰带人前往,因为到了开战之时,里面接应的必须要有一批武功不错的人才行。但林奇身边的这些随行护卫都不能用,他们身上军人的气息太浓重,一旦被敌方察觉,整个计划将面临提前泄露的风险。况且大安尚武榜上的名人都太招摇,林奇根本找不出合适的人选。就在那时候,林奇想起了还在虚郡的扎罕德仁。 原本扎罕德仁早就应该来京都投奔林奇,只是他在恢复伤势之后又进入了一次大漠。扎罕德仁功夫不错,既没有军中的底子又没有在京都与他接触过的经历,非常适合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只是林奇担心他心中没有国家情怀,不想为此付出牺牲。 扎罕德仁连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下来,“林大人,我们哥几个这条命都是你救的,如果没有您林大人我们早就死在虚郡税衙的大牢之中。大人放心,到时候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等绝不会退缩。” 林奇心中非常感激,但也有些顾虑,“德仁大哥,你们黄狼部的那几个兄弟我林奇信任,但跟随你而来的其他部族之人,他们未必能接受。这个任务非常艰巨,甚至说,是要靠生命来完成。” 扎罕德仁右拳擂了一下前胸,“大人有所不知,那些兄弟能跟随我来,不但是对我扎罕德仁的信任,更是把生命也交给了我。而我扎罕德仁也以大漠之神起过誓,大家生死相依不离不弃。我们大漠部族对待誓言比生命更重要,没人敢心生叛意,不然他们死后的灵魂入不了大漠墓冢。” 林奇一听,重重的拍了一下扎罕德仁的臂膀,“有你这番话我就放心了,告诉兄弟们,事成之后我林奇会呈请陛下,为你们大漠部族竖立丰碑。有此丰碑将不再受衙司的压制,甚至可以入朝为官治理虚郡。另外,你就以黄狼商队的名义在关渡一带活动。至于银两你不必担心,封门关自会有人按月送达。” 扎罕德仁憨厚的笑道,“大人不必为此事操心,我们这些人都苦惯了,自会找活计谋生。” 林奇当即否决道,“北辛关渡可不容易找活,况且你们四处出击很容易被赶出来。以商队的名义在那里驻足,也需要银两打通关系。你德仁大哥在那边混的越熟,越便于今后的行动。不要怕花钱,就算是巨资笼络守备将军都可以。毕竟你们这些人底子干净,不怕对方详查,只有尽快的站稳脚跟,才能发挥出巨大的威力。” 扎罕德仁毕竟是闯荡江湖的老手,点头道,“明白了,我会见机行事,让兄弟们尽快融入当地的人群之中。” 林奇欣慰的看着扎罕德仁,他知道这项任务非常艰巨,甚至说是九死一生。当初北辛大军大破封门关之时,就是动用的这一招,林奇也想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但那时候是柳撼亲自带队,况且是几百死士突然发难才让李占渡丢失了封门关。如今扎罕德仁只带着三十多部族兄弟,林奇只希望关键之时能起到蛊惑敌军的作用。 扎罕德仁一行骑马离开了秋水城大营,他们像是正常外出巡守一般,但闫吉山的军中名册之中,扎罕德仁这些人的名字已经被划掉,仿佛这些人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林奇站在城头目视着远去消失的身影,看着城外战争遗留下的痕迹,脑海中也是思绪万千。就在这时,廖仓匆匆走了过来。 “府主,城内密站刚收到郑成的密报,家里边出事了。” 林奇心中咯噔一下,眼神一眯,“什么情况?” “事关作战参谋部,京都城防将军呼延铎去找褚斌将军,拒绝按照参谋部的作训计划执行,说是完不成如此巨大的作训任务。二人争执之中动了手,呼延铎一怒之下带人围了参谋部,兵部尚书杨继洲也出了面,说是褚将军目无法纪触犯军规,杨继洲联名城防大营几位将军上奏陛下,说是要严惩褚斌将军。” “动了手?”林奇不禁有些疑惑,“褚斌可不是鲁莽之辈,难道是~呼延铎激怒了他?再者说,作战某部本身就是军中作训与军纪的制定和督察机构,那呼延铎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去参谋部闹事?十三呢,他怎么没出面?” 廖仓脸上露出一副怪异的表情,“府主,郑成说~其实是十三打了呼延铎等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杨继洲与城防大营这些人,都把罪过归罪到褚斌将军头上。但目前陛下没有处置任何人,事态还在对峙之中。” 林奇一听,眉宇间不禁拧成了一团,但一瞬间,林奇目中绽放出寒意。 “不管十三有没有错,参谋部与督察院都有这个权利。看来,是有人想趁我不在京都,要给参谋部一点颜色看看。刘轲既然不管不问,那好,告知郑成静观其变。我倒要看看这帮家伙,想要掀起多大的风浪。” 林奇说完接着问道,“刘秉和沈剑锋身在何处?” “沈将军在后城外督促作训,贤王殿下还在归尘院下棋。” “把他们都喊到大营,就说我有要事。” 廖仓答应一声,赶忙命人分头去请沈剑锋与贤王刘秉。林奇返回了距离城门不远的秋水城大营,一路上他也在思索着京都方面到底是谁在幕后运作。林奇不相信呼延铎有这个胆子去参谋部找茬,但是杨继洲还不够资格运作此事,林奇担心这是陛下在作怪。 不大一会儿,沈剑锋与贤王刘秉几乎同时来到了大营。一进中军大堂,贤王刘秉不满的嘟囔道,“林奇,咱俩到底谁是王爷,有事你就不能去归尘院向本王禀报一声。奶奶滴,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是你的手下呢。” 林奇没有理会刘秉的埋怨,直接向沈剑锋说道,“沈将军,参谋部出了点小麻烦,呼延铎带人围了参谋部。这家伙胆子不小,出兵围困参谋部,简直是找死。” 沈剑锋心中大惊,刘秉一听,眼神顿时亮了起来,“怎么回事,赶紧说说,京都居然还这么热闹?” 廖仓把收到的消息转述了一遍,刘秉听完却撇着嘴说道,“十三这小子娶了媳妇脾气也见长了,居然连城防将军都说打就打。不过,本王到觉得这背后有阴谋,在京都之内将军级别打架斗殴倒是很罕见。这其中~好像是针对你林奇的味道。” “当然是针对我,呼延铎不傻,他知道督察院有这个权限,所以只能把怒气撒到褚斌的头上。或许,这根本就是有人暗中指使他这么做的。”林奇带着怒意说道。 沈剑锋心中一动,“军师大人,你是怀疑~杨继洲在背后搞鬼?参谋部自成立以来他就处处作对,呼延铎虽然鲁莽,却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没人授意他绝不敢这么做。” 林奇轻蔑的说道,“杨继洲还不够这个份量,我怀疑~恐怕又是咱们那位陛下想给我一个警戒。但是参谋部的威严要是被打压下去,军中必乱。” 贤王刘秉眼珠转了转,摇了摇头,“林奇,恐怕这次你猜错了。刘轲即便是忌惮你,身为帝君他也不必用这种手段。况且城防大营在我执掌之时,就脱离兵部归属皇宗的调遣。别忘了呼延铎原本就是诚王叔的旧部,如今诚王接掌了皇宗,我怀疑这幕后之人~是诚王。” “诚王刘展?”林奇听着有些意外,“我与诚王可没什么恩怨,他可犯不上趁我不在京都之际,去参谋部制造麻烦。” 刘秉哼了一声,“那可未必,别忘了当初你可是征讨应城的大军师,没准诚王叔一直怀恨在心呢。先别管背后之人是谁,你就说想怎么办吧。” 林奇看了看二人,“我已经命人飞羽传书告知褚斌静观其变,若是呼延铎只是为了颜面闹一闹也还罢了,不然~。” 说到这,林奇微微一顿,目光看向了沈剑锋,“沈将军,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沈剑锋一怔,“军师大人,这事一切得您来做主,我哪敢有什么意见。” “沈将军,你与呼延铎都是诚王旧部,你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不错。所以我想请沈将军写一封书信劝说一下,告诫呼延铎不要参与一些是是非非。他要是听从那就算了,我林奇也不会严惩此事。但若是不从,参谋部既然成立,我林奇正想找个人立立威。” 沈剑锋心中一紧,想了想说道,“军师大人,我与那呼延铎虽说都是应城旧部,但他未必能听我的劝。不过,这件事我可以写封书信询问一下诚王殿下,若真是诚王殿下背后主使,或许还能给我几分薄面。” 林奇想了想,点头说道,“这样也好,你可以告知诚王,若是我林奇哪里得罪了他老人家,回去之后定会当面赔罪。若不是诚王授意,那就别怪我林奇不客气了。看来,有些人似乎忘记了我督察院还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沈剑锋一抱拳,“谢军师大人,末将这就去办,八百里加急送往京都。” “不,写完之后直接去城中找监天院,用他们的飞羽传书,让耿占秋那家伙转交给诚王。” 沈剑锋答应一声,赶紧去给诚王写信询问。沈剑锋一走,刘秉指了指林奇,“你小子还真精明,这可是一箭双雕,明面上是给了诚王面子,暗地里却也警告了刘轲。整个京都除了他们俩,其他人还真不一定敢跟你林奇作对。” 林奇却严肃的说道,“我还真不想此事是陛下授意,他应该明白参谋部的威严就是他帝君的脸面,如果不严惩去参谋部闹事之人,今后参谋部何以服众。” 刘秉上前一步问道,“林奇,若是此事真的是诚王授意,你当如何处置?” 林奇冷笑道,“那要看他诚王会不会做事了,如果主动惩戒呼延铎,回去之后我会从轻发落。” “别忘了是叶十三先动的手,他们要是不答应呢?” 林奇笑了笑,瞬间目光一寒,重重的说道。 “那就斩将立威!” 第二百五十二节 顺水推舟 大安京都归尘院 叶十三大汗淋漓的回到了房间,就算是新婚燕尔,他也没忘记每日的苦练。芊芊端来一盆温水,轻柔的替十三擦拭着脊背。看着十三健硕的身材,虽然十三算不上英俊,但这男人的气概确实让芊芊心醉。 “十三,如今你也算是重权在握的将军,还要操劳着督察院的事务,就不必每日里这么苦练了,我看着都心疼。” 听着芊芊暖心的话语,十三心中的烦闷顿时一扫而光,“芊芊,以前我心中只有少爷,现在又有了你,我就更加不敢懈怠。我是武奴出身,知道要想保护好挚爱的人不能靠别人,唯有自己强大才能让你和少爷更安全。” 芊芊洋装生气的拍打了一下,“臭十三,我还以为是你的全部,没想着只是占据了一半。好在另一半是林大哥,要是敢隐藏其她女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叶十三开心的笑了笑,“我这心里哪里还放得下别的女人,有你在我就知足了。” 芊芊娇羞的从背后抱住了十三,“十三,那以后你是听我的,还是听林大哥的?” 叶十三不禁有些热燥,一转身抱住了芊芊,“在家里听你的,在外面~我听少爷的。” 芊芊轻轻嘤了一声,“夫君,你是大丈夫,应该有自己的主见。芊芊既然嫁给了夫君,以后一切都听夫君的安排,不管面对多大的艰难,你我都不离不弃。” 叶十三面红耳赤,哪里经手的住这种恩爱。不管外面有多少事还等着他去处理,叶十三不管三七二十一,抱起芊芊走向了卧房。 藏书阁中,郑成接连收到了来自秋水城的两道密信。其中一道是指示他静观其变随时告知参谋部那边的最新进展,而另外一道密函,则是告知扎罕德仁一行去了封门关,让郑成通知那边的人接应一下。 房门轻敲了两下,一名护卫走了进来,“阁主大人,夫人到了楼下。” 郑成一听九儿来到了藏书阁,急忙站起身,“你先下去伺候着,我马上就到。” 郑成收拾收拾机密信件,放好之后赶紧来到一层的大厅。九儿很少来到这里,郑成知道想必是李国公那边有事情询问。 果不其然,九儿面色凝重,一看到郑成就问道,“郑大哥,夫君可有消息传来?” 郑成左右看了看,看守藏书阁的护卫与九儿随行丫鬟都退了出去,这才说道,“府主夫人,在下刚刚收到大人的传书,关于作战参谋部那边,大人告知静观其变。但不知,国公大人有什么吩咐?” “爹爹说,此事恐怕没这么简单,区区一个呼延铎还没这么大胆子。恐怕~牵扯到宫里。” 郑成皱起眉头,“作战参谋部成立之初就有很多大人反对,如今府主不在京都,军中将军竟然带头反抗,此事如果不尽快压制下来,恐怕今后作战参谋部的军令~很难执行下去了。” 九儿叹息道,“还是听从夫君的安排吧,爹爹说如果真是陛下授意,与其对抗莫不如服软。” 郑成点了点头,“府主夫人,褚将军那边我可以去劝说,但十三这里~恐怕需要您来压制一下。这两天十三也在等待府主大人的指令,府主让静观其变,但我怕十三安耐不住。” 九儿想了想,“好吧,我去看望一下十三。” 自从林奇离开之后,九儿借故娘亲身体不适,也是在有意避开陌芊。九儿为了大家的和睦,可以不计较以前的是是非非,但终究是回不到过去,她与芊芊无法再像从前那样无话不谈了。 九儿离开藏书阁来到了十三所住的东苑,得知嫂嫂到来,叶十三慌忙整理了一下,赶紧迎了出去。 “九儿嫂子,您不是在国公府吗,老妇人无碍吧?”十三关心的问道。 九儿微笑的看着二人,“这成了家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十三也知道恋家了。还是这样好,不要成天就知道打打杀杀。” 芊芊也跟着笑道,“九儿,这可不是我把他拴在家里的,林大哥不在京都,我是怕他出去再惹事。赶紧进来,我刚让人煲好了莲子羹,一起尝尝。” 芊芊热情的拉着九儿走进客厅,看着二人有说有笑,十三心中也非常高兴。 “九儿嫂子,你们聊吧,我去督察院。” “等等。”九儿喊住了十三,“你大哥来信了。” 叶十三一愣,赶紧问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九儿平静的说道,“你大哥说,暂时静观其变,我怕你一时冲动,所以来提醒你一下。十三,今时不同往日,有些事情还是隐忍一下为好。” 叶十三有些疑惑的看着九儿,“少爷让我静观其变?” “书信上只是告知褚斌将军静观其变,飞羽传书不可能写的这么详细,你大哥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芊芊也跟着说道,“十三,九儿说的对,林大哥不在京都,你要是真把事情闹大了,恐怕林大哥回来也不好收拾残局。这可是军方内部的矛盾,朝臣们可都等着看笑话呢。” 叶十三却是微微有些出神,思索了一番,十三目光一聚,“我明白了,少爷是让我放手去干。” 九儿与芊芊不禁吃惊的看着十三,芊芊急忙说道,“十三,你疯了,长嫂如母,九儿的话你也敢不听。” 十三对着九儿郑重的一抱拳,“九儿嫂子,十三跟随少爷这么多年,没人比我更明白他的想法。少爷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前怕狼后怕虎,他知道我在等消息,如果少爷真的想让我隐忍,绝对会在书信上写出来。” 九儿严肃的看着十三,“十三,你切莫冲动,夫君即便没有提及你,也绝不会是你那种想法。参谋部的乱子爹爹也分析过,区区呼延铎只不过是明面上的小卒子。他的背后,肯定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在操控一切。如今林奇不在京都,有些事情爹爹也不便出面,一旦你在乱上加乱,到时候局面很难控制。” 十三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九儿嫂子,这正是少爷的高明之处。他无法回京,只能隔空与幕后主使对局,但京城之内,总要有个出面的才行。少爷压制褚斌静观其变,就是想把此事揽到督察院身上。抛开作战参谋部,督察院闹出再大的乱子也没人敢说什么,因为督察院代表的是当今陛下。” 九儿一愣,十三说的也不无道理,九儿也奇怪林奇为何没有重点安排一下始作俑者叶十三。看着九儿和芊芊还在疑惑,十三接着说道。 “少爷成立作战参谋部,为的就是严明军纪督导作训。大安兵马从世家手里整合归一,但军纪涣散各自为政,少爷也说过肯定会有人跳出来挑战参谋部的威严。既然有人带了头,若是不打压下去不光是少爷的颜面尽失,参谋部也将成为朝臣与各大营的笑柄。少爷没有给我具体的安排,那是因为他想说的话太多,飞羽无法承重。” 芊芊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十三,“十三,你可千万不能理解错了,万一不是你想的那样,恐怕林大哥会承受更大的压力。” 十三自信的说道,“在京都之内,少爷知道我是最合适的人选。上至帝君下达朝臣,他们能与少爷暗中争斗,却未必敢面对我叶十三的鲁莽。” 九儿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十三,要不与你郑大哥商议一下,我就怕这幕后之人~是陛下。” 十三答应了一声,“九儿嫂子,少爷应该也是这种猜测,所以他才没有给我做具体的吩咐。就算是陛下想压制少爷在军中的威望,此事一旦督察院揽下来,陛下也只能是有苦难言。更何况少爷不在京都,陛下还放不下脸面与我交手。” 九儿无奈的叹息一声,“你还是跟郑大哥商量一下吧,我也马上回国公府,问问爹爹的意见。” 十三抱了抱拳,“好,我先把话放出去,如果国公大人觉得不妥,你就差人喊我一声,我亲自上门去请教国公大人。” 九儿毕竟是个女子,没参与过这么复杂的事情,九儿只能回去问问老国公李智,看看十三这样去做有什么不妥。 叶十三说干就干,与郑成商议之后,叶十三带着督察院众人直闯城防大营。别看林奇不在,以叶十三的名头还没人敢阻拦他。 叶十三没有见到呼延铎,这位应城归降的将军一听十三闯营赶紧躲了起来,他可不想再挨一顿暴揍。不过叶十三当着众人放出了话,命呼延铎两日内前往参谋部请罪,并主动领取三十军杖。否则的话,督察院将亲自拿人。 叶十三豪横的行为震动了京都,最憋屈的就是呼延铎。他根本就是个听差的,这要是去请罪领取军杖,以后还有何脸面在京都里混。就在呼延铎仓皇不安之际,一道密令传了下来,让他不要担心,叶十三还不敢把他怎么样。督察院真要敢来拿人,可动用城防大营兵马拒之。 有了上令,呼延铎终于安心了。但他却不知,一道死亡的杀意正向他袭来。这道杀意来自柳撼,正准备离开京都返回北辛的柳撼,他要顺水推舟给林奇挖一个陷阱。 叶十三已经放出了话,呼延铎一死,所有罪责都会落到他的头上。到时候,就算刘轲想法外开恩,恐怕应城归降的众将士也不答应。 第二百五十三节 真正的幕后 大安皇宫,顺德帝君刘轲靠在宽大的宝座之上,微闭着双目听着耿占秋汇报着天下之事。 耿占秋非常谨慎,刻意隐瞒了林奇这一路上深受百姓爱戴之事。只是说林奇在秋水城受到百姓们的欢呼,对于这一点刘轲也能理解,毕竟林奇拼死挽救了秋水城。 耿占秋说完外面的消息,看到刘轲没有想询问的意思,合上密档说道,“陛下,李国公自青易郡回来之后,秘密调拨的那笔银两一直无法入账,按照程序此笔款项还需走兵部,不知陛下~有什么安排?” 刘轲坐直了身躯,“占秋,给青易郡武库调拨银两之事,暂且不走兵部账目。事关武备的一切都要严守机密,切不可提前走漏风声。” “陛下,此笔银两数目不小,需要经过相国大人的审核,况且青易郡距离京都只不过三日路程,相国大人若是派人前去核查,此事恐怕很难圆说。” “青易郡武库那边你不要担心,国公此行目的就是为了安排好一切。若是潘准追问的话,你就说这是朕的意思,要为御前侍卫打造一批精良的武备。” 耿占秋躬身答应了一声,他刚接手户部,耿占秋也不想把这么大一笔银两弄的不明不白,既然陛下揽了过去,耿占秋相信潘准肯定会来询问。 眼看着夜色已深,耿占秋正准备告退,却听刘轲问道,“占秋,林奇的那封书信,你可转交给了诚王?” “回陛下,是臣亲手交给了诚王殿下。” 刘轲点了点头,“占秋啊,你也是诚王旧部,难道~诚王就没跟你说些什么?” 耿占秋心中一紧,急忙躬身说道,“臣正要向陛下禀报此事。” 刘轲淡淡的一笑,“那就说说吧。” 耿占秋心中发寒,好在他刚才没有说出告退,不然想圆谎都圆不过来。 “陛下,就呼延铎之事臣也询问过诚王殿下,王爷对此事也是非常不满。甚至说,王爷觉得设立作战参谋部根本是多此一举,根本就是林奇抢夺兵部的职权。” 耿占秋简略的把与诚王之间的对话说了一遍,刘轲问道,“他看完林奇的书信,可有什么意见?” 耿占秋一躬身,“王爷没有说什么,只是把飞羽密函付之一炬。如今叶十三以督察院的名义强压呼延铎,臣以为~陛下是否该压制一下?那叶十三可不是林奇,一介武夫头脑简单,林奇不在他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刘轲冷笑道,“诚王在宗室里沉寂了这么久,为何突然对林奇的作战参谋部有了兴趣?林奇用你监天院的密站传递书信,那小子可是错怪了朕,他这也是在告诫朕。占秋啊,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 耿占秋犹豫了一下,“陛下,如今不少军中将领都觉得作战参谋部管的太宽了。自古以来,各大营都有自己的作训传统和规矩,作战参谋部下达这么强大的作训任务,且不说兵卒受苦,恐怕很多将军统领也难以达标。所以臣觉得,陛下还是各打五十大板,也让林奇知道有些事该收敛一些。” 刘轲摆了摆手,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占秋啊,朕知道你向来喜欢揣测朕的心意,但这一次你错了。自秋水城大战之后,朕确实有些忌惮林奇的权利过大,会成为我大安的唐川。不过在这件事上,朕还是倾向于林奇。他说的对,军人就要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如今大安的兵马不再是各自为政的世家兵马,作战参谋部朕的作战枢纽,对抗它就如同对抗朕。这些天朕隐忍不发,就是要看看林奇会怎么做,他让叶十三出手,倒也不失为一招妙棋。” 耿占秋心中暗惊,呼延铎与他关系匪浅,两人都是诚王旧部,真要是被十三缉拿仗责几十军棍,呼延铎还有什么脸面留在军中。更何况,这也如同打了诚王的脸面,耿占秋不得不替呼延铎说说情。 “陛下,呼延铎真要是被督察院缉拿,恐怕也会激起一些将军的愤怒。况且兵部尚书杨大人力挺呼延铎,到时候闹得作战参谋部与兵部对立,这对江山稳固非常不利。若是陛下真想让作战参谋部立威,臣以为,莫不如让监天院出面解决。这样一来,既能震慑众将士,也能化解兵部与参谋部之间的恩怨。” 刘轲哼了一声,“你倒是会替诚王维护颜面,不愧是诚王培养多年的旧部。” 耿占秋一听,吓得噗通跪倒在地,“陛下息怒,臣对陛下赤胆忠心绝无二意,请陛下明察。” 刘轲哈哈一笑,“起来吧,感恩旧主这也在所难免,朕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说的也有道理,让兵部与参谋部对立起来,对今后的大局确实不利。也罢,此事就让你去处理吧,朕也不能让诚王叔下不来台面。” “微臣替那些应城同僚,谢陛下隆恩。” 刘轲挥了挥手,他也有了累了,对于这些小事在刘轲眼里不算什么,只是背后的勾心斗角让他很好奇。现在看来,忌惮林奇的不光是他这位大安帝君,看样子皇室宗族也对林奇升起了戒意。这对刘轲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消息。 夜色已深,整个京都也安静了下来。此时京都碧霄阁内,依然是灯火辉煌。庆温侯接待贵客的那间豪华大厅之中,诚王刘展赫然出现在这种风月之地。 别看诚王与庆温侯年纪相仿,却要尊称他一声皇叔,闻着满屋子的香粉气息,诚王刘展非但不习惯,甚至还有些厌恶。 “温侯,别人都说你花天酒地我还不信,现在看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再怎么说你也是皇室尊长,还是给祖宗留点颜面吧。” 庆温侯笑的浑身乱颤,“诚王,本侯一不恋权二不参政,就这么点爱好你还要给我剥夺了不成。” “不参政?”诚王哼了一声,“不参政你为何要打着本王旗号让呼延铎去招惹林奇?现在倒好,林奇已经质问到本王这里来了,而且叶十三还要缉拿呼延铎。别忘了他可是我的旧部,到时候你让本王这张老脸往哪放。” 庆温侯笑眯眯的看着诚王,“督察院才有几个人,就算那叶十三再厉害,他能在千军万马之中掠走呼延将军吗。别说是叶十三,即便枪神展威出手,也未必敢闯军阵。” 诚王皱了皱眉头,“此事一旦闹大,你就不怕刘轲震怒?” 庆温侯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诚王,本侯这可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刘轲感激我还来不及呢。有些事本侯还不便告知,刘轲受那林奇的蛊惑,本侯就怕他到时候不好收场。” 诚王微微一愣,“听你的意思,还有事瞒着本王?” “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这么跟你说吧,如今林奇功劳大不大?权利大不大?”庆温侯问道。 “秋水城一战,可谓功高盖世。如今林奇的地位,足以比肩相国潘准了。” “那我问你,他要是再立下盖世奇功,你说陛下该怎么赏赐?难道我大安要出一位异性王爷不成。” 诚王疑惑的看着庆温侯,“这世上哪里还有比击退唐川更大的功劳?本王到觉得,这小子不犯错就烧高香了。” 庆温侯也不便说出林奇要主动攻打北辛的计划,毕竟那是他分析推测出来的结果,况且消息一旦外泄,庆温侯也怕坏了刘轲的大事。身为皇室成员,庆温侯要做的只是压制住林奇,防止他借机掌控了大安所有的兵权,并非不想灭掉大安的死敌唐川。 “诚王,你我身为皇宗尊长,别忘了咱们的古训就是维护皇室的延续。并非我刘业忌惮贤能,有些事情还是要防微杜渐为上,不然真要是出现林奇以军权震慑朝纲的那一天,说什么都晚了。总之,这一次你我必须要站在一起,刘轲毕竟还年轻,我大安的兵马,决不能只听从林奇一个人的指令。保住了呼延铎,就如同给林奇下了一道禁制,让他明白我大安将士忠诚的是皇室而不是什么狗屁参谋部。” “这些事,你为何不去跟刘轲商议一下?真要是担心林奇,帝君只需一道旨意即可。” 庆温侯晃了晃肥硕的身躯,“时机还不成熟,让刘轲出面,弄不好反而有损帝君的威严。如今林奇气势正旺,不但是军中将士敬重他,百姓们更是奉他为神。只有在军中内部出现矛盾,才能渐渐瓦解掉林奇身上的光彩。不然的话,此子早晚会成为我大安的唐川,甚至说,比唐川更厉害。” 庆温侯心说唐川至少还未改旗易帜自立为皇,但是林奇自入京以来,就对皇家没有多少敬畏之心。真要是让林奇变成了第二个唐川,他可不一定会再保留大安皇室。 诚王刘展同意了庆温侯的恳请,身为皇宗大长老,诚王也想看看林奇是不是敢于跟他对抗。真要是出现了那种结果,那就说明庆温侯的担心非常必要。 大安京都平静的表面之下激流暗涌,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热闹。耿占秋也连夜做好了准备,打算明日早朝之后就去督察院,以陛下的名义把呼延铎大闹参谋部一案全权接手过来。只可惜,一件意想不到的意外,让这件原本不算多大的纠纷,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曙光再现,城防大营的将士们还没有晨起,却听得一声尖叫之后,紧接着响起了急促的示警哨音。 “不好了~呼延将军被人刺杀~!” 第二百五十四节 指向真凶 京都城防大营,有着皇家亲兵的称号,虽然营中的将士铠甲鲜明,却是一帮养尊处优心性傲慢的子弟兵。况且这里是大安国都,没人相信有人敢悄悄摸进大营行刺城防将军。就在这种大意疏忽之下,假扮成大安兵卒的柳撼轻易得手全身而退。 呼延铎的被刺,犹如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顿时激起了万道波澜。仅仅一天的时间朝野震惊,皇室震怒,甚至连顺德帝君刘轲,心中也燃起了怒火,因为所有的指向,都落在了叶十三的头上。 帝君刘轲责令监天院为主,并让鬼手跟随,与刑部一道展开详细调查。在没有找到确凿证据之前,刘轲只能隐忍待发。 归尘院内,卢继文等人也荒成了一团,老国公李智更是亲自来到了归尘院。前厅之中,李智等人都看向了叶十三。 “十三啊,这里没有外人,你告诉老夫,那呼延铎可是你杀的?如果是的话就说出来,老夫来替你处理。”李智严肃的说道。 十三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除了芊芊之外,每个人的眼神都充满了疑问。 “怎么,连你们都不相信我?国公大人,我要想杀那呼延铎根本不会暗中下手。督察院有这个权利,况且明着杀他更能替参谋部立威。你们不必怀疑,我还没有愚蠢到去刺杀一名大营将军。” 李智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十三,老夫相信你,但这件事牵连到很多人的利益,恐怕有人会从中作梗。这几天你不要出门,就给我待在归尘院内。郑成,若是有什么事情立即去我府中告知,林奇不在,一切都有老夫替你们担着。” 郑成刚要致谢,叶十三却抢先说道,“国公大人,请恕十三不能从命。少爷不在京都,我叶十三也不能让人栽赃嫁祸,我想~去一下城防大营看看现场,或许能发现些什么。” 李智不禁一愣,郑成忍不住问道,“十三,现在外面风声对你不利,况且城防大营群青激愤,我劝你还是隐忍一下为好。我已经飞羽传书告知府主大人,这件事~还是等府主大人的指令再说吧。” 叶十三却不满的说道,“郑大哥,不能什么事都要少爷来处理,既然有人想嫁祸于我,我去现场就是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若是你们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先去皇宫请示陛下,有陛下的首肯,即便我叶十三只身前往城防大营,谁敢把我怎么样。” 九儿深知十三的脾气,站起身说道,“爹爹,这件事我相信不是十三所为,他去一趟也好,或许能追查出一些线索。” 九儿说着,目光看向了十三,“十三,这件事不必惊动陛下,恐怕你入宫他也未必能见你。记得夫君临走前说过,真要遇到什么麻烦的话可以去找耿占秋。如今监天院在调查呼将军被刺一案,你可以先去耿大人那里询问一下。” 李智心中一动,赞许的看了女儿一眼。如今耿占秋是陛下最宠信的近臣,九儿让十三去找耿占秋,正好也能探一探陛下是什么意思。 十三向众人告辞,他这边一走,芊芊默默的站了起来,对着九儿款款施了一礼,“九儿,多谢你能信任十三,也感恩国公大人替十三担心。不管大家信不信,小女子可以证明昨晚十三一直与我在一起,从未离开。小女子不便多言,但事关夫君的清白,我也不想大家误会了他。” 郑成赶紧解释道,“芊芊姑娘,没人不相信十三兄弟,只是担心十三兄弟压力太大会冒然行事。你放心,这不是十三一个人的事情,真要是有人想嫁祸十三,归尘院每个人都会与十三站在一起。” 芊芊对着郑成也施了一礼,“郑大哥,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十三不善言辞,也不喜欢替自己辩解,林大哥不在家,有些事情您郑大哥也要多叮嘱十三。林大哥说过归尘院是一个大家庭,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责任为这个家出把力,不能把担子都压在林大哥一个人身上。如今林大哥不在京都,我们更应该齐心协力度过这个难关。” 老国公李智赞叹的点了点头,不管芊芊以前做过什么,至少她这番话说的有理有节,像是一个贤良女子该说的话。不过老国公李智心情依然沉重,他知道这是一场看不见的斗争,对方表面上剑指叶十三,实则是针对林奇以及权利强大的作战参谋部。 区区一个呼延铎在李智眼里不算什么,但用他的死来压制林奇如日中天的威望,恐怕这才是对方想要的结果。到目前为止,连李智也没猜测出幕后主使到底是不是刘轲。真要是陛下在暗中操纵这一切,那李智可真要对大安的未来有些心寒。 却说十三来到皇宫准备前往监天院,却被巴郎拦了下来。巴郎仿佛猜到十三会来皇宫,一直在宫门的值守处等待着。 巴郎屏弃了众人,看着十三担心的问道,“臭小子,是不是你干的?” 叶十三苦笑一声,“巴郎师父,我要杀他何必偷偷摸摸,别忘了我可是督察院的二当家,三品大员我都斩过,何况呼延铎只是区区从四品的将军。” 巴郎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诚王千岁已经入宫,呼延铎虽然不算什么,但他毕竟是诚王旧部。这件事皇宗那边恐怕未必善罢甘休,你可要小心一些。林奇这小子不在京都,贤王刘秉也跟着他去了秋水城,不然贤王出面到可化解此次危局。” “巴郎师父,没什么危局,不是我干的,谁敢赖到我的头上也得掂量掂量。就算少爷不在家,归尘院也不是任人欺压的地方。” 巴郎眉头一皱,“十三,你狠聪明,但你可不是那些老狐狸的对手。记住我的话,不管出多大的事一定要忍住,不然只会落入他们的圈套之中。只要你能忍得住,林奇回来之后就会轻松许多。别看你家少爷比你大不了几岁,但他的睿智大安朝臣没人不佩服。就连当初的孔赞与先帝刘创都不敢小觑林奇,我相信他会处理好此事。” 巴郎说完,看到十三倔强的要反驳,当即抬手压制住,“十三,你还不明白这根本不是在针对你,而是有人在针对林奇的作战参谋部。所以说,你不隐忍,只会把此事变得更加复杂,让林奇到时候也不好解决。” 十三知道巴郎绝对没有坏心思,感激的抱了抱拳,“巴郎师父放心,我听您的。” 巴郎欣慰的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就别去求见陛下了,这种时刻他不会见你。” 十三笑道,“我去准备去见耿占秋,想让耿大人带我去现场看一看,或许~我能查出些线索。” 巴郎一愣,想了想说道,“也好,你小子在这方面确实比刑部的那些人强得多。此时耿占秋恐怕还在城防大营,我带你过去找他。” 巴郎担心引起城防大营将士们的激愤,有他这位御前侍卫大统领跟随,那些皇城兵还不敢造次。叶十三心中感激,却也没有拒绝巴郎的好意。 而此时,皇宫之内,诚王刘展正在向刘轲施压。这是他归降之后,第一次动用宗室大长老的身份要求严惩凶手。虽然诚王没有指名道姓,但却提及了叶十三给予呼延铎的认罪期限。叔侄二人都心知肚明,刘轲虽然震怒,却也有些为难。 刘轲安慰着说道,“诚王叔,此事正在调查,待监天院确认真凶之后,朕定会给诚王叔以及应城将士一个满意的交代。” 刘展却沉重的说道,“陛下,此案真要是牵连到归尘院,恐怕其背后的深意,令人胆寒啊。” 刘轲眼神一眯,“诚王叔何出此言?” 刘展冷笑道,“国都之内天子脚下,林奇当年的一个家奴都敢肆意刺杀城防将军,他们心中还有王法吗?还对陛下您有敬畏之心吗?先帝之时,即便乖张的苏东阳也不敢这么放肆,难道归尘院~已经凌驾于众臣之上了吗?” 刘轲面色阴沉,他明知诚王是在挑拨君臣之间的关系,却也升起了微涟。真要做实了是叶十三所为,恐怕林奇也脱不了干系。没有林奇的默许,刘轲也不相信十三会这么鲁莽。 就在帝君与皇宗大长老秘密商议之际,巴郎带着十三来到了城防大营。值守统领一看到叶十三,顿时怒目而视,当即下令弓箭手准备。 巴郎一声怒喝,“放肆!打开营门,尔等都给我退下!” 巴郎高高举起腰牌,这可是御前侍卫大统领的腰牌,代表着帝君威严。值守统领无奈的下令,在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叶十三淡定的打马而入。 呼延铎的房间已经被封闭,耿占秋等人正在分析着案情,得知巴郎和叶十三到来,耿占秋心中不禁一惊。 看着十三二人走进中军大堂,耿占秋先是对着巴郎拱了拱手,“巴统领,得亏你跟着,不然十三单独到此的话,恐怕~。” 巴郎苦笑道,“恐怕是惨叫声一片了。” 耿占秋叹息着看着十三,“十三啊,你不该来此。不管此事与你有没有牵连,毕竟你对呼延铎下达了认罪期限,如同得罪了整个城防大营。说吧,找我什么事?” 十三看了一眼鬼手杨九如与刑部等人,这才说道,“耿大人,我想看一看现场,或许能发现点什么。” 耿占秋眉头一皱,鬼手却冷笑道,“叶十三,你是觉得我们这些人都不如你吗?” 叶十三直视着鬼手,微微一抱拳,“前辈,在下并无此意,只是想早点找到真凶而已。” 巴郎也打圆场说道,“老鬼,现场什么情况?” 鬼手走过来,犹豫了一下说道,“凶手是趁其不备一剑封喉,手法干净利索,像是出自武奴营的击杀手段。整个京都能有如此能力的没几个,老夫与巴郎都有据可查排除在外。剩下来的,就是你十三与陛下的影卫了。但是那些影卫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而去,恐怕还做不到这么完美。所以说,你也别怪老夫怀疑。” 叶十三淡定的笑了笑,“多谢前辈坦诚相告,呼延铎身为武将,即便不是尚武榜之人,至少武功不低。况且城防大营也算是戒备森严,京都之内能潜入大营一剑封喉之人,好像除了我之外~别无他人。更何况,我叶十三用枪之前,都知道我善于用短剑。一剑封喉是每个武奴的必杀技法,前辈这么一说,连我自己都怀疑了。” 叶十三说着,再次对耿占秋抱了抱拳,“耿大人,既然来了,能否让在下去现场一看?” 耿占秋点了点头,当即吩咐刑部一名捕头带着叶十三去现场。他们这边一走,巴郎担心的问道,“你们可看清楚了,不会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吧?再者说,善于用剑也未必是武奴。” 鬼手严肃的摇了摇头,“巴郎,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看,那一剑,恐怕连影卫都无法刺的这么完美。整个京都之内,目前除了叶十三我还想不出第二个嫌疑人。” 巴郎心中一沉,他相信鬼手绝不会故意栽赃嫁祸,真要是如此干净利索而且不留痕迹,巴郎也开始动摇起来。 第二百五十五节 监天院急报 叶十三离开了城防大营,柳撼不愧是顶尖高手,同样也是出身武奴搞暗杀的大行家。他没有留下明显的线索,但是柳撼此次击杀呼延铎,没有动用他的长剑,而是用了一把普通的佩剑。柳撼故意留下所谓的痕迹,都在证明一件事,那就是击杀呼延铎的是个顶尖高手。从出剑的力度到手法,无一不显示着绝非寻常之辈所为。 叶十三没有马上返回归尘院,而是去了作战参谋部。临走之前耿占秋与他私下里谈论了一番,叶十三更是听从了巴郎的劝说,决定暂时隐忍等待林奇的回归。京都出了这么大的麻烦,正如巴郎说的那样,十三知道自己还斗不过幕后那些老狐狸,只能暂时隐忍等着林奇巡查完回归再说。 作战参谋部的属衙之内,镇守属衙的褚斌也是忧心忡忡。城防大营的公然对抗,褚斌知道解决不了的话,参谋部的军令很难继续执行下去。林奇临走前也说过遇到麻烦十三会出面,但是现在,叶十三自己也惹上了大麻烦,让褚斌不禁感受到暴风骤雨即将来临的前兆。 与其他人一样,褚斌一见到叶十三,也是追问呼延铎被刺是不是他干的。当得到否认之后,褚斌的心情更加沉重,他知道这件事已经改变了性质,恐怕已经很难收场。 叶十三严肃的看着褚斌,“褚将军,我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不管我叶十三遇到什么麻烦,你一定要沉住气,哪怕暂时关闭属衙都行,在少爷回来之前切不可与城防营再发生冲突。” 褚斌一听,吓得赶紧劝道,“十三,你千万不可冲动,不然军师大人也保不了你。这里不是秋水城,是大安京都,你要为林大人想一想。” 十三坦然一笑,“褚将军,您误会了,十三还知道深浅,我的意思是在少爷回归之前大家都要忍耐,有些人不是你我能对抗的。” 褚斌惊讶的看着十三,郑重的点了点头,“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一切还是等军师大人回来再说吧。目前的局势对你我都非常不利,宫中一直没有传来旨意,应该也是在等军师大人的消息。” 叶十三神情凝重,一直以来他都习惯用武力解决一切,但如今遇到的问题超出了他的能力。十三好勇,却也不是莽撞之辈,他甚至怀疑根本就是鬼手奉陛下之命秘密击杀而嫁祸于他。面对这种复杂的局面,十三明白自己没有能力去周旋,唯有少爷回归之后,才能逼出对方的真实意图。 归尘院,李智已经回府,九儿郑成等人纷纷看向刚刚回来的叶十三。 “十三,情况如何?”九儿着急的问道。 看着众人担心的目光,十三说道,“九儿嫂子,耿占秋他们正在调查,目前还没有结论。不过~,根据现场留下的线索,杀手武功不低,目前京都之内能击杀呼延铎的不下于二十人,但能无声无息潜入大营行动的,不超过十人。而且,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对方能一剑封喉击杀了呼延铎,这种干净利落的手法,在我看来京都之内也就有三人能够做得到。” “哪三人?”郑成抢着问道。 十三淡定的笑了笑,“除了巴郎师父和鬼手,恐怕就是我叶十三了。而且他们二人都有在宫中当值的证据,所以说,调查的结果~这个凶手应该是我。” 九儿一愣,“你~你乱说什么,这种事可不能往自己身上揽。” 郑成也跟着说道,“是啊,这种事可不能乱说。京都高手如云,以前的龙卫,如今的影卫,他们一样能做得到。” 十三摇了摇头,“他们做不到,要知道这一剑稍有偏差,即便呼延铎一样活不了,却能发出求救的呼声。况且灯烛未燃,黑暗之中一剑击杀,即便是排名三十一位的孙守初,也未必能刺出那么精准的一剑。” 卢继文浑身一颤,“真要像十三说的这样,恐怕真是百口莫辩。毕竟死的不是寻常之辈,况且还死在戒备森严的城防大营之中,恐怕是陛下~也得给众将士一个交待。” 郑成沉重的点了点头,“就怕有人会借此机会,来削弱府主大人在军中的威望,甚至说,矛头直指咱们归尘院。我马上给府主大人传递消息,或许府主与贤王归来之后,能压住阵势。” 卢继文也担心的看着九儿,“夫人,我马上命人关闭府门,防备有人暗中蛊惑,让城防大营那些老爷兵来咱们这闹事。” 叶十三当即阻止道,“不必,府门照常打开,除了陛下的旨意,谁敢造次杀无赦!你们放心,即便到陛下面前我也不会承认,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把我叶十三怎么样。” 九儿脸上也充满了寒意,“十三说的不错,府门照常打开,我李九儿倒要看看谁敢上门闹事。别说十三没有杀人,就算杀了,那又如何。十三没有死在秋水城敌军的刀下,难道在大安京都,还有人敢对归尘院举起屠刀!” 郑成等人吃惊的看着九儿,这时候他们才豁然想起,九儿可是地地道道的皇姨娘。一直没有说话的芊芊,面色却是有些苍白,此时的芊芊已经猜出了真相,她没想到柳撼还在京都,更让芊芊震怒的是,长剑柳撼竟然要栽赃嫁祸自己的夫君。众人都把目标放在京都之内的高手身上,甚至说彼此之间都在互相猜忌,却忘了北辛还有一位擅长用剑的高手柳撼。 皇宫之内,耿占秋与鬼手杨九如当着诚王刘展的面,向陛下如实做了陈述。 刘轲问道,“城防大营情况如何?” 耿占秋微微一躬身,“回陛下,将士们有些激愤,好在兵部陈豪将军前往坐镇,陛下尽可放心。” 刘轲轻轻嗯了一声,诚王却忍不住问道,“占秋,根据现场的查看,可否锁定嫌疑范围?” 耿占秋心中一紧,他知道诚王想听到什么,但是这种得罪人的事耿占秋可不想往自己身上揽,“回王爷,占秋只是一介文士,这种刑案~鬼手前辈可是行家,还是让他来说说吧。” 鬼手杨九如瞟了耿占秋一眼,“耿大人,不就是这么点事吗,你直说不就完了。” 鬼手心中不满,却也不在乎得罪谁,鬼手向陛下与诚王一抱拳,“陛下,诚王殿下,根据现场勘察,恐怕能这么从容刺杀呼延将军的,京都之内目前也就三两个人能够做得到。” “这就好办了,都有谁?”诚王阴沉着脸色问道。 鬼手看了看陛下,刘轲微微点了点头,鬼手这才说道,“能在戒备森严的大营之中击杀呼延铎,而又全身而退不留痕迹,京都有此能力之人除了在下之外,巴统领算一个。叶十三虽说传闻惊艳,但毕竟在下没有与他交过手,不过十三能正面击败柳撼,他应该也能做得到。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够做得到。” 刘轲的脸色越发显得阴沉,诚王瞟了刘轲一眼,却故意问道,“那会不会是下毒之后故意留下的假象?或者说,是呼延铎在睡梦之中被杀,凶手刻意指向你们三人?” 鬼手摇了摇头,“刑部专人查验过,呼延将军没有中毒迹象,而且他也不是在睡梦之中被杀。从死者的位置上可以判断出,是被惊醒之后还未来得及呼救,就被一剑贯穿咽喉而亡。” 诚王眼神眯了起来,“那这么说,你们三人都有嫌疑了?” “不错,但我与巴郎可以排除在外。案发当晚我俩都在陛下身边当值,巴郎巡宫之后就没离开过帝君寝宫,而在下~。” 刘轲打断道,“不必说了,朕知道你去了何处。”刘轲说着目光看向了耿占秋,“刑部的推断结果如何?” 耿占秋无奈的说道,“与鬼手前辈雷同,虽然没有指向谁,却也是~顶级高手所为。” 刘轲冷笑一声,猛然一拍御案,“好一个叶十三,堂堂的城防营将军在他眼里竟然视为无物。鬼手,带三十名影卫,与占秋一同前往归尘院缉拿叶十三,拘禁在监天院严审。” 耿占秋一听,心中大惊,急忙躬身说道,“陛下,请恕微臣斗胆,别忘了督察院有此特权,一旦羁押了叶十三,那可就~还望陛下三思。” 刘轲目光一寒,“归尘院有朕赐予特权的只有林奇,不是什么人都有这种权利。” 耿占秋担心的看着刘轲,当着诚王的面,有些话他也不便直说。缉拿一个叶十三不算什么,但叶十三代表的可是归尘院。这个势力不光是威震三军的林奇,更有着贤王刘秉,以及信王与李智等人。况且军中悍将大都站在林奇一方,封门关还有李占锡镇守,稍有差池,耿占秋担心会给整个大安带来一场巨大的灾难。 “陛下,那叶十三要是奉林奇之命~?”耿占秋暗示的看着刘轲。 刘轲冷哼一声,“那好,你就替朕问一问,叶十三是不是奉林奇之命击杀我朝将军。如果是的话,那朕倒要问个清楚了。” 耿占秋心说不妙,但继续劝下去恐怕适得其反,无奈之下耿占秋只好答应下来。耿占秋与鬼手走出了御书房,就在鬼手召集影卫之际,耿占秋急忙唤过来一名随从。 “快,命监天院急速密报秋水城,告知林奇,陛下羁押了叶十三,速归!” 第二百五十六节 请神容易送神难 皇宫御书房,刘轲烦躁的靠在座椅之上,神情疲惫的揉着印堂。诚王刘展已经告退,刘轲也担心归尘院那边会出现意外。 当侯德贵急匆匆走了进来,刘轲赶紧问道,“巴郎可曾一同前往?” “回主子,巴统领得知缉拿叶十三,连招呼都没打就跟随耿大人一同去了归尘院。”侯德贵躬身说道。 刘轲暗暗的松了口气,“有巴郎在朕就放心了,除了林奇之外,也只有巴郎还能震慑住十三。” 侯德贵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了一句,“主子,难道真是叶十三击杀了呼延将军?” 刘轲冷笑着摇了摇头,“要说那小子去挑战整个城防大营,朕相信他能干的出来。但是偷偷摸摸去刺杀呼延铎,除非他疯了。” 侯德贵一愣,小心的问道,“主子,请恕奴才多嘴,要是此事是林大人授意~?” 侯德贵看到刘轲面色不好看,赶紧收住了嘴。刘轲微怒的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训斥。刘轲也懒得跟他解释,他知道即便说了侯德贵也不明白其中的玄机。真要是林奇授意的话,刘轲相信十三更不可能暗中行刺,因为林奇要借助此事震慑天下各营,公然惩处呼延铎要比杀了他更有利。 刘轲当然不会认为是十三所为,但所有线索都指向了他,刘轲总得给朝臣与军方做个样子。更何况,呼延铎是诚王旧部,原应城体系在军中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再者说,借此机会刘轲也想打压一下林奇在军中的威望,所以他才顺应诚王派人缉拿叶十三。至于缉拿之后会如何处置,刘轲也在等林奇的回归。 此时归尘院内,郑成等人都震惊的云集在前厅之外。当耿占秋宣完陛下的口谕,九儿当即怒道。 “耿占秋,此案还没有结论,何来的缉拿之说。我跟你们去面见陛下,倒要问问他为何要诬陷十三。虽然夫君不在京都,但我归尘院也不是任人欺压之地。来人,今天我李九儿倒要看看,谁敢在我归尘院拿人。” 九儿一声令下,呼啦一大帮护院围了过来。鬼手杨九如与影卫们一动不动,他们的眼神之中仿佛只有叶十三,只要十三敢于反抗,鬼手杨九如绝不会留情。 耿占秋赶紧一抱拳,苦苦劝道,“林夫人息怒,十三去我监天院也是例行调查,在下保证不会伤及十三分毫。这可是陛下的口谕,若是夫人阻止,那可就是抗旨不尊了。” 巴郎也严肃的看着九儿和十三,示意他们不要冲动,“九儿,不得胡闹,陛下的旨意不可不从,有我在,你们不必担心。” 九儿委屈的刚要辩驳,叶十三却上前一步拦在身前,“所有护院都退下,九儿嫂子,我跟他们走。大家不必紧张,陛下召我去宫中无非是想查清此案。我若是不跟他们去的话,倒显得我叶十三心中有鬼了。” 郑成也跟着劝道,“夫人,清者自清,让十三跟他们去吧,真要是抗旨,那可就落人把柄了。” 李九儿在众人的劝说之下,只好答应了带走十三。不过九儿心中非常震怒,她知道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开,带走十三事小,关键是让林奇的威望大打折扣。 就在十三要跟随耿占秋出府,芊芊突然喊道,“我也跟你们去。” 叶十三从容的眼神顿时闪烁出一丝紧张,“芊芊,别胡闹,我很快就会回来。” 九儿看着目带滢光的芊芊,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芊芊,咱们女流之辈没有奉召不得入宫,这是规矩。你随我去国公府,我倒要看看陛下心中还有没有李家。” 芊芊紧张的看着十三,当看到十三向她露出淡定的笑容,芊芊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她这可不是装出来的,虽然芊芊知道十三不会有大事,但毕竟夫妻一场,芊芊更能感受到遭受不白之冤的委屈。 叶十三被带离了归尘院,鬼手杨九如亲自与十三同车,防止出现意外。叶十三平静的看着鬼手,忽然问道,“前辈,若是刚才我拒绝的话,前辈可会出手?” “当然会出手。” 叶十三微微点了点头,“好,有朝一日,我会向前辈请教几招。” 鬼手杨九如却淡淡的说道,“在下只是奉命行事,我已经老了,心中早已没有了争强好胜的念想。若是展威出现,或许能激起老夫的好胜心。” “看来前辈是看不起在下,或许有朝一日,你我之间的对抗无法避免。刚才我很震怒,但我叶十三毕竟是有了家室之人,我要为少爷和夫人着想。在下跟你去皇宫,并非我怕了谁,也希望不要触及我的底线。” 听着十三威胁的话语,鬼手杨九如没有动怒。他只是奉命行事,并不想参与这些是是非非。只要叶十三不危及帝君的安全,鬼手也不想与归尘院结下恩怨。 叶十三被监天院缉拿的消息很快就在京都传开,令朝臣们生畏的督察院,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光环。碧霄阁之中,何芳华也带着喜悦把此事详细的告知庆温侯。别看何芳华与监天院没有了瓜葛,却在其中安插了自己人。城防大营的详细调查,何芳华知道的一清二楚。 庆温侯眯缝着眼睛,忽然问道,“阿芳,柳撼可曾离开了京都?” 何芳华一怔,“走没走我不太清楚,柳撼行迹隐秘,已经很久没有与我联系了。怎么,侯爷觉得是他干的?” 庆温侯冷笑道,“你还真以为叶十三会偷偷摸摸去刺杀一位将军?此事除了柳撼别无他人。不过这样也好,彻底把这潭水搅浑了,林奇那小子也很棘手。弄不好,此事会激起军中群愤。” “侯爷,你说陛下会不会为了压制军中愤怒,把叶十三给~?” 庆温侯呵呵笑道,“棋子只有在棋盘之中才有妙用,被吃掉的死棋,那就失去了任何价值。等着吧,林奇很快就会回来,本侯倒要看看林奇会怎样解开这步棋局。阿芳,趁着陛下和林奇无暇顾及外面的事,抓紧把南部七州的布局安排好。大安与北辛真要是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局面,本侯可不愿意把命运放在别人的手里。控制着南部七州,不管是刘轲还是林奇,咱们都能掌握主动。” “侯爷放心,第二批甄选的人员已经准备就绪,回头我再催一催孙守初,只要拿到吏部官文,马上把他们送出京都。” 庆温侯很满意华芳华的办事效率,如果不是她身为女性,庆温侯都想给何芳华在吏部衙门安排一个职位。如今叶十三被拘禁在宫中,庆温侯这位幕后真正的黑手反而清闲下来。包括刘轲在内都在庆温侯的算计之中,他已经出招,只待林奇的对应。但无论林奇怎么反击,只要查不出柳撼,这个黑锅叶十三就得背着。 大安秋水城,林奇也在耐心的等待着消息。三日之后,一道道飞羽从京都而来。不光是监天院耿占秋,郑成与九儿甚至李智都给林奇传来了急讯。 秋水城大营之中,两位王爷以及沈剑锋看着帅案上的一道道密信,信王面色凝重,沈剑锋则是震惊的有些不敢相信呼延铎被刺身亡。而贤王刘秉,更是直接开口骂道。 “京都的那些王八蛋,他们连孰轻孰重都分不清了吗。呼延铎算什么东西,违抗上令杀就杀了,居然敢拘押十三。难道他们不知道此举已经犯了大忌,以后作战参谋部还如何下达军令?” 林奇面色有些苍白,却隐忍着冷笑道,“这一次十三做的不错,知道隐忍,说明他成熟了许多。至于这呼延铎~?” 说到这林奇的目光看向了沈剑锋,“老沈,我知道你跟呼延铎有些交情,但我可以告诉你,他绝不是十三杀的。” 沈剑锋点了点头,“军师大人,我也觉得十三不会这么鲁莽。身为武者,别看十三动起手来不择手段,却一直保持着武者的尊严。别说是面对自己阵营中的将军,即便在秋水城与柳撼大战,十三兄弟也赢得正大光明。军师大人,我沈剑锋相信他。” 林奇欣慰的看着沈剑锋,在所有将领之中,他最看好的就是沈剑锋与褚斌。林奇也不想让叶十三的不白之冤,给沈剑锋造成了误会。既然沈剑锋如此的信任,那林奇可就放心了。 信王刘恒沉重的说道,“林奇,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能操纵京都城防大营的人屈指可数,但哪一位都不是善茬。” “我明白,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所有的一切都是冲着我来的。”林奇淡定的说道。 刘秉着急的摆了摆手,“你别管什么庄什么宫,咱们现在必须马上回京。到时候你别管,本王的金锏也该出鞘了,不把小七打醒,简直是自毁根基。” 林奇郑重的点了点头,“是啊,再不回去恐怕真有人敢去参谋部闹事了。不过,不是我回去,而是您贤王殿下返回京都。” “你~你疯了,家里出了这么大事你还要巡查?” 贤王刘秉吃惊的看着林奇,不但是他,连帅帐内负责保护的廖仓都吃惊不已。 信王不愧是老谋深算,赞同的说道,“林奇说的对,他还不能回京。皇侄啊,此事只能拜托你了。” 刘秉愕然的张大了嘴,“信王叔,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所有人都等着林奇回京坐镇,你居然~?” 没等刘秉说完,林奇打断道,“贤王殿下,如今京都已经给我挖好了坑,正等着我回去往里面跳呢。呼延铎不死,或许我会回京,但是现在我要是回去,还怎么追究城防大营抗命的责任?不追究的话,作战参谋部的威严何在?” 林奇说着,命廖仓拿来军师令,林奇双手递给了刘秉,“贤王殿下,拜托了。” “什~什么意思?” “乱拳打死老师傅,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哪怕胡搅蛮缠也好,替我林奇严惩抗命之人。贤王殿下,说好听的是替我出手,说严重了就是在拯救大安江山。你要是不答应,那就随他去吧,等我去了封门关之后再回京。” “你小子难道就不管十三了?他可是被拘押在宫中,本王的金锏还没能力砸烂宫中的大牢。” 林奇冷静的说道,“十三你不必过问,请神容易送神难,到时候头疼的是陛下而不是你。” 在林奇的劝说下,贤王刘秉终于答应回京替他平事。林奇心说不管是谁在京都操纵着这一切,只要刘秉一到,完全能够打破对方的一切阴谋。更何况林奇必须要去一趟封门关,因为秘密储粮之事他不放心,一旦李占锡警惕性松懈被唐川得知,那才是坏了他的终极大计。 第二百五十七节 左右为难 林奇与贤王刘秉几乎同时离开了秋水城,为了安全起见,林奇让沈剑锋也一同随行回京。毕竟沈剑锋也是诚王旧部,有他在参谋部坐镇,要比褚斌好的多。 林奇的随行人马少了一大半,廖仓看着坐在车中观赏风光的林奇,忍不住担心的问道。 “府主,京都出了这么大的事,您要不回去的话,难道不怕陛下震怒?” 林奇看了看神情凝重的廖仓,“我这可是奉命巡查,既然陛下没有旨意让我回去,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府主,贤王殿下虽说位高权重,但让他出面去解决这些麻烦,我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林奇叹息道,“此事我考虑了很久,除了刘秉之外,我还真想不出更合适的人选。这刘秉看似无所事事就不通政务,其实这家伙心中明白着呢。” “府主,廖仓虽然愚钝,但也明白城防大营牵连很广,既牵扯到军中将领又涉及皇宗,刘秉殿下再怎么说也是皇族晚辈,我怕他~压制不住。” 林奇默默的点了点头,“刘秉这人重情重义,城防大营又隶属于皇宗,我到不担心陛下,但有个人~却是刘秉的软肋。” “谁?” “庆温侯刘业。” 林奇深知刘秉的软肋,如今庆温侯是皇族里辈分最高之人,与刘秉的关系非常密切,他要是出面阻止的话,刘秉还真有些为难。 林奇继续巡查,刘秉则是快速的返回京都,而此时大安京都之内,以兵部尚书杨继洲为首的军中将领,却高呼着要严惩凶犯。 归尘院藏书阁,老国公李智面色凝重,当郑成告知林奇没有返回京都之时,李智不禁愕然的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京都出了如此大事,这小子居然还有心思在外巡查?” “老大人,府主密函上说,贤王刘秉正在回京,他则前往封门关,让我等一切听命于贤王殿下。另外~。” 郑成说着目光看向了九儿,“夫人,府主让您安坐归尘院,不必担心十三。” 九儿也不禁有些愕然,但是经过了这些年的曲折磨炼,九儿对林奇非常信任。 “爹爹,夫君想必是与刘秉已经商量好了解决之道,既然夫君这么安排,那就安心的等待贤王回京。郑大哥,告知归尘院所有人等,不管遇到什么是是非非都给我忍着。就算有人在府门外吵闹也当没听见,不得与人发生争执。” 李智与郑成非常赞同九儿的安排,如今京都不少人都在等着看归尘院的笑话,甚至有些人更是想挑起事端,让人们看到归尘院无比嚣张的一面。九儿这么安排不代表归尘院变得软弱,而是不想在刘秉回归之前多生事端。 李智忧心的说道,“刘秉回京,以他的金锏确实能压制住城防大营的一些人。但这样一来,林奇在军中势必会造成一批反对势力,甚至说,参谋部的威严也将大打折扣。” 李智说着看了看二人,叹息了一声,“看来,这小子是铁了心要走了,已经不在乎什么地位和威望了。九儿,有空闲的话就回去看完一下你的娘亲,嫁夫从夫,一旦大安重新集结兵马,再回国公府可就难了。” 老国公李智心中惆怅,他知道一旦开战林奇将再也不会回归。李智一辈子七子两女,如今只剩下了李占锡与九儿。若是九儿再随林奇离开,李智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再与女儿见上一面。 林奇没有回归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皇宫。御书房内,顺德帝君刘轲听完耿占秋的密报,得知林奇依然前往封门关巡查,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刘轲一直压制着此事,就是等着林奇亲自来面对,如今林奇根本就不管不问,反而把所有的压力都推给了刘轲。 耿占秋比刘轲还心急,虽说刘轲不愿意看到自己这位宠臣与林奇交往过密,但耿占秋心中对林奇却是非常敬佩。且不说应城对垒之期的初相识,单凭林奇不畏生死击退唐川四十万大军,让耿占秋深知大安离不开这样的能人。如今林奇的督察院以及作战参谋部身陷危机,耿占秋担心刘轲为了顺应大众而抛弃林奇一方。那样的话,很可能会导致刚刚安定的局面再生波澜。 “陛下,臣以为,应当下旨命林奇火速回京。不论是叶十三这边还是作战参谋部,林奇身为主官大人,他若不来很难让众人平息。” 刘轲气的擂了一下御案,“林奇这小子是故意而为之,他这是等着看朕当如何决断。” “陛下,臣以为~还是应该压制一下杨大人一方为上,毕竟呼延铎违抗上命在先,若是林奇在的话必当严惩。”耿占秋劝道。 刘轲哼了一声,“废话,呼延铎若是不死,朕当然不必过问。不管林奇在不在京都,压制不住下属那是他的无能,现在呼延铎被人刺杀,就不再是上下级别的对应,而是上升到军心稳定的大局。林奇这小子想必也是看透了这一点,才躲在外面不回来。” “陛下,贤王千岁正在回京途中,或许他就是为此事而来。” “他?”刘轲一撇嘴,“他来能有什么用,难不成等着朕斩了叶十三,刘秉好把陌芊带回府中金屋藏娇。” “呃~,这~想必贤王殿下不会这么做。”耿占秋心说这都啥时候了,陛下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一提及叶十三,刘轲问道,“占秋,叶十三现在如何?” “回陛下,叶十三一直很冷静,没有给监天院制造麻烦。臣也下令好生照顾,除了不允许他外出,没有受到任何委屈。不过他夫人陌芊倒是找过臣几次,想与夫君共同受罪。” “归尘院那边可有人去探望过他?” “没有,就算有人前来臣也不会答应。但是,巴统领倒是探视过几次,他有皇令在身,监天院不敢阻拦。” 刘轲点了点头,“巴郎与朕请示过,是朕同意他去探视。既然那陌芊想与夫君同罪,那就让她去吧。占秋啊,叶十三为了林奇他是不会逃离,这一点你尽管放心,但是也要防止出现意外。叶十三是林奇的逆鳞,为了他林奇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若是叶十三在监天院出了事,连朕也保不了你。” 耿占秋赶紧躬身,“臣明白。” 刘轲长出了一口气,缓了缓说道,“占秋,相国潘准最近称病在家,他这是越老越奸猾了。抽空你去替朕探视一下,也听一听相国的意见。别看潘准看似不偏不倚更不结党营私,但是工部礼部以及众多朝臣都唯命是从。身为三朝元老,总不能一出大事就躲着,就说这是朕的意思。” “微臣遵旨!” 耿占秋看到刘轲有些疲惫,躬身告退去安排陛下吩咐的事宜。刘轲心烦的靠在宝座之上,他原本是想借此机会看一场热闹,诚王一派在军中闹事,也间接打压了林奇的威望。但是林奇甩手不问,这反而把他这位帝君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不管严惩哪一方,目前刘轲都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和理由。 大安京都,朝臣们都在等着最终的结果,归尘院外,每日都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更有城防大营巡查的官兵经过此地,也夹枪带棒的嘲讽几句。门房与护院们怒目而视,要不是九儿夫人下了命令,他们早就大打出手了。近一两年来,归尘院还从未受过如此的窝囊气。 后院子中,九儿得知芊芊要去宫中陪伴十三,心中也不禁对芊芊升起了敬意。 “芊芊,牢笼就是牢笼,耿占秋照顾的再好也不如家中舒适。你还是别去了,不然十三会心疼你。”九儿真诚的劝道。 芊芊苦涩的说道,“九儿,十三是我的夫君,也是芊芊终身的依靠。说句不该说的话,如果林大哥如此,想必你也会这样做。况且十三没有林大哥那么沉稳,我怕他忍不住会变得暴躁,甚至有可能破牢而出。真要是那样将变得无法收拾,也会给林大哥带来麻烦。芊芊没有给归尘院出过什么力,唯有安抚好十三等待林大哥回来。这是我应该做的,也是我的责任。” 九儿听的有些感动,不管芊芊以前做过什么,但嫁给十三之后确实像变了一个人。九儿没再劝说,亲自把芊芊送上马车,告知她安心等待,很快就会有结果。 却说贤王刘秉一路上马不停蹄,一边走还一边琢磨着该怎么替林奇解决好此事。别看刘秉一贯以散漫不羁示人,他却把精明的一面隐藏到了骨子里。经过一路上的分析,刘秉很快就捋出了头绪。这其中,最关键的人物还是诚王,只要这位宗室大长老肯妥协,一切都好办了。不过刘秉也知道闹到这份上,恐怕诚王轻易不会妥协。 十多日之后,刘秉一行半夜进入了阳城,明日就可以到达京都。刘秉拒绝了阳城府衙以及军方祁山海将军的拜访与宴请,铆足了精神准备回京大干一场。 刘秉向沈剑锋吩咐道,“沈将军,按照行程明日未时可以入京。估计很多人都在盯着咱们,进京之后你我就兵分两路,本王直接去皇宫,而你,则是马上前往宗室拜访诚王。” “我去拜访诚王?”沈剑锋疑惑的看着刘秉,“在下身为参谋部将军,应该首先返回参谋部报道才是。我要刚进京就去诚王殿下那里,在外人眼里我沈剑锋岂不是出卖了作战参谋部?到时候不但军中将士会耻笑,恐怕归尘院也会误会在下。” “你就照我的话去做,你刚回京就去诚王那里,不但能吸引众多目光,还能替本王牵制住诚王。京都这帮家伙肯定以为本王即便替林奇出头,也会调查几日再说,那我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雷厉风行。” 沈剑锋吓了一跳,“怎么,明日您要与陛下~?” 刘秉翻了个白眼,“你想哪去了,本王去皇宫是要回我的金锏。等金锏一拿到手本王马上去城防大营,我要让京都这帮家伙知道,违抗上命是什么下场。” 贤王刘秉目带凶光,既然要替林奇出头,那就把事揽到自己的头上。趁着沈剑锋牵制住诚王之际,刘秉干脆把事给做绝了,到时候即便刘轲与皇宗那边震怒,反正也拿他刘秉无可奈何。 第二百五十八节 假痴不癫 贤王刘秉即将回京的消息,牵动着很多人的心。林奇没有回归的事情早已传开,京都没人不知道刘秉与林奇的关系,都明白这位大安贤王殿下肯定是回来替叶十三求情的。 碧霄阁内,庆温侯向侯府管家吩咐道,“等明日刘秉一回京,你就去贤王府替本侯下个帖子,请刘秉来碧霄阁一叙。” 庆温侯安排之后,府中管家退下,何芳华轻声问道,“侯爷,您是担心贤王殿下会坏了大事?” 庆温侯晃了晃肥硕的身躯,“林奇这小子下了一招妙棋,他不回京这一招很高明。不过他也高看了刘秉,再怎么说秉儿也是我皇室之人,只要本侯与他讲清楚利弊,这孩子不会胳膊肘往外拐的。” “侯爷,就算贤王殿下不参与此事,恐怕陛下也很难决断。据宫里传来的消息,相国潘准昨夜被密召入宫,陛下命他压制住朝臣。看来,陛下是不打算深究下去了。” 庆温侯不屑的笑道,“这件事原本就不能深究下去,只要目的达到了即可收场。死了一个呼延铎不算什么,难道还让刘轲斩了叶十三不成。且不说没有真凭实据,即便是叶十三一怒之下刺杀了呼延铎,以他在秋水城的功劳,刘轲最多是罚俸而已。更何况,传闻叶十三得到展威的真传,不管是真是假,至少在京都之内也只有巴郎和杨九如能压制住他。哪怕刘轲贵为帝君,对待如此高手也得敬畏三分。” 何芳华不解的看着庆温侯,“侯爷,摆出这么大阵仗难道就这么收场?若是再放了叶十三,那林奇岂不是毫发无损?” 庆温侯呵呵笑道,“阿芳,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越是无声无息的收场,那林奇收到的伤害就越大。此事不但会引起军中众多将领的愤怒,甚至连百姓也会觉得林奇太过霸道,连帝君都遭受他的压制不敢惩处林奇的人。没有了秋水城大战之后的光环,林奇就会失去民心。最重要的是林奇的作战参谋部,以后将形同虚设,出自那里的政令将变成废纸一张。” 庆温侯惬意的端起一杯酒,身为此次幕后的黑手,他觉得自己目的已经完全达到了。只要林奇与军中某些将领产生了矛盾,他就无法完全掌控军方大权。甚至说,林奇在军中的嫡系也会遭到打压,毕竟将军晋升与大营补给等重要职权还掌控在兵部,庆温侯相信杨继洲不会就这么放过林奇。 次日一早,一队人马驶出了阳城。贤王刘秉此次回京,不但有沈剑锋这样的高手与自己的侍卫随行,林奇更是让刘峰带着十名死士跟随护驾。刘峰这些人的身份比较杂,平时是以林奇护卫示人,每个人还有着督察院的身份。 一行人马不停蹄,眼看着过了午时,距离京都越来越近。贤王刘秉正在颠簸的车撵之中思索着下一步的细节,突然之间战马嘶鸣,车撵很快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为了停了?”刘秉挑起车帘问道。 刘峰打马过来,“启禀殿下,我家郑阁主在官道上迎接殿下。” 刘秉一愣,“郑成?快,喊他过来。” 不大一会儿,郑成快步来到车撵旁边,“下官郑成,奉我家夫人之命恭迎贤王殿下。” 郑成昨晚就与九儿商议,提前一步来迎接刘秉。归尘院憋屈了这么久,郑成等人也想知道林奇是如何安排的。况且这段时间林奇一直在前往封门关的途中无法联系,九儿也很是着急。 “老郑,你来的正好,京都现在情形如何?”刘秉迈步下了车撵。 “回贤王殿下,虽然不少人在暗中叫嚣,不过归尘院与褚斌大人都在隐忍,估计不少人都在等着殿下的到来。” “怎么,那帮家伙已经猜出本王要替林奇做主?” 郑成苦笑道,“恐怕连陛下都是这么想的。贤王殿下,不知我家府主如何安排,若有需要殿下尽管吩咐,归尘院上下无不听命。” “好!我正琢磨着该让谁前往作战参谋部呢,你老郑倒是个最合适的人选。” “去作战参谋部?”郑成疑惑的看着刘秉。 刘秉邪魅一笑,上前在郑成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郑成猛然一哆嗦,“殿下,您~真的要这么做?” 刘秉眼珠子一瞪,“不这么做你让本王怎么办?林奇那小子当了甩手掌柜,本王到成了归尘院的店小二了。奶奶滴,本王又不是一手遮天,除了陛下之外,皇叔与小叔祖哪个都能压本王一头。不信你就试试,本王只要回府,诚王叔、小叔祖、甚至皇祖母都会差人请本王过去。林奇那混蛋倒是轻松了,恶人还得本王来做。” 郑成感激的一抱拳,“贤王殿下,我大安有您,真乃天下之福。殿下放心,郑成绝不会耽搁大事。” 刘秉点了点头,“一定要谨慎行事,不然本王也下不了手。记住,本王从皇宫出来之后直奔五角街,咱们在那里汇合。” “郑成遵命!” 郑成激动的看着贤王刘秉,目送刘秉等人先行一步。郑成向苍天拜了拜,心说好在大安还有刘秉这么明白事理的亲王千岁,他这才理解了林奇为何不回来。由贤王刘秉出头露面,确实比林奇更为合适。 大安京都,刘秉的仪仗一入城门,刘秉挑起车帘看了沈剑锋一眼,沈剑锋抱了抱拳,一提马缰率先离开了队伍。刘峰等人外面穿着军中罩袍,内里却是督察院的官服。他们也没有返回归尘院,按照刘秉的吩咐一路跟随去了皇宫。 皇宫御书房,顺德帝君刘轲正抚摸着刘秉的金锏。这柄金锏代表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威,上打昏君下砸奸妄之臣,若不是当初在宗祠兄弟二人都发下了誓言,刘轲真不想再把金锏还给刘秉。 刘轲自嘲的笑道,“持锏者不得为君,为君者不得持锏,也不知林奇这小子怎么想起来的。” 刘轲说着,无奈的把金锏放在了御案之上。别看当初林奇整出了这柄金锏,却无形之中消除了兄弟二人心中的芥蒂。持锏者不能为君,这可是在皇宗众人面前发下的誓言,不然不管是谁成为帝君,都不会容的下另外一个威胁存在。 刘轲看向了陪他一起等待刘秉的耿占秋,“占秋,你说刘秉来到之后,是先向朕索要金锏呢,还是先开口替十三求情?” 耿占秋微微一笑,“陛下,以微臣对贤王殿下的了解,以及贤王殿下与林奇的交情,臣觉得他肯定是先向陛下求情,说句大不敬的话~甚至会痛斥陛下不该拘禁叶十三。” 刘轲哈哈一笑,“跟朕想到一块去了,他还真敢把朕痛骂一番,朕的这位四皇兄虽说生性散漫不问朝政,却是一个什么都不怕的主。其他臣子若敢出口不逊,朕定会震怒,但刘秉骂朕,朕到觉得有些高兴。” 耿占秋笑道,“是啊,贤王殿下心无邪念,即便对陛下无礼也是心系江山社稷,贤王殿下这是忠诚的表现,陛下确实不该生气。” “那你说,朕该如何对应?” 耿占秋面带微笑看着刘轲,“当然是顺了他,叶十三在监天院拘禁了这么多天,想必有些人也该满意了。不然这么一直关着,到时候只能是微臣来求情了。” 刘轲点了点头,“该闹的也闹了,林奇经此波折,军中的威信也降低了不少。潘相国也压制了不少臣工,这件事也该高一段落了,就当是朕给四皇兄一个面子,而不是林奇。” 君臣二人正说着,侯德贵匆匆进入,“启禀陛下,贤王殿下回宫述职。” “宣!” 刘轲威严的坐直了身躯,耿占秋也慌忙站在了一侧,恭候刘秉觐见。 贤王刘秉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微微一拱手,“臣刘秉拜见陛下~!” “四皇兄一路辛苦,免礼平身。” 刘秉根本就没有下跪的意思,转头看了看耿占秋。耿占秋慌忙施礼,“下官耿占秋,见过贤王殿下。” 刘秉哼了一声,指了指耿占秋,“你等着,回头我再找你算账。” 刘秉说完,对着刘轲拱了拱手,“陛下,臣一路劳累,拿回金锏臣先行告退,关于外出详情明日再向陛下禀报。臣实在是累了,还请陛下恕罪。” 刘轲一愣,吃惊的看着刘秉,“四皇兄,你~就不问点什么?” “问点什么?哦,你是说叶十三?那小子滥杀无辜就该斩,早死早托生,本王才懒得过问这些烂事。” 刘秉说着,目光看向了御案上的金锏,眼神顿时亮了起来,“我的宝贝疙瘩,本王这一路上可想死你了。” 刘秉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抄在了手中,“还行,份量没少。陛下,臣先行告退,累了,真的累死我了。” 刘秉爱不释手的看着金锏,留下了目瞪口呆的君臣二人直接走出了御书房。 刘轲看了看耿占秋,“占秋,刚才~刘秉来过?” “来过,刚把金锏拿走。” “这~这是怎么回事?” “臣~臣也不知道。” 刘秉和耿占秋有些傻了,这可不像平时的刘秉,京都出了这么大事他居然拿着金锏要回去歇息? 出了御书房,刘秉嘴角撇的跟八万似的,嘴里嘟囔道,“跟我斗,你们还嫩了点,等着吧,本王会给你们一个惊喜。” 出了皇宫,刘秉当即吩咐道,“刘峰,你们一到五角街都给我换上督察院的官服。老子既然应了林奇的差事,干脆一并替你们把场子找回来。” “小的遵命!”刘峰兴奋的答应了一声。 一行人快速的离开了皇宫,刘秉前往的方向可不是贤王府,而是直奔城防大营而去。路途之中他们会经过五角街,到时候褚斌会带着参谋部督训营官兵,随他一同前往城防大营,严惩违抗上令的将军以及统领。 御书房内,君臣二人疑惑的直挠头,刘轲本想着借助贤王刘秉‘发怒’之威,借坡下驴彻底让此事就此揭过。就算诚王不愿意,那也只能去找刘秉的麻烦,况且督察院与参谋部的威严扫地,也可以平息诚王与兵部的震怒了。只是刘轲没想到,贤王刘秉根本是只字不提,甚至还要让他斩了叶十三,这一下刘轲可头疼了。 “占秋,不会是刘秉与林奇在秋水城发生了摩擦,两人闹僵了?” 耿占秋摇了摇头,“陛下,绝不可能,以林奇的智慧拉拢贤王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与贤王发生争执。” “这就怪了,这老四怎么跟吃错药似的,如果不是他看金锏那贪婪的眼神,朕都不敢相信他就是刘秉。” 君臣二人正疑惑着,就看到侯德贵带着一名监天院探子直接走了进来。宫中的探子享有内官的特权,有什么大事可直接越权禀报。 探子单膝跪地,“启禀陛下,刚才望楼传来消息,作战参谋部集结二百兵卫停留在五角街一带。贤王殿下带着亲随,与参谋部兵马汇合之后,去了城防大营。” “什么?”刘轲震惊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耿占秋更是怒道,“为何不早报?” “启禀大人,他们都是正常行动,没有逾越之嫌。直到贤王殿下带着人进入城防大营望楼才觉得不妥,监天院也是刚收到消息就前来禀报。” 刘轲重重的一拍御案,“朕竟然让他刘秉给骗了,占秋,快,持朕金牌制止刘秉,千万别让他胡来。等等,带二十名影卫一同前往,不管刘秉要干什么,必须阻止,就说朕宣他紧急入宫!” “臣遵旨!” 耿占秋知道不好,不敢耽搁时间,带着影卫匆匆赶往城防大营。耿占秋心说这刘秉还真会演戏,他拿了金锏,分明是要替作战参谋部撑腰。 第二百五十九节 贤王一怒 大安京都,贤王刘秉一入城门,各府眼线当即给自家主子传了消息。虽说都知道刘秉肯定要为林奇出把力,但千里迢迢刚回京,谁也不认为向来温和的贤王刘秉会这么当机立断。 京都城防大营,由于呼延铎被刺,整个大营弥漫着一股子戾气。因为防御疏忽以及保护不利,营中牵连不少人都被严厉制裁。当他们看到参谋部以及督察院的人,一个个横眉冷对怒目而视,要不是贤王刘秉的座驾前来,临时主事的将军陈咬金都未必肯让他们进入。 刘秉没有进入议事大堂,二话不说直接来到了点兵场。看到贤王刘秉怀抱金锏面带寒意,陈咬金心生不妙,赶紧集结队伍在点兵场集合。 “我等诸将士,恭迎贤王殿下!” 点兵场上,陈咬金带领众将士们齐刷刷单膝跪地。 刘秉毕竟是曾经主掌过城防大营,不少将军统领还都是以前的老面孔。真要是下狠手的话,刘秉还真有些于心不忍。但是要不把事情做绝了,刘秉知道今后的作战参谋部必将形同虚设。 “都起来吧。”刘秉冷漠的喊了一声。 “谢过贤王殿下!” 陈咬金率领众将士站起身,还没等他询问,就听刘秉问道。 “陈咬金,本王执掌城防大营之时,你还是一名参将,记得当初还是本王给你记了一功,才晋升为副将。看来呼延铎一死,这里是你主事了?” 陈咬金赶紧一抱拳,“回贤王殿下,末将一直对殿下感恩不尽,如今承蒙兵部杨大人赏识,临时主掌城防大营。” 刘秉威严的点了点头,他知道时间紧迫,当即问道,“陈咬金,当日呼延铎带人冲撞作战参谋部,你可曾参与?” 陈咬金心中一惊,急忙说道,“贤王殿下,末将虽然没有参与,但当时呼延将军只是去参谋部说理,是叶十三动手打人,呼延将军才带人过去讨个公道。此事,还望殿下明察。” 刘秉撇了撇嘴,目光看向了一惊更换督察院官服的刘峰,“督察院威风这么大吗?可有此事?” 刘峰一怔,心说我可是一直跟随您的,哪知道谁先动手。不过刘峰强硬的说道,“回贤王殿下,督察院是陛下亲设衙门,朝中三品以下有罪官员督察院有权先斩后奏。别说是十三将军打人,即便斩杀了呼延又能如何,难道还有人想造反不成。” 刘秉心说好小子,不愧是林奇带出来的人,说的不错。刘秉威严的看着陈咬金,“听到没有,督察院有这个权利。再者说,作战参谋部是我大安军方权威衙门,胆敢围困参谋部衙门,你们胆子不小。” 刘秉话音一落,就看到陈咬金身后一名将军站了出来,抱拳说道,“贤王殿下,呼延将军只是前往参谋部禀明实情,何罪之有?分明是督察院一贯张扬跋扈,他们眼中根本看不起我们这些人。” 刘秉眼神一眯,这人他倒是有些眼生,“你是何人?” “在下城防大营参将王志忠,恳请贤王殿下主持公道。” 王志忠挺直了身躯看着刘秉等人,他也是应城归降之人,更是呼延铎的老部下,当然要替呼延铎说句话。况且呼延铎死前就说过,不管闹得多厉害皇宗那边也会保他们无事。有那位皇宗大长老的诚王撑腰,王志忠当然没把刘秉的当回事。更何况呼延铎被刺,众将士还处于悲愤之中,王志忠不觉得贤王能把他们怎么样。 刘秉看着王志忠问道,“你可曾参与了围堵参谋部衙门?” 王志忠一抱拳,“在下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奉谁的命?” “当然是我家呼延将军的命令。” “作战参谋部与兵部平权,身为你们的上司,那道你不知这是如同谋逆?”刘秉威怒的质问道。 陈咬金一听不好,赶紧训斥道,“贤王殿下息怒,有什么事~还请殿下移步到大堂再说吧。” 陈咬金心说先稳住刘秉再说,得赶紧派人去告知诚王,不然刘秉要是大闹城防大营,他还真不敢拦着。 刘秉根本没搭理陈咬金,“褚斌何在!” “末将在!”褚斌从身后走出,抱拳说道。 刘秉一伸手,从怀中摸出了林奇的军师令,“本王现在以军师令的身份问你,违抗作战参谋部命令之人,该怎么处置?” 褚斌一看到军师令,当即单膝跪地,“回贤王殿下,军师大人说了,违抗参谋部作训令者,轻者杖责主将,重者军法从事。” “那身为大安将士,围堵作战参谋部,该当何罪?” 褚斌目光一寒,“如同叛逆之举,杀无赦!” “好!”刘秉直起了腰,“那你就给本王说说,围堵参谋部统领以上的都有谁?” 没等褚斌开口,孙居赞站了出来,打开一道卷宗,“回贤王殿下,当日围堵作战参谋部为首者,城防大营主将呼延铎,以及参将王志忠,统领柏吕业,统领王三元~。” 孙居赞毫不客气,一口气说出十一人的名字,除了呼延铎已死,这些人一个个都怒视着孙居赞。 刘秉一挥金锏,“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拿下。” 陈咬金一听,吓得打了个冷颤,众将士顿时喧哗起来。看到刘峰等人要拿人,陈咬金急忙阻止道,“等等,贤王殿下,万万不可啊,这里可是城防大营,他们没权利抓人。” “混账!城防大营隶属于皇宗,本王乃皇室亲王,慢说一个城防大营,就是当即陛下做错了事,本王金锏也照打不误。都给我滚开,胆敢抗命者,株连九族!” 贤王一怒,顿时压制了众将士,刘秉毕竟当过这里的真正老大,况且又是比肩帝君的持锏亲王,谁敢不从。 刘峰等人瞬间冲了出去,十几个呼吸之间,就把名册上的这些人全部拿下。众人被按到在地,王志忠怒喊道,“贤王殿下,我等不服,您这是偏心~。” 刘秉眼中杀气腾生,“褚将军听令。” 褚斌上前一步,“末将在!” 刘秉把林奇的军师令递给了褚斌,“作战参谋部是陛下钦点衙门,又是护国大军师亲自坐镇,其威严不可冒犯。此等十人罪不可赦,斩立决,并以作战参谋部的名义通告天下,以儆效尤!” 刘秉说完,一转身看向刘秉等人,没等陈咬金等众将士反应过来,刘秉金锏一挥,大喝一声,“斩~!”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傻了,就在刘峰等人抽出腰间官刀,就听军中后面一声高喊,“且慢!” 刘秉心中一怒,“谁敢阻止,与尔等同~。”刘秉刚要说与尔等同罪,却忽然打住,“杨大人?” 兵部尚书杨继洲在两名亲兵的陪伴之下从军阵后面走了过来,他可不知道贤王刘秉在城防大营闹事,而是得知了参谋部二百余人有所行动,杨继洲怕褚斌带人来城防大营闹事,所以亲自赶过来压制一下,没想到,贤王刘秉却是在为林奇立威。 杨继洲心说好在老夫来了,不然整个天下都得炸了锅。好家伙,从参将到统领十余人不问青红皂白当场斩杀,就算陛下都未必敢下这道命令,刘秉这是疯了吗。 “把人都给我放开!”杨继洲看着刘峰等人喊道。 刘峰冷笑一声,根本没人执行杨继洲的命令。杨继洲老脸一黑,“怎么,你们没听见?” 刘峰这才说道,“我等督察院与作战参谋部,只听命于军师大人。若是贤王殿下没有军师令,我等依然不会听令。至于您杨大人~还没权利命令在下。” “混账,来人,把他们给本官拿下!” 杨继洲一声令下,顿时有数十人身躯晃动。就在这时,刘秉震怒的吼道,“放肆!本王到看看谁敢!来人,敢擅动一步者,杀!” 贤王侍卫当即抽出腰刀,呼啦一下站成一排怒视着黑压压的军阵。贤王一出手,顿时压住了阵脚,刘秉这才看着杨继洲怒道。 “杨继洲,你是瞧不起本王,还是没把本王的金锏放在眼里?” 杨继洲额头上顿时冒出了冷汗,“贤王殿下息怒,本官可以随贤王殿下一同到陛下那里请罪。但是此事,万万不可啊!” “万万不可?为何不可,难道我大安兵营都没有规矩了吗!” 杨继洲一抱拳,“贤王殿下,他们的罪过当然要追究,但至少要等林军师回来之后再定夺。” “林奇把军师令交给了本王,那本王所做的一切就代表着林奇所为。这件事你也有责任,身为兵部尚书没有及时震慑呼延铎,反而有纵容之嫌,本王会参你一本,你就等着吧。” 杨继洲心中一横,“贤王殿下,不管你怎么说,今日本官在此,绝不允许你斩杀营中众将。” 杨继洲的话引起了城防大营众将士的共鸣,他们仿佛有了主心骨一样,再次喧哗起来。 贤王刘秉咬了咬牙,事都到这份上了,他也没了退路。刘秉心道,“林奇啊林奇,老子为了你今日可是豁出去了。他日你小子若是胆敢背叛我大安,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刘秉深吸了一口气,手中金锏双手平托,使出吃奶的力气高声喊道,“来人,持本王金锏,杨继洲胆敢阻止行刑,金锏砸杀!” 一名亲兵跑过来,恭敬的接过金锏。这一下,所有人都愣住了,整个点兵场瞬间安静下来。杨继洲震惊的张大了嘴,仿佛不敢相信的看着刘秉。 就在这时,营门方向一群人冲了过来,当耿占秋看到被刘峰等人按倒在地的众将士,不善骑马的耿占秋,急的气喘吁吁喊道。 “贤王殿下~刀下留人~陛下有旨~!” 杨继洲面色一喜,只是还没等他说发话,就看到刘峰等人手起刀落,咔嚓几声,一排人头滚落下来。 贤王刘秉暗暗的松了口气,这才把目光看向了耿占秋等人。刘秉心说就算陛下亲临,老子已经把事干完了,为了几个区区统领参将,这大安谁还能乃我何。刘秉抄着手,摆出露出一副疑惑的神情喊道。 “耿大人,你刚才说什么?这里太吵了,本王没听清楚。” 第二百六十节 皇族异类 耿占秋看到眼前的场景,差点没从马上一头栽下来。杨继洲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面色苍白目光呆滞,城防大营众将士从最初的愤怒,如今也变得充满了畏惧。 耿占秋知道一切都晚了,无力的说道,“贤王殿下,陛下宣你即刻入宫。杨大人,您也去吧,这里的事情您比本官知道的详细。” 贤王露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我不是刚从皇宫出来吗,这一路上本王累的腰都快断了,还让不让人歇息了。算了,谁让他是君我为臣呢,那本王就再跑一趟。” 刘秉说完,目光看向了褚斌等人,“你们也都回去吧,褚将军,别忘了通告天下以儆效尤,不论哪个大营胆敢再犯,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刘秉安排完,这才看向了陈咬金,“陈咬金,你身为暂代主掌,马上整顿军务。我大安兵马要都向你们这样顶撞上司,那还成何体统。本王身上皇室亲王,下次巡查之时还是如此,本王就打烂你的脑袋。听明白了吗!” 陈咬金赶紧抱拳躬身,“末将遵命!” 耿占秋叹息着摇了摇头,眼神之中却流露出一丝怪异的神情。大安有如此清醒的王爷,耿占秋不知该感到欣慰,还是该替他死去的老友呼延铎感到悲哀。 贤王刘秉以雷霆手段震慑了城防大营,但他也知道自己将成为皇族的异类。甚至说,帝君刘轲不会再像以往那样对他这么放心,毕竟金锏的威力显现之后,从帝君到朝臣都将对他有一个新的认识。 皇室之内,帝君刘轲得知贤王刘秉‘一怒’之下当着众将士的面连斩十人,震惊的像是不认识了自己的这位四皇兄。耿占秋与杨继洲谨慎的站在一旁,这两位六部重臣感受到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刘轲震怒的指着刘秉,重重的说道,“刘秉,你知道自己干的什么吗!” 贤王刘秉抱着金锏鼻孔朝天,得意的说道,“当然知道,为了严肃军纪处置了几个抗命军卒,想必以后没人再敢违抗上令了。区区小事,陛下就不必感谢为兄了。” “感谢你?”刘轲气的一拍御案,“一名参将九名统领,城防大营十位军中精锐,不审不问就这么说杀就杀?” “你错了,应该是十一人,还有呼延铎。”刘秉冷静的说道。 “大胆!滥杀无辜,这是谁给你的胆子!” 顺德帝君刘轲向来对刘秉礼敬有嘉,但是今日,他是实在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就算当初这个君位是刘秉承让,他也没权利随意斩杀军中将士。 刘秉毫无畏惧的瞪着刘轲,“滥杀无辜?难道违抗上令,带头围堵上官府衙,这在你刘轲眼里都成了无辜?若是文臣到还罢了,别忘了他们可是军中领兵的人。如果不是本王辣手震慑,难道还要纵容他们来围堵皇宫不成!” 刘轲浑身发抖,指着刘秉哆嗦着怒斥道,“你~你简直是胡搅蛮缠,刘秉,就算你要替林奇出头,也不该在大营之中斩杀众人。要知道一旦引起哗变,你刘秉担当不起这个责任!” “你错了,本王不是要替谁出头,而是在挽救我大安江山。刘轲,既然你设立了作战参谋部,此衙门就代表着帝君威严,这帮乱臣贼子围堵上峰衙门,本王没有株连他们的家人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若是再敢哗变,本王死不足惜,能以一己之力挖出这些叛逆,死也值了。” 兵部尚书杨继洲忍不住说道,“贤王殿下,此言差矣,就算那些人跟随呼延铎去了参谋部衙门,这些人也是听命行事,最不当诛。即便有罪也只是呼延铎一人,贤王殿下不审不问就斩杀了这些人,你让天下将士如何心服。” “放屁!”刘秉怒骂一声,指着杨继洲问道,“本王问你,这天下将士该当忠诚于谁?是营中主将,还是当今陛下!” 杨继洲面色一寒,咬牙说道,“当然忠于陛下,这还用说吗!” “既然忠于陛下,作战参谋部成立之时,陛下宣圣旨,赐金令,作战参谋部如同陛下法身。呼延铎率领众人公然抗命羞辱上衙,你说该不该杀!” 杨继洲身为两朝兵部尚书,被刘秉训斥的老脸有些挂不住,当即反驳道,“贤王殿下,话不能这么说,军中卑微有序等级森严,就算有错也罪不当诛。如今呼延铎被人刺杀,贤王殿下这么做岂不是令人心寒。” 刘秉冷笑一声,“令人心寒?当初苏寒谋逆满门抄斩,他的家人甚至都不知苏寒做过什么,难道也令人心寒?杨大人,难道苏寒一家的死,你也觉得心寒?” 杨继洲面色一变,急忙说道,“这~这怎么能相提并论,陛下,臣绝无此意,陛下明鉴。” 刘轲嘴唇都有些发紫,他不在乎死的那几个人,只是刘秉这么做分明没把他放在眼里,这可触及了刘轲的帝君威严和底线。 刘轲一拍御案,“来人~!” 刘秉眼睛一瞪,“怎么,你还要斩了本王不成?当初在父皇灵柩之前,我还觉得你皇小七会成为一代明君。没想到两年不到,你就变得如此糊涂。今日我倒要看看,你刘轲敢把我怎么样!” 刘秉也豁出去了,当初在宗祠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他这位持锏亲王可是有权利督训昏庸之君。刘秉也不管身后闪烁而来的几名御前侍卫,当即举起了手中金锏。 耿占秋吓得面色苍白,侯德贵更是噗通跪倒在地,“王爷不可,万万不可啊。” 看到高高举起的金锏,顺德帝君刘轲猛然惊醒,刚才他也是震怒之下喊出了‘来人’,但是面对金锏刘轲知道他还真对刘秉无可奈何。按照宗祠的誓约,除非刘秉犯下不可饶恕的叛国之罪,否则刘轲无权制裁刘秉。 刘轲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刘秉,朕确实不能把你怎么样,但身为大安帝君,朕有权利对皇族训诫。来人,把贤王殿下送回去,禁足三日闭门思过。” 刘轲气的双拳紧握,刘秉却不屑的哼了一声,目光挑衅的看了发呆的杨继洲一眼,那意思你个老小子算是跟本王结下梁子了。 刘秉离开了皇宫,但是他斩杀营中军官之事迅速传开。陈咬金更是不敢怠慢,刘秉一走他就派人去禀报了诚王。毕竟城防大营隶属于皇宗,死了这么多中坚力量,临时主掌大营的陈咬金都快吓傻了。 碧霄阁内,当庆温侯得知刘秉这小子刚一回归,就取金锏斩杀十余人,不禁惊的一下子从软塌之上站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刘秉他做了什么?”庆温侯刘业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知道刘秉表面上乖张不羁,内心却非常柔软,怎么可能冷血到不问青红皂白就滥杀无辜。 何芳华再次复述了一遍,庆温侯浑身一颤,无力的瘫坐在软塌之上,差点没把软塌给压塌。 “这小子是中了哪门子邪,难不成是林奇给她下了巫蛊之术。来人,去把刘秉那混小子给我揪过来,本侯非让他清醒清醒不可。” “侯爷,贤王他~被禁足了。” 庆温侯眼睛一瞪,“禁足,你以为刘轲能禁的了他的足?” 何芳华苦着脸说道,“侯爷,这次看样陛下也动怒了,贤王府~有影卫把守。” 庆温侯一怔,重重的喘息了两下,“就算禁足本侯也得见他,去备车,本侯就亲自去一趟贤王府。” 庆温侯话音刚落,就看到一名丫鬟慌张的跑了进来,“侯爷,诚王千岁驾临。” “诚王?”庆温侯心说他来的到快,“去,就说本侯不在碧霄阁。” “温侯,你躲也没用,这件事是你挑起来的,必须给本王一个交待。” 诚王刘展一步迈了进来,阴沉沉的脸上,恨不能拧出水来。何芳华赶忙见礼,庆温侯一看,苦涩的摆了摆手。 “阿芳,你们都下去吧,不要打扰这里的清静。” 庆温侯知道躲不过去,只能先安抚住城王再说。刘秉的突然出手,彻底打乱了庆温侯的计划。真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损失了诚王旧部,甚至还间接的把作战参谋部的威严给立了起来。最让庆温侯郁闷的是,恐怕他还得悄悄拿出一笔巨资,来安抚诚王的不满与那些被斩人员的事后抚恤。 庆温侯气的心中咒骂着刘秉,甚至下狠心要断了刘秉今年的皇饷。庆温侯没想到刘秉居然如此糊涂,简直是在帮着林奇威压帝君以及整个皇族。 此时,归尘院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压抑已久的归尘院众人,今日终于宣泄出心中的不满。刘峰更是告知府中护院,谁敢在府门外闹事和咒骂,就一个字~打! 刘峰这些人可是跟随林奇经历过秋水城大战的亡命之徒,除了林奇他们眼里没有任何人。得知有人竟然敢在府门外挑衅和咒骂归尘院,刘峰心说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当然,估计从现在起,那些受人蛊惑的‘闹事者’,也将就此消失不见。 一家欢喜多家忧愁,庆温侯可不知道,此时的帝君刘轲比庆温侯还要头疼。因为刘轲下令让耿占秋放了叶十三,但叶十三被拘禁在皇宫之中这么多天,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说法,叶十三也耍起了小性子,带着夫人坚决不走了。 第二百六十一节 运筹帷幄 大安京都,一声巨雷震颤了大地,所有朝臣都被刘秉的行为惊呆了。 相国潘准、卫国公赵德章、以及吏部礼部工部等朝中重臣,乃至连誉国公李智都没想到贤王刘秉会辣手斩杀十余人。但令人奇怪的是,没有哪位朝臣去参劾贤王刘秉,即便是叫嚣声最高的杨继洲也哑声无语。而且皇宗内的诸位尊长,更是缄口不言,诚王刘展甚至下令城防大营进行整顿。一时间众说纷纭,更有甚者传出这根本就是陛下的意思,借此机会竖立作战参谋部的绝对权威。 皇宫南苑,陛下耳目监天院内有一处单独的小院,即便是在拘禁之中,叶十三依旧不敢懈怠,每日里依然苦练着自己的杀招。 芊芊轻抱双臂凭栏斜依,如花痴一般看着健硕的夫君。待十三收尾结束,芊芊对着外面清喊道,“叶将军已经苦练完毕,还不把热水抬进来。” 门外几名守候的探子嘴里嘟囔着,不知咒骂着什么。这哪里是收押的监犯,简直是请来了一对活祖宗。想当年金面龙首执掌监天院的时候,就算是皇亲国戚进到这里也得下跪求饶,现在倒好,伺候慢了都得挨一顿臭骂,他们都不知道到底谁才是监犯。 满身大汗的叶十三美美的泡了一个热水澡,沐浴更衣之后,几个倒霉的探子才退了下去。 芊芊轻盈的走了过来,“夫君,耿占秋又差人来催了,让咱们赶紧离开。不然的话,可就没人伺候咱们了。” 叶十三不屑的笑道,“他要不怕我把这监天院给拆了,那就试试看。” 芊芊靠在十三的身上,眼神之中带着妩媚,“怎么,真的要陛下亲自请你才出去啊。十三,以前你可没这么小肚鸡肠。” 叶十三轻抚了一下爱妻的秀发,“芊芊,这可不是小肚鸡肠,而是要给某些人立下规矩。我叶十三不是贩夫走卒,是秋水城一战的功臣,至今都没还我清白,想让我离开可没那么容易。” “那你就不怕林大哥担心?” 叶十三嘴角弯起了笑意,“少爷知我,我也明白少爷的想法。别看少爷不在京都,他要不想让我进来,没人能拘禁我叶十三。” 芊芊不禁一愣,“十三,呼延铎死的突然,林大哥可始料不及。” 叶十三笑了笑,没有回答芊芊的疑惑。十三非常明白林奇的意图,临走前林奇让他放开手脚去干,却没有把督察院大都督令印留给十三,为的就是让他在京都闹出点事转移注意力。如果十三有大都督令印在手,恐怕刘轲把他请进宫中也得放走,不然的话帝君只能撤销这个衙门。 叶十三知道林奇此次出京责任重大,这不仅是关乎林奇与归尘院众人的命运,甚至是整个大安的兴衰。一旦各个环节没有达到林奇所需要的要求,到时候大战很可能会陷入胶着状态。 那样一来,不但林奇要遭受千夫所指,也将把大安刚刚积攒的家底耗费一空。最重要的是,十三知道林奇不想被京都这些官员盯上,更不想被猜忌心极重的刘轲所怀疑,所以叶十三在京都惹下麻烦,反而能帮着林奇吸引众多的目光。 皇宫之内,帝君刘轲正被刘秉气的脑袋疼,得知叶十三居然赖着不走,刘轲震怒之下当即向耿占秋吩咐道。 “让他住,朕倒要看看他能住到何时。马上告知林奇,就说朕已经忍耐到极限,别逼着朕杀一儆百。臣子不像臣子,亲王不像亲王,我看他们一个个都反了,简直是一群混蛋!” 耿占秋赶紧劝道,“陛下息怒,其实叶十三只是想要个清白。目前呼延铎被刺一案还没有实际证据,臣觉得~。” 没等耿占秋说完,刘轲啪的一声拍案而起,“城防大营都死了十个人,还查个屁。那叶十三是朕下旨缉拿,怎么,难道你还要让朕给他赔个不是?” “臣不敢,臣只是觉得~。” 刘轲再次打断道,“不用你觉得,告诉林奇,他要是管不了自己的武奴,那朕就替他好好的管教管教。就算不杀了他,朕也要把他发配到北荒,永不得回京。” 看到刘轲真的发怒了,耿占秋不敢再多说什么,急忙答应一声躬身告退。 刘轲有些疲惫的揉着额头,别看他刚才说了狠话,心中还真不敢把叶十三怎么样。且不说叶十三如今的武力直逼鬼手与巴郎,他身后还有一个令人畏惧的传闻。真要是枪神展威与叶十三有师徒之说,这尊隐藏已久的大神刘轲可不敢得罪。更别说十三还有着林奇撑腰,刘轲也只能怒斥耿占秋,借他的口去吓唬一下叶十三。 大安封门关,林奇这一路上走走停停,安排了几处储存粮草的秘密据点之后,终于来到了封门关。林奇前脚一到,就收到了众多消息。这其中有郑成发来的请示,以及国公府李智传来的急报,更有着监天院下发的数道公函。 封门关镇守将军李占锡苦笑的看着林奇,“我说妹夫,这些天大安京都跟疯了似的找你,你到好,一路上游山玩水过的清闲。我们家老爷子也着急,叶十三的事情再不解决,陛下的颜面可有些挂不住了。妹夫,九儿也在等着你的消息,要不让她去监天院去劝一劝十三,别在怄气了。” 林奇仿佛没听到似的,目光盯着两道郑成发来的密函笑而不语。李占锡敲了敲桌案,“我在问你话呢,你听到没有?” 林奇这才抬起头,指了指手中的密函,“二哥,刘秉这家伙做的不错,连我都没想到他能办的这么出色。” 李占锡撇了撇嘴,“区区几个统领一个参将,有本事他斩两个副主将,那才能震慑天下。” 林奇笑着摆了摆手,“二哥,这你就不懂了,京都城防大营可不是一般的兵营。刘秉这一招看似鲁莽,却杀的巧妙,既能震慑京都,又保留了回旋的余地。也正是因为如此,皇宗里的那些人只能吃个哑巴亏。若是真斩杀了副将级别的将军,那可就逼着所有应城归降将军与我对立了。” “你不是有沈剑锋吗,有这员应城虎将在,你还怕什么。说实话,应城归降战将之中,除了沈剑锋与呼延铎,其他人我还真看不上。” 林奇淡淡的笑道,“二哥,这可不单单应城归降的将士,真要是逼着他们与参谋部对立,西山大营方宏,阳城守备祁山海,甚至包括兵部陈豪将军,心中都会产生不满。如今刘秉斩的人级别不高,不但能震慑各营,还能让他们心中接受这个事实。最可贵的是,诚王刘展还无法为了这几个区区小人物,跟刘秉彻底翻脸。刘秉这家伙如果当了帝君,没准还真能成为我林奇一生的劲敌。” 李占锡吓得脸色一变,急忙回头看了一眼,“你小子说话小心点,如今封门关内的眼线很多,指不定就会传到陛下耳朵里。” 李占锡警告着林奇,因为他刚才那句话,如同承认了已经把帝君刘轲列为了对手。 林奇不在乎的笑了笑,“二哥,我让你安排的事情你都办好了没有?另外,军中的作训如何?你可千万别跟我掉链子。” 李占锡皱了皱眉,“妹夫,还是先说说叶十三吧,我劝你别真的把陛下逼急了。再怎么说他也是大安帝君,很多朝臣也都等着看笑话呢。” 李占锡说着,拿起了监天院送来的公函,“瞧见没有,耿占秋那家伙也急了。现在归尘院没有你的指令,谁也不去宫中相劝,总不能让我老爹去出头吧。” 林奇不慌不忙的往后一靠,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放心吧,我在路上已经派人把大都督令印送回去了。陛下收到令印,自然明白我的意思。这件事归根到底是因为作战参谋部,我这个参谋部老大要是不受点罚,京都那些大员恐怕吃饭都不香。” 李占锡一怔,“什么意思?” 林奇微微一探身,“当然是撤了我的督察院大都督职位,陛下满意,朝臣满意,十三兄弟也不会再倔强下去,这不是其乐融融吗。” 李占锡吃惊的看着林奇,“你小子疯了,作战参谋部只是个虚职,既没有将军的晋升权,又没有给各大营的装备权,无非就是督导军纪与作训。如果没有大都督这个职位替你撑着,你觉得兵部还会再配合你吗?” 林奇冷笑道,“谁说作战参谋部是个虚职,战事一起,天下所有兵马都要归作战参谋部调度,这可是作战参谋部成立的宗旨。谁敢违抗,那可是以谋逆大罪论处。” 这一下,李占锡终于明白了林奇的真实意图。看似他要放弃可以可以查办天下大员的督察院,实则都是在为与北辛的开战做准备。 林奇眼神透着坚定的意志,如今的作战参谋部被刘秉竖立起威严,至少他的政令各大营暂时不敢违背,当战争的檄文颁布之时,这看似没有什么实际大权的作战参谋部,将变成凌驾于各部之上的总指挥室。 到时候,林奇即便不是三军大元帅,作战参谋部也将统管着天下兵马。可以说,那时候的林奇,手中的权利连陛下都得敬畏三分。 第二百六十二节 突生意外 北辛,玉川城,唐川也在密切关注着大安的动向。柳撼正在回归的途中,不过大安发生的一切他已经传到了玉川城大元帅府。 看着柳撼在大安京都所做的一切,唐川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孟托,看来这林奇终究还是嫩了一些,他可不知君王对功臣的畏惧堪比猛虎。如此年轻就位极人臣,盛极则衰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主上说的极是,苍天之下也唯有主上能改变这一切,林奇逃不过这个宿命。如今柳撼给他挖了一个巨大的陷阱,叶十三被拘禁,恐怕林奇也为时不远了。” 唐川摇了摇头,“这可未必,以林奇如今在大安的威望,刘轲还不能把他怎么样。不过,他们君臣之间的猜忌已经无法缓和,假以时日,就看他们君臣谁的心狠手辣了。” 唐川很满意柳撼这次的大安之行,能让大安君臣出现裂迹这是其一,最重要的就是埋藏了陌芊这一重要的伏笔。如今陌芊已经嫁给了叶十三,有这个女人打入归尘院内部,唐川相信早晚会把归尘院搅和的鸡犬不宁。 大安京都,由于贤王刘秉的辣手震慑,军方的骚动很快就被压制下来。兵部尚书杨继洲最是窝火,如今作战参谋部威信大涨,让这位兵部老臣也萌生退意。错过了这个绝佳机会,杨继洲知道自己无力再与林奇对抗。当下的林奇已经不是他能撼动的了,即便杨继洲知道陛下是想让他掣肘作战参谋部,他也不想在掺和下去。 杨继洲也是精明之人,他知道身陷其中非常危险,甚至说很可能会成为刘轲的弃子。况且林奇不但日渐强大,更有贤王刘秉这般皇室亲王坚定的支持,就算杨继洲能借助陛下之手搬到林奇,恐怕贤王刘秉也不会放过他。衡量再三,杨继洲决定再次请辞,甚至托病告假,把兵部大权交给陈豪来主掌。 皇宫之中,刘轲这几日有些烦躁,叶十三还在僵持,城防大营一案还没算完全尘埃落定。所有朝臣也都在观望着,都在等着看陛下最终怎么下发这道圣旨。在这个节骨眼上,杨继洲又递交了请辞,气的刘轲恨不能当场给他撕碎。 刘轲的目光看向了爱臣耿占秋,“占秋,那林奇可有回复?” 耿占秋一躬身,“陛下,封门关山高路远,想必林军师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刘轲冷哼一声,“他倒是会躲清闲,让一个刘秉回来胡闹,如今叶十三也赖在宫中讨说法,再这么放纵下去,朕还有何颜面震慑天下。占秋,再发急报,实在不行就发一道旨意催他回京。” 耿占秋赶紧答应一声,“陛下息怒,臣这就去飞羽急报。” 耿占秋心中也是非常疑惑,按说叶十三闹到这份上,林奇也应该有所表示了。再僵持下去,恐怕刘轲真的会失去耐心,到时候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此时,京都归尘院外,百里轩风尘仆仆的跳下战马,他正是奉林奇之命带回督察院大都督令印与书信。 正厅之中,九儿高兴的看着林奇的书信,而郑成则是看着另外一封。与九儿开心的样子正好相反,郑成看完之后甚至有些吃惊。 郑成疑惑的看着百里轩,“百里大人,府主可还有话交代?” 百里轩解下背囊,把大都督令印捧了出来,“军师大人命我把此令印呈送给陛下,不过不是我去呈送,而是请贤王殿下代劳。” 九儿一愣,赶忙接过郑成手中的书信,看罢之后九儿也是一愣,“夫君要请辞督察院大都督一职?” 郑成说道,“夫人,府主可没说请辞,但大都督令印呈送上去,恐怕很难在拿回来了。” 九儿想了想,“夫君此举定有用意,郑大哥,马上派人请贤王殿下过府一叙。或许,贤王殿下知道夫君的用意。” 百里轩看了看二人,“我觉得军师大人应该是以退为进,不想再成为朝中大人们关注的重点。” 郑成点了点头,“夫人,我好像明白府主的用意了,他这是要把全部精力都放在那件大事上。我这就亲自去请贤王殿下,百里大人一路辛苦,稍事休息晚上在下为你接风。” 郑成不愧是归尘院的智囊,马上明白了林奇的意图。如今作战参谋部竖立了威严,林奇再抓着督察院不放手,恐怕皇宗那边也放心不下。身为臣子权利过大未必是好事,放弃权利准备战局,这才是林奇想要的结果。 贤王刘秉在家‘闭关’多日,倒不是真的被禁了足,只是他也不想出来去面对朝中那些大臣。 得知林奇送回了大都督令印,贤王刘秉微微一出神,紧接着叹息了一声。精明的刘秉洞察出林奇这是铁了心要离开京都了,他已经不在乎职权和地位,甚至以这种方式来让刘轲满意,以便达到他将来出兵的目的。 刘秉没有前往归尘院,而是让郑成秘密取回大都督令印交给他。刘秉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如果去了归尘院再去皇宫,必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刘秉不担心别人,而是怕皇宗里的那两位长辈坏了林奇的大事。 郑成返回之后乘坐一辆普通的马车,直接驶入贤王府内。刘秉看着令大安朝臣生畏的大都督令印,内心里还真有些不舍。要知道督察院有着特殊的权利,可以说是悬在每一位朝臣头顶上的一把利剑。 刘轲给了林奇莫大的权限,原本是想让他成为帝君身边的孤臣。没想到北辛突然出兵,林奇这位孤臣反而成了大安至高无上的功臣。这样一来,不但打乱了刘轲的计划,甚至还成为了帝君的威胁。如今林奇主动递交大印,不光是为了熄灭刘轲心中那团怒火,更是为了让刘轲支持他出兵北辛。 贤王刘秉的车撵来到了皇宫,帝君刘轲一听贤王刘秉来找他,顿时对侯德贵怒斥道,“不见,让他滚回贤王府闭门思过去。” 侯德贵吓得颠颠跑了出来,但是很快又苦着脸回到了御书房。 “陛下,贤王千岁说您要是不见,他就拎着金锏闯进来。” 刘轲气的深吸了一口气,“他还有完没完了,别以为有了金锏朕就治不了他了。再敢胡闹,朕就去宗祠请祖典,夺了他的金锏。” 刘轲话音刚落,就听到刘秉笑呵呵的声音传来,“陛下,臣兄这回可不是胡闹,而是来替你解忧的。” “你~。” 看到刘秉真的不宣而入,气的刘轲刚要怒斥,刘秉却笑眯眯的一抬手,“陛下,您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朕日理万机,没工夫搭理你,赶紧离开!”刘轲怒道。 刘秉也不生气,依然笑眯眯的说道,“这里面可不是人头,而是~让天才朝臣畏惧的令印。” 刘轲一怔,“怎么,要把你贤王信印交给朕?你要是真想让朕平息心中的怒火,最好把金锏交出来。” 刘秉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本王金锏可是列祖列宗圣灵庇佑,你还没权利收回。” 刘秉说着直接走到御案之前,把黄布包裹的宝匣放在了御案之上,“看看吧,这是林奇那小子的大都督令印。” 刘轲双目一争,“你说什么?大都督令印?” 刘秉收起了笑容,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七弟,臣兄虽说一入京就给你出了难题,但臣兄必定是皇室之人,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林奇请我出头替他的作战参谋部立威,以臣兄与他的交情当然不便拒绝。但是~。” 说到这刘秉故意一停,然后重重的说道,“臣兄也知道此次立威,必定会让皇宗以及诚王叔难看,也会让七弟您不好处置。身为皇室中人,臣兄当然不能让林奇扫了皇家颜面。所以,臣兄警告他必须交出督察院,归尘院所有人等都不得再插手督察院的事务。林奇丢了这个实权,就如同猛虎失去了利爪,而且陛下在朝臣与天下人面前,更能彰显公正无私的一面。怎么样,臣兄的这道解忧药如何?” 刘轲吃惊的看着刘秉,赶忙打开黄布查看了起来。宝匣之内确实是他亲赐的大都督令印,交出令印如同交出了一切权利,刘轲反倒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 “贤王,你确定这是林奇给你的,而不是你私下里偷的?” “这是什么话,本王堂堂持锏亲王,你居然用如此污言垢语所诋毁,你还是我曾经最关爱的小七吗。” 刘轲被他说的一阵恶寒,自己年幼就去了北辛,这家伙啥时候关爱过自己。再说了,他如今是大安的帝君,这话怎么听都有些别扭。 刘轲很快冷静下来,他总觉得这事透着一丝的怪异。不过,如果真像刘秉说的那样,那真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那这么说,林奇甘愿受罚?” 刘秉点了点头,“本王替作战参谋部立威,那是因为尊卑有序,纲不可废。但毕竟事出有因,是叶十三仗着督察院的身份殴打呼延铎,才闹出这摊子事。十条人命震慑了军中各营,但叶十三在外人眼里毕竟是林奇的家臣,若是不处置的话,也让人觉得陛下不公。本王手段虽辣,也只是斩了几个宵小,若是陛下颁布圣旨追责林奇管教不严之罪,这才是震慑天下之举。” 侯德贵愕然的看着刘秉,帝君刘轲也不禁舔了舔嘴唇,心说这家伙怎么突然开了窍,也知道为皇室着想了? “四皇兄,朕要是下了这道旨意,就怕那叶十三~?” “不必担心,一切交给臣兄,只要你这边旨意一下,本王定叫他脱掉朝服滚出皇宫。不然,本王的金锏也不是吃素的。” “好!” 刘轲心说你刘秉早这么懂事,也不至于让他烦躁这么多天了。刘轲当即命人把宗室的两位尊长请过来,如此大事,刘轲也需要与他们商议一下。 贤王刘秉离开了御书房,直奔监天院关押叶十三的小院。原本应该是一场完美的结局,没想到刘轲请来诚王与庆温侯之后,老奸巨猾的庆温侯,却让此事突生意外。 第二百六十三节 新的去处 大安监天院属于宫中内衙,其耳目遍布天下,自刘创帝成立此衙以来,还从未有过皇室之人前来探视罪臣。贤王刘秉的到来,把看守十三的众多探子吓了一跳。他们还以为这位行事癫疯的持锏亲王,是来替叶十三出气的。 “贤王殿下,小的们只是奉命行事,还望殿下~。” 没等当值的班头说完,刘秉怒斥一声,“啰嗦什么,还不把院门打开。都给本王滚远点,谁敢偷听一个字,本王砸烂他的脑袋。” “殿下息怒,小的们万万不敢。” 当值头目赶紧打开门锁,恭敬的把贤王请了进去。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没人敢窥视和偷听。就在贤王刘秉与叶十三交心之时,诚王刘展与庆温侯也来到了御书房。自从贤王刘秉大闹城防大营之后,这两位皇室尊长还是第一次来见刘轲。 刘轲走出御案亲自相迎,诚王刘展身为宗室大长老,庆温侯又是叔祖辈分的大尊长,身为帝君的刘轲也不敢在他们面前托大。 庆温侯耷拉着老脸,诚王刘展更是面色阴沉的问道,“不知陛下召我二人来此,可是为了城防大营之事?” 刘轲客气的请二人落座,这些天他也想着怎么解决此事,如今刘轲心中有了底气,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诚王叔,小叔祖,您二位是皇室尊长,城防大营一事那刘秉确实有些过分,但他毕竟是与朕比肩的持锏亲王,有些事朕也不好说什么。若是诚王叔不满意的话,恐怕只有开宗祠,按祖制降了他的爵位。” 刘轲心知肚明,但他故意把事情往刘秉身上推,身为帝君,刘轲也不想皇宗那边过多插手军中事务。他知道呼延铎敢于公然抗命,定是受到皇宗的支持。这一点,其实刘轲心中也有所不满。 庆温侯耷拉着眼皮如同睡着了一样,诚王刘展不悦的看着刘轲,“陛下,刘秉身为大安亲王,斩杀几个犯上的统领不算什么,但是事出有因,归根结底还是林奇手中两大权衙欺人太甚,才引起了军中将士的愤怒。况且呼延铎深夜被刺,这可非同小可,陛下若是就此平息此事,恐怕军中将士也会心寒。” 刘轲装出为难的样子说道,“诚王叔,想必您二位也看了被刺的详细情况,虽说京都之内叶十三嫌疑最大,但毕竟没有真凭实据。他可是秋水城的功臣,朕总不能只凭着推断就制裁与他。” 诚王刘展眉头一皱,“陛下,那按你这么说,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刘轲看着二人反问道,“所以朕才请您二位尊长来此,但不知您二位觉得朕该怎么下这道圣旨才合适?” 诚王刘展的目光看向了庆温侯刘业,“温侯,如今我大安皇族之中您的辈分最高,这件事~温侯觉得该如何处置?” 眼睛胖的眯成一道缝的庆温侯,这才活动了一下肥硕的身躯,庆温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感慨的说道。 “诚王啊,你我都是皇室的老人了,前前后后也经历了四任帝君。如今刘轲推行新政割除世家兵权,使我大安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可以说,与历代圣君相比,刘轲对江山社稷的贡献也有过之而无不及。身为皇室尊长,你我应该赶到欣慰。” 诚王刘秉点了点头,“在治理天下以及收缴世家兵权上,足以让列祖列宗感到高兴。” 刘轲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谦逊的说道,“朕与先贤圣祖可不敢相比,如今我大安百废待兴,关外还有强敌窥伺,朕不敢有一丝懈怠。” 庆温侯笑了笑,“这里可都是咱们刘家的人,陛下就不必客气了。现在看来,当初本侯多亏选择了你,若是让刘秉那小子上位,恐怕我等都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刘轲不禁一怔,好奇的问道,“小叔祖,为何这么说?” 庆温侯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陛下,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别忘了这大安的江山终归姓刘。关于城防大营之事,刘秉的目光太过短浅了。” “小叔祖是指刘秉不该替林奇出头?” “是啊,秉儿这孩子,确实不适合为君王。陛下,虽说那个所谓的作战参谋部是得到陛下大力支持才成立,但它毕竟是受控于林奇。本侯一向很看重此子,不过自秋水城大战之后,本侯反而有些不安了。陛下,本侯也是快入土的人了,绝不是嫉妒贤能才说这些话。如今林奇功高盖主,北辛有唐川的前车之鉴,身为皇宗尊长,本侯不得不为我刘氏江山考虑一下。所以说,此次城防大营之事,陛下绝不可再站在林奇一方。不然林奇威慑天下兵马,这对江山社稷来说绝非好事。” 庆温侯这番话可谓是肺腑之言,别看他平时从不过问朝政,但皇宗最怕的就是皇权落到外人手里。当初他之所以背叛刘创帝废黜刘律,就是不想让大权被苏寒一家所掌控。如今突然崛起的林奇,庆温侯深深感到他比苏寒更为可怕。至少苏寒没有掌控军权,而林奇则不然,在军中的威望目前无人能望其项背。假以时日,谁也不好说此人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唐川。 刘轲也被庆温侯的一番话所触动,不管庆温侯处于何种目的,至少他心中是为了大安刘氏皇族。况且刘轲早已感受到了林奇的威胁,要不然他也不会处处打压了。 “小叔祖,我大安皇宗能有您二位尊长坐镇,朕非常安心。朕在北辛被拘禁多年,深知唐川的厉害之处。如今北辛皇室形同虚设,朕绝不会让我大安出现如此悖逆天道之事。二位尊长放心,朕心中非常明白那林奇权势过重,所以才请二位尊长前来商议,朕要让天下人知道,朕赐给他权利,同样可以收回来。” 庆温侯与诚王眼神均是一亮,诚王问道,“难道陛下是想~撤裁那个什么参谋部?” 刘轲背负双手冷笑道,“朕才刚刚成立作战参谋部,若是撤裁的话,也会让天下人笑话朕朝令夕改。不过,林奇身上的光彩确实太盛了,特别是朕赐予他特权的督察院,这才是令天下朝臣畏惧之所。” 诚王吃惊的看着刘轲,“陛下这是要~撤了督察院?” 刘轲摇了摇头,“督察院是朕的利刃,监天院是朕的耳目,这两处都不能撤裁。但是,城防大营死了这么多人,起因还是在督察院与作战参谋部。不管林奇在不在京都,身为主官管教不严难辞其咎。刘秉既然出了手,身为皇室亲王朕也不能公然训斥于他。所以,朕既要怒斥城防大营抗命之事,又要追究林奇督管不严的罪责。朕已经决定,免去林奇督察院大都督一职,让他好好的在参谋部替朕练兵吧。” 诚王刘展一听,不禁惊喜的问道,“陛下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林奇~公然抗命吗?” 刘轲冷哼一声,“诚王叔,别忘了朕才是大安帝君,他林奇只不过是朕的一名臣子而已。如果不是他在秋水城一战功劳甚大,朕都想夺了他的护国大军师的荣衔。” 庆温侯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刘轲忽然对林奇开始动手了。毕竟作战参谋部没有什么实际上的实权,即便是举荐与制裁军中将领,也需要兵部与陛下的同意才行。但庆温侯总觉得这其中有些诡异,难道刘轲真不怕把林奇逼急了?要知道这样一来,林奇在军中的威严和地位都要大打折扣,甚至很难再统兵出征。 庆温侯问道,“陛下,此事~可与林奇商议过?” 这种给自己争脸面的事情,刘轲当然不会如实相告,“小叔祖,朕何须与臣子商议。他要敢抗命,那可是犯下忤逆不赦的大罪,他敢吗?” 庆温侯当即赞道,“说的好,这才是我大安帝君的威严。但不知陛下,对督察院其他人等怎么处置?那可都是林奇的人,特别是叶十三,如今在天下武者心中的地位可不低。” 刘轲一挺胸,郑重的说道,“林奇都没免了,其他人当然是都清除出去。朕要重新择选朝臣接手督察院,让朕的这把利刃焕然一新,至于叶十三~。” 刘轲一想到这些天叶十三给他闹的头都疼,狠了狠心说道,“这小子即便查无实据刺杀了呼延将军,必定他动手打了人,若不惩治一番,朕也对不起呼延将军。那就~收缴其入宫金牌官降一级,让他去兵部挂个闲职吧。” 诚王刚要叫好,庆温侯却心中一动,抢先说道,“陛下,本侯倒有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小叔祖,有话尽管直说,何须跟朕客套。” 庆温侯双手一撑,晃了晃肥硕的身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陛下,这叶十三~不必去兵部,以他的脾气去了兵部说不定会闹得鸡犬不宁。而且,兵部尚书杨继洲根本压制不住叶十三。但是,最好也别把叶十三放在林奇身边,把他二人分开督管最为上策。” 刘轲心中不禁有些犯难,他已经与贤王刘秉说好了,让他去劝说十三离开皇宫,并且调任兵部任职。但庆温侯这么一说,刘轲也不便反对。 “小叔祖,但不知~您想让叶十三去何处?把他放到军中大营朕可不放心。另外,叶十三是武奴出身,不可担当文职官员。” 庆温侯沉声说道,“陛下,叶十三这小子是个刺头,但他的武力绝不可轻视。不管把他放在何处,都会闹得鸡犬不宁,而且叶十三有功名在身,即便是殴打了朝臣也罪不至死,所以说,最好把他放在一个不敢轻举妄动之所。” 刘轲一愣,“小叔祖,您想把他调任何处?” 诚王刘展也疑惑的看着庆温侯,他可是见识过叶十三的威猛,诚王心说调任到哪个衙门,估计没人能压得住他。 庆温侯不紧不慢的看了看二人,眼神之中透着一丝狡黠。他要让叶十三去的地方,庆温侯相信叶十三绝不敢胡来。否则的话,那可是犯下了连带林奇的大罪。 “陛下,那叶十三武功高强,正合适去镇守宗祠。那里可是皇家重地,本侯相信这个小子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宗祠里撒野。” 第二百六十四节 坦诚相叙 监天院内,贤王刘秉与叶十三相谈甚欢,其实他根本不用劝说,叶十三从未在乎过自己的官职。既然林奇故意示弱,叶十三当然不能再闹下去。 叶十三抱了抱拳,“贤王殿下,我们夫妻二人这就回府。您放心,十三明白该怎么做。” 贤王刘秉满意的看着十三,“这就对了,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不必计较什么功名利禄。” 贤王刘秉说着看了看芊芊,当着她的面有些话刘秉也不能直说,既然林奇都打算放弃一切,就算刘轲直接把十三削职为民都无所谓。 刘秉起身告辞回去复命,叶十三也让当值班头告知耿占秋,他们夫妻二人这就返回归尘院。明日早朝陛下就会宣读旨意,雷霆震怒肯定会震撼朝臣。叶十三明白少爷的心思,如此的低头示弱,只是为了让刘轲不阻止他起兵伐北。 贤王刘秉回到了御书房,庆温侯与诚王还没有离开,贤王刘秉略显尴尬的上前见礼。两个老狐狸并没有因为刘秉在城防大营发威而恼怒,反而笑眯眯的看着刘秉。特别是庆温侯的笑,不禁让刘秉心中有些发毛。 刘秉拱了拱手,“小叔祖,诚王叔,刘秉哪里做错了你们尽管明言,这样看着我,总觉得你们要抢金锏似的。” 庆温侯与诚王都没开口,刘轲却是呵呵一笑,“四皇兄,你也坐吧,这里都是血脉皇亲,无需客气。京都之内皇族虽然不少,但真正让朕离不开的还是你们几位。诚王叔坐镇宗族,小叔祖辛苦操劳着族内上下的一切开销,而你贤王的金锏,则时刻提醒着朕不可懒政。今日你我兄弟难得与两位尊长一聚,大家不妨多聊一会。” 刘秉心说怎么感觉这里面有些气氛不对啊,看三个人的表情,像是给他挖好了陷阱一样。 “陛下说的极是,刘秉也很久没有去给小叔祖和诚王叔问安了。借此机会,正好向两位尊长赔个不是,刘秉没有征求两位尊长的同意就在城防大营大动干戈,事后想想确实有些不应该。小叔祖,诚王叔,刘秉在此给您二位赔罪了。”刘秉说着躬身施礼,深深的鞠了一躬。 诚王刘展看了庆温侯一眼,故作大度的说道,“既然知错,此事就不再追究了。刘秉啊,如今你可是大安朝堂之上的持锏亲王,做事情一定要考虑清楚才行。不然让外人看起来,还以为咱们皇家之中非常不团结。城防大营之事虽说事情不大,但影响深渊,好在陛下有了决断,算是可以把此事的风波压制下去了。” 刘秉拱了拱手,“多谢诚王叔大度见谅,刘秉保证下不为例。” 庆温侯这才嘲讽的说道,“你居然还想着有下次?我说刘秉,你小子可是小叔祖从小看大的,你心中那点花花肠子瞒不过小叔祖。我知道你跟林奇的交情匪浅,其实包括陛下与小叔祖都很看好他。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林奇再怎么功高至伟,他也是我大安的臣子。如今各个世家的势头刚刚被打压下去,万不可再树立起一个新的枭雄来威胁我大安皇族。” 刘秉心中一紧,表面上淡定的说道,“小叔祖,自古圣君赏罚分明,陛下自登基以来勤政爱民处事果断而公正,若是那林奇有错自该受罚,但若是有意打压功臣,也会让有才之士感到寒心。这天下虽然是我刘氏皇族的天下,但治理天下维护安定还需仰仗有德之人。林奇极少干涉朝中政务,而他在军中的威望却能让北辛强敌惧怕。这样的臣子,刘秉觉得不应该打压,而是应该呵护才是。” 庆温侯呵呵笑道,“你不懂,其实这样的打压,正是对他的呵护。如今林奇年纪轻轻就位极人臣,你觉得朝中那些遗老遗少心中服气吗?就算林奇击退唐川大军功高盖世,但毕竟他的根基太薄,那些靠资历熬上来的老臣子,早晚会联起手来对付他。真要是出现那种局面,足以撼动我大安的根基。所以说陛下看似有意无意的打压,也是在平衡朝臣心中的不满。刘秉啊,咱们刘氏皇族当然要养能纳贤,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刘秉点了点头,“小叔祖说的在理,但任何事也要有个底线。若是针对林奇个人的打压,我到觉得没什么,能不能扛得住那是他的本事。但作战参谋部既然是陛下亲立的权威衙门,其威严就不可冒犯,特别是军中这样的核心机构,一旦政令不通,万一有敌来犯那后悔可就晚了。所以刘秉才出重手整治,也是在替陛下竖立威严。” 看到刘秉依然含蓄的在固执己见,刘轲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继续争执下去,“其实你们做的都对,只是事先没有跟朕通个气。这件事就算过去了,针对林奇的处罚,想必朝臣与军中将士也会满意。不过,督察院毕竟是朕推行新政的一把利刃,目前新政刚刚起步,还无法裁撤督察院。所以,这督察院大都督的人选,诸位可有什么合适之人?” 诚王刘展看了一下三人,主动说道,“陛下,这督察院的职权之高,远超一般的部衙,如此重任绝非一般臣子可以上任。” 刘轲叹息道,“是啊,所以朕也很头疼,大安京都除了林奇,朕还真想不出哪个朝臣能与他相比。” 刘轲说着,目光不经意的瞟了庆温侯一眼。庆温侯晃了晃肥硕的身躯,“陛下,本侯倒可举荐一人,其人在朝中威望绝对高于林奇。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绝不会背叛我大安皇族。” “哦?小叔祖说的是~?” 庆温侯哈哈一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贤王刘秉最合适不过了。” 刘秉一愣,吃惊的看向了庆温侯,“小叔祖,这个玩笑可开不得,我哪有那手段去管理督察院。” 诚王接着说道,“本王也觉得刘秉合适,这督察院位高权重,还真不能落到外臣手里。让刘秉监管着这一摊,咱们皇宗那边也可以放心了。” 刘秉刚要拒绝,就听刘轲一拍御案,“好!那就这么定了,明日早朝朕一并下发旨意。” “呃~不是,我还没答应呢。” “四皇兄,你这金锏也该为我大安出把力了,总不能光指着它来对付朕吧。督察院以前的人员全部撤除,由你甄选亲信组阁,朕绝不会干涉。” “这~那什么~我还没考虑~。” “四皇兄,不必考虑了,朕也有些累了,明日早朝还得处理很多事情,今日就到这吧。来人~摆驾寝宫。” 刘轲不容分说把督察院交给了贤王刘秉,其实刘秉到不介意接掌林奇这一摊子,只是事情来的太突然,让他一时间有点发懵,不知道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三人起身恭送陛下,就在刘轲刚要走出御书房之时,忽然停住了脚步。 “对了,还有件事情差点忘记说了,关于叶十三~。” 刘轲微微一顿,看向了刘。刘秉一愣,赶紧说道,“陛下放心,十三那小子已经回归尘院等候发落了。” 刘轲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好,叶十三也算是我大安武者之中的高手,况且又是有功之臣,总不能埋没下去。这样吧,明日早朝过后朕一并下发旨意,就让他~镇守宗祠吧。” 刘轲说完,留下张着大嘴发呆的刘秉,转身向外走去。此时的刘秉脑子有点乱,他甚至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要知道镇守宗祠那可就要常驻,如同是彻底把十三和林奇分割开来。而且宗祠之内规矩森严,一旦为乱抗上,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陛下~您等等,这事万万不可~!” 刘秉反应过来,扔下诚王刘展与庆温侯,拎着金锏就追了出去。 庆温侯面带得意的冷笑,他知道叶十三是林奇的软肋和逆鳞,不管林奇是否要发起北辛之战,只要把叶十三与李九儿扣留在京都,林奇就不敢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刘秉没有劝阻下来,顺德帝君刘轲执意要叶十三去镇守宗祠。按说这一职务对一般人来说可是无上的荣誉,只有最可靠之人才有资格坐镇宗祠。前一任是鬼手杨九如,现在让叶十三去镇守,也算是看得起他。 刘秉无奈之下,只能去归尘院告知叶十三等人。他担心十三听到此事会暴怒,没成想叶十三爽快的答应下来。这一下,连刘秉都无语了,好像他跟个多事的媒婆似的,瞎操哪门子心。 夜深人静,九儿等人却依然无法入睡。藏书阁中,九儿忧心的看着叶十三。 “十三,你可知去了宗祠之后~可就没有那么自由自在了。” 叶十三沉重的说道,“嫂子,连贤王殿下都挡不住的事情,就算我拒绝也没用。现在少爷故意示弱,就是不想再生事端。我不能坏了少爷的大事,暂时先忍耐一下,一切等少爷回来之后再说。” 芊芊不解的问道,“十三,林大哥有什么大事?” 郑成脸色微微一变,叶十三却平静的说道,“没什么,少爷只是厌倦了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他说等回来之后就像陛下请辞,带着大家去过田园农耕的自在生活。” 郑成等人一听,都暗暗的松了口气。因为兵发北辛的议案目前还处于绝对机密,况且芊芊的身份特殊,万一走漏消息那就前功尽弃。 叶十三接着说道,“郑大哥,马上告知少爷,看看少爷有什么安排。” 郑成答应了一声,众人简单的又谈论了片刻,这才纷纷离开。郑成开始起草给林奇的密信,他却不知道此时的林奇,也遇到了一件大麻烦。 第二百六十五节 秘密而行 大安朝堂,今日的早朝让人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久未出现在朝堂之上的贤王,竟然身穿衮服怀抱金锏站在了宝座之下。 文武班列鸦雀无声,以前贤王刘秉是温和示人,仿佛是朝堂之上的和事佬。但自从刘秉眼皮不眨就敢在军中大营斩杀将领,朝臣们这才知道和事佬也有疯狂的一面。要知道当着众将士的面斩杀这么多统领参将,一旦引起哗变很难活着逃出大营。刘秉的行为不但狠辣,更是有些冒险。 顺德帝君刘轲目光扫了一眼众人,“诸位爱卿,今日可有要事相奏?” 相国潘准走出班列,“陛下,臣有奏~!” 相国潘准把各州郡的奏折做了总结,把一些棘手问题禀报了上去。贤王刘秉困的耷拉着眼皮听完这些繁琐之事,要不是今日得宣旨他的任命,他才懒得起这么早。 半个时辰之后,朝殿上总算是安静了下来。看到众臣无本再奏,刘轲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 “诸位爱卿,这天下之事有你们在,朕很欣慰。但是前一段时间发生的城防大营与督察院以及作战参谋部一事,朕非常痛心。” 说到这,刘轲微微一顿,众朝臣顿时打起了精神,一个个伸长脖子等着听下文。城防大营被斩杀这么多人,总得有个了断才行,众朝臣等了这么久总算有了结果。 刘轲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但是呼延铎的死,却被他说成了意外身亡,而不是被刺杀。虽说众朝臣心知肚明,却没人敢质问刘轲。 刘轲先是震怒的训斥城防大营以下犯上,支持贤王刘秉对他们严厉制裁。而针对作战参谋部和督察院,刘轲把主要焦点集中在林奇身上,怒斥这位护国大军师疏于管教,才导致了军方出现如此严重的事态发生。 众朝臣本以为刘轲只是在朝殿上怒斥林奇治下不严,没想到接下来,刘轲竟然宣布撤销林奇督察院大都督一职,只保留作战参谋部一职。不但如此,还令林奇戴罪反省失职之罪,待回京之后府中禁足三日思过。 这一下,朝臣们一片哗然,要是到他们这些文臣畏惧的就是林奇手中督察院的特权。如今林奇失去了督察院的官职,仿佛一下子消失了身上的光环。朝臣们窃窃私语,甚至有人怀疑林奇激怒了陛下,这家伙要倒霉了。但大多数人都知道林奇已经今非昔比,秋水城一战之后,即便是陛下都得让他三分。更何况林奇还是李智的女婿,而李智又是陛下的外公,加上贤王刘秉霸道的庇护,几位朝中重臣根本不相信林奇会就此失势。 刘轲故意等待了片刻,让众人平息一下心中的震惊。看到喧哗声降低,刘轲对着侯德贵递了个眼神,侯德贵当即高声喊道。 “朝殿之上成何体统,肃静~!” 朝臣们再次安静下来,目光纷纷看向了宝座上的顺德帝君。刘轲威严的扫视了一下众人,“督察院自成立以来,督导天下为朕分忧,如今林奇被免去大都督一职,但督察院不能就此懈怠,它还需要替朕督导新政的实施。所以,这大都督的人选~不可空缺。” 刘轲话音一落,众朝臣眼神冒出了亮光,特别是除了耿占秋之外的六部重臣,一个个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杆。别看他们已经是六部尚书之职,但是谁都想兼任督察院这个肥缺。而且除了他们几个之外,朝臣之中也没有更加合适的人选。当然,耿占秋除外,毕竟他兼任着监天院一职,不可能再把督察院落到他的身上。除了耿占秋之外相国潘准年事已高,也不合适兼任督察院的职位。 贤王刘秉带着嘲讽看着众人,心说你们也不想想老子干嘛来的,督察院是林奇一手所建,刘秉接掌基本保持不变,甚至遇到大事依然会请教林奇。所以,刘秉并不反对身上多了一层重任。 顺德帝君刘轲接着说道,“诸位爱卿,督察院的职权非常重要,不但要铁面无私,更有震慑天下的威望才行。所以,朕已经决定,由贤王刘秉接掌此任。侯德贵~宣旨!” 内官大总管侯德贵赶忙站了出来,高声宣读早已拟好的圣旨。众朝臣这才明白,合着刘秉今日穿戴的跟个新女婿似的,感情是接掌了林奇的权利。但即便是这样,众朝臣也对顺的帝君严惩林奇感到震撼。 大安京都,一道道旨意颁布了下去,不知内情的百姓们,仿佛觉得归尘院像是一夜之间被打落凡尘,不再是令人畏惧之所。而朝臣们却更加关心的,则是关于叶十三那道奇怪的任命。谁也没想到叶十三竟然去了皇宗,这对林奇来说如同刚失权位又失臂膀。林奇身边要是缺少了叶十三,在军中的震慑力那可是失色不少。 碧霄阁内,庆温侯喝着美酒品着佳肴,他还不知道刘轲撤了林奇大都督一职,根本就是林奇主动示弱的结果。庆温侯觉得刘轲能这么做,说明他还没有失去冷静,提早打压总比纵容出一个无法无天的臣子要好。 何芳华迈着莲步走了进来,轻盈的走到庆温侯身旁,“侯爷,刚收到赵安传来的密报,果不其然,鞠阳洲丰都粮仓瞒报了大批的粮食。赵安已经控制了粮仓的员外郎,并下令彻查。” 庆温侯眼神微微一眯,“恐怕不止一个丰都粮仓,马上传出南部七州的粮商,务必高价收购一切粮物,若有人大批采购,马上密报上来。” 何芳华一怔,“侯爷,南部七州粮价平稳,您这是~?” 庆温侯冷笑道,“阿芳,敢在丰都粮仓做手脚,必是那林奇在暗中储备军粮。就算抬高粮价引起南部七州的动荡,也比失去控制强得多。” 何芳华疑惑的看着庆温侯,“侯爷,您要是不想让林奇发兵,何必劳神伤财这么麻烦,直接阐明利弊让陛下决断多好?” 庆温侯小眼神瞟了何芳华一眼,微微晃了晃脑袋,“阿芳,这件事目前决不能外泄一丝的消息。说实话,本侯还真想让那林奇一举踏破关渡直取玉川城。这对我大安王朝来说,绝对是不世之功。特别是能铲除唐川这个威胁,不管是对江山还是皇室乃至本侯,都值得庆幸。” “侯爷,您到底是想让林奇发兵,还是不想让他这么做?”何芳华都有些听糊涂了。 庆温侯冷笑道,“适当的时机发兵北辛,本侯当然不反对,本侯怕的是这小子另有阴谋。虽然本侯还不知他要怎么做,但本侯知道林奇那小子绝不是忠勇无私之辈。他连君王之威都不放在眼里,你觉得此人能为我大安舍命而为?所以本侯一定要控制住粮草的命脉,即便林奇有所图谋,也不敢轻易的逾越。” 何芳华听的似是而非,但她相信庆温侯的深谋远虑。何芳华说道,“侯爷,那万一林奇请圣令,以军方名义公然调拨粮草,赵安等人可不敢违背。” 庆温侯呵呵笑了几声,“林奇还不敢这么做,除非他不想着起兵攻打北辛了。唐川也不是吃素的,军中粮草的押运一旦有异常,唐川必然会分析出结果。所以说~那林奇要想不为人知的把粮草这一项解决掉,只能向本侯低头。” “他真要是求助于您,难道侯爷不答应?” “答应,当然答应,但本侯得有条件。” 庆温侯露出阴险的笑容,当初正是因为孔赞控制了南部七州的粮草,导致诚王刘秉无法集中优势兵力前来救护太子刘律。如今庆温侯有一样学一样,他也要控制南部粮草,让林奇不敢有异常的举动。甚至说,庆温侯准备以粮草逼迫林奇妥协,答应他起兵北伐之时,粮草一项依然由庆温侯的人掌控。如若不然,林奇别想从南部七州继续筹备粮草。 正如庆温侯计划的那样,此时封门关内的林奇,正为此事发愁。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是不提前筹备好战时的需要,就算是拿下关渡林奇也不敢轻易深入。到时候,一旦让唐川反过神来,双方的厮杀将陷入僵持,那可不是林奇想看到的结果。甚至说,到时候国内朝臣再蛊惑刘轲,没准会半途而废提前收兵。 封门关将军府内,林奇眉头紧锁看着李占锡,“二哥,看来我得亲自去一趟鞠阳洲丰都城了。虽然陛下同意我这么做,但陛下决不能下达任何旨意。粮草之事还得靠咱们自己来解决,你这边把秘密粮仓给我准备好就行,粮草的问题我来解决。” 李占锡苦笑道,“我的好妹夫,别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督察院大都督了,没权利彻查州郡官员。没有大都督令印,以你现在的职权,他们可不一定能买你的账。” “怎么,我堂堂护国大军师,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吗?” “有,当然有这个能力,而不是本职权利。但必须要征得朝堂与陛下的同意才行。” 林奇无奈的叹息一声,心说就算有这个权利,他也不能公然的抛头露面。此次前往鞠阳洲丰都粮仓,林奇只能是秘密而行。为了出兵北辛这一战,林奇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否则一旦北辛关渡有重兵云集,一切都将前功尽弃。到时候,刘轲根本不会同意出兵。 当夜,林奇留下了空置的军师帅车,与廖仓等人更换便装连夜离开了封门关。临走前,林奇给郑成接连发了数道飞羽传书,指点他在京城内该怎么做。 次日一早,封门关守将李占锡,就对外宣布‘林奇’感染风寒,暂时封锁林奇入住的院落,任何人不得接近。 第二百六十六节 剑走偏锋 大安京都,归尘院比往日冷清了不少。林奇不在,叶十三与芊芊也搬到了皇宗入住,归尘院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往日的光环。不过,即便是这样,也没人敢轻视了这座特殊的府宅。 中堂之内,贤王刘秉歪着身躯靠在座椅上,郑成正与他交接着督察院的事务。贤王刘秉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听到最后干脆摆了摆手。 “老郑,这些事你就别交接了,督察院暂时还由你来管着。本王只是挂了个名,有事你就来给我禀报就行。” 郑成一听,不禁苦笑道,“贤王殿下,这可不行,按照陛下的旨意我等都被清除,督察院则由您的人来全盘接手。” 贤王刘秉眼睛一瞪,”什么你的人我的人,本王让你留下就给我留下,说这么多干嘛。” 郑成无奈的点了点头,“那好吧,在下就暂时替贤王殿下打理着督察院。不过,等我家府主回来之后,我可就没工夫帮您管着督察院了。” 刘秉翻了个白眼,“林奇回来又能如何,他也得听本王的招呼。对了,叶十三进入皇宗之事,林奇怎么说?” 郑成看了看门外,小声说道,“我家府主说~顺从君意,不得违抗。” 刘秉叹息了一声,“这小子心中的那点小算盘,本王清楚得很。老郑啊,你说真要是与北辛开战,你们这些人~难道都跟着林奇不回来了?” 郑成心中一紧,赶紧走到门口看了看,谨慎的关闭了房门。即便是在归尘院内,此事也属于绝对机密,郑成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坏了林奇的大计。 郑成走回来轻声说道,“贤王殿下,现在还不宜谈论此事,千万小心隔墙有耳。” 刘秉却烦闷的说道,“你们这些人要是一走了之,这京都还真缺少了一些乐趣。老郑啊,跟你说句实话,本王也厌倦了这种生活,真想跟着林奇那小子一起走。” 郑成笑道,“您可不能离开,这大安的兴衰,还离不开您这位持锏贤王。说不定有朝一日,我家府主还要有求于殿下呢。” 刘秉鼻子里哼了一声,“少说这些没用的,京都里不少人巴不得本王早点离开。对了,这几天作战参谋部那边有什么动静?” “一切如常,沈剑锋将军回来之后,与兵部陈豪将军加强了联系,目前一切还算顺利。褚斌将军也已经前往西山大营,验收那里的作训成果。” 刘秉轻轻往后一靠,“希望别再生出什么事端,如今连皇宗那边都在盯着林奇,庆温侯与诚王可都是老狐狸,归尘院这边一定要小心行事。” 郑成点了点头,他心中确实在为林奇担心。郑成已经收到了林奇的消息,并让百里轩火速返回秋水城,按照林奇的布置前往鞠阳洲丰都城与林奇汇合。 送走了贤王刘秉,郑成当即备了份礼物,从后门悄悄出了归尘院,前往户部粮官毕宁的府邸。毕宁曾经是孔赞安插在丰都粮仓的员外郎,虽说他已经提升为户部大员,但丰都粮仓大部门还都是他的人,甚至连现任的员外郎琅安,也是毕宁举荐的人选。 却说林奇一路轻车从简,但他行进的却不快。廖仓带着几个人先走一步,提前去鞠阳洲为林奇打探消息。一路上走走停停,看着这些富饶的鱼米之乡,林奇很奇怪当初唐川为何不派一支兵马杀入南部七州来掠夺。 十几日之后,林奇终于来到了鞠阳洲州府所在地,这座城池名为大聚,距离丰都城粮仓也就是两日的路程。林奇进入城池之后找了家客栈,直接把后院包住了下来。 不到一个时辰,廖仓来到了林奇所住的后院,他已经提前五日到达,按照林奇的要求打探到不少消息。 林奇面带笑容看着一身武夫打扮的廖仓,“廖大哥,你这身打扮可有些扎眼,找人打探消息,可别吓着人家。” 廖仓笑道,“府主,这里很多大户人家的护院都是这种装扮,我这外地口音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穿这一身到能掩饰自己的身份。即便官兵巡查,也认为我是外地来讨生活的护院呢。” “怎么样,我让你打听的事情可有眉目?” 廖仓从怀中拿出一份叠好的纸张,“府主,这上面是鞠阳洲的粮商大户,不过有件事情很奇怪,最近他们都在抬高价格收购粮食。我在路过丰都粮仓的时候,花了点银子问了一下,确实是新上任的州府在作梗。是他下令粮仓那边停止一切调拨,说是要详查每一座粮仓。” 林奇不禁皱了皱眉头,“州府插手户部直属粮仓,这可有些奇怪。” “府主,按照我大安律法,丰都粮仓虽然直属户部,但地方大员也有权督管。但基本上只是一个幌子,没有哪位州府大员为了粮仓去得罪户部。所以说,这件事丰都粮仓那边也觉得奇怪。”廖仓说道。 林奇点了点头,他总觉得这件事绝非是巧合,而是有意针对他的秘密调粮。真要是这样,林奇的心可就悬了起来。经过一番思索,林奇忽然问道。 “廖大哥,这段时间我把精力都放在了军务之上,你可知是谁在京都推举,把赵安调任到鞠阳洲的?此人以前是虚郡郡守,苏寒体系的余逆,就算他花了重金,没有京都大员的举荐,他也坐不上鞠阳洲州府的位子。” “按照我朝制度,州府大员必须是吏部举荐帝君亲批,如今孙守初身为吏部尚书,难道是他向陛下举荐?” 林奇皱着眉头想了想,眼神突然一亮,“孙守初与鬼手杨九如一直是皇宗之人,当年庆温侯与金面摊牌的时候,孙守初就是他的左膀右臂之一。看样子,出兵的消息还是出现了漏洞,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皇宗那边还有自己的底线,不会把消息外泄给北辛。” 廖仓一愣,“怎么,府主是怀疑皇室那边有人从中作梗?” 林奇冷笑道,“除了那位手眼通天的庆温侯,别人还没这个能力。只是让我奇怪的是,庆温侯跟我的关系还算不错,为何近来突然把矛头指向了我。” “府主,难道您就不怀疑是~陛下?” 林奇摇了摇头,“刘轲要想阻止我出兵北伐,根本没必要这么麻烦。但是庆温侯为何要这么做,让我有些想不通。” 廖仓脸色一变,“府主,那他会不会暗中告知北辛?” “告知唐川的话,那大财主也不至于抬高粮价了。看样子,咱们得去会一会赵安这位老朋友了。” 赵安心中一惊,“府主,那岂不是要泄露您的行踪?而且这大聚城有着不下于一万人的兵力镇守,万一出了事~我可担当不起。” 林奇笑道,“怎么,你还怕他们对付我这位护国大军师?放心吧,就算有庆温侯背后撑腰,他赵安还没这个胆子,城防兵马更不敢与我为敌。不过此事还得等两天,估计百里轩也快到了。” 林奇现在最头疼的就是这里还未建立好联络密站,所以他让郑成命百里轩立即前来与他在鞠阳洲汇合,林奇要动用信王的暗底摸清一切,甚至是利用信王的密站与京都以及封门关那边取得联系。 林奇这一等就是六天,才等到来自秋水城信王府的商队到来。当夜,廖仓就与百里轩取得了联系,二人一同来到了林奇的住处。 百里轩一看到林奇,抱了抱拳,“军师大人,没耽搁您的大事吧。” 林奇笑着示意百里轩坐下说话,他二人虽说认识了很久,但直到秋水城大战之时,林奇才真正赢得百里轩的敬重。 “百里大哥,京都那边情况如何?”林奇问道。 百里轩感慨的说道,“京都内部真可谓风雨莫测,好在贤王刘秉全力支持军师大人,不然您还真得回京一趟。如今叶十三去了皇宗,您又被陛下免去督察院大都督一职,京都之内不少朝臣还以为您要失去陛下的庇护了。” 林奇毫不在乎的呵呵笑道,“这样正好,可以免除不少人对我的敌意。” 林奇说着,收敛了笑容,“怎么样,信王那边可曾把底子交给了你?” 百里轩一抱拳,“王爷说了,秋水城是你林奇拿命拼回来的,南部七州所有密站任凭军师大人调遣。” 林奇欣慰的点了点头,把他心中的疑惑与百里轩说了一遍。百里轩听完,也跟着点头道,“我家王爷得知这边的消息之后,也分析是庆温侯在背后搞鬼。不过那赵安你最好还是不见为好,此人以前是苏寒的门客,而军师大人又是斩杀苏寒满门之人,万一赵安怀恨在心,很可能会把此事出卖给某些人。” 林奇脸上浮现起愁云,“是啊,这几日我也再考虑此事,与庆温侯过招我到不在乎,但是跟下面这些人接触的话,很容易把消息泄露出去。我相信唐川在南部七州安插了不少眼线,也不好说府衙之中有没有唐川的人。但是不与这个赵安见面,粮草根本无法运送出去。” 林奇揉着额头,此世的打仗没有筹备好粮草的话,根本就是寸步难行。不要说多,即便集结二十万兵力在封门关,一天下来人与战马的吃喝就不是一个小数。就算林奇再削减一下,突袭北辛关渡至少也得十万兵力。哪怕只是保留最低限度的供给,也得保留七日的吃喝。如此庞大的物资调度,确实是一个不小的难题。 三人沉默不语,林奇思索了半天,终于下了狠心,“只能赌一局了,就赌那庆温侯还不敢以江山社稷当儿戏。明知是我所为,他也未必敢把消息泄露给唐川。” 廖仓与百里轩一愣,百里轩疑惑的问道,“军师大人,您准备怎么做?” 林奇目光一寒,“明着不能做,暗地里他们又给老子设卡,既然这样,那只能剑走偏锋了。百里轩,马上给我调动南部七州所有的暗底,让他们自备车马前往丰都城外聚集。人手越多越好,但至少不能低于三百人。” 百里轩吃惊的站了起来,“军师大人,您要这么多人干什么?” 林奇嘴角上扬,带着一丝邪魅的笑容看着百里轩,仿佛是很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扮成流寇,抢粮!” 第二百六十七节 万事俱备 百里轩与廖仓都被林奇这个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身为护国大军师,居然要扮成流寇抢夺官方粮仓,这要是传到京都,顺德帝君还不得气疯了。 “军师大人,此事~您可要想清楚了。”百里轩好意提醒道。 “怎么,难道是人手凑不够?还是担心信王的人会泄露机密?”林奇皱着眉头看着百里轩。 百里轩一抱拳,“军师大人放心,信王府培养出的这些人绝对忠诚,人手也没问题,洪山大总管在南部七州安插的人可不少。只是~您别忘了看守粮仓的兵马也不少,厮杀起来的话~。” 百里轩没再说下去,抢粮装车不但需要人手还得需要时间。三百多人赶着马车去抢粮,那还不等于是去送死。 林奇冷静的看着百里轩,“当然不能与官兵厮杀,所以我要去见一个人,不管此人值不值得信任我必须要与他见一面。” “去见谁?”百里轩疑惑的看着林奇。 “丰都粮司员外郎。” 百里轩一听,心说林奇真是疯了。去抢人家的粮食,还得提前与主家见上一面? 林奇知道百里轩是为他担心,毕竟这种事在大安史上还从未发生过。堂堂的粮仓重地,要是被一伙流寇所劫持了,上到州府下至门房都得从重处置。况且丰都城外还驻扎着南部大营的一个行营,用以协防粮仓重地。在这样的布局之下再被人打劫,那这伙‘流寇’得是多大的能耐。 这几日林奇也考虑了很多预案,冒充流寇打劫粮仓是最无奈的方案,却也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林奇没有更多的时间耽搁下去,此次出京,他正是为了借助巡查的名义,彻底把封门关这边安顿完毕。不然的话,不光是林奇没有底气,甚至朝中重臣与帝君刘轲都不会同意出兵。更何况,林奇也担心夜长梦多,时间久了不但北辛能恢复不少元气,林奇最担心刘轲心中失去了斗志和征伐天下的雄心。 次日一早,林奇等人悄悄离开了大聚城,快速的向丰都城奔去。路途之中,林奇与百里轩廖仓也在商议着具体计划。这其中,难度最大的就是丰都城外的南部行营。 “百里大哥,信王殿下的人多久能到?”林奇问道。 “鞠阳洲周边的几座城池,差不多能凑够一百来人好手。若是三百人的话,恐怕还得从其它城池调集。” 林奇想了想,“不用什么好手,毕竟不是真的要厮杀,只要能够出力赶车的就行。而且告知众人,这才的行动恐怕要几个月才能终结。” 百里轩一愣,“要几个月?” 林奇嗯了一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些人到了封门关秘密粮仓之后,在开战前都不能离开。等办好此事我就立即返京,尽快促成出兵之事。” 百里轩答应了一声,看着林奇问道,“军师大人,兵发北辛可不是小事,这一战~你有多大的把握?” 百里轩担心林奇是被秋水城一战的大胜迷失了头脑,就算唐川在秋水城吃了亏,毕竟北辛战力不可小觑。唐川战神的威望依然存在,一个不好,这一战反而会让林奇跌落神坛,重新为北辛竖立威名。 林奇淡定的一笑,“百里大哥,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的,若是再等几年,一旦北辛彻底恢复元气,年轻一代成长起来,那对我大安来说更为艰难。唐川心中有个大格局,他的每一次隐忍只不过是等待年轻儿郎的成长。随着年龄渐渐老去,唐川必定会在有生之年完成他的霸业。所以说,与其等待他准备完毕主动来袭,莫不如趁唐川败北还未恢复,一举踏破关渡杀奔玉川城。” “军师大人,可是你想过没有,跟随您在秋水城大战的精锐几乎殆尽,就怕其他大营的兵力,没有那种赴死的勇气了。” “你说的不错,保卫战能激发人心,攻击战毕竟是他国作战,两者的心态不一样。所以说,关渡一战是重点,只有打的出其不意,才能消除将士们心中的畏战心理。所谓的精锐,无非是经历了战火的考验,几场大战之后,自会培养出一批新的精锐。” 看着林奇坚定的目光,百里轩点了点头,“到时候带上我,就算战死在北辛,也算不枉此生。” 林奇爽朗的笑道,“放心,这一战谁都别想躲,就算你不去我也得下令把你调派到身边。百里大哥,我知道信王暗中还培养了一批不错的好手,到时候你就带着他们,成立一支特殊的战队,直入敌后展开厮杀。” 百里轩也跟着笑道,“看样子王爷那点家底都得被你掏光,那可是他为世子留的保命本钱,还是你自己张口索要吧,我可不行。” 两人一路说笑,途中在一处小镇停留了一宿。百里轩带的人也四处撒开,开始在周边各城调集人手。 丰都粮司,员外郎琅安从衙门回到府内,这边刚换好便服,管事就进来禀报。 “琅大人,外面有位客人求见,他说是来自京都。” “京都?”琅安心中一动,两日前他就收到了毕宁的书信,琅安急忙问道,“来客姓字名谁?” “他说是~姓林。” “姓林?快请。” 琅安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袍,心中甚至不免有些紧张。毕宁已经告诉他林奇很可能要秘密前往丰都,让琅安做好迎接的准备。 不大一会儿,林奇在百里轩与廖仓的陪伴之下走了进来。琅安没有见过林奇,看到林奇如此年轻,不禁疑惑的问道。 “请问阁下是?” 廖仓上前一步,亮出了京都归尘院的腰牌,廖仓低声说道,“我家大人来访,其他人等退避。” 琅安心中一颤,左右看了看,“原来是京都毕宁大人的亲戚,来人,去备上好酒好菜,你们都退下吧。” 琅安支走了管事与身边的随从,这才激动的上前执礼,“下官琅安,拜见林大人。” 林奇伸手一扶,“琅大人无需客气,咱们进去说吧。” “好好,里面请。” 琅安引领着进入中堂,林奇这才介绍了一下百里轩与廖仓。人的名树的影,百里轩毕竟是尚武榜中的名人,而廖仓更是秋水城一战的功臣。 琅安敬仰的见了礼,这才向林奇说道,“林大人,下官不日前刚收到毕宁大人的来信,没想到大人您来的这么快。”林奇一听,知道郑成那边已经找过毕宁,心中也略感欣慰。他还担心郑成那边的书信未到,这琅安不一定能够听从他的安排。 “琅大人,在京都之时毕宁就给在下说过,说是丰都粮仓这里有你琅大人在,一切都在咱们的掌控之中。” 琅安一听‘咱们’二字,心中更为激动,一抱拳说道,“林大人放心,有什么吩咐琅安马上去办。” 林奇点了点头,“还是那件事,想必毕宁大人已经给你说了吧。” 琅安一听,当即说道,“大人放心,虽然州府赵大人目前正在查验粮仓,想必很快就会结束。等他们的人一走,下官立即派人按照大人的吩咐送往封门关。” 林奇摇了摇头,“恐怕这赵安的人,一时片刻不会离开。所以我才来找你,这件事必须要另行安排。” “行,琅安一切听从大人的吩咐,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林奇看着琅安略显激动的样子,心说等会恐怕你就激动不起来了,“琅大人,粮仓这边,你能否完全掌控?” 琅安一挺胸膛,“这都是毕宁大人所赐,上上下下都是我的人。” “那就好,赵安那边查询的人,来了多少?” “两名衙官,连随从一共十一人。” 林奇左右看了看,廖仓不屑的撇了撇嘴,十一人对他们来说小菜一碟。 林奇说道,“琅大人,五日之后的深夜,我需要你把粮仓的所有守卫都调离。至于什么借口我已经给你想好了,到那边城外行营有一场野外演练,你的人也必须参加。” 琅安疑惑的看着林奇,“林大人,粮仓守卫与城外的行营没有什么联系,我们~可是归属于户部。” “这事你不用担心,到时候廖仓会派人持我作战参谋部的令印来调人。” “大人,您这是要~?”琅安奇怪的看着林奇,不明白为何要把粮仓重地的所有守卫都调离。 林奇微微一笑,“因为我要劫粮。” “原来如此,既然大人要~要~您说什么?劫粮?”琅安愕然的瞪大了眼珠子。 “不错,当日夜晚,必有流寇来劫持粮草。你放心,那些都是我的人,不会滥杀无辜。” 琅安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大人~这~这可是犯下了杀头大罪?” 林奇目光一肃,“琅安,你可信任本军师?” 琅安犹豫了一下,郑重的一抱拳,“军师大人乃国之基石,万民爱戴,琅安赴汤蹈火唯命是从。” 林奇点了点头,重重的说道,“好!这一次劫粮之后或许你会受点委屈,但我林奇向你保证,不管你受多大的委屈,我林奇都会加倍还给你。其他的你不必多问,只需按照命令执行即可。” 林奇目光严肃的看着琅安,不管这人值不值得信任,他也只能赌一局了。况且秘密运粮之事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这位丰都城的大粮官。 林奇三人离开了琅安的府邸,在城外二十里的位置找了个山岗暂时住了下来。当夜,廖仓等十余人换上了制式军服,带着林奇的作战参谋部的令印前往了丰都城外的行营。行营内驻扎着三千兵马,林奇需要在行动之时,把他们以及丰都城内的驻防全部拉出去野练。 有他的令印,林奇相信没人敢于违抗。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信王那些暗底一到,他们即刻行动! 第二百六十八节 来自京都的注视 大安京都,经历了一场风波之后总算是归于平静。由于林奇的不在,反而让朝臣们觉得缺少了什么。但是在有些人的心里,却一直关注着林奇的动向。 大安京都戒备森严的皇宗祠所在地,也被称之为皇室园林。这里的占地面积可不小,看守宗祠的侍卫更是多大五千余人。如今叶十三执掌了皇宗镇守之职,这个职位是个特殊的存在,也是足以光宗耀祖的显耀尊位。若不是明知是为了疏远归尘院,叶十三也算是得到了整个皇族的重用。 皇宗之内除了皇室宗祠,还有大小不等的府邸,这些皇室宗亲围绕着宗祠而住,五千侍卫为他们看守着门户。叶十三统管着五千皇宗侍卫,与其说是保护皇室成员,更像是严密的监管着他们。任何朝臣来访,都要经过内官与侍卫司衙的登记通报,看来当初的君王也是担心皇室宗亲暗中串联,夺取他的皇位,才把皇宗成员圈在一起豢养起来。 叶十三很少过问宗祠里的事务,除了练功之外就去归尘院转上一圈。虽说按照规矩叶十三外出得向宗祠大长老禀报,但叶十三专挑半夜三更去喊诚王的府门,几次下来诚王脑子都要炸了,干脆默许叶十三去宗祠内衙留下行踪就行。 这一日,叶十三与芊芊从归尘院出来,与往日不同的是十三的脸色有些沉闷。他刚从郑成那里得知消息,林奇已经带着廖仓秘密前往鞠阳洲,甚至连百里轩也仓促的前往与林奇汇合。虽然郑成也不知道林奇在那边有什么举动,但叶十三知道少爷若是没有遇到棘手的问题,绝不会让百里轩匆匆赶过去。 叶十三正在为林奇担心,芊芊轻盈的靠过来问道,“怎么,是不是不习惯乘坐马车?要不下次你骑马我乘车,咱们一路同行。” 叶十三脸上浮现出爱意的微笑,这些日子芊芊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也让从小缺少亲情的十三感受到暖心的照顾。 “芊芊,下次不必来回跑了,其实你可以在归尘院住上一段时间。等少爷回来之后,或许咱们很快就会离开皇宗。” 十三知道芊芊在皇宗里很孤独,那里可不像归尘院内姐妹这么多。况且皇宗里的人一个个都怀有戒心,那些贵人很难与他们这些外臣家眷交上朋友。 芊芊轻叹了一声,“夫君,你不在归尘院,我住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我知道不管我怎么改变,她们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待我。” 叶十三眉头一皱,“九儿嫂子不是对你挺好吗。” 芊芊苦笑道,“是挺好,但总觉得不一样了。以前我在归尘院没有禁地,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甚至众人谈论什么也不会避开我。可是现在,你每次来,九儿都会带着你去藏书阁。我知道你们有事瞒着我,其实我也不想追问这些,只是心里有些难过。” 叶十三歉意的看着芊芊,他知道这不能怪罪九儿和郑成等人,甚至连林奇都再三交待过十三,在正式出兵之前务必瞒着任何人,包括芊芊。十三知道林奇的担心很有必要,毕竟出兵北辛非同小可,一旦泄露就前功尽弃。况且芊芊有着前车之鉴,叶十三只能忍痛瞒着她。 “芊芊,他们对你没有改变,等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一切。你要是觉得烦闷,以后我可以陪你去城内转一转。” 芊芊抬头问道,“十三,是不是林大哥萌生了退意,准备带着大家去过隐居的生活?真要是那样,我支持林大哥,这些年来我也很想过一过安静的生活。” 叶十三恩爱的揽着芊芊,轻声说道,“相信会有那么一天,就像少爷说的那样,我们亲手建立一处世外桃源。” 看到十三没有想回答她的意思,芊芊很知趣的没再追问。不过芊芊已经觉察出林奇在密谋一项重大的举措,只是芊芊做梦都没想到林奇竟然要主动对北辛发起攻击。要知道近几十年来,都是北辛主动向大安挑起事端,而疆域广阔的大安更是安于现状,能把自己一亩三分地治理好就不错了,哪还有心思去侵犯北辛。 京都之内除了叶十三等人,恐怕最关心林奇的就是庆温侯了。这几日庆温侯的暗底也在权利运作,不管是封门关还是鞠阳洲,一举一动都在庆温侯的掌控之中。他在等林奇的消息,庆温侯知道以林奇的精明和手段,很容易查出是谁给鞠阳洲州府赵安下的命令。 除此之外,顺德帝君刘轲也在关注着林奇。皇宫之内,刘轲正批阅着奏折,就看到耿占秋快步走了进来。如今整个大安能进入御书房不用禀报之人,除了侯德贵也只有耿占秋了。 “陛下~。”耿占秋轻声喊道。 刘轲批阅完最后一个字,放下了手中奏折,“怎么样,可有消息?” 耿占秋微微一躬身,“陛下圣明,林奇果然不在封门关了。正如陛下所说,恐怕林奇是去了丰都粮仓。” 刘轲默默的点了点头,林奇要出兵北辛的消息刘轲没有对耿占秋隐瞒,而耿占秋身为户部尚书,刘轲也命他暗中配合林奇秘密调粮。这一战对整个大安至关重要,一旦成功,他刘轲将成为大安史册上最辉煌的圣君。退一步来讲,即便北辛的战事无功而返,这对刘轲来说也未必是一件坏事。至少林奇要承担全部的责任,刘轲也不用再顾忌林奇会功高震主威胁到他。 “占秋,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若非粮草之事,林奇绝不会隐瞒天下悄悄前往鞠阳洲。”刘轲问道。 耿占秋严肃的说道,“回陛下,臣已经查明,是鞠阳洲州府赵安突然下令要彻查粮仓储备,任何人不得调动一粒粮食。” 刘轲眼皮一挑,“赵安?”刘轲有些疑惑,虽说这样的地方大员都得经他亲批,但吏部送来的奏折都是众臣提前商议好的人选,刘轲对这些名册也只是简单一看,并未在意某个具体官员。 耿占秋赶紧说道,“赵安原是苏寒党羽,算是边缘人,曾任虚郡郡守多年,吏部孙大人破格提拔为鞠阳洲州府。” 刘轲一怔,“他与孙守初有交往?” “臣也让监天院以核查各地大员的名义询问过孙大人,他说~这赵安的破格提拔,举荐人是~庆温侯爷。” “小叔祖?”刘轲心中有些奇怪,不过精明的刘轲马上明白了林奇为何要秘密前往鞠阳洲,“虽然朕不知这赵安怎么攀上的小叔祖,但此事必然是小叔祖暗中在给林奇使绊子。看来,朕的那位小叔祖耳目灵通,些许是让他听到了什么风声。” 耿占秋原本不想多说皇家之事,但又觉得此事关乎大安江山,耿占秋犹豫着说道,“陛下,臣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刘轲白了他一眼,“你与朕之间,没有什么不可说的。朕信任你,才把监天院与户部都交给了你,若是对朕有所隐瞒,那可就辜负了朕的一片苦心。” 耿占秋抱拳躬身,“臣谢陛下隆恩,关于庆温侯那边,臣觉得陛下应该~过问一下为好。” 刘轲淡淡的笑道,“你是指鞠阳洲的事情吗?你放心,小叔祖心中有数,即便他耳目灵通,也不会把消息外泄出去。此事关乎大安江山,他心中明白该怎么做。若是朕出手干涉的话,反而让皇宗那边以为是朕决定的这一切。一旦出现意外,朕可就不好推卸责任了。” 耿占秋严肃的说道,“陛下,不光是此事,其实~庆温侯表面上不问朝政,暗中却掌控着天下的经商运营。虽说庆温侯是为皇室出力,陛下可以放心,但毕竟是扰乱了户部的税赋。不但如此,而且皇室财库的大权,远在户部税衙之上,这才导致国库空虚。若陛下再放任不管的话,恐怕新政实施之后,户部的银库也无法增收。” 刘轲目中凌光一闪,“你放心,皇宗的财库,也是朕的税库。正要是到了起兵之时,你户部当然拿不出启动战事的银两。举国之战非同小可,皇家财库积攒了这么多年,是该拿出了为江山社稷出力了。” 耿占秋眼神一亮,身为户部尚书,他虽然赞同林奇一劳永逸的大计划,但毕竟战事一起钱财如流水,户部可没有这么多的家底子。耿占秋正琢磨着等林奇回来之后提醒他一下,没想到帝君早已想好了出处。 “臣愚钝,还是陛下高瞻远瞩运筹帷幄,微臣万分不及其一。那丰都粮司之事,是否需要微臣直接下一道命令?”耿占秋拍着马屁问道。 刘轲很是受用,呵呵一笑,摆了摆手,“林奇那家伙既然悄悄去了丰都城,那就让他折腾去吧。户部的政令一下,一道道传达下去,知道的人太多,很容易走漏风声。唐川的耳目一旦发觉异常,以唐川的精明必然会做出细致的分析。这件事只要朕与朝堂不做出任何反应,哪怕唐川收到消息也会误判。难得我大安出现林奇这么一个军事鬼才,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正如林奇说的那样,朕也会遗憾终生。” 耿占秋担心的说道,“陛下,别忘了林奇已经不再是督察院大都督,微臣要不暗助他一下,恐怕林奇很难压制住赵安。” 刘轲一听,不禁冷笑道,“占秋啊,你还是小看了林奇,先帝之时他身无官职,却连金面龙首都不敢小觑了他。别说区区一个赵安,即便是小叔祖那般老狐狸,也未必是林奇的对手。” 刘轲心说当初林奇只是个从九品,都能把他推上了君王之位,那时候庆温侯可是手握生杀大权,却依然在林奇的劝说之下,最终没有选择刘秉。虽说那时候主掌大局的是孔赞,但刘轲更觉得林奇起到的作用最大。现如今林奇即便没有了督察院的特权,却依然是护国大军师,天下兵马莫敢不从。也正是因为一步步见识到了林奇的机敏与智谋,才让刘轲心中感受到了他的威胁。 刘轲相信林奇有办法解决赵安,但他做梦也想不到林奇会用最粗暴和最直接的办法,竟然在大安最富饶的南部七州粮仓重地,凭空变出一支‘强大’而有素质的盗匪。 第二百六十九节 黑夜劫粮 大安鞠阳洲,在那座距离丰都城二十余里的小山岗上,林奇躺在临时搭起的茅草棚下,闭目沉思着。廖仓已经带人去了丰都城外的行营,如今林奇身边保护他的人虽然不多,但有百里轩在场,林奇还无需担心什么。 山岗下已经聚集了不少车马,为了掩人耳目,百里轩命人把车都盖上杂草树叶,马匹更是赶进了树林。百里轩也怕被过往巡查的兵卫发现,现在人员已经到的差不多了,今夜子时即可行动。 林奇没有过问山岗下的一切,距离预定的时间还有几个时辰,林奇本想休息一下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翻来覆去想着此次大战的一些细节。虽说这一战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逃避,但林奇还是希望能为大安王朝做一件利国利民的千秋伟业。 发动一场举国之战,不但要有充足的粮草,人力物力以及装备缺一不可。林奇已经命令郑成告知李智,去帮他筹集一批特殊的物资。只要这批物资齐备,林奇自信此战会事半功倍。现在林奇最担心的,就是开战之前务必一切顺利,不要出现什么差池。 此时,丰都城外的行营之中,廖仓带着十名随从,威武的端坐在中军大堂之上。别看廖仓的官封级别只是个千总,但他手里的作战参谋部令印却代表着无上的威严。行营将军王琦不敢怠慢,以上官之礼接待着廖仓。 廖仓威严的看着堂下众人,朗声问道,“丰都城巡营统领以及粮仓司衙守备,都到了吗?” 二人站了出来,抱拳齐声喊道,“下官在。” 廖仓本着面孔点了点头,“很好,你们的人手可都带来了?” 丰都城巡营统领赵海抱拳说道,“回上差,除了有病在家以及请假人员,全部到齐。” 粮仓司衙守备米家山也跟着说道,“除了当值的八十余人守备,剩余守卫全部到齐。” 廖仓一听,顿时怒道,“你可曾接到命令?” 米家山一怔,“正是接到作战参谋部命令,下官才率部前来集结。” “命令上怎么说的?” “所有人等全部来此集结,不得有误,否则后果自负。” 廖仓冷笑一声,“既然是所有人等,为何还留下了八十余人?” 米家山诧异的看着廖仓,“上官,那~那可是当值守卫,不得擅自离岗。这是户部各大粮仓的铁律,小的可不敢违抗?” 廖仓一拍帅案,“户部算什么东西,就算是耿占秋与你们粮仓的大总管毕宁,也得为作战参谋部政令为首。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马上回去把守卫全部调集过来。” “这~!”米家山为难的看着廖仓,心说我们可是户部的人,不归你们管辖,但是护国大军师林奇的威名赫赫,米家山也不敢公然违抗。 米家山拱了拱手,“上差大人,丰都粮仓可是守护重地,万一把守卫全部撤出来,出了事下官可担当不起。” 廖仓冷笑道,“怎么,这丰都城的治安,难道这么差吗?” 米家山尴尬的笑了笑,“这到不至于,只是粮仓重地不但要防备盗贼,更要防止祸患。所以当值守卫责任重大,还望上差见谅。” “见谅?”廖仓哼了一声,“我家军师大人说了,任何人胆敢违抗作战参谋部的政令~杀无赦!米守备,我再问你一句,半个时辰,可都把人员全部集结来此?” 廖仓目绽凶光,他可是尚武榜上的强者,又是经历过秋水城厮杀的勇士,凶光一现,吓得米家山连连告饶,当即派手下火速回去集结人马。 大堂上的气氛有些紧张,行营将军王琦忍不住问道,“上差,但不知把丰都城所有兵马集结于此,所为何事?” 廖仓挺了挺胸膛,目光扫了一眼堂下众人,“王将军,在场的诸位,我家军师大人说了,身为军人首先要有铁的纪律,上峰命令一下,任何人不得违抗。军纪不严军心涣散,谈何的战斗力,所以,违背命令者~军法从事。想必诸位已经听说了京都城防大营之事,我就不再重复。其次,就是要展现出平日严格的作训。在下奉军师大人之命,特来检验丰都城所有作训情况。按照参谋部作训要求,今日戌时,所有人马进行一场长途奔袭拉练。目标东南一百里开外的光头山,明日凌晨在那里埋锅造饭,吃罢之后再返回。” 众人都愕然的看着廖仓,要不是他持有军师大人的令印,这些人恨不能上去揍他一顿。这不是吃饱了撑得吗,丰都行营以及城内巡营,主要目的就是协防丰都粮仓,作训科目里也没有三更半夜跑百里开外埋锅造饭这一项。 米家山更是气的大肠头都疼,心说你们兵部的行营拉练,关我们户部屁事,老子就是个坐地虎,守好粮仓这才是他们的职责。 见识了廖仓刚才威武的一面,军中王琦等人可不管多言,反正就是受一夜的罪,只要别得罪了这位上差就好。但是米家山可为难了,临时把人调过来到没什么,这要是一宿没人守护粮仓重地,万一出了事他可是要掉脑袋的。 “上差大人,此事~恐怕我的征求一下我家琅大人同意才行。不然,在下可不敢擅自离开岗位。更何况,我等隶属于户部,不归兵部管辖,作战参谋部的政令~。” 刚说到这,廖仓震怒的打断道,“我不管你归属于谁,普天之下但凡带官刀的我作战参谋部都可以调动,这是陛下的旨意,难道你要抗旨吗?” 米家山一听,好家伙,这大帽子扣的差点株连九族,“不敢不敢,在下只是说说而已。” 廖仓盯着米家山说道,“你放心,琅安大人那边在下已经打了招呼,此事你就不必担心了。” 廖仓心说今晚之后,估计那司衙的琅安可就坐不住了。不过既然林奇答应了他,想必会给琅安找个更合适的位置。至于罪过,琅安肯定会推到米家山的头上,而米家山,则推诿到作战参谋部身上。闹到最后,此事最终结局也就是不了了之。 廖仓霸气的震慑了众人,别说他身后还有林奇撑腰,即便是没有,以廖仓尚武榜的威名以及秋水城的战功,也没人敢挑战他的威严。林奇早已料到了这一点,若是廖仓连区区一个行营都震慑不住,那他们作战参谋部的名头可是白混了。 当夜戌时,行营之内所有人马集结完毕,除了四名看守营区的门卫之外,全部出动。但令王琦等人疑惑的是,廖仓这些上差却没有跟随。 廖仓只是给他们下达命令,明日午时能够回归,即是达到了作训的要求,但前提条件是全员回归,不得掉队。这些人有车有马还拉着锅碗瓢盆,况且一路上山道延绵,百里虽然不算多远,却足够这些人折腾的。特别是城内巡营以及粮仓守卫,平日里养尊处优,要想不掉队全员回归,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考验。 一阵喧闹之后,城外行营变得空空荡荡。看着嘈杂而去的一群散兵游勇,廖仓心说真要是靠这些人作战,北辛早已踏平大安了。 看着时辰差不多,廖仓在大堂之上行军册上写了一行字,“午时回归,验收合格!” 廖仓这些人可没工夫等他们回归,把行军册交给了其中的一名看守,带着众人赶往城门与林奇等人汇合。 按照既定的时辰,黑暗之中一眼望不到头的马车一个接一个的驶来。看到廖仓等人早已等候,百里轩陪同林奇打马上前。 “廖仓,那边情况如何?”林奇问道。 廖仓嘿嘿一笑,“府主放心,丰都城已经空了,城门处只有几个老弱病残,粮草那边更是一个守卫都没留下。” 林奇点了点头,“脱去官服,换上平民的衣服吧。百里大哥,你带几个人去把城门大开,不要伤及无辜,把守城的绑起来就行。” 百里轩答应一声,一摆手带着十几人打马奔去。夜色之中,林奇带着车队缓慢前行,等他们到达城门之时,丰都城的城门早已打开。 夜色已深,粮仓司衙依然亮着灯火。琅安面色紧张还带着一丝愁绪,身边的几名嫡系心腹也紧张的瑟瑟发抖。司衙大人要勾结‘盗匪’这个罪过可是杀头大罪,他们不明白琅安为何要这么做。 其中一人忍不住问道,“大人,您可要想清楚了,这可不是小事,万一~。” 琅安目光一厉,“不必多说,什么也不要问,此事与你们任何人都无瓜葛。哥几个跟随我琅安多年,我琅安绝不会害了大家。我是司衙的员外郎,任何责任我一个人承担,你们只需照做就行。” 另外一人心中一动,当年毕宁在时,他们也曾做过违背朝堂之事,难道琅安又是接到秘密上令? “大人,此事~是否是毕大人的意思?” 琅安瞪了一眼,“有些事情知道的多了,反而会引来杀身之祸。我说过,什么事都不要问,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今晚你们只需拿着钥匙把粮仓打开即可,其他任何事情只当是看不见。” 几个心腹互相对视了一眼,心说没见过这么‘抢劫’的,居然还要给他们打开仓门。琅安的暗示,也让众人明白这不是一般的打劫,经历了当初毕宁之事,众人心知肚明,反而不怎么担心了。 林奇坐进了自己的车帐,粮仓大院的大门已经打开,负责打更的两个倒霉的老者也被绑了起来。琅安的几名心腹早已拿着钥匙等候,接下来的事情林奇就不需要操心了。 “廖仓,百里大哥,我现在车中睡上一觉,接下来的事情就辛苦你们了。” 林奇吩咐完毕,疲惫的躺在了车中。这几日他在山岗上可没睡好,车内虽然也不是很舒服,但总比山岗上的寒气强得多。 丰都城府衙之中,早已入睡的郡守高泽成,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惊醒。城内虽然没有了巡营,但毕竟还有些衙差捕快。当一名更夫看到这么多车马向粮仓那边涌入,忍不住拦了一个车夫问了一声。那车夫根本就不在乎,直接来了一句,“我们是盗匪,滚一边去。” 这一下,更夫不敢怠慢,赶紧上报给了当值捕头。捕头暗中去查探了一番,当他看到粮仓看门的被捆了起来,当即明白这不是在开玩笑。 丰都城捕头手下只有二十来个捕快,当然不敢露面制止。当他来到巡营之时,这才发现大事不妙,赶紧派人四处报信,并亲自上报给了郡守大人。 高泽成睡眼朦胧,听完捕头的汇报,气的差点没给他俩大嘴巴,“你他妈疯了,盗匪跑这里来劫粮?你小子以后当值之时再他妈喝酒,信不信老子撤了你。” “大人,我没疯,也没喝酒,粮仓那边真的出事了。” “放屁,我丰都城周边几百里之内,哪里有盗匪流寇?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重兵把守的粮仓重地,再敢胡说老子现在就撤了你的职。” 捕头单膝下跪,“大人若是不信,可随我去粮仓处密探一番,若是下官有误,甘愿受罚。此事非同小可,大人若是不管不问,那是要受到牵连的。” 看到捕头这么执着,郡守高泽成心中也有些疑惑。既然被喊醒了,那就随他们去看一看。高泽成不认为有人敢这么大胆,况且他手下衙差以及捕快也足有五十余人。但当高泽成到了粮仓之时,顿时吓得腿肚子都抽筋,赶紧命人全部都躲起来,别让盗匪发现。 林奇这些人虽说是公然装车,百里轩却煞有介事的让所有人都黑巾遮面。既然是盗匪,总得装的像一些才行。看到这一幕,郡守高泽成彻底傻了。 盗匪太多了,这哪里是抢劫,简直就是公然的再搬运。高泽成惊吓之余,却还没忘记自己的职责。 “快,去巡营告知赵海统领,不,马上去城外行营调兵。” 捕头急忙说道,“大人,城内巡营已经空了,捕快们说城门的兵卫也被人绑了起来。下官已经命人去了城外行营,估计王琦将军的兵马很快就到。咱们人手少,还是保护大人为主。” 高泽成喘息了两声,“琅安呢?通知琅大人没有?” 捕头苦着脸指了指粮仓之内,“琅大人没在府邸,估计是被这些贼人给劫持了。” 两个人正在暗处小声的说着,就看到后面跑过来一道黑影,此人正是捕头派去城外行营求救的捕快。 “大人,不好了,城外行营的兵马全部出去拉练,营中根本没人。” 高泽成脸上一颤,“拉练?老子只听说过拉屎,他们拉的什么练?” “小的也不明白,但营中确实没人了。” 高泽成脸色一变,“不好,看来贼人早有预谋,快,火速前往大聚城,把此事报给州府大人。这些贼人拉着粮草行走缓慢,恳请赵安大人调集重兵前来追杀。” 高泽成身为丰都郡守,虽说粮仓不归属与他,但这么多粮草被劫走,他知道自己必然会受到牵连。真要是因为他的及时上报而击杀了盗匪,此事可是大功一件。 已经鼾声大睡的林奇,做梦也没想到郡守没有被吓得躲起来,反而派人前往鞠阳洲大聚城求救。若是上一任州府大员,当然不会管这档子闲事,无非是打个哈哈走个过场而已。反正粮仓归属户部,与他们鞠阳洲无关。但是赵安不同,庆温侯命他严守粮草的外运,这要是坏了侯爷的大事,赵安可吃不了兜着走。 黑夜之中,一匹快马奔向了鞠阳洲大聚城。丰都城郡守高泽成不敢轻举妄动,命人全部躲了起来,但他却吩咐十几名捕快,无论如何也要尾随这些盗匪,给大聚城赵安大人的援兵留下线索。 第二百七十节 追袭 一车车满满的粮食,缓缓地驶出了丰都城。林奇命百里轩带人在前面开道,一旦遇到其它城池的巡守兵卫前来查问,就亮出信王府的牌子。毕竟这么多车马浩浩荡荡,一路上很难掩人耳目。特别是南部七州的富饶之地商户众多,城池之间的来往也频繁。这么浩荡的车队肯定会引起别人的关注,正要是有人盘查的话,只能以信王府的名义震慑一下。若是临近封门关的域界,反而地广人稀便于隐藏。 此时的丰都城,直到所有‘贼人’离开了丰都城,郡守高泽成才敢带人走进粮仓司衙。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琅安,高泽成暗暗的松了口气。 “琅大人,您没事就好,下官还以为大人您~?” 琅安摆了摆手,“本官正在处理公务就被人打晕了,但是粮仓~唉~!” 琅安无力的叹息一声,脸上的表情跟死了爹娘一样。高泽成经过询问,才知道守护粮仓的守卫与巡营一样全部被调离。 “琅大人,下官觉得这里面必有阴谋,不可能这么巧全部都被调离,那贼人肯定与~。” 没等他说完,琅安打断道,“高大人,这已经不是你我之辈可以插手的事情了,粮仓被劫此事非同小可,还是等着京都来人调查吧。” 高泽成心中一动,默默的点了点头,“不错,如此大事可不是咱们能够左右的,恐怕~连赵安大人都得听从上峰的调查。” 高泽成感受到此事绝非这么简单,能够调动城内外的行营兵马,确实已经不是他这个级别能够插手了。原本高泽成还想寻找点线索立一大功,现在他才明白,自己简直就是在找死。 三日之后,鞠阳洲州府大人赵安亲率五千兵卫匆匆赶到了丰都城。竟然有人在重兵把守之下劫持了丰都粮仓,赵安得知消息之后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粮仓司衙之中,丰都城的几名要员垂手而立。赵安面色铁青,分别看着众人早已写好的陈述。当赵安看到司衙守卫竟然全部被编入行营进行拉练,忍不住拍案骂道。 “混账,你们是户部衙差,不是兵部军卒,拉什么狗屁的练。米家山,擅离职守你可知罪!” 粮仓守备米家山吓得一哆嗦,急忙躬身说道,“赵大人,下官冤枉啊,我等都是被作战参谋部统领廖仓,持军师大人令印调派过去,下官不敢不从。” “不敢不从?”赵安气的肺都要炸了,“你户部官员何时要听命于兵部的调遣?简直是混账透顶。” “赵大人,我等接到的不是兵部命令,而是作战参谋部。”米家山解释道。 赵安的腮帮子颤了颤,冰冷的盯着米家山,“有区别吗?” 米家山苦着脸,目光求救的看向了琅安,他的级别太低还不敢顶撞赵安,但琅大人不同,他可是户部直属大员。 琅安叹息了一声,“赵大人,此事~确实怨不得米家山,作战参谋部奉圣命成立,有督训天下兵马以及守备之职。若是米家山不听从命令,那可是如同违背圣意。赵大人,且不说我一个小小的司衙,即便是您的州府衙门接到军师大人令,敢违抗吗?” 赵安被噎的脸红脖子粗,但一想到林奇的可怕之处,赵安还真不敢当着众人说搭话。但身为一州之府,赵安也不能弱了气势。 “本官不信会有这么巧,丰都城的兵马被调动一空,凭空冒出这么多贼人来抢粮?琅大人,身为粮仓员外郎,你可是罪责难逃。” 琅安深吸了一口气,拱手说道,“赵大人,本官知道难辞其咎,所以已经向户部耿占秋大人以及户部上峰毕宁大人分别上报了此事。至于上峰该怎么责罚,琅安接受便是。当然,下官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若是赵大人能够为在下洗脱清白,下官感激不尽。” 赵安气的手指都在哆嗦,林奇虽然没有现身,但他的令印调动兵马如同亲临,若是赵安想参奏林奇的话,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份量。再者说,作战参谋部验收作训那是人家的职责,总不能因为一场拉练就把罪责怪罪到作战参谋部的头上。这要是没有真凭实据,赵安知道即便有庆温侯做后盾,恐怕也保不住他的脑袋。林奇那煞星杀起人来,从来不计后果。别说是他,在虚郡之时连兵部尚书杨继洲的侄子当场斩杀,之后也不了了之。 赵安指着众人恶狠狠的说道,“本官会上报朝堂,严厉追查此事渎职的罪责。但是现在,本官可没工夫在这里跟你们瞎扯淡。琅大人,本官问你,那些贼人抢了多少粮草?去向何处?” 琅安微微一躬身,“回赵大人,经过统计,共计损失约一百六十车粮草。至于贼人去向何处,下官当时被他们捆绑并殴打昏迷,不知去向何处。” 赵安冷冷的盯着琅安,心说还殴打昏迷?你那白嫩的脸上连个青瘀都没有,那些贼人也太给你面子了吧。在没有证据之前,赵安也不能说他与‘外匪’勾结,甚至此事已经牵连到林奇,赵安也不能多说什么。 “一百六十车粮草,就算想跑也跑不快,本大人不信他们能插翅飞出我的鞠阳洲,等本官把粮草截下之后再来好好的跟你们算账。” 赵安一到丰都城就派出了探马,想打探这么浩荡的车队行踪易如反掌,甚至不必过问那些捕快留下的线索。 赵安带着五千兵丁,虽然他想命行营将军王琦率领本部人马跟随,但行营兵马隶属于兵部,没有虎符与上峰政令,赵安可无权调动行营兵马。 看着赵安等大队人马离开,高泽成与王琦等人纷纷向琅安围了过来。特别是粮仓守备米家山,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可怜巴巴望着琅安。 高泽成苦着脸说道,“琅大人,我等可如何是好?此事一旦追究下来,恐怕谁都躲不掉责任。” 琅安彻底冷静了下来,既然林奇亲自安排了此事,他知道那位护国大军师必会保自己一命。 琅安装出一副悲壮的样子说道,“诸位放心,本官已经向户部耿大人做了详细陈述,并且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真要是上峰追究的话,本官一力承当。” 高泽成哀叹道,“琅大人,这可不是你能承担起的。回头赵安大人追究起来,我等都难以推卸。” 琅安咬了咬牙,“粮仓被劫这是我户部之事,跟你们郡守衙门有什么关系?况且王琦将军是接到作战参谋部的命令而拉练,足以摆脱罪名。大家放心,我琅某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牵连到大家。” 众人听着琅安这么大义凛然,高泽成心说原本就该你来担责,反正他该做的都做了,衙门的人手不够确实没办法。而王琦等所属兵部之人更是有借口,反正上面追查下来那也只能是个巧合,无法追究他们的责任。反而是新上任的赵安大人这么怒火冲天,让众人觉得有些不解。这要是放在前任身上,别说是率兵去追,恐怕连来都不会过来,直接把此事上报给朝堂。 却说林奇等人一路西行,装载了货物的马车想快也快不了。照这种行进速度,林奇估算恐怕得一个月能到达封门关。林奇也很无奈,只能跟随车队缓慢前行。这些粮草是拿下北辛关渡的重中之重,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待突袭夺取北辛的门户之后,驻扎兵马必须坚守二十多日才能等到后续粮草的到来。若是准备不足的话,恐怕刘轲与朝中重臣也不会同意出兵。 林奇虽然心急,却也不敢独自离开把这么浩荡的车队交给廖仓和百里轩。他知道庆温侯很快就会得知消息,万一那老侯爷一道飞羽传出再闹出什么事端,林奇担心他二人震慑不住。只是林奇没想到的是,前面没有堵截,反而是追兵就在他们的身后。 车队走了十余日,眼看着还有一两天的路程就要出了鞠阳洲的地界。只要一走出鞠阳洲,车队可以绕个弧线进入信王刘恒的领地。而且到了信王领地他们还要给货物做一下伪装,从信王领地再去封门关,基本上是畅通无阻了。 这一日,林奇正在车内打着瞌睡,就听到车外廖仓来报,“府主,后面发现了扬起的尘埃,恐怕是有追兵赶到。” 迷迷糊糊的林奇一听,急忙坐了起来。林奇伸出脑袋向后看了一眼,眉头一皱,当即吩咐道,“快,去前面把百里轩喊过来,你去头部压阵。” 一百几十辆大小不一的马车一字排开,这个阵仗可不小,首尾几乎看不到头。为了不引起怀疑,林奇无法让廖仓抛头露面,一路上遇到盘查都说是运往秋水城的粮食。如今后面有兵马来追,林奇只能让百里轩出面抵挡一下。实在不行的话,那他这也只能抛头露面了。好在现在距离封门关还远,没人知道这批粮食运往何处。 百里轩接到命令打马回奔,与廖仓对调了一下。百里轩与廖仓不同,在尚武榜上他不但名列前茅,更是信王府的第一悍将。在南部七州,百里轩的名头可比廖仓响亮的多。 车队没有停下来,百里轩骑着战马边走边回头观望,当视野里出现了追兵的时候,百里轩从战甲上当即判断出对方的身份。 “军师大人,是鞠阳洲的地方守备兵马,并非大安兵部所属。” “地方守备?妈的,肯定是赵安那混蛋。老子公然抢粮,他赵安明知是本军师的意思居然还敢追来,看来有庆温侯给他撑腰之后,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百里大哥,你先出面,我在车中观望一下再说。” 百里轩答应一声,当即向前面接续传令停止前行。百里轩心中有些疑惑,忍不住问道,“军师大人,那庆温侯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要背弃大安与皇族?” 林奇从车窗内看着百里轩,眼神之中也有些迷茫,“这庆温侯行事诡异,可以说此人最让我琢磨不透。但他应该不会出卖大安,我到觉得~庆温侯是想阻止对北辛开战。” “为什么?难道他不想解决掉北辛这个祸患?” 林奇耸了耸肩,“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林奇心有所想但没有明说,他知道庆温侯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做,恐怕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林奇。但是现在林奇已经没工夫与庆温侯耽搁下去,他把宝贵的时间都浪费在了路途之中。如此落后的信息以及交通,就算是以书信的形式与庆温侯摊牌,来来回回也得浪费一两个月。 林奇知道如此军机大事,一旦拖延下去泄露的几率越大,况且林奇得到消息唐川正在招兵买马整顿军务。耽搁的越久,对大安来说越是不利。林奇唯有把这批粮草安顿妥当,才能返回京都正式向陛下承请兵发北辛。 此时后面的追兵之中,赵安骑着一匹宝马良驹,这十多日的追踪,把他累的也气喘吁吁。赵安可不是武将,他这身板也被折腾的快有些受不住了。如果不是害怕庆温侯一怒之下抛弃了他,赵安才不会这么拼命的追击‘盗匪’。 眼看着终于追上了这批胆大妄为的抢粮贼,赵安不满血丝的眼神之中,透着惊喜和兴奋。 “传令下去,不管对方是谁,一切唯本官的命令从事。谁敢违抗本官的命令者,杀无赦!” 虽然赵安还不知道林奇就在车队之中,但他明白这批粮食必须要截留下来。反正捅出多大的篓子。庆温侯都会替他兜住。否则的话,自己办事不力,他知道庆温侯与何芳华二人翻脸无情很可能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第二百七十一节 黄雀在后 眼看着赵安的追兵距离车队还有不足三百丈,百里轩左右示意了一眼,二十几人昂首挺胸一字排开拦住了去路。别看他们人少,这些人可都是林奇的护卫,一个个都是从秋水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煞神,气势上一点也不弱。 百里轩目视着速度降下来的追兵,高声喝到,“我乃秋水城信王麾下百里轩,尔等何人胆敢冲撞我信王府商队,速速报上名来。” 百里轩说着,伸手摘下宝弓,虽然还未搭箭,却绽放出霸气的威压。人的名树的影,南部七州谁还不知道百里轩的大名。莫说这些鞠阳洲守备兵丁,即便是赵安听到百里轩的名号,也是赶紧拉住了战马,挥手传令众人停下。 战马扬起的尘埃向前飘去,百里轩这二十多人如同风沙里的大树一般一动不动。 赵安看了看百里轩身后长长的车队,打马上前,身后也跟了三十多名随行护卫。来到百里轩面前五丈之距,赵安微微挺起了胸膛,摆足了州府大员的架子。 “本官鞠阳洲州府赵安,丰都粮仓被劫,事出我鞠阳洲地界,所有过往车辆必须严查。百里轩,本官也久仰阁下大名,更是敬重信王殿下敢于秋水城共存亡。但粮仓被劫事关重大,此罪如同谋逆,本官也不敢有所纰漏,还望阁下与信王殿下见谅。” 百里轩冷漠的看着赵安,心说你胆子不小,“赵大人什么意思,难道是想查验我信王府的货物?” 赵安一抱拳,严肃的问道,“敢问阁下车上装的何物?” 百里轩冷笑一声,“替我们秋水城购买的粮食。” “粮食?”赵安的脸色也阴沉下来,别看百里轩是尚武榜上的强者,但他手下可有五千兵丁,况且打劫粮仓这可是重罪,即便闹到陛下面前他也占理。 “百里轩,若是粮食的话,那可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丰都粮仓被劫,这些粮食不但要被扣留,恐怕还需阁下随本官回丰都城做个说明。” “你说什么?”百里轩眼中绽放出了杀气,“赵安,我看你是瞎了狗眼,胆敢扣留我信王府的车队?怎么,你想谋反吗!” “造反?”赵安一愣。 百里轩冷哼了一声,“信王府的车队身属皇商,私扣皇商车队,难道不是要谋反吗!” “这~!你休要胡说,本官只是追查打劫粮仓的贼人,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今日休想离开我鞠阳洲地界。” 赵安说着一挥手,“来人,把车队全部给我拦下来。” “我看谁敢!” 百里轩一支利箭搭在了弓上,嗖的一声,噗~,一箭射在了赵安的马腿上。战马受痛嘶鸣,直接把赵安掀翻在地。百里轩左右两侧的林奇护卫,则是慢慢的抽出了腰刀。他们的眼神一个个露着杀意,别看他们只有二十几人,面对这些乌合之众眼神之中却是充满了不屑。 赵安被摔得龇牙咧嘴,身后众人不禁吓了一跳,还以为赵安被百里轩射杀了呢。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看到百里轩纵身一跃落到了赵安身边,伸手把他拎了起来。 “都给我退后,胆敢上前一步,我就斩下他的脑袋!” 赵安吓得面色苍白,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赶紧喊道,“后退,都给我后退~!” 百里轩暗骂了一声,二话不说拎着赵安来到了林奇的马车旁边,“说说吧,是让我杀了他,还是带着这狗官一起走?” 百里轩故意没有说出林奇的名字,他知道林奇肯定不会下令斩杀,把赵安放回去之后,也省的给林奇添麻烦。 赵安浑身哆嗦着,嘴上却强硬的说道,“百里轩,你胆敢劫持朝堂命官,这可是重罪,连信王殿下也保不了你。现在放了本官,我可以既往不咎放你一马,不然~。” 没等赵安说完,车窗帘一挑,林奇带着怒意看着赵安,“那你给本大人说说,他要是不放了你,你能怎么样?” 赵安浑身一震,他本以为林奇只是坐镇于幕后操纵一切,哪想到林奇就在此车队之中。 “林~林大人?” 林奇怒哼一声,“赵安,当初老子放了你一马,没想到你非要往阎王殿里闯。百里轩确实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我林奇要杀你,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不管你在京都靠上了哪棵大树,就算是当今陛下,也保不住你这条狗命。” 赵安一听,吓得赶紧告饶,若不是还被百里轩拎着,他都要跪地求饶了,“大人饶命,下官不知林大人在此,不然万万不敢前来打扰~。” 百里轩故意宋开手背好弓,抽出了随身佩刀。赵安窟嗵一下瘫软在地,“大人~下官知罪了,求您绕下官一条贱命~。” 赵安毕竟是文官,哪经过这种场面。看到赵安连苦胆都要吓了出来,林奇这才问道,“赵安,你可知这车队里装的是什么?” “呃~,是~是~丝绸与茶叶。”赵安脑子还算是灵活,乞求的目光看着林奇。 林奇笑道,“不,你说错了,是粮食。” “不不,绝不是粮食,下官根本就没见过信王府的车队。” 林奇故意怒道,“放屁,这么多人都看着呢,难道你让本大人把他们都杀了灭口?” 赵安吓得冷汗直流,心说早知你这煞神在此,给他两个胆子也不敢追过来。这下倒好,累的腰都快断了追了十来天,结果追上了一个凶神恶煞。 “林大人~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下官绝不敢乱说一个字。” 林奇满意的点了点头,“车上确实是粮食,但不是丰都城的粮食,而是信王府从南部七州各地粮商手里买的。” 赵安赶紧说道,“下官明白,一切按照林大人吩咐上报。” 林奇看了看赵安,“带着你的人滚吧,告诉你身后的那位,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找我林奇,不必这么麻烦。丰都城的事情你可以如实上报,京都方面自会有人前来处理,你不必过问。粮仓司衙是户部的地盘,耿占秋那家伙也不好招惹,别自找麻烦。” 赵安心惊肉跳的看着林奇,感激的躬身而拜,“下官谢过林大人不杀之恩,以后在鞠阳洲若是大人有什么吩咐,下官定当照办。” 赵安哆嗦着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向他的人马跑去。鞠阳洲的那些衙差兵卫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几名跟随的官员急忙跑上来搀扶住赵安。虽然他们人多,但这些人可不像赵安似的刚调任到此,谁都明白信王府是他们招惹不起的存在。但是在赵安面前总得表现表现,不然得罪了州府大人也不好过。 众人你一句我一嘴的安抚着赵安,但谁都不提刚才赵安跪地磕头之事。赵安回头胆怯的看了林奇的马车一眼,也不做解释,一挥手喊道。 “扶我上马,回大聚城。” 赵安一刻都不想在此逗留,他生怕林奇那煞神一反悔,再让百里轩击杀了他。别看他的人马不少,赵安知道只要林奇亮出身份,没人敢针对这位护国大军师动手。 这群人来的快走的也快,林奇看到扬起的尘埃飘来,厌恶的摆了摆手,“走吧,这家伙能逼着我现身,也算对得起庆温侯了。” 林奇知道这一路上不会再有麻烦,只要到了信王领地做好伪装,就可以直接前往封门关。但是车队必须要分批而行,这么浩大的粮草队伍,很容易被北辛眼线察觉。至于丰都城粮仓之事,林奇根本就懒得再过问,他相信耿占秋得知此事之后,自会帮他掩盖消息。 果不其然,大安京都户部衙门,鞠阳洲官方的上报还未送达,监天院就把消息传到正在户部办理公务的耿占秋手中。 “盗匪劫粮?”耿占秋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他可是应城来的人,对南部七州非常熟悉,那片富饶之地别说没有大批的盗匪流寇,连鸡鸣狗盗的小贼都不多。 探子赶忙说道,“大人,丰都城还送来附带消息。说是劫粮之时,城内外行营兵马全部被军师令调离。而且盗匪没有破坏粮仓,更无伤害一人。州府赵安大人亲自率兵追查,目前还没消息。” 耿占秋微微一愣,不禁苦笑道,“果然是他,这下子热闹了,他真是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马上回去写一份详细的密奏,等我处理完公务即刻进宫。” 探子答应一声躬身而退,耿占秋想了想,知道此事一旦传出,必会让朝堂之上一片哗然。既然事情出自丰都粮仓,耿占秋命人把毕宁喊过来,吩咐他把此事压制下来不必宣扬。至于鞠阳洲州府赵安的上报,耿占秋只能单独去拜会一下相国潘准,只要潘相国把折子压制,朝堂之中就没人知道此事。况且只有户部损失了一些粮食,没有人员伤亡,耿占秋相信潘相国会替他掩盖一下。不过,粮仓出事不能不罚,耿占秋告知毕宁重新斟酌人选,命琅安回京问罪。 安排好户部这边,耿占秋这才车座马车向皇宫奔去。监天院那边已经拟好了详细的密奏,耿占秋带着密奏直奔御书房而去。 帝君刘轲刚召见完礼部尚书甘善佑,他正式接掌大任两年期满,总得举办一个庆典。但是刘轲也不想大操大办,只是召集一下在京大员热闹一下即可。这样一来,外出的林奇可就无法及时赶到,缺少了这位护国大军师的祝贺,刘轲心中多少也有些遗憾。但是一想到不久之后就可以兵发北辛,刘轲心中多少还有些期待和激动。 看到耿占秋进入,刘轲高兴的招呼道,“耿爱卿,朕正想差人去喊你。礼部那边需要些银两为朕举办一个庆典,你觉得拨多少为好?” 耿占秋拱手谄媚的说道,“陛下的庆典,给多少都不为多。陛下这两年来为天下操劳,不但新政开始实施,更是破格任用贤能击退强敌唐川,为我大安报了当年的耻辱。陛下放心,回头臣亲自去甘大人那边协商,他要多少臣就给多少。” 刘轲哈哈一笑,不好意思的说道,“还是一切从简,也不必铺张浪费。对了,林奇那边可有消息?” 耿占秋拱了拱手,“陛下神机妙算,臣正是来向陛下禀报此事。” “怎么,林奇终于有动静了?” “陛下,这动静~让他闹得可不小。”耿占秋说着,把写好的详细密报递了上去。 刘轲接过来看了一遍,从一开始的眉头微皱,到最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虽然整篇密奏都没提及是林奇带人劫持了粮仓,但傻子也能看出来是谁干的。 “扮成盗匪劫粮?这家伙真是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 耿占秋苦笑道,“陛下,林大人为了掩人耳目,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臣已经做了妥善的安排,此事~还是暂时压制为好。” 刘轲想了想,默默的点了点头,“是啊,不必闹得人人皆知,这件事你来处理吧。” “陛下,恐怕皇宗里的那位,要来宫中面圣了。”耿占秋提醒道。 刘轲不屑的冷笑一声,“小叔祖的手,也插的未免过长了。占秋啊,南部七州富裕之地,不但承付着我大安税赋,更是天下人的粮仓。朕希望你户部把那里给我守牢,而不是由皇宗主导。回头朕给潘相国打个招呼,你大胆的去干,有朕和朝堂支持你,无需顾及什么。” “臣~遵旨。” 耿占秋接着户部之后,很多事情都与庆温侯有关。他知道要想替陛下掌管好户部钱粮,必然要跟这位皇室财神有交手的时候。既然他主动去招惹了林奇,耿占秋也想趁此机会为自己多捞点地盘。至少在真正与庆温侯对弈之时,不至于被打压的毫无还手之力。 丰都城一场轰轰烈烈的劫粮,反而在大安京都毫无波澜。碧霄阁内,庆温侯早已收到了密报,等待多日看到刘轲这边也没动静,庆温侯当即明白刘轲压制了此事。 庆温侯满面油光的面孔阴沉了下来,“一个个都是目光短浅之辈,真是气死本侯了,如此纵容,他日岂能不反。等有朝一日林奇羽翼丰满,我看你刘轲还能如何压的住他。” 何芳华轻声劝道,“侯爷不必心急,实在不行,此事~可以让它化为乌有。” 庆温侯微微一愣,顿时目露凶光,“阿芳,关乎江山社稷之大事,切不可胆大妄为。那林奇再怎么说也是我大安臣子,他只能被称为对手而不是敌者。北辛确实该灭,但功劳~决不能是林奇的。” 何芳华脸色一变,赶忙躬身说道,“侯爷放心,奴家未经侯爷许可,绝不敢泄露丝毫的消息。” 庆温侯重重的喘息了一下,“此事不能算完,粮仓之事林奇既然没有主动与本侯联系,本侯只能退一步去找他。” “怎么,侯爷要出京?” 庆温侯白了何芳华一眼,“本侯要是出京,动静太大。但林奇在外面运作,若是本侯不提前插手,恐怕到时候为时已晚。看陛下的意思他也想打这一仗,那本侯就顺了他的意思。此事绝不可让外人得知,阿芳,你替本侯走一趟,告知林奇,他若是想促成此事,军中粮草大权必须交给本侯。不然,本侯会让他所有的准备都前功尽弃。” 庆温侯已经不再伪装,他知道唯有掌控兵马粮草的供给,才能控制住兵马的动向,导致林奇不敢有所图谋。万一林奇掌控了兵权,挥戈北上直逼京都,没有了粮草供应,军中很容易出现哗变甚至倒戈。 庆温侯为了整个刘氏皇族着想,不得不与林奇正面交锋。他却不知帝君刘轲与宠臣耿占秋,却正在打他皇室财库的主意。 第二百七十二节 公然威逼 大安齐都郡,这里是信王领地内一座不起眼的小城。如今这座小城之内,却入住了一位大人物。当然,林奇没有公开自己的身份,表面上的一切都由百里轩来主导。 百里轩在齐都郡征调了一批车马,把那些装运粮草的小马车全部更换。为了掩人耳目,林奇按照正常商队的车马规模,分五次把粮草秘密送往封门关。每隔四天,派送一批车队,而且是分走不同的路线。这样一来,即便有人关注,也不会怀疑是为了集结重兵而提前运输的军粮。 转眼间二十多天过去,林奇跟随了最后一批粮草,只带着廖仓等人一同奔赴了封门关。在外界看来,他一直在封门关养病,况且林奇还有些重要事情去安排,他必须再去一趟封门关。 路途之中,林奇不禁哀叹此世的消息传递太过闭塞。很多地方郑成都没有设立密站,林奇想知道京都那边发生了什么,传到他手里的时候往往会延迟半个多月。 看着手中传来的密报,林奇很满意耿占秋的做法。丰都城的事情在京都没有引起任何的水花,说明耿占秋把此事压制了下来。从这一点上林奇可以分析出,刘轲心中是绝对支持他出兵。不然的话,以刘轲那阴柔的个性,多多少少都会在林奇身上做点文章。 随行在车辆旁边的廖仓看到林奇心情不错,好奇的问道,“府主,粮草已经准备完毕,回京之后是否可以呈请陛下兵发北辛了?” 林奇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廖大哥,你觉得此次出兵胜算几何?” 廖仓哈哈笑道,“有府主在,胜券在握。” 林奇手指点了点廖仓,“你这可是严重的捧杀,万一失策,恐怕大安从此再无力量对抗北辛了。此战的胜负关键,还得仰仗这段时期的督训,如今唯一让我安心的只有秋水城闫吉山所部,以及封门关李占锡所部。至于其它各营,恐怕都在敷衍。” “这两部人马加起来十二万余人,有府主的神机妙算,我觉得差不多了。” “那好,到时候你廖仓为先锋,一路给我杀上玉川城。”林奇揶揄道。 廖仓豪放的笑了起来,“只要府主敢让我当先锋,我就敢杀上玉川城活捉唐川。” 两个人一路说笑,几天之后临近封门关,李占锡得到消息,早已派人在一个三岔路口等候。林奇安排了一番,把最后一批粮草交给了李占锡的人,林奇则是直奔封门关而去。 这一次来到封门关,林奇有两件大事要做,一者与扎罕德仁取得联系,摸清楚关渡驻防的详细情况。二者,就是看看他让李智准备的那批特殊物资到了没有。 林奇的马车这件刚驶入将军府,李占锡就迎了上来,“妹夫,你可算来了,怎么样,一路安好?” 林奇下了马车,看着李占锡微微笑道,“全部准备齐了,那地方务必派人严密看守,任何人不得外出,所有接近之人杀无赦。” “妹夫,你就放心吧,秘密粮仓驻防的都是我的老部下,对外宣说那里驻扎着一个行营,没有你的命令谁都不得擅自出入。” 林奇谨慎的四下看了看,发现周边警戒非常严密,这才松了口气,“走吧,进去再说,我可是劳累了一路。” 李占锡一伸手拦住了林奇,“你先别走,府里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说是专程来找你的。” “特殊的客人?”林奇一愣,“什么人?” 李占锡压低了声音,“一个女的,要不是打出了庆温侯的旗号,我非得好好审讯一番不可。你小子要想娶小,必须得到九儿的同意才行,不然我饶不了你。” 林奇苦笑的看着李占锡,不过一听对方是庆温侯派来的,林奇急忙问道,“此女可叫何芳华?” 李占锡当即指着林奇,“看看,我就猜你小子跟她不清不白,都追到这来了,今天你小子要是不说清楚,打谁的旗号也不好使。” “我说二哥,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现在哪里还有那闲工夫。实话告诉你,此女可不简,她不但是庆温侯的心腹,还曾经主掌过监天院。我这次去鞠阳洲抢粮,其背后主谋就是庆温侯。她来的正好,我倒要看看那位老侯爷到底想干什么。” 李占锡眉头一皱,“妹夫,难道庆温侯得知了此事?” “走吧,见了这位京都赫赫有名的芳姐,什么都清楚了。” “好,跟我来,我已经派人把她禁在偏院之中。” 林奇一听,苦笑着摇了摇头,“二哥,这要是在京都,我保证她敢找人砸你的闷棍。” 两人说着向里面走去,林奇没有去偏院,而是回到他入住的小院,换了身官服,这才让李占锡派人把何芳华请过来。 何芳华已经来了好几天,她也是一路马不停蹄,没想到一提及林奇,竟然被李占锡给拘禁起来。好在照顾的还算周全,不然何芳华真想动用手中的力量让李占锡吃点苦头。 林奇大大方方的端坐在正堂之上,李占锡则是威武的站在林奇旁边。别看何芳华对李占锡不满,但是在林奇面前她可不敢托大。毕竟林奇身为护国大军师,即便是庆温侯都得高看他三分。 “民女何芳华,拜见林大人。”何芳华款款施了一礼。 林奇微微一抬手,“这段日子本大人抱病在身,今日才得闻何姑娘来找我。慢待之处还请姑娘见谅,请坐!” 何芳华也没客气,看着侍者奉上茶盏,退下之后这才淡淡的笑了笑,“林大人,咱们都是老相识了,有些事情不必遮遮掩掩。奴家奉侯爷之命特来拜会林大人,也是有重要之事相告。” 林奇点了点头,“何姑娘,有话请说。” 何芳华目光看向了李占锡,“占锡将军,你把我拘禁在将军府,本姑娘可以不与你计较,但有些话我想与林大人单独一叙,还望占锡将军能回避一下。” 这么多年李占锡很少入京,他可不在乎什么碧霄阁芳姐,“这里是我的将军府,你居然让本将军回避?怎么,你们这是要叙旧呢,还是庆温侯给你做了媒。” 何芳华气的直接给了个白眼,林奇赶紧说道,“二哥,你先忙去吧,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李占锡眼睛一瞪,“我乃封门关镇守大将军,什么事还需要瞒着我?” 何芳华冷笑一声,“关乎国运军机大事,你的级别还不够。” “你~!”李占锡刚要发怒,林奇当即打断道,“好了,确实关乎国运大事,占锡将军,请回避!” 林奇这可是以军师大人的口吻发话,李占锡虽然看这个女子不顺眼,但也只能愤愤的走了出去。 林奇向门外喊道,“廖仓,任何人不得接近,违令者~斩!” 廖仓在门外答应一声,何芳华赞叹的点了点头,“不愧是我大安护国大军师,认真起来六亲不认,奴家佩服。” 林奇淡淡的问道,“你我之间也不必叙旧了,说吧,侯爷派你千里迢迢的赶来,到底所为何事?” 何芳华温柔的一笑,“林大人好手段,身为大安军中执牛耳者,居然要扮做盗匪抢劫自家的粮仓,这可出乎了侯爷的预料。” 林奇也不再遮掩,直接问道,“何姑娘,我林奇自认从未得罪过庆温侯,但不知为何开始针对我?京都呼延铎之事,恐怕也是庆温侯一手策划的吧?” 何芳华没有否认,平静的说道,“侯爷深谋远虑,在下不敢妄测,但有一事侯爷已经洞察了林大人所想。” “哦?但不知侯爷洞察了在下哪一点?” “兵发北辛!”华芳华说完,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林奇。 林奇冷笑道,“如此机密大事,恐怕不是洞察,而是有人告知吧。其实以庆温侯的地位,此事他应该可以知道一二,但身为皇宗尊长,却不应该插手此事,更不应该动用力量阻止发兵前的秘密筹备。难道,庆温侯不愿意看到我大安战胜北辛的那一天?” 何芳华见多识广,没有被林奇的质问所吓到,依然淡定的说道,“林大人此言差矣,侯爷身为大安皇室尊长,当然不会做出有悖大安之事。不过,林大人也是智者,小女子提醒林大人一句,别忘了皇室最忌惮的就是功高震主之臣。以林大人目前的尊位,再建奇功的话,恐怕当今陛下也无可提升了。侯爷所做的一切不是阻止,而是忌惮,所以,才派我来封门关。” 林奇默默的点了点头,“何姑娘快人快语,算是解了林某心中疑惑。但不知,侯爷想如何让我消除他的忌惮?” “林大人不愧是当世俊杰,有魄力,那奴家可就直说了。” “请吧,愿闻其详。”林奇向后一靠,他也想知道庆温侯要打出哪张牌。 何芳华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侯爷的意思~是想协助林大人建立奇功,为了能让林大人专心致志对抗唐川,所以侯爷想替林大人掌管所有兵马粮草的供给。但不知林大人,能否信得过侯爷?” 林奇一听,总算明白了庆温侯的意图,闹了半天,原来是想控制军中后勤补给。 林奇当即冷笑道,“何姑娘,军中之事,侯爷不应该插手为好。再者说,大战一起,后备补需最为重要,军中原本有此体系,不可能让外人来掌控。” “这些无需林大人担心,侯爷所指派的人员,绝不会耽搁大战之需。” 林奇依然摇了摇头,“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也没权利答应。若是侯爷真想这么做的话,可以去请示陛下,无需来找我。” “林大人此言差矣,当下谁不知林大人主控天下兵马,连兵部都退避三舍。此事就算陛下同意,没有林大人的手令,恐怕侯爷的人也指挥不动那些押运兵营。所以,此事还得林大人首肯才行。” 林奇冷笑道,“那我要是不答应呢?” 何芳华嫣然一笑,“林大人,我劝你还是答应下来为好,不然,你出不了兵。” 林奇目光一冷,“怎么,难道侯爷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泄密给北辛?他要敢这么做,不管他的尊位有多高,我林奇发誓要把他打落凡尘。” 何芳华也冷冷的一笑,“侯爷想阻止阁下出兵,何须向敌者泄密?我劝你好好想想,不然~错过这个机会可就没有下次了。” 听着何芳华威胁的话语,林奇感到一阵发寒,他知道庆温侯要想阻止兵发北辛,确实能做得到。但把后勤补给的生命线交给军方之外的人,更是兵法大忌。甚至说,一旦调度不当,会导致整个战局的失败。 林奇没有答应,也没有马上拒绝,他需要冷静的考虑一下,看看怎么解决这个棘手的难题。 第二百七十三节 巴郎的提醒 大安封门关,与往常一样人来人往,两国的商客络绎不绝。北辛的谍者也盯着封门关的一举一动,一旦兵源有所增加,他们会立即告知北辛关渡做好应急准备。对于这样的谍者双方都心知肚明,和平期间彼此也都有这个需要,所以边关城池一般情况之下很少搜捕谍者。可是一旦有谍者被抓,那足以引起对方的重视。 林奇在封门关巡查之时偶得‘风寒’之事,也引起了唐川的关注。但是封门关没有增加任何兵马一切如常,唐川认为是林奇在京都遭到了帝君与皇室的打压,故意出来躲避清闲,并没有引起他的真正重视。毕竟双方大战才过去不到一年,唐川不认为大安懦弱的兵马有能力来挑战北辛。 林奇悄悄离开封门关的行踪北辛并未得知,回来之后,林奇也‘病体’初愈,开始准备着回归的行程。 将军府内,李占锡与林奇对饮着,林奇轻声问道,“送走了?” “走了,那女子眉目轻佻,我劝你以后离她远一点。” 林奇忍不住笑道,“我巴不得一辈子不与她见面,这女子可不好惹,难怪庆温侯这么重视她,能逼着我林奇低头的可没几个。” 李占锡皱了皱眉头,林奇已经告知他详情,但李占锡觉得非常危险,“妹夫,这庆温侯插手军务已经违背了皇室铁律,完全可以禀报陛下让他来拒绝。你答应了此事,就得把那几个人安排到押运粮草的重任上,到时候一旦延误,你可知对于作战大军有多严重?” 林奇不屑的说道,“答应是一回事,但大战一起,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我若是不答应,皇宗那边绝不会同意出兵。如今有了庆温侯的承若,出兵之事基本可以无忧了。再者说统帅不是我,而是你们家老爷子,这也是皇族对我林奇最大的防范。二哥,我手中真正能用的兵马并不多,到时候你们封门关这些人我得全部带走。” 李占锡知道林奇的难处,别看征讨北辛的大战主要依靠的还是林奇,但不管是皇族还是当今陛下,对他并不信任。甚至说,连兵马大权都不敢交给林奇。虽然父亲李智会按照林奇的计划行事,但毕竟没有调度兵马的权利,导致林奇将在整个战役之中处处被别人掣肘。甚至说,如今几大精锐的主将,如方宏祁山海等人,以及诚王体系都会防着林奇,李占锡非常担心此战会因为内部紊乱而导致败局。 “妹夫,这一战关乎着整个大安的危亡,你到底有几成胜算?” 林奇想了想,“这可不好说,但我能保证的是,哪怕最坏的结果也会让北辛一蹶不振,至少二十年内不敢再犯我大安。” 李占锡点了点头,“这就好,至少我们李家不会因为此战而名誉扫地。我爹是统帅,功劳是他的,罪责同样也需要承担。” 林奇笑道,“放心吧,功劳是岳父大人的,他年事已高,而且又是刘轲的亲外公,没人会忌惮岳丈功高震主。一旦出现责任,不用岳丈推卸,刘轲自会扣到我的头上。对了,岳父大人送来的那批物资你千万要放好。回头我给你开一个单子,按照配比装配,千万不能有失。” 李占锡有些怪异的看着林奇,“妹夫,你让我爹弄的那些瓶瓶罐罐,不会是又想用火攻吧?其实这些东西都是旁门左道,真正的战斗还是要靠强将精兵。” “二哥,你莫要小看了那些东西,装配好了之后,它们就会被称之为雷。所以千万要谨慎,务必派专人重兵把守,不得沾染任何火烛。不然,你这封门关可倒霉了。以后攻城掠地,我还得仰仗它们呢。” “你小子一肚子鬼点子,真要是这么厉害,为何不命兵部装备司衙大肆制造。” 林奇叹息了一声,“这个世界还是清静点为好,冷兵器时代也有它的好处,真要是发展的太快,这个世界死不起这么多人。此世的焰火,还是让它成为喜庆的绚丽之光吧。” 林奇心说好在这个世界的火药发展的缓慢,土办法制造的火药的威力不大,不然一旦提高威力运用到军事上,整个大陆的人口会骤然降低。或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科技的提升也是制约人口大爆发的最佳利器。 从封门关‘驻留’了近三个月的林奇,终于启程开始回返。临走之前林奇秘密会见了扎罕德仁,他们这些人已经在关渡之内站稳了脚跟,并且把兵力部署摸的很详细。林奇命哲扎罕德仁耐心的等待,切不可为了获得情报而遭人怀疑。 安排完一切,林奇一行浩浩荡荡离开了封门关。他没有再去南部大营巡查,毕竟南部大营兵力分布在南部七州各个行营之中,即便是开启战事,林奇也不打算动用这支兵马。有西山大营、阳城大营、以及秋水城驻军和封门关兵力,已经足够碾压北辛的兵力了。 大安京都,林奇错过了刘轲的庆典,失去了督察院大都督这个身份和权利,朝臣们仿佛忘记了这位大安功臣。如今各个都府已经开始实施新政,虽说进展缓慢,但毕竟是迈出了这一步。顺德帝君刘轲心中欣慰,他的皇图霸业才刚刚开始,可以说大安建国到现在,他手中的权利高于以往任何一位帝君。新政的推行,更加削弱了世家对地方都府的控制,真要是林奇能够一举击败北辛,他刘轲将成为大安有史以来最为辉煌的帝君。 皇宗之内,叶十三渐渐的很少回归尘院了。在芊芊浓浓的爱意之中,十三从未享受过如此安静快乐的日子。但这种平静的生活,却让芊芊内心越发感到不安。她知道林奇肯定在酝酿着某些事情,可是十三嘴严的很,芊芊几次暗中套话,都没有套出什么实际性的东西。但是叶十三每次从归尘院回来,芊芊可以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得出十三也在期待着什么。 这一日,芊芊外出去了西市坊。十三正单独练着剑,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小院敞开的大门之外。 “十三,你的枪法犀利,怎么又开始练起剑了?”随着话音,巴郎迈步走了进来。 看到巴郎来访,叶十三收起了剑式,开心的迎了上去,“巴郎师父,您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 巴郎举起手中提着的从街市中买来的热腾腾的兽肉,“今日有空,过来找你喝两杯。刚才你的剑式有些怪异,从什么地方学的?” 叶十三憨厚的一笑,“我把枪法融合到了剑式之中,那柄枪太过扎眼,况且在皇宗与宫中都不能带着它,还是带着短剑方便。” 巴郎听着眼神一亮,“来来来,过几招我看看,好久没跟你小子过招了,不知道如今还能不能打得过你。” “巴郎师父说笑了,少爷说过,我这只是外力的运作,即便把击杀技巧修炼到极限,随着年老体衰也会渐渐失去威力。您可不一样,内外兼修越老越沉稳。” 巴郎诧异的说道,“真不知林奇那小子到底懂得多少东西,武学之道他也如此精通。你说的不错,就像武奴营出来的人,一个个杀伐犀利,但过了壮年之后他们就失去了往日的威力。所以说,不管是皇室还是朝堂,并不惧怕武奴营的壮大。当然,这也有例外,你小子和柳撼就是个特例。” 叶十三笑道,“还有金面龙首。” “不,他可不是出自武奴营,金面龙首也是内外兼修,我甚至怀疑武奴营的修炼方法,就是来自他那一派外力的魔修。” 巴郎说着,抽出了他的宽剑,身为武者巴郎也难得遇到合适的对练,特别是刚才看到十三怪异的剑式,巴郎很想与之较量一番。 两人对面而立,叶十三没有客气,身为晚辈率先出了手。双方一交手,巴郎顿时觉得震惊不已。两人来来回回较量了七十多招,巴郎的宽剑才驾到了十三的脖子上。 叶十三剑尖朝下抱了抱拳,“巴郎师父,还是您技高一筹。” 巴郎却严肃的摇了摇头,“不,你小子没有败,而是收敛了你那舍生取义的气势。若是敌者,我现在未必能赢得了你,即便侥幸击杀,恐怕也得伤在你的剑下。十三,你小子是个练武的奇才,如果大安再次举办尚武榜的话,恐怕我与鬼手都得排你之后。” 叶十三笑了笑,“少爷说过,三十岁之前是我正当年,过了之后渐渐衰退。巴郎师父,如果~以后我不在大安京都了,不知何时才能再跟您交手了。” 巴郎心中一动,耳朵仔细听了听,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林奇已经做好了决定?” 叶十三没有隐瞒,他对巴郎的信任与林奇一样,“恐怕少爷回来之后,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要离开了。” 巴郎吃惊的看着十三,但他没有追问什么,身为武者巴郎也想早点离开这种地方,只不过巴郎信守承诺,既然答应了刘轲,他就要干到期满为止。 “十三,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为师相信这小小的皇城困不住你。不过~小心鬼手,他未必肯让你离开。如今影卫的势力日益壮大,明面上陛下最宠信的是耿占秋,其实很多事情,陛下已经交给了鬼手在做。你接手皇宗之后,可曾发现这里少了不少人?” 叶十三点了点头,“不错,镇守皇宗的侍卫统领都被更换,而且原本的侍卫也更换了近三成人手。” 巴郎轻叹道,“鬼手与我不一样,我巴郎不恋权势也没有培养自己人。鬼手不同,当初他是延庆侯的底子,老侯爷一走,鬼手并未投靠庆温侯,而是选择效忠了当今陛下。回头告知林奇警惕此人,鬼手已经把他的人安插在军中,一定让林奇严密提防。” 叶十三感激的抱了抱拳,他知道巴郎很少过问职责之外的事情,既然巴郎这么郑重的提醒,足以说明巴郎已经掌握了真实消息。看来,陛下那边一直在秘密安排,陛下刘轲并不想让林奇成为断了线的风筝。 就在二人在皇宗之内把酒言欢之际,身在西市坊的陌芊,主动联系了皮货商谢安贵。很久没有与北辛唐川取得了联系,陌芊此次主动来找谢安贵,就是想通过北辛在大安境内的谍网来收集几个重要的消息,以此来验证她心中的想法。 第二百七十四节 环环相扣 陌芊嫁给十三这么久,虽然叶十三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说,但在陌芊温柔的攻势之下,还是让她探听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况且陌芊经常与一些贵人在一起闲聊,这些八卦女人更容易把一些机密事情泄露出来。 谢安贵恭敬的看着陌芊,最初他接掌京都谍网之时还有些看不起被赶出归尘院的陌芊,但是现在谢安贵深知此女的厉害之处。如今的陌芊不但在京都达官贵人之中占据了高位,更是深得唐川的重视。可以说陌芊只需一句话,不管是动用大安官方还是北辛的力量,都能让谢安贵死无葬身之地。 陌芊一双美目冰冷的盯着谢安贵,“谢掌柜,当初我本想让柳撼杀了你,如果不是念在大安京都实在是没人,才留你一条狗命。这一次你要是把差事办不好,我陌芊保证不管是大安还是北辛,都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谢安贵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叶夫人饶命,当初冒犯之处还望夫人大人大量,不管夫人有什么吩咐,谢安贵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陌芊冷笑一声,“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让自己活下来了。我问你,大安境内的谍者,你们可有互通的联系方式?” 谢安贵心中一颤,这可是谍者的最高机密,身为京都的谍者老大,他当然与其它各个密站有着互通联系。但是不经请示就泄露的话,按照谍者铁律也是死罪。 谢安贵胆怯的说道,“夫人,小的确实知道联络的方法,但夫人要是索要的话,恐怕小的还需请示一下孟托大人。不然~。” 陌芊打断道,“孟托那个蠢材,要不是仗着跟随唐帅多年,恐怕上次的失策早已被杀头了。你放心,我不是让你把其它密站交个我,只是让你打探几个消息而已。” 谢安贵一听,暗暗松了口气,“夫人请说。” 陌芊想了想,说道,“你记一下,第一,务必查清楚秋水城信王府,可曾收到一批粮食。第二,马上调查是谁给丰都城行营下的指令。第三,密查虚郡城防守备将军栾平义,查明此人最近是否往秋水城或者封门关秘密运送过什么物品。” 陌芊从户部某位大员夫人口中得知了丰都城粮仓被劫的消息,她甚至通过手段打探到了详细情况。虽然此事被压制下来,但陌芊敏锐的觉察到此事必是林奇所为。她知道林奇离不开廖仓等人的守护,真要是廖仓给行营下达的指令,那说明林奇必在丰都城。 如此荒唐之事,陌芊绝不相信林奇只是为了换取钱财,精明的陌芊仿佛抓住了某些线索,但她又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毕竟此事非同小可,一旦判断失误也会给北辛带来惊慌和损失。所以陌芊让谢安贵密查这三件事,一旦对上了号,这对北辛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必须提早做好准备。而虚郡栾平义那边,陌芊早就知道他是林奇财源来路之一,若是林奇确实在秘密转移财富,也验证了叶十三偶然泄露的一些消息。陌芊估计,林奇这是要借势带着众人乘风而去,但她可不愿意跟随林奇隐姓埋名。且不说陌芊北辛的身份,即便是现在她也不愿意失去眼前的一切,所以陌芊三思之后决定阻止林奇的大计。 谢安贵想了想,为难的说道,“叶夫人,前两件事好办,但虚郡那边可没有咱们的密站,恐怕~。” 没等谢安贵说完,陌芊微怒道,“没有密站就责令距离最近的密站派人前往,你身为大安京都的谍首,应该有这个权利。本夫人给你十五日的期限,若是查不清楚这几件事,你可以滚回北辛接受惩处了。” 谢安贵浑身一颤,赶忙叩首说道,“夫人放心,十五日之内必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陌芊冷漠的点了点头,这才起身离开了谢安贵的皮货商号。陌芊没有返回皇宗,而是直接去了归尘院。这段日子她也没怎么去见九儿,如今林奇快要回来了,陌芊总得表现一番。 皇宫之中,刘轲也在关注着林奇的行程。他知道林奇归来之后,恐怕就要把出兵之事提上议程。刘轲也在期待着那一刻,但是他更担心会遭到皇宗与众臣的反对。 刘轲把耿占秋召到了宫中,如今的耿占秋渐渐在朝臣之中树立起了威望,毕竟他是外来之臣,属于无根之木,要想接掌相国潘准的大位,刘轲也需要他在群臣之中建立起人脉。 “占秋,林奇很快就要回京,朝臣之中可有什么议论?” “回陛下,自从林奇被罢免了督察院大都督一职,在朝臣之中就失去了威胁。现如今,群臣迎合的可是贤王殿下,在他们心里归尘院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环。” 刘轲一怔,不禁笑道,“难怪刘秉现在走路的样子都像一只发了情的锦鸡,看来是收到了不少的好处。” 耿占秋苦笑道,“陛下,这个微臣可不知道,不敢妄言。” 刘轲指了指耿占秋,“爱卿现在是越来越圆滑了,这样也好,你不适合做个孤臣,圆滑一些更能替朕听到不同的声音。” 说到这,刘轲话锋一转,“占秋,林奇马上就要回京了,他在外面做的那些安排不可能隐瞒太久。关于出兵之事,你觉得朝臣之中谁会反对?” 耿占秋心中早有答案,但依然洋装想了想,躬身说道,“陛下,微臣觉得兵部杨大人恐怕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礼部与工部两位大人,也会随同附议。甚至说,吏部孙大人也在其中。至于其他同僚,恐怕有七成会站在他们一边,甚至臣的户部也会有人反对。” 刘轲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大战一起,钱粮如水,他们的担心也是正常所想。但是相国潘准,你觉得如何?” 耿占秋看了刘轲一眼,躬身说道,“陛下,潘大人为百官之首,但臣觉得他不会反对。” “哦?为什么?” “潘大人即是百官之首,更是陛下最忠诚信任的朝臣。身为三朝元老,潘大人必然领会陛下的圣意,就算他也有反对之意,恐怕也不会说出来。” 刘轲冷笑道,“潘相国可是个老狐狸,他不反对,但也未必支持。潘准嘴上不说,但在战事拨款上,他会给朕出难题。” 耿占秋苦着脸说道,“陛下,恐怕微臣也得给您出难题了。户部有多少家底陛下清楚的很,就算微臣能供得起粮草却也拿不出战事军饷。所以微臣以为最大的障碍不是朝臣,而是~。” 一提及战争费用,这也是刘轲最头疼的地方。这些日子耿占秋密查皇家银库,但庆温侯把守的非常严密,户部的调查官员根本就无从插手。若是刘轲直接下达圣令,彻查皇家银库那可是要经过皇宗表决才能通过。毕竟皇家财库关乎皇室每一位皇室成员的开销,即便是当朝帝君也没有权利动用。 看到刘轲一筹莫展,耿占秋接着说道,“陛下,微臣倒有个主意。如今庆温侯年事已高,皇宗也在甄选财库接替之人,目前能接掌此任的,恐怕唯有贤王殿下。况且贤王殿下与侯爷一直交往不错,这件事~。” 刘轲一怔,“你的意思是~让刘秉出面找小叔祖要银两?” 耿占秋赶紧说道,“不不,此事陛下还应该压在林奇身上。既然林奇要兵发北辛,微臣觉得他必然有了对应之策。林奇可不是鲁莽之辈,他应该明白户部根本拿不出这些银两。更何况,以贤王殿下与林奇的交情,林奇请他帮忙,着可比陛下开尊口更为合适。” 刘轲眼神一亮,略一沉思,赞叹道,“占秋,你不愧是有着谋士之才,那这件事~你就代朕转达给林奇吧。” 耿占秋一愣,顿时懊恼的后悔不已。早知如此,他何必要提出来,耿占秋可不想去当这个恶人。这件事说出来容易,但战争费用可不是个小数,这相当于让林奇去自筹银两,恐怕说出来林奇就得跟他急眼。但君无戏言,耿占秋可不敢抗旨不尊。 耿占秋带着无奈离开了御书房,他这边一走,鬼手杨九如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杨九如已经来了多时,他只是不想在朝臣面前过多的露面,所以等着耿占秋离开之后才现身。 刘轲看了鬼手一眼,“归尘院那边的情况如何?” “陛下放心,一切都在臣的掌控之中。目前李九儿与叶十三等人都很安稳,没有什么异常的迹象。” 刘轲阴沉的点了点头,“朕对林奇非常了解,自朕在北辛第一次见到他之时,林奇的眼神之中就没有对皇家的敬意,反而是以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朕。如今朕贵为大安至尊,但依然从他眼神之中看不到对朕的敬畏。林奇极力劝说朕北伐唐川,必有他的用意。此人虽说乖张不羁难以驯服,却是一个千载难寻的大才。即便朕驯服不了他,也绝不能让他为别人所用,把林奇留在朕的身边最安心。林奇此人不恋钱财不好女色,但致命的缺陷就是义气和亲情,只要把归尘院这些人和叶十三留在京都,林奇绝对会再回到朕的身边。” “陛下,归尘院那帮人倒是好办,但叶十三此人,想留下他确实有些棘手。” 刘轲眉头一皱,“怎么,连你也畏惧叶十三?” 鬼手不屑的一笑,“那道不是,只不过京都还有一人,恐怕到时候会~助他一臂之力。” 刘轲眼神一挑,“你是说巴郎?难道他敢谋逆?” 鬼手微微一拱手,“陛下不必担心,臣与巴郎交往二三十年,巴郎是信守承诺之人。当年他答应了先帝,如今又对陛下起过忠誓,巴郎绝不会对陛下不利。但他与十三有着传授之恩,若是臣阻止叶十三之时,恐怕巴郎会出手。” 刘轲眉头紧锁,巴郎身为御前侍卫大统领,刘轲确实对他非常信任。毕竟刘轲知道当年巴郎是为了他的母亲才屈居宫中侍卫之职,刘轲也是利用了巴郎对母亲的眷恋才留住了他。 “鬼手,其实叶十三也有软肋,只要留住了陌芊那女子,叶十三就不会离开京都。” “陛下,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臣才不担心叶十三会独自逃离京都。但是他二人要想出京,除非陛下有旨,否则也唯有微臣能够阻拦。所以~微臣担心巴郎会助他二人一臂之力。” 刘轲点了点头,“是啊,没有朕的旨意,京都之内的兵马没人敢拦截叶十三。但是这巴郎~?” 刘轲也有些难办,毕竟巴郎安分守己忠诚不二,刘轲更不能给他私下密旨不许帮助叶十三。 鬼手杨九如上前一步说道,“陛下,微臣倒有一计,可让巴郎代君王随军出征,既给了巴郎一个冠冕堂皇的责任,又能让他远离京都为陛下征伐。至于宫中的安全陛下尽管放心,如今的影卫已经今非昔比,二十四人御联阵法即便是展威到此,也只能败走京都。只要巴郎不出手相助叶十三,臣担保他离不开京城半步。” 刘轲不禁一愣,仔细琢磨了一番,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好主意。甚至说,到时候刘轲会给巴郎下一道密旨,让他‘保护’好军师林奇,一旦林奇不归,这对巴郎来说也是抗命之罪。刘轲知道林奇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绝不会看着巴郎因为他而遭到惩处。 君臣二人正琢磨着林奇,而此时的林奇,却在为出兵最关键的一步,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策。只有解决了这一步,林奇知道出兵之事才能水到渠成。 第二百七十五节 另谋财路 大安京都,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的林奇,终于回归。与当初离京之时的浩浩荡荡相比,如今林奇只带着廖仓等随行轻车从简进了城门。走的时候有贤王仪仗以及沈剑锋等人,而且那时候林奇还身兼督察院大都督一职。如此‘寒酸’的护国大军师,更像是犯错发配后回京述职的罪臣。 不过林奇一到归尘院,平静已久的归尘院立马热闹起来。十三和九儿等人早已等候多时,要不是林奇不让他们迎接,恐怕早已带人出城相迎了。 看着久别的夫人,林奇高兴的展开手臂一把抱在了怀中。九儿羞的满面通红,郑成与卢继文等人也尴尬的赶紧转过身。林奇可以不在乎,但是他们却要恪守礼数,不过大家心中却在替九儿感到高兴。 林奇与九儿说了两句话,目光看向日渐成熟的十三,兄弟二人紧紧的拥抱了一下。 林奇敲打着十三结实的肩膀,“臭小子,表现的不错,确实可以独当一面了。” “少爷,一路上没受苦吧。”十三开心的看着林奇,即是激动又有些拘谨。 林奇开心的笑了笑,“我堂堂的大军师要是受苦,那其他兄弟还怎么活。芊芊呢,她怎么没来?” 十三傻傻的笑道,“芊芊有些不舒服,我没让她跟过来。” 九儿接口说道,“夫君,芊芊有了身孕,这两天反应的厉害,我让她多休息一下,别动了胎气。” 林奇面色一喜,“臭小子,这是快当爹了,怪不得笑起来带着一股傻气。” 在众人的哄笑之中,郑成与卢继文也过来问候一番。林奇问了问最近京都的情况,几个人正说着,沈剑锋褚斌以及毕宁等人纷纷到来。 林奇欣慰的看着沈剑锋等人,“你们的消息倒是灵通,我这前脚刚进府你们后脚就到了。九儿,你们去准备几道上好的佳肴,今日咱们痛饮几杯。” 九儿知道林奇这是有话要跟他们说,很知趣的带着郑成等人退了下去。众人一走,沈剑锋忍不住问道,“军师大人,一路可好?” 林奇点了点头,“都安排妥当了,沈将军你也准备准备,恐怕很快就要先行一步离开京都。” 沈剑锋一听,高兴的抱了抱拳,“只要军师大人一声令下,沈某随时都能走。” 褚斌也跟着说道,“大人,这次我可不再留守,您去哪里我都得跟着。” 林奇爽朗的笑道,“放心吧,跑不了你褚大将军。” 林奇说着看向了毕宁,“怎么样,琅安可来到了京都?” 毕宁微微一躬身,“军师大人,户部把此事压住了,但耿大人说~不降罪不足以震慑户部各地司衙。” “他准备如何处置?” 毕宁摇了摇头,“还在戴罪等候。” 林奇不屑的一笑,“放心吧,占秋是个明白人,不过琅安这一次也算是立下了一功,回头我会给耿占秋打个招呼。丰都那边只是先期的筹备,其它各地粮仓可有保证?” 真是说谁谁到,没等毕宁回答,就看到归尘院大管家卢继文再次走了进来,“府主,户部耿大人到。” 毕宁一怔,耿占秋可是他的直属上司,毕宁赶紧说道,“军师大人,要不~我回避一下?” 林奇淡淡一笑,“回不回避到无妨,不过耿占秋肯定是有些私密话要与我说。这样吧,你们哥几个先去藏书阁一叙,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沈剑锋与褚斌知道耿占秋一来,恐怕是带着上面的密旨而来,众人纷纷退下,只留下了叶十三留在林奇身边。 不大一会儿,耿占秋在卢继文的引领之下来到大堂,二人客套了一番分宾主就坐。 林奇亲手给耿占秋倒了杯茶水,“占秋兄,这段时间我不在京都,没有你的从中周旋,归尘院也不会这么安稳。最重要的是,丰都城那边的你处理的非常果断,与公与私我都要感激你。” 耿占秋苦笑道,“可真有你的,堂堂的大军师居然去当悍匪。不过,琅安难辞其咎,我可以不处置他,但他已经不合适再留在户部了。” 林奇点了点头,“没问题,回头我来安排。你这么快就来找我,不会是陛下有什么旨意吧?” 耿占秋瞄了默不作声的十三一眼,轻声说道,“林大人,你这次回来之后,想必那件事要提上日程了吧?” “不错,我打算明日就向陛下提出此事。” 耿占秋眉头一皱,“陛下说了,恐怕得有不少朝臣反对。毕竟战事一起,钱粮物耗费巨大,如果没有相应的安排~恐怕陛下也很为难。” 林奇盯着耿占秋,“钱粮都归你这位户部大人统管,那咱就一样一样的说,先说粮草这块,耿大人应该没问题吧?” 耿占秋顿时甩了个白眼,“毕宁此刻就在你府中,他是户部统筹粮仓的大管事,他对你的话比我这个顶头上司都服从,你居然还好意思问我?” “我擦,你现在连我归尘院都在监视?信不信我这就让十三把你那些望楼都给挑了。” 耿占秋苦着脸说道,“职责所在,职责所在啊林大人,望楼不光是监视,其实也是在保护归尘院。” “算了,本大人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粮草这一块,应该没问题吧。” 耿占秋点了点头,“短期内还能供给,但长久的话~。” “不用长久,粮草这一块只要战事之初能供给就行。只要杀入北辛,那只能是以战养战了。没有了粮草之忧,那再来说说银两吧。” 耿占秋急忙说道,“银两我可拿不出,户部银库根本就是个空架子。所以,银两这一块你要解决不掉,陛下也很为难。” “你能拿出多少?” 耿占秋皱了皱眉头,“林大人,就算你逼我也没用,户部真的没钱。不信的话,明日一早我让人把户部账簿都搬过来,您自己慢慢看。” 林奇面色一寒,再次问道,“你能拿出多少?举国之战你堂堂户部总不能一点也不出吧。难不成,真让我带着兵马当土匪去。” 耿占秋想了想,为难的说道,“就算我能拿出三五十万银两,对于这样规模的大战来说也无济于事。林大人,您最好还是想想其他的办法,比如~皇室财库?” 耿占秋故意提醒着林奇,那意思让他打庆温侯的主意。林奇却微微有些出神,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林奇眼神一亮,看着耿占秋说道。 “好,五十万就五十万两,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耿占秋吃惊的张着大嘴,“我~我可没答应给你五十万两~。” “少废话,五十万两你一文都不能少。至于剩下的,想必那位大财主也要到了。” “什么大财主要到了?你是说庆温侯要来你府?” 林奇邪魅的一笑,“我说的财主可不是庆温侯,而是~咱们的贤王殿下。” “贤王?”耿占秋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不错,跟我想到一起去了。贤王殿下身属皇室,况且与庆温侯的交情不一般,让他出面劝说,想必侯爷能拿出这些钱财。” 林奇一撇嘴,“你可拉倒吧,温侯把钱看的比命都重要,想动他的皇室财库,咱们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一听这话,耿占秋更是疑惑和不解,“林奇,你不打皇室财库的主意,上哪去筹集战事的银饷?你就是把贤王那金锏给卖了,他也拿不出这笔银子。我可提醒你,银两解决不掉的话,别说朝臣不会答应,陛下也不会出兵。” “废话,没有军饷,别说是陛下,我林奇也不会去打这一战。” 耿占秋彻底被他说蒙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林奇要从哪里筹集这么大一笔巨资。但是看着林奇笃定的样子,耿占秋也被激起了好奇心。 果不其然,贤王刘秉得知林奇回到了归尘院,拎着金锏就跑了过来。大堂之内已经摆好了酒席,众人正在说笑着等待着贤王刘秉。 所有人都起身与贤王见礼,刘秉摆了摆手,“这又不是朝堂,都无需客套。林奇,你小子来到之后也不派人去告知一声,本王要是不来,看样子这里面就没我的席位了?” 林奇指了指身边最上首位置,“看到了吗,都给你留好了。这天下谁不知您贤王殿下是我的至交好友,难道还用我去请吗。” 十三也跟着说道,“贤王殿下,少爷说了,你不来谁也不许动筷,就等您了。” 刘秉撇了撇嘴,“这还差不多,吆喝,耿大人也在?你不去陪着陛下审阅奏折,跑这来干啥。” 听着刘秉嘲讽的语气,耿占秋苦笑着拱了拱手,“贤王殿下,您就别挖苦下官了,我也是林大人的至交好友,当然要来给他接风。” 林奇笑着把刘秉拉到了身边座位之上,“怎么几日不见,脾气到见长了。赶紧坐吧,菜都快凉了。” 刘秉心说耿占秋这小子可是陛下的耳目,有他在场,大家说话都得小心点。但是主家都不说什么,刘秉也不便赶耿占秋离开。 林奇的回归,众人心中高兴,也没被这段小插曲扫了兴致。酒杯一举,气氛顿时热闹起来。耿占秋很想知道林奇筹集银两之事,但是林奇仿佛忘记了这个茬,推杯换盏忙个不停。原本要喝到半夜,没想到林奇你来我去很快就醉的不省人事。无奈之下,众人只能结束了酒局。 耿占秋等人纷纷告辞,只剩下了另外一个醉鬼刘秉还未离开。众人一走,原本还醉的话都说不清的刘秉坐直了身躯。 刘秉踢了踢林奇,“行了,别装了,剩下的都是自己人了。” 林奇眯着眼看了看郑成,郑成点头道,“都走了,十三也要赶回皇宗,刚才让我给您说一声。” 林奇揉了揉脸,呼出一口酒气,“芊芊有了身孕,是该回去照顾一下。” 刘秉不耐烦的问道,“你小子刚才暗示我装醉,有什么事赶紧说。” 林奇身躯一探,在刘秉耳边悄悄说了起来。刘秉听着听着,眼睛争的越来越大。 “林奇,你疯了,这种事,你可知要得罪多少人?” “我知道,但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何芳华去封门关找过我,她说庆温侯提出了两个条件,为了赢得皇宗的支持,我只能答应她。既然答应了庆温侯不打皇室财库的主意,那也只能这样办了。” “要去你去,这种得罪人的买卖我可不干。” “我现在只是大军师,而你贤王殿下可是身兼督察院大都督,惩治贪腐这是你的职责,陛下高兴还来不及呢。” 刘秉端起了酒杯,“我他妈真想把这杯酒砸在你的脸上,老子被你整的快成孤家寡人了。这是捅出去,小叔祖可要真的跟我断了交情了。” 林奇带着三分醉意看着刘秉,他知道刘秉为了大局着想,会把此事告知帝君刘轲。林奇所要筹集的军饷,就是把虚郡那个大财源给捅出来。而且林奇早已做好了准备,提前密令栾平义把今年准备分赃的黑金找借口全部扣押,等待督察院的查封。 第二百七十六节 一石激起千层浪 林奇的回归,京都之内可有不少人都在关注着他。刚回京就在府里大宴同僚,这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那可是有结党营私之嫌。可是没人敢参奏林奇,甚至早朝之上都没人提及这位护国大军师。 相国潘准按例在早朝上禀报着天下各州郡的政务,若是有州郡加急重要之事,潘准则是在朝殿中直接上奏。若没有紧急要务,一般情况都是潘准批阅之后由帝君总阅。等潘准说完,按照以往的朝制除非有重要大事,否则即可退朝。 帝君刘轲看了看众人,“诸位爱卿,还有何事要奏?” 停顿了几息,刘轲看到无人上奏,给侯德贵递了个眼神,侯德贵刚要喊‘退朝’,就看到睡眼朦胧的贤王刘秉高喊了一声。 “陛下,臣有奏。” 刘轲一愣,众朝臣也纷纷看向了贤王刘秉。如今贤王刘秉可是身兼督察院大都督一职,他要有奏可没什么好事。 刘轲笑道,“贤王,你可是难得在朝殿上有奏,那就说说吧。” 贤王刘秉怀抱着金锏,对着刘轲微微躬身,“陛下,臣的督察院近日查出了我大安一处巨大的漏洞。此漏洞之巨大,简直是骇人听闻。” 众朝臣都听糊涂了,心说贤王刘秉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到底说的什么?帝君刘轲也疑惑的问道,“贤王,你说的是~什么漏洞?” 刘秉从怀中掏出一道折子,这上面都是虚郡每年上缴的税赋以及创造出的真实财富。这可是栾平义呈送给林奇的密报,而且上面只是今年的沙金与黑燃的创收。当刘秉公然的念出来之后,刘轲不禁吃惊的站了起来。 耿占秋心猛然一愣,顿时明白了林奇的军饷出自何处。众朝臣无不震惊,但有个别的朝臣,却是吓得不知所措。兵部尚书杨继洲更是面色苍白,他知道这层窗户纸一旦捅破,京都之内可就要掀起滔天巨浪。沾染虚郡之局的可不止是他,庆温侯李智以及赵德章都有份额。这要是追责的话,甚至连林奇都跑不掉。 帝君刘轲咬了咬牙,这么庞大的巨额财富,身为帝君的他竟然毫不知情。此事真要是属实,在刘轲心中那可就不是贪腐之罪了,简直就是期满君王悖逆朝纲。 “贤王,此事非同小可,你可有实据?”刘轲沉声问道。 刘秉心中暗骂着林奇,心说弄不好老子以后可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陛下,证据确凿,臣已经密令虚郡城防守备栾平义全部扣押,所有沙金与黑燃的出售银两,不日就可押解进京。” “如此巨宝之地,朕竟然才刚刚知道,贤王,这些年到底是谁在插手虚郡?”刘轲面色阴寒,如此巨额财富简直就是在割他的肉,不把幕后黑手揪出来,难解他心头之恨。 贤王刘秉为难的看着帝君刘轲,“陛下,此事~还在侦办之中,请容臣去御书房详禀。” 兵部尚书杨继洲恨不能把刘秉诅咒一番,心说你要是详禀的话,何必在朝堂之上说出来。现在倒好,覆水难收,恐怕想压都压不下来了。相国潘准也低头不语,毕竟庆温侯每年也给他分了一小羹。 杨继洲可不知道林奇根本就不让此事被压制,他也怕庆温侯联合几大重臣,导致刘轲得了好处秘而不宣。那样的话,出兵的军费依然没有下落,不知情的朝臣们依然会拿军费之事反对出兵。只有把这件事彻底捅破,借助贤王刘秉肃清贪腐之威,既筹集了银两又能让朝臣们闭嘴。 刘轲心中震怒,但看着刘秉暗示的眼神,刘轲明白此事关乎的朝臣恐怕不少。刘轲犹豫了片刻,震怒的说道。 “潘相国,耿占秋,贤王,你们随朕去御书房。退朝!” 侯德贵急忙喊了一声,“退~朝!” 满朝文武看着刘轲带着怒意走下朝阶,纷纷躬身让开了去路。刘秉潘准耿占秋三人跟随在后面走出了朝殿,耿占秋忍不住小声揶揄道。 “贤王殿下,看来昨夜您清醒的很啊,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也没提前跟下官透露一下。” 贤王刘秉白了一眼,“给你透露有个屁用,你敢在朝殿上说吗?” 耿占秋尴尬的笑了笑,“下官还真不敢,不过,下官可以禀报给相国大人,想必相国大人~会公正严明。” 面色暗淡的相国潘准,却是默默的叹息了一声,“本相老矣,是该告老还乡了。”潘准说着,主动快走了几步,与刘秉和耿占秋二人拉开了距离。 刘秉与耿占秋对视了一眼,二人心知肚明,看来一向清廉的相国大人,这是准备要向陛下请罪了。 御书房内,刘轲怒不可遏的一拍御案,“这么多年不知道流失了我大安国库多少财富,如此巨贪,不把他满门~。” 没等刘轲说完,刘秉急忙喊道,“等等,君无戏言,话可不能说的太满。您先看看这个,看完之后您再定夺。” 刘秉说着,递上了一份名册。这可是林奇给他列出的详细名单,上至皇宗尊长朝中巨擘,下达虚郡的一个小官,一个不少都在名册之上。 刘轲只觉得脑袋一蒙,这上面都是什么人?皇室的小叔祖,还有他的亲外公,原来的六部大臣几乎都有份额,合着就满着他这位帝君。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刘轲双拳紧握,气的都不知该怎么处置才好。 相国潘准上前一步,双膝跪地郑重的说道,“陛下,臣~有罪,愿归还所贪银两,任凭陛下惩处。” 刘轲气的手指哆嗦着指着潘准,“你可是三朝元老,百官的表率,你~你太让朕失望了。” 贤王刘秉说道,“陛下,其实要说起来,臣也有罪。这件事不但关乎皇家颜面,而涉猎之广更是关乎我大安朝堂的稳定。还望陛下三思,慎重处理为好。” “慎重?你可知我大安户部每年的税赋才有多少?白白流失了这么巨大的财富,你让朕如何慎重!” “不慎重能怎么办?一旦公布出去,杀了小的放过大的,何以服众。若是一视同仁的话,臣可没这个本事。” 刘轲目光忽然一厉,“不让朕秉公办理,那你为何要在朝殿之上说出此事?” 刘秉胸膛一挺,“你下,臣在朝殿之上说出来,也是另有深意。这件事~。” 刘秉说着,目光看向了耿占秋,“这件事本王昨晚也告知了耿大人,想必耿大人能够明白本王的心意。耿大人,你就给陛下解解疑惑吧。” “你~!”耿占秋心说你啥时候跟我说过,咱不带这么坑人的,你们皇室之中还有好人没有。 刘轲震怒的看向了耿占秋,“占秋,这件事你昨晚就得知了?” 贤王咳嗽了一声,故意抚摸了一下手中的金锏。耿占秋恨不得都想骂街,但是刘轲和刘秉他谁都得罪不起,耿占秋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陛下,能否容臣~私下里密报?” 刘轲一愣,恍惚之间仿佛想起了什么,默默的点了下头,“潘相国,你先起来吧。此事还在调查之中,你先去安抚一下朝臣,不必闹得满城风雨。” “臣~谢过陛下。” 潘准站起身躬身而退,刘秉赶忙说道,“陛下,既然耿大人要密奏,臣也暂时回避一下。” 刘秉拱了拱手急忙退了出去,来到御书房之外,刘秉紧走几步拉住了潘准,压低声音说道,“相国大人,此事可怨不得小王,都是那林奇的鬼主意。冤有头债有主,想必林奇~很快就会上门赔罪了。” 相国潘准心中一动,“贤王殿下,这件事捅出来,其罪可诛。本相年事已高,到不在乎什么了,但是~他们可未必会这么想。难道那林奇~?” 刘秉回头看了看,低声说道,“那小子有求与您,放心吧,他会把您洗脱出来。估计,您回府之后就会见到他。” 相国潘准看着刘秉,会心的一点头,“贤王殿下留步,本相先走一步。” 看着远去的潘准,刘秉向远处翘首等待的王府随从招了招手,很快就跑过来一名侍卫。 “去碧霄阁,按照我告诉你的事情禀报给小叔祖。” 王府侍卫答应一声,躬身退下。贤王刘秉深吸了一口气,心说这皇宫之内很快就要热闹了,估计来请罪的臣子会接二连三。但关键的还是林奇那小子,事情他贤王可以替林奇捅出来,但怎么解决和处理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弄不好,恐怕刘轲真的要斩几个才能震慑天下。否则前有车后有辙,其它地方再出现此类贪腐重案,那可就不好处理了。 御书房之内,耿占秋无奈之下只能把林奇筹备军费之事告知了刘轲。 “陛下,想必是林大人知道要从庆温侯手里拿出银两非常困难,毕竟那可牵扯到整个皇族的利益。他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以这笔贪腐之银充当军费,这才是林大人的最终目的。” 刘轲一拍御案,“他倒是达到了目的,那让朕如何处置?朝殿之上众口悠悠,难道让朕得了银两就装聋作哑?那要是再出现下一个虚郡,朕是不是也心平气和的坦然接受?如此下去,朕的威严何在,我大安律法的威严何在。” “陛下息怒,这件事~不妨听一听林大人会怎么说。” 耿占秋心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贤王刘秉捅出来之后拍屁股走人,总不能把事情推到他的头上。早知如此,昨晚就不该去归尘院。 刘轲眼神一眯,“外出回京,居然不上朕这里来述职,他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侯德贵,去把林奇给朕带过来。另外,宣庆温侯和誉国公进宫,朕要看看他们如何向朕解释!” 这一次刘轲真的被气着了,如此一座巨大的金山,他最信任的人都在瞒着他。枉费刘轲整天为户部库银犯愁,这些嘴上喊着忠君爱国的臣子们,却赚了个盘满钵盈。 第二百七十七节 女人的敏锐 大安帝国,相国府门外云集了不少朝臣,但都被管家挡在了门外。林奇的马车停靠在左侧的拴马桩旁边,车夫赵大河压低了帽檐,看似跟睡着了一样。 朝臣们议论纷纷,别看林奇已经免去了督察院大都督一职,但他毕竟还有着护国大军师的军职,林奇的出现也让朝臣的感受到一种诡异的气氛。 府内后堂房门紧闭,叶十三坐在台阶之上,连府中护院都被他赶的距离十丈之远。内堂之中,林奇正式向潘准告知了大安准备兵发北辛的消息。 潘准愕然的看着林奇,自从他入朝为官的那一天开始,就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大安能够主动出兵伐北。林奇这么一说,身为相国的潘准立马想到了种种不利的因素。 “林大人,此事~陛下可有了决定?” 林奇淡定的点了点头,“相公大人,此事若没有得到陛下的默许,在下可没这么大权利调动兵马。” 潘准不放心的问道,“林大人,一旦开战可就没有了回头箭,万一~老夫只是说万一战败,这个后果可就~?” 林奇严肃的说道,“相国大人担心的极是,身为军师,此战所有的后果作战参谋部都要考虑到。参谋部经过多次的战事推演,最坏的结局,无非就是回到了原点,我大军再退回封门关。所以说相国大人想象的那种结局,断然不会出现。” “林大人,你可有万全的把握?” 林奇从怀中拿出一道卷宗,“相国大人,战争不是儿戏,虽然林某不敢说百分百的战胜,但至少也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才敢发起这场大规模的战争。此卷宗是详细的作战计划,此方案连陛下目前都未得知,在下请相国大人先行过目。” 林奇说着,在桌案上打来了卷宗,每一步骤向潘准做了详细的说明。 潘准惊讶的看着林奇,“怎么,你在北辛关渡已经买下了伏笔?” 林奇笑道,“北辛关渡是第一战,这一战我军绝不可损失过大。只要破开北辛的门户,我大军将兵分三路向玉川城开进。以北辛如今的兵力,唐川绝不敢分兵迎战,只能选择其中一路为突破口。” 潘准微微皱了皱眉头,“林大人,老夫明白你的意图,想以其中一条战线牵制住唐川,另外两条合兵一处拿下玉川城。但唐川恐怕不会被你牵着鼻子走,他若是在玉川城外与我大军决战,你有几成把握可战胜?” 林奇不屑的一笑,“我林奇不会顺了他的心意,北辛之地城池众多,一城一城的掠夺,唐川若是不主动迎击,那就让他困死在玉川城好了。鲜花再好,缺少了土壤也会枯萎而亡,这个道理唐川比我更明白。所以说,只能逼着他按照我画出的线路来走。” 潘准点了点头,“难怪贤王把虚郡之事捅出去,原来是为了战事所需。林大人此番前来的目的,应该是想让老夫~。” 潘准刚说到这,就听门外管事高声喊道,“启禀相国大人,宫中侯总管来到府内,请林大人前院接旨。” 潘准一愣,刚要搭话,就听林奇喊道,“十三,去告知侯德贵,让他稍等片刻。” 潘准不禁吓得一哆嗦,大安朝臣还没人敢拒接圣宣,林奇这可是头一回。叶十三可不管那一套,只要林奇发了话,别说是侯德贵,即便刘轲亲来,他也得拦驾。 听着门外没了动静,林奇收起了卷宗,“相国大人,此一战关乎国之大运,而且粮草军费我已经秘密的准备好了,所以在下想请相国大人,在必要之时能站在大义上支持出兵。而且唐川正在招兵买马,万不可等他恢复元气,所以说这一战势在必行。” 相国潘准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林大人,老夫虽是百官之首,却不懂行兵布阵之术。老夫只想知道,林大人有多少胜算?” 林奇也是面色一肃,认真的说道,“不成功则成仁,到时候兵马退守封门关,我林奇~以血肉之躯谢罪。” 潘准目中精光一闪,郑重的给林奇施了一礼,“林大人,此战若是能够凯旋而归,我潘准定会在十里之外盛装相迎。” 林奇感激的回了一礼,“相国大人不愧是我大安定国之石,此战虽说牵扯到国之根基,但能一劳永逸解决了北辛,相信潘大人也会成为一统天下的首位大国相。不过,此等机密万不可泄露,在陛下没有正式昭告天下之前,还望相国大人再隐瞒几日。” “林大人放心,如此大事本相慎之再慎,绝不敢泄露只言片语。朝堂之上若是有人反对,本相还有能力压制一二,我大安能有林大人如此的英雄,此乃大安之幸也。林大人,陛下那边你可要谨慎点,虚郡之事牵扯太广,先帝之时本相就不敢触碰,没想到您却把它给捅破了。陛下也是精明之人,想必虚郡之事不会这么容易让他息怒。” 林奇苦笑道,“我让贤王公然捅破此事也是无奈之举,就是不想让陛下把这笔银两截留。咱们那位陛下小气的很,钱财到了他手里再拿出来可就难了。相国大人放心,在下这就去宫中平息陛下的震怒。” 林奇心说若不公然捅破此事,到时候刘轲必然会银两充公,依然会让他去对付庆温侯。林奇知道刘轲打皇室财库的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此绝佳的机会刘轲当然不会放过。但林奇已经答应了庆温侯,为了不让此战再起风波,林奇只能出此下策。 林奇向潘准告辞,他让十三先行回皇宗,林奇则是跟随侯德贵去了皇宫。一路上侯德贵苦着脸,不断的埋怨林奇耽搁了时间。这要是换了别人,侯德贵早就发脾气了,怎奈林奇是他心中的噩梦,侯德贵就算有火也不敢发。 林奇等人一入宫门,贤王刘秉就迎了上来,“你小子麻烦了,小叔祖刚刚去了御书房,瞧他那脸色可不好看。” 林奇一怔,“来的这么快?正好,省的我再去碧霄阁了。贤王殿下,要不要随我一起去?” 刘秉一撇嘴,“我可不想挨骂,要去你去,本王在侯旨殿等你。” 林奇呵呵一笑,“你就不怕他二人一怒之下把我当场打死?” “打死到省事了,本王给你挖个坑就地掩埋。” 侯德贵心说这都啥时候了,他们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在侯德贵的催促之下,林奇跟随来到了御书房。侯德贵刚要进入禀报,却被林奇一把拉住。 “侯总管,替我禀报一声,就说军师林奇外出回归,特来向陛下述职。” 侯德贵一愣,“林大人,您可是主子下旨把你带来的,怎么成了您主动来述职?” 林奇眼睛一瞪,“让你怎么说就怎么说,啰嗦什么。胆敢乱说,信不信我让贤王一锏砸死你。” 侯德贵吓得一哆嗦,赶紧快步走了进去。 御书房内,庆温侯正与刘轲争执着什么,看到侯德贵进来,两人都收住了话语。 侯德贵躬身低头,“回主子,林大人他说~来向主子述职。” 正在气头上的刘轲也没听仔细,当即说道,“让他进来!” 侯德贵脖子一缩,赶紧跑了出去。不大一会儿,林奇跟随侯德贵进入御书房。 林奇双膝下跪,“臣林奇,叩见陛下!” 刘轲怒视着林奇,庆温侯也不光不善的盯着他,刘轲一拍御案,“林奇,你可知罪?” “启禀陛下,臣知罪。” “知罪?你知什么罪?” “臣外出巡查这么久,深知陛下对臣甚是想念。臣本该昨日进京之后就来面圣,怎奈太过劳累,回府之后就困得一觉睡到天亮。臣有愧陛下的关爱,臣有罪。” “你放~。”刘轲气的差点骂出口,“朕没问你这些,朕是问你身为督察院大都督,为何知情不报对朕隐瞒。虚郡出了如此巨大的漏洞,你竟然敢欺上瞒下还从中分得一羹。林奇,你简直罪该万死!” 林奇平静的看着刘轲,“陛下,难道您忘了臣已经不是督察院大都督了,这个罪责臣可不敢当。” “朕不是说现在,是以前。” 林奇挑了挑眉,“陛下,能不能让臣站起来回话,臣的关节不好,这么跪着我可要坐地上了。” 刘轲眼睛一瞪,“如此罪责竟然还想起身,你就跪着回话吧。” 林奇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干脆盘腿席地而坐。反正地面上铺着羊绒的毯子,坐着倒也舒服。 刘轲目光一寒,“林奇,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眼里面~可还有朕!” 林奇拱了拱手,“陛下息怒,其实这件事~您应该感激微臣才对。如果不是臣恳请贤王说出此事,户部的银库怎能填满。” 庆温侯一听,脸上的横肉不禁颤了颤,虚郡那边可是他重要财源之一,林奇断了他的财路,庆温侯心疼的腿肚子都抽筋。刘轲也是双拳紧握,看着林奇满不在乎的样子,刘轲恨不能过去揍他一顿。 就在林奇在宫中与之周旋之际,西市坊内,陌芊终于等到了谢安贵带来的详细情报。看着手中的消息陌芊眉头紧皱,丰都粮仓损失的详细数据也被北辛谍者探知,看到这么一笔庞大的粮食失去踪迹,陌芊忍不住问道。 “谢安贵,你可知这么多粮食,能够养活多少兵马?” 谢安贵一愣,“叶夫人,这~可不好说。若是十万兵马的话,应该能支撑大半个月吧。” 陌芊冰冷的瞟了谢安贵一眼,干脆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秋水城根本没有任何粮草入库的迹象,林奇密藏这么多粮食,陌芊觉得那只有一种可能,也算是见解验证了她的猜测。 陌芊有些为难,身为谍者,她知道这样的猜测不能作为实据来上报。陌芊也在考虑该不该把此事告知唐川,毕竟她在大安已经立稳了脚跟,也过上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贵人生活。陌芊不想改变现状,更不想失去眼前的一切,甚至不想再与北辛有什么牵连。但陌芊知道林奇一旦开战,她的安定生活将会就此结束。从最近十三种种迹象表明,他已经做好了撤离的准备。哪怕十三瞒着芊芊,以女人敏锐的第六感,陌芊也察觉了十三的心意。左思右想之下,陌芊心中一横,眼神之中绽放出犀利的寒光。 “谢安贵,马上飞羽告知唐川,大安要出兵征战北辛。请唐川火速增兵关渡,只要关渡一战林奇受挫,大安帝君必会收兵。” 第二百七十八节 正义凛然 谢安贵震惊的看着陌芊,这样的消息他可不敢乱发。兵马调动非同小可,增兵关渡不但有主动挑衅之嫌,甚至还会闹得人心不安。更何况,兵马调动也会增加大笔的钱粮,这对秋水城失利的北辛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最关键的是情报一旦有误,唐川震怒之下谢安贵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叶夫人,这大安京都之内,今日传出消息说是虚郡之地发生了贪腐大案,如此多事之秋,恐怕~。” 陌芊目光犀利的盯着谢安贵,“怎么,刚才的话你没听清楚?是否再让我重复一遍。” “不敢,只是如此震惊天下的大事,夫人可有实据?”谢安贵有些不服的看着陌芊。 陌芊冷笑一声,“当然有实据,但你还不够资格知道。” 谢安贵一抱拳,“叶夫人,在下承蒙唐帅信任,添为大安京都谍者之首。如此重大消息,在下当然有权得知。” 陌芊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手捂小腹,要不是有孕在身,她真想怒斥一番。 “谢安贵,一切责任我陌芊负责,这道消息必须马上发出去,若是耽搁,我陌芊发誓不会让你活着离开大安京都。你可以不信,十五日之内我要是收不到唐川大帅的回复,你可以安排后事了。” 陌芊说完站起身,目带寒意看了谢安贵一眼,迈步走了出去。 谢安贵只觉得浑身冰冷,他深知陌芊不是在吓唬他,在大安京都之地,陌芊要想杀他,谢安贵想逃都逃不掉。且不说皇宗侍卫她可以调用一批人,即便是陌芊的夫君叶十三,更是能轻易摘掉他的项上人头。 谢安贵不敢怠慢,赶紧装扮了一下,从后门悄悄走了出去。谍者有谍者的程序,谢安贵身为谍者之首,但传递消息的羽者却是单独的体系。而且不管多大的事情,为了羽者的安全,他们之间只能单线联系。要不是这样,陌芊根本不用经过谢安贵之手。 西市坊的最南端,有一家出售飞禽的大杂院。大杂院里鹌鹑野鸭刮刮乱叫,谢安贵高声喊道。 “老刘头,给我来两只肥一点的野鸭,今晚有客人,给我杀好拔毛。” 一位满脸大胡子的老者从阁楼上伸出脑袋,“吆,是谢掌柜,我这昨日刚打了一头野雁,您要不要上来看看。” 谢安贵借坡下驴,顺势上了阁楼。这位老刘头就是北辛在大安的羽者,专司放飞驯养好的飞羽。羽者不但要驯养飞羽,更是有一种特殊的书写方式,以便用于大事叙述。 “谢掌柜,有何事要传递飞羽?” 谢安贵神色有些不安,想了想说道,“给孟大人发送一封飞羽,告知他~陌芊猜测林奇最近好像是有什么举动,让孟大人务必转告大帅,重点关注一下封门关。” 谢安贵觉得陌芊是小题大做,只能按照他的方式提醒一下孟托,哪怕是消息有误,这样的传书也可以开脱罪责。一旦按照陌芊的说法,那他可一点后路都没有了。谢安贵可没想到,他的自作聪明篡改了陌芊的消息,导致整个北辛差点亡国。 此时,皇宫之内,君臣之间的剑拔弩张也渐渐平息。林奇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析利弊展未来,并且基于朝堂稳定恳请帝君暂时压住怒火。至于庆温侯这边,林奇当着帝君刘轲的面直接挑明了出兵之事,虚郡的财源庆温侯占据重头,若是他不拿出来充当军费,林奇暗示只能清查皇室财库,动用那里的银两来出兵。 庆温侯面如赭色,皇室财库当然不能让户部来清查,无奈之下庆温侯只好答应把虚郡这两年来上缴的银两,拿出了交给户部。而且庆温侯也不能独自割肉,他的条件就是誉国公李智等人都得退还。 刘轲心知此事只能作罢,毕竟牵连甚广,况且除了皇室宗亲就是朝殿大员,但此事毕竟已经宣扬出去,刘轲知道很快就会传遍京都。 “林奇,如此严重的贪腐舞弊,若是就这么平息,那其他朝臣如何信服。此事既然是因你而起,那你就把此事给朕平息下去。否则的话,上行下效,朕还有何威严震慑朝臣。” 刘轲威严的看着林奇,既然是林奇让刘秉把此事在朝殿上捅出来,不把此事处理明白,刘轲心中也难以平复。 林奇微微一躬身,“陛下,此事因臣而起,罪责当然是臣的过错。不过,既然庆温侯爷也在,莫不如咱们先谈一谈出兵之事。臣此次出巡已经暗中安排妥当,只待陛下发出战争檄文,臣即可拿下北辛关渡。如今粮草军费都有了,时间越早对我大安越是有利,不知陛下与侯爷能否决断?” 刘轲不禁一愣,说着虚郡之事,怎么扯到了出兵的问题上。但既然林奇当着庆温侯说出了此事,刘轲也顺着问道。 “小叔祖,此战关乎我大安江山的未来,您觉得如何?” 庆温侯看了林奇一眼,两人早已暗中达成了默契,要不是林奇把虚郡的盖子揭开,庆温侯当然会按照约定支持林奇。但现在让他拿出了这么大一笔银两,庆温侯心说我的给你小子设几道坎才行。 “林奇,兵发北辛非同小可,你可做好了完全之策?” 林奇自信的目光看着庆温侯,“侯爷,身为作战参谋部的老大,若是没有九成的胜算,在下都不敢妄言出兵。钱财物都已经就绪,军中作战兵马也甄选完毕,现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陛下一道旨意,我大安兵马即刻兵发北辛。” 庆温侯眼神一眯,“那~都有哪些将军出征?” 林奇淡定的一笑,“臣已经拟好了名册,正准备呈给陛下批阅。” 林奇说着,拿出了作战参谋部拟定好的作战计划,后面就是备注的出征大营以及出征将军。侯德贵赶忙拿给了陛下,刘轲简单看了几眼,递给了庆温侯。 “小叔祖,你看看有什么不妥之处。” 林奇说道,“侯爷,最后册页就是出征将军的名册。” 庆温侯随手翻了翻,接着问道,“那此次出战,是由你来挂帅了?” 刘轲一怔,刚要反驳,就听林奇抢先说道,“侯爷此言差矣,如此规模的举国之战,在下资历浅薄,所以此次出征在下只是军师,还没能力挂帅统领三军。至于挂帅之人,至少应该是德高望重况且能让朝臣信服之人才行。这位大元帅,要不~就由陛下来定夺吧。” 刘轲与庆温侯均是吃惊的看着林奇,虽说他二人都不想让林奇独占如此大功,但林奇主动推卸元帅之职,确实出乎了两人的意料。 “林爱卿,秋水城一战你可是名震天下,若是不让你挂帅,爱卿心中定然不服。但你这么诚恳的推卸,反而让朕有些为难了。” 林奇心中冷笑,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感恩的样子,“臣谢陛下信任,但此次出兵臣确实不适合担当大元帅一职,甚至说,陛下还得下道圣旨,因臣贪腐虚郡财源之罪过,贬出京都。” 刘轲吃惊的看着林奇,庆温侯也不禁睁大了眼睛,刘轲问道,“林奇,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吗?” 林奇郑重的一躬身,“陛下,臣当然知道。此次虚郡之事被揭露,其实有三大好处。一者,可以提高督察院的威望,二者,可以重责微臣以震天下。三者,陛下的责罚当然是假的,微臣可借此机会暗度封门关,只待陛下战争檄文一发,臣当即率兵拿下关渡。这样一来,臣就不能统帅三军,只能添为军师甚至司职前锋的责任。为了我大安赢得辉煌时刻,哪怕微臣身先士卒战死疆场,也无怨无悔。” 听着林奇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语,刘轲与庆温侯都吃惊的等着眼睛,侯德贵更是张着大嘴,差点没被林奇这番话感动的掉泪。 “林爱卿,你~你当真有此想法?”刘轲站起身问道。 林奇一抱拳,“陛下,臣的心中只想让我大安一劳永逸,再也不受那北辛骚扰之苦。只要能为陛下拿下北辛,微臣此生心愿已了,再去其它牵挂。至于元帅的人选,还是由陛下与侯爷斟酌定夺吧。” 经过一番‘坦诚’的交流,刘轲终于同意了林奇的方案。此次虚郡之事名义罪责都有他来承担,暗中林奇先走一步秘密前往封门关,只待刘轲战争檄文一颁布,双方几乎同时进行,让北辛根本没有思索和准备的余地。 走出御书房,林奇心中仿佛落下了一块巨石,但他却没有任何喜悦之色。甚至说,林奇对刘轲也是彻底的绝望了。为了有个完美的下半生,林奇不惜耗费如此沉重的心思,就是要摆脱当初他冒着生死从北辛接回来的刘轲。两人之间曾经的那段友情,也随着地位的变化而化为云烟。若是孔赞还活着,不知他会不会感到悲哀。 贤王刘秉一直没走,看到林奇有些没落的走了过来,贤王刘秉赶紧迎了上去。 “怎么样,陛下准备如何处置?” 林奇苦笑着指了指身后,“去吧,陛下在等着你呢。身为督察院的老大,陛下希望你严惩此案。” 贤王刘秉疑惑的挠了挠头,“你小子说什么呢?让我严惩此案?我他妈疯了,这是你小子出的鬼点子,要严惩你去,我可不去招惹那些遗老遗少。不行,我这就去跟陛下说,此事与我无关。” 看着刘秉匆匆走向御书房,林奇脸上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至少在他为官的这几年生涯之中,还能交到刘秉这样单纯的皇室之人,也算此生没有白来一场了。 庆温侯也没有马上离开,走出御书房之后他去了影卫宫,别看林奇表现的如此大义,但老奸巨猾的庆温侯总觉得这里面有些不真实。为了保险起见,他准备请鬼手帮他做一件事,而且整个京都也唯有鬼手可以帮他完成此任务。 第一百七十九节 万事俱备 归尘院内,林奇看着这些年一直不离不弃跟随他的这些老伙计们,心中也是感慨良多。他是一个念旧的人,甚至连归尘院内的一草一木,林奇都产生了感情。但造化弄人,林奇知道如果不下定决心尽早离开,大安京都早晚会变成他的痛心之地。 归尘院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林奇命人大摆宴席,但宴请的都是府内自己人。林奇知道自己很快就要离开京都,这次的聚会,也算是答谢府中一干人等对他这几年的照顾。 仆人丫鬟们高兴的有说有笑,都觉得自己命好,摊上了这么一个好东家。但是卢继文郑成等少数几个,却知道这是林奇的特殊告别仪式。郑成等人还好,毕竟他们铁了心要跟随林奇一起离开,但卢继文则不然,林奇让他坚守住归尘院,或许有一天他们还会回来看看。 一场欢乐的酒宴过后,林奇等人来到了藏书阁。除了叶十三之外,所有核心都聚集到此。 林奇看着桌上展开的手绘大安略图,向郑成问道,“老郑,开始安排了吗?” “府主放心,刘峰带着几个人已经前往,地点也是府主去过的地方,信王领地的齐都郡。那里即是信王所属领地,又算是两州交界郡城。我把咱们归尘院挪移到那里,一来便于隐藏二者真要是出了事,还有信王可以照顾。” “齐都郡?”林奇想了想,这次抢粮确实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郡城虽然不大,民风倒是淳朴。 郑成这些人无法跟随他一同作战,只能暂时离开京都找地方安顿下来。就算林奇在北辛开拓出局面,大安境内也需要有一个落脚之地。郑成选择了信王领地,倒也符合林奇的想法。 “好,那就定在齐都郡,去了之后开一家客栈,也便于以后行动方便,名字就叫~雁归客栈吧。” “雁归客栈?怎么取这个名字,还不如归尘客栈呢。”九儿觉得不怎么好听。 林奇温柔的目光看向九儿,“归尘这两个字不能再用了,很容易引起别人的主意,还是叫雁归客栈吧。有一首古诗词说的好,雁字归时,月满西楼。在那里安心的等我的消息,我一定会回来的。” 九儿心中泛起一丝的酸楚,但在林奇面前,她还不想表现出女人的软弱。一想到要远离京都,或许再也见不到父母亲,九儿的神色顿时暗淡了下来。 林奇看出了九儿的心意,但他没有劝说什么,林奇的目光看向了卢继文,“老卢,我们走后,归尘院的一切就交给你了。不过咱们不是分别,而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在一起。到时候郑成会在这里设一处密站,京都这边有什么消息,还都要仰仗你老卢呢。” 卢继文感激的看着林奇,他知道林奇这是怕他没有了收入来源维持不下去这一大家子生计,所以才以密站的名义依然供给生活费用。毕竟誉国公李智身在京都,有什么重要之事根本无需卢继文来打探。 “府主,或许有这么一天,我也会奔向齐都郡去找你们。” “不是找我们,那里也是你的家,随时欢迎。” 林奇脸上荡漾着笑容,他不想让气氛变得这么压抑。林奇安排好了众人的出行,重点是九儿的离开。自从刘轲让叶十三去了皇宗,林奇就明白刘轲这是要扣留家人让他不敢做出逾越之事。别人可以先行一步,唯独九儿和十三必须要等到李智亲率大军越过封门关之后才能动身。否则的话,很容易引起刘轲的怀疑。 这一夜林奇与九儿谈了很久才入眠,明日九儿就要搬回誉国公府入住,离开之前她也要好好的陪伴一下自己的母亲。但一想到或许一两年无法再与林奇相见,九儿又有些不忍,想在归尘院多陪伴林奇几日。但最终在林奇的劝说之下,九儿还是选择了回国公府。毕竟林奇的战事也就一两年,哪怕再多,至少有个盼头。但离开京都之后,九儿明白她将再也见不到母亲。 次日上午,林奇乘车去了作战参谋部,叶十三早已等候多时。看到林奇到来,沈剑锋一挥手,命人关闭大门严密防守。 军机处内众人落座,褚斌率先问道,“军师大人,陛下那边可有定夺?” 林奇脸上显出少有的郑重,“诸位,陛下已经同意了出兵方案,或许两日后我就要离开京城,在离开之前,这是最后一次军机会议。” 林奇说着,目光看向了正在做记录的孙居赞,“老孙,今日会议不必记录,大家记在脑子里就行。” 孙居赞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聚精会神的看向了林奇。林奇当即把在宫中与帝君商议的步骤告知了众人,并且安排他‘被贬’之后的详细步骤。 林奇说罢,看着众人问道,“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再不追问这两天我可没工夫来这里了。” 孙居赞站起身,“军师大人,兵部陈豪将军转来一份名册,说是~接掌后勤补给战队的几位将军。但是,这其中只有张蒙算是精通于粮草押运,其他三位根本就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下官职责所在,所以要提醒军师大人务必谨慎签署。” 林奇一听就知道是庆温侯安插的自己人,但让他意外的是这其中居然有诚王旧部张蒙。看样子,皇宗那边已经是联手来提防着他了。 “老孙,这事我知道,既然是陈豪将军送过来的,我来签署。大家还有其他事情吗?” 沈剑锋不放心的站起身,“军师大人,您亲自督战北辛关渡,但关渡也不下于七万兵力,况且占锡将军多年没有经历过战事,不如末将跟随您一同前往。” 林奇摇了摇头,“你要是跟随的话,必定会引起别人的关注。陛下在正式颁布战争檄文之前会给我留出时间,切不可在这个时间内泄露战事机密。大家放心,秋水城闫吉山所部,已经秘密分批前往封门关,另外还有百里轩跟随,拿下关渡不是问题。” 看到林奇如此果断的拒绝,褚斌等人也不再强行劝说。安排之后,林奇在兵部转发的名册上签字画押,盖上了军师大印。 会议结束,叶十三伴随着林奇离开了作战参谋部。这一次林奇没有让十三骑马跟随,而是让他也坐在车内。 兄弟二人四目相对,叶十三轻声问道,“真的不需要我?” “十三,芊芊怎么样了?” 十三笑了笑,“还有四个来月,我就要当爹了。” “太好了,等孩子出生之后你们再离开,不必着急。你小子越是沉住气,在北辛那边就不会有人敢抗命。” “少爷,我放心不下。” “傻小子,我可不是去拼命,不会再有秋水城那种情况了。到时候廖仓沈剑锋加上百里轩,就算遇到柳撼和金珠都无所谓。你就安心的照顾好芊芊,别忘了我可是孩子的义父,让她们母子受到委屈我拿你试问。” 叶十三默默的点了点头,“少爷,一定要保重,四个月之后我会追上大军,亲手给你斩下唐川的脑袋。” 林奇欣慰的看着叶十三,他觉得十三越来越成熟了。如果是以前,不管林奇说什么,十三都会跟随他一同前往封门关。 两个人说着,很快就来到了皇宫之外。林奇让赵大河停下马车,看着十三说道,“回去吧,你小子现在可是镇守宗祠的强者,天天离岗可不行,表面上总得说得过去。十三,两日后我被贬出京,我就不去跟芊芊告别了,她现在需要静养,你替我问候一声。” 十三默默的点了点头,他们兄弟之间无需多说什么,几个月的分离不算什么,叶十三相信战争不会这么快结束。只要孩子生下来,叶十三就带着母子前往齐都郡,安顿好之后他也会奔赴战场。 大安皇宫,帝君刘轲在寝宫之内召见了林奇。两人漫步在寝宫花园之内,看着这座熟悉的皇家园林,刘轲停下了脚步。 “林奇,当初你我君臣在这座丽景苑内,可以放肆的饮酒骂天,那时候你与朕之间无话不谈。但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像从前那样,你我君臣二人再肆无忌惮的大醉一场。” 林奇淡淡的笑道,“等臣凯旋归来之后,无需陛下赏赐什么,到时候咱们君臣二人就在这里畅饮一番。” “是吗?那好,朕相信你林奇不会失约,朕等着你的凯旋。”刘轲别有深意的看了林奇一眼。 “陛下,臣已经准备就绪,随时等待陛下降罪。” “怎么,不陪我小姨娘多住几日?要知道此战一开,恐怕一两年之内未必回归了。” 林奇笑道,“拿下唐川之后,臣定会抽出时间补偿内人。” 刘轲点了点头,“林爱卿,钱粮方面朕已经告知耿占秋,户部务必保证不得拖延。装备方面,兵部杨继洲虽说与你有些不和,但在大事上他还不敢徇私。另外,这大元帅人选,朕觉得还是你最为合适。” 林奇心中一动,故意为难的说道,“陛下,名义上臣马上就是被贬出京的罪臣了,况且臣需要督促封门关拿下第一战,所以这大元帅之职,臣无法担当。” 看到林奇毫不犹豫的推辞,刘轲满意的点了点头,“是啊,举国之战,大元帅必定要登坛祭天,除非你能回归,否则这可是大不吉之事。既然这样,朕就不再勉强,反正你的军师令与大元帅享有同等权利。不过,满朝文武,你觉得谁最为合适。” 林奇笑了笑,“最合适的当然是陛下,若陛下有兴趣的话,可御驾亲征,臣定会追随陛下杀入玉川城活捉唐川,以报当年之耻。” 刘轲眼神不禁一亮,但瞬间就暗淡下来,“朕也想啊,但普天之下还有众多要事等着朕解决,不然朕真的会去御驾亲征。林奇,除了朕之外,你觉得还有谁合适此任?” 林奇想了想,抱拳说道,“诚王千岁可担当此任。” 刘轲一听,摇了摇头,“诚王叔不行,他是宗室大长老,担当此任回归之后,岂不是凌驾于朕之上了。” “那~也可以由庆温侯挂帅,实在不行信王殿下也可。毕竟臣是大军师,其他人担当元帅之职,说实话根本压不住臣。这样一来,在军中的威望也会降低,反而不利于作战。” 刘轲皱了皱眉,“你说的这两位,都不行。” 看到林奇始终不提李智,刘轲忍不住说道,“林奇,你觉得~老国公出马如何?他是你的岳丈,又是朕的外公,算起来朕与你还差着辈分呢。老国公在军中威望极高,当岳丈的压着你,这回你可没话说了吧。” 林奇苦笑道,“陛下,若是老国公挂帅,臣怕外人说闲话。岳丈为帅,女婿是大军师,这不成了自家兵马了吗。” 刘轲眼睛一瞪,“朕都不怕,我看谁敢乱说。满朝文武除了老国公之外,朕还真想不出还有谁能与你配合。既然如此,那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们翁婿出马,朕非常放心。” 刘轲原本是想让林奇提出来,但林奇就是不说,只能由他来定夺了。君臣二人定下了挂帅之职,又详细的密议了一番,林奇这才返回了归尘院。 京都之内纷纷议论着虚郡的贪污大案,两日之后,帝君刘轲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贤王刘秉耷拉着脸,把‘调查详情’向众朝臣禀报了一番。究其原因,竟然是林奇利用职务之便收买人心贪赃枉法。帝君刘轲‘震怒’之下,责令御前侍卫前往归尘院把林奇带上朝堂。 一个时辰之后,四匹快马奔赴京都四城门张贴告示。大安帝国护国大军师林奇,竟然因为贪赃枉法被陛下缉拿,证据确凿被流放千里苦役半年。因林奇秋水城之战立下大功,所以陛下开恩,暂保留他大军师一职,待苦役之后以观后效。 一时间,整个京都沸腾了,谁也没想到为大安帝国立下赫赫战功的林大军师,竟然会被流放苦役。不少人更是替林奇感到委屈,甚至坊间传出是陛下畏惧林奇功高震主,故意陷害与他。 北辛谍首谢安贵得知此事,兴奋之下当即向北辛发送了三道飞羽。谢安贵甚至觉得,此次流放正是击杀林奇的好时候。他准备立下这份大功,给唐川来一个先斩后奏。 第二百八十节 告别 大安皇宗园林之内,小腹鼓起的陌芊,得知林奇被流放之事,顿时感到了不妙。她与九儿曾经是归尘院的两大财物总管,陌芊对虚郡之事非常清楚,从哪方面说虚郡之事也不会落到林奇的头上。更何况叶十三表现的异常沉稳,陌芊知道这里面绝对有诈。 心思缜密的陌芊,经过种种分析之后,当即明白大安这是马上要出兵了。正像林奇经常说的那样,兵行诡道,他的流放很可能是去临战指挥。 芊芊回到住处,有些不悦的看着默不作声的叶十三,“夫君,林大哥被拘押在宫中,难道你就不该做点什么?林大哥对我有恩,你应该知道他是遭到了诬陷,只要能救出林大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实在不行,咱们就带着九儿杀出京都,天下之大何处不能藏身。” 听到这话,十三心中升起一股暖意,轻轻走过去看着芊芊隆起的腹部,“芊芊,陛下只是流放半年,少爷依然是护国大军师,这些事你不必担心,小心气大伤了身子。少爷又不是第一次被流放,上次流放到虚郡,我们不是还因祸得福了吗。” 芊芊面色一寒,“这次不一样,上回虽说是被流放,林大哥依然是督察院大都督。可是这一次,他可没有你们的护送,而是被押解出京。不行,我这就去找九儿,无论如何得想办法救出林大哥。” 芊芊洋装要走,十三赶紧伸手拦了下来。看到芊芊为了救林奇竟然这么执着,十三反而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芊芊,这件事你不必担心,相信我,少爷是我的命,没人比十三更爱护他。” 芊芊洋装生气的看着十三,“夫君,你居然还笑?没想到林大哥出事你竟然还这么开心。虽说嫁夫从夫,但这一次我不会原谅你。” 芊芊说着一转身,却被十三伸手拉住,“芊芊,你听我说,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叶十三温柔的目光看着爱妻,他觉得是该告诉芊芊了。如今少爷马上就要奔赴封门关,就算不告知芊芊,半个月之后帝君刘轲也会昭告天下。 “芊芊,少爷不会有事,他是去完成一件举世瞩目的大计划。如果不是知道详情,有我叶十三在,谁敢羁押我家少爷。” 陌芊心中一动,虽然十三没有告知详细计划,但这几句话足以证明陌芊的猜测非常正确。陌芊故意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面带歉意的看着十三。 “夫君,你没骗我?” 十三得意的一仰头,“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知道内情,现在谁还能按的住我叶十三。” 芊芊脸上终于显出了轻松之色,“可吓死我了,臭家伙,你也不早说。真要是把我吓出个好歹,我看你怎么对得起儿子。不行,我还得去找九儿说道说道,不然九儿还觉得咱们来到皇宗之后疏远了呢。” 十三苦笑道,“九儿回了国公府,你就别来回跑了,少爷说了让你静养。对了,少爷说等儿子出生之后,认少爷当义父。” 芊芊娇怒的瞪了十三一眼,“你们大男人就是不心细,林大哥一走九儿不知多伤心呢,这么大事不管真假我都得去一趟。正好,路上我买些礼物,顺便看望一下老夫人。” 看到芊芊执意要去,十三也没再阻拦,反正皇宗的车马都很舒适,让芊芊去找九儿说说话也好。不管怎么说,林奇这一走不知何时他们夫妻才能相见,让芊芊去安抚一下,也算表表心意。 陌芊乘坐马车,命车夫直接赶到了西市坊。陌芊下了马车仔细看了看,先是走进了谢安贵皮货行不远的一家脂粉店。不大一会儿,陌芊走了出来,当她路过皮货行的时候,仿佛是不经意的想起购买走了进去。 谢安贵一看陌芊再次来到,赶忙走出来让到了后堂,“叶夫人,你可是为那林奇之事而来?” 谢安贵心说多亏他没有如实的把陌芊密奏传递上去,不然唐帅震怒之下就算不杀了他,也会把他降为末流。谢安贵好不容易才执掌了京都谍者,他可不想把自己前程毁在一个女人手中。 陌芊目光冰冷的看着谢安贵,“我让你发的密报你可发出?” “叶夫人放心,想必~很快就会有回执。” “不用再等了,马上去再上报一封密奏,告知唐帅,林奇马上要对北辛发起战事。” “什么?您~您不是在跟小的开玩笑吧?” 谢安贵心说林奇被贬之事四城门都贴了告示,难道你堂堂的叶夫人不知?不过这也难怪,毕竟都知道叶十三是林奇的家奴,或许皇宗那边有意瞒着他们呢。 谢安贵刚要解释林奇已经没有威胁了,就听陌芊怒斥道,“这其中的事情我比你更清楚,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然~别怪本夫人不客气。” 谢安贵心中不禁升起了怒意,要不是外面还有皇宗的人跟随,他真想就地把陌芊这婆娘给宰了,来一个毁尸灭迹。谢安贵压制着怒火,心说等林奇离开京都之后,他就亲自带人去截杀。只要拿到林奇的脑袋,这份功劳在北辛足以震慑朝野。到时候,别说是陌芊,恐怕孟托都得高看他三分。 想到这,谢安贵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说道,“叶夫人息怒,小的这就去办,一切按照夫人的指令传达。” 陌芊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但她做梦也没想到,身为大安谍者之首的谢安贵,竟然背弃了柳撼的命令,根本没有把消息再次传给唐川。不但如此,他还告知林奇已经失去了宠信被贬出京。如今的大安京都,朝臣们四分五裂,贤王刘秉更是与顺的帝君在朝殿上争吵起来。无形之中谢安贵帮了林奇一个大忙,毕竟他只是底层爬上来的小角色,对大局的分析根本无法与精明的陌芊相比。 皇宫之内,这一次林奇是被押解出京,身边没有任何保护之人。但是,让他吃惊的居然是巴郎亲自押解,不但如此,还带着十名御前侍卫中的高手。 巴郎抱着双臂看着林奇,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林奇,要不是陛下给我说了详细的计划,我还真担心你小子怎么就激怒了陛下呢。” “巴郎前辈,没想到会是您陪去出京。但不知您是护送一段路程,还是~?” “不,陛下说了,他把十三交给了皇宗,你身边缺了一个护身强者,陛下为了你的安危,让我随身保护,直到凯旋而归。” 林奇开心的看着巴郎,“有你在我就放心了,既然这样,我还真的应该感谢一下刘轲。芊芊有了身孕,再让十三跟随大军四处征战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林奇,现在整个京都都在看你的笑话,此战若是有误,到时候你可就麻烦了。” 林奇自信的笑了笑,“走吧,到了封门关我让前辈开开眼界。” 巴郎亲自‘押着’林奇走出了皇宫牢房,一行人来到前宫,大老远林奇就看到了贤王刘秉,耷拉着老脸站在宫门之内。 林奇独自走了过去,看着刘秉难过的表情,林奇叹息了一声,“皇老四,我林奇能有你这个朋友,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回去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可不想看着你皇老四哭哭戚戚的分离。” “妈的,老子昨晚一宿未睡。林奇,不管你小子有什么想法,一定派人来告知我一声,说不定老子也会去找你们。” 林奇四下看了看,低声说道,“皇老四,求您千万别坏了我的大计。你我是哥们,不想看着在下身首异处的话,就别阻止我。你放心,就算到了天边,我也会派人来说一声,林奇相信咱们一定还有再见面的时候。” “这可是你说的,我等着。” 林奇感激的拍了拍刘秉的臂膀,“替我照顾一下十三,我总觉得他这边会有麻烦。” 刘秉点了点头,“我也会关注着大战的一举一动,林奇,一定要保重。” 刘秉说着向旁边一撤步,主动给林奇等人让开了去路。林奇转回身刚要上车,却看到耿占秋匆匆的走了过来。林奇心说我这那像是被‘押解’,简直就是高规格的送行。 “耿大人,宫中人多眼杂,你不该来。” “林大人,陛下不便出面,特命下官来送送您。我让人给您准备了点吃的,已经放在了车中。另外,毕宁已经被我任命为钱粮的总督管,战事的一切所需都由他来调配。” “多谢耿兄,也替我向陛下说一声告辞。对了,我走之后你可要小心些,树大招风,特别是你的监天院,小心鬼手那边的影卫。” 耿占秋会心的点了点头,恭送林奇上了马车。巴郎也坐在车中,所带的十名御前侍卫都更换了监天院的官服。一行人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快速的出了宫门,直奔京都南城门而去。 而此时的北辛唐川,却刚刚收到来自谢安贵的第一道密奏。 第二百八十一节 错析战局 北辛玉川城,孟托收到谢安贵的密报,看罢之后不禁吓了一跳。为了保险起见,孟托当即命人查看最近大安兵马的调动,以及封门关的情况。 孟托身为负责大安谍者的总管事,可以说整个大安兵马调动他都一清二楚。验证之后孟托觉得谢安贵简直是胡说八道,若是与北辛交战,光是粮草准备就得动用大批的人力物力,更何况发动如此规模的大战,刘轲至少要登坛拜帅,集结大安举国之力才能有把握与北辛一战。不过,孟托还是把密报呈给了唐川。 玉川城元帅府,孟托看着聚精会神看着密报的唐川说道,“主上,综合大安各地的消息,这件事~或许只是陌芊那婢女的猜测。” 唐川目光严肃的抬起头,“孟托,陌芊身在大安京都,她周边的人非富即贵。或许,陌芊这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会提醒本帅关注封门关。” “主上,我已经传书密查,相信封门关那边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另外,大安京都君臣不和,林奇那个所谓的作战参谋部与兵部对抗,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认为刘轲敢于发起战事。” 唐川揉了揉额头,他可是非常关注大安的动向,根据唐川的判断也不可能突然发起挑战。但他相信陌芊绝不会无的放矢,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玄机? “孟托,余家渡大营那边招募新军的情况如何?”唐川问道。 孟托一躬身,“回主上,如今余家渡大营新老兵员有十二万余人,金珠将军亲自坐镇督训。” 唐川点了点头,“如今镇守关渡的是赤山狼主的儿子赤山青衣,虽说他很想为父报仇,但毕竟缺乏经验。孟托,为了安全起见,马上命金珠再带三千人马火速赶往关渡,接替赤山青衣镇守关渡,命赤山青衣回余家渡大营训练新兵。另外,飞羽告知谢安贵,火速详查此事。” “遵命!” 孟托心说根本无需这么麻烦,况且让赤山青衣训练新军,恐怕在战斗力上也无法与金主的作训相比。但孟托在大安京都吃了亏,如今他也不敢在唐川面前多说什么。 几日之后,当孟托收到谢安贵接连发来的三道急报,顿时惊喜的再次来到了大元帅府。 “主上,大喜啊。” 孟托一边喊着一边快步走了上去,把三道密报呈现在书案之上。唐川先是疑惑的看了孟托一眼,到也没责怪他不经请示就闯了进来。唐川拿起三道密报看罢之后,脸上的神情甚是古怪。 “孟托,陌芊可有再次密报?” 孟托一抱拳,“回主上,只收到了谢安贵的三道密报,没有陌芊的飞羽传书。想必林奇贪腐之事一出,陌芊已经知道自己判断有误。不然的话,她应该把此事做一个详述。” 唐川想了想,默默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陌芊这女子心思缜密,况且她就在林奇身边,若是有什么诡异之处绝对瞒不过她。看来,刘轲那小儿确实非常忌惮林奇,借此机会先声夺人打压他在大安民众中的威望。但是林奇贪腐如此巨资?到出乎本帅的意料。” 孟托笑道,“主上,下官觉得应该是林奇知道功高震主的下场,所以提前为自己的后路做准备。只是没想到被揭露出来,刘轲顺手制裁了他。” 唐川长出了一口气,“希望如此吧,大安的不平静,倒是能为本帅争取到时间。如今我北辛士气低落兵源匮乏,若是不尽早恢复元气,大安早晚会有一战。孟托,还是加大力量招募兵源,此事不可懈怠。” 孟托破有些为难的说道,“主上,招募兵源属下一直在做,但此事最好您再去宫中一趟。如今国库空虚,司徒汉义那边~也有些震怒了。” 唐川目中杀机一现,冷哼了一声,“司徒汉义那个无能之辈,难道他就不会向刘轲那样推行新政?本帅掌兵让他主政,若是连兵马的费用都征收不上来,那还留着他何用。” 孟托谨慎的看了唐川一眼,“主上,属下也去户部做了详查,恐怕此事~还真怨不得司徒国主。光是上次战损的赔偿,几乎花光了户部所有家底,现在北方大旱,游牧部落的牛羊锐减,司徒国主也是很为难。” 唐川郁闷的摆了摆手,“这件事你来处理吧,本帅懂得用兵,但在治国之道上确实不行。看来,我北辛也需要广纳人才,协助陛下治理政务了。” 孟托心情沉重的答应了一声,北辛这些年穷兵黩武,国力早已亏空。上一次大战原本还想着把大安搜刮一空,没想到折损了二十万兵力。现如今唐川依然在招募兵源,导致大批良田荒芜,孟托不知道这样下去国库还能坚持多久。 谢安贵的‘喜报’导致唐川和孟托的误判,而此时的林奇,在押解的路途之中也没闲着。车夫早已换上了赵大河,归尘院其他人等却没有随行保护,林奇安排众人各自忙碌着他下达的任务。 巴郎骑着骏马跟随着林奇,他们已经出行了七日,一路上林奇没有在任何城池之中入住。众人晓行夜宿,饿了就派人去附近有人家的地方买一些吃的回来。 林奇知道陛下在等待他到达封门关的消息,林奇也怕夜长梦多万一再被北辛察觉,所以一路急行不敢耽搁。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一路飞奔,让京都谍者们侥幸没来送死。谢安贵可不知道有巴郎护送,出了阳城之后谢安贵就不知林奇去了那个方向,去附近城池打探无果之后,谢安贵只能带人返回了京都。 林奇一行很快就到达了秋水城地界,但他并没有进入城中拜会信王,而是绕过城池在三十里外停了下来。夕阳西下,有一个夜晚降临,林奇命人点燃一堆篝火,他则坐在车中等待着什么。 林奇打开车窗看着车外的巴郎,好奇的问道,“巴郎前辈,这一路上不管我做什么,好像你都没有问过原因,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停在此处?” 巴郎抱着双臂抬头看着颠颠星光,平静的说道,“在宫中这么多年,我早已习惯了闭嘴。你我的职责不同,就算我心中有疑惑,问了之后恐怕也帮不了你。身为军师,我只希望你能沉下心来把这场战事考虑的全面一些。” 林奇笑道,“巴郎前辈,也多亏是您一路随行,这要是贤王刘秉,他不问个底朝天都不算完。其实我是在等秋水城大营守将闫吉山,半日前我派人去了秋水城,就是与他约定今晚在此处汇合。看夜色也差不多了,让你的人把篝火烧旺一些,省的闫吉山找不到。” 巴郎回头吩咐了一声,再次杵在那里默不作声的看星星。林奇苦笑道,“巴郎前辈,在京都之时你好像不是这么沉闷,怎么一路上很少与我聊天了。” 巴郎这才叹息了一声,“林奇,我是在替你担心,那唐川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你小子千万不可大意。说实话,若是先帝时期,即便你打赢了秋水城一战,先帝也绝不会答应主动出击。顺德帝君毕竟年轻,况且有着在北辛屈辱的经历,所以才会被你说动。但是战事一起,你可知会有多少人再也回不到大安。” 林奇颇为吃惊的看着巴郎,“前辈,难道您不想看着北辛被我大军所灭?” 巴郎摇了摇头,“不管是北辛还是大安,死去的终归是普通的兵卒,但辉煌的却是高高在上的王者。我巴郎只是个武夫,没有这么大的志向,但愿这场战事少死一些人。” 林奇不禁有些动容,他没想到身为强者的巴郎,竟然能够怜悯最底层的哪些兵卒。 “前辈,我也知道战争是残酷的,但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和平。今日的牺牲和流血,也是为了将来的和平与宁静。这么多年来北辛屡次进犯,若想让子孙后世能够开开心心的在阳光下生活,唯有一劳永逸解决了这个难题。灭掉北辛,从此后将无人再敢犯我大安。” 林奇话音刚落,就看到一名御前侍卫跑了过来,“统领大人,秋水城方向有兵马过来。” 巴郎看了林奇一眼,向御前侍卫吩咐道,“前去迎接,就说军师大人在此。” 御前侍卫答应一声,打马向前奔了过去。林奇也下了马车,不大一会儿就看到十几匹战马奔来。 秋水城大营闫吉山带着亲兵跟随御前侍卫,当他看到篝火旁边的林奇,闫吉山激动的跳下战马跑过来单膝跪地。 “秋水城闫吉山,见过军师大人。” “闫将军请起,如今你还剩下多少兵马?” 闫吉山站起身,高兴的看着林奇,“军师大人,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经分兵五次调往封门关。每次只有几千人,这种小规模的调防不会引起谍者的注意。现如今秋水城大营之中,还有不到三万人。” 林奇估算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看来闫吉山也很谨慎,每次只派出四千人马前往封门关,这种规模的调防确实不会引起关注。况且他已经吩咐李占锡,得知秋水城有兵马来到就派兵外出进行一场拉练,几千人混入拉练的队伍之中,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闫将军,本军师先行五日,五日之后你带领所有人马夜行出城,立即前往封门关。” 林奇说着,从怀中拿出一道手谕,“闫将军,你们前往封门关之时,一定要带足粮草,能带多少就带多少。” 闫吉山一抱拳,“军师大人放心,大营之中所有粮草末将全部带走。” “不,我指的是信王的粮草,这道手令给你,到时候你能拉多少都算我借信王府的。告诉信王殿下,不管你拉走多少粮草,李智大军一到都会全部奉还。” 闫吉山一怔,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好,有军师大人的手令,想必信王殿下不会拒绝。” 林奇把军事计划再次详细的安排了一番,这才让闫吉山返回秋水城,他们则是连夜赶路。 巴郎跟随着马车,不解的问道,“林奇,为何不带着秋水城这三万兵马一同前往?” 林奇一愣,“我还以为你不会追问呢。其实,攻打关渡根本用不上闫吉山这些人,李占锡的兵力足够了。况且闫吉山兵马全部出营,秋水城内的北辛谍者必然要上报给唐川。让他晚走这几日,就是在给我留下出击的时间。就算唐川收到消息,再派兵支援也来不及了。” 巴郎却严肃的说道,“封门关那边只有几万兵力,即便加上闫吉山秘密调派的兵马也不足十万。在下虽然不精通兵法战术,却也知道攻城之战损耗很大,况且关渡与封门关一样都是险要之地,十万兵力恐怕还拿不下关渡。” 林奇淡淡的笑道,“前辈,你说的那是以前的打法,有本军师在,不会有多大的损耗。放心吧,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巴郎在月光下疑惑的看着林奇,林奇却是自信的对他挑了挑眉,并没有向巴郎解释具体的攻城计划。林奇已经出京这么多天,他相信李占锡已经收到了他的指令。或许就在这个夜晚,李占锡正按照他所书写的方法,在边关某个空旷之地测试那些土制的‘炸雷’呢。 第二百八十二节 惊天动地 大安京都,顺德帝君即是激动又有些紧张的等待着林奇的消息。按照计划,林奇那边拿下北辛关渡之后,帝君刘轲立即昭告天下登坛拜帅。 如今的京都朝臣与百姓们,都还在议论着虚郡的贪腐大案。谁也没想到堂堂的护国大军师,竟然沦落到被流放的下场。虽说还保留着林奇的军师之职,但在京都百姓眼里,他身上的光环已经不再辉煌,甚至很多人都惋惜林奇太过年轻,没有经得起金钱的诱惑。 此时的林奇,晓行夜宿终于来到了封门关。半途之中他们已经换上了平民装扮,仿佛是哪位富家子弟在出行。李占锡早已等候多时,看到林奇等一行人进入将军府,李占锡高兴的迎了上去。 李占锡先是对巴郎抱了抱拳,如果不是造化弄人,说不定巴郎早已是他的大妹夫。真要是那样的话,可就没有当今的陛下了。 “巴郎,好久不见,没想到是你护送妹夫前来。” 林奇挑起车帘下了马车,“他可不是护送,而是押送,我林奇如今已经是大安的罪臣。” 巴郎笑道,“李将军,别听这小子的,在下奉陛下之命,跟随大军师一同平定北辛。” 李占锡顿时喜上眉梢,“那可太好了,有你巴郎在,这下我可不担心了。” 林奇一愣,“怎么,你还对我不放心?” 李占锡看着二人说道,“你们有所不知,关渡那边刚刚更换了守将,如今镇守关渡的可是唐川铁卫之一的金珠。那家伙虽说断了一臂,但武力可不低于柳撼。我担心他杀急眼了隐藏在暗处行刺,林奇身边没有高手护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金珠?”林奇心中一惊,急忙问道,“关渡可增加了兵力?” “咱们还是去厅里说吧,这都是你安插的人给我送来的消息。对了,百里轩廖仓他们都已经到来,他们都在大营之中。” 三人说着向里面走去,林奇一边走一边说道,“二哥,你马上派人去吧李达喊来,我有事要吩咐他。另外,立即给京都飞羽上报,就说咱们已经拿下了关渡,击溃北辛敌军十万余人。” 李占锡不禁吃惊的停下了脚步,他先是看了看巴郎,发现巴郎根本无动于衷,这才说道,“你小子谎报军情,这可是不赦之罪。” 林奇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放心吧,等飞羽到达京都之时,关渡已经是咱们的了。” 林奇说完,率先迈步走向了大厅。李占锡与巴郎对视了一眼,巴郎却是微微点了点头,“这家伙已经疯了,一切按他说的上报吧。” “巴郎,上报可以,但监天院与我的上报绝对不相符,到时候恐怕会引起京都的混乱。” “在密报上加盖我的信印,陛下会相信你的战报。” 李占锡心中一动,顿时明白帝君肯定给巴郎有所交代,不然巴郎不会这么淡定。谎报军情非同小可,巴郎如此的淡定,看样子他也坚信林奇能够拿下北辛关渡。 三人来到大厅,林奇有些疲惫的靠在太师椅上,他可没有巴郎那样的体魄,这一路奔波确实把林奇累的不轻。李占锡命人奉上茶点,他则是按照林奇的吩咐赶紧去拟写战事捷报。 得知林奇到来,百里轩廖仓等人很快从大营来到了将军府。老李头李达是封门关密站的掌舵,更是负责与扎罕德仁直线联系的中间人。 众人寒暄了一番,林奇向李达问道,“李爷,那边的情况如何?” 李达沧桑的面容上浮现出谨慎之色,“府主,几天前关渡忽然更换了守将,据扎罕德仁说,那金珠带了几千人马过来。” 林奇一听,暗暗的松了口气,“几千人马,看样子唐川是察觉了异常,好在还没引起他的重视。李爷,咱们的雷子扎罕德仁带过去了吗?” 一说起雷子,不光是李达,连李占锡都兴奋的抢着说道,“妹夫,你那玩意确实厉害,测试的时候还蹦伤了我的两名亲兵。早知道你就该多造一些,有了它之后什么城池还破不开。” 李达这才说道,“府主,扎罕德仁见识了雷子的威力,可把他高兴坏了。那小子装在商队的车中带过去了二十枚,要不是占锡将军舍不得给,他还想多带二十枚呢。” 林奇惊讶的说道,“这么多?十枚就够了。” 林奇心说他总共才让李智帮着弄出来一百来枚,而且火药提纯本来就不多,这还是林奇为了他的‘子弹’,在京都之时秘密提炼出来的。况且林奇也不想改变这个世界的战争模式,提早进入火器时代,对此世界的人口发展非常不利。 封门关将军府戒备森严,没人知道大军师林奇再次到来。次日,扎罕德仁得到消息从关渡来到了将军府。他是商人的身份,进出关渡比较便利,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况且扎罕德仁出手大方,早已与关渡城门官兵打得火热。 “大人,您终于来了。”扎罕德仁高兴的向林奇行了个部族礼。 “德仁大哥,今晚我们就准备行动,你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今晚?”扎罕德仁一愣。 林奇严肃的说道,“北辛唐川更换了守将,那金珠这两日也必定在打探这边的情况。不管他察觉出什么,务必在北辛调整之前拿下关渡。你的任务一是在关渡之内制造混乱,二是帮着拿下城门。我可以交你一个方法,等看到空中的信号之后,你可以这样做~。” 林奇低声给扎罕德仁说着,吩咐他如何炸开厚重的城门。扎罕德仁连连点头,但林奇依然告诫他绝不可擅自更改。不然,很容易前功尽弃。 扎罕德仁离开了将军府,林奇当即命令廖仓等人,开始在城内捕杀北辛谍者。不但如此,李占锡也下令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大营帅帐之中,林奇没有出面,李占锡向各战队将军统领通报了作战计划。得知要攻打北辛关渡,不少人都吓了一跳。但李占锡拿出了圣旨,并告知军师林奇已经来到封门关,此战将由军师大人亲自指挥。 大营之中调整了作息,中午好酒好肉,吃饱了就睡。各战队将军统领都被下了封口令,在正式号令集结之前,任何人不得泄露开战的消息。 日落西山,夜色降临,林奇也从睡梦之中醒来。将军府内,除了李占锡在大营之中坐镇,百里轩廖仓等人早已在前厅等候。 林奇吃饱喝足,伸着懒腰走进了前厅,“诸位,都睡好了没有?” 廖仓笑道,“府主,大战在即,哥几个都兴奋着呢,哪里还能睡得着。” “后半夜才开始行动,到时候没精神可别怪我。” 廖仓等人都是跟随林奇在秋水城经历过生死之战的勇士,他们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担心。反而是巴郎,总觉得这么一场大规模的战事,林奇表现的太过轻松甚至有些儿戏。 巴郎正想提醒两句,却看到林奇面色一肃,郑重的说道,“诸位,从即刻开始,咱们可就要过苦日子了。还是那句话,大家都是有家有老的,你们不是军人,我林奇没权利命令你们冒着生死危险去打仗。谁要是有什么难处,现在就提出来,不然战事一开,再想回头可就难了。” 刘峰不屑的说道,“府主大人,您就别耽搁时间了,这些兄弟们你赶也赶不走。” 林奇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郑重的抱了抱拳,“林奇在这里多谢大家了,既然兄弟们要跟随我去拼命,那好,准备车马,去大营!” 林奇也不再多说什么,反正拿下关渡之后,他们还得驻扎在那里等待李智大军的到来。一行人整顿完毕,保护着林奇快速奔向封门关大营。这一刻,林奇的目光炯炯有神,他要为大安开创一个崭新的未来。 临近丑时,廖仓带着三十名兄弟,快速冲出了封门关。他们先行一步,为的是灭杀北辛外出巡守的兵卫。不到一炷香的时辰,一排排军阵走出了城门,所有将士都是战马裹布带上口爵,防止发出太大的响动。 林奇乘坐了一辆战车,一手扶着前栏一手拄着手杖。所有人等都鸦雀无声,马蹄踏地发出的沉闷声,令人有一种心颤的感觉。 丑时三刻,封门关大军在距离关渡三里左右压住了阵脚。林奇的战车来到了最前端,李占锡与巴郎百里轩等人紧随左右。而廖仓等人击杀完北辛巡守之后,已经提前埋伏在关渡城下。 林奇测了测风向,对巴郎说道,“前辈,现在是南风偏西,恐怕要劳您大驾去上风口放天灯了。” 林奇与扎罕德仁约定的暗号就是看天灯,他原本想让百里轩对着空中射上一箭,但那样的话,即便扎罕德仁收到信号,同样也会惊动城门上的官兵。巴郎二话不说,直接拿了天灯几个纵身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此时,北辛关渡城内,扎罕德仁所带的部族兄弟们都分散开来。他们两人一组,用包袱背着那沉重的‘炸雷’,借着夜色奔赴了各个重要位置。而扎罕德仁则是坐在一辆拉货的马车之上,等待着空中的天灯。车内放着十枚炸雷,扎罕德仁按照林奇的吩咐,把引线都缠绕在了一起,并且涂抹上了黑燃。 扎罕德仁回头看了一眼,他都有些心疼一次就浪费这么多炸雷。要不是林奇再三告诫,扎罕德仁真想只动用两枚,剩下的都留着。 漆黑的夜色之中,一盏明亮的天灯随风在空中飘荡。扎罕德仁心中一紧,急忙一打马鞭,车辆向城门方向驶去。扎罕德仁所住的客栈距离城门不远,很快就被值守的兵卫发现。 “什么人,现在是宵禁时间,谁让你私自出来的。赶紧停下,不然把你关进大牢~!” 随着城门洞一声怒喝,扎罕德仁停下马车,他现在距离城门洞只有一百多步,以扎罕德仁的经验,固定好的马车绝对不会跑偏。 扎罕德仁用火镰子点燃了火把,“是我,车行里的扎罕德仁,刘统领在吗,我给他带了些上好的酒肉。” 城门官兵有不少认识扎罕德仁的,一听是大半夜来送酒肉的,连城墙上警戒的弓箭手,也放松的收回了箭矢。 扎罕德仁说着,一伸手点燃了后面的引线。趁着对方还未反应过来,扎罕德仁抽出两把短刀,在两匹马屁股上狠狠的扎了一刀。 马匹受惊,嘶鸣着向前冲了过去,而扎罕德仁却是一纵身,闪向了右侧的胡同。城门洞的兵卫吓了一跳,借助城门洞两旁的风灯,他们看到两匹拉车的老马居然被蒙上了双眼。 马车冲进了城门洞,飞奔的战马狠狠的撞在了城门之上。城门洞里闪避的军卒气的刚要咒骂,一团火光冒了出来。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厚重的城门被炸的四分五裂,整个城墙都在颤动。那几个倒霉的兵卒,更是直接被气浪冲飞出去。 第二百八十三节 昭告天下 关渡大营就在城门的旁边,正在沉睡的金珠,差点没被这声巨响惊吓的蹦了起来。独臂金珠来不及披挂战甲,急忙冲出了军帐。 “什么情况?” 金珠话音刚落,就听到城门之外喊杀声一片,城墙之上更是传来了接连不断的惨叫声。 “快~吹响号令,紧急集结~。” 金珠大声吼叫着,额头上不禁惊出了冷汗。 城墙上的北辛官兵早已被巨大的轰鸣震傻了,大安兵马都来到了城下,他们居然还在恍惚之中一箭未放。廖仓等人早已冲上了城墙,巴郎与百里轩二人也是纵身而上。有这些人在,毫无防备的值守官兵如同时羊入虎口。 金珠这边刚集结好兵马,营门打开,还未等大军出营,就听到关渡城内接连不断的发出了巨响。巨大的火团在城中升起,整座城池顿时乱成了一片。 金珠面色苍白,即便他见多识广又是武者中的高手,也被这种情况吓蒙了。金珠顾不得披挂战甲,带着还有些乱七八糟的战队就冲了出去。 关渡大营中的一名副将也冲了过来,刚想追问一下是怎么回事,就听着‘嗖’的一声,一声惨叫跌落马下。金珠脸色一变,在秋水城大战之时他太熟悉这个特殊的箭哨声。金珠赶紧拉住了战马,一个翻身躲在了战马的一侧。也该当金珠命大,由于他没有披挂将军战甲,在微弱的火光之中并不显眼。 城门之上,百里轩手持弓箭高声喊道,“我大安护国军师林奇在此,尔等放下兵器可留下性命。胆敢抗拒者~杀无赦!” 原本就有些蒙圈的北辛兵马,听到林奇这个名字,还真有人丢掉了兵器。金主心中震惊,但他毕竟是经验丰富的主将,顿时高声喊道。 “儿郎们给我冲,把大安小贼给我赶出关渡。前锋营听令,给我杀!” 百里轩的这声怒吼算是提振了北辛气势。身后的战阵顿时迎了上去,与李占锡兵马杀做一团。只不过还未等金珠上马,百里轩对着他就是三连射。金珠听到箭响急忙一低身,战马保住了他的性命,金珠却是一个闪身向后退入了军阵之中。 城门之上,巴郎手持宽剑飞身而下,“百里轩,我巴郎来会会金珠,看看这北辛的强者有多少斤两。” 金珠一听,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在秋水城之时他就知道自己如今的战斗力与百里轩不相上下,没想到又蹦出来一个巴郎。连这位大安御前侍卫大总管都亲自出战了,金珠顿时明白这可不是小打小闹,而是爆发了一场预谋已久的大战。 金珠牙关一咬,“传令,亲兵营给我冒死挡住,其他各营全速后撤,撤向余家渡方向。” 金珠果断的下达了车里的命令,这并不是他被吓破了胆,而是一向沉稳的金珠知道大势已去,就算拼上全部兵力也保不住关渡城了。与其在混乱之中拼光了兵马,莫不如保留有生力量,等整顿之后再杀回来。更何况,他必须活着,以便把消息最快的传递给唐川。 撤离的号角一响起,所有人马根本无心再战,好在金珠带来的三千兵马军纪严明,嚎叫着冲向了李占锡所部。但北辛其他各营,连基本的阵型都乱了,纷纷疯狂的向后城门涌去。城内已经乱成了一团,甚至不少百姓死在了北辛将士的冲踏之下。 林奇的战车还在城外,当他听到北辛撤离的号角声,心中不禁一怔,“这金珠不愧是北辛名将,居然不战而逃。来人,传令李占锡将军,追杀二十里之后立即返回,驻守后城门接管防御。” 谁也没想到几声炸雷就这么容易的拿下了北辛关渡,金珠的十多万大军跟放鸭子似的四处逃窜,步战营更是来不及上战车,从四周的城墙上顺了下去向黑暗中奔跑。还有些来不及出城的,干脆脱去战袍混入了百姓之中。 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关渡之内除了哭喊与惨叫声,已经彻底结束了战事。林奇站在城门楼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城池内的一切,向一名参将吩咐道。 “告知城中一切兵马,不得伤及无辜,若是有百姓想从后城门撤离,尽管让他们走,不得阻拦。” 参将一听,急忙抱拳说道,“军师大人,万万不可,这其中混杂着不少北辛将士,还是把他们堵在城内严加盘查为上。” 林奇听着城内的哭喊声,叹息道,“既然脱掉了战甲,那就给他们一条生路吧。就算把他们活捉了又能如何?无非是多了一批奴隶而已。” 林奇不想过多的造下杀戮,不管他们是逃亡的士兵还是城中的百姓,只要不拿起刀兵来抗拒,林奇更愿意放他们一马。更何况,当初唐川拿下封门关之后,也没有针对关内百姓做出掠夺和烧杀的事情。唐川都可以放过封门关的百姓,他林奇更是有一报还一报,连逃跑的军卒也给你放走。 寅时过后,天色渐渐放亮,李占锡带着追击的骑兵营也回归关渡。经过清点,这一战可谓大安史册上少有的大捷。如此规模的大战,竟然战损不足三百人,伤者千余人。反观战果,斩杀敌兵三千四百余人,活捉近五千人。这还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兵营内的粮草战车以及武器装备数量庞大,有些北辛阵营仓促之中还未来得及去马厩牵马,就被喊杀声吓得四处逃窜。 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安耐不住的兴奋,唯有巴郎却有些失落。乱军之中金珠跑的比兔子都快,转眼间就失去了踪迹。大安将士一片欢呼,谁也没想到一夜之间,他们就从封门关换防到了北辛关渡。特别是城门洞内的那声巨响,别说是北辛官兵,连大安将士都震惊不已。 李占锡高兴的看着林奇,“妹夫,这么大的战果,还不及我上报的一半。早知如此,我就该多吹嘘一些,这下可亏了。” 林奇笑道,“一点也不亏,闫吉山所部很快就到,把这些多余的装备与粮草全部分发到各营之中。等元帅大军到来之后,你上报的那些战果会重新再分配。那时候可就狼多肉少,分不到多少东西。少了战功多了实惠,这才刚开始,还是多为兄弟们着想一下吧。” 李占锡听罢哈哈大笑,他倒不是在乎战功,只是此战在李占锡眼里简直是打出了奇迹一般的战役。就算当初唐川偷袭封门关,也没有这场战役打的辉煌。那时候李占渡虽然战死在封门关,但也在奋勇反击之下让后勤补给战队仓促的撤离,并没有给北辛留下多少战略物资。哪像现在,几乎把十多万兵马的战略储备拱手送给了林奇。 就在林奇在关渡煮肉庆功之时,大安京都也收到了李占锡的‘捷报’。身为将军,李占锡没有按照流程把捷报发给兵部,而是直接发给了自己的老爹。当李智兴奋的带着捷报入宫之后,帝君刘轲也是激动的拍案而起。 “好好好,不愧是我大安护国军师,关渡拿下之后,他唐川再想阻我大军那可就难了。外公,您老回去准备一下,明日早朝朕向朝臣宣布兵发北辛。” 老当益壮的李智也挺起了腰杆,“陛下,待老臣回归之时,定会把北辛宫内的疆域图毯送给陛下做贺礼。陛下在位三年,到时候,也该为我大安立一位皇后了。” 林奇拿下北辛关渡让君臣祖孙二人开心之极,特别是帝君刘轲,对他来说这已经是开创了崭新的史册。他这位当年屈辱的质子,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次日早朝,朝殿之上除了文武百官,更是少有的列席了皇宗席位,诚王刘展与庆温侯刘业出现在朝殿之上。除了他俩之外,已经在家颐养天年的誉国公李智,竟然也气势昂扬的来到了朝殿。众朝臣纷纷吃惊的看着,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大事。相国潘准心知肚明,却也安耐不住内心的紧张。 当帝君刘轲威严的宣布要兵发北辛之时,朝殿上顿时一片哗然。兵部尚书杨继洲急忙走出了,执礼说道,“陛下,万万不可啊,兵发北辛乃举国之战,虽说唐川秋水城无功而返,毕竟我大安也损失严重。况且一场大战所需粮草费用~。” 没等杨继洲说完,帝君刘轲威严的打断道,“杨大人,你是兵部尚书,粮草军费自由户部办理。身为兵部尚书,你只需协调好战事所需的人马调度以及武库装备,这可是你份内之事,不得有误。” 杨继洲痛心的说道,“陛下,臣恳请陛下三思啊。粮草押运兵马调度如此规模北辛必然有所察觉,到时候北辛关渡重兵云集,我大安就算拿下关渡,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得不偿失。况且~林奇戴罪流放,其他人等还有何人能够担当此任?” 刘轲冷笑一声,“难得你还能为林奇说一句公道话,看来,爱卿的反对还是处于公心,朕不怪你。” 刘轲说完,目光威严的扫了一眼众人,高声说道,“诸位臣工,朕有个秘密是该向你们说一下了。关于军师林奇,其实他不是流放,而是奉朕之命秘密去了封门关。” 刘轲说着,举起了手中的飞羽捷报,“就在昨日,朕收到了李占锡将军发来的捷报,北辛关渡已经被我大军拿下,如今北辛门户大开,只待我大军集结关渡之后,即可一路杀至玉川城,以报我大安当年之辱。” 包括相国潘准在内,所有朝臣都被震惊了。兵部尚书杨继洲,更是张着大嘴,他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耿占秋趁机站了出来,执礼说道,“陛下,臣还有一事需要向诸位朝殿同仁禀明。” 刘轲嗯了一声,“是啊,是该让大家有个底气了。” 在震惊的目光之下,耿占秋转身高声说道,“诸位同仁,几个月前林奇大人奉陛下之命,以巡守的名义秘密向封门关押运粮草。如今粮草一事我户部由毕宁大人专人负责,以便确保大军的粮草供给。至于军费,其实林大人是代虚郡受过,虚郡的所为贪腐实则是筹备此战的军费。如今粮草军费筹集完毕,只需我大军挥戈北辛,我户部必定全力以赴保障钱粮的供应。” “说的好。”刘轲赞了一声,“朕一直瞒着诸位爱卿,只是不想泄露了机密,让北辛唐川有所察觉。如今林爱卿与占锡将军完成了拿下关渡的壮举,我大军当立即集结发兵。” 刘轲说着,目光看向了相国潘准,“相国大人,你觉得如何?” 相国潘准上前走了两步,躬身说道,“陛下,得知关渡被我大军拿下,臣心中甚至激动。臣支持陛下的圣意,但如此规模的大战,礼当祭天礼地,但不知林大人这一回归~是否会耽搁了战机?” 刘轲爽朗的笑了几声,“相国大人,朕明白你的意思,但林爱卿却不是担当此任的元帅之职,他依然是此次兵马大军师。而元帅之职~朕拜请誉国公李智接掌大任。诸位臣工,你们可有不同意见?” 潘准不禁诧异的看向了李智,难怪他今日昂首挺胸的来到朝堂,原来陛下早已定下了主帅的人选。老国公虽说年事已高,但众朝臣没人站出来反对。 一阵喧哗之后,诚王刘展这才站出来,拱手说道,“本王代表皇宗,支持陛下出兵伐北的决定。宗祠祭坛,随时为陛下打开。” 连皇宗与相国都支持出兵,没有朝臣再出来反对,即便杨继洲心中有一种被抛弃的感受,也只能伤感的闭口不言。 尘埃落定,顺的帝君刘轲脸上挂着兴奋的潮红,当即威严的宣布。 “宣,昭告天下,北辛屡次犯我大安,司徒汉义与唐川藐视我大安威严,实乃欺人太甚。秋水城一战北辛苍皇逃离,但此战并未结束。侵犯我大安城池,欺我大安子民,是可忍孰不可忍,朕向天下宣告~兵伐北辛,替秋水城阵亡的英魂讨还公道!” 第二百八十四节 灭口 大安帝国风云雷动,战争檄文震惊了天下。京都之内,老国公李智登坛挂帅,作战参谋部更是在短短的两天之内调兵遣将,只把西山大营兵力拉到了京都之外。而阳城兵马则是原地驻扎,等待大军一同西下。 大安帝国打破了以往繁冗的束约,李智带着大军快速的奔向了封门关。这种简洁有效的速度,甚至让朝臣们还未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 皇宗之内,陌芊得知林奇已经拿下了封门关,强颜欢笑之下内心确实掀起了波澜。按说以唐川的睿智,收到她的情报之后定会有所准备,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让林奇拿下关渡。陌芊甚至以为是林奇为了邀功,隐瞒了残酷的战况。但北辛关渡失守,陌芊知道所有的付出都化为了泡影,叶十三终归会跟随林奇而去。 陌芊有些不甘心,甚至把怒火转移到了谢安贵身上,既然北辛已经没了指望,陌芊不能再让他活在世上。 大腹便便的陌芊,温柔的目光看向了十三,“夫君,林大哥首战告捷,我真替他高兴。要不,咱们一起去国公府看望一下九儿,顺便也庆祝一下?” 十三为难的看着陌芊,“芊芊,这几日我可没空闲,陛下在宗祠内斋戒七日为大军祈福,要不你自己去吧。” 陌芊想了想,说道,“夫君,借给我两名听话的侍卫,我顺道办点事。” 叶十三微微一怔,“芊芊,你要出行,当然得有侍卫跟随,买什么东西让他们去办即可。你有孕在身,千万不能累着。” 陌芊嫣然一笑,但神色瞬间严肃了下来,“夫君,林大哥如今杀入了北辛,当年我被他赶出归尘院的事情,想必你们都知道为什么。其实这也是我的一个心结,总想着还我一个清白,但我又下不去这个狠心,毕竟我也是北辛人,不想亲手把他们送入大牢。” 叶十三吃惊的看着陌芊,“怎么,你与北辛还有来往?” 陌芊苦笑着摇了摇头,“与他们早就割裂了,只不过北辛在京都的谍者我还知道一人。但此人与大安没什么危害,所以我原本想放他一马。但是现在两国交战,我觉得北辛谍者很可能会兴风作浪大肆破坏。所以,就算我背弃了母族,也不想看着他们滥杀无辜。甚至说,这些人的目标会是归尘院。” 叶十三郑重的问道,“芊芊,你真的知道北辛谍者的窝点?” “嗯,只知道一个地方。” “那好,我马上告知耿大人,让监天院派人围捕。” “不!”芊芊一只手拉着十三的衣袖,“夫君,要是监天院出面的话,到时候我可就有包庇谍者之嫌。只有我亲自带人缉拿,才能洗脱自己。虽说那只是些小喽啰,至少我心中对得起林大哥的信任。” 十三一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芊芊,你这一提醒,我才发现差点办了件大错事。现如今北辛谍者之中,有多少人知道你曾经为他们出过力?” 芊芊娇怒的白了一眼,“不管你信不信,自从跟随林大哥之后,我根本没有为他们出过力。由于我的身世特殊,北辛谍者倒是来找过我几次。现在北辛谍者之中,知道我以前为唐川所用的,也就一两个人。你放心,我陌芊违心无愧,不怕他们乱说。” 叶十三歉意的说道,“芊芊,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但凡找过你的人~全部击杀一个不留。如今你有孕在身,不管会不会因此而招惹麻烦,我叶十三不会让任何人来盘问你。芊芊,此事交给我了,你只需带路即可。本大人在京都之内杀几个人,还不是什么大罪过。” 叶十三为了陌芊的名誉,他不想留下任何活口。反正很快就要离开京都了,也无需抓几个谍者为自己增彩。陌芊‘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十三,看似她好像是为曾经的国人而难过,实则内心早就想着要杀人灭口。 当夜,倒霉的谢安贵,做梦也没想到陌芊会反水背叛唐川。叶十三亲自出马,按照陌芊所说的地点来到了皮货行。不到半柱香的时辰,皮货行里连同伙计共计七人全部击杀。不但如此,叶十三甚至还一把火点燃了皮货行。他知道谍者都有备用的记录留查,万一有些内容牵连到陌芊,多多少少都是个麻烦事。叶十三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让所有的证据全部付之一炬。 西市坊的一把大火没有引起多大的议论,人们都被大战的消息所吸引,没人去关注这些小事。甚至说,连刑部办案人员也当做失火案件草率的处理。 就在京都百姓纷纷等待着战事的消息之时,而此时北辛玉川城,当唐川收到金珠急报,身躯猛然一颤,震愕的差点摔个趔趄。金珠是他最信任的铁卫,唐川知道金珠绝不会谎报军情。那林奇突然偷袭封门关,唐川这才后悔没有重视陌芊的提醒。 北辛朝堂之上,双目无神的北辛国主司徒汉义正听着朝中各部诉苦要钱,就看到唐川带着柳撼等人直接闯了进来。朝堂上文武百官看到大元帅驾到,纷纷向两侧闪开。 唐川面色铁青,直接走到了司徒汉义身边,“来人,在旁边给陛下设座。陛下,请移步,臣有要事宣布。” 司徒汉义面色苍白的看着唐川,“元帅大人,您这是要~?”司徒汉义还以为唐川是要篡权夺位,吓得嘴唇都在哆嗦。 唐川可没心情跟他废话,转身看向了群臣,“你们听着,本帅要向诸位宣布一件非常痛心的消息。那大安林奇~已经率部突袭了我北辛关渡,如今关渡失守,大安铁骑很快就要杀向我北辛复地。本帅宣布,从即刻起北辛举国进入战时状态,战争期间所有大事必须由本帅定夺。朝中各部胆敢违抗者,满门抄斩!” 朝殿之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吓傻了。司徒汉义这才明白唐川不是来夺取君位,而是大安兵马杀入了北辛。国主司徒汉义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毫不紧张,甚至有些期待林奇能够率军击杀了唐川。司徒汉义宁可向大安俯首称臣,也不愿意再被唐川裹挟,成为一个有名无实的国君。 唐川雷厉风行的接管了一切权利,逼着司徒汉义只能躲在宫中等待消息。唐川命孟托接管了户部钱粮,责令边关大营火速前来玉川城集结。 元帅府议事大厅,唐川看着堆积起来的沙盘,他在思索着该怎么来与大安对决。唐川正沉思着,就看到孟托柳撼二人匆匆走了进来。 孟托脚步未停,就急忙说道,“元帅大人,金珠将军派快马来报,他已经接管了余家渡大营,并把关渡详细战况送了过来。另外,大安刘轲那小儿也发了战争檄文,但此战挂帅的却不是林奇,而是誉国公李智。还有一件不好的消息,据大安京都羽者密报,谢安贵的密站被铲除,一干人等无一活口。” 唐川皱了皱眉头,“把战报拿来。” 孟托赶紧递了上去,唐川哪还顾得上大安的谍者,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关渡一战的损失有多重。看罢之后,唐川的眼神不禁迷茫起来。这位身经百战的北辛战神,彻底被金珠的详细战报整蒙了。 坚实厚重的城门连巨木都撞不烂,战报上说竟然被天雷给轰碎了?而且还是逃出来的一位参将亲眼目睹?甚至连武功高强的金珠都被震的有些失聪?要不是唐川知道金珠不会向他说谎,他都以为这是故意为战败推卸责任。 唐川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你们二位对此战报有何看法?” 孟托叹息着说道,“恐怕金珠将军所言~有些言过其实。” 柳撼却严肃的说道,“不,我相信金珠大哥,战败的责任他不会推卸,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何必以谎言来期满主上。” 唐川点了点头,“金珠的为人我知道,就算我斩下他的脑袋,他也不会对本帅说谎。这些怪异之事若是发生在其他人身上,本帅断然不会相信,但是出自林奇之手,一切就释然了。秋水城之外一把大火烧了本帅一个冲锋营,这所谓的天雷,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 孟托嘴唇动了动,却忍住没有说话。唐川看出孟托有心事,“老孟,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孟托一抱拳,“主上,金珠的残兵归拢之后,他们在余家渡大营聚集。但是~据下官所知,金珠已经拘禁了赤山青衣,强行夺取了余家渡大营指挥大权。这样做~好像不合规矩?” 孟托心说这根本就是叛乱之举,但是话到嘴边却改成了不合规矩。因为他知道唐川信任金珠,况且大战在即正是用人之时,断然不会军法问罪。 果不其然,唐川当即吩咐道,“传本帅令,任命金珠为余家渡大营主将,则赤山青衣率亲兵营火速返回国都听命。青衣那孩子欠缺经验,金珠这么做虽说是犯了重罪,但唯有他才能把林奇大军阻挡一时。而且金珠做事谨慎,危机之时宁可鸟兽四散也要保存有生力量,这才是本帅需要的战将。” 孟托提醒道,“主上,此次挂帅的是李智而不是林奇,看来刘轲与林奇之间依然存在间隙。” 唐川冷笑道,“他们翁婿之间谁挂帅,根本没什么区别。如今之计,我们只能集结北辛全部的兵力,与之一战了。” “不,区别很大。”孟托上前一步,拱手说道,“主上,大安有备而来,此战必然凶险。但林奇不受大安帝君信任,这一点下官可以做一些文章。或许,那刘轲为了不让林奇手握兵权,说不定会下一道金令把他召回京都。只要林奇不在,那李智年老智弱,岂是主上的对手。” 唐川眼神一亮,“好办法,确实可以利用这一点。但是~”说到这,唐川的神色再次暗淡下来,“恐怕为时已晚,刘轲不可能临时更换大军师,这是军中大忌。” 孟托眼神之中浮现出狡诈之色,这两日他也在琢磨着对策,虽说孟托不善于用兵,但在智谋上绝对是上上之选。 “主上,在下有一计,必让那刘轲坐立不安,痛下狠心召回林奇。” 第二百八十五节 百密一疏 大安兵马拿下关渡之战,很快就传遍了天下各州各郡。得知这一消息,百姓们无不激动,多少年来他们饱受北辛的欺凌,今日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顺德帝君刘轲颁布圣旨普天同庆,但圣旨上只字未提林奇的名字,反而是把夺取关渡的功劳归功在李占锡的头上。朝臣们心知肚明,但天下百姓们却不知内情,一时间李家父子被人们推向了荣誉的巅峰。 可是几天之后,大安几大重要的州府郡城,开始传开真实的战况。甚至京都之内,坊间也在流传着是大军师林奇一举拿下了北辛关渡。得知真相的百姓们,不禁开始替林大军师叫屈,更有甚者开始流传帝君刘轲忌惮贤能刻意打压。 大安京都贤王府,如今林奇一走,无所事事的贤王刘秉每日里喝的烂醉,又过上了醉生梦死的生活。督察院那边基本荒废,刘秉也懒得去过问政事。 刘秉无力的靠在卧榻之上,满朝之中没有知己,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就在这时,当值管事来报,说是叶十三求见。 刘秉眼神微微一亮,“正愁没人陪本王说说话呢,让他进来。” 不大一会儿,十三挺拔的身姿站在了房门之内,十三回头看了看,笑着说道,“贤王殿下,好歹我也是京都的武职大员,您就在这卧房之中接见在下?” 刘秉摆了摆手,“少来这些虚头巴脑的事,随便坐吧。你我也不是外人,你要是愿意,也可以躺到本王的卧榻之上。” 叶十三笑着拱了拱手,“那还是算了,末将还是坐着与殿下说话吧。” 刘秉歪着脑袋瞟着十三,“十三,你家少爷可有书信?这小子估计是把本王给忘了吧。” 十三摇了摇头,“战事才刚开始,估计少爷正忙着怎么对敌呢。” “怎么,你来找本王有事?” 十三的脸色变得有些严肃,“贤王殿下,现在坊间的传闻你可听到了?” “坊间?”刘秉一撇嘴,“朝殿上的事本王都不想问,坊间又有什么幺蛾子?” “王爷,陛下圣旨嘉赏李占锡将军,但坊间却开始流传陛下忌惮我家少爷,恐怕此事~已经传到了宫里。” 贤王刘秉微微一愣,不禁坐直了身躯,不过刘秉转念一想,苦笑道,“忌惮就忌惮吧,反正林奇那小子已经不在乎什么了。出了京都,林奇就是一只展翅高飞的大鸟,即便刘轲忌惮又能如何?” 十三却郑重的说道,“贤王殿下,别忘了九儿还在京都,况且少爷还在关渡等待李智元帅的汇合,万一此时出现纰漏,对我家少爷可是非常不利。” “怎么,你是担心刘轲会召回林奇?” 十三默默的点了点头,“不但如此,而且我怀疑~此事与北辛有关。不瞒贤王殿下,几日之前我斩杀了一批北辛谍者,应该是还有余逆,散播消息挑拨我大安君臣。所以我想请殿下入宫,看看陛下这边的情况。” 刘秉仔细琢磨了一番,不屑的说道,“此次大战林奇没有挂帅,确实可以找借口随时召回。不过,刘轲很清楚大军离不开林奇,这一点你多虑了。不是本王小看了李智,这一战要是没有林奇,我大安兵马早晚得退回封门关。” “贤王殿下,人言可畏不得不防。满朝文武也唯有殿下能帮的了我家少爷,还望殿下帮在下这个忙。”叶十三恳请道。 贤王刘秉挠了挠头,“好吧,那本王就走一趟,顺便去看望一下母后。” 叶十三可不是盲目的担心,他知道九儿离开大安京都之前,一切都存在着变数。十三深知林奇不是那种抛弃一切自私自利之人,为了九儿,哪怕冒着杀头的风险他也得回来。所以十三不想在这段时间多生事端,哪怕有什么苗头,他都要替林奇考虑周全。而且十三也劝过九儿让她尽早离开,但九儿舍不得母亲,特别是李智率兵出征之后,九儿也想多陪伴母亲几日。 此时,身在关渡的林奇,却无暇顾及京都之事。闫吉山的兵马也已经到来,别看林奇大军按兵不动等待李智的大军,他却在收集着北辛各方面的具体消息。由于通信的不发达,林奇只能是派出探马与斥候奔赴前方各个城池,搜集北辛兵马的详细情报。而且扎罕的人那一波人,再次被林奇派了出去。这一次扎罕德仁的目标是玉川城,由于他的身份特殊,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若是换做他人,林奇相信逃不过唐川的梳理。 军帐之内,林奇听完各方面搜集到的情报,目光看向了刚刚堆积起的沙盘。 “二哥,你们来看,通往玉川城的主要交通要道,必须要经过北辛余家渡大营。那里原本就有八万兵力,加上金珠从关渡撤回的兵马,总兵力将近二十万。可以说,这算是北辛的绝对主力了。金珠没有率兵杀回来,想必是在余家渡设下了防御,想与我大安在此处决一死战。”林奇指着沙盘说道。 李占锡正在胜头上,当即说道,“那就跟他们大战一场,解决了余家渡大军,即可长驱直入杀奔玉川城。” 林奇摇了摇头,“硬拼不可取,那天雷用过一次,金珠也会更加谨慎。等元帅大军到来之后,还是按照既定方针,分兵三路迂回前往玉川城。” 闫吉山问道,“军师大人,我大军分兵杀奔玉川城,万一金珠杀回关渡堵住咱们的后路,这岂不是断了咱们的粮草?” 林奇目光平静,语气却郑重的说道,“那就以战养战,反正到了北辛地界,杀到哪就抢到哪,不必提前筹备粮草。本军师倒要看看那唐川,敢不敢放弃北辛广大的城池死守玉川城。” 李占锡说道,“妹夫,若是那金珠趁着咱们大军未到主动来袭,是否要来一场大的?” 林奇冷笑了一声,“那金珠惊魂未定,而唐川得知关渡失守,他会明白这是一场举国之战。唐川仓促之下征调北辛全部的兵力,这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运作。在这期间,他可舍不得再让余家渡大军有失。我若是唐川,必会命令金珠做好防御,等待咱们大军主动攻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要是金珠心中不服率兵前来,该当如何对应?”李占锡问道。 “那就坚守,等待元帅大军到达之后,一举歼灭金珠所部。” 一听林奇不出兵迎战,李占锡与闫吉山心中都有些失落。别看他们兵力无法与余家渡大营相比,但秋水城与关渡的大捷,让李占锡闫吉山轻视了北辛兵马。甚至说,李占锡很想放开的大战一场,以此来证明他对得起陛下的嘉赏。 几个人正说着,廖仓进来禀报,“府主,李爷来了。” 林奇微微一怔,他知道李达无事不会来到关渡找他,当即吩咐廖仓让李达在他的房间内等候。中军大帐是军师议事之所,当着众人的面,有些事情林奇也不便询问。 林奇简单安排了一下,这才走了出去。林奇来到房间,李达赶忙站了起来。 “李爷,可是老郑那边有什么消息?” 林奇说着指了指桌案旁边的椅子,示意李达不必客气坐下说话。 “府主,郑成那边刚落脚,正在秘密运送京都的物资。我这边刚收到十三少爷的来信,所以赶紧给您送来了。”李达说着拿出重新书写好的密报内容递给了林奇。 林奇看罢之后,眼神之中透着一丝不屑,“这肯定是唐川玩的下作手段,想用这一招来分裂我与刘轲。唐川也太小看我林奇了,老子要想当帝君,绝不会向他那样前怕狼后怕虎,直接登基称帝反而比摄政更轻松。出了京都,别说是君王忌惮,就算他想杀了我又能奈我何。李爷,告诉十三不必理会这些事,让他照顾好陌芊,等孩子出生之后想办法撤离。关于我的一些风言风语,让十三不必理会,甚至不要出手干涉。” 李达却担心的说道,“府主,我觉得十三少爷担心的有道理。别忘了,府主夫人还在京都,万一~。” 林奇笑道,“没什么万一,九儿可是刘轲的亲姨娘,更何况李智挂帅,刘轲可不敢打九儿的主意。就算刘轲洞察了我的意图,无非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只能听之任之。” “府主,君心难测,还是小心一些为妙。”李达好意提醒道。 林奇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也对,早一点离开我也早一刻安心。反正九儿出京又不需要向谁请示和报备,那就告知九儿,让她尽早前往齐都郡与郑成汇合。” 林奇没有在意京都坊间的传闻,甚至不觉得刘轲敢打九儿的主意。但是林奇可不知道,他前脚一出京,九儿就成了被关注的重点。只不过下令的却不是帝君刘轲,而是庆温侯刘业。 这位大安帝国的老侯爷知道九儿身份特殊,况且李智又是此战的大元帅,庆温侯也不敢轻易的招惹,所以庆温侯恳请鬼手,让他派人秘密盯着李九儿。一旦李九儿出了京都城,立即秘密羁押,所有的责任他庆温侯一力承担。 林奇也是百密一疏,他本以为九儿地位超然,京都之内又有叶十三坐镇,没人敢为难和阻拦九儿。岂不知暗中有一头老猴,他可不想让林奇这等奇才成为断了线的风筝,以便将来危害大安。 第二百八十六节 唐川出征 北辛玉川城,才几天的时间,唐川苍老了许多。他以不是当年霸气冲天的北辛战神,秋水城的失利对唐川打击很大,年轻的林奇已经成为他挥之不去的心魔。 大元帅府内,唐川重新穿上了战甲,孟托着急的劝道,“主上,您万万不能离开玉川城,如今朝堂之上人心惶惶,您这一走,恐怕国都不然大乱。” 唐川深吸了一口气,叹息道,“我若不去坐镇余家渡大营,恐怕金珠对付不了林奇。况且金珠私自拘禁了赤山青衣,此事不解决,必成祸患。赤山狼主战死在大安,他的部族兵马勇猛彪悍,一旦为救少主青衣发生哗变,余家渡二十万大军可就白白葬送了。” 唐川拍了拍孟托的肩膀,“老孟,我与柳撼走后,城中兵马皆归你辖制。不管朝中谁敢作乱,杀无赦,包括司徒汉义。玉川城唯有交给你本帅可以放心,莫要辜负了老夫。” 孟托单膝跪地,“主上,北部边关兵马很快就要到来,您只带着十几骑奔赴余家渡,这让我等怎么能够放心。若是主上执意要走,那就带一万铁骑跟随,不然的话,孟托不敢接令。” 唐川摇了摇头,“老孟,本帅把最信任的兵马留给你,就是要让你震慑住司徒汉义。可不要小看了司徒皇族的底蕴,恐怕他们比林奇更想让我死。北部边关兵马到来之后,立即加固城墙做好防御。本帅不想多说什么,此次大安举国之战,我北辛这一仗必定会非常辛苦,甚至说指挥失策就会国破家亡。现在已经不是争执的时候了,必须执行本帅的任何命令。唯有大家齐心,我北辛才能安然度过此次劫难。” 唐川伸手拉起了孟托,重重的把兵符放在了他的手中。有此兵符,孟托犹如唐川亲临,即便是北部边关大营也得听从他的指令。 孟托双目微红,他没有继续坚持,郑重的抱了抱拳,“主上放心,有我孟托在,人在城在,城破人亡。” 唐川却是目光一厉,“谁给你说的城破人亡?本帅在前你在后,即便大安兵马绕过本帅直奔玉川城,你孟托能守则守,守不住就放弃。区区一座城池,让给那林奇又何妨。” 孟托吃惊的看着唐川,“主上,玉川城可是我北辛国都,玉川城一破,司徒汉义必定会乞生投降。到时候,我北辛岂不是~。” 没等孟托说完,唐川微怒的打断道,“玉川城一破,司徒汉义就代表不了北辛。老孟,你记住了,只要我唐川活着,我在哪里,哪里即是国都。” 孟托心中一颤,顿时明白了唐川的意思,孟托面色一肃,“主上放心,就算玉川城破了,司徒汉义也会随城池而去,绝不会向大安乞降。到时候,司徒汉义将会把国主大任,禅位给主上。” 唐川冷笑道,“本帅还无需他来禅位,战神不死北辛不灭,大安君臣很清楚谁才是北辛真正的主人。” 唐川一番霸气的豪言,也让他升起了自信。秋水城一战唐川承认自己轻视对手,造成大批勇士与战将的损落。现如今,唐川也经历了反思与研究,他也很想与林奇光明正大的较量一番。 唐川只带着柳撼与十几骑护卫离开了玉川城,连林奇也没想到唐川居然敢放弃坐镇玉川城亲临余家渡。战争的走向从一开始就发生了变化,唐川毕竟有着几十年的行军作战经验,他绝不会按照对手的意图来布阵。而林奇虽然储存着大量的前世记忆,但掣肘他的力量也不少,双方算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敢说能笑到最后。 北辛关渡,城中百姓早已逃亡的一个不剩。大安兵马接管了城池,林奇等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李智的元帅大军才浩浩荡荡的来到关渡。 为了安全起见,李智命老将顾大超率两万兵马镇守封门关以防不测。其余人等,全部云集到了关渡之内。好在城池百姓走空,林奇早已划分好了片区安置各大营兵力。 帅帐之内,老国公李智看着自信而淡定的林奇,心中犹如五味杂陈。李智很清楚林奇挑起这场战事的最终目的,不论输赢,恐怕林奇都不会再回到大安京都。 “林奇啊,关渡之战打的非常巧妙,看到战损之数,岳丈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我大安建国进二百余年,你小子可谓是旷世奇才。可惜啊,轲儿的心胸没有容得下你,岳丈也替我大安心痛啊。” 林奇柔和的安稳道,“岳父大人,此战过后,我的那点能力也用的差不多了。再留在朝堂之中,除了养老等死,剩下的就是竭力的保护自己。与其到了那种地步,莫不如我带着九儿逍遥自在。您放心,说不定有朝一日,我会那您和几位丈母娘都接过来住上一段时间。反正此战过后,您老也该颐养天年了。” 李智叹息了一声,“老夫戎马一生,原本有七子两女,没想到老了之后,却变得如此孤独。林奇啊,这一战岳丈没有别的要求,只恳求你别让占锡冲在最前面。但身为三军之帅,岳丈也不便公然的照顾他,这件事只能你来安排。” 林奇认真的说道,“岳父大人,如果您信任我的话,就让二哥跟着我。” 李智犹豫了一下,说道,“林奇啊,不是岳丈不相信你,而是分兵之后你是绝对的主力。那唐川恨你入骨,恐怕会集中优势兵力对你所部展开围堵。到时候~。” 李智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道林奇所带的兵马必定凶险万分,李智年事已高,他可不想万一出事儿子女婿被一锅端了。 林奇苦笑了一下,“要不这样,就让二哥担当中军大将,负责保护元帅大营。” 李智脸上有些尴尬,“这样安排,其他将领会不会~觉得有些偏心了。” “岳父大人,其他将军不会说什么,倒是二哥本人恐怕不愿意。他也想借此大战多立战功,以便回京都之后,继承您的衣钵。如果让二哥担任中军大将军,估计立功的机会很少。” 李智苦涩的说道,“我老李家不需要什么战功了,我只希望百年之后,还能有一个儿子执掌门庭。真要是让老夫直接传给了孙子辈,我都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林奇点了点头,“那行,二哥那边我去劝说。按照计划咱们兵分三路,我打前战您压后,那另外一路您看谁最合适?” 李智瞪了林奇一眼,“你小子明知故问,那肯定是西山大营方宏所部。来之前轲儿就有所暗示,原本是要任命方宏为付帅,被我给压了下来。” 林奇很平静的冷笑了一声,“刘轲这是不想让你我翁婿独揽大权,多了一个付帅,更能分抗我军师的权利。如果不是为了大安子民,我真想让刘轲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他知道两军开战不信任自己人会是什么下场。” 李智摆了摆手,“事已至此,其他的就不多说了,此战只能胜不许败。不然,岳丈可没脸再回到京都。” 林奇呵呵一笑,“那正好,咱们就在北辛开创未来。您要是觉得孤单,我给你物色一位丈母娘,没准还能给九儿生个小弟弟呢。” 李智气的抬手就要打,“臭小子,我跟你说正事呢,别胡闹。赶紧给本帅说说你的具体计划,那些将军们都还在等着呢。” 林奇只是不想让话语这么沉重,调节了一下气氛之后,翁婿二人言归正传。李智身为大安的老将,深知战事变幻莫测,有时候计划不如变化快,要随着战争的发展而随时改变策略。 林奇最终决定,由沈剑锋为前锋大将军,他们这一路绕行余家渡大营直奔玉川城。所属人马包括李占锡原有的封门关所部,以及闫吉山秋水城所部。中路大军由方宏为主将,祁山海为副将,统领原西山大营所部直奔余家渡与之周旋。而祁山海的阳城所部,则是留给李占锡为中军大营保护大帅。林奇特意把褚斌留给了李智,作为作战参谋部的参谋长。褚斌的职能很重要,不但要根据战况及时做出调整,还得负责三个纵队的联系。 翁婿二人商议之后,林奇当即去找李占锡祁山海等将军,他要做通这二人的思想工作。必定这两位都要把自己的兵马拱手与人,心中肯定不甘。 就在林奇准备分兵出战的同时,唐川也快马飞奔来到了余家渡大营。此时大营之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这里不但有关渡逃回来的兵马,还有各部族集结的兵力,更有几万新招募的新兵。赤山青衣一直被金珠拘禁着,部族兵马心生怨恨,要不是金珠果断的斩杀了几位领头闹事者,双方早就闹了起来。 唐川的突然到来,不但让金珠吃惊,更是立马震慑住了所有人。唐川亲自放出了赤山青衣,当即下令所有兵马点兵场集结。 点兵场上,金珠二话不说,当着众将士的面,跪地请罪,却被唐川双手搀扶了起来。唐川拉着金珠的独臂,目光威严的扫了一眼点兵场上乌压压的大军。 “诸位将士们,你们听着,关渡之战金珠不但没有罪过,反而是有功之将。如果不是金珠果断下令后撤,关渡兵马必定损失惨重。本帅不怪你们,我北辛儿郎从不惧生死,能来到这里你们都是我北辛勇士。如果你们心中有怨,那就面对大安兵马把怨恨发出来,让大安小儿知道,胆敢踏足我北辛疆土,等待他们的唯有死亡。” 说到这,唐川看了一眼身边的赤山青衣,“赤山将军,本帅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但从即刻起,所有人必须给我放下彼此的成见,如今大战在即,在场的每一个勇士,都是可以把背后交给他们的兄弟。二十万将士拧成一股绳,才能把大安兵马捆绑起来,绞杀了他们。将士们,跟随本帅一同抗敌,杀灭林奇,灭掉大安!” 唐川的话音一落,点兵场上顿时群情激昂,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杀灭林奇,灭掉大安。” “杀灭林奇,灭掉大安。” 第二百八十七节 内外联手 大安京都,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前方的战事,反而是兵部尚书杨继洲,颓废的独自喝着闷酒。身为兵部大臣,他竟然对此次战事一无所知,杨继洲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不管此战是胜还是败,留给他的唯有告老还乡。 杨继洲心中不甘,他甚至期盼着此战大败而归。哪怕自己得不到任何好处,他心中也诅咒林奇被唐川所灭。因为林奇在虚郡不但斩杀了他的侄子杨义,更是害得他把虚郡所得重新拿出了上缴户部。但是杨继洲也明白如今的林奇已经是权势滔天,大战归来之后,恐怕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外姓王爷。他失去了与林奇对抗的机会,唯有心中诅咒,可以缓解心中的怒火。 杨继洲心中正烦闷着,管家躬身走了进来,“大人,外面有一老者求见,他说是您的远房亲戚。” 杨继洲目光阴冷的看了管家一眼,“什么狗屁亲戚我都不见,别再来烦我。” 管家吓的一哆嗦,却大着胆子没有离开,“大人~他说~当年您存放在他那里的一笔巨额银两,他给您送还回来了。要不是这件事,小的怎敢打扰大人。” “银两?”杨继洲一愣,心说他啥时候在亲戚那存放过银两?反正杨继洲目前正缺银两,语气缓和了一下,“让他进来。” 不大一会,管家带着一名清瘦的老者走了进来。老者的神情有些胆怯,甚至还有些猥琐。若不是看在银两的份,杨继洲当场就会喊人把他轰出去。他才不管是什么亲戚,反正自己就要告老还乡了,说不定这些所谓的亲戚得知真相,会主动疏远他。 “你是~哪一房的远门亲戚?”杨继洲耐着性子问道。 清瘦老者回身看了管事一眼,这才说道,“大人,有些事情~能否借一步说话?” 杨继洲一愣,还以为牵扯到银两之事不便让外人得知。杨继洲摆了摆手,让管事的退下。 老者深吸了一口气,拱手说道,“杨大人,老朽欺骗了您,其实在下不是大人的亲戚,而是~奉北辛唐川大帅之命特来拜访杨大人。” “什么?”杨继洲一伸手抓起了坐塌旁边的宝刀,他可是武将出身,曾经也是上过战场之人。 “大人莫急,请听我说,老朽今日来此,就是要替大人解除心中的忧愁。” “放肆!我乃堂堂兵部尚书,你们北辛谍者居然来找死,看来本大人这把宝刀,也该见见血了。” “大人息怒,请听老朽说完您再杀我也不迟。”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杨继洲心生警觉,如今两国正在开战,北辛谍者竟然上门来访,这要是被人知道,他可是几张嘴也说不清。 老者一抱拳,“大人,若是您想让那林奇身败名裂,老朽倒是可以帮您一把。但是~。” 杨继洲一听,目带惊喜的打断道,“怎么,林奇与你北辛暗通款曲?” 清瘦老者捕捉到了杨继洲这微小的细节,内心里顿时暗暗松了口气。他受唐川之命来找杨继洲,原本老者以为是凶多吉少。但是看到杨继洲眼神之中闪烁的惊喜,清瘦老者知道自己的老命算是保住了。 “大人,林奇虽然没有与北辛暗通款曲,但您却能让他身败名裂。” 杨继洲眼神一眯,“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北辛以为本大人~会构陷我大安护国军师。” 清瘦老者不慌不忙的说道,“大人,老朽只是个羽者,并不知道多少机密,就算您杀了我也得不到多大的功劳。但是大人要与老朽合作,或许~可以借刀杀人灭了林奇。那林奇不光是我北辛的大敌,其实也是您杨大人的心头之痛。他之所以成立什么参谋部,说白了就是夺了您杨大人的权利。不管两国交战胜负如何,灭掉林奇~对你我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杨大人,老朽今日敢来,不成功则成仁,还望杨大人三思。” 这北辛羽者的一番话彻底搅动了杨继洲的心思。身为大安兵部尚书,他当然知道与北辛勾结会有什么后果。但一想到林奇对他的所作所为,杨继洲顿时怒火中烧。况且此战一旦胜出,在杨继洲看来林奇就是无法撼动的参天大树。到那时,他只能带着遗恨离开京都。想到这,杨继洲一咬牙,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那你先说说,如何才能让林奇身败名裂?” 清瘦老者一听,沧桑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容,“杨大人,只要您肯合作,那林奇何止是身败名裂,甚至说~死的极其屈辱。大人请看~。” 老者说着拿出一封密函,这是孟托飞羽传书告知的细节,老者复录了一遍形成一个完整的计划。杨继洲接过来打开,仔细的看了起来。 看罢之后,杨继洲眼神一亮,“好一个借刀杀人之计,林奇啊林奇,这可就怨不得我了。” 杨继洲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与北辛唐川联手。不过在杨继洲心里,他并没有出卖大安,只不过是针对的林奇。 大安京都归尘院内,九儿裹着披肩站在藏书阁的阁楼之上,看着下面熟悉的花花草草。这里是林奇一手建立起来的家园,曾经热闹的场面不复存在,如今已经是物是人非,归尘院变得冷冷清清。 远处一道身影走了过来,走到藏书阁外,抬头看向了九儿。九儿脸上露出了笑容,“十三,别上来了,我这就下去。” 九儿有些眷恋的再次眺望了一眼归尘院,这才不舍的转身向阁楼下走去。今日叶十三约她在归尘院见面,如果不是这个原由,九儿不知多久才会回来。 藏书阁一楼的厅中,九儿看着越发沉稳的十三问道,“十三,芊芊怎么样,她现在身子不方便,你可得多照顾她。” 十三感激的笑道,“九儿嫂子,孩子出生还早呢,少爷说过让她多运动,对孩子出生有利。” “你大哥说什么你都听,他又不是接生婆,哪里懂这事。” “少爷可是神医,他当然懂。” 九儿欣慰的笑了笑,她知道十三对林奇的信任胜过一切,甚至说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比她这个当嫂子的都亲。 “十三,你大哥身在北辛,京都这边你可沉稳着点。特别是皇宗之内,庆温侯与诚王可都是老狐狸,管好你自己的一摊子,其它事情切莫参与。特别是关于你大哥的流言蜚语,你就当没听见。”九儿关心的叮嘱道。 叶十三憨厚的笑了笑,“九儿嫂子,我这边您尽管放心,倒是您自己,少爷来信让你早点准备。郑成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什么时候动身,我送您出京。” 一听林奇催她尽早走,九儿眼神之中闪烁出一丝暗淡,她舍不得离开京都,更舍不得远离自己的母亲。别看几年前九儿只身闯荡秋水城,那只不过是她心中没有依靠。如今九儿嫁为人妻,反而对年事已高的父母更加的眷恋。 九儿知道不走也不行,夫君与刘轲已经产生裂痕,错过此次大战的机会,恐怕林奇会像当年的唐川一样,被帝君永远拘禁在这座城池之内。若只是这个结局九儿还能接受,但林奇在朝中得罪的大员太多,况且以林奇的性格,九儿知道绝不会受制于人。那样的话,他们的下场将会极其悲惨。 “十三,我想~等你们的孩子出世之后,咱们一起离开京都。反正也用不了几个月,不然我一个人去了齐都郡,想找个说话的女伴都没有。再者说,孩子出生之后也得需要人照顾,这一路上我也能帮衬着点。” 十三却郑重的摇了摇头,“九儿嫂子,我总感觉京都之内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咱们,您还是尽早离开为好。只有您安全到达了齐都郡,少爷才能彻底安心。” 一听十三这么说,九儿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吧,回去我就准备准备,那就定在~十日之后动身。你也不必来送我,你叶十三要是出现在城门,别人想不关注都不行。” 十三想了想,点头道,“那您可得多带些府中护卫,一定要确保路上的安全。若是城内有人盘查阻拦,你马上派人通知我。” “盘查?”九儿忍不住笑道,“十三,且不说我是护国大军师的夫人,大元帅的女儿,即便我这皇姨娘的身份,整个京都谁敢拦驾我的车撵。放心吧,你大哥让廖仓给我留了十名护卫,有他们在你还担心什么。再说了,别忘了我李九儿也是女中豪杰,想当年也叱咤秋水城。” 十三笑着挠了挠头,“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多带些府中护卫。只要你到了秋水城地界我就不担心了,就算遇到歹人,得知您是大军师夫人,估计他们得下跪感恩。” 叔嫂二人说着聊着,定下了九儿的行程日期。叶十三也没有多想,他把重点都放在了帝君刘轲身上,只要帝君刘轲不下旨阻拦,叶十三也相信京都之内没人敢把九儿怎么样。只是谁也没想到,鬼手奉庆温侯之请,并没有把此事上报给顺的帝君刘轲。鬼手之所以答应此事,也算报答当年在皇宗之时庆温侯给他的恩惠。反正帝君刘轲也有此心意,只不过庆温侯做的更果断了一些。 十日之后,叶十三依然放心不下,悄悄的尾随九儿的车撵,一直送到了京都城门。直到九儿一行人出了京都城门,叶十三才放心的返回了皇宗。 就在李九儿走出京城不到一炷香的时辰,三辆四马大车快速的冲出了城门。其中一辆车内坐着鬼手杨九如,而另外两辆大车之内,却是每辆车中隐藏着六名影卫。 此时碧霄阁之内,庆温侯面色微寒,果然不出他所料,李九儿终于是离开了大安京都。由于李九儿的身份特殊,包括顺德帝君也无法把她怎么样。此事唯有鬼手出面,神不知鬼不觉把李九儿劫持,而且跟随李九儿的一切随从不留活口,此事千万不可走漏风声。毕定皇宗之中还有个叶十三,庆温侯可不想逼的十三大杀四方。 第二百八十八节 背黑锅 京都城外不足五里的一处丛林边,何芳华坐在一辆不起眼的车中,内心焦急的等待着鬼手的到来。她的后面还停着一辆空车,四名看似普通的中年男子,正谨慎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何芳华相信杨九如出手,李九儿必然逃不过他的掌心。但李九儿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交给了她,让何芳华也颇为为难。这可不是土匪绑架,虽说是秘密劫持,但终归是为了牵制林奇,何芳华还得找人照顾好李九儿。甚至说,弄不好她会成为最后的替罪羊,哪怕林奇最终沦落为罪臣,李智一家乃至帝君都不会放过她。李九儿可是顺的帝君的亲姨娘,一想到九儿特殊的身份,何芳华脑袋都疼。 一场无情的杀戮,在距离大安不足五十里外的旷野处展开。鬼手杨九如原本以为会轻而易举的把九儿拿下,没想到林奇留给九儿的十名死士这么棘手。虽然最终凭借鬼手强悍的战斗力平息了战场,但他手下竟然折损了六名影卫。 杨九如不禁有些动容,在他看来,林奇留下的十名死士,放在当初尚武榜上每一个都能杀入前百。他非常吃惊林奇是怎么调教出的这批精锐的武者,鬼手可不知道当初枪神展威面对死士的联手都退避三舍,只可惜,这些勇士没有跟随林奇在北辛建功立业,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杨九如不敢大意,命人清理了现场,并且一把火烧了九儿的马车。甚至有几个过往的行人,也被鬼手残酷的杀害。 大安京都,十三回到皇宗之后,心中也是轻松了许多。九儿的离开让他少了一个牵挂,叶十三做梦也没想到九儿的随行全军覆没,她也被带回京都北郊之外秘密拘禁。 皇宫之内,耿占秋通禀之后走了进来,这些天耿占秋可忙的不轻,战事一起户部也跟着调动起来,他这位大安财神爷也得精打细算省着点花。 帝君刘轲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耿爱卿,军中的粮草可都发送完毕?” 耿占秋执礼躬身,“陛下放心,臣正是来向陛下禀报此事,第一阶段的粮草供应已经全部发往封门关,毕宁已经亲赴南部七州,开始筹备第二阶段的粮草补给。根据林奇大人传来的战报,他们截获北辛关渡大批的粮草,倒是给我户部解决了不少难题。” 刘轲拿起一道最新的战报,这上面详细的记录了攻打关渡之战的损失。刘轲还没来得及向群臣宣布,但内心掩饰不住喜悦之情。 “耿爱卿,你可知林奇攻打关渡,我大军损失了多少人马?” 耿占秋一愣,谨慎的说道,“陛下,臣曾经做个随军谋士,深知这攻防之战损耗巨大。即便超出陛下的预料这也在所难免,能拿下关渡这对我大安来说,足以让每个人扬眉吐气了。” 刘轲一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占秋啊,你不愧是林奇举荐到朕身边的臣子,看来内心里还是对他有所感激。不过这次你可猜错了,这点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朕都不敢相信这是实情。” 刘轲说着一抬手,那意思让耿占秋自己看。耿占秋急忙接了过来,这道奏折可不是飞羽传书,而是八百里加急呈送过来的战报。飞羽传书只是寥寥数语,这份战报却记载的非常详细。 耿占秋看罢之后,顿时惊喜的看向了刘轲,“陛下,此战~足以名列经典记录史册。恐怕古往今来,历代大贤也无法做到以如此微小的损失击退敌军十万余人。陛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刘轲开心的站了起来,“明日早朝,朕要看看群臣是如何震惊的,此战报天下一宣,我大安百姓无不振奋。不过,此战功依然要记在李占锡的头上,朕对林奇~也心中有愧啊。” “陛下,林奇乃天下少有的奇才,虽说有时候难以驾驭,但他的才能~恐怕要略胜于孔老大人。” 刘轲赞同的点了点头,“是啊,孔老帝师博学多智,但在行军打仗一方面略有欠缺。若按林奇现在立下的功绩,确实已经超过了孔老帝师。也正是因为这样朕才放心不下,贤能多傲骨,朕怕有朝一日他也会离朕而去。” “陛下,臣还有一事需要向陛下禀明。” “什么事?” 耿占秋谨慎的说道,“刚收到监天院的消息,那林夫人李九儿~刚刚离开了京都。臣以为~李九儿毕竟有皇封在身,又是陛下的皇姨娘,若是派人把她追回来的话,恐怕~与军心不利,还望陛下定夺。” 刘轲听着不禁一愣,略一沉思,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有些事情朕也愧对小姨娘,她想怎么样就随她去吧。不过,皇宗那边给朕盯紧了,叶十三就算要走也不会抛下他的爱妻。林奇与叶十三情同手足,朕了解他,林奇宁可不管九儿也不会抛弃自己的兄弟。” 说到这,刘轲为自己辩解道,“占秋,并非朕要对林奇怎么样,只是不想让我大安失去这么一位贤能之栋梁。此战过后,朕会与林奇好好的谈一谈,他要真的亲口与朕提出离开京都,朕当然会满足他的心愿。甚至说,会封他一块世袭之地安养终老。但是不告而别,朕决不答应。” 一听刘轲并没有追回李九儿的意思,耿占秋稍稍的松了口气,他真怕刘轲一怒之下命监天院追回李九儿,那样的话,耿占秋可就没脸向林奇交待,更是得罪了大元帅李智。 碧霄阁内,临近傍晚何芳华才回来。庆温侯一直在等待着她,毕竟李九儿不是一般的人物,庆温侯也怕何芳华出现纰漏。 “怎么样,没出现什么意外吧?”庆温侯问道。 何芳华默默的点了点头,“侯爷放心,奴家接她之时已经被鬼手打晕,醒来之后奴家也没有露面。北郊猎场里里外外都是咱们的人,就算以后李九儿回到京都,这笔账也只能算到影卫的头上。只要鬼手杨九如不说,没人知道是侯爷的命令。” 庆温侯长长的出了口气,“强者自傲,鬼手既然答应了此事,他就绝不会说出来。到时候,林奇只能认为是陛下授意牵制于他。” 何芳华谨慎的提醒道,“侯爷,此事恐怕隐瞒不了多久,李九儿出京必有去处,到时候那边迟迟接不到人,自然会派人前来询问。奴家担心那叶十三~会因此而大闹京都,甚至说陛下也会震怒之下派人查询。这样的话,估计杨九如不会向陛下隐瞒实情。为了以防不测,侯爷最好是与陛下~?” 庆温侯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说道,“这件事本侯也是为了大安社稷着想,那林奇可不是一般人物,他若是危害大安那可比唐川更加难以压制。但是刘轲~。” 说到这,庆温侯微微摇了摇硕大的脑袋,“不行,本侯还不能向他透露此事。身为帝君,刘轲一直在打皇室财库的鬼主意,若是本侯去找他,刘轲必会借题发挥让本侯交出皇室财库的大权。林奇是一头猛虎,不可放虎归山,而那刘轲更是一条无情的饿狼,皇室财库一旦交给了他,皇宗再也无法对他有所约束。一位没有任何羁绊的帝君,这对江山社稷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此例一开,以后的皇族只能成为被豢养的废人,只能俯首帖耳再无参政的权利。” “可是陛下一旦从鬼手那得知,恐怕更会假借林奇之手内外施压。到时候,侯爷的处境会更加危急。” 庆温侯沉思片刻,说道,“去三号密室,把七号密匣给本侯拿来。” 何芳华一怔,“侯爷,那里面可都是存放着~遗留之物。” 庆温侯长叹一声,“延庆侯老哥哥对鬼手恩重如山,那密匣里是延庆侯给我留下的几样东西。这其中,就有鬼手当年血书报恩的誓帖。阿芳,你有宫中的进出令牌,就替本侯走一趟。告诉鬼手,望他看在此血帖的份上,替本侯暂时保守机密。就算是~还了当年老侯爷的一段恩情吧。” 何芳华眼神一亮,心说庆温侯不愧是大安的头牌老狐狸,恐怕他早已想好了退路,彻底要让鬼手替他背上这口黑锅。难怪庆温侯手下强者众多,非要找鬼手来做此事,因为唯有鬼手杨九如这样的强者不惧林奇的威胁,而且林奇还真拿这位陛下信任的影卫统领没办法。换做他人,根本就顶不住来自各方面的压力。 京都之内除了庆温侯等人,没人知道九儿已经被劫持,叶十三甚至让留守密站给封门关李达发送了飞羽,告知九儿嫂子已经出京,让齐都郡郑成等人算好日期准备迎接。 而此时的林奇,已经率领兵马离开了关渡,林奇身边所用之人都是自己信任的将领,当然,巴郎不算在其内,他的身份只是军师贴身的大保镖。原本李占锡说什么也不答应,最终无奈之下,林奇把剩余的‘炸雷’都交给了李占锡,这才让李占锡强忍着不满留在了老爷子身边。至于祁山海那边,他原本就不想留在李智身边听差,虽说把手下的兵马交了出去,但总比跟随李智一点战功都捞不到要强得多。 林奇命沈剑锋带队绕过余家渡,从左侧路线向玉川城开进。所过城池,林奇大军根本就毫不费力的拿下。向来仁慈的林奇这回可没手软,但也只是命人抢夺粮草不得滥杀无辜。 大安兵马分兵三路,唐川很快就做出了对应之策。让林奇非常诧异的是,唐川竟然冒险分兵,以三对三迎击各路战队。这样一来,北辛兵马可就占了少数,而更让人疑惑的是,唐川居然没有亲自对垒林奇,而是选择了方宏和祁山海的一路大军。柳撼则是带着五万兵力,驻守余家渡阻击李智兵马,与林奇对决的主将,居然是屡屡败给他的金珠。 林奇也对唐川的布局疑惑不解,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是送上门的便宜买卖,不做白不做。林奇当即下令全速前进,准备在旷野之中与金珠来一场大对决。如今他手下兵多将广,完全有能力压制住金珠所部。 距离林奇八十里开外,金珠面色凝重的带领大军缓慢前行,他也很奇怪唐川为何要这样安排。但唐川给了他锦囊,让金珠务必按照锦囊执行。 探马来报,告知金珠大安兵马正在快速向他们接近,金珠找了个有利地势下令布防。这时候,金珠才拿出唐川的锦囊。看罢之后,独臂金珠脸色变得异常古怪,甚至有些悲愤。 “主上啊主上,您让金珠这么做,以后我还怎么有脸去见家乡的父老乡亲。恐怕从此以后,我金珠要背负千古骂名了。” 金珠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把锦囊重新揣回怀中。 第二百八十九节 奇迹 金珠看着正在忙碌的手下各营,当即下令不必再修筑临时防御了。金珠所带的都是轻骑战队,虽然人数多达六万之余,但没有战车与重甲骑兵的配备,这样的阵营适合于冲锋,更擅长逃跑。因为唐川给他的锦囊之中,责令金珠不许硬拼,每战必逃才能给他立功。 金珠戎马半生,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军令,只许战败不许打赢?如果是其他人下的命令,金珠早就骂他八辈祖宗了。但是唐川的命令金珠知道必用意,身为铁卫,金珠哪怕背负骂名也得执行。这也是唐川用人独到之处,若是换做柳撼和赤山青衣,他们可不愿意当一个逃跑将军。唯有做事沉稳的金珠,才能不折不扣的执行唐川的命令。 “报~!启禀将军,大安林奇所部距离此处不到十里。” “报~,启禀将军,大安林奇所部距离此处不到五里~!” “报~!” 当第三次斥候来报,金珠这才下令,“弓箭营准备,硬弓长射。三轮急射之后,立即回撤~。传令后营,调转方向,朝着刘家渡方向准备撤离。” “什么?” 金珠手下一干将领都傻了眼,这还没开打,主将竟然就下达了要撤离的命令?这对将士们来说那可太打击军心了,简直是妖言惑众。 金珠看着众人无动于衷,顿时怒道,“怎么,都聋了吗,执行军令!” “诺!” 各营将领无奈的答应一声,快速奔回自己的战队。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传达这样的命令,大战之始向来都是鼓舞士气,这下倒好,简直就是承认战败,那还怎么打。 金珠本着面孔,心说你们就骂吧,老子这条命生死几回了,也不在乎谁在背后咒骂。反正没人敢当面骂他,不然金珠非宰了他不可。 林奇这边一边快速前进,先头派出去的探马也在不断的向他做着汇报。得知金珠所部并没有布防临时的防御,林奇心说难道这家伙要跟自己硬拼?特别是得知金珠所部都是轻骑战队,林奇更是诧异的有些琢磨不透了。 “传令前方沈将军,压住前进速度,命战车营列在头阵,闫吉山所部重甲骑兵尾随其后。” 林奇传达完命令,也让赵大河加快速度,他倒要看看金珠这一战怎么打,面对战车营与重甲骑兵,轻骑战队简直就是找死。 林奇大军距离金珠所部不到两里开外压住了阵脚,看着对面一排排骑射手严阵以待,沈剑锋长枪一指,向驶来的林奇喊道。 “军师大人,这家伙莫非是疯了,既没有防御布阵也没有列出冲锋阵营,居然要以弓箭阻挡我大军前进?” 林奇站起身谨慎的看着对面,“金珠没疯,我到觉得是唐川疯了。他让金珠来对付我,居然只给出轻骑战队?难不成还想来一招斩首行动?” “斩首?我看他们根本是送脑袋来的。军师大人,下令吧。”沈剑锋可不知什么是斩首行动,他倒是很着急立下进入北辛复地的首功。 巴郎虽然不懂行军布阵之法,但也明白面对战车与重甲骑兵,弓箭的威力根本不足以阻挡。 “军师大人,小心有诈!”巴郎好意提醒道。 林奇拿出自制简易的瞭望筒,仔细观察了一下双方阵营中间的开阔地,当林奇确认没有挖掘陷马坑等痕迹,这才向沈剑锋说道。 “不管有没有诈,看来咱们不主动他们是不会出击。沈将军,下令吧!” 沈剑锋把长枪向天一举,“战车营听令,全力出击,杀死金珠夺得首功!杀~!” 沈剑锋说着,猛然把长枪向下一挥,两侧的战车营战马嘶鸣向前冲了过去。所有战阵都高喊着,杀声震慑了天际。 嗖嗖嗖嗖~一排排箭雨从对面射了过来,战车营的战马都加了披挂,盾牌手顿时向前,举着盾牌护住了驾辕手。而车内两位攻击手,则是自己举着盾牌规避箭矢。等战车冲进了对方战阵,那才是他们发挥的时候。 三百丈~二百丈~五十丈~。金珠看着箭雨对战车营的损失微乎其微,即是心疼又有些无奈,眼看着战车就要冲了过来,金珠一挥手,传令兵刹那间吹响了紧急撤离的号令。 唰~金珠大军如潮水一般向后退去,沈剑锋不禁傻了眼。对方行程百里前来阻击,难道射了几箭就逃跑了? 林奇也是眉头紧锁,这可不是北辛人的作战风格。林奇担心前方有埋伏,赶紧下令只需追击三十里,立即回撤。 本以为会是一场残酷的厮杀,没想到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草草结束。廖仓带着一队人马负责收拾战果,除了箭矢之外,双方没有任何折损。反而是自己这方,有不少战马中箭导致车辆损坏。虽说马匹也没有被射中要害,但算起来却比金珠一方‘损失’的多。 金珠的轻骑战队逃离的很快,林奇眼看着夜色降临,知道无法赶到下一座城池,只好下令找个有利位置安营扎寨。 中军大帐之内,闫吉山苦笑着看着林奇,“军师大人,这可让我怎么上报给元帅大人。闫吉山心说难不成就上报缴获了箭矢两万余支? 林奇却轻描淡写的说道,“进入北新复地首战告捷,当然要上报。这一战不但能提振我军士气,更能让大安朝臣与百姓心中安定。上报元帅大人,就说~斩杀敌军两千余人,缴获战车数十辆,战甲长矛等物三千余件。敌军溃败,金珠受伤逃离。” 面对这种明晃晃的假报战功,军帐内的众将军却面带笑容没有任何人反对。林奇所报的缴获物资,只不过把关渡战事中的战利品拿出了一部分。至于斩杀的敌兵,总不能把尸首运送回去。 林奇表面上很轻松,但内心里却是郑重了起来。他不明白唐川这是在搞什么鬼,为了谨慎起见,林奇决定暂缓前行,先看看另外两处的作战情况再说。万一其中一路受到重创,林奇只能杀过去合兵一处。 飞奔的快马很快就把战报送到了大元帅李智的手里,如今李智还未到达余家渡,而方宏那边也是在北辛青浣郡与唐川对峙,双方都没有主动出击。 李智开心的看着战报,林奇为了让朝中相信,多少也报了点损失,只不过林奇只是报了受伤四百余人,这一战竟然无一战损。毕竟阵亡也要上报详细名单,林奇实在是找不出阵亡将士来上报。其他的可以编,阵亡那可是要去人家里抚恤的。 李智手捋胡须看着儿子李占锡,“占锡,若是没有关渡之战,为父绝不相信这一战竟然没有阵亡之人。林奇这小子简直就是天赐我大安的战神,试问古往今来那一战,能有这样的惊人战损。” 李占锡也跟着说道,“是啊,妹夫鬼点子多,谁也不知道他手里面还藏了多少私货。关渡之战令我大开眼界,要不是亲身经历,绝不敢相信一座天崭就这么轻松的被拿下。父亲大人,这一战,我觉得咱们应该作为重点上报给朝堂。也让那些大人们看看,妹夫绝不是只靠着运气成为天下翘首。” 李智点了点头,“是啊,更要让轲儿明白,林奇是我大安不可或缺的帅才,希望轲儿能改变一切,挽回林奇已经冰冷的心。” 父子俩当即决定,再把功劳扩大一倍上报给兵部。而且着重说明此战林奇所部无一战损,开创了历史的先河。 大安封门关,一道道飞羽发送了出去,同时八百里快马捷报,把林奇与金珠的野外大战传递了出去。八百里加急捷报每到一处,得知消息的百姓们无不欢呼。而飞羽传书更是只用了几天的时间,就一站一站传到了京都。 大安兵部衙门,一直抱病久未临政的兵部尚书杨继洲,突然来到了兵部衙门。左侍郎陈豪看到杨继洲的出现,赶紧迎了上去。 “杨大人,身体可否康复?下官一直忙于政务,正准备今晚去府上探望一下,没想到大人竟然来了。” 杨继洲也拱了拱手,“将士们在前方打仗,本大人在家中也坐立不安。怎么样,前方可有战报传来?” 陈豪高兴的说道,“刚刚收到飞羽传书,正式的战报还未收到。杨大人,您先看看这份简讯。” 杨继洲接过来看了一眼,虽然飞羽传书内容很短,但重点却格外突出。杨继洲身为兵部尚书,当然明白没有战损是个什么概念。 “这~这怎么可?”杨继洲吃惊的看着陈豪。 陈豪感慨道,“是啊,别说是双方十多万兵力相杀,就算各营之中大规模的兵马操演,也得有掉下战马被踩踏而亡的兵卒。此战无一损耗,简直就是个奇迹,而且下官相信林军师不敢瞒报,这可是辱没战争英魂之大罪,不要说是陛下震怒,恐怕他手下将士也不会答应。” 杨继洲点了点头,“战事之中可以虚报战功,但没有哪位将军敢隐瞒战损。阵亡的都是勇士,谁敢这样做,那就是冒犯了英魂,他必成为所有将士的死敌。” “杨大人,下官正想亲赴皇宫面圣,请陛下早朝之上宣布这件大喜事。” “不!”杨继洲阻止道,“陈将军,你与那林奇也算是生死之交,说实话,上次的关渡之战,你我心知肚明那是林奇的功劳。本大人虽然与林军师有些过节,但面对如此战绩我杨继洲心服口服。身为兵部主官,咱们不能抹杀了林军师的功绩,所以本大人决定明日早朝之上当场宣布此事。” 陈豪不禁一愣,“杨大人,您不是一直都~?” 杨继洲面容严肃,眼神之中甚至带着一丝愧疚,“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要是出于私心,本大人当然愿意看到林奇的战绩被抹杀。但咱们是武者军人,应该抛弃个人恩怨把真实的战况公布与众,不然,咱们对不起前方厮杀的将士们。北辛辱我大安多年,林奇真要能拿下最终的胜利,本大人甘愿向他当面道歉,并且以后唯作战参谋部马首是瞻。” 听着杨继洲如此大义凛然的话语,陈豪不禁有些感动。一想起与林奇并肩而战的场景,陈豪也觉得应该把林奇的战绩公布与众。岂不知,这正是唐川的计谋,与杨继洲联手把林奇给捧杀掉。 唐川相信刘轲很快就会畏惧林奇的‘战绩’,当大安朝野都在欢呼林奇的壮举之时,就是他损落的开始。 第二百九十节 等君入瓮 一场奇迹般的战役,让林奇再次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兵部尚书杨继洲在朝堂上的慷慨其词,让顺德帝君刘轲也无法再隐瞒事实。不过,刘轲并没在意林奇取得这样的战绩,毕竟每一场胜利,对于刘轲来说距离大安第一圣君就进了一步。但是杨继洲的反常,倒是让刘轲与众朝臣吃惊不已。 皇宗之内,叶十三得知少爷又打出了一场罕见的战役,心中也忍不住热血沸腾。要不是芊芊坏了身孕,天皇老子也挡不住他前往北辛的脚步。 陌芊也看出了十三的期待,她甚至希望腹中的孩子能多怀几个月再降临。芊芊不愿意放弃眼下的贵人生活,但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阻止十三去追随林奇。陌芊非常聪明,在叶十三面前她从不表现出对京都的眷恋,仿佛整个身心都交给了夫君叶十三。 “十三,林大哥威震北辛,看你高兴的样子,是不是也想飞过去。”陌芊温柔的调侃道。 叶十三没有隐瞒内心的激动,开心的说道,“是啊,廖仓那帮兄弟们一个个的大展手脚,我这心里确实期待。不过天大的事情也得等到咱们的孩子降世,到时候九儿嫂子帮你照顾孩子,我也可以放开手脚大杀四方。” “十三,九儿他们也快到了吧?”陌芊问道。 “还早呢,九儿他们又不是急行军,估计至少两个来月能到达齐都郡。” 陌芊一听要两个多月的行程,心中更是一万个不愿意。生产之后她也需要养身子,这一路的颠簸,陌芊更担心孩子会遭罪。 陌芊温柔的靠了上来,“十三,要不咱们也走吧,等离开京都之后就找地方先安顿下来,我在家等着孩子出世,你去北辛帮着林大哥。” 十三恩爱的轻揽着爱妻,“芊芊,不把你安顿好,我哪里也不去。有巴郎师父在少爷身边我不用担心,倒是你,以后要跟着我受苦了。” 陌芊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丛林世界,至少十三对他的爱是真诚的。如果不是自己经历了太多的苦难不想放弃所得的一切,与十三隐世逍遥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况且陌芊很清楚跟随林奇的话,那些人内心之中并非真正的尊重她。就像她被赶出归尘院之时,郑成给她购买小院时那种威胁的眼神,至今陌芊都记忆犹新。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耿占秋走进了小院,看着恩爱的夫妻二人,耿占秋笑道。 “十三,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打扰你们了。” 叶十三不好意思的松开了陌芊,上前拱手道,“耿大人难得来皇宗,怎么,有事找我?” 陌芊也跟着说道,“十三,别让耿大人在院子里说话,耿大人里面请。” 耿占秋摆了摆手,“不了,我是来拜见一下诚王殿下,顺便来看看你们夫妻。” 耿占秋说完,回头向院门看了一眼,这才低声说道,“十三,听说了吗,林奇又立下赫赫战功。” 十三心说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弄的这么神神秘秘,“耿大人,全城都知道的事情,难道我就不能知道。” “十三,这可是杨继洲在朝殿之上当场宣布的,你就不觉得这里面~?” 叶十三一愣,“怎么,难道有人怀疑战功是假的?” 耿占秋苦笑了一下,“战功当然是真的,关键是杨继洲忽然心性大变,这倒是令人有些疑惑。另外,满城都在为林奇欢呼,恐怕有些人~心里要不高兴了。” 叶十三心弦微微一颤,当即明白了耿占秋提醒的是什么。耿占秋抱了抱拳,“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夫妻二人了,如果给林奇去信的话,替我问个好。” 这两天耿占秋看到陛下的脸色,心中有些不安,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提醒一下林奇。耿占秋知道十三必然要把他的暗示传递给林奇,以林奇的聪明才智,应该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叶十三感激的把耿占秋送到了门外,却没发现身边的陌芊,眼神之中泛起了一丝惊喜。陌芊知道如今大战才刚刚起步,林奇还没有完全掌控大安兵马,如果此时陛下猜忌的话,很可能下一道金令召回林奇。除非林奇敢冒着风险拒而不归,否则他的计划将化为泡影。 身在北辛的林奇,根本不知道这段时间京都之内发生了这么多事。而且所有知情人都以为九儿正在前往齐都郡的路途之中,她被劫持的消息没有丝毫的泄露。 林奇把精力都放在了北辛的战事之上,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还是轻视了唐川,太过自信前世的记忆和经验。唐川的每一步,都打乱了林奇当初的算计。如今林奇所部被金珠牵着鼻子走,金珠的轻骑兵大军行动迅速,除了骚扰之外根本不与林奇所部正面对抗。反而是唐川亲自带领的战队,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让方宏大军损失不小。而中路大军的李智,更是在余家渡与柳撼陷入僵持,双方都没展开大规模的攻防之战。 林奇召集了沈剑锋和闫吉山二人,心情沉重的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既然唐川对应有术,看来咱们也得改变战略战术。传令下去,命方宏所部火速前往余家渡与元帅大军汇合,唐川分兵咱们就合三为一,借助优势兵力逼着唐川在余家渡与我展开对决。” 沈剑锋愤恨的说道,“军师大人,金珠所部就在咱们前面。咱们就这么回撤,那可太便宜金珠了。” 林奇冷笑道,“当然不能就这么走,与金珠打了这么久,立下的战功不少,却是斩杀的敌兵不多。临走之前,本军师要给唐川送上一份大礼。” 闫吉山眼神一亮,“军师大人,是否要逼着金珠来一场大的?” 林奇苦笑道,“能逼的话我还用等到现在?我的意思是,击杀金珠,灭了唐川身边的这位大将军。” 沈剑锋二人奇怪的看着林奇,闫吉山不解的问道,“军师大人,能杀咱们不早杀了,我可是天天都想杀了那独臂老猴。” 林奇看了看二人,反问道,“咱们要是回撤,那金珠会怎么样?” 沈剑锋哼了一声,“那还用问,当然跟在屁股后面叫嚣。” 林奇点了点头,“这就对了,金珠利用轻骑战阵快速移动的优势跟咱们打游击战,但别忘了本军师身边可有强者。灭不掉他们的大军,但诱敌深入设伏之后斩杀主将,想必巴郎还有几成把握。” 沈剑锋眼神一亮,“军师大人的意思是~让巴郎闯入帝君刺杀金珠?” 林奇摇了摇头,“不是巴郎独自出手,而是所有强者组成一个特战队。百里轩、廖仓以及我的那些随从,还有你这位尚武榜上的高手。你们这些人隐迹起来,待金珠大军一到突然杀出去,慌乱之中百里轩的神箭可不是浪得虚名。” “好!这一招甚好,我们这些人要是杀入敌军之中,那可堪比一支冲锋战阵。”沈剑锋兴奋的说道。 林奇心说这也是无奈之举,如今另外两支战队都被阻挡,单凭他们前往玉川城也没用。毕竟北方大军回防玉川城,加上金珠的兵力,林奇所部还没有能力去强攻。一旦被金珠从后方切断了补给线,林奇可就麻烦了。 余家渡对面的大安战营之中,大元帅李智很快收到了林奇传来的最新作战计划。这些天李智也很心急,林奇那边得到的‘战功’不少,但都是小打小闹,再替林奇吹嘘下去,恐怕金珠的兵马都让他‘灭’了。 李智看着儿子李占锡说道,“这样也好,合兵一处逼着唐川改变策略,借助我大军优势兵力,总比被敌军牵着鼻子走要好。占锡,为父已经老了,以后我们李家还要仰仗你在朝中的威望。你也别怪为父多事,打仗不是儿戏,谁也不敢保证万军从中是不死之身。” 李占锡郁闷的看着父亲李智,“父亲大人,咱们明明可以拿下余家渡,您却执意要对垒僵持,这岂不是在贻误战机。” 李智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林奇给你留的那批炸雷,为父还舍不得用在柳撼身上。这几天你给我安分着点,等林奇方宏两部汇合之后再做打算。记住,没有为父的命令,不得出战。” 李占锡心说早知这样,他说什么也不会答应跟老爹在一起。在他眼里父亲李智确实老了,沉稳有余却缺乏勇气。李占锡无奈之下,干脆去给林奇编写战绩。反正林奇那边来的都是捷报,不管伤敌多少,至少把北辛的城池掠夺了三五个,粮食给他们拉回来不少。 右路大军方宏祁山海所部,虽然他们兵力远超于唐川,但怎奈他们面对的是北辛战神,在唐川的亲自指挥之下,赤山青衣更是勇猛顽强。方宏吃了两次败仗之后,终于接到大军汇合余家渡的命令。 却说林奇这边也拔起了营寨,与往日不同的是他们没有继续追击金珠所部,而是辎重车马开始向回撤离。金珠得到消息之后非常谨慎,连番派出探马斥候侦查林奇大军的行动。得知林奇是向余家渡方向转移,直到确认林奇所部全部撤离,金珠这才放下心来。 金珠露出了得意的狞笑,“那林奇小儿也不过如此,被我戏耍的团团转,看样子这是要去攻打余家渡。儿郎们,这些日子咱们被大安兵马追的到处跑,也该咱们反击了。” 金珠心说也该老子猖狂一回,你林奇敢跑我就追着打,反正老子的兵马都是轻骑战阵,占据了绝对的速度优势。金珠做梦也没有想到,在林奇大军撤离的那片丛林之中,一群可怕的杀手正等待着他的到来。 第二百九十一节 最清醒的皇族 大安齐都郡,郑成买房购地,已经建立好了一处不错的安置居所。但郑成知道这里也只是今后的一处落脚地,林奇的最终目标是远离大安在北辛找一个合适的安家之所。 郑成一边关注着北辛战况,一边等待着九儿的到来。按照十三告知的出行日期,郑成觉得差不多也快到了秋水城,郑成命秋水城密站严加关注,一旦九儿到了秋水城,立即给他发送消息,以便做好接应。 此时的李九儿,正身处京都北郊猎场之中,被人严密的保护起来。房间的窗棂全部钉死,虽说好吃好喝的照顾着,但九儿却心急如焚。她还不知这里是何处,几次逃脱无功而返,但在昏迷前九儿看清了劫持自己的是影卫。九儿气愤交加,每日里都在大骂刘轲,她没想到刘轲竟然敢派人来劫持自己。 一想到是刘轲的旨意,九儿反倒是渐渐冷静下来,她知道刘轲不敢把自己怎么样,无非是针对夫君林奇。一想到林奇的处境,九儿恳求送饭菜的侍女帮她传话,她要面见陛下。侍女们一个个装聋作哑,她们可不敢在九儿面前多说一句话。 京都皇宫之内,刘轲这几天也是心烦意乱。现如今北辛战事处于胶着状态,三路大军唯有林奇所部接连大捷,满朝文武无不称赞大军师的勇猛和睿智。不但是朝堂之上,连坊间百姓也都在为林奇摇旗呐喊,更有甚者说书唱戏把林奇炫耀的如同天神一般。 林奇的功绩犹如一道耀眼的光华,人们仿佛忘记了大安真正的主宰。身为帝君,任何能盖过他的异彩都是禁忌,特别是刘轲身在北辛多年,前有唐川前车之鉴,这更让刘轲内心有些不安。不过战事才刚开始不久,刘轲也不便把林奇召回。 碧霄阁内,庆温侯肥硕的身躯半靠在软塌之上。当他听完坊间的传闻以及朝堂上的状况,庆温侯眯缝的眼神之中闪烁出一道精光。 “阿芳,这件事倒是有些怪异,那杨继洲是什么品性本侯非常清楚,他可没有孔赞那种大公无私的度量。事出反常必有妖,本侯总觉得此事与北辛有关。” 何芳华微微一愣,“侯爷,杨继洲身为兵部尚书,奴家到觉得他没什么异常。前方战事岂能儿戏,杨继洲总不能连战功都隐瞒下来。” 庆温侯冷笑道,“他当然不敢隐瞒,但有人敢。” 何芳华心中一动,“侯爷是指~陛下?” 庆温侯颤了颤,坐直了身躯,“你觉得林奇~还在乎这些功劳吗?” 何芳华疑惑的看着庆温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何芳华点了点头,“是啊,林奇筹划此次出兵,实则是给自己想好了退路。从九儿的出行,以及归尘院现在的情形可以看出,林奇确实没打算再回来。据密查,归尘院郑成带走了十几车的货物,如今的归尘院已经成了一座空宅,若是林奇还打算回来的话,绝不会如此。” 庆温侯叹息了一声,“林奇这小子是天下少有的奇才,但这种人放在手心里烫手,扔出去又抢手,一旦为敌所用,必将成为我大安之患。” 何芳华笑道,“侯爷多虑了,唐川恨他入骨,况且以林奇的精明也不会去投靠唐川。” 庆温侯目带寒意说道,“你不懂,本侯说的敌者不是别人,而是林奇自己。他要是犯上作乱起兵谋反,试问大安军中谁是他的对手。” 何芳华不禁有些吃惊,“那为何~不彻底把他~?” 庆温侯摇了摇硕大的脑袋,“杀不得,杀他~与民心相悖,况且林奇已经不是一个小势力,以前的苏寒都无法与今日的林奇相提并论。如果林奇在秋水城振臂一呼,本侯相信不但百姓们为之呐喊,连信王也会背叛祖宗。更何况,李家也偏向林奇,还有军中那些与他生死战斗过的将军,乃至陈豪都在替他说好话。” “要是这样,那更应该趁早斩草除根。” “你说的容易,林奇一死,叶十三必会站出来为林奇报仇。到时候,李家也会彻底倒想叶十三,甚至信王也会趁机率兵起事灭除暴君。所以说,这种人只能困不能杀。” 说到这,庆温侯话锋一转,“阿芳,你马上派人去坊间散布消息,就说这些战绩都是沈剑锋与巴郎联手创下的辉煌,林奇只不过是摘取了别人的战果。另外,密查是谁在暗中操纵,一定要挖出幕后主使。” 何芳华不解的问道,“侯爷,战绩可都是事实,您这是?” “你尽管去做,自会有人把消息传到宫里。如今战事才刚刚开始,林奇还不能回来。不然,这几十万大军早晚会被唐川吞噬掉。” 庆温侯目光深邃,这位视财如命的财神爷,却是大安朝堂乃至皇族里最清醒的一位。他即是担心林奇会心生变故,却更担心刘轲一怒之下召回林奇而导致此战以失败而告终。一旦出现那种结局,此消彼长唐川必定重振辉煌,到时候缺少了林奇的大安军方,将无人可以阻挡唐川的脚步。 北辛,朝暮大草原,林奇大军正在缓慢的回撤。望着远处的丘岭与面积不大的丛林,林奇正在重新规划着战事的走向。而随行的闫吉山却有些不安,不时的催促探马斥候回去打探消息。 闫吉山打马来到林奇的战车旁,“军师大人,咱们还是停下等一等吧,他们总共才三十几人,面对如此众多的敌军,万一遭到围困咱们也好赶回去营救。” 林奇盘玩着手中拐杖,淡定的看了一眼闫吉山,“闫将军,咱们现在要是停下来,没准就吓得金珠不敢前行进入伏击圈了。放心吧,那些人就算杀不了金珠,他们要想逃离还没人能拦得住。要是十三在的话就好了,在行刺方面他可比巴郎精明。巴郎前辈是那种传统武者,喜欢光明正大的决斗。十三则不然,他杀人从来不事先告知对方。” 闫吉山感慨的说道,“是啊,现在十三将军要是挑战尚武榜的话,恐怕也会与巴郎统领并驾齐驱。至少,百里轩已经是自愧不如。如今尚武榜的强者死的死亡的亡,陛下应该重新再设立一个榜单了。” 林奇笑了笑,他甚至不明白这些强者当初为何要去闯尚武榜,以林奇的观念,真正的高手应该是不屑于这些身外之名。但奇怪的是,大安的强者还真看重尚武榜,甚至连北辛都对榜上强者有所敬重。 就在林奇缓慢的回撤之际,金珠派出的斥候也来到了巴郎等人隐藏的那片丛林之外。两名探马斥候非常谨慎,先是观察了一下地面草丛,看看有没有马蹄的印记。好在巴郎等人的战马都被林奇带走,不然的话根本无法隐藏。况且以他们的手段,即便刺杀不成功,夺取战马逃离出去也不是难事。 两名斥候在丛林中观察了一番,廖仓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被对方察觉。百里轩更是站在一处树梢之上弯弓在手,随时准备击杀了这二人。但他们都明白,真要是杀了斥候,必会引起金珠的警觉。斥候不回就会再派,万一金珠绕道追击,那这些人可就白等了。好在廖仓等人在密训之时就研究过隐迹之术,总算是躲过了斥候的搜寻。 斥候走了之后,廖仓以及手下纷纷松了口气,百里轩也从树梢上跳了下来。 “巴统领,斥候回归想必金珠大军很快就会到来。您看这一战是由我来射杀,还是~?”百里轩问道。 巴郎明白百里轩心中想夺取这个功劳,这可不是普通的战功,当年金珠跟随唐川征战大安,其威名远在柳撼之上。要是能够击杀金珠,不但是辉煌的战功,更是能在大安武者心目中提高自身的地位。巴郎已经如日中天,他可以不在乎这些虚名,不过其他人可都盯着这块肥肉。特别是沈剑锋与百里轩排名不相上下,如今廖仓也今非昔比,巴郎决定把这个功劳让给他们。 “百里轩,乱军之中击杀敌军主将,你的神箭确实最为合适。但也要视情况而定,到时候我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廖仓手下那帮兄弟们负责夺取战马。至于金珠,谁最接近谁就出手,只要别让他跑了就好。” 百里轩一听巴郎不出手,心中大定,目光看向了沈剑锋,“沈将军意下如何?” “我同意,不过在下也提醒诸位,金珠极其狡猾,万一他隐藏在大军之内,万不可冒险。军师大人说了,就算杀不死他也不要紧,多斩几个副将统领也是大功。最重要的是,咱们都得安全回归,不能折在此处。” 廖仓赞同道,“沈将军说的对,到时候大家彼此照应,北辛的战阵威力不小,一旦敌军在惊慌之中反应过来,必须撤离。” 沈剑锋看着百里轩,再次提醒道,“百里轩,这里可不是秋水城,在巷战之中大军的威力显现不出来,更适应强者作战。但旷野之战,军阵的威力绝非咱们武者能够抗衡。即便是枪神展威面对形成战阵的大军,也只能退避三舍。” 百里轩抱了抱拳,“多谢沈兄提醒,在下也不擅长贴身近战,到时候我来给你们压阵。” 几个人正说着,负责警戒的兄弟从树梢上喊道,“几位大人,金珠大军来了。” 巴郎身形一晃,快速的闪到了丛林边。众人纷纷就位,金珠大军虽然从此处路过,但毕竟距离丛林还有二百多丈的距离。他们要凭借身法和速度与战马赛跑,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大军之中才行。否则一旦敌军反应过来,光是聚集一个小型箭阵就够这些人吃一壶的。 金珠的先锋战阵匆匆而过,他身处与第二战阵之首。身后高举的将旗,显示着金珠的核心地位。就在金珠战阵经过丛林之时,只听着嗖嗖嗖~三支利箭射了过来。百里轩的这三支利箭并没有针对金珠,因为他知道如此的距离金珠定然能够避开。百里轩的目标是身后的旗手与护旗手,只要将旗一倒大军必乱,百里轩也在为众人创造机会。 第二百九十二节 无言的告别 大军飞奔之中虽然马蹄声震天撼地,但是金珠依然听到了这令人心寒的声音。金珠下意识的一缩身躯蹬里藏身,只听着噗噗噗~,身后的三名旗手惨叫一声跌落战马。 如此飞奔的战阵一旦跌落战马,基本上就没救了。金珠脸色一变,顿时吹响了含在口中的哨音。尖锐的哨音非常有穿透力,将士们紧紧拉住缰绳,迫使战马快速的停了下来。 “快,竖起大旗,保持阵型警戒。” 金珠不知道出现了什么情况,但从这熟悉的箭哨声他判断出是百里轩所为。两人在秋水城对垒过多次,况且混乱之中能准确的射杀旗手,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金珠担心中了林奇大军的埋伏,那样的话他只能下令火速撤离。 三十几道身影迅速的冲了过来,巴郎手持宽剑更是超出众人数丈。这边刚一接触战阵,巴郎迅速斩了几名军卒。 “金珠老儿,巴郎在此,特来取尔等首级!” 巴郎大喝一声,顿时吓得金珠激灵打了个冷颤。人的名树的影,如今金珠的战斗力还不如柳撼,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巴郎的对手,更别说还有一个神箭手百里轩。 “快,布阵!” 金珠的话音未落,廖仓等人全部杀入了军阵。唯有百里轩还闪烁在军阵之外,对着金珠就是一箭。金珠早有防备,向后一仰直接滚落马下。 金珠已经发现对方并非是大军设伏,当即吹响哨令,命令战阵把众人围困起来。只要不是大军设伏,再怎么厉害的强者他都不怕。这可不是武者决斗,面对铁甲洪流与万箭齐发,巴郎等人除非逃命唯有战死。 沈剑锋长枪如蛇,左刺右突快速的向金珠接近,廖仓等人更是专挑头目击杀,他们知道时间非常有限,在矩阵合拢之前务必完成任务,否则的话只能撤离。 金珠也是看的目眦欲裂,转眼间几十人被挑落马下,导致战阵混乱不堪。而且身后各个战阵不知发生了什么,看的将旗倒下,纷纷吹响尖锐的哨音进行询问。 战阵之外百里轩蓄势待发,他的宝弓非常耗费力气,百里轩一边躲闪着敌军的袭击,一边关注着金珠。狡猾的金珠根本没有上马,但只要给百里轩寻到缝隙,他就会毫不客气的射出冷箭。 巴郎看到扬起的尘埃开始合拢,也顾不得事前的承若,几个纵身闪到了金珠两丈多远。金珠的亲兵高举长矛迎了上来,沈剑锋也杀到了近处。 金珠目光一寒,他可不像柳撼那样顾及自身的名声,自从秋水城大战之后金珠更加珍惜性命,干脆一纵身向后闪去。他要是从战马的缝隙撤到战阵核心还好说,关键这一纵身,让百里轩抓住了刹那间的机会。 嗖~!一道冷箭,身在空中的金珠无法躲避,金珠惨叫一声跌落在人群之中。百里轩不愧有着一箭摘星的称号,他这一箭射的非常刁钻,从扬起的战甲缝隙射中了金珠,就算不死,金珠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快,保护将军,合拢战阵。弓箭营不必顾忌伤及自己人,把他们都射杀~!” 一名参将高声嘶喊着,眼看着大军战阵就要合拢,沈剑锋手中长枪猛然一挥迫退众人,“快撤!进入丛林。” 沈剑锋可是正儿八经的将军,他看到前后战阵都向这边壁来,即便夺取战马也很难冲杀出去,唯有进入丛林,才能阻隔战阵的击杀。 没人再犹豫,廖仓等人趁着大军合围的缺口率先冲了出去。巴郎与沈剑锋断后,百里轩更是不惜耗费最后的臂力连续射杀,替二人阻击最后的合围。众人终于撤出了敌军战阵,这边刚进入丛林,漫天的箭雨就射了下来。 一名副将看到金珠面色惨白不断的吸气,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当即下令停止追击,大军迅速撤离。主将生死不明,他们哪还有心思去追击林奇所部。更何况金珠可是唐川最信任的爱将,他要是被刺身亡,这些人至少要负个保护不利的罪名。 林奇的大军行进的很缓慢,但眼看着日头就要西落,巴郎等人却还未出现。林奇也有些安奈不住,当即下令就地安营扎寨。 “府主大人,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赵大河不安的问道。 林奇默默的说道,“要是有意外,金珠的大军早该出现了。” 林奇心中虽然疑惑,但他相信巴郎等人的战斗能力,这些人就算是出事,也不可能全军覆没。林奇怕的是这群武者太过义气,或许为了营救其中的一人,他们宁可放弃自身的逃生机会。林奇甚至有些后悔派出身边的那些死士,如果只是巴郎等高手行动,或许更加便利。 这一次林奇可猜错了,如果没有那些兄弟们制造的混乱,巴郎与沈剑锋绝对会陷入大军合围之中。别看十三训练的那批死士武功不是绝高,但这样的行动非常适合他们。甚至说,撤离到丛林之后,也只是少数几个人被箭射中受了轻伤。反而是百里轩,动用宝弓之后有些脱力,竟然躲避不及身中三箭。而且其中一箭从后背洞穿,虽然还不至于丧命,却也只能被众人抬着前行。 闫吉山派出了几个小队前去打探,掌灯之后,终于把众人接了回来。 林奇看着躺在大帐之中的百里轩,巴郎已经替他启下了两箭,并且用金疮药止住了血。但洞穿腰腹部位的那一箭,巴郎只能是削断了箭尾,没有敢乱动。 林奇亲自查看了一番,叹息了一声,“百里大哥,你可是身为天下最著名的神射手,要是死在箭下,估计这也是老天爷对你的惩罚。” 百里轩疼的咧了咧嘴,“看来我是不行了,不知道金珠死了没有,他要是没死,老子可就亏大了。” “谁说你不行了,有我林大神医在此,就算老天爷让你死,那也得经过我的同意才行。”林奇说着对外喊道,“大河,去把我的医药箱拿来。” 林奇可是正牌的外科大夫,行军打仗当然要准备一番。医药箱内不但有锋利的‘手术刀’,更是有他自己研制的消毒药水以及鱼肠线等物。 一切准备就绪,林奇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轻声说道,“百里大哥,你可得忍着点疼,实在不行就让巴郎前辈把你打晕。” 百里轩皱着眉头白了林奇一眼,“老子连死都不怕岂在乎疼痛,赶紧动手,啰嗦什么。” 林奇笑了笑,这才开始替百里轩割开伤口取出箭头。别看林奇说的轻松,但这支箭从后背贯穿,他也不清楚内脏是否已经大出血。这世界可无法输血,林奇最担心的就是因为失血而亡。 经历了半个多时辰的精心救治,好在只是穿肠而过,没有伤及肺腑要害。林奇经过缝合之后有惊无险的算是把百里轩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但是林奇还无法歇息,其他那些中箭的兄弟他也要查看一番。 与百里轩相比,金珠可没这么幸运的遇到大神医。不过,金珠也侥幸活了下来,但是百里轩的那一箭却伤及了他的腰椎,倒霉的金珠可能此生都无法再站立起来。 几日之后,一匹快马来到了唐川大营。得知跟随自己多年的铁卫金珠再次重伤,唐川心痛之余也感到庆幸,至少金珠还活着,唐川以为金珠修养个半年就会重新披挂上阵。但当唐川看到金珠派人送来的密匣,整个人不禁愣在了当场。 密匣之中是一面令牌与一方虎头印,令牌是当年唐川亲赐的铁卫令牌,虎头大印则是金珠的将军令印。金珠没有交待什么,更是没有书写只言片语,但是这两样东西,足以表达他的千言万语。 唐川悲痛的手都在颤抖,他知道金珠这是彻底要离开自己了。当初的铁卫誓言牌在人在牌丢人亡,金珠是在告诉唐川以前的铁卫金珠已经死了,他无法再为主上效命。 “金珠现在在什么地方?”唐川问道。 送消息的校尉急忙回道,“回元帅大人,我家将军安排小的来呈送密匣,当时是在关口小镇上一名郎中家里。但是将军说他马上就会离开,至于去什么地方将军大人没说。” 唐川皱了皱眉头,“现在大军由谁统领,金珠身边有多少人保护?” 校尉一躬身,抱拳说道,“回元帅大人,现在我部由副将军白文展统领,我家将军执意不许留下兵马保护,只有六名亲兵跟随。” 唐川默默的闭上了双目,他知道金珠不会来向他告别了。以唐川对金珠的了解,恐怕此次重伤让金珠彻底心灰意冷,才导致金珠不想让唐川看到现在的样子。与以前的断臂相比,至少那时候的金珠还没失去勇气和信心,可是现在,他连向主子告别的勇气都没有了。 唐川咬了咬牙,林奇不死,他实在是愧对北辛战神这个称谓,更对不起这些伤亡的将士们。当初唐川手下八大猛将,自秋水城一战到如今,大将军左炎超阵亡,猛将赤山狼主阵亡,高竹峰与肖竹海阵亡,铁卫闫汉与金珠一死一伤都离他而去,这可都是拜林奇所赐。如今能用的除了柳撼就是何大义,而且何大义镇守北部大营,归来之后还要协助孟托防御国都。 唐川手下缺兵少将,反观大安兵马则是兵多将广。唐川不知道此战还能坚持多久,但是为了整个北辛万万子民,他必须要想办法九转战局,逼迫刘轲下令撤兵。 唐川当即下令,命白文展火速率领兵马向余家渡大营靠拢。既然林奇改变策略合兵一处,唐川也准备背水一战,以巨大的代价重创大安兵马。唯有这样才能让大安看到北辛将士守护国土的决心,逼迫李智回撤到关渡之外。 第二百九十三节 阵前诱杀 北辛余家渡,这里的城池规模无法与秋水城相比,城墙倒是高大辉煌。余家渡的民众不多,当年唐川命人高筑城墙到不是为了防御,主要是用于作训。唐川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当年的决策居然真的用在了防御之上。 城头之上,归来后的唐川面色凝重的看着对面。如今他已经重新分配了兵马配制,金珠的副手白文展晋升一级成为了左路大军主将,柳撼接替金珠主掌右路大军,而年轻气盛的赤山青衣,则是执掌中路大军保护元帅。 唐川遥望着对面的大营,心中不禁有些伤感。多少年来,都是他们北辛大军逼迫大安,如今竟然乾坤颠倒,面对一眼看不到头的大安阵营,唐川内心竟然升起了一股难以平复的压迫感。这一幕,多像是当初他亲率大军,在秋水城之外面对林奇的场景。 城池的对面,林奇方宏等人也全部归来,别看方宏战队吃了两次败仗,但李智所属兵马依然有三十万有余,兵力上远远超过唐川所部。 中军大帐之内,李智看着对面敌营送来的战书,苍老的面孔上竟然露出了喜色。 “林奇,百里轩伤的不亏,本帅又得给你们记上一功。” 李智说着,把手中的战书递给了林奇。林奇看罢之后,眼角上也浮现出了笑意,林奇看着众人说道。 “诸位将军,北辛名将金珠被百里轩射杀,如今接替他的是唐川的铁卫名将柳撼。那柳撼气愤不过,居然要替他的铁卫金兄报仇。” 说到这,林奇的目光看向了巴郎问道,“巴郎前辈,面对柳撼您应该有把握赢他吧?” 巴郎到没有托大,谦逊的说道,“略占上风。” “略占上风就好。”林奇看向了李智,“元帅大人,既然柳撼要决斗,那就答应他。百里轩重伤之下无法出战,只能让咱们的剑神代劳了。” 李智爽朗的大笑了几声,当即派人前往敌军城门,答应柳撼的决斗。安排之后,李智手捋长须看着众将军。 “诸位将军,我大军自进入北辛以来,虽然略有佳绩,但方宏所部面对唐川也受了点损失。方将军不必自责,面对老谋深算的唐川能把损失降到最低,对本帅来说这也是大功一件。如今林军师巧用妙计击杀了北辛名将金珠,这消息必须要尽快传到京都,一来可让陛下乃至朝中大臣安心,二者也能提振全民斗志。金珠战死如同斩断唐川一臂,此功必须重奖。” 林奇一听,急忙抱拳说道,“元帅大人,这个战功在下可不敢要,那是巴郎百里轩以及沈剑锋等人用命换来的,功劳得归他们所有。” 沈剑锋笑道,“军师大人过谦了,我等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要说有功也只是勇猛之功,而军师大人的功绩却占了运筹帷幄之举,功绩远大于我等。” 军帐之内都是大将军,连方宏与祁山海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一场战役的功劳分为几种,有军卒拼杀之功,更重要的就是将帅的指挥战绩。虽然方宏等人羡慕,但也不得不服几次大战出色的指挥能力。李智光想着给林奇增加光彩,好让陛下知道林奇无比的重要,舍不得放手这位天下奇才。岂不知,他的这种想法可把林奇给害惨了。 大安军营的大门敞开,一排排战阵走出了营地。李智站在帅车之上,林奇则是乘坐一辆战车紧随其后。大安将士一个个摩拳擦掌,身上的锁子甲更是擦拭的锃亮。 林奇一袭青衫手握拐杖,在众人之中永远是最醒目的焦点。林奇也穿过几次战甲,但那玩意又厚又重,穿上之后还很笨拙,林奇毕竟不是肌肉男,干脆怎么舒服怎么穿。 林奇不放心的看着身边策马跟随的巴郎,再次问道,“前辈,你到底有没有把握?那柳撼可不是吃素的,光是略占上风不行,必须要碾压才行。” 巴郎哼了一声,“武者对局,重在沉稳,心高气傲之人就算工夫再高,也会有失手的时候。” “这可未必,在绝对实力面前,傲慢也是一种气质。当然,前辈应该是有把握杀了柳撼,您总不能连十三那小子都不如吧。” “怎么,你敢看不起十三?那小子现在的能力,我这当师傅的不见得能压得住他了。” 林奇笑道,“是啊,我还真有些想念十三了。他要是在的话,绝对有把握击杀柳撼。” 巴郎一愣,忍不住笑骂道,“你小子还真以为我这大安剑神是白叫的,给你谦虚几句你还当真了。” 林奇却认真的说道,“我可不是贬低您,十三与柳撼同为武奴,他们的路数差不多,但十三却能克制柳撼。而前辈您走的是正路子,有些手段不屑于使用。要知道高手对决,刹那间的机会一旦失去,恐怕~就后悔终生了。” 巴郎颇为惊讶的看着林奇,他知道林奇这是好意在提醒他莫要心软。巴郎确实没想着击杀了柳撼,他知道武者能走到这一步实属不易,双方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需废掉武功即可。 两人说话间,大军停了下来。林奇看着对面城墙上严阵以待的北辛将士,对李智抱了抱拳。 “元帅大人,还是我去上前搭话吧。很久没见唐川了,我这心中还真有些想他。” 李智当即反对道,“还是命人喊唐川来两军阵前搭话,不必去城下。” 林奇看了看对面紧闭的城门,“那唐川知道我身边高手众多,他未必敢冒这个险。还是我过去吧,大国军师就要显示出大国的气度和风范,他唐川再怎么说也是北辛战神,还不至于这么阴险。” 李智想了想,点头道,“好吧,盾牌营随行,保护军师大人。” 林奇一抬手,“不用,这种阵仗反而显得我林奇怕了他。” 林奇说完,对着廖仓等人喊道,“兄弟们,带上盾牌,咱们去会一会秋水城的手下败将。” 廖仓等人答应了一声,兄弟们顿时换上了盾牌。李智也深知这帮人的厉害,况且有巴郎随行,李智并不怎么担心。 众人随行保护着战车,缓缓向对面城池行去。城头之上,唐川面色阴沉,对面而来的这个年轻人已经让他恨之入骨。 “通知下去,硬弓手埋伏在箭垛之后,传令城墙内的投石车准备,谁能击杀了林奇,赏赐白银万两。” 柳撼命人悄悄传令,赤山青衣的眉宇间却微微皱了起来。年轻的赤山青衣可没经历过大战的场面,他觉得这种手段会让天下人耻笑,莫不如堂堂正正的冲出城池活捉了林奇。但是赤山青衣在唐川面前可不敢多言,北辛的将士在骨子里对唐川有一种畏惧感。 林奇等人不慌不忙的来到了城下,往战车中的软椅上一靠,林奇左手拄着拐杖翘起了二郎腿。而他的右手上,举起了一个铁皮打造的喇叭口。 林奇带着傲慢对着城上喊道,“唐大元帅,好久不见,本军师还以为秋水城一战之后,你会一病不起呢。” 听着林奇挑衅的语气与揭露他的伤疤,唐川眼角颤了颤,上前一步俯视着林奇喊道,“林奇小儿,不得不说你确实出乎了本帅意料。年轻人争强好胜是天性,但过于精明之人,往往都不得好死。或许将来的某一天,本帅会想起当初还有你这么一个人。” “唐川,恐怕你看不到那一天了。本军师念你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打开城门出城纳降,本军师保你在大安谋一个不错的官职,至少还能安老终生。不然的话,你会像秋水城战死的那些将士一样,还给你立一块赎罪碑,死了之后还得遭人咒骂。” 林奇的话音一落,赤山青衣顿时气急而怒,“你这该死的王八蛋,小爷我定要斩下你的人头,把你的人头埋在马粪之中遗臭万年。” 林奇剑眉一挑,“这小子就是赤山青衣吧,怎么长得一点也不像他老爹?唐川,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王八蛋~你敢辱我~你~元帅大人,末将请令出城击杀了这该死的小贼。” 赤山青衣怒火中烧,眼睛都泛起了红色。唐川抬手压制了一下,“退后,莫要上了这小子的当。” 柳撼早已见识过林奇的牙尖利嘴,更是知道唐川下这道战书的真正用意。但面对如此嚣张的林奇,柳撼也忍不住骂道。 “林奇小儿,当初在秋水城主上饶了你一命,你小子居然不知道感恩,还亲率大军偷袭关渡。如今又以卑鄙手段刺杀金珠大哥,等我与那百里轩决战之后,再来斩你的项上人头。” 林奇冷笑道,“任何战事都是以结果论输赢,何来的卑鄙一说?你不是想决斗吗,那好,百里轩如今也身受重伤不能前来,就由巴郎代劳了。柳撼,你也是赫赫有名之辈,可别当缩头乌龟。” 林奇说完,巴郎手持宽剑一抱拳,“柳撼,当初北辛救驾之时你我就定下了战前之约,击杀那金珠也有在下的功劳,既然是替金珠报仇,那就像个武者一样,你我堂堂正正的打上一场。当着你们北辛众将士的面,你可敢应战!” 柳撼一听,一抬脚踏上了箭巢,却被唐川一把按下,“柳撼,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也后退!” 唐川喝退了柳撼和赤山青衣,双手扶在箭垛之上面带冷笑看着林奇。 “林奇小儿,先不忙决斗之事,本帅有几句话想问你。如今你大军犯我北辛,你觉得有几成胜算?” “胜算?”林奇张扬的大笑了几声,“唐川,有本军师在,此战胜券在握。你北辛如今缺兵少将,本军师只需断了你余家渡的粮草后路,试问你还能坚守多久?要是出城应战,你敢吗?不是我林奇小看了你这个什么北辛战神,你也就能唬一唬北辛这弹丸之地的君臣。用不了多久,这天下将再无北辛的国号,你们都是我大安的子民。” 城上将士一个个怒目而视,躲在箭垛后面的硬弓手,更是恨不得现在就射杀了林奇。 唐川怒视着林奇,眼神之中充满了杀意。唐川不再多说什么,高高的举起了手臂。城头之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愤恨的等待着唐川的命令。 巴郎耳朵一动,脸色瞬间大变,巴郎闪身来到了战车之上,一把拎起了林奇。 “快撤~有绞盘声,是投石车!” 巴郎一脚踏碎了战车,带着林奇向后闪去。与此同时,唐川的手臂猛然一挥,箭垛之后的硬弓手,对着林奇就是一阵狂射! 第二百九十四节 郑成的不安 还没等林奇弄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就看到漫天的箭雨向他射了过来。不但如此,城墙内的投石车也高抛投射,唐川恨不能把林奇埋葬在巨石之下。 巴郎宽剑上下翻飞,以最快的速度向李智大军方向闪去。由于要保护林奇的安全,巴郎臂膀与大腿上很快就中了三箭。好在他及时躲避,三箭都是皮肉之伤,没有伤及骨骼。但最让巴郎心惊的,就是即将落下的滚石。对于他这样的武者来说,身上中几箭只要不是要害都无所谓,但是面对投石车砸下的巨大滚石,巴郎可不敢硬抗。 眼看着飞来的滚石就要落下,巴郎更是拼了命的要跑出投石落下的范围。而廖仓等人则是因祸得福,别看他们后知后觉,但城头上的敌者都是针对林奇,反而让廖仓这些人躲过第一波箭雨。不过,当廖仓等人看到城墙内飞来的巨石,他们非但没有向李智大军逃离,反而是跳下战马聚集在一起高举盾牌躲在了城墙根。这里是投石的盲区,而且他们手中有盾牌,也不惧城上的箭雨。 “大家小心,投石一落地立即回撤。” 廖仓喊着,目光却吃惊的看向了林奇的战车。赶车的赵大河可没他们这么好命,林奇被巴郎带离之后,赵大河顿时被射成了马蜂窝。 廖仓顾不得悲愤,赶紧看向了巴郎和林奇。此时巴郎已经快跑出投石的范围,眼看着几块滚石就要砸下,巴郎一提气挥动宽剑,猛然劈向一块巨石。巴郎可不是要破开这块落下的滚石,就算他能够劈开,接二连三的巨石也会砸下。 宽剑与滚石的碰撞,劈出了一串火星子。宽剑震飞,巴郎却借助巨石的反震之力,猛然把林奇抛了出去,自己也是就地一滚,勉强滚出了投石的边缘,依然被一块蹦起的滚石撞飞了出去。 林奇惊吓的大口喘息着,看着巴郎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林奇赶紧爬起来一把搀扶住。巴郎一张嘴喷出一口鲜血,林奇不禁惊叫了一声。 巴郎却顾不得调息,反手一抓林奇,“快走,投石车要是调整抛射距离,这里依然很危险。”巴郎强提一口气,抓着林奇向前跑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巨变,李智大军之中,众人更是看的目眦欲裂。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李智也没想到唐川真的用这种下作的手段要击杀林奇。没等李智下令,就看到沈剑锋一催战马冲了出去。 闫吉山刚要率兵营救,就听到李智高声喝到,“不必了,他们已经脱险。” 果不其然,巴郎带着林奇率先逃出了射杀的范围,廖仓等人举着盾牌紧随其后,基本上是追着落地的滚石在逃窜。李占锡带人迎了上去,快速的把林奇等人接了回来。 林奇顾不得怒骂,看着巴郎身上的箭矢与嘴角上的血迹,惊慌的说道,“前辈,我马上帮你救治,一定要坚持住。” 巴郎深深的吸了口气,“我还死不了,只是被巨石砸中伤及了内府,调息十天半个月就好。” 一听巴郎无碍,林奇这才看向了廖仓等人,没等他询问,廖仓抢先说道,“府主,我们这边只是几个轻伤,倒是赵大河~。”廖仓难过的低下了头。 林奇咬了咬牙,当即高声喊道,“传令,投石车前行三百丈,重甲战骑压阵~。” 没等林奇说完,李智顿时阻止道,“林奇,小不忍则乱大谋,既然你们都没事,拿下余家渡还得从长计议。” 林奇着急的一指,“可是赵大河他~。” 李智面带寒意的说道,“本帅都看到了,但是为了一个车夫~。” 林奇打断道,“不光是赵大河,还有我的~拐杖。” “什么?”李智眼睛猛然一瞪,两军交战死了一个车夫不算什么,但林奇的拐杖那可是神器,万不可落到唐川之手。 李智一狠心,咬牙说道,“传本帅之令,给我摆出攻城之势。” 方宏祁山海等人一听,心说这不是疯了吗,连个攻城计划都没有,就因为被唐川戏耍一番就要攻城? 方宏一催战马走走出了自己的战阵,抱拳说道,“元帅大人,此事万万不可,这分明是那唐川的奸计,估计激怒军师与您,好让我大军遭受巨大损失。” 没等李智解释,林奇却不悦的看着方宏,“方将军,本军师与元帅大人当然知道这是唐川的激将法。没听元帅大人下令是摆出攻城之势,难道你以为真的要攻城?” 方宏再次一抱拳,“军师大人,既然不攻城,末将以为不必劳师动众,万一局面不可收拾~。” “什么叫不可收拾?”林奇目光威严的看着方宏,“难道我大安护国军师差点被唐川以奸计击杀,就这么连个阵势都不摆就回营?方将军,本军师不在乎自己的颜面,我这是在维护整个大安的尊严。再者说,这里不是军师会议可以商量,元帅大人刚才下达的是军令。违抗军令者~军法从事!” 方宏被说的面色一阵苍白,尴尬的说道,”末将知错,这就集结兵马遵从军令!” 看着大军开始运转,林奇这才安排随军医官赶紧去为巴郎等人疗伤。安排完之后,林奇看向了李智抱了抱拳,“岳父大人,您在此压阵,我再去会会那唐川。” 李智知道林奇不会鲁莽的真要攻城,摆出阵势,无非就是要回赵大河的尸首,顺便‘带回’拐杖。 余家渡城头之上,唐川等人看到林奇居然脱险,无不是觉得惋惜。如果巴郎再慢上一步,这二人将会被巨石砸成肉泥。甚至说换成其他人,也不会有巴郎这么出色的能力。这倒好,费了这么大力气,只是射杀了一个无足轻重的车夫。 就在唐川有些懊悔之时,柳撼却吃惊的指着对面,“主上快看,他们这是要~攻城?” 唐川早已看到对面大军的动向,但他不相信林奇会这么没有城府,竟然为了一己之怒要派兵攻城? “传令下去,做好一切最坏的准备。本帅倒要看看,他林奇要玩什么鬼花招。” 城墙之上也做好了防御准备,唐川双手扶着箭垛,威严的目视着大安兵马缓缓的压了上来。 距离城头一箭之地,更换了新战车的林奇下令停止了前进。站在车中,林奇高声怒骂道。 “卑鄙的唐川老儿,没想到你连脸都不要了,居然动用如此下作的手段。这事要是传出去,我看你这北辛战神还怎么去面对北辛朝野。” 唐川冷笑着看着林奇,“战争没有什么规矩,也谈不上什么手段。要说卑鄙,这天下可担当此称号的莫过于你林奇。要打就打,本帅在此恭候。” 林奇气的竖起了中指,“拿下余家渡是早晚的事,你唐川老儿给我洗好了脖颈子等着。今日的血债,老子会加倍偿还也北辛。虽然我家元帅大人怒火中烧下令攻城,但本军师不会上你的当。你给我听好了,现在我就带走车夫赵大河,你胆敢下令射上一箭,那就别怪我林奇把事做绝。” “把事做绝?”唐川嘲讽的看着林奇,“做不做绝,你又能奈我何!” 林奇目中凶光一闪,“就算暂时奈何不了你,但其它城池,老子会下令屠城!” 林奇说完,对廖仓吩咐道,“廖仓听令,前去把大河的尸首带回来。他是我的车夫,也是我林奇的兄长,必须带回去厚葬!” “遵命!” 廖仓答应一声,抬手把盾牌扔在了一旁,迈步向林奇刚才的战车走去。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如果此时唐川下令放箭,他们不知道林奇会不会真的下令攻城。 唐川隐忍了下来,他可不会为了区区一个车夫而丧失了理智。如今余家渡还未做好妥善的全面防御,唐川也不想在没把握的情况下拼个鱼死网破。 廖仓抱起了插满箭矢的赵大河,顺手把拐杖拿在手里。廖仓知道此神器的厉害,虽然他明白林奇是为了拐杖,但廖仓依然我赵大河心痛不已。直到廖仓抱着尸首走回军阵,林奇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大安兵马来去匆匆,城外除了一架破战车与两匹射杀的死马,再次恢复了平静。唐川心中疑惑不解,但是北辛军卒们却被林奇这种视下属为手足的行为所震撼。 回到大营之后的林奇,这才伤心的流下了眼泪。赵大河跟随他出生入死,没想到自己的大意却让他命丧北辛。林奇没有被愤怒和悲伤迷失了心智,面对老狐狸一般的唐川,林奇采取了最保守的布局,那就是困住余家渡,彻底切断唐川的粮草补给。他倒要看看唐川能坚持多久,才肯出城正面应战。 此时,大安齐都郡,郑成终于发觉李九儿好像是出了意外。因为他派去秋水城迎接九儿的人,说是根本没有李九儿的消息。按说出京这么久早该到了,以李家与信王的私交,九儿必然会去拜访信王殿下。为了保险起见,郑成传令让秋水城密站的人全部出动,前往阳城方向一路寻找。但是很快,这些人就飞羽发来了信息。 郑成心中开始隐隐的不安起来,马上飞羽询问卢继文,并让他亲自前往阳城询问一番。郑成知道九儿乘坐的是誉国公府的车马,在阳城出城之时必然会有记录备案。没想到这一询问不要紧,郑成彻底坐不住了,因为李九儿根本没在阳城出现过。 第二百九十五节 陌芊的提醒 林奇在北辛围困着余家渡,但他所谓的困并非是堵住了城门,而是派出兵马截杀一切给余家渡供应粮草的队伍。唐川当然不能让林奇切断补给,双方你来我往也算是交手了数次。只不过都是小打小闹,并没有大的伤亡。 林奇与唐川都在隐忍,北辛由于是仓促应战,粮草与后续兵马都还没有跟上,所以唐川是在等待北方大营何大义所部进驻玉川城。而林奇则是不想把战事推进的这么快,毕竟九儿还未到齐都郡,陌芊那边也快要临产,林奇是打算等到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到时候再连续发动几场大规模的战役,彻底的奠定胜局。 由于信息的滞后,林奇还不是很清楚大安京都发生了什么。此时大安京都之内,对林大军师简直用上了无法形容的赞誉。兵部尚书杨继洲更是‘痛改前非’,多次在朝堂之上恳请陛下提高大军师的权限,好让林奇亲自指挥大军为大安立功。 顺德帝君刘轲鼻子差点没气歪,心说你个狗奴才吃错药了是咋地,再给大军师提高权限,那简直是跟他这位帝君等同。而且前方战线一道道战报,仿佛都在渲染林奇的功绩。刘轲心中气愤不过,干脆借故龙体欠安暂停了早朝。但是坊间的赞许之声,依然传到了刘轲的耳朵里。 皇宫御书房之内,刘轲面色阴沉,如今他也开始后悔答应开启这场战事。毕竟成为千古一帝那只不过是个虚名,而此战过后林奇不但威望冲天,更会在军中形成一股铁桶一般的势力。最让刘轲担心的,就是林奇假借军务而不归,成为脱离朝堂的第二个唐川。 刘轲目光看向了一旁碾墨的侯德贵,忽然问道,“侯德贵,如果朕杀了林奇,你觉得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侯德贵双手一颤,惊恐的有些不敢抬头,“主子~这~奴才不知。” 刘轲哼了一声,“说吧,恕你无罪。” 侯德贵谨慎的咽了下口水,“主子,如今~林军师正在前方作战,您就算是要杀~总得有个借口才是。不然的话,恐怕朝中大人们会替他请命。” 刘轲冷笑道,“何止是请命,恐怕会有不少人站出来怒骂朕。不过有你点你说对了,就算朕让他回来,总得有个借口才行。现在不光是朝臣在支持他,连小叔祖也阻止朕。但这样下去的话,养虎为患啊。” 刘轲心烦的向后一靠,从他认识林奇的那一天,就知道此人不是池中之物。面对一位无法驾驭的能者,不但会威胁到他的帝君之位,甚至是整个大安王朝。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刘轲不知道此战结束之后,林奇会走上哪一条路。 侯德贵悄悄的瞄了刘轲一眼,看到主子如此的忧愁,侯德贵轻声宽慰道,“主子,前方不是还有大元帅李国公吗,那林奇功劳再大,也大不过元帅的功劳,主子不必烦心。况且李国公一心为国,林奇真要是有所图谋,国公大人必定会压制。” 刘轲摆了摆手,“你不懂,老国公对朕虽然忠心,但对林奇同样怜悯。那林奇要么提前退出大战回归京都,要么就永远不要回来,否则的话,朕与他之间必定会有一场对决。” 侯德贵不禁吓了一跳,这已经不是君臣之言,而是把林奇视为同等的地位。侯德贵天天伺候着刘轲,当然明白他的心意,但侯德贵也知道林奇现在杀不得。别说是杀,就算下旨让林奇回归,恐怕李智都得阻止。 主仆二人正说着,一名内官匆匆走了进来,“启禀陛下,相国大人处理朝政之时突然晕倒,目前还在太医院昏迷不醒。” “什么?”刘轲心中一紧,他知道潘准年迈体衰,又操劳着繁重的政务,但是目前新政刚刚有所起色,刘轲可离不开这位三朝元老。 “快,摆驾太医院。” 刘轲担心潘准在这个节骨眼上一病不起,他要亲自前往探视一番。 陛下驾临,太医院顿时忙碌起来,所有当值太医都得出来见礼。右侧偏房的医馆内,芊芊恰巧也来询诊。叶十三没有陪他而来,这两天十三早出晚归,陌芊也不知道他在忙着什么。 得知刘轲突然驾到,芊芊好奇的询问出了什么大事。得知是相国大人处理政务之时晕倒,陌芊也有些吃惊。相国潘准德高望重,陌芊知道朝堂之内如果没有这位老臣压阵,刘轲的新政绝不会这么顺利的实施。既然当值太医们都忙着接驾,芊芊正准备从侧门离开,忽然间,陌芊心中一动,眼神之中闪烁出一丝异彩,她竟然留了下来。 太医院最尊贵的诊室之中,刘轲一边听着太医们的汇报,一边看着依然昏迷不醒的潘准。足足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刘轲安排了一番,这才转身走了出来。看来相国潘准也快灯枯油尽,刘轲真有些替这位三朝老臣担心。 走出医馆,院子里的内官们跪地而拜,但刘轲却停下了脚步,目光惊讶的看向了大腹便便的陌芊。 “怎么,你也来问诊?” “民女陌芊身子不便跪拜,请陛下恕罪。”陌芊微微低头答道。 “临产之人不必跪拜,十三呢,他怎么没陪你来?”刘轲问道。 “夫君公务繁忙,民女不敢打扰。” 刘轲点了点头,“既然快要生了,那就赶紧回去歇息去吧。” 刘轲说完就要迈步,却听陌芊问道,“陛下,听闻相国大人身体不适?” 刘轲正有些心烦意乱,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本不想再回答陌芊,但一想到陌芊也算是在替他牵制十三,刘轲沉声说道,“是啊,相国大人毕竟年纪大了,身子骨大不如以前。” 陌芊轻叹了一声,“相国大人为我大安日夜操劳,但终归抗不过天命。如今大安帝国正在实施陛下的新政,若是没有相国大人梳理政务推行新政,恐怕~也唯有林军师可以胜任此事。唉~可惜啊,林军师正在前方打仗,不知道相国大人能不能再坚持个一两年。” 说到这,陌芊微微一俯首,“民女这就返回皇宗,替相国大人祈祷,希望相国大人早日好起来。陛下,民女告退。” 陌芊说着,轻轻退了下去。刘轲却有些吃惊的愣在了当场,仿佛没听到陌芊在告退。猛然间,刘轲眼神一亮,惊喜的看向远去的陌芊。 “好主意,不愧是朕当年的侍女。” 刘轲暗赞了一声,眉宇间的忧愁也消失不见。刚才陌芊的话提醒了他,相国潘准无法处理政务,推行新政也唯有林奇最拿手。若是以此为借口召林奇回归,甚至说给他加封相国之职,这样的话朝臣们应该是没意见了吧。 刘轲带着惊喜上了车撵,而此时的叶十三,却在归尘院内急的不可开交。 卢继文已经把九儿出事的消息告知了十三,为了不让陌芊担心,十三故意隐瞒着她。如今陌芊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十三也不便出京寻找,只能让卢继文带着几个兄弟再次前往阳城确认。而且叶十三给卢继文开了一道皇宗查询令,专门用于调阅阳城进出人员重点备案。九儿身属皇亲,又是国公之女,当日带着这么多随从出阳城,肯定会记录在案。但卢继文经过详查之后,根本没有九儿的大名,甚至说,城门营他也去询问了,官兵们发誓没看见过誉国公府的车马。 卢继文担心的看着十三,“十三少爷,恐怕是真出事了,这~这可让我怎么向府主交代。” 叶十三咬了咬牙,“现在说这话太早,明日城门一开我就出去查探一番,在没弄清楚之前暂时不要告知少爷。” 叶十三怕林奇担心,但他更不相信有十名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死士跟随,李九儿还会出现意外?京都到阳城之间没有什么盗匪流寇,就算是有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况且就算是出了意外,叶十三也不相信连一个活口都没有。所以十三决定亲自前往阳城一路搜寻,或许是九儿临时起意改变了方向没有经过阳城。总之,在没有查清楚之前,十三也不想让林奇跟着着急。 几日之后,监天院封门关密站,收到了一封特殊的飞羽密函。监天院探子看完之后不敢怠慢,骑上快马直奔关渡而去。这封密函竟然是陛下的口谕,而正式圣令却在八百里加急正朝着封门关方向奔来。而密函上口谕的内容,却是下给伐北大元帅李智的。 谁也没想到就在余家渡僵持的战局之中,顺德帝君刘轲突然下诏,令林奇火速回京。飞羽密召上说的不是很详细,但也告知是潘准病危,让大军师林奇回京临时主持新政的实施。 普天之下谁都知道刘轲对新政非常重视,他以这个借口召林奇回归,表面上看似是为了大安的江山着想。但是李智接到这道密召之后,当即气的把飞羽密函撕的粉碎。 为了稳定军心,李智不打算把此事告知林奇,哪怕正式的圣令到达之后他也会密压下来。但李智没料到刘轲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命耿占秋接连发了三道密召,另外两道密召,却是命方宏与祁山海传达口谕,责令林奇立即回朝。 第二百九十六节 杀意的眼神 大安京都,老相国潘准已经回府静养,顺的帝君刘轲更是亲自登门看望。相国潘准的两个儿子都不在身边,只有孙子潘玉在床前尽孝。帝君驾临,潘玉迎驾之后乖巧的走出房门侯在一旁。 老相国的气色比在宫内之时好了不少,但当他得知陛下要让林奇归来接手新政,潘准心中也有些担心,但他不是怕林奇接掌了自己的相位,而是怕林奇的回归,会让战火陷入了僵局。 相国潘准本想起身迎驾,但顺德帝君赶忙上前,“老大人不必拘礼,快躺下。” 潘准只好靠在卧榻之上,拱手说道,“陛下亲自前来,老朽感激不尽,如今老朽年事已高,无力再替陛下分担国事,还望陛下恩准老朽告老。” 顺德帝君刘轲安慰了一番,感慨的说道,“老大人,朕以前还真不觉得什么,但这几日可把朕忙的焦头烂额。朕深知相国大人的操劳,以如此高龄还在忙于国事,确实是朕的失误。但不知老大人可有合适的人选,替你分担一下?” 潘准一听,不禁疑惑的看着刘轲,“陛下,您不是已经诏林奇大人回京,难道他不是~?” 刘轲平静的说道,“主持新政与接掌相位是两码事,林爱卿生性散漫,就算朕让他接掌相位,这么一大摊子事情他也未必肯接受。况且林爱卿即便回京,军中有些作训事情还得需要他来掌控。所以说,这相国之位,还得另选贤能。” 相国潘准心中感叹,从刘轲这番话之中,潘准听出刘轲是不打算再重用林奇。从内心来讲,潘准对林奇的能力也是非常佩服,不管是新政还是军务,可以说都是出自林奇之手。如此的大贤能竟然搁置不用,对大安来说未必是件好事。最让潘准担心的,就是林奇会不会真的像传闻那样,拥兵震主成为这天下第二个唐川。 “陛下,老朽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潘准谨慎的问道。 刘轲淡淡的一笑,“今日不管老大人说出什么惊世骇言,朕都恕你无罪。” 潘准感激的点了点头,“陛下,老朽而立之年进入朝堂,经历了几十年风风雨雨,可以说如今的大安是最让人期待的年月。新政的实施,老朽相信用不了几年,我大安必然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巨变。老朽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到那一天,只希望新政能够早一日开花结果。” “老大人放心,新政是朕的重中之重,任何艰难也无法阻挡新政的实施。况且林爱卿一手策划了新政方案,由他来主政朕很放心。” 潘准感慨的叹息了一声,“是啊,林大人如此年轻就能够高瞻远瞩深谋远虑,老朽与他相比,真是汗颜。” “老大人过谦了,林爱卿是有能力,但身上的棱角也太过锋利,还需要磨炼数年才能达到老大人的境界。” 潘准目光深邃的看着刘轲,“陛下,老朽知道陛下在担心什么,甚至很多朝臣也担心林奇会居功自傲。可是如此一位有才华之人,弃之可惜啊。” 刘轲颇为惊讶的看着潘准,这番话要是放在以前,他知道潘准断然不会说出来。如今潘准重病在卧,看样子也是想说几句肺腑之言。 “老大人,难得你能与朕说说心里话。此处只有你我君臣二人,朕想听一听,相国大人对那林奇有何看法,又对朕有什么期待?” 潘准苦笑道,“陛下,老朽历经三朝谨慎一生,如今也没多少时日了,只是想让我大安立于天下之巅,所以不想看到~本不该发生的事情。” “老大人一心为国,你的话朕相信是处于公心,只有这样才能不偏不倚,朕也期待老大人能够指点一二。” 潘准急忙拱手,“陛下言重了,老朽只是想说一说自己的看法,有什么不对之处还望陛下见谅。” “老大人但说无妨。” 潘准深吸了一口气,提了提精神,“陛下,林奇此人还年轻,但他为大安所做的一切,却是远超朝中百官。老朽知道陛下担心林奇会成为第二个唐川,这毕竟只是一种猜测,若是因此而废弃一位贤能,对我大安来说也是一个巨大损失。说句大不敬的话,身为君王,俯视天下,更要能容得下一切。这方面,老朽相信陛下比先帝做的要好。当年先帝如果重用孔老大人的话,我大安会比现在更加强大。” 刘轲默默的点了点头,“朕可以容得下一切,但先决条件是,不能动摇我大安根基。那林奇与孔老帝师还不能相提并论,老帝师心无二念一心为了大安,而林奇~论智谋不亚于老帝师,但他阴险的鬼点子也不少。最重要的是林奇信奉众生平等的理念,心中对君王还无敬畏之意,这一点,想必老大人也能看的出来。” 潘准苦笑道,“是啊,林大人有些想法确实过于惊骇,不过瑕不掩瑜,想必过了年轻的锋芒之期,会改变这种想法的。” 刘轲叹息道,“朕也希望如此,就怕他~被眼下的辉煌冲昏了头脑,到时候~逼的朕不得不做出抉择。” 潘准苍老的眼神看着刘轲,他知道自己无法改变这一切,潘准唯有劝说帝君刘轲能从大局着想,毕竟一切的主导权都在刘轲手里。至少目前来说,林奇并没有掌控大军,更没有做出不利于大安江山社稷之事。 君臣二人的一盘坦诚相谈,也让刘轲明白了大部分朝臣的想法。看来,林奇虽然在朝臣之中背负‘恶名’,却也认可他的能力。甚至说,不少朝臣都希望林奇能保持现在的样子,毕竟有一个敢于‘抗上’的重臣,对于江山社稷也有好处。至少帝君做错了什么,能有人敢站出来直言。 离开了相国府,帝君刘轲也开始重新审视对林奇的看法。从最初的北辛初遇,到如今成为护国大军师,刘轲发现林奇的仕途确实太过顺利。如果像是潘准说的那样,受点波折之后假以时日或许能够改变。但是现在,刘轲既担心前方的战事,又怕林奇的光彩太过强盛,等到战事之后他将无法驾驭林奇。 就在刘轲等待林奇回归的消息之时,鬼手杨九如前来密报,说是叶十三违背宗室戒律,已经出城三日未归。 刘轲一听,不禁怒道,“为何不及时来报,如今李九儿已经离开京都,那叶十三再走的话~。”刘轲猛然脸色一变,“难道林奇~真的要~?” 刘轲心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李九儿与叶十三一走,林奇将再无牵挂,就算他抗旨不归,此时刘轲也不敢下旨治他的罪。刘轲知道哪怕林奇不是统领大军的元帅,他在军中依然掌控着一切。甚至说,即便方宏与祁山海不是林奇的体系,也绝不敢违背林奇的命令。刘轲心生寒意,他知道自己的圣令在交战的前方已经失去了效力,唯有外公李智,或许还能压制住林奇。 就在刘轲担心之时,叶十三突然又回到了京都。当刘轲得知消息之后,这才暗暗的松了口气。刘轲当即命侯德贵前往皇宗,告知诚王殿下务必要严加训斥。身为镇守皇宗的大统领竟然私自出城多日不归,这可是大罪,不过刘轲也不敢把叶十三怎么样,毕竟他可是传闻中枪神的传人。 皇宗之内,叶十三怕芊芊担心,回到京都首先是来看一看爱妻。陌芊看着十三有些发红的双眼,不禁吃惊的问道。 “十三,出了什么事?你的眼神~?” 叶十三咬了咬牙,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九儿嫂子出事了,这两天我无法陪伴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招呼皇宗里的兄弟。” “十三,九儿有这么多人保护,怎么可能会出事?你先别急,或许再等两天就会有消息。” 叶十三的心都在滴血,因为他凭借着敏锐的追踪能力,已经找出了埋藏兄弟们尸首的地点。京都到阳城的距离不是很远,而且九儿行走的路线不可能偏离,顺着主线不断的寻找,终于被十三发现了目标。鬼手等人做的再天衣无缝,毕竟太过仓促,而且现场还有打斗的痕迹,这些都瞒不过十三敏锐的眼睛。但是十三没有把真相告知陌芊,如今爱妻快要临产,十三也怕陌芊紧张动了胎气。 叶十三安抚了一番,离开了自己的小院。当十三刚要走出皇宗之时,皇宗的内官总管匆匆走了过来。 “叶十三,你私自外出多日不归,诚王殿下非常震怒,现在就叫你过去赎罪。” 叶十三心中正憋着怒火,目光顿时一寒,“滚!再从老子面前晃悠,我就杀了你。” 皇宗内官总管吓得一哆嗦,还没等他说话,叶十三就迈步走了出去。 “这~这简直是太猖狂,老奴这就禀告殿下,看你回来有什么好果子吃。”内官总管色厉内荏的尖叫着,一溜小跑去告状。 叶十三没心情搭理他,好在没有发现九儿的尸首,不然十三早就暴怒了。回来的路上十三就在分析,在京都至阳城之间根本没有流寇盗匪,能击杀十名死士,除了高手就是军方战阵。由于尸首埋藏近两个月已经腐烂,十三无法从伤口上寻找线索。在他看来,十名兄弟无一活着逃离,应该是被军阵所困。叶十三首先想到的就是兵部尚书杨继洲,也唯有他可以调动兵马出城不需要请示。 叶十三没有马上去归尘院告知卢继文,而是带着怒火去了户部。叶十三知道如此调动大批兵马,耿占秋监天院掌控的望楼肯定有记录。不管是城防大营还是兵部的镇守司兵马,一旦让十三抓住了证据,哪怕是帝君刘轲都无法阻止他的杀伐。 第二百九十七节 谋士断案 皇宗之内,诚王刘展气的怒不可遏,但他知道命令皇宗侍卫去缉拿叶十三,那根本是无用之举,甚至会让人笑话他诚王无能,连皇宗的下属都管教不了。诚王刘展无奈之下,只能在皇宗内部下了一道宗室令,严厉的训斥了叶十三的不敬之罪。 同样怒火中烧的叶十三,可没心思去过问这些事情,真要是九儿出了意外,就算十三斩下幕后主使的脑袋,都无法向少爷交代。 户部衙门,身兼数职的耿占秋忙的不可开交。陛下那边不但要及时收到前方的战报,户部的银两也在如流水一般花出去。如今相国卧床不起,有些事情也被陛下压在了耿占秋身上。 正在安排政务的耿占秋看到叶十三闯了进来,皱了皱眉头说道,“十三,我真的没空接待你,有事的话你直接去找毕宁,他负责前方的粮草调度。本官这就要前往皇宫向陛下禀报政务,就不招呼你了。” 耿占秋洋装要起身,却被叶十三一把按住,十三目光冰冷的看了一眼其他官员,“你们都出去,我有事要与耿大人说。” 当着下属的面,耿占秋也有些下不来台,当即怒道,“十三,不得胡闹,这里是户部重地,我们正在商议大事。” 十三像是没听到的样子,声音变得更加寒冷,“三息,不出去的话我就杀了你们。” 耿占秋吓了一跳,他知道十三可不是那种开玩笑的人,急忙摆了摆手,“都散了吧,这小子疯了,你们别当真。把门给我带上,看本官怎么好好的教训教训这小子。” 户部官员们一个个带着震惊急忙走了出去,房门一关,耿占秋忍不住怒道,“叶十三,你到底要干什么,要不是看在林奇的面子上,本官绝饶不了你。” 叶十三郑重的一抱拳,“耿大人,事出紧急,请恕在下无礼。我需要您的监天院帮忙,调阅一下着两个月内兵马出入城门的记录。” 耿占秋疑惑的看着叶十三,“我说十三兄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调阅监天院的备案?除了陛下之外也唯有本大人有这个权限,你还不够资格。” 叶十三目泛红光看着耿占秋,“耿大人,我家少爷对你如何?” 耿占秋一怔,“林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但不知你问这话是何意?” 叶十三严肃的说道,“从耿大人的眼神之中,十三能感受出你没有参与此事。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不是,你到底要干什么?别以为跑我这撒野本大人就怕了你。叶十三,我警告你别给林奇惹事,再闹下去信不信我这就去皇宫告状。” 耿占秋真有些生气了,再怎么说他如今也是六部大员之一,就算耿占秋感恩林奇的知遇之恩,你叶十三也不该来户部衙门内闹事。 “耿大人,我家九儿嫂子出事了,目前生死不明。” 叶十三紧紧盯着耿占秋,想从他的眼神之中寻找出一丝端倪,因为十三担心这是陛下的旨意,就算九儿平安无事,至少杀了他十名兄弟。那些兄弟可都是跟随林奇经历过秋水城之战的生死弟兄,叶十三决不能让他们就这么白白死去。如果真是陛下授意,离开京都之前叶十三会让皇宫付出同样的代价。 “李九儿出事了?”耿占秋心说你开什么玩笑,如今大安境内谁还敢招惹李九儿。她不但是林奇的夫人,更是大元帅李智的女儿,招惹李九儿那还不等着灭门。莫说是其他人,即便是当今陛下,也不敢得罪这位小姨娘。 看到耿占秋不屑和疑惑的神情,叶十三确认他不知此事,但是十三的心反而紧张了起来。如果是陛下所为,至少九儿不会有事,但其他人干出了此事,很可能会杀人灭口。 “耿大人,在下没有开玩笑,李九儿确实出现了意外。保护九儿外出的随行侍卫~都被人杀了,如今九儿下落不明。” “什么?”耿占秋吓得一哆嗦,“十三,你确定没跟本官开玩笑?” “如果九儿嫂子出现了意外,不管背后主谋是谁,即便是当今陛下,我叶十三也会杀入皇宫。” 耿占秋的脸色发生了变化,他知道叶十三绝不会以这种大逆不道之言乱开玩笑,“十三兄弟,你别急,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叶十三想了想,说道,“我家少爷随军出征,九儿嫂子本想着出去散散心,但是只走出了不足五十余里就出现了意外。保护她的十名随从都是少爷的贴身侍卫,而且无一活口。大安京都能做到这一点的,恐怕只有动用军方战阵。否则的话,我的兄弟必然会有活着的人回来报信。” 耿占秋的面容变得凝重起来,林奇身边那些侍卫他可是见识过,要想把他们全部斩杀没人逃离报信,这个难度可不小。耿占秋首先想到的就是当今陛下,他担心是陛下想控制林奇,所以派人秘密的把李九儿‘接’了回来。 “十三,你可有证据?”耿占秋问道。 “埋藏尸首的地点我已经找到,可以看出都是中的刀剑之伤,凶手绝非少数。那都是我亲手练出来的兄弟,他们联手之下巴郎师父都得小心应付。所以,凶手应该是来自军方。” 耿占秋紧张的有些颤抖,“此事你可告知了林奇?” 叶十三摇了摇头,“目前除了我之外,唯有耿大人知道。” 耿占秋赶紧说道,“在没有查明真想之前,最好是不要告知林奇。十三,马上带我去现场看一看。” “不必了,尸首已经开始腐烂,看不出什么特殊手法。九儿的车撵也在不远处的沟渠内被焚毁,找不出什么线索。对方很谨慎,因为他们知道此事的后果。我只想调阅近两个月来兵马出城的记录备案,只要知道是哪位留守将军带队,我叶十三会让他开口。” 叶十三目绽凶光,看的耿占秋心中直冒寒气。这件事可非同小可,耿占秋不知道该不该帮他。 “十三兄弟,查阅监天院备案这可是要有特殊的权限才行。毕竟望楼检查着文武百官的出行,有些密档还不宜泄露。要不然这样,你先别急,回皇宗等我的消息,我去帮你查一下。你放心,九儿身属皇亲,本大人绝不敢疏忽。” 耿占秋只能先稳住叶十三,这件事他知道必须要上报给陛下,真要是帝君刘轲的授意,耿占秋只能另想办法安抚住十三。 叶十三冰冷的盯着耿占秋,“耿大人,那在下就在皇宗内恭候消息。如果此事是陛下的密旨,您只需给我暗示一下即可。只要九儿嫂子没事一切都还有余地,不然的话~不死不休!” 叶十三放出了狠话,身为武奴出身的十三不惧生死,刘轲真要是撕破脸面对少爷不利,他才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 叶十三一走,耿占秋来不及安排户部官员,急匆匆奔赴了皇宫。耿占秋知道这是要出大事,叶十三真要是疯狂起来,恐怕唯有将他击杀才能平息。但击杀了叶十三,那就等同把林奇逼上了绝路。真要是那样,后果不堪设想。 皇宫之内,帝君刘轲一听有人劫持了李九儿,顿时震惊的站了起来。 “什么人敢如此大胆,来人,马上宣刑部尚书来见朕!” 耿占秋一听,急忙阻止道,“等等,陛下万万不可啊,此事千万不能泄露出去。不然的话,李九儿可就有危险了。” 耿占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接着说道,“陛下,微臣一开始还以为是陛下授意,都想好了请贤王殿下去安抚住叶十三。毕竟死了几个下人不算什么,但既然不是陛下的旨意,那此事可就麻烦了。一旦兴师动众的寻找线索,恐怕只能逼着对方~杀人灭口。” 刘轲也听的浑身一颤,“占秋,你这番话倒是提醒了朕。如今林奇正在与北辛交战,而李九儿却在京都边上被人劫持,你觉得林奇会怎么想?” 耿占秋苦着脸说道,“陛下,请恕微臣斗胆,别说是林奇,连微臣都以为是陛下的密旨。” 刘轲眼神一眯,绽放出一丝杀气,“到底是谁在幕后操纵,其目的又是什么?是想彻底让我君臣反目,还是另有它意?” 耿占秋谨慎的说道,“陛下,此事先让微臣与十三暗地里调查一番,应该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而且~。” 看到耿占秋欲言又止的样子,刘轲怒道,“有话就说,何必吞吞吐吐。” 耿占秋一咬牙,直言说道,“陛下,能有如此手段的并不多,京都之内的北辛谍者就算倾巢出动,也未必能拿得下林奇的那些侍卫。微臣斗胆猜测,或许牵连到兵部甚至是皇宗。所以说,陛下还得找一个人来主持密查才行。” 刘轲心中一颤,默默的点了点头,“不错,京都之内能有如此胆量和能力之人确实没几个。占秋,老相国病重在身,除了你之外朕想不出还有谁能担当此任。” 耿占秋急忙一躬身,“贤王,必须是贤王殿下主事才行。微臣可压不住叶十三,但是贤王可以。有他在,叶十三就算再大的怒火也不敢与贤王反目。” 帝君刘轲眼神一亮,“好,朕这就招贤王入宫。” “不不,还是微臣亲自前往贤王府为好。陛下,微臣觉得此事也许另有玄机,或许~对方也是为了社稷着想。” 刘轲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小叔祖?” 耿占秋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微臣在户部得知消息的时候充满了惊慌,但来皇宫的路上冷静的想一想,恐怕也唯有侯爷有此能力。杨继洲虽然身为兵部尚书,但兵部镇守司没什么高手,而城防大营隶属于皇宗,能秘密动用那里的人,也唯有皇宗里的那两位能够做得到。当然,此事微臣还没有详查,只是猜测而已。” 刘轲皱着眉头想了想,“小叔祖日前还力劝朕不要招林奇回京,否则对战事不利,他要是这样做~?” 耿占秋一躬身,“陛下,侯爷阻止您召回林奇,与他派人秘密劫持李九儿,这两件事不冲突。前者是为了战事,后者吗~当然是逼着林奇有所顾忌。” 耿占秋不愧为谋士出身,虽然是猜测,却与事实几乎吻合。只不过君臣二人谁都没想到,出手的竟然是鬼手与影卫。而君臣二人的对话,也被屏风之后密藏的影卫听的一清二楚。这些武奴出身的影卫虽然是陛下的死士,但他们更忠于调教自己的强者。没等耿占秋走出御书房,鬼手杨九如就收到了消息。 第二百九十八节 耿直的贤王 大安京都皇宗之内,诚王刘展不疼不痒的训斥了叶十三一顿。此时叶十三心乱如麻,低着头光考虑事情了,根本听不进去诚王说的什么。看到叶十三这么‘乖巧’,诚王刘展借坡下驴让他回去思过。 看到十三回归,陌芊挺着沉重的身躯紧张的问道,“怎么样,可有九儿的线索?” 叶十三心情沉重的摇了摇头,为了不让陌芊担心伤了胎气,十三故作轻松的说道,“你放心,九儿嫂子不会有事的,不然他们不会费这么大力气。芊芊,你现在只需照顾好自己,其它的都不要你来操心。而且此事务必要保密,任何人都不要说。” 陌芊叹息道,“九儿可是我最好的姐妹,我能不担心吗。不过,我觉得应该是~陛下的意思。” 十三吃惊的看着陌芊,没想到陌芊也是这样的想法,“如果是的话就不用担心了,刘轲再怎么狠毒,总不会针对自己的小姨娘下手。他这样做,无非是想逼着少爷不敢做出逾越之事。” “那~是不是该给林大哥告知一声?” 十三想了想,为难的说道,“我可没脸给少爷说,但我会告知郑成,他应该知道怎么做。” 十三不想与陌芊过多的谈论此事,到不是他不信任自己的爱妻,十三是担心腹中的孩子。 就在十三等待耿占秋的消息之时,耿占秋急匆匆去了贤王府。 如今的贤王刘秉无所事事,又回到了过去那种醉生梦死的生活。以前还有先帝刘创震慑着他,如今的刘秉更加肆无忌惮,好几次酒醉之后都把金锏扔在了花柳酒肆之中。不过京都之内没人敢打金锏的主意,偷走了也不过是卖些银两,但换来的却是灭门之罪。 贤王刘秉斜依在羊绒毯包裹的软椅之中,颇为惊讶的看着耿占秋,“耿大人,你不在陛下那边伺候着,跑本王这里来干什么?瞧你那脸色,肯定没什么好事。” 说到这刘秉心中微微一颤,猛然坐直了身子,“是不是林奇那小子打了败仗?” 耿占秋苦笑着拱手道,“贤王殿下,林军师足智多谋,唐川已经被我大军围困,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捷报频传。下官来此,可是奉陛口谕而来。” 刘秉撇了撇嘴,“捷报频传对林奇来说未必是好事,本王到希望他能打几场小小的败仗。你说是奉刘轲旨意而来,莫非朝中有了什么新鲜事?” 耿占秋左右看了看,刘秉挥了挥手让侍者们都退下,耿占秋这才上前一步低声说道,“贤王殿下,李九儿出事了。” “李九儿?”刘秉一愣,“她能出什么事?” 贤王刘秉知道李九儿已经离开了京都,她这一走,也预示着林奇不再回归。这段时间刘秉心中郁闷,他可是把林奇视为平生唯一的知己,林奇一走刘秉倍感孤独。但要说李九儿能出事,刘秉觉得最多是翻车落马摔伤而已,目前这个大安谁还敢招惹这位皇姨娘。至于流寇悍匪,那根本不是她随从的对手。 耿占秋严肃的说道,“李九儿的侍卫在京都之外被人全部斩杀无一活口,李九儿也下落不明。叶十三已经找到了埋尸之处,不然下官也不敢相信京都之畔竟然发生了如此大事。” “什么~!”刘秉一下子站了起来,但瞬间脸色就变得有些苍白,“耿占秋,你今日来本王府邸,是不是刘轲那小子下令拘禁了李九儿,让你转告本王不要插手?他刘轲要敢这么做简直是糊涂透顶,别忘了几十万大军还在北辛作战,他这是逼着本王要动用金锏。” 刘秉说着,四下看了看,走过去一把拎起了金锏。吓得耿占秋赶忙阻止,“殿下且慢,您这是误会了,陛下是让您来彻查此案,下官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此事绝非陛下所为。” “不是他?”刘秉还有些微醺的眼神一眯,“你这是骗鬼呢,不是他还能有谁?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林奇屡立战功,刘轲担心林奇功高震主会成为第二个唐川,所以借相国病重之际把他召回。恐怕林奇不会如他所愿,所以才出此下作的手段留下了李九儿。身为帝君竟然如此狭隘忌惮贤能,本王倒要问问他还记得当初称帝时的誓言吗!” “贤王殿下,您先别管什么誓言,陛下确实不知此事。而且陛下已经下了密旨,让您主持彻查此案,下官与十三为您的副手。陛下也是非常的震怒,但此事关乎甚大,千万不能外泄出去。一旦闹得沸沸扬扬,想收场可就难了。”耿占秋连连劝道。 贤王刘秉瞪着耿占秋,“要是本王查到了他的头上,你可敢跟本王一起打上朝殿?” 耿占秋苦着脸说道,“殿下,真要是陛下所为,下官辞官归隐,这总行了吧。” 刘秉指了指耿占秋,“虽然没胆量,但总还有点骨气。别忘了林奇对你有知遇之恩,做人总得讲点良心。” 耿占秋苦兮兮的说道,“殿下放心,下官心中还有底线。但是您~怎么一点都不担心李九儿的安危?林大人可是殿下最要好的知交,万一李九儿出了事~。” 没等耿占秋说完,贤王刘秉不屑的说道,“放心吧,不管是谁干的,本王保证没人敢把李九儿怎么样。他们的目的是林奇,李九儿只不过是个幌子。不过,杀了李九儿身边的护卫,这可算踩到了老虎尾巴上了。林奇和叶十三都是护犊子的主,在别人眼里护卫只是个下人而已,但林奇那小子想法奇特,他把归尘院的人都视为家人。不管李九儿有事没事,叶十三都不会放过幕后之人。” 说到这,刘秉目光严厉的看了耿占秋一眼,“包括帝君!” 耿占秋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如今的叶十三非常难以驾驭,有林奇在还能压着他,但叶十三真要是疯狂起来,那绝对会连累整个归尘院变为大安的罪人。 刘秉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说不是刘轲下的旨意,又不让本王把此事外泄,那你耿大人觉得该如此追查?” 耿占秋也平复了一下心神,谨慎的说道,“贤王殿下,叶十三分析是~军方干的此事。” 刘秉一愣,想了想说道,“能把李九儿的护卫全部灭口,军方是有这个嫌疑。但是那杨继洲?”刘秉不屑的撇了撇嘴,“他还没这个胆子,就算有,也没这个本事做到天衣无缝。” 耿占秋沉声说道,“下官来之前查阅了最近两个月内城防大营的兵马调动,成建制的兵马根本没有出过城门。但除了他们之外,又有谁能做的如此干净利索?” 刘秉冷哼一声,瞟了一眼耿占秋,“耿大人这是明知故问吧,难道你忘了陛下的影卫?除了影卫还能有谁。林奇身边的那些护卫有多能打,本王可是见识过。所以说,你还是回去问问陛下吧。” 耿占秋可不知道鬼手等人当日是乘坐马车混出了京都,而且皇宫内的外出备案早已被鬼手篡改。闻听此言,耿占秋急忙否定道。 “不不,影卫出宫都有记录,而且城门以及望楼也没发现近两个月内有影卫出城的记录。所以~下官怀疑是~。” 说到这耿占秋停了下来,刘秉一愣,“有话就说,何必吞吞吐吐。” 耿占秋无奈之下,指了指西侧皇宗的方向,“殿下,别忘了京都之内,还有一股神秘的力量。” 刘秉心中一动,顿时吃惊的看着耿占秋,“你的意思是~庆温侯?” 耿占秋默默的点了点头,刘秉眉头一皱,想了想说道,“不可能,小叔祖与林奇交情不差,再者说,他要是秘密行动也得动用城防大营的兵力才行。既然没有兵马调度的记录,应该不会是他。” 刘秉虽然否认,但语气之中已经不像是刚才那么强硬。皇亲之中没人比他再熟悉庆温侯了,刘秉对刘轲都可以不买账,但面对庆温侯,刘秉始终是心存着一丝畏惧。 耿占秋苦笑道,“贤王殿下,当年整个大安世家之首非苏寒莫属,但面对侯爷的反击苏寒却毫无还手之力。连监天院都不如侯爷的消息来源灵通,试问整个大安谁能知道侯爷到底有多少家底?” 刘秉的心中也开始动摇起来,耿占秋说的不错,整个京都胆敢劫持李九儿的,不但要有胆量更要有劫持的能力。刘秉一开始认定是刘可的密旨,可是刘轲身为帝君,他要是想把李九儿留在京都只需一道旨意,没必要这么麻烦。更何况如今林奇手握兵权,刘轲还不想公然撕破脸面。但除了帝君刘轲之外,京都之内也唯有庆温侯有这个胆量和能力。 贤王刘秉沉思了一番,面色微微一寒,“走,去一趟碧霄阁。我刘秉办事向来不喜欢掖着藏着,如果小叔祖亲口承认,本王会替他挽回这个局面。” 耿占秋急忙问道,“那侯爷要是不承认,咱们查实之后,殿下该当如何?” 贤王刘秉犹豫了一下,这是他最不希望得到的结果。庆温侯毕竟是皇族尊长,派人击杀几个护卫算不得什么罪名。但是刘秉知道他要不从中周旋,不管是庆温侯也好刘轲也罢,林奇和叶十三都不会善罢甘休,更不要说还有当今大元帅李智。 刘秉叹息了一声,“王法管不了的事情,总得有个是非曲直。不然的话,大安臣子岂不是~皆可杀!” 贤王刘秉换上了朝服拎起了金锏,他要前往碧霄阁当面质问庆温侯。不但如此,刘秉还要前往皇宫质问刘轲。若是二人都否认的话,那就别怪他刘秉不客气了。 第二百九十九节 京都出事了 大安京都,人们都在关注着前方战事,百姓们没人知道背地里发生的一切。在贤王刘秉的逼问之下,庆温侯刘业与顺的帝君刘轲,都断然否认了此事。不但如此,两人都让刘秉务必查清此案,以便让元帅与大军师安心作战。 刘秉急的有些抓狂,在与十三和耿占秋商议之后,刘秉决定让叶十三全城密查。而监天院这边也对十三大开绿灯,所有的望楼配合监视。就在三人全力以赴的展开调查之际,大元帅李智的飞羽传书也到了京都。 御书房内,帝君刘轲看着外公严词拒绝林奇回归,心中也开始犹豫起来。刘轲把兵部左侍郎陈豪召到了宫内,对于前方战事的分析,刘轲还是更相信这位曾经坚守过秋水城的战将。 “陈爱卿,前方战事如今陷入了僵持阶段,在你看来,战事的走向如何?”刘轲温和的问道。 陈豪微微一抱拳,“陛下,末将以为,元帅与军师大人的围城之计甚好。北辛唐川老谋深算,他在利用余家渡的城防工事拒守,若是我大军主动攻击必会伤亡惨重,就算能够拿下余家渡也得不偿失。所以末将赞同围困之计,待敌营粮草危机之后,那唐川必然会做出选择,要么出城一战,要么弃城而逃。” “若是唐川冒死正面一战,胜算几何?” 陈豪当即说道,“陛下,唐川真要选择了正面一战,他必败无疑。根据前方战况分析,余家渡连新兵算上也不过二十万人马,但我大军却有三十二万之多。就算北辛后方何大义兵马援助,也不过是二十八万兵力。而且北辛缺少能征善战的猛将,金珠一死,唐川身边也唯有柳撼还算是善战。反观我大军之中,沈剑锋闫吉山都是经历了秋水城洗礼的战将,方宏与祁山海也是熟知兵发的大将军,更别说还有大元帅李智父子,正面对抗唐川必败无疑。” “那这么说,即便朕把林军师召回来主持朝政,与战事影响不是多大了?” “这~!”陈豪犹豫了一下,抱拳说道,“陛下,末将觉得还是暂时不把军师大人召回为好。” 刘轲不悦的问道,“怎么,你是觉得国公大人担当不了大任?” 陈豪一听,吓得赶紧躬身,“末将不敢,只是林军师在将士心中的威望甚高,他要是被召回,我大军在士气上必然会受到影响。另外来说,老国公沉稳有余,但在谋略上~恐怕是不及唐川。” “威望甚高?” 刘轲心中冷笑,现在就有如此的威望,若是北辛被平定之后,那伐北大军岂不是成了林家军。到时候,他的帝君威严何在,当年的唐川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成为凌驾于国主之上的北辛战神。 刘轲与陈豪君臣的一番对话,更加确定要召回林奇的决心。哪怕让年纪轻轻的林奇成为百官之首,也要把他的权利从军中剥离出来。 刘轲当即命侯德贵拟旨,不但把林奇在此战的功绩赞誉了一番,更是以相国之位相许,命林奇火速回归处理朝堂政务。 此时余家渡大安军营之中,元帅李智担心的看着林奇,帝君的第一道诏书严重的影响到军中的士气。表面上看刘轲是为了新政,让林奇回去主持新政的实施,但是李智心中明白,刘轲与林奇之间已经竖立起了一道看不见的高墙。他们君臣之间,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过去。 李智叹息了一声,“林奇啊,你是我的女婿,刘轲是我的外孙,老夫本该不偏不倚。但是现在,老夫彻底理解你的用意了。离开京都,或许是你最好的选择。” 林奇苦涩的说道,“是啊,我林奇与其他朝臣不同,从不会让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了,还忠贞不二。我不想谋取天下当君王,只想开开心心的活着。与其逼着我刀兵相见,莫不如离开为好。原本我以为会等到战事结束,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岳父不为难你,想怎么样你自己决定,等战事结束回到京都,一切后果老夫来承担。” 林奇感激的看了看李智,“岳父大人放心,就算我不回京都,刘轲也不敢下达追杀令。他会找一个合适的借口通告天下,因为他很清楚激怒我会是什么后果。” 李智点了点头,他相信林奇并非在说大话,以林奇的威望振臂一呼,且不说在民间招兵买马,即是军中将士恐怕都会去投靠他。 “林奇,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林奇淡淡的说道,“不着急,临来之前我答应过刘秉,至少也要解决掉唐川这个大麻烦之后我再离开。到时候,北辛将无人能与岳父大人对决,灭掉玉川城是迟早的事。” “你可有把握拿下余家渡?” 林奇一听,嘴角上弯起一道奇怪的笑容,只要运用好那批炸雷,破开城池杀入余家渡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只是林奇至今都没收到九儿安全到达的消息,更何况陌芊临产在即,林奇也在等待十三夫妻安全离开之后,他就会下令来一场总攻。在没有得到这些消息之前,林奇只能安心的等待,他担心的不是九儿,而是身在皇宗的叶十三。 对面大营之中的唐川,也从孟托发来的消息之中得知了刘轲在召回林奇。看到这样的结果,唐川即是兴奋又替林奇感到悲哀,甚至还有同病相怜的感受。 唐川放下玉川城孟托发来的密函,看着柳撼说道,“这天下的君王都得了同样的病症,当年要不是司徒牧切断了后勤粮草以及装备的补给,本帅早已踏平了大安京都。如今林奇遭受同样的忌惮,本帅从他身上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影子。但不知,这林奇会成为当年被困八年的北安侯,还是成为如今的本帅。” 柳撼冷笑道,“主上,要我说他哪个也成不了。刘轲不是当年的司徒牧,他在北辛多年,深知主上多年的隐忍。林奇回到大安之后只有死路一条,但他要是拒而不归,对面的兵马林奇未必能够完全掌控。” 唐川诡异的笑道,“大安的杨继洲透露了不少机密,看来本帅对那方宏和祁山海下手还是重了点,应该让他们立点战功。那样一来,他们更不会把林奇放在眼里。” “主上,如今对面军心不稳,是否让柳撼去杀杀他们的锐气?或者,把林奇分兵劫杀粮草的队伍给灭掉?” 唐川摇了摇头,“这时候灭李智的锐气,只能给林奇找借口留下来。我大军按兵不动以弱势强,如果林奇拒绝君王圣令,他与刘轲之间将无法挽回。而那时候林奇即便留在军中,心境也会发生极大的变化。就像当初本帅不知道是为谁而战,失去了这个信念,本帅才心灰意冷的退回北辛。但是林奇,却已经没有了退路。” 柳撼担心的说道,“主上,若是林奇心灰意冷之下玉石俱焚,此人诡计多端对我大军可是极为不利。” 唐川冷笑道,“你不懂,刘轲的圣令不但会让林奇失去信心,更会让整个大安兵马失去了方向。拒绝帝诏如同叛乱,就算有李智替他压着,方宏祁山海那些将军可就未必会再听从林奇的调度。甚至说,不管林奇的计划怎么样,他们都会站出来反对。这一点林奇还无法与本帅相比,至少当初本帅麾下,还没人敢站出来反对。” 唐川非常赞叹孟托使出的这一招反间计,别看这计划有些幼稚与冒险,却正中帝君的软肋。天下的君王无不忌惮手握重兵又功高震主之人,任凭再精明的君王,也会因此而迷失了双眼。因为军权是他们的逆鳞,小小的风吹草动就会令君王心惊胆战。况且北辛又有了他唐川的前车之鉴,精明而多疑的刘轲,很轻松点就落入了唐川的圈套。 大安军营之内议论纷纷,如今正式的诏书已经到达,李智想瞒也瞒不住了。在将士们的眼里,此战真正的主导根本就是大军师林奇,特别是跟随他拿下关渡的那些兵马,都在替林奇感到委屈。不管圣令上说的再好,临战换将这也是军中大忌,更别说是主导大战的灵魂人物。 方宏与祁山海两位将军也在私下里议论着,拒绝帝召这可是忤逆之罪,但身为战将,他们二人也知道此时召回林奇对整个战事非常不利。毕竟所有战略规划与具体作战计划都出自林奇之手,方宏与祁山海虽然没有跟随林奇打过秋水城,却也明白林奇在整个军中的重要性。可是帝君亲自给他们下了密旨,这让两人非常为难。 经过一番商议之后,方宏与祁山海决定再去说服大元帅李智,毕竟圣令至高无上,况且大安兵马占据着优势,缺少了林奇之后,他们的战功反而会更加凸显。否则的话,一切的辉煌都会叠加在林奇身上,他们只能成为巨人光环之下的影子。 就在二人前往帅营说服李智的档口,一匹快马奔到了林奇所在的大营之外。身在封门关接发消息的老李头李达,竟然亲自来到了余家渡。守营官兵看到李达亮出的归尘院腰牌,二话不说就打开了营门。 年纪不小的李达本就不擅长骑马,但事关紧急他也顾不上年事已高,当李达跌跌撞撞的来到林奇军帐之外,当即气喘吁吁的喊道。 “府主~大事不好,京都出事了~!” 第三百节 犹豫不决 余家渡大安军营,帅帐之内,李占锡正与方宏祁山海二人争吵的面红耳赤。大元帅李智端坐在帅案之后沉默不语,倒不是李智觉得理亏,而是老狐狸一般的李智看出此二人必定是受到帝君的特殊‘照顾’,否则绝不敢这么放肆。岂不知照顾他们的不但是刘轲,更是有庆温侯提前做了安排。 祁山海身属卫国公赵德章的体系,面对霸道的李占锡他可不买账。但是方宏没有靠山,唯一的靠山庆温侯还不让他公开。方宏不敢像祁山海那样强硬,可是他所说的话却直中要害。 看着沉默不语的李智,方宏抱拳说道,“元帅大人,其实我二人也深知林军师的重要性,可是帝召不归,这让京都的大人们会怎么想?又至陛下的威严于何在?林军师不但是我军中的支柱,更是我大安的治国良臣,他要是因此而背负了罪名,就算我大军凯旋之后,也对林军师非常不利。元帅大人,我俩可是为了林军师着想,并没有其它恶意。甚至说,对于帝君的圣令,我二人即是意外也很无奈。” 听着方宏这一番‘好心’的提醒,李智沉声说道,“本帅也甚是担心,可是大军出征,林奇身为大军师筹划着作战方案,按照战时令他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去留。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按照大安的战时法令,将帅出征一切以战机而定。” 方宏再次抱拳说道,“元帅大人,战时法令自开国至今都是最高法令,三军不可无帅,但大军师却不在此列。如今老相国重病在身,陛下紧急召回林军师也是无奈之举,而且与战时法令并不违背。所以说,还望元帅大人三思,切莫让林军师背负不敬之罪。” 李智冷笑道,“大军师之位是本朝在定下的军中官位,按照权职也仅次于本帅,为何不在战时法令之列?再者说,就算有人非常这么说,那本帅登坛祭天之时,在宗祠之内所授权限与君等同,不但可以决定麾下将士的去留,甚至是他们的生死。如今本帅已经回绝了陛下的圣令,难道两位是在质疑本帅的权利?” 方宏与祁山海脸色一变,方宏急忙抱拳说道,“末将不敢,只是出于好心,提醒林军师切莫因为此事而遭人病垢。” 方宏话音一落,就听帐外林奇高声喊道,“说的好,本军师真该谢谢二位将军的担心。” 随着话音林奇走了进来,很郑重的抱了抱拳,“下官林奇,见过元帅大人。” 李智眉头一皱,心说你来凑什么热闹,这样的事情他来回绝就行了,你林奇一到场,有些话李智反而不好说了。 “林军师不必多礼,看座!” 林奇摆了摆手,“不必麻烦了,我来帅营就是想告知元帅大人,林奇听从帝君之召,我会尽快返回京都。” “你说什么?” 不但是李智吃惊不已,李占锡更是不解的瞪着林奇。方宏与祁山海则是心中一喜,但也不免有些诧异。毕竟林奇这一走,很可能从此失去了手中的军权。别说是李智,即便方宏也觉得不可思议。 李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但是当着方宏与祁山海两位将军的面他也不便询问,只能以元帅的身份制止道,“林奇,如今大敌当前切莫胡说,扰乱军心小心本帅军法从事。” 林奇面色严肃,看了看李占锡等三人,拱手说道,“三位将军,本军师有要事与元帅大人商议,还请三位回避一下。” 李占锡心乱如麻,方宏二人更是疑惑不解,但林奇既然说了有要事相商,他们三人只好告辞退出。 这边刚一退下,李智忍不住生气的问道,“你小子疯了,老夫既然替你担了下来,不管有什么闲言碎语,一切都不用你过问。但是你小子这么一说,你让老夫怎么去圆这个场。” 林奇心情沉重的慢慢的走上前,双手扶在了帅案之上,“岳父大人,不是我想回去,而是~他们逼得我迫不得已才做出决定。李达十万火急的来告知~九儿在京都之外被人劫持了,目前我还不清楚详细情况,但京都之外敢对九儿动手的人可不多。” 李智浑身一颤,仿佛听错了似的看着林奇。林奇急忙安抚道,“岳父大人放心,九儿绝不会有事。不管是谁在幕后主使,他们无非就是怕我林奇率兵不归。九儿是我的爱妻,十三是我的兄弟,他们二人都在京都,我要是不回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状况。更何况对方还杀了我的人,就算为了那些保护九儿的兄弟们,我林奇也得回去查个清清楚楚。” 李智紧张的站起身,“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林奇当即命人把李达喊了进来,身在封门关的李达接到郑成的消息之后不敢怠慢,连夜赶到了余家渡。这样的大事郑成可不敢隐瞒,万一因为他的隐瞒而导致九儿受到伤害,这个责任谁也担当不起。 李智听完不禁怒目圆睁,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丧子之痛,况且林奇说的对,不管是谁幕后主导此事,李智相信没人敢把九儿怎么样。李智和林奇几乎都把目标锁定在刘轲身上,虽然李智知道刘轲不能把九儿怎么样,却更加坚定不能让林奇回归。 “林奇啊,敢对九儿下手的人还能有谁?越是这样你越不能回去了。九儿不会有事,但你回京之后,恐怕会是另外一层意思了。刘轲敢这么做,说明他已经不念往日的旧情,岳父还没老糊涂,我得把一碗水端平。你放心,待大军回京之后,岳父会亲自送九儿出京都。” 林奇听着心中升起一股暖意,李智能为了他一个外婿不惜和亲外孙作对,在这个重男轻与君王为尊的世界非常难得。但林奇却不能把负担都推给李智,这是他自己的事情,林奇要按照自己的规则去解决。 林奇抱了抱拳,郑重的说道,“岳父大人,我林奇要想独自逍遥,就不必耗费心神开启这场举国之战了。丢下爱妻抛弃兄弟,就算以后还能相聚,你让我如何面对他们。放心吧,刘轲还不敢杀了我,无非就像当年唐川那样被圈禁在京都之内。但我林奇不是唐川,小小的京都还禁锢不住我。” 李智一愣,心中也是颇为感动,以林奇如今的地位还能为了女人而不顾生死,李智也替九儿感到欣慰。九儿没有看错人,跟着这样的男人,即便受再大的苦也值了。 “你真的决定要回去?”李智问道。 林奇点了点头,“不过,回去之前我的替您把余家渡这个难题解决了。不然,回到京都我也不会安心。” 林奇可不是为了大安,而是怕李智父子惨遭重创。他是战争的发起者,林奇不想看到李家再失去一位亲人。如今唐川的精锐兵力都集中在余家渡,即便灭不了唐川,只要余家渡大营惨遭重创,以后的战事李智就很轻松了。在绝对优势的兵力面前,唐川再怎么老谋深算也无法改变最终的结局。况且唐川在余家渡惨败之后,林奇相信这位高傲的北辛战神,再也找不回当年的信心和勇气了。等待唐川的,不是战死疆场就是悲愤的隐居起来含恨而终。 李智看到林奇决心已定,他也不再劝说。其实李智也夹带着一点私心,不管怎么说只要林奇留在京都,他李智自信还能保得住林奇的性命。哪怕林奇无官无职,至少九儿还留在身边。李智已经是苍暮之躯,他也不想在有限的日子里,再也看不到女儿。 林奇带着李达返回了军师大营,当即给李达命令道,“李爷,传令郑成,把所有的精锐都派往京都待命。但是有一点,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接触归尘院的任何人,包括十三和卢继文。另外,给扎罕德仁也发送消息,让他们撤离玉川城,以行商的名义奔赴大安京都。” 李达吃惊的看着林奇,“府主,您这是要~?” 林奇目光一寒,“回去之后,恐怕再想出来的时候,就得杀出一条血路了。” 李达牙关一咬,点头说道,“府主放心,我这就回去发送消息。” “等等。”林奇喊了一声,想了想说道,“给卢继文也发一道消息,让他转告十三不必着急。不论追查出什么线索,一切等我回去再说。” 林奇担心十三会鲁莽行事,既然已经决定回京,一切都要沉稳下来给刘轲造成一种假象。林奇耗费这么大的精力开启了北辛之战,却让九儿的意外彻底打乱了计划。既然刘轲能狠得下心来针对九儿,林奇也不再估计两人之间那点浅薄的交情。此次回京,他要让刘轲知道即便自己手无重兵,一样能杀出一条血路离开京都。他不是当年的唐川,刘轲也不是曾经的司徒牧,大安京都还禁锢不住他林奇。 林奇和李智都把罪过赖到了帝君的头上,这一次他们可真冤枉了刘轲。而此时的刘轲也是极其震怒,皇宗那边否认了此事,刘轲不敢相信还有谁敢针对李九儿这位皇姨娘。整个京都监天院的密探全部调动起来,刘轲给了贤王刘秉最高的权限,只要他有所怀疑,任何人的府邸都可以抄查,甚至包括皇亲国戚的宅院。 京都贤王府内,叶十三再次拎起了他那杆神枪,所有人都整装待发,只要贤王一声令下,叶十三将带着这些人立即包围碧霄阁。 贤王刘秉犹豫再三,不知道该不该下达这个命令。他知道一旦查抄碧霄阁,他与庆温侯之间可就结下了梁子,甚至说,他刘秉将受到整个皇宗的排斥。 第三百零一节 贵客临门 贤王府的前院集结了不少人马,而且穿着上也五花八门,不但有府中侍卫,还有监天院与督察院的人。所有人都异常安静,默默等待着贤王刘秉的命令,甚至说,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在查找什么,只是在奉命行事。 前殿之中,耿占秋与叶十三看着来回踱步的刘秉,十三不耐烦的催促道。 “贤王殿下,人手都到齐了,您还在等什么?” 刘秉挠了挠头,“你说的轻巧,本王一旦下令,不管找不找得到人,我可就是把小叔祖彻底得罪了。” 十三不屑的说道,“那又如何?大半个京都我都找遍了,也唯有碧霄阁嫌疑最大。当然,皇宫除外。” 耿占秋哭着脸说道,“十三兄弟,李九儿绝不可能身在皇宫。别看皇宫之内宫殿众多,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那内官的眼睛。只要有一个人知道,七宫八院的主子们早就传开了。” 贤王刘秉也翻了个白眼,“你小子也不知道替本王想想,得罪了小叔祖,我这贤王府偌大的开销,你来给我银子?” “那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让我们去抄查了?” 刘秉为难的说道,“不是不查,你总得让本王想一个合适的借口。” 刘秉心说我他妈就不该接下这个倒霉差事,反正李九儿不会有事,弄来弄去他可把人得罪光了。关键是庆温侯确实得罪不起,他可是整个皇族的财神爷,在宗亲的眼里庆温侯可比帝君刘轲更重要。一旦被他断了年供,那就等着吃糠咽菜吧。 大安碧霄阁,这里可不是一般人敢来的地方。表面上虽然这里只是一处贵人的消金窟,但谁都知道这里如同庆温侯的府邸内宅。 在庆温侯专属的厅堂之中,鬼手杨九如再次来到了这里。庆温侯面带温和的笑容看着鬼手,“怎么,堂堂的鬼手杨九如也有害怕的时候?难道说那叶十三,真的能威胁到你了?” 杨九如平静的说道,“如今枪神展威下落不明,金面龙首已死,那叶十三还威胁不到老夫。只不过,陛下最近非常震怒,身为影卫之首若是继续隐瞒下去,恐怕李九儿回归的那一天,也是我杨九如离开京都之时。侯爷,当年延庆老侯爷对我有恩,在下不能不报,但是有负陛下的信任,在下心中甚是不安。这件事~我杨九如绝不会连累侯爷,哪怕受到陛下的严惩和林奇等人的报复,在下也认了。” 庆温侯明白他是想对刘轲说出实情,但是现在还不是时机,必须要让鬼手杨九如拖延一段时间。 “九如老弟,你我相识三十年有余了,本侯知道你是重信重义之人。但是这件事,你务必要帮本侯拖延一段时日。本侯这样做可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是为了整个大安,相信陛下会理解本侯的用意。你若是现在说出来,刘轲必然会命你把李九儿带回。这样一来,咱们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杨九如抬头看了看庆温侯,“侯爷,难道那林奇对我大安的威胁真的如此之大吗?陛下对他有多忌惮我还能理解,但是侯爷与那林奇向来交好,即便他的功绩再大,好像也威胁不到侯爷吧?” 庆温侯叹息道,“那林奇可称得上是当时奇才,此人若不彻底臣服,我大安必将受其伤害。他与孔赞不同,当年孔赞与刘创交恶,但他对大安的忠心始终没变。而那林奇,一旦与刘轲之间撕破了这层窗户纸,他将是我整个皇族的大敌。” “那这么说,林奇最终还是被推上断头台?” 庆温侯微微摇了摇硕大的脑袋,“这也未必,把他留在京都,用好了是我大安的福分,就算不能重用也绝不可放出京都。除非林奇犯下了不赦之罪,否则还真不能杀了他。” 杨九如点头道,“是啊,陛下要想斩杀林奇的话,李智一门必会以性命相护。” 庆温侯拱了拱手,“九如老弟,本侯给你竖下了这个强敌也是无奈之举。并非是本侯惧怕林奇,而是本侯在皇宗内的身份特殊,一旦承认了此事是本侯所指,恐怕皇家财库~就保不住了。外人不会知道皇家财库的重要,其实这才是我刘氏皇族最后的一道防线。当年本侯接手财库之时,老财首就警告过本侯,他说君王可交替,财库决不能动摇。财库若是落到君王之手,那我刘氏江山离灭亡也不远了。” 杨九如不解的看着庆温侯,“这是为何?” 庆温侯叹息道,“国库贫乏,君王当可勤政,即便遇到无能的君王,皇家财库上百年的底蕴也能帮他度过危机。财库一旦交给了君王,庞大的财富必会让人沉迷。国库财政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是正道,若只是靠财库补贴,我大安从上到下将养着一群贪腐无能之辈。各地官员只知道伸手向上要钱,再强大的帝国也会有空亡之日。” 杨九如听着不禁一愣,他一直以为庆温侯是个视财如命之辈,没想到大安皇族之中,他才是真正的心系天下之人。杨九如带着一丝敬意点了点头,他知道一旦把李九儿之事全盘托出,陛下必会借此机会向庆温侯发难。哪怕明知他是为了大安,也会逼着庆温侯交出财库。 “侯爷真乃我大安镇国基石,这个黑锅在下替你背的也值了。” 庆温侯安慰着说道,“九如老弟放心,陛下还离不开你。只要你咬定是替陛下解忧私自做主,刘轲会更加信任你。本侯会找个合适的时机,让老弟你亲自去把李九儿接回来。击杀几个区区护卫不算什么,只要李九儿安然无恙,那林奇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两人正说着,房门轻轻一开,何芳华走了进来。庆温侯眉头一皱,不悦的看向了何芳华。 “侯爷,请恕奴家无礼,贤王殿下与叶十三,正带着大批人手向这边赶来。” 庆温侯不禁一怔,目光看向了鬼手杨九如。杨九如起身拱了拱手,“侯爷,在下也该告辞了,如今耿占秋的望楼与眼线都在盯着这里,侯爷也小心应付。” 庆温侯点了点头,“好,那在下就不送了,还是从四号密道出去,那里能够避开望楼。” 庆温侯说完,何芳华赶紧招呼两名侍者,带着鬼手从屏风之后-进入了密道。鬼手这边一走,何芳华不安的问道。 “侯爷,贤王殿下要是硬闯碧霄阁,我可如何是好?” 庆温侯却是伸了个懒腰,带着不屑的语气说道,“何必让他们硬闯,应该是恭敬的把刘秉那小子请进来。他对这里非常熟悉,想查什么就让他查好了,不必阻止。” 何芳华微微一怔,“这事要是传出去,侯爷的颜面岂不是~?” 庆温侯冷笑道,“放心吧,本侯丢的颜面,就如同在财库上加了一道锁,他刘轲明白该怎么做。去吧,刘秉那小子也该到了。” 何芳华答应一声退了出去,此时碧霄阁之外,贤王刘秉的车撵刚刚停下。刘秉伸出脑袋四下看了看,对着车旁的十三小声说道。 “十三,碧霄阁四大洞天三十六闺阁,另外还有四条密道两处水道。既然要查,你就带人全部给本王查清楚,说不定真能找出蛛丝马迹。我来坐镇对付小叔祖,你可千万小心那个何芳华,她可精明的很。” “看来殿下确实没少来,这里的女子恐怕都熟悉殿下身上的味道。” “怯,你以为本王是个女人就看的上,我那是逗她们开心而已。” “不说了,我来叫门。” 叶十三刚跳下战马,大门一开,何芳华春风拂面一般走了出来。 “今个真是贵客临门啊,怎么着,这持刀拎枪的,难不成殿下是在缉拿谁?” 贤王刘秉拎着金锏走下了车撵,“芳姐啊,督察院的小子们跟了本王这么久,我这是带他们来消遣消遣。今天本王把碧霄阁包了,让这帮小子好好见识见识。这不,本王怕那帮糙人闹的动静太大,专门把十三喊来震慑一下。” 何芳华嫣然一笑,“那可真要多谢殿下了,对了,侯爷也在,殿下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那当然要去,十三,你带着人去忙吧,小心别吓着那些姑娘。芳姐,走吧,去见一见小叔祖。” 刘秉带着一丝痞气迈步向里面走去,何芳华却站在门外没有跟随而入。在何芳华的迫视之下,叶十三可不管那一套,一挥手带着人蜂拥而进。十三心说也唯有刘秉能这么没脸没皮,换成其他人,就算不进行一番言辞激辩至少也得请示一下庆温侯。甚至说,还得拿出陛下的手谕,否则谁也不敢硬闯碧霄阁。 何芳华并不担心,这里没有关于李九儿的任何痕迹,就算叶十三把碧霄阁翻个底朝天也没用。不过刘秉既不说是盘查也不说是请示庆温侯,他那无赖一般的借口,让何芳华也有些无奈。 看着这帮糙人咋咋呼呼的进入了碧霄阁,何芳华气的脸色有些微白。这可是碧霄阁开张以来,第一次有官兵明目张胆的来搜查。要知道即便是先帝时期,也没人敢这么大胆子,何芳华再有涵养也有些安耐不住。 正当何芳华要进入碧霄阁,眼神随意的一瞟,顿时停住了脚步。何芳华看着街角处,一名头戴毡帽挑着担子的男子鬼鬼祟祟的走了过来。何芳华一招手,弯腰装着要买东西的样子上前翻了翻。借此机会,男子低声的说了几句。 何芳华脸色不禁一变,直起了腰身向右侧拴马桩方位贤王车撵停放之处谨慎的看了一眼,男子趁机挑起担子向远处走去。 何芳华脸色变得有些微寒,她已经顾不上去‘招呼’叶十三等人,赶紧走进碧霄阁,向庆温侯专属的大厅走去。 第三百零二节 杀人灭口 碧霄阁最豪华的厅堂之中,庆温侯阴沉着老脸耷拉着眼皮靠在软塌之上。别看贤王刘秉在何芳华面前可以装疯卖傻,但面对小叔祖庆温侯,刘秉也变得恭敬起来。 刘秉低眉说道,“小叔祖,并非小王在您面前不知深浅,我这也是好意帮您洗脱干系。您想想,此事不但关系到林奇与李智,再怎么说李九儿也是咱们皇亲。一旦让众朝臣与百姓们得知了此事,且不说会引起多大的震动,就算是前方将士也不答应。所以说,小王让十三带人来走一圈,至少可以让小叔祖洗脱嫌疑。” 庆温侯浑身的赘肉颤了颤,“刘秉啊,你怎么就认定是本侯所为?难不成,真要是在碧霄阁找出李九儿,你还能斩杀了本侯不成!” “不不,小叔祖您误会小王了。其实在本王心中最大的嫌疑是当今陛下刘轲,而不是小叔祖您。归尘院的那些护卫您也知道他们的能力,大多数都是经过巴郎和叶十三的亲自指点,李九儿在他们的保护下被人无声无息的劫持,而且无一活口逃出来,整个京都还有几位能有如此通天能力的?除了小叔祖和陛下刘轲,我刘秉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 庆温侯撇了撇嘴,“要这么说,本侯不知该感到高兴还是悲哀。那本侯问你,若真是我与刘轲之间的其中一位做出的决定,你当如何?” 刘秉深吸了一口气,严肃的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皇室之中更有皇室的禁忌。且不说九儿身属皇亲,就算她是普通臣子之妻,被禁的话也得有个原由。小王虽然权利有限,但总得给人家林奇和李智一个满意的说法。别忘了,他们二人可是当今的大元帅与军师,一个不好这可是牵连到江山稳固。” 庆温侯心说你刘秉就知道替那林奇说话,如今林奇奉召不归,不把李九儿留在京都,那才是真正的对大安不利。 庆温侯刚要反驳两句,却看到何芳华亲自端着茶点走了进来。庆温侯眉头不禁一皱,按说何芳华应该是去盯着叶十三才对,为何跑到这里来了。 “贤王殿下,如今姑娘们都被你的人吓得不敢乱动,也只能是奴家亲自来给殿下上茶了。” 何芳华面带笑容的跟刘秉打了声招呼,却悄悄的对庆温侯暗示了一眼。 “那就有劳了。”刘秉爱理不搭的说了一声,别看何芳华很受庆温侯的重视,在刘秉眼里也只是个花瓶而已。 何芳华微微施礼款款退了下去,庆温侯心中一动,说道,“刘秉啊,你先坐一下,本侯肚子有些不舒服。” “小叔祖请便。” 庆温侯嗯了一声,站起身晃着硕大的身躯走了出去。来到厅外,何芳华正等着他呢。 “怎么,有事情?”庆温侯问道。 何芳华四下看了看,低声说道,“眼线们刚刚查明,兵部尚书杨继洲与北辛谍者有勾结。而且,半柱香之前那谍者再次进入杨府,眼线们请示要不要动手?” 庆温侯眼中精光一闪,“哼,果然如此,我说那个杨继洲怎么突然间改变了性子。两国交战之期,身为兵部尚书竟然勾结敌国,简直是该灭族!” “侯爷,眼线们担心会有重要情报流出,所以想在谍者出府之后立即缉拿。” 庆温侯却摇了摇头,“出府之后再拿人,杨继洲绝不会承认此事。以他在朝堂的地位,谍者就算是招供,没有确凿的证据也无法定罪。况且有些重要情报无需文书,只需记在脑子里,对于杨继洲这样的重臣,只有当场拿人才能让他无法辩解。” “可是咱们的人动手的话有些不便,况且侯爷要是办了杨继洲,到时候朝堂震动,侯爷再想清静可就难了。不过,这里倒是有个现成的。” “你的意思是?” 何芳华向里面指了指,“刘秉不是在这里吗,他可是身兼督察院大员。” 庆温侯眼神一亮,“不错,这么大的机密被咱们截获,到时候恐怕连刘轲都得忌惮本侯的暗底。你去吩咐一下把人给我盯紧了,本侯这就去告知刘秉。” 庆温侯舔了舔嘴唇,虽说他很少过问朝政,但事关江山社稷,杨继洲的行为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他担心杨继洲向唐川泄露作战计划以及大安内部的纷争,会导致整个战局的失利。真要是被唐川反扑过来,那整个大安将如猛洪决堤,再也无人可以抵挡唐川大军。 刘秉正从厅中吃着果点,就看到庆温侯快步走了进来。刘秉一愣,心说怎么这么快就解决完了?要知道他们这些贵族连退衣带清理,可得费不少工夫。 庆温侯来不及坐下,赶紧说道,“刘秉,事关紧急,小叔祖送你一份大礼,但此事不管陛下怎么追问,你都不得牵连到本侯。” 刘秉听的有些发懵,“什么大礼,李九儿找到了?” “此事可比李九儿严重百倍,你可知那兵部尚书杨继洲,竟然与北辛唐川有勾结。” “这~这不可能,杨大人当年也是与北辛交过战的将军,他怎么会~。” 没等刘秉说完,庆温侯打断道,“我的人已经查明,北辛谍者此时正在杨继洲的府内。本侯担心,那谍者是上门去取重要的兵部作战计划。你要是不敢动手的话,那此事就算作罢,反正本侯也不关心外面的事,即便是战事失利该杀的也是林奇和李智。”庆温侯说着,硕大的身躯往软塌上一坐。 庆温侯坐下,惊的刘秉却站了起来,“小叔祖,这可不是儿戏,您可有实据?” 庆温侯冷笑道,“刘秉啊,看来督察院这一摊子,你确实不如林奇。有些事情等你有了实据再行动,恐怕战事都要结束了。” 刘秉严肃的看着庆温侯,“小叔祖,杨继洲可是六部重臣之一,没有实据就去杨府拿人,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那谍者的身份确凿,只是他与杨继洲之间有什么秘密,恐怕只能是捕获之后才能得知。刘秉啊,面对杨继洲这样的六部重臣,谍者出府他就可以否认一切。所以说,该怎么做你来决定。是只抓获谍者截获情报,还是人赃并获为大安铲除毒瘤,你自己决定吧。” 刘秉面色有些苍白,“小叔祖,那谍者身上真要是有兵部的重要机密,本王相信在证据面前杨继洲是无法否认。” 庆温侯不屑的冷笑道,“刘秉啊,在这一行里你还是嫩了点,本侯可以向你保证,真要是有什么兵部重要机密,杨继洲绝不会在府内交易。谍者敢进入他的府中,出来后必然是一身清白,你什么都查不到。该要的东西,谍者都会记在脑子里。” 刘秉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谍者出府即便被抓,到时候身上没有什么重要证据,杨继洲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搪塞过去。他可不是一般的臣子,毕竟是六部重臣之一,不管是督察院还是监天院都没权利缉拿密审。但要想人赃并获的话,真要是出了差池,他刘秉可就麻烦了。到时候,恐怕众朝臣会群起而攻之,甚至连刘轲都会趁机发难扣留他的金锏。 庆温侯耷拉着眼皮,故意给刘秉留出考虑的时间。刘秉思索再三,最终一咬牙,拎着金锏向外走去。 “十三~叶十三~!” 刘秉在厅外高声的喊叫着,出卖战事计划这可非同小可,就算是冒再大风险刘秉也要去杨府拿人。就算出了差错,至少谍者身份不会有假,这一点刘秉相信庆温侯不会信口开河。大不了,让杨继洲逃过一劫,总之战事机密决不能外泄。 兵部尚书杨府,平日里大门紧闭,只留下一道偏门进进出出。贤王刘秉带的人不多,但动用的力量却很庞大。他已经告知二十四座望楼进入联动状态,把杨继洲府邸给他紧紧的盯死了。别说是人,就是一匹骡马跑出了,监天院也务必在外围拿下。 杨府后院书房之内,那位年纪不小的北辛羽者,正坐在杨继洲对面,两人侃侃而谈。老者此次来杨府,到不是为了情报和信息,而是专程转达唐川的谢意。两人之间的桌案上,放着几张大安户部银号的通用银票,这位北辛羽者也得到了唐川和孟托的赏识,正是成为了大安京都谍者之首。 杨继洲瞟了一眼银票上的数额,虽说他不怎么爱财,但谁也不会跟钱财过不去。杨继洲满色严肃的看着老者,这已经是他们第四次私下里见面了。 “老刘头,本大人与你们合作可不是为了钱财,只是为了心中那一口不平之气。如今陛下已经下诏,不管那林奇回不回归,他与陛下之间已经有了不可磨灭的鸿沟。但不管怎么说,本大人依然希望前方的战事能够得胜而归。你我之间该做的都做完了,从此之后形同陌路。不管你以后有什么差池,你我之间再无任何牵连。” 老者恭敬的拱了拱手,“大人不必担心,京都之内的谍者除了老夫,没人知道大人与唐帅之间的合作。不管战事的结局如何,唐帅与孟托大人都会感激杨大人的协作之情。但此事还没有结束,那林奇若是抗旨不归的话,恐怕还得需要杨大人在朝中添加一点火候。” 杨继洲点了点头,“陛下已经发了第二道诏书,若是林奇再次拒绝,那他可就~。” 刚说到这,就看到管家推门走了进来。杨继洲下了一跳,一拍案正要训斥,却听管家急匆匆说道。 “大人,不好了,贤王刘秉与叶十三,带着人马把咱们大门给堵了。小的们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贤王的人已经冲到了前厅,小的怕出事,赶紧来后书房告知一声。” “什么?”杨继洲脸色顿时惊慌起来,“快,你马上去前厅给我稳住贤王,我这就过去。” 管家慌忙跑了出去,北辛谍者也惊慌的站了起来,杨继洲低声说道,“快,我从后门送你出去。” 老者答应一声,这边刚上前走了两步,就听着噗的一声,一把钢刀从后心刺了出来。 杨继洲手持宝刀面色一寒,对着外面喊道,“来人,把这北辛的谍者给我拿下!” 随着杨继洲的喊声,几道身影向这边跑来。但是没等他们来到书房之外,房檐之上,叶十三倒提神枪也飘落下来。 “杨大人,好手段!” 第三百零三节 留着他 大安京都,兵部尚书杨府正堂之中,贤王刘秉躬身盯着地面上死去的老者。不得不说,杨继洲这一招确实高明,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的机会。而且杨继洲也承认此人是北辛谍者,假借亲戚的名义来见他,为的就是出重金拉拢。 杨继洲心中有数,他与唐川的合作很肤浅,无非就是替林奇在京都摇旗呐喊,双方之间并没有书面上的机密来往。所以杨继洲果断的斩杀了这老者,只要他一死,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与北辛有过交易。但即便是这样,杨继洲也明白他的仕途到头了,能躲过灭族之灾算是不错了。 贤王刘秉心中郁闷,冰冷的问道,“杨大人,既然知道此人是北辛谍者,为何还要杀了他?让我们两院来审讯,岂不是更好。” 杨继洲威武的挺起胸膛,“本大人行伍出身嫉恶如仇,如今两国交战敌方竟然派出谍者混入我府,就算交给监天院密审,他若是胡说一番,殿下觉得我还能解释的清楚吗。唐川用如此拙劣的手段构陷我杨继洲,在下就是要让唐川知道我杨继洲的府邸,他北辛谍者活着进来只能躺着出去。身正不怕影子斜,再敢派人来,我杨继洲照杀不误。” 贤王刘秉冷笑道,“杨大人果然是忠诚不二嫉恶如仇,既然这样,那尸首本王带走,就不打扰杨大人了。” “等等。”杨继洲上前一步看着刘秉,“在下有一事不明,不知贤王殿下为何如此迅速得知了消息?对方这才刚给本大人亮明了身份,没想到殿下就带着人来了。” 贤王刘秉呵呵笑了两声,“杨大人,我督察院也不是吃素的,此人早已在我的眼线之内,原本想一网打尽,没想到他竟然来到了杨大人的府邸。本王也是怕杨大人不知此人真实身份被他欺骗,所以才带人冒然闯入,还望杨大人不要介意。” 杨继洲抱了抱拳,“贤王殿下能为我杨继洲的清誉着想,在下感激还来不及呢,怎能怪罪。” 双方虚假的客套了一番,贤王刘秉命人带上尸首离开了杨府。回归贤王府的路上,刘秉郁闷的埋怨道。 “十三,你小子腿脚不是挺灵巧的吗,怎么还让他先得手了?” 叶十三骑着马不服的白了一眼,“我又没进过杨府,要不是看到管家从那边匆匆跑来,这么大的府邸我上哪去找杨继洲。贤王殿下,难道此事就算了?” 刘秉无奈的叹息一声,“此事我会向陛下详禀,但不得不说~杨继洲算是躲过了一劫。六部大臣不可轻动,除非能在死人身上查出证据。对了,碧霄阁那边如何?要不要回去继续查找?” “不必了,我相信九儿嫂子不在碧霄阁,那里的胭粉气息虽重,但九儿嫂子的气息我还是能分辨出来。殿下,我怀疑九儿嫂子不在京都。” 刘秉一怔,“要是不在京都,那恐怕~只能等了。而且现在有不少人在盯着本王,动静太大的话消息也隐瞒不住。最近几天还是安稳一下,先观察观察动静再说。” “找不到九儿嫂子,我无法向少爷交代。” 刘秉皱了皱眉头,警告道,“十三,我可是提醒你,此事你真要是闹得满城风雨,对李九儿更为不利。以九儿的身份地位,本王相信她不会有事。但你小子真要是把事情闹得无法收场,很可能逼着对方痛下杀手。做事情要留一线余地,给对方一个台阶,也是给九儿留一条活路。不然的话,就像今日杨继洲一样杀人灭口,你又能如何。” 叶十三心中一震,默默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贤王担心的很有道理,真要是不死不休,就算是刘轲下旨缉拿,恐怕也无法收场了。 就在贤王刘秉追查九儿线索之时,身在北辛的林奇,也开始为回归大安做着最后的准备。 军师大营之中,林奇看着堆积起来的沙盘,这是根据余家渡百姓述说,而堆积的余家渡整体模型。余家渡的城池虽然不是很大,却是四面城墙坚固高大,而且城墙的高度与大安京都等同,这也是唐川为了有朝一日攻打京都做着多次的训练。如今之计,却成了防御他们的铜墙铁壁。 林奇知道那些炸雷还炸不开如此厚重的城墙,若是攻打余家渡,只能从城门进入。但即便炸开城门强行杀入,对于攻击一方来说伤亡也会很大。若是绕过余家渡直逼北辛玉川城,将会迎来腹背受敌的风险。 而且唐川只要斩断大安的后勤补给线路,这对三十多万大安兵马来说可不是小事。就算能够去周边城池掠夺,也未必能够填饱三十几万大军的肚子。最重要的是,唐川不在玉川城,就算拿下了司徒汉义也于事无补,到时候很可能会逼着唐川登基上位,成为整个北辛新的国主。以唐川在百姓中的威望,那可比司徒汉义更加有凝聚力。所以说,胜负的关键不在玉川城,而是这个以前不怎么起眼的余家渡。 林奇正在沉思当中,就看到廖仓和巴郎走了进来。巴郎内伤以无大碍,手臂上中箭之处对他来说更不算什么。虽然北辛那边失去了金珠,但林奇身边也少了百里轩。他的伤势很重,只能返回秋水城休养。但好在林奇身边人才济济,还有沈剑锋这位独眼将军可以重用。 “怎么样,情况如何?”林奇问道。 廖仓一抱拳,“府主放心,三日来基本上把右城墙角的换防情况摸清了。那边地势凶险无法让大军列阵登城,可以说是余家渡防御最薄弱之处。我们几个若是从那里悄悄潜入,应该不是问题。” 林奇笑道,“你跟巴郎前辈当然不是问题,但其他兄弟呢?他们可没你们俩的这种本事。” 巴郎一直没有询问林奇的详细计划,此时也忍不住问道,“林奇,难道你想让我们去城内刺杀唐川?” “也许有这个可能,那得看机缘巧合才行。”林奇说着,拿出了一张羊皮纸,“这是详细的作战计划,我还没给李帅汇报,你俩先看看。这个作战计划,我给它取名叫~城内开花!” “城内开花?”巴郎疑惑的接了过来,廖仓也凑到跟前一起观看。 巴郎微微一怔,“怎么,你是要让我们带炸雷进去?” 林奇点头道,“不错,我已经命人做了十几个特制的背包,里面可以放两枚炸雷。所以说要甄选十来个轻功好一点的兄弟,别看你们带的炸雷数量不多,到时候配合大军攻城,用到关键地方足以令敌军崩溃。特别是你俩这样的高手,点燃引线之后完全可以抛掷到敌军首脑之处。要是能抛掷到唐川身边那可最好不过了,但恐怕你们连百丈的距离都接近不了。” 廖仓可是见识过炸雷的威力,一想到能够亲手点燃这些炸雷,廖仓心中也是兴奋不已。 林奇命廖仓亲自挑选十一个轻功好一点的兄弟,为了在城内开花,林奇甚至让沈剑锋也加入进去。有这批高手在城内大杀四方,就算没有炸雷也够唐川吃一壶的。这一战林奇也没有过高的期望,想着要把唐川彻底击溃,他只是要重创唐川所部,以便自己离开之后李智有绝对的实力压制住对方。 林奇把计划递交到李智那里,身为大元帅的李智很快就同意了作战计划。他相信林奇,也希望林奇在临走之前能立下不世战功,从而让刘轲不敢把他怎么样。 天公作美,当夜子时,天空中乌云密布下起了大雨。这种天气虽然对登城有些麻烦,但更便于隐藏。巴郎等十几人都换上了敌军的锁子甲,背上了用军帐缝制的特殊背囊。雨水虽大,却还打不透沾染了桐油的军帐背囊。 林奇担心的看着大家,“穿上锁子甲背了这么重的东西,不知道你们还能不能登城?” 众人互相看了看,巴郎和沈剑锋廖仓肯定没有问题,这点重量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刘峰等人,林奇非常担心他们几个。 巴郎沉声说道,“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们几个会互相搭把手,我来压后。” 林奇点了点头,郑重的一抱拳,“诸位,到时候你们等待城外攻城的炸雷,炸雷一响即是你们行动的命令。林奇不求你们能创下多大的战功,但必须保证自身的安全。等我大军退兵的号角声一响,不管余家渡有没有被拿下,你们这些人必须给我趁乱撤出来。这是命令,不得违抗。” 廖仓等人答应一声,众人抱拳施礼,趁着夜色一个个向远处走去。沈剑锋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悄声问道。 “军师大人,您真的决定要返回京都?” 林奇一怔,苦笑道,“怎么,你也听说了?” “当初您不是说~不打算再回~?” 林奇打断道,“此一时彼一时,我也是没办法才做了这个决定。京都那边出了点事情,我林奇不得不回去。沈将军,我离开之后会给你留几个人,有什么事情即是让他们告知我。” 沈剑锋独目看着林奇,“我不知道京都发生了什么非要军师大人回去,但大人既然做了决定,末将也不便说什么。我们进入余家渡之后,大人还有什么特殊交代没有?” 林奇摇了摇头,“你们是自由战士,只要保证自己安全就好。给了你们任务反而是个负担,去放手一搏吧。” 沈剑锋抱了抱拳与林奇告辞,但他心中却非常沉重。沈剑锋想的与李智一样,他打算冒险去以炸雷击杀唐川,只要唐川一死,林奇这份功劳足以震撼天下。到时候,即便刘轲忌惮也不敢把他怎么样,不然天下民众不愿意,军方将士更是不答应。 林奇仿佛洞察了沈剑锋的想法,只能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因为林奇已经告知廖仓,谁都能杀就是唐川不能死。林奇要返回京都,这个大敌必须留着,只要唐川不死,刘轲才真的不敢杀了他。否则大敌一去,刘轲将再无后顾之忧,林奇也将失去重夺军权的最后机会。 第三百零四节 阻止 乌云遮挡了月夜,大雨冲刷着城池,廖仓等人掐算好了时间,趁着哨位换防时去点卯的空隙,一道道身影攀爬上了城墙。巴郎压在最后,众人互相协助,有惊无险的潜入了余家渡城池之中。 军师大营之中,林奇在焦急的等待着,直到护送的兄弟们回来之后,林奇才暗暗松了口气。只要这些人安全的进入余家渡,这场大战基本上就算稳了。林奇不敢奢求能一战歼灭唐川大军,几十万兵马的大混战,能够重创敌军他就心满意足了。 军帐中的烛光一晃,褚斌拎着酒肉从外面走了进来。从进入北辛之后褚斌一直跟随大元帅李智,他的到来,林奇知道李智那边也在担心。 林奇看着跟随他秋水城作战的老班底,高兴的说道,“老褚,他们都已经安全进入余家渡,你这位战将也该回归本军师的麾下了。” 褚斌一边摆上酒肉一边郁闷的说道,“军师大人,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你先稍等,我马上派人去告知一下元帅大人。” “不必了,我已经派人去了。来,咱们一起喝两盅。” 两人围坐在案桌前,端起了粗陋的茶碗,在这昏暗的烛灯之下畅饮起来。 褚斌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看着林奇不安的问道,“军师大人,我褚斌虽是个粗鲁的武夫,但有些事情还是能看出一二。出兵之前虽然您没有明说,我跟老沈都理解军师大人的处境。但是您决定回归京都~在下实在是有些不解,于情于理您都不该离开自己的军队。要知道一旦回归,帝君他~。” 林奇摆了摆手,“老褚,还把我当兄弟的话就不要追问,我也不想牵连到大家。不过,此战过后恐怕作战参谋部要取缔了,毕竟这个新鲜事物还无法让大多数人接受。军方有李占锡在,你们几个也不会被埋没。记住,哪怕战事结束回到京都,没有我的主动相邀切莫去找我。” 林奇知道褚斌这些人有家有小,还得生活在朝制之下过日子,他不想让这些人受到牵连。特别是褚斌和沈剑锋二人,他们即便此战立下赫赫战功,回京之后也必然会受到压制。到时候李智年迈,林奇只能把他们托付给李占锡了。 褚斌不屑的笑道,“军师大人,我褚斌原本就是不被重视之人,就算解甲归田也没什么。或许,我褚斌会永远的留在北辛,但不知来年有没有人还能给我上炷香。” 林奇重重的把酒碗往桌案上一放,“少说这些丧气话,都得给我好好活着回去照顾老小。咱们都是秋水城大战活下来的人,在那种艰难时刻都没放弃,何况现在我大军占据着优势。老褚,你也不必为我担心,目前刘轲还不能把我怎么样。不过我也不瞒你,只要时机一到我林奇就会远离京都。所以说,你们都得活着,说不定有朝一日还得仰仗你们帮忙呢。” “那你为何还要回去?” 林奇看着褚斌真诚的目光,微微叹息了一声,“我的夫人和兄弟都在京都,在他们没有安全离开之前,我林奇还做不到抛弃一切。褚兄,喝酒吧,这两天大战在即,你得回来统领沈剑锋所部。其他的都不要去想,我林奇也不是傻子,就算回到京都也不会受到欺压。别忘了,贤王刘秉可是我的好哥们,还有他在你还担心什么。” 林奇说这端起了酒碗,大战在即他不想让褚斌分心,况且自己的事情他们目前还帮不上忙。唯有把这一战打好,林奇才能放心的离开。 次日凌晨,天空中的雨水还未停,林奇带着熬的发红的双眼匆匆前往元帅大营。巴郎等人潜入余家渡之后,林奇必须要在两日内发动总攻。余家渡之内几乎没有了百姓,林奇也担心他们隐藏的不好被发觉。那样的话,在大军围剿之下巴郎等人很难全身而退,更别说影响到整个计划。 帅帐之内,所有将军都被召集过来。方宏和祁山海看到作战计划之后,他们二人不禁觉得有些冒险。这二人毕竟没有亲眼看到关渡的火光与那声惊天巨响,方宏觉得仅凭什么所为的炸雷就要强攻,简直是拿人命当儿戏。 方宏抱拳说道,“元帅大人,余家渡城墙高大,若是强攻的话对我军非常不利。况且目前城内的粮草还没到短缺之时,此时发动总攻恐怕我军会伤亡很大。末将以为,还是暂时围困为上。” 没等李智发话,李占锡不满的说道,“方将军,莫非你是被那唐川打怕了,或者说是不想执行元帅的军令?” 方宏目色一厉,“在下只是好意提醒元帅大人三思,并未有逾越之实,占锡将军何出此言。我方宏虽然没有立下什么战功,但只要元帅大人一声令下,方某就算是丢了性命也绝不后退一步。” 看到李占锡还要争执,林奇一抬手阻止道,“两位莫要争执了,此次计划是我林奇决定的。我知道方将军很难理解在下的强攻意图,恐怕其他将军也会有所怀疑。大家放心,此次强攻也要视情况而定,要是城门没有被炸开,或者城墙上的敌军依然严阵以待,在下是不会下达总攻的号令。但是战机一旦来临,各部人马谁敢延误战机,那就莫怪我林奇不客气了。” 一听林奇要视情形而定,方宏暗暗的松了口气,抱拳说道,“军师大人,在下虽然没有在军师大人麾下作战过,但也相信军师大人不会鲁莽的去强攻。也请元帅与军师大人放心,就算方某对作战计划有所疑问,只要号令一响,我方宏所部绝不会拖后腿。” 林奇和李智满意的看着方宏,别看方宏不是自己的嫡系,但此人还算是正直,至少有话说在当面,不会背地里搞一些小动作。 详细的作战计划很快形成了决议,攻击方案非常简单而明了,由褚斌和闫吉山所部作为主攻,方宏和祁山海各带一队人马左右策应。李占锡作为后备等待命令以及负责保护元帅大人的安全。 各部战将领命走出了帅帐,唯有李占锡气的拒绝接令。这一次林奇可没客气,直接警告李占锡再不接令,将把他拘押回封门关。李占锡无奈之下,骂骂咧咧的走出了帅帐。李智感激的看着林奇,他知道林奇这是怕李占锡受到伤害,故意把最安全的地方留给了他。 帅帐内只剩下了翁婿二人,李智担心的说道,“林奇啊,你那些炸雷~真的能炸开厚重的城门?我可是在京都郊外测试过,没多大威力?” 林奇笑了笑,心说你测试的时候还都是土-制火药,他在封门关的时候可是命人加了特制的炸药。虽然比不上前世那种当量的爆破力,但与土-制的火药相比那可是天壤之别。 “岳父大人放心,就算是炸不开城门,就当是吓一吓唐川。连方宏都知道我不会鲁莽的强攻,难道您还以为我真的疯了。” 李智默默的点了点头,“岳父明白你的意思,但也怕你的压力过大而仓促行事。林奇啊,这一战若是胜出,功劳归你,一旦失误或者折损过大,岳父将率兵返回关渡整修,一切责任我来承担。” 林奇感激的拱了拱手,他本想拒绝,但看到李智坚定的目光,林奇只好苦笑着答应下来。林奇心中有数,只要各方面配合到位,至少在这场大战之中,即便不是大胜也会收获不小。如今林奇最担心的不是余家渡之外的总攻,而是躲藏在城内的巴郎等人。他怕巴郎沈剑锋等人太过执着刺杀唐川,从而导致被大军围困,甚至说,那些炸雷用不到关键之处,也会对整个战局不利。 傍晚时分,下了一整天的大雨终于停了下来。天空中依然乌云密布,余家渡帅府之内提前挂上了华灯。唐川虽然身在余家渡,心却早已跑到玉川城中。 孟托刚派人传来的消息,国主司徒汉义正在秘密运作,不但以高官厚禄相许拉拢将军何大义,甚至密派使者要向大安投降。好在使者被孟托抓获,这才请示唐川该如何处理。最让唐川气愤的是,司徒汉义投降的条件之中,居然要求大安兵马务必歼灭余家渡大军。甚至说,使者还带着皇宫备留的余家渡详细地图。 唐川面色微寒,抬手把密函扔进了火盆之中。对于司徒汉义的行为他很理解,但是为了一己之私竟然要让整个余家渡大营陪葬,这已超出了唐川的底线。唐川心中也很为难,要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斩杀司徒汉义废黜皇室自己称帝,他也怕背负弑君篡位的骂名。但要不杀司徒汉义,他知道司徒汉义绝不会把国主之外禅位给他。而且就算拘禁司徒汉义,到时候名不正言不顺,北辛各部族也未必听从他的召唤。 就在唐川犹豫不决之时,他还不知道一场大战即将降临。而此时的巴郎,也成功的在瑜伽服府衙之内盗取了一份城池简略。这上面虽然只标注了几条主要街道,但却把粮仓马厩以及武库的位置标示出来。 在一家破旧的农宅之中,沈剑锋兴奋的看着城池简略,“太好了,粮仓之地距离帅府不远,一旦此地失火,帅府内的兵马必定要去援驰。”说到这,沈剑锋独目之中不禁闪烁着异彩。 巴郎也赞同道,“看来沈将军与在下想的一样,趁乱之中正是下手之时。击杀唐川就交给我了,沈将军负责接应。廖仓,你带着兄弟们去放火,今晚咱们先干他一票。” “不行!”廖仓当即否决道,“军师大人命我等看到信号才能行动,提前行动一旦暴露,会影响整个计划。巴大人,沈将军,咱们带的炸雷不多,得用到关键的地方才行。” “不必动用炸雷,此事我与沈剑锋两个人行动即可。到时候我们得手之后会把追兵引向城墙边,接下来的任务只能你们来完成了,我俩只能先行撤离。在敌军的眼里,这只是我巴郎的个人行为,他们不会想到还有这么多人潜藏在城中。” 沈剑锋也跟着说道,“廖仓老兄,一旦军师大人在城外列开军阵,那唐川必定会在众人保护之下前往城头。那种情况下想击杀他根本没有机会,我赞同巴郎大人的计划,由我二人负责刺杀唐川。到时候我来引开柳撼,唐川身边将没人能阻挡巴郎大人的击杀。我是此次的领队,执行命令吧。” 看到二人执意要刺杀唐川,廖仓急的满脸通红,他知道林奇的用意,更明白唐川一死没人能阻挡李智的大军。到时候,大安虽然出现了辉煌盛举,却把府主林奇置于了死地。 廖仓牙关一咬,不管他二人能不能成功,为了府主林奇,他必须要阻止二人去刺杀唐川! 第三百零五节 黎明前的黑暗 余家渡城内,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直到廖仓说出林奇的意图,沈剑锋和巴郎二人不禁吃惊的沉默了下来。 廖仓带着一丝无奈看着二人,“二位,在下也知道唐川是我大安所有人的痛,击杀了他,即便我等都死在余家渡也值了。可是唐川一死~。” 廖仓为难的看着二人,他没有再说下去,巴郎看了看沈剑锋,苦笑道,“林奇那小子诡计多端,但也不能说是为了一己之私。有些事情,确实也不能怪他,沈将军,此事~就当你我从未听过。” 沈剑锋抱了抱拳,“巴大人,在下虽然是大安之将,但若无军师大人的青睐,恐怕此时早已流落江湖。我沈剑锋不才,若是此战还活着,他日军师大人只要召唤,在下必定追谁。” 廖仓感激的看着二人,虽然他知道沈剑锋与巴郎跟林奇非常要好,但毕竟伐北的目标就是斩杀唐川。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廖仓也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为了大安帝国,而不顾林奇的生死。现在听二人这么一说,廖仓终于松了口气。 三人正议论着该如何行动,巴郎忽然耳朵一动,快步走出了民房。余家渡对面的大安阵营之中,传来阵阵鼓声,甚至还伴随着高昂的战歌。沈剑锋等人心中一喜,这正是林奇给他们释放的信号,说明大军明早凌晨拂晓就要动手。 余家渡帅府之内,唐川也被这鼓声所惊动,急忙披挂整齐来到了城头。柳撼与赤山青衣等人早已提前来到,几个人看着对面大营灯火通明,心中不禁有些诧异。 “主上,是右侧的军师大营,不知那林奇又在搞什么鬼?”柳撼轻声说道。 唐川仔细看了看,“其他大营可有动静?” 塔楼上的瞭望哨得知主帅询问,急忙高喊,“回元帅大人,对面各营都没有集结兵力的动向,那军师营内好像~在狂欢庆祝。” “庆祝?”唐川心说这时候庆祝个什么鬼?得知对面并没有集结兵力,唐川犹豫片刻,当即吩咐众人严密监视,并下令提高警戒级别,一旦敌军有所动向,城内各部不必等待命令立即按部署归位。 唐川疑心重重,他知道林奇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搞什么狂欢,况且刘轲的诏书已经发下,此时的林奇应该心情沉重才对,哪有心思搞这一套。 回到帅府,唐川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当即命人把柳撼叫了过来。 “柳撼,你马上派出斥候,重点排查一下余家渡后城通道。我总感觉事情有些蹊跷,看看大安兵马是否在城后主道两侧有什么埋伏。” 柳撼不禁一怔,不解的看着唐川,“主上,他们在后城设伏有什么用?难道那李智大军还能攻破我余家渡不成?” 唐川面色有些凝重,认真的说道,“兵法谋略看一步要想三步,余家渡城池虽然坚固,但也要做到能战能守更要留出退路以防不测。本帅有一种感觉,林奇那小子恐怕要发动一场大规模之战了。传令各部必须要提高警戒,不得有丝毫的懈怠。” 柳撼不屑的说道,“主上,这里可不是关渡,就算对面大营偷袭,我柳撼也不相信什么一声霹雳就能劈开城门。想必是关渡之内混入的大安谍者太多,突袭之下内外联手才让金珠大哥措手不及。但余家渡城内已无百姓,大安的谍者插翅也进不来。就算有这么几个高手进入,在军阵面前也是死路一条。” “柳撼,切不可大意,别忘了秋水城的耻辱就是败在大意之下。那林奇诡计多端,从不按正常路数出手,你我想不到的事情,或许他就能干得出来。此子虽然年轻,却是我唐川至今都琢磨不透之人。一介文弱之人,竟然连金面龙首那样的强者都杀不死?不但如此,更能震慑军中将士,此子身上处处透着怪异。此子不死,我北辛早晚有一天会亡于他的手中。” 唐川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北辛战神,对面的一通歌鼓,顿时让他提起了警觉。唐川不但吩咐各部人马严阵以待,更是命柳撼派人去查探一下后路。别看唐川也没想着大安兵马能够破了余家渡城池,他却给城内的兵马备留了撤离的方案。 唐川知道大安兵马一旦在余家渡展开生死之战,双方的损失肯定会非常巨大。但是大安不但还有南部大营兵力未动,京都那边的城防大营还有几万兵力,而北辛这边却只剩下刚调防到玉川城的八万兵力。所以说,李智和林奇一旦在余家渡展开决战,不论胜负唐川都得率兵撤回玉川城。如今的优势与主导权在大安李智一方,可是此战拖的越久对唐川越有利。所以说,唐川必须要保障退路的安全。 夜色越来越深,余家渡城内的将士们大多都进入了梦乡。而此时大安各营之中,却在黑暗之中紧张的等待着。 子时一过,林奇来到了元帅大营。帅帐之内灯火通明,各营战将都集结完毕。林奇也没客套,当即下令派出猎杀者,清除掉大营周围的一切敌营暗桩和斥候。紧接着,林奇为了安抚李占锡,给了他一个特殊的使命,那就是悄悄把投石车集结在大营之外,丑时过后每隔一更向前悄悄推进二十丈。待到寅时三刻拂晓时分,一旦推到城门处的炸雷响起,务必把剩余所有炸雷,用投石车抛向敌营城头。 一道道军令下发,所有战将都领到各自的任务。这一刻,没人再质疑林奇的作战计划,不管方宏祁山海等人是否觉得冒险,一旦拿了令箭,那就必须无条件的去执行。即便事后把林奇告到兵部乃至皇宫,当下也得放手一搏。 林奇在大军阵营之中做着安排,廖仓等人也在城内分配着伏击地点。他们都知道林奇的作战计划是在拂晓开战,毕竟如此规模的大战夜间展开的话,攻守双方都很混乱。特别是攻城一方,黑暗之中各站队之间的配合非常困难。既然是拂晓开战,他们也要在曙光初现之前进入战斗位置。 漆黑的民宅内室,两名兄弟在外面小心的警戒,廖仓举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沈剑锋正指着城池简略分配着任务。城池内的粮仓马厩以及武库等重地,都成了他们袭击的目标。这些任务都被廖仓等人拿下,而巴郎更是接了一个特殊的任务,他的目标,就是唐川的帅府。只要那里一乱,将会导致整个城池都处于群龙无首之中。 所有任务安排完,沈剑锋下令检查装备。他们的背囊之中每人带了两枚炸雷,一是检查引线是否受潮,二则每人都要看看自己的火镰子好不好用。真要到了关键之时掉了链子,不但影响战局,还会把自身至于危险之中。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趁着还有点时间,廖仓熄灭了油灯众人开始养精蓄锐。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寅时一过,一道道身影借助黑暗向城池的四处奔去。此时的城外,李占锡正激动的命人悄悄的把投石车向前推进。林奇下令将士们的盔甲上都抹上了泥泞,防止在夜色之中反射出光泽。好在今晚虽然不是阴天,却也是寒风阵阵,扬起的风沙也替大安兵马做了掩护。 林奇站在帅车旁,看着身边的六名护卫,这是他归尘院的兄弟,如今他们却要成为开启战争的信号。林奇不放心的检查了一下车上并排的十几枚炸雷,所有的引线都没连在了一起。 林奇看着领头的兄弟,再次吩咐道,“赵老六,冲到城门处点燃之后立即后撤,能跑多块就跑多快。我会命令投石车延缓抛掷,千万不要好奇的去等着看结果,不然我可就见不到你们了。” 林奇叮嘱了一番,又亲自检查了每人的穿戴。这六个人穿的都非常厚重,为了防止被射杀,更是穿了层锁子甲,重点部位也塞上了铁皮。 全部安排妥当,林奇看了看天色,黎明前的黑暗更是伸手不见五指,衬托出对面城楼的风灯更加明亮。 黑暗之中,帅车上的李智轻声说道,“林奇,时间差不多到了。” 年迈的李智根本不用看沙壶里的流时,根据经验就判断出黎明的曙光即将出现。林奇深吸了一口气,命人询问投石车是否全部到位,得到准确的回答之后,林奇目光一寒,当即下令道。 “兄弟们~出发!” 赵老六等人推着木车快速的向前奔去,整个车身都涂满了松油,一旦炸雷响起必然会燃起熊熊大火。 城头之上,疲惫的兵卫们抱着长枪长矛,连塔楼上的哨位也困乏的等待着换岗。就在这时,一名哨位发现了黑影向这边冲来,当即大喊道。 “什么人,不好,有敌袭。” 塔楼上敲响了紧急示警的钟声,但为时已晚,赵老六等人已经来到了城门之下。嗖嗖嗖~警钟震醒了城上的兵卫,弓箭手顿时对着赵老六等人开始放箭。 赵老六等人一手举着盾牌,每个人都拿出了火镰子。当引线燃起之后,赵老六大喊一声,“快撤!” 城墙之上,北辛兵卫们吃惊的看着几个仓惶逃窜的大安兵卒,还没等他们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到轰的一声,整个城墙都颤抖起来。 余家渡帅府之中,唐川刚被警钟声惊醒,就被这声巨响吓得面色一寒。 “快~,吹响号角,各部就位!” 唐川伸手一抓披挂,快步向外走去。只不过唐川还没走出内堂,一声巨响在帅府内堂之外炸开,这里集结了不少护卫,顿时惨叫声在院中响起。 巴郎站在屋檐之上,他甩出这枚炸雷之后也被如此巨大的威力吓了一跳。要不是廖仓说出林奇的意图,他真想趁乱冲进去斩杀了唐川。 巴郎看到众多人向这边冲了过来,一闪身跳下了房檐,一边躲避一边运足了内力高声喊道。 “不好了~元帅大人被人刺杀~!” 夜色之中,一团团闪烁着火苗的炸雷奔向了余家渡城墙,而此时城内的帅府之中,更是慌乱一团。没等炸雷在城墙上开花,林奇手中拐杖一挥,高声喊道。 “吹响号令,杀入城池!” 第三百零六节 保存实力 接连不断的炸雷,顿时让整个北辛将士都惊慌起来。城墙之上惨叫不断,原本堆积的混木雷石也被点燃,这些原本是拒敌所用的浇了黑燃的滚木,反而成了自身的破坏。即便是在关渡见识过炸雷的将士们,也没见过这种从天而降的巨威力。 不但如此,城内各处也响起了惊天巨响。城门大营白文展所部更是倒霉,这边刚冲出营门,就被沈剑锋接连甩出两道炸雷,来了一个人群内开花。 帅府之中,惊慌的唐川很快就冷静下来,连战甲都没来及穿的唐川快步走出内堂,高声喝道。 “都给我沉住气,吹响号令,责令赤山青衣率部支援城门,本帅安然无恙,不必惊慌。” 唐川的威严震慑了众人,虽然满地残尸,但这些久经沙场的将士很快就从乱中平息了下来。只要唐川还活着,他们就有了主心骨。 低沉的号角声从帅府之内吹响,城池内慌乱的各部兵马听到了帅府响起的元帅之令,仿佛是黑暗之中看到了光明。城内毕竟还有着二十万的兵力,而且唐川早有备案,赤山青衣快速的集结兵马杀向了前城门。 残破的城门已经被炸的东倒西歪,城墙上的防御更是如同了摆设。闫吉山所部直接冲向了城门,而方宏祁山海所部,更是从两侧搭起了登城云梯,趁着敌军慌乱不堪登城而上。 城门处的防御被破,缓过劲来的白文展也率部登上了城墙。双方人马在城墙上下展开了厮杀,沈剑锋廖仓等人释放完炸雷,更是混入敌军之中挥舞着死神之刃。他们身穿的都是北辛战甲,天色还未放亮,北辛将士根本分不清敌我。怎奈他们毕竟人少,况且滥杀一气很快就被敌军发觉。好在廖仓等人都不恋战,一看不妙马上闪入胡同摆脱被围困。倒是沈剑锋没有经历过那种地狱般的密训,他的性格宁可战死也不愿意仓皇而逃。 沈剑锋夺取的长枪用着也不顺手,面对越快越紧的战阵眼看着不支,巴郎手持宽剑从旁边的房檐上跃下,一挥手迫退了一片。 “快走!”巴郎二话不说,抓住沈剑锋的后腰向上一托,把沈剑锋甩了出去。 这些普通的兵卒围困沈剑锋容易,但是想困住巴郎那可难了。况且巴郎也无心恋战,他还想着寻找柳撼趁机击杀了他。 曙光乍现,城池之外,林奇与李智都站在帅车之上,看到城墙上密密麻麻攀爬的勇士,林奇也不禁为之震撼。可以说自他领兵以来,还是第一次真正的展开一场攻城之战。虽然有些投机取巧,但拼的依然是勇气和斗志。北辛将士面对鲜血也是杀红了眼,他们心中很快就忘记了刚才的惊恐。 城门之内挤满了人,双方将士有些人甚至还没施展开,就被对方刺了个透心凉。大安兵马虽然一点一点向前推进,但好在阻挡了他们快速入城的脚步。 天色渐亮,唐川的帅车也奔了过来。黑甲护卫高举长矛把守在战车四周,柳撼更是寸步不离的站在唐川身后。 “元帅大人,前方城墙要守不住了,白文展所部根本就上不去。” 不用听传令兵的汇报,唐川也远远的看到了城门之上的状况。两侧的阶梯都堆满了人,但是大安兵马渐渐控制住了城墙上的局面,白文展所部被堵在阶梯之上无法施展。 唐川牙关一咬,“传令白文展放弃城墙,率部后撤三百丈,布下第二道防御。传令赤山青衣,出动战车,务必堵住城门。” 唐川眼神之中绽放着杀气,就算前城门被破,如今大安兵马都是步战与轻骑大军为主。只要把重甲与战车阻挡在城池之外,他们北辛依然掌控着主动权。这一招他还是在秋水城借鉴了林奇的经验,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吃了大亏,但精明的唐川很快就冷静下来。 城池之外,李智看到城门处推进的速度缓慢,目光看向了林奇,“恐怕是在城门内僵持住了,这可对我大军不利。” 林奇嘴角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传令,褚斌所部登城接替方宏所部,居高临下对城内敌兵展开火攻射杀。” 一声号令响起,早已安耐不住的褚斌,顿时率部冲了上去。他们这些人舍去了战骑,全部身背两壶箭囊,每支箭上都帮着燃布。 城墙之上方宏祁山海所部已经控制住了局面,不少军卒已经冲杀下去与闫吉山所部汇合。当褚斌的弓箭手布满了前方城墙之时,唐川面色不禁一变,当即下令道。 “传令,全部后撤,在第二道防线拒敌。” 双方已经混战在一起,说着容易但做起来难。赤山青衣的前锋营一退,闫吉山所部紧跟着压了上来。而且城墙上一支支带着火蛇的利箭射入人群之中,北辛一方惨叫声不断。更让唐川气愤的是,战车根本冲不过去,都被自己人都堵住了。 看着不断倒下的北辛兵卒,唐川心如刀绞,他们北辛儿郎善于马上作战,对于这种城池内狭小地带的厮杀,反而是大安那种灵巧的单兵战阵占据着优势。柳撼也是怒目圆睁,他的兵马都陈列在后方,城门之战兵马多了也施展不开。况且城墙上的战斗开始向两侧冲杀,战况对北辛一方越来越不利。 “主上,实在不行就下令后撤,跟他们打巷战。”柳撼说道。 “巷战?”唐川苦涩的嘴唇颤了颤,他可从未想过要跟林奇打巷战。有了秋水城失败的经历,唐川对巷战心有余悸。 唐川咬了咬牙,“柳撼,打开后城门,命白文展所部压后,其他各部依次撤离。” “什么?”柳撼吃惊的看着唐川,“主上,此战虽然吃了亏,但是咱们还未出现不可挽回的局面。现在撤离,那可是拱手把余家渡~。” 没等柳撼说完,唐川打断道,“柳撼,咱们不能把家底子拼光了,如今玉川城也是动荡不安,那何大义可不是本帅心腹,据孟托所言此人摇摆不定。若是此战损失过重,本帅将无法压制住何大义,到时候此人一旦反水投靠司徒汉义,那本帅将腹背受敌。趁着现在还有重兵在握,何大义还不敢违背本帅,至于这余家渡,本帅早晚会打回来。” 唐川心有不甘,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与其他帝国不同的是,唐川不但要面对敌军,更要防备自己的帝君。这一战要是损失了十万兵力以上,唐川相信司徒汉义绝对会背后捅他一刀。甚至说,所有的罪责都会推到他的头上,为了平息大安的震怒,说不定司徒汉义会与李智联手来剿灭他。 一排排战阵退出了余家渡,当北辛撤退的号角响起,整个城池都充满了大安兵马的欢呼。 城池之外,李智也是心中兴奋,不过李智没有下令出城追击,而是命令李占锡率部清理城内的剩余敌兵,全面接管余家渡。 林奇心中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唐川撤的太快,虽然城门处的厮杀有些惨烈,但毕竟没有给予唐川致命的重创。林奇担心他离开之后,唐川会很快卷土重来。不过唐川既然逃离,林奇的使命也算是圆满完成,再继续追杀下去,林奇也没这份心情了。 帅府之中,闫吉山刚包扎完伤口,虽然脸上也被砍了一刀,但掩饰不住闫吉山的兴奋与激动。这一战他的功劳最大,原本还被方宏祁山海看不起的闫吉山,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廖仓沈剑锋等人也都回归,除了巴郎之外,每个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势。对于胜利而言,这些伤痛根本不算什么,经过清点之后,敌兵伤亡四万余人,而大安一方,居然只有一万余人的战损。这在攻城之战中,可以说是创下了罕见的大胜仗。不但是李智父子振奋不已,连方宏与祁山海也对林奇深感佩服。 战甲上还挂着鲜血的方宏走到林奇面前,郑重的一抱拳,“军师大人,我方宏此生两次与北辛大战,从未向今天这样打的这么痛快。战前方某无礼之处,在下正式向军师大人赔罪!” 方宏说着单膝跪地,就要给林奇行大礼,林奇急忙搀扶住方宏,“方将军请起,此战方将军勇猛拼杀,不愧是我大安最精锐的西山大营统帅。林某马上就要回归京都,以后还要仰仗方将军协助元帅大人,为我大安再立新功。” 一提及回归之事,方宏面色也不禁有些尴尬,“军师大人,其实末将也觉得~将在外军令确实有所不受,如今唐川虽然败走,但毕竟还有着实力。莫不如~。” 林奇笑着打断道,“方将军,君王圣令不可违,若是大战之前本军师确实不敢走,但是现在,唐川虽然还保存着实力,必定心中已经种下了失败的阴影。为帅者心中一旦有惧,接下来的战事必定会畏首畏尾,只要我大军沉稳对应,北辛必败无疑。” 李智心中酸楚,但他知道林奇是为了女儿才不惜冒险回归,这一点他也很佩服。一直放任大权的李智,知道接下来的战事他必须要担当起来,不然战事失利,他们李家也担当不起战败的后果。 大安兵马占据了余家渡,就在将士们还在欢庆之时,林奇却是带着一丝不舍与众将告别。各营将士得知消息之后,城墙之上站满了人。 城门之外,林奇对着城墙上送行的将士们施了一礼,他知道自己这一走,或许从此后将不再执掌兵权。经历了生死之战,林奇心中多少也有些不舍。 廖仓巴郎等三十余人,护送着一驾轻车离开了余家渡。城墙之上李智眼圈微红,他知道林奇回去之后,将面临着另外一场战斗。那里没有刀光剑影与血流成河的场面,却比战场上更加凶险。李智不知缺少了将士的军师,还能不能向对付唐川这样游刃有余。 第三百零七节 使者 通往玉川城的路上,唐川大军行进的并不快,经历了一场失利的大战,所有人的心情都非常低落。将士们心目中的战神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辉煌,取而代之的是林奇的可怕。没人知道战事还能打多久,谁也不想成为下一次惊天霹雳中的残肢断臂。 唐川独自坐在帅车之中,四万余人的损失他尚可还能接受,但军中消极的士气让他无法接受。唐川知道必须尽快改变这一切,否则北辛大军将无法面对大安的征伐。 柳撼骑着快马来到了帅车旁,压下马速禀报道,“主上,据斥候来报,林奇带着随从离开了玉川城,正在回归大安。” 帅车之内,唐川只是轻微的嗯了一声,仿佛早已料到林奇要离开。 柳撼没有得到具体回答,忍不住请示道,“主上,要不要我带着一支人马迂回过去,截杀林奇?” 帅车的侧帘拉开,面目憔悴的唐川看着柳撼,苦涩的说道,“有巴郎在他身边,你杀不了他。”说到这唐川目中精光一闪,“柳撼,你马上带领五万轻骑战队,立即前往玉川城接手全城兵马,何大义要是拒绝交出兵权,杀无赦。另外,告知孟托把司徒家族全部控制起来,以私通敌国陷害北辛将士的名义通告天下。” 柳撼吓了一跳,不禁吃惊的看着唐川问道,“主上,那司徒汉义~可是国君啊?” 唐川冷笑一声,脸上的肌肉微微颤了颤,“等本帅一到玉川城,他就不是国君了。李智暂时还不敢发兵玉川城,借此机会本帅要提振整个北辛的士气。再这么下去,我北辛江山必然亡国。” “主上,您这是准备~?”柳撼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唐川重重的点了点头,“不错,本帅要登基称帝,改北辛为大辛国。无能的司徒皇族已成为过去,本帅要以帝王之身重整山河。” 唐川终于下了狠心,这么多年以来,每当大战的关键之时,司徒皇族不但没有成为大军有利的后盾,反而还要分出精力来对抗国主与朝堂。如今唐川也跨过中年,他已经没有过多的精力来对抗背后的黑手。借助登基称帝,他要提振北辛各部的士气,重新恢复北辛的元气。另外,唐川还要借助登基称帝,来改变如今的战局。 却说林奇来到封门关之时,郑成早已提前一步等候。林奇,没有停留,汇合一处直奔秋水城而去。 颠簸的马车之中,林奇详细询问了如今京都的情况,得知叶十三还未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林奇却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老郑,能做的如此天衣无缝,我反倒更不担心九儿的安全。咱们的兄弟都派过去了吗?” “已经全部拍了过去,按照您的吩咐,他们将不再以归尘院的身份出现在京都。” 林奇点了点头,“扎罕德仁也快要回来了,回头你们熟悉一下,把人手都交给他。你在明处他在暗处,先安稳一段时间再说。” 两个人一边商议一边快速的奔向秋水城,十多日之后,林奇马不停蹄的来到了这座曾经用鲜血保下来的城池。林奇不想惊动城内百姓,没有大张旗鼓,而是低调的在掌灯之后才进入了城内。 秋水城依然还在建设之中,不得不说信王刘恒的底蕴非常丰厚,短短的几个月之间,秋水城的面貌又发生了改变。 信王府内,信王刘恒摆下一桌丰厚的酒席,但酒桌之上却只有信王与林奇二人。而信王府的大管家洪山,也在秋水城归尘院之中隆重的招待着巴郎等人。 信王心情沉重的看着林奇,不禁有些埋怨的说道,“林奇,你不该儿女情长,要知道你离开大军容易,再想回到军中可就难了。” 林奇淡淡的笑道,“怎么,连王爷也知道了内情?” 信王刘恒叹息了一声,“孔赞当年曾经说过,帝王之术在于绝情。当年本王还不敢苟同他这句话,现在看来,孔赞还是有先见之明。未登基前,刘轲百般顺服,登基之后,首先对付的却是这些有功之人。本王为了扶他登基,不惜以刀兵相谏,你林奇为了保住大安江山,更是亲率大军差点葬送在秋水城。现在江山稳固北辛大敌衰败,刘轲也开始针对你这位大安的功臣,此乃何其悲也。” 林奇平静的说道,“功高震主是君王的禁忌,我林奇也不想让功劳这么大,但不以性命与唐川相搏,江山可就处于危及之地。不过现在刘轲还不敢把我怎么样,回到京都之后,无非像当年唐川那样被圈禁在京都之地。这样也好,倒是省心了。” 信王目光深邃的盯着林奇,“这可不是你小子的真心话,从本王认识你的那一天,就看出你不是个安稳的主。林奇,你是我秋水城的大恩人,不管你今后要做什么,本王定会站在你的一方。” 林奇心中一动,轻声问道,“那~我林奇若是要谋反呢?” “谋反?那要看你是反出京都,还是要弑君篡位了。” 两人四目相对,林奇端起了酒杯,“信王爷,有您这句话,林奇感激不尽。林奇敬您一杯,尽在不言中。” “臭小子,本王要是不帮你,这秋水城二十万英魂也不答应。本王在京都还留了些暗底,我已经让洪山把人都交给郑成,本王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信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对于林奇他心存感激,但对于刘轲信王却是痛恨不已。当初若是没有他信王刘恒,刘轲绝坐不上如今的帝君之位。但为了新政,信王差一点就被刘轲软禁在京都之中。若不是唐川发起了战事改变了结局,说不定信王如今只是在皇宗内坐吃等死之辈。 次日上午,林奇专门看望了一番养伤中的百里轩。如今的百里轩虽然在恢复着伤势,却因为伤及肺腑动了元气,他知道恐怕伤好之后也大不如从前。就像当初的刘忠展一样,百里轩也有些心灰意冷准备退出江湖,找一个安静之所隐居下来。 林奇没有劝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况且如今他自己的前途也不明朗,林奇也无法开口请百里轩跟随自己。 告别了信王,林奇一路北上,开始筹划着回到京都的具体计划。他深知回到京都之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在刘轲的严密监视之内。林奇不是一个人,而是要带着众人安全撤离京都,最好的结局就是沉沦一段时间,让所有人渐渐的忘却了他。 此时的京都,刘轲与众朝臣早已收到了林奇回归的消息。余家渡的大捷,更是让刘轲兴奋不已。不过李九儿一直没有消息,这也让刘轲心中有些担心。毕竟李九儿不光是他的小姨娘,更是大元帅李智的女儿,林奇的夫人,万一遭到不测,李智震怒之下谁也不敢说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万一大军回归李智下令全城搜查,他这位帝君可就要颜面扫地。甚至说,恐怕李智连兵权都不会交出来。 御书房内,刘轲面容严肃的看着耿占秋,“占秋,李九儿的案子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吗?朕给了你们莫大的权利,难道就~就这么等下去?” 耿占秋瞟了一眼旁边候着的侯德贵,上前一步拱手说道,“陛下,据文臣的猜测,或许林奇回归之后,那李九儿就会被人放出来。微臣现在担心的不是李九儿,而是她被放出之后,林奇会不会展开血腥的报复。” 刘轲眉头一皱,“怎么,你能确定是庆温侯所为?” “微臣不敢妄加猜测,只是觉得~即便是山匪流寇劫持了李九儿,总得有个要求吧。如今李九儿毫无消息,那只有两个结局,其一,就是她已经惨遭不测,从此成为悬案。其二,就是有心人在利用李九儿,迫使林奇回归。但愿不是其一,否则的话~。” 耿占秋没有说下去,刘轲却担心的问道,“就算是迫使林奇回归,但为了不引火烧身毁尸灭迹,那岂不是~也成了悬案?” 耿占秋腮帮子颤了颤,心说真要是那样背黑锅的可就是你刘轲,但这句话他可不敢说出来。 刘轲眼神之中绽放出一道精光,“占秋,你说朕要不要亲自捅破这层窗户纸,与小叔祖好好的谈一谈?” “这~微臣不敢妄下结论,只是觉得~庆温侯一直否认与此事有关,若是陛下真的把他逼急了,很可能会适得其反。事到如今,莫不如静观其变,陛下越是放松,李九儿越是安全。” 刘轲咬了咬牙,眼神之中绽放出一丝凌厉光芒,“也罢,等此事明朗之后,要是真的是庆温侯所为,那就不要怪朕不客气了。” 刘轲在耿占秋的劝说之下沉下心来,而此时的庆温侯,也在等待着林奇的入京。李九儿那边他早已安排好了一切,虽说拘禁在皇家猎场,却是门户封闭,连伺候李九儿的奴婢都不敢与李九儿多说一个字。 不但如此,何芳华还命人在房间的熏香之中加了点料,导致李九儿每日里昏昏沉沉,根本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一旦林奇回归,庆温侯自会让李九儿在沉睡之中出现在京都。到时候,全部责任都会落到鬼手杨九如的头上。甚至说,连朝臣们都会认为是刘轲的旨意,哪怕刘轲震怒之下赶走了鬼手,他也无法向林奇解释。 就在京都众人等待林奇回归之际,一道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北辛国主司徒汉义被推翻,唐川在众将官的跪请之下登基称皇。北辛帝国成为前朝,唐川立国号为大辛,自称明德帝君。 更让人意外的是,唐川不但向余家渡李智大元帅递交了国书,更是派大辛国第一任相国孟托为使者亲赴大安,与顺德帝君刘轲商谈议和之事。唐川向天下宣召,为了两国将士不再流血,百姓们不再流离失所,他愿意放下北辛时期的恩恩怨怨,与大安帝国结下盟约,永不再战! 第三百零八节 一石三鸟 大安帝国,从上至下谁也没想到,堂堂的北辛战神会主动求和。更没想到的是,与大安同期而立的北辛帝国,竟然一夜之间改旗易帜,从此成为了历史。 林奇来到了阳城才得知这一消息,得知唐川已经登基称帝,甚至还派来第一任相国出使大安前来和谈,林奇不得不佩服唐川手段老辣。 郑成已经提前一步去了京都,一路随行的巴郎看着林奇眉头紧锁,来到车边问道。 “林奇,这一路上你都很淡定,为何得知北辛和谈之事,却是心事重重?” 林奇透过打开的车窗看着巴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前辈,这正是那唐川的高明之处,恐怕大安朝堂上下会顺了他的心意。” 巴郎不禁一愣,“怎么,你不想看到和谈成功?要知道李智大军即便打下去,也未必能够拿下玉川城。” 林奇苦笑着摇头道,“这不一样,不管是唐川登基也好还是司徒汉义也罢,一旦我大军兵临玉川城,整个北辛群龙无首必然大乱。即便李智大元帅围而不打,以北辛缺兵少粮的困境也坚持不了多久。到时候,只能逼着唐川放弃城防优势与我大军硬拼。其结果不言而喻,只要我大军各部稳扎稳打不求大胜,北辛必然会以惨败而告终。但是现在,恐怕陛下已经下旨停止进攻等待和谈了。” “林奇,就算和谈,这一次我们大安可是占据了绝对的主动,与其说是和谈,其实就是俯首称臣,天下的百姓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难道唐川签订盟约之后,还能出尔反尔?那样的话,恐怕全天下都会骂他是背信弃义之人。如此小人,还怎么震慑北辛各部。” 林奇嘴角撇了撇,“前辈,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没有什么背信弃义之说。大安入侵而唐川主动和谈,正可谓一石三鸟之计。若是孔老大人还活着,必然会力阻和谈,但是现在朝堂之上,恐怕都会赞同和谈。” “一石三鸟?”巴郎疑惑的看着林奇。 林奇靠在颠簸的车中,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其一,唐川以帝君身份放下身架主动求和,表面上看似软弱却能为他争取到喘息的机会。即便答应给予战争赔偿,这一来一去的交涉也得半年之久。这期间,新君登基正是需要安抚天下之时,唐川必须要得到北辛各部的认可。其二,唐川登基之后率先提出和谈,对于士气低落的北辛将士来说彰显仁德一面,更能得到大军的拥戴。到时候,即便和谈失败,北辛将士也会上下齐心来支持这位新君为生存而战。当将士们放下了生死,其战斗力将非常可怕。” 巴郎赞同的点了点头,“一石三鸟,那其三呢?” 林奇凄惨的笑了笑,“其三,那就是给大安帝君立下了前车之鉴,功高震主的大将军,是可以改朝换代的。更何况没有了暂时的威胁,咱们的陛下,也该腾出手来治理治理自己的朝臣了。” 巴郎脸色微微一变,不得不说林奇考虑的非常长远。大安如果没有了北辛的威胁,帝君刘轲必然会把重点放在新政之上。但是有了唐川称帝的前车之鉴,李智大军回归之后,刘轲定会把军权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里。而林奇这位大军师,恐怕也会成为了过去。 林奇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无奈,他知道唐川服软也只是暂时的,早晚有一天会卷土重来。林奇也相信朝堂与军中也不乏精明之士,但他很清楚没人愿意继续打下去。甚至包括岳丈李智以及方宏等人,也希望这场战事早点结束。毕竟现在结束的话,每个将军都会成为大安的功臣,而万一在接下来的战事之中出现失利,不但功名会毁于一旦,甚至还有性命之忧。而朝堂上的文臣更愿意结束战事,只有在和平时期,才更加彰显文臣的权利与威望。 林奇一行很快来到了京都,距离京都不到十里,叶十三与卢继文等人早已等候多时。林奇这边刚一下车,十三低着头走了过去,窟嗵一下跪倒在地。 “少爷,十三无能,没有保护好九儿嫂子。” 看着十三一副难过的样子,林奇上前伸手拉起了他,“十三,芊芊快生了吧?” 十三内疚的眼神都不敢看林奇,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太医说就这几天的事。” 林奇爽朗的笑了两声,拍了拍十三结实的肩膀,“那就别垂头丧气了,添丁进口这可是人生大喜。老卢,回头准备一下,咱们归尘院得好好大办一场。” 卢继文一直忐忑的看着林奇,他本以为林奇会很消沉,甚至是带着怒火而归。但是看到林奇说笑自如,卢继文也有些不敢相信。 “府主,夫人她下落不明,咱们是不是~?”卢继文心说大家哪里还有心思办喜宴,更别说林奇被召回之后,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呢。 林奇面带微笑看着众人,朗声说道,“大家放心,我林奇回来了,相信九儿也会很快回到归尘院。走吧,有什么事咱们回家再说。” 林奇强颜欢笑,他不想让大家跟着担心。特别是叶十三,林奇知道十三虽然精明但毕竟没读过多少书,有些事情一旦钻牛角尖,连林奇都控制不住。好在这一年来十三变化很大,有了家室之后也沉稳了许多。 归尘院空荡荡的大院之内,贤王刘秉来来回回焦急的等待着林奇。身为亲王他不便出城迎接,不然早就跟着叶十三一块去了。 “王爷,他们到了。”一名侍卫跑过来禀报了一声。 刘秉一听,急忙招呼道,“快快,给本王搬一把椅子过来,再搬一张案几,放上一壶茶。” 刘秉慌忙的安排了一番,翘起二郎腿装出一副惬意的样子品着茶。归尘院正门大开,巴郎已经回皇宫复命,林奇在众人的拥护之下走了进来。 看到刘秉正对着大门翘着腿喝着茶,林奇笑着走了过去。还没等他说话,刘秉撇嘴说道,“怎么,见到本王还不下跪问安。” 林奇忍不住笑骂道,“操,几个月不见,我这归尘院啥时候成了贤王府了。我林奇还没死,这就想着霸占我的产业了?” “本王是怕你心中难过故意逗逗你,你小子居然还能笑的出来?你可知本王这些日子都愁的恨不能泡在酒缸里,万一~。” 说到这刘秉一下子收住了口,毕竟李九儿的事情一直隐瞒着,他也不知道廖仓等人是不是都知道此事,刘秉也怕众人暴怒之下大闹京都。 林奇感激的看着刘秉,郑重的一抱拳,“下官林奇,谢过贤王殿下。走吧,进去好好聊聊。” 林奇的话音一落,就听到府门外一阵嘈杂声,紧接着,几名皇宫内官陪伴着侯德贵走了进来。 侯德贵脸上堆积着笑容,躬身拱手尖声说道,“林大人,陛下有旨,宣您即刻进宫。” 林奇藐视的目光看着侯德贵,“怎么,我这奔波了一路连身衣服都没换,这么着急的就宣我进宫?” 侯德贵恭敬的说道,“林大人,陛下可是一直念叨着您呢,从您到了阳城之后陛下就命我们这些奴才等着您的消息。” 林奇无奈的看了看刘秉,苦笑道,“贤王殿下,看来下官不能陪您了,我的进宫面圣。” 刘秉一伸手抄起案几上的金锏,“走,本王陪你去。” 侯德贵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急忙躬身讪讪的说道,“贤王殿下,陛下只是宣林大人入宫,您看~?” 刘秉面色一寒,“怎么,本王入宫还需要给你打招呼吗!” “不敢不敢,殿下随时都可以入宫。” 侯德贵瞟了刘秉的金锏一眼,赶忙让开了道。林奇给十三等人安排了一番,让十三先回去照顾芊芊。他这一入宫不知啥时候能回来,芊芊那边马上要临产,十三留在这里心也不安。 安排完之后,刘秉直接让林奇上了他的车撵,侯德贵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跟随着贤王仪仗一同去了皇宫。 车撵之上,刘秉看了看林奇,“怎么样,是不是心里很憋屈?” 林奇淡淡的说道,“没什么可憋屈的,我要是不回来,对不起九儿。” 刘秉竖起了大拇指,“够爷们,不过我可提醒你,九儿很可能是~被刘轲接走了。不管出现什么情况,你小子必须给我忍着点。” 林奇面色不善的往车壁上一靠,“九儿没事就好,不然的话,大家都不会好过。” 刘秉叹息了一声,“应该不会有事,毕竟她还是大元帅之女,不管是刘轲还是~都不敢动她分毫。” 林奇眼神闪烁了一下,倒是没有追问,其实这一路上林奇也在分析,推算的结果庆温侯的嫌疑最大。因为刘轲身为帝君,还不至于动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即便想留下九儿,刘轲一道旨意即可。 两人一路谈论着,很快来到了皇宫。刘轲没有在御书房等待,侯德贵直接引领着去了寝宫。刘轲没有穿帝袍,一声轻便的装束仿佛又回到了太子的年代。耿占秋恭敬的站在一旁,伴随帝君一同等待着林奇的到来。 大殿之外,刘轲看到贤王刘秉也跟着到来,脸色不禁微微一变,赶紧给耿占秋递了个眼神。耿占秋心领神会,但是眼中却充满了无奈。 林奇刚要上前行礼,刘轲却是罕见的迎了上去,“林爱卿,朕终于把你盼回来了。正好四皇兄也来了,今日咱们君臣好好的喝上几杯,朕为林爱卿接风洗尘。” 耿占秋也上前一步抱拳说道,“林军师,一路辛苦。余家渡一战我大安天下振奋,耿某也向林军师到喜了。” 林奇虚伪的应付了一声,就被刘轲拉着走进了大殿。贤王刘秉刚要迈步,耿占秋却拱手道,“贤王殿下,陛下还有要事跟林大人说,咱们是不是暂时回避一下?” 刘秉心中一动,瞟了耿占秋一眼,“耿大人,今个这又是设的什么局?” 耿占秋苦笑道,“哪有什么局,陛下想念林大人,想单独聊一聊。” “你小子少跟我来这一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耿占秋尴尬的瞟了一眼支棱着耳朵的侯德贵,心说您贤王说话也得小心点。贤王刘秉却是一转头,“你这奴才还等什么,赶紧去伺候主子去。” 侯德贵一缩脑袋,吓得屁颠屁颠的跑了进去。贤王刘秉四下看了看,低声再次问道。 “耿大人,刚才陛下的眼神有些怪异,如今相国重病在身,光是朝政就忙的不可开交,若是没什么大事,你们二人可没这么多闲工夫给林奇接风洗尘。说说吧,不然以后别想让本王帮你办任何事。” 耿占秋谨慎的四下看了看,心说刘秉看似跟个酒蒙子似的整天不问正事,没想到观察的这么细致。 耿占秋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殿下,一个时辰之前,鬼手向陛下禀明了一切,劫持李九儿的事是他干的。如今九儿已经被接回,正在宫中。陛下也很震怒,所以~。” 没等耿占秋说完,刘秉顿时震怒的嗷唠一嗓子,“这他妈骗鬼呢,分明是他刘~!” 耿占秋吓得一把捂住了刘秉的嘴,帝君刘轲这么着急的召林奇入宫,就是想化解此事,万一刘秉再闹出幺蛾子,这事可就麻烦了。 第三百零九节 百口莫辩 贤王刘秉怒不可遏,这一两个月以来,他把精力都投入到寻找李九儿的线索之上,没想到后背的真凶还真的就是刘轲。不管耿占秋怎么替刘轲辩解,刘秉才不相信鬼手杨九如没有圣命就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毕竟李九儿身属皇亲,这可是灭门大罪。 耿占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总算是让贤王刘秉冷静了下来。二人来到了偏殿,刘秉也知道这种情况之下还不宜进去,但他不知道林奇能不能够接受这个事实。 耿占秋心中也很担心,此事如果发生在其他大臣身上,即便打掉牙也得往肚子里咽。但是发生在林奇身上,耿占秋可不敢妄断,毕竟如今的林奇确实有着能够抗衡的实力。一旦君臣反目,耿占秋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贤王殿下,您说万一林奇不接受~这可如何是好?”耿占秋小心的问道。 贤王刘秉正盯着正殿偷瞄,闻言转过头,“还能怎么办,除非刘轲斩了杨九如,否则放谁身上都不会答应。但是刘轲他敢吗?” 耿占秋眼角忍不住颤了颤,鬼手杨九如可不是说杀就能杀的。且不说此事是否是刘轲授意,即便是杨九如替君分忧私自做主,以他的实力除非巴郎与叶十三联手,否则他要想离开的话,宫中侍卫可拦不住他。 “贤王殿下,下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殿下以江山大局为重,万一~恐怕还得殿下出面才行。以殿下与林大人的交情,想必他会给殿下这个面子。” “放屁!”刘秉气的骂了一声,“刘轲自己做下的业让他自己去圆,身为帝君劫人妻女构陷大臣,这事要传出去祖宗的老脸都被他丢光了。” 耿占秋无奈的摇了摇头,身为帝君身边的宠臣,此事连他都不相信刘轲一点都不知情。但是君王与权臣争斗与江山不利,况且此时的林奇已经没有了兵权,真要是激怒了刘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耿占秋更是替林奇担忧。 正殿之中,顺的帝君刘轲犹豫再三,不得不亲自说出了实情。刘轲甚至都做好了林奇暴怒的准备,毕竟林奇不是一般的臣子,从北辛接他回归,到如今的护国大军师,林奇的每一步成长都充满着传奇的色彩。即便如今林奇已经失去了军权,但毕竟他在军中的威望极高,刘轲也不敢保证三十万大军到底听从谁的命令。 让刘轲意外的是,林奇却表现的非常冷静,甚至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怒火。 “陛下,能否请杨九如前来,我要当面问他几句。” “这~!”刘轲犹豫了一下,尴尬的点了点头,“杨九如,出来吧,还不快向林大人当面赔罪。” 随着刘轲的话音,屏风之后,走出了影卫宫的大总管杨九如。林奇目光直视着杨九如,他绝不相信此人是私自行为,但当着刘轲的面,林奇也只能装糊涂。 杨九如拱了拱手,“林大人,林夫人一切安好,老夫冒昧行动,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一切罪过老夫都认了,任凭林大人处置。” 杨九如说的‘诚恳’,但眼神之中却带着不屑之意。在他眼里林奇功劳再大也不过是个臣子,只要刘轲能接受了他的‘谎言’,根本无需向林奇解释。况且以杨九如在武者中的地位,目前除了枪神展威之外,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叶十三。 林奇深吸了一口气,依然平静的问道,“杨大人,不论在武者中的地位还是在年龄上,在下都该尊称您一声前辈。但林奇毕竟是朝中大员,内人更是皇室亲属,你这么做,心中可还有我大安的法度?” 刘轲听着不禁心中一颤,劫持皇亲这可是灭族之罪,林奇真要是抓着不放的话,刘轲也是难以处理。 杨九如同样平静的回道,“林大人所言极是,但林大人忘了在下是影卫宫的大总管,身为陛下的影卫之首,可逾越一切国法限制。” 林奇眼神一眯,冷笑道,“这话听着耳熟,当年的金面龙首好像也有这个特权。既然杨大人这么说,那在下想知道您劫持了我夫人,到底所为何事?” 杨九如毫不隐瞒的说道,“林大人军权在握,在下身为影卫之首,当然要替君上着想。有着唐川的前车之鉴,想必林大人能够理解在下的所作所为。当然,这也只是提防,并非林大人就有所图谋。若是林大人心中震怒,在下任凭林大人发落。但此事与君上无关,这一点我杨九如可以用一生的功力发下毒誓。” 林奇默默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刘轲,“陛下,臣相信此事不是陛下之意。若陛下担心微臣,只需一道旨意解我军权,没必要这么麻烦。既然杨大人如此说,在下也接受他的诚恳,但不知~我夫人身在何处?” 刘轲一愣,没想到林奇会表现的如此冷静,这一下,反倒是让刘轲有些不安了。 “林奇,朕知道你心中委屈,今日不论你有什么所求,朕都答应你。” 林奇郑重的拱手施礼,“陛下,臣一路劳累,实在是无力支撑,这接风酒就免了吧,臣谢陛下隆恩。但不知,我夫人身在何处,臣要接她回府。” 刘轲的面色有些难看,讪讪的说道,“既然爱卿一路疲劳,那朕改日再召你入宫。小姨娘她在~太医院。” “太医院?”林奇目光一寒,看向了杨九如,“我夫人要是有什么不适,在下会回来找阁下的。” 林奇说完,再次向刘轲施礼,“陛下,臣告退!” 看着林奇如一座冰山一样走出了大殿,刘轲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他现在真是百口莫辩,不禁恼怒的看向了杨九如。 “这都是你干的好事!” 杨九如一躬身,“陛下,臣自知有罪,但心中无愧。唐川如今登基称帝,有些事不得不防,既然臣犯下了大错,即便陛下开恩,臣也无颜再留在宫中,还望陛下首肯,允许臣告老。” “你~!”刘轲气的指着杨九如,“此事不必再提,但以后再犯,朕定不会轻饶。” 刘轲也很无奈,皇宫之中他还离不开杨九如这样的高手护驾。相对于巴郎来说,刘轲却更加信任杨九如。毕竟杨九如镇守皇宗这么多年,他的忠诚无需怀疑。反而是巴郎与林奇和叶十三之间的关系,让刘轲不敢重用。 林奇一走出寝宫大殿,贤王刘秉与耿占秋慌忙迎了上来。看着二人的表情,林奇就明白他们已经知道了此事。 “殿下,您也回府吧,在下要去太医院接夫人回归尘院,一路劳累就不打扰殿下了。”林奇说完迈步向前走去。 贤王刘秉一愣,忽然想到了什么,赶忙喊道,“林奇,本王也是刚刚得知此事,你小子别误会~。” 贤王刘秉也不顾去质问刘轲,赶紧追了上去。倒是耿占秋,疑惑的有些不敢相信。 走出了寝宫,林奇看着喋喋不休解释的刘秉,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暖意。 林奇停下脚步,给了刘秉一个紧紧的拥抱,“好兄弟,你不用解释,我林奇相信你。回去吧,明日我在归尘院等你。” 林奇松开了有些发呆的刘秉,拍了拍他的肩膀,迈步向太医院走去。 刘秉发傻的张着大嘴,“好兄弟?你他妈什么时候成了皇族?” 刘秉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连寝宫外那些等候的贤王侍卫,都尴尬的赶紧转过身装着什么都没看见。 太医院内,李九儿已经从迷香之中清醒过来。得知身在太医院,被关押了这么多天的李九儿终于松了口气。她没有大吵大闹,脑海中始终闪烁着被劫持前的那场杀伐。李九儿也以为是刘轲的旨意,她正在为自己的夫君担心,却惊喜的发现,林奇已经出现在她的房门口。 “你~你回京了?” 林奇走到了床榻边,温情的看着九儿,“回来了,走,我带你回家。” 林奇一俯身,轻轻抱起了九儿,九儿面色一红,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是影卫。” “我知道,一切回去再说。” 林奇已经询问过太医,得知九儿只是熏香的昏迷,身体并无大碍。林奇现在只想早点走出这座皇宫,他已经厌烦了这里的一切,甚至有些痛恨。 皇宫之外,林奇拒绝了宫中安排的车马,林奇拉着九儿的手,他很想走一走,以此来驱散心中的怒火。林奇也不顾九儿的羞涩,牵着她的手漫步在大街之上。不少行人都认出来林奇,纷纷吃惊的看着这位护国大军师,更有甚者,远远的向林奇跪拜。人们感激林奇战胜了北辛,他是百姓们心中真正的战神。 林奇的眼神之中浮现出了笑容,“九儿,看到没有,这就是民心。有了这层光环,谁也不敢把我林奇怎么样。” “可是,刘轲的影卫~?” “未必是刘轲,杨九如能用一身的功力起誓,想必不会有假。不管幕后是谁在运作,那十名兄弟的血债必须偿还。” “夫君,切不可冲动,一切得从长计议。”九儿担心的看着林奇。 林奇停下了脚步,“九儿,累不累?” 李九儿微微一怔,摇了摇头。林奇轻声说道,“芊芊快生了,这里距离皇宗不远,走,咱们去看一看。” 林奇眼神之中的笑意渐渐消失,杨九如已经列入了他的死亡名单。不过林奇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去劝说一下叶十三。林奇担心十三得知此事之后,会冒然的前往皇宫找杨九如决斗。 林奇回来了!一道道消息迅速传递到各大府邸。而且林奇一回归就被召进皇宫,这也不免让朝臣们开始猜测,不知道帝君刘轲是想压制林奇,还是真的要重用林奇,让他接任潘准的相国之位。 第三百一十节 让陛下等着 大安京都碧霄阁,庆温侯微闭着双目,听着何芳华来自宫中的密报。得知林奇冷静的表现,庆温侯不禁双目一睁。 “此子真乃大才,能如此镇定自若,天下少有。”庆温侯由衷的赞叹道。 何芳华心中却有些不服,“侯爷,别忘了这里可不是北辛战场,身为臣子就算有怒恐怕也不敢发泄出来。他的冷静未必是镇定,或许是怕引来杀身之祸。” 庆温侯摇了摇头,“你不懂,林奇可不是朝堂上那些只会迎合之臣,即便唐川当年被司徒牧召进宫中,也没有林奇这般冷静。如此年轻能做到隐忍不发,实属难得。” 何芳华依然不屑的说道,“那又如何,难道林奇敢在寝宫之内放肆不成?” 庆温侯呵呵笑了两声,“刘轲之所以没再御书房召见林奇,就是想让他在寝宫内发泄出自己的不满。这件事刘轲自知理亏,不但替本侯背了黑锅,还不能把杨九如怎么样。所以说,林奇即便在寝宫之内大闹一场,刘轲也会坦然接受。可是林奇的冷静,反倒是让刘轲接下来不好处理了。” “这有何不好处理的?”何芳华不解的看着庆温侯。 庆温侯笑着指了指何芳华,“女人没经历过朝堂政务,看不明白这一点也不是你的错。刘轲是以相国之位召回林奇,那小子真要是放肆一回,刘轲也能借此机会收回成命。但是现在,刘轲反而是骑虎难下了。” “侯爷,陛下不会真的要让林奇接替相国之位吧?那样的话,岂不是~更加壮大了林奇在朝野的威望?” 庆温侯点了点头,“相国乃百官之首,林奇真要是接任了潘准之位,即便他手中没有兵权,依然能震慑朝堂。如今唐川在北辛登基称皇,有了这个先例,刘轲心中更为忌惮。但是不给林奇相位,刘轲身为帝君出尔反尔也有失君威。看来,刘轲要为难了。” “侯爷,那这么说,李九儿的事情就算过去了?”何芳华问道。 “哪有那么容易过去。” 庆温侯露出了冷笑,他知道林奇能沉稳下来,但叶十三未必会这么冷静。林奇与十三即是主仆又是兄弟,叶十三连自己的嫂嫂都保护不好,就算林奇不说什么,那小子心中也放不下。 不过庆温侯知道十三还不是杨九如的对手,就算现在不去找杨九如拼命,双方之间这个梁子算结下了。如今京都之内有杨九如这样的高手震慑林奇,要是再能找到两位文武大臣左右掣肘,才能真正压制住这位天下少有的奇才。但是庆温侯也明白,文武大臣之中,已经没人敢站出来与林奇对抗。 皇宗内院,叶十三与大腹便便的芊芊吃惊的看着李九儿,两人没想到林奇刚一回归,李九儿真的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京都。 林奇让九儿去陪芊芊说说话,他想单独与十三谈一谈。九儿搀扶着芊芊走进了内室,林奇递了个眼神,与十三来到了院落之中。 没等林奇开口,十三就忍不住问道,“少爷,真的是陛下~?” 林奇背负双手微微摇了摇头,“十三,真正的幕后之人还有些扑朔迷离,不过凶手自己已经承认了,是鬼手杨九如。” “是他?”叶十三目光顿时一聚。 “十三,出宫之后我就来找你,就是要让你冷静下来,切不可轻举妄动。这鬼手的功力应该还在巴郎之上,就算你去皇宫也未必能讨的了好。你放心,这笔血债终归要还回来,杀展威我林奇都不在乎,何况区区一个鬼手。” 叶十三咬了咬牙,“少爷,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林奇淡淡的一笑,“目前归尘院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等待小家伙的降临。十三,添丁进口这可是大事,一定要热热闹闹的大办一场。至于杨九如的事情不必放在心上,真正的猎手都是冷静之人,只有沉住气才能猎杀猛兽。这几个月你表现的很好,大哥希望你继续隐忍下去。杨九如身后是帝君刘轲,牵一而动全身,不把老婆孩子安顿好,咱们决不能动手。” 一提及即将降临的孩子,十三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少爷放心,我听您的安排。十名兄弟的血债先记下,让那杨九如多活几日。” 林奇欣慰的看着叶十三,这一年多的时间十三变化很大,他已经不是以前那种盲从的杀手,十三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观思维,他渐渐变得独立起来。林奇很高兴看到这一面,他不希望十三成为唯命是从之人,他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 林奇没有留在皇宗里吃饭,他也没让十三跟着去归尘院。以林奇的判断,芊芊这几日就要生产,十三应该陪伴在她的身边。而且林奇也很想要一个孩子,他也看出九儿为此事有些自卑,但是林奇明白原因很可能是在自己身上,只是九儿不明白现代医学上的道理。所以林奇想等十三的孩子出生之后,让九儿和芊芊一起抚养。 皇宗的马车把林奇二人送回了归尘院,当郑成等人看到九儿与林奇一同归来,众人顿时惊喜万分。回到了家里,林奇这才询问九儿一些细节问题,并让郑成把经过详细的记录下来。 根据九儿的描述,她被拘禁的地方非常豪华,绝非一般之地。但门窗都被封闭的很严,九儿无法得知外面的情况。不过九儿也很精明,根据房间内部的设施以及梁柱等精雕细琢的奢华程度,她判断是皇家级别之用物。再加上击杀随从的是影卫,所以九儿怀疑自己是被拘禁在宫中某一偏殿。 林奇没有说什么,只是把郑成的记录折叠起来揣进了怀中。林奇命郑成马上给岳父李智发送信息,告知九儿安然无恙不必担心。 林奇和九儿的回归,让归尘院再次热闹起来。卢继文高兴的看着众人,他真想就这么热热闹闹的过一辈子。 大安京都,人们纷纷议论着林奇回归的消息。如今前方的战事暂时平息,朝臣们也在等待着这位护国大军师是否会接替潘准成为新一任相国。但是几天的时间过去,不但帝君刘轲没有宣任何的旨意,林奇更是借故劳累一直没有出现在朝堂之上。 御书房内,帝君刘轲召集六部大臣,这边刚处理完棘手的政务,礼部尚书甘善佑禀道。 “陛下,唐川的议和使者已经过了封门关数日,若是行程快的话二十几日就能到达京都。臣以为陛下也该拟定议和事项,我等臣子也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帝君刘轲赞同的看了甘善佑一眼,“爱卿说的极是,如今我大安乃上威之国,也要表现出我大国应有的威严和气度。正好诸位爱卿都在,那就由礼部带头,户部兵部胁从,把议和的重点事项列出来,朕最终决定。” 甘善佑欣喜的答应了一声,颇为得意的左右瞟了瞟。耿占秋看了一眼有些消沉的杨继洲,勾结北辛之事让他侥幸躲过一劫,这段时间杨继洲知道自己在兵部尚书这个位置上坐不了几日了,从不发表任何意见。 “杨大人,关于议和之事,不知兵部那边有什么意见?”耿占秋问道。 杨继洲茫然的看了耿占秋一眼,拱手道,“一切以甘大人为主,兵部这边~目前还没什么建议。” 刘轲一听,眉头微微皱了皱。这段时间刘轲就看杨继洲有些不顺眼,好在贤王刘秉没有禀报他勾结北辛谍者之事,不然早就拿下了。 耿占秋执礼道,“陛下,臣以为议和之事非常重要,北辛虽然已经被大辛国所取代,但唐川继承了北辛的家底,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等对那唐川还需万分提防才是。如今孟托以相国之身前来议和,臣以为~我大安也要对等之人才能震慑住他。此人身为唐川的大幕僚,心机和才智皆属上乘,若要震慑住此人,臣举荐一位大人可担当此任。” 刘轲一怔,“耿爱卿,你不会是想让潘相国来跟他议和吧?” 耿占秋拱手道,“潘相国重病在身,臣不敢打扰,臣举荐之人,正是深谙唐川之道的林奇林大人。如今林军师回京之后闲置在府,他对北辛非常熟悉,更是议和的不二人选。” “林奇?”刘轲眼神一亮,他正愁着怎么安置林奇,倒是可以借助议和拖延一段时日,让他好好的想想办法拒绝掉林奇的相国之位。 吏部尚书孙守初也跟着说道,“臣附议,林大人作为议和主官,确实能震慑住孟托。” 刘轲一拍御案,“好,那就由林爱卿来主持这场议和吧。来人,宣林奇入宫。” 礼部尚书甘善佑一听,气的嘴角不禁颤了颤,自从他接替冯英山执掌礼部以来,还从未有过什么建树,如今来了这么一个好机会,甘善佑正准备表现表现,没想到耿占秋一句话,又把美差拱手送给了林奇。要知道唐川已经服软,这样的议和简简单单就能让陛下满意。甘善佑气的直咬牙,但是当着众人的面他也不便表现出来。 归尘院被,此时的林奇正与贤王刘秉密谋着。九儿已经去皇宗陪伴临产的芊芊,林奇已经通过巴郎,可以确定九儿不是被秘密拘禁在宫中。根据九儿的描述,林奇让刘秉好好想一想,京都之内还有哪地方能如此的奢华。 刘秉沉思片刻,郁闷的说道,“这范围大了,虽然这种级别可以确定是皇家的宅子,但皇室的遗老遗少都可以达到这个级别。而且我让十三也密查过,甚至包括碧霄阁内部,都没找出线索。林奇啊,既然知道是谁了,我看还是算了吧。鬼手的背后,这不明摆着吗。” 林奇摇了摇头,“这不一定,鬼手杨九如名声在外,他绝不会为了刘轲以自己的名声来起誓。只要找出关押九儿的地方,我就能追查出真正的幕后黑手。再者说,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京都之内人口密集,我就不信没有人看到?” “把人藏在车中,百姓们上哪看的到。再说了,京都内皇室这么多宅院,我让哪~。”说到这刘秉忽然一愣,一下子想起了一个地方。 就在这时,侯德贵带着一群人匆匆的走进了大院,“林大人~陛下有旨,宣您即刻进宫。” 侯德贵的话音刚落,从门外又跑进来一个人,此人身穿皇宗侍卫披挂,急匆匆的喊道。 “林大人,不好了,我们统领夫人一直生不下来,稳婆们束手无策,林夫人让小的来求助您~。” 林奇快步走出了正堂,“你刚才说什么?” “陛下有旨~。” “林夫人说~。” “你给我闭嘴!” 侯德贵气的真想上去扇这侍卫两个大嘴巴子,在他面前居然也敢抢着说话,这要是在宫内,非弄死他不可。 “你给我闭嘴,你来说!”林奇眼睛一瞪,指着皇宗侍卫说道。 皇宗侍卫吓得看了侯德贵一眼,硬着头皮说道,“禀报林大人,我们统领夫人一炷香之前由稳婆接生,但是~一直生不下来,林夫人让小的来问问大人您,看看有什么妙方没有?” 林奇一听,就知道这是难产,弄不好这是要出人命的。林奇当即吩咐道,“快,备车,去皇宗!” “林大人~陛下有旨~。” 没等侯德贵说完,林奇迈步就走,“人命关天,让陛下等着!” 一帮子内官顿时傻了,他们还没见过如此胆大妄为之人,居然让陛下等着?侯德贵更是张着大嘴,脑子里像是短路了一样一片空白。 贤王刘秉怀抱着金锏也走了出来,看着急匆匆离去的林奇他也是颇为吃惊。接生都是稳婆的事,你一个大老爷们去那干嘛。即便是神医,难道你还能亲自接生? 刚才刘秉想起的地方正是郊外的皇家猎场,但还没等他告诉林奇,这帮人就来了。刘秉决定先带人去查看一番,说不定还真能找出点线索。 第三百一十一节 发现秘密 侯德贵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看到贤王刘秉,侯德贵苦兮兮的上前施礼。 “贤王殿下,他林奇简直是~不像话!”侯德贵隐忍着没有说出大逆不道四个字。 贤王刘秉眼睛一瞪,“什么不像话?” “他~他居然让陛下等着?这~这简直是~!” “闭嘴,林奇说了吗?本王怎么没听见?侯德贵,你敢构陷大臣小心本王的金锏。”贤王刘秉威胁的看着侯德贵。 侯德贵吓得一哆嗦,指了指身后的人,“他们可都听见了。” “放屁,你们刚才都听见什么了?”刘秉晃了晃金锏,目光不善的看着众人。 “没~没听见。” 这些内官一个个低着头,不敢与刘秉对视。 侯德贵可急了,“不是,您这可让奴才怎么回宫交差啊,陛下还等着呢。” 刘秉想了想,“你就说~林奇他~。”刘秉挠了挠头,“你自己去想吧,本王还有要事,没工夫跟你闲扯。” “殿下,这怎么能是闲扯,奴才得回宫交差~。” 看着贤王刘秉晃荡着走了出去,气的侯德贵真想扇自己两下,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贤王刘秉这么一威胁,他还真不敢回去直言禀报。 皇宫御书房内,帝君刘轲与六部大臣都等着林奇的到来。借此机会刘轲也想听一听六部大臣对林奇的看法,不知他们对林奇接掌相位有什么意见。果不其然,每个人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不愿意的表情。包括耿占秋在内,都觉得林奇不适合担当相位。 朝堂之上自古文武对立,如今林奇已被列为军方大员,这些文臣当然不愿意看到军方大员来执掌相位。即便是耿占秋,心中多少也有些醋意,毕竟他觉得潘准再坚持一两年,这个相位就是他耿占秋的了。一旦林奇接掌,耿占秋也担心林奇会把朝政打理的井井有条,重新得到帝君刘轲的赏识和信任。 刘轲心中有了底,既然众臣工都不满意,那就好办了。这时,侯德贵也匆匆赶回复命。 “启禀主子,林大人他~他没在归尘院。”侯德贵低头说道。 刘轲一愣,顿时骂道,“朕让你去传旨,你居然说林奇不在归尘院?我看你这奴才是昏了头了,林大人在何处难道望楼不知?” 侯德贵慌忙下跪,“主子息怒,林大人他~他去给陌芊接生了。” “什么?” 不但是刘轲,六部大臣一个个吃惊的看着侯德贵,心说这不是胡说八道吗。一个大男人去接生?传出去还不得被人笑话死,更别说陌芊是林奇的弟妹,这简直乱了纲常。 侯德贵硬着头皮说道,“主子,林大人确实去了皇宗,好像是~那陌芊生不下来,奴才阻止不了,只能回来复命。” “胡闹,这简直是胡闹。林奇纵有神医之名,那生孩子是女人的事,他去有个屁用。再传,让他即刻来见朕!” 耿占秋一听,赶紧上前一步执礼说道,“陛下且慢,这生孩子可不是小事,生不下来往往会母子俱损。林大人医术高明,或许他有妙方告知稳婆。况且十三也是有功之臣,还是陛下指婚,臣以为,还是等母子平安之后,再让林大人进宫吧。陛下如此仁德宽宏,想必那林奇与叶十三会更加感恩。” 刘轲也知道陌芊真要是难以降生,恐怕他下旨林奇也敢再次拒绝。既然耿占秋替林奇说情,刘轲烦闷的摆了摆手,“都退下去吧,反正也不急于一时。林爱卿在北辛战功甚大,有些事朕也得顺着他。” 刘轲故意暗示林奇已经难以驾驭,如今连帝君宣召都敢拒绝。刘轲这样做,也是在告知众人,林奇的德行还不配担当相位。 六部大臣退出了御书房,耿占秋却没有跟随众人出宫,而是直接去了监天院。这几天耿占秋也在调查一件事,他知道帝君刘轲不会对他隐瞒,而耿占秋也不相信鬼手杨九如如此忠诚为君。 耿占秋命人密查影卫近期的所有出入记录,以及当日李九儿被接入太医院的车马从哪里而来。监天院在京都眼线密布,更有二十四座望楼监控着一切。当日那辆载着李九儿的马车虽然没有明显的标记,却也是做工精细绝非寻常人家的马车。身为户部尚书兼监天院大总管的耿占秋,到不是为了林奇而追查真想,他只是想把证据抓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 耿占秋正在监天院翻阅着记录,忽然一名探子来报,“大人,刚得到望楼的消息,贤王千岁带着亲兵护卫,一行人刚出了北城门。” 耿占秋不禁疑惑的抬起头,身为亲王私自出城那可是要报备的,耿占秋不明白贤王刘秉这是要去哪里。 “贤王殿下可有报备?” “回大人,宫中没有接到报备的消息,不过望楼派人已经询问了城门官,他说贤王千岁留了话,说是要去北郊外的皇家猎场狩猎。” “狩猎?”耿占秋心说贤王刘秉喝酒作乐在行,他连马都懒得骑,哪有心思狩猎,“贤王殿下今日都去了何处?” “回大人,殿下一直在归尘院,林大人去了皇宗之后,贤王殿下就回府召集亲兵去了北城门。” 归尘院?皇家猎场?耿占秋心中猛然一震,急忙站起身走到硕大的沙盘旁边。这沙盘是模拟整个京城的详略图,看着沙盘上皇家猎场的位置,耿占秋突然问道。 “当日影卫从何处把李九儿带回宫内的?” 安静了片刻,一名把总谨慎的说道,“大人,好像是~成前街那一带。” 成前街?耿占秋手指寻找着成前街的位置,看到那地点正是距离北城门不远,耿占秋仿佛明白了什么。 “来人,立即召集五十名好手,秘密在北城门一带集结,等候本官。” 耿占秋也把目标锁定在皇家猎场,他知道贤王刘秉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去那里,更何况是从归尘院出来之后匆忙而行。既然刘秉去了皇家猎场,耿占秋也好奇的想去打探一番。若说一般臣子还真进不到那里去,毕竟皇家猎场属于皇宗的私产,即便是相国潘准也得征得同意才能进入狩猎。但是耿占秋不同,他有着监天院老大的身份,除了后宫内眷之地,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 林奇匆匆的来到了皇宗,他却没想到贤王刘秉与耿占秋,几乎同时发现了关押九儿的秘密之所。 皇宗侍卫营大统领的内院,虽然挂着厚厚的门帘,芊芊的惨叫声依然传了出来。叶十三急的青筋直冒,但生孩子这种事他干着急也帮不上忙。 房间之内,几名稳婆都吓傻了,陌芊面色苍白,要不是双手被稳婆按住,都能掐入自己的肉里。九儿更是面色惊慌,不断的询问着稳婆。这些人都是接生的老手,但她们都知道出现这种状况,很可能母子不保。 就在众人着急之时,林奇跑进了内院。叶十三一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带着颤音说道。 “少爷,芊芊她~好像是~。” “不用说了,我进去看看。” “啊~少爷~!” 叶十三赶紧拦住了林奇,这可是女人生孩子,林奇即便是跟他再亲近也不能进入。叶十三相信林奇,但此事一旦传出去,他们二人的名声可就完了。 林奇眉头一皱,想了想对立面喊道,“九儿,把接生婆带出来。” 九儿一听林奇的声音,激动的赶紧喊着一名主要的稳婆快步走了出去。林奇仔细询问了一下状况,他知道种状况已经非常紧急,若不及时处理,后果非常严重。但是男女有别,更何况待产者是他的兄弟媳妇,林奇也着急也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因素。 林奇深吸了一口气,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难产即便在现代医学都不一定能保得住母子,更别说此世医学匮乏的年代。 林奇想了想,一咬牙问道,“十三,皇宗之内可有女医侍?” 十三一愣,“有,但她们不是稳婆,只会替贵人们处理一些小疾而已。” “快,召集她们过来,越快越好。” 林奇知道来不及去太医院找女医侍,这些女官别看医术不怎么样,但手法细腻,后宫的娘娘们磕伤碰伤,都是经过她们之手处理。林奇现在不敢耽搁,更没时间去考虑其它方案,只能放手一搏,冒险给陌芊来一个剖腹产。 不大一会儿,七八个女医使被找了过来。林奇赶紧问道,“你们之中谁做过外伤处理?” 一名看似三十好几的中年女子,小心的说道,“林大人,奴婢做过。” “你可会缝合之术?” 女子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谨慎的点了点头,“延庆侯府刘主子养的白鹿被饿狼咬伤,就是我给缝合的。” 林奇点了点头,“很好,你可认识我?” 女子赶紧躬身,“京都之内,谁人不知林大人。而且林大人医术通达,整个天下无人能及。” “既然知道本大人是神医,那我现在给你一项任务,要是完成的好,我会向陛下举荐,你将成为太医院内第一位女太医。” 女子激动的满脸通红,赶紧下跪谢恩。但当她得知要给芊芊开膛破土,差点没趴在地上。叶十三和九儿也震惊的看着林奇,仿佛不敢相信他要对芊芊下此‘毒手’。 林奇知道当下这些人还无法接受,但他也不敢保证能不能成功。林奇看着十三,简单的解释道。 “十三,芊芊这种状况是分娩阻碍,直白了说就是难产。若是拖延下去很可能母子俱损,所以大哥只能冒险一试,用另外一种方式把胎儿接生出来。不过,大哥也不能保证手术顺利,你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叶十三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可不知道生个孩子还要经历生死大关。叶十三深爱着芊芊,更爱着十个月以来夫妻二人精心守护的孩子。叶十三杀人无数,却不敢看到芊芊被人如此的折磨。但是十三知道林奇不会骗他,再耽搁下去,恐怕母子都要保不住。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九儿大气也不敢喘,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叶十三最后的决定。 “少爷,我不能同意,也不敢同意。” 叶十三眼眶之中闪烁着泪花,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只会杀戮的无情杀手,他是丈夫,更是未出世孩子的父亲。 第三百一十二节 我恨你一辈子 林奇知道十三难以抉择,不管他的心有多么坚定,一旦面对自己心爱的人,得失之间宁可失去的是自己。但时间不等人,再耽搁下去一旦大血崩,林奇即便万般本事也只能听天由命。 “十三,你信任不信任大哥?”林奇抓着十三的手,目光坚定的看着他。 “少爷,这无关我对您的信任,只是我怕~怕失去了她们。”十三紧张的嘴唇都有些发青。 “十三,再耽搁下去恐怕母子都保不住。大哥不是在吓唬你,你应该要搏一把,哪怕有一线希望大哥也要救活她们母子。” “少爷,您有几成把握?”十三紧张的抓着林奇的胳膊。 林奇犹豫了一下,严肃的说道,“只有三成希望,一旦出现意外,孩子活下来的希望比较大一些。但这也不好说,按照稳婆的说辞芊芊昨晚就破了羊水,时间过了这么久,我也担心因缺氧而窒息。” 叶十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少爷,等我问问芊芊~很快,您等我。” 叶十三慌忙跑了进去,此时的陌芊面色苍白,已经无力再发出痛疼的惨叫。当得知林奇所说的一切,陌芊的眼泪已经流不出来,她只能微弱的点了点头。 “十三~一定要保住孩子~。” 陌芊大口喘息着,这是她唯一的要求。自己这半生遭受的磨难,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没想到还要经历这一场生死玄关。十月怀胎,陌芊把最大的希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哪怕自己去死,她也要保住未出世的孩子。 叶十三双目发红的走了出来,当林奇得知芊芊已经同意冒险,刚要招呼女医侍安排一番,却听十三沙哑的说道,“少爷,我亲自来。没人比我剑快,也没人比我下手更准。” 林奇有些吃惊的看着十三,担心的说道,“十三,你在旁边指点就行,我怕你~下不去手反而耽搁了。” “少爷放心,我听你的。” 林奇看着十三执着的眼神,只好点了点头,开始安排众人准备就绪。好在稳婆早就备好了吸血的棉团,以及烧开的水。林奇又命人搬来两坛烈酒,拿出了他亲自碾制的止血粉。 一切就绪,林奇站在窗外闭上了双目。房间内,女医使用湿布遮盖了芊芊的双眼,并按照林奇的吩咐让她咬住一条绵巾。 叶十三手持一柄锋利的小刀,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进入了生死搏斗一样,等待着林奇的吩咐。 “十三,开始吧~。脐下二指开始,横切三寸~!” 林奇微闭双目,脑海中仿佛是自己在做这一台手术。虽然他不是妇科医生,但这些基本的常识了如指掌。林奇一边吩咐十三,一边安排女医侍及时止血。就像前世的手术台一样,林奇凝神静气,不敢有一丝的失误。 不得不说,叶十三精准的刀法,绝对堪比一名高明的外科医生。兄弟二人默契的配合,绝非女医侍能比拟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林奇的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汗珠。就在林奇指挥着一场跨时代的医学手术之时,北郊外皇家猎场,也迎来了贤王刘秉一干人等。 驻守皇家猎场的千总刘金生,急忙集结人手列队恭迎。这位刘千总心说没接到皇宗的通知,怎么贤王刘秉突然驾临。刘金生心知不妙,赶紧招呼过来一名心腹秘密安排了一番。 贤王刘秉下了车撵,刘金生上前一步单膝跪地,“下官刘金生,恭迎贤王殿下。” 贤王刘秉仿佛没听见一样四下看了看,心说这里确实是一个藏人的好地方。而且镇守这里的官员都是皇室亲属,这位刘千总估计也是哪位皇宗的亲戚。 “刘千总,本王很少来皇家猎场,不知你是哪个支脉上的族人?” “回贤王殿下,小的先祖与延庆侯爷是堂叔伯。” “原来是延庆老侯爷的支脉,起来吧,你我同辈,无需客气。” “小的不敢,殿下乃是帝王血脉,小的只是旁系宗亲,尊卑有序,小的怎敢与殿下论宗亲辈分。” “刘千总,还是起来回话吧。本王问你,最近可有什么人来过这里?” 刘金生心中微微一颤,表面上媚笑着说道,“殿下有所不知,现在还不到狩猎的季节,皇室宗亲哪有人来这种偏荒之地。” 刘秉也懒得跟他客套,直接说道,“本王的督察院正在调查一桩案子,或许牵连到你们这些人。来人啊,你们去各个房间搜一搜,找几个人单独问问话。” 刘金生一听,脸色不禁骤变,赶紧阻拦道,“殿下且慢,这里可是皇家猎场,就算要搜查也得有皇宗的命令才行。” 贤王刘秉面色一寒,“放屁,本王要查哪里,就算是皇宫内院也无需请示,你这皇家猎场算什么东西。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带路,难道让本王在这草地上等着?” 刘金生脑袋都要炸了,这要是其他人还好说,关键刘秉可是持锏亲王,莫说是他,就算皇宗大长老诚王来了,也未必能阻止的住。关键是关押李九儿的宫中他们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番,那里原本就是贵人女眷所住的行宫,平时很少有人进入。虽然伺候九儿的那些婢女都已经灭口,但里面是否留下什么线索刘金生可不敢保证。最让他害怕的就是,督察院这些人要单独询问,难免有些人会招架不住供出来。 刘秉可不管那一套,直接来到正殿品茶等待。刘金生心急如焚,还得在旁边伺候着不能离开。不到半柱香的时辰,刘金生的汗都下来了。 就在这时,有人在殿外来报,“启禀千总大人,户部尚书耿大人带着监天院人手,要进入皇家猎场查案。” 贤王刘秉眼睛不禁一争,刘金生却气的喊道,“都他妈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什么人都敢进来,那还要我们皇宗侍卫干什么。殿下,小的可不是说您,那监天院~他们居然也~。” 没等刘金生说完,贤王刘秉眼睛一瞪,“监天院你都敢拦?那可是陛下的耳目,你小子找死不成。让他们进来,告诉耿占秋,我在这里等他。” 皇家猎场之外,耿占秋看到木栏打开,一挥手带着众人蜂拥而入。一边走耿占秋还一边吩咐道,“把每一处都给我仔细勘察一遍,再找几个贼眉鼠眼的人审问一下。记住,你们可以用刑,但必须要有督察院的人在场。到时候追问起来,就说是他们动的刑。” 皇家猎场的侍卫们可都跟着呢,这么明目张胆的吓唬人不说,还栽赃贤王刘秉,他们真不知道这位户部尚书是怎么提拔上来的。 正殿之上,贤王刘秉看了刘金生一眼,指了指旁边的一名随从,“你,去里面带着刘千总问问话,都给本王记录下来。” 刘金生还想听一听消息,没想到他也被带走问话。刘金生干生气也不敢顶嘴,刘秉手里晃荡的金锏可不是摆设。那东西连陛下都能打,别说他这位皇族旁支了。延庆老侯爷活着的话,刘秉或许还能给几分面子,现在老侯爷驾鹤西去,他这一支脉没被派往外地就算不错了。 耿占秋走进了猎场大殿,刘秉侧身靠在太师椅上,斜眼瞟着耿占秋。 “我说老耿,你监天院的眼睛可真贼,本王前脚刚到你后脚就来了,难不成还怕本王被人劫持了?” 耿占秋笑着拱了拱手,“不是怕劫持,而是怕你贤王滞留不归。要知道亲王出城必须要有报备,这可是监天院的职责所在。” “你老耿少根本王耍嘴皮子,本王问你,为何带这么多人来?” 耿占秋回身看了看,“贤王殿下,还别说,这里可真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刘秉眼神一亮,“老耿,你也发现了?这里可是皇宗的私产,真要是~。” 刘秉挑了挑眉,那意思不言而喻,这一下倒是可以洗清帝君刘轲的黑锅了。 “殿下,现在说这话还早,等一刻便知。” “那就等着吧,对了,陛下召林奇入宫所为何事?你老耿可是陛下身边的宠臣,别给本王说你不知道。” 耿占秋走了过来,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刘秉身边,“殿下,林奇要摊上一个好差事,陛下要让他~担任议和大臣。” “什么?真的要让林奇接替潘准担任相国?” “不是相国,是议和大臣。” 耿占秋翻了个白眼,心说相国之位那可是我的,他林奇已经失去了这个机会。 二人在殿上毫无顾忌的谈论着,而双手的人手也展开了仔细的搜索。监天院的探子可不是吃素的,况且自家大人允许他们稍微动点刑罚。这些倒霉的皇宗侍卫,虽然他们没亲眼看到是李九儿,但也知道女眷宫那里秘密押过人。审出了线索,督察院和监天院的两帮人,呼啦一下都涌进了女眷宫。 这一刻,林奇也遇到了大麻烦。叶十三已经紧张的说不出话,女医侍还算是冷静,描述的详细的情况。林奇一听,就知道孩子已经耽搁的不行了,就算是保住小的放弃大的,也未必能活下来。但是要保住大的话,就得绞杀了这个可怜的孩子。 叶十三头一次经历这种场面,那可是他的亲儿子,当林奇让他选择之时,叶十三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短刀跌落在地,堂堂的叶十三,竟然在极度紧张和悲愤之中昏死了过去。 林奇一听女医侍所说,急忙喊道,“快,拿起手术刀,按我所说的去做,保住大人。” 卧床上的芊芊忽然抽搐了一下,她用尽了所有力气,嘶哑的喊了一声。 “林奇~要孩子~保住我的孩子~不然~我恨你一辈子~!” 第三百一十三节 隐瞒 房间之内,九儿难过的流下了眼泪。林奇已经尽力了,最终还是未能保住孩子。 芊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林奇搭着她的脉搏,额头上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不管怎么说,总算是保住了芊芊的生命。在这种没有任何急救措施的世界,也可以说是一个奇迹。 床头之下,叶十三瘫坐在地上,双目呆滞的仿佛没有了灵魂。他的怀中,还抱着已经包裹好的‘孩子’。 林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看着十三安慰的说道,“十三,大哥已经尽力了,你也别太伤心,只要芊芊还好,一切都会有的。” 旁边的女医侍也跟着说道,“叶大人,这可多亏了神医大人,这些年宗内好多贵人都是因为难以降生母子俱损。神医大人能保住叶夫人,恐怕整个太医院都要为之震撼。” 叶十三眼神晃动了一下,茫然的看着林奇,“少爷,我想单独跟芊芊待一会。” 林奇非常担心十三的状态,从他认识十三的那一天起,十三的眼神还从未变得如此呆滞。 “十三,坚强点,芊芊还得需要你来安慰。你要是爱着她,就要担负起丈夫的责任,如果连你都垮掉,恐怕芊芊伤心之下~会变得精神异常。” 叶十三空洞的眼神之中,终于恢复了少许的生机,看着林奇有些憔悴的面容,十三默默的点了点头,“少爷,我没事,今天要是没有您,恐怕她们母子都会离我而去。少爷放心,我只是有些难过,想静一静。” 林奇暗暗的松了口气,“也好,等芊芊清醒过来之后,你婉转一些。最好~不要让她看到孩子。” 叶十三轻轻嗯了一声,但依旧紧紧抱着已经失去生命的小家伙。林奇给九儿等人使了个眼神,带着众人走了出去。 小院之中,九儿哭的双眼通红,她还是第一次见证了女人生产与母子分离之痛。那种不得已的残忍与割舍,让九儿体会到做母亲的艰辛。九儿担心芊芊醒来之后会受不了这个打击,况且刚才十三的表现,也让身为嫂子的九儿感到不安。九儿告知林奇她要留下来,暂时陪伴一下芊芊。 林奇无法久留,他还得去皇宫复命。林奇向九儿交待了一番,叮嘱她芊芊需要的注意事项。 安排完毕,林奇目光看向了那位‘主刀’的女医侍,“大姐,请问尊姓大名?” 这个女子的冷静,让林奇也是颇为佩服。若不是她及时处理,恐怕芊芊也活不下来。如此冷静心细的女医者,林奇觉得太医院应该有她的位置。 女医侍恭敬的回道,“不敢,小女子贱姓武,名媚娘。” 武媚娘?林奇一口陈年老血都要喷出来,好家伙,差点没给她磕一个。 “大姐,这名字起的好,霸气。今天多谢你了,没有你芊芊活不下来。另外来说,你也开创了此世的历史,成为了第一个主刀的妇科医者。陌芊的身子还需要大姐来照顾一下,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差人去归尘院找我。” 女医侍激动的慌忙给林奇行礼,能得到林大神医的夸奖和认可,在这个行当里那可是个巨大资本。林奇也记下了这个叫武媚娘的女医侍,他准备推荐给刘轲让她成为第一个女医者。 林奇离开了皇宗,带着一身疲惫前往了皇宫。说归说闹归闹,抗拒圣召这可是不小的罪名,若是在前线还有借口,但这里毕竟是大安京都,林奇总得去当面请罪才行。 京郊之外的皇家猎场,贤王刘秉与耿占秋的进展也到了尾声。所有的迷雾都已经拨开,刘金生也在贤王刘秉的胁迫之下交代了一切。别的侍卫不知道真想,但刘金生身为猎场的千总,他当然知道关押的是谁。 大殿之内,耿占秋与贤王刘秉对视了一眼,耿占秋说道,“怎么样,这回相信我说的了吧,此事绝对与陛下无关。” 刘秉面色阴沉的看着耿占秋,“老耿,这件事~恐怕还得继续隐瞒下去。不然,我皇族的脸面可就要丢尽了。” “那林奇那边,你准备怎么说?” 刘秉犹豫了一下,“告诉他真相,但本王会劝他压压火,既然李九儿没有大碍,此事就当没发生。” “那为何还要告诉他?” 刘秉眼神一瞟,“事情可以不追究,但以后林奇与小叔祖之间~恐怕要隔着一道裂谷了。” 耿占秋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贤王殿下,不是下官多嘴,庆温侯如此行径,不光是林奇要提防着他,恐怕~你我甚至陛下,都得升起警觉。咱们这位侯爷手段通天,竟然能够秘密调动影卫,甚至让杨九如背负如此的压力都没有说出实情,下官想想都觉得可怕。陛下的影卫是最后一道防御,若是连影卫都不可信任,那岂不是~。” 贤王刘秉一把抓住了耿占秋,“老耿,此事万不可告知陛下。不然,皇宫之中可就不安宁了。” 刘秉知道以刘轲多疑的性格,定然会把所有影卫一网打尽。但刘秉也知道鬼手杨九如对皇家还是忠心不二的人选,真要是把这样的高手逼急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耿占秋指了指外面,“殿下,你我带了这么多人,你让下官如何封口?” “这不要紧,他们只知这里关押过人,就算有人猜测出是李九儿,也不知是谁的命令。只要你我不说,刘金生断然不敢泄露出去。真相有时候未必需要公布与众,这对整个京都的安稳都有好处。再者说,把真相压下来,对小叔祖的压力更大,也会让他收敛一些。真要是捅破了,刘轲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反而会导致皇宗与皇宫的对立。老耿,孰重孰轻,你应该心知肚明。” 耿占秋想了想,“那林奇要是压不住发难?到时候陛下追问起来,下官可就要挨骂了。” 刘秉摆了摆手,“林奇那小子可不是叶十三,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包在本王身上。” 耿占秋点了点头,“既然殿下这么说,那下官就装一次糊涂。不过,回去之后我的去拜访一下庆温侯,有些事情~也是下官的职责所在。” 刘秉拍了拍耿占秋的手臂,“应该去,而且你去最合适,本王还真拉不下这个脸面。” 二人商议完毕,刘秉以亲王名义向众人下达了封口令。刘金生一看没有追究他的罪责,更是感恩不尽。二人带着人马浩浩荡荡返回了京都,李九儿的案子总算是真相大白,但这个真相只能让他们认清了庆温侯阴险的一面,却不能替那些死去的护卫讨还公道。 大安皇宫,帝君刘轲看着前来请罪的林奇,故意没有让他起身。刘轲带着帝君的威严走出御案,来到了林奇的跟前。 “林奇,在北辛军营之中你拒绝立即回京,朕可以原谅你,毕竟你还要对抗唐川。但是回到了京都,你竟然胆敢拒绝宣召?朕问你,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帝君?” 林奇挺直了身躯,“陛下,能否让臣站起来回答?臣这几天还没休息好,跪久了身体可吃不消。万一臣要是晕倒在御书房,岂不是让陛下更担心。” “你~!”刘轲指着林奇,却也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林奇啊,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你敢在朕面前这么放肆。起来吧,真要是跪出病来,朕可无法向军中将士们交代。” “谢陛下。”林奇也不管刘轲话里话外的嘲讽,站起身揉了揉有些酸麻的腰。 “陛下,您今日召见臣,所为何事?”林奇问道。 “朕召见你,是~等等。”刘轲一愣,“你还没有认罪呢,居然还问朕召你何事?” 林奇叹息道,“陛下,臣确实也是无奈之举,您可知,那陌芊因为难产差一点母子俱损。要不是臣去了皇宗,恐怕一条命都救不下来。” 刘轲吃惊的看着林奇,“你~你真的去给陌芊接生了?” “臣只是在房间之外指点了一下,让皇宗的女医侍给陌芊做了一个剖腹产,就是把肚子切开把孩子取出来。只可惜,耽搁的太久,孩子最终还是没有活下来。”林奇叹息的摇了摇头。 刘轲听的嘴角都抽抽,开膛破肚取孩子?这可颠覆了刘轲的认知。 林奇接着说道,“陌芊侥幸活了下来,或许我要亲自主刀的话,就不是这个结局了。对了,皇宗里的女医侍武媚娘,此女医道不凡,臣举荐她入太医院任职。” “你先等等,为了一个女人生孩子,你就敢拒绝朕的宣召?你可知这是犯下了多大的罪过!” 林奇面色一肃,拱手道,“陛下,臣知道在您眼里,女人和孩子都不算什么大事,但在臣的眼里,那却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更何况她是叶十三的夫人。我林奇身为臣子,更是一名医者,如何今日我因为面见陛下而错过了施救,恐怕我林奇会内疚一辈子,甚至说,会痛恨陛下。所以臣也不想解释什么,愿意接受惩罚。” 刘轲看着林奇,微微点了点头,“你能直言,朕很满意,但这件事毕竟当时六部大臣都在,朕要是不追究的话,也有损帝君威严。此风不可长,不然上行下效,岂不是乱了纲常。不过,朕还没考虑好怎么处罚,就先记下了。” 刘轲留了后手,抗命不尊罪名不小,一旦林奇受罚,再让林奇担当相位那可就不合适了。 刘轲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林奇啊,那北辛~哦不,现在应该成为大辛国了。大辛国首任相国孟托,还有不足一个月就能到达京都。你身为对抗唐川的大功臣,你觉得此次议和,朕该怎么做?” 林奇一听,才知道召他入宫是为了议和的事情,林奇反问道,“陛下觉得该怎么做?是继续战,还是接受议和?” 刘轲背着双手,长叹了一声,“说实话,朕也想一举歼灭了唐川以绝后患。但是如今相国病重,朝政方面好多事情都已经停滞,你又不在大军之中,老国公未必是那唐川的对手。内忧外患之下,朕觉得~还是暂时议和为妥。” 林奇点了点头,“既然陛下想议和,那咱们就按照议和的路子划出底线。如今我大军兵压玉川城,主动权都在咱们手里。唐川要不想打下去,那就拿出点诚意才行。” “朕正是此意,林奇啊,你不愧是我大安的护国军师,朕已经决定,此次议和就由你来担当议和大臣。所有臣子之中,朕对你还是最信任和最放心的。” 刘轲脸上露出了笑容,对于此次议和,刘轲知道别人还真没有林奇能够把握好分寸。毕竟刘轲不想再打下去,此次议和既不能谈崩,又不能让唐川赚到便宜。 就在林奇进宫面圣之时,皇宗之内,陌芊终于从昏迷之中清醒过来。十三看着面色苍白的爱妻,不禁心如刀绞流下了眼泪。 九儿正在西厢房歇息,却突然听到一声凄惨的喊叫,吓得九儿急忙站起身。但是一瞬间,九儿愣住了。 第三百一十四节 孤独 李九儿紧咬着嘴唇,身躯不禁有些颤抖。因为她听清了那声惨叫,居然是陌芊在痛恨林奇扼杀了她的孩子。 九儿觉得委屈,她知道林奇已经是尽力了,毕竟孩子早已没有了生命迹象,根本无法保住。这要是换了别人,九儿会一怒之下拂袖而去,但这毕竟是十三的夫人,是林奇无法割裂的特殊关系。 李九儿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林奇的心意,身为林夫人她必须要维护好这个家。况且芊芊真的需要安慰,身为女人她理解芊芊的痛苦,也许等她平静之后,就会明白当时林奇无奈的抉择。 归尘院内,林奇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了自己的家。他累的是心而不是身,家事国事天下事,如今林奇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原本林奇还要为十三添丁进口大办酒席,没想到却是一场生死离别。 林奇刚要前往后院歇息一下,就看到郑成走了过来。林奇停下了脚步,“怎么,有事?” 郑成四下看了看,低声说道,“府主,扎罕德仁他们已经来到了京都。” 林奇一怔,“这么快?带来多少人?” “三十多人。” 林奇想了想,“老郑,把人手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安排在城外,找个地方饲养上好的良驹。你亲自去安排,告诉德仁大哥我现在不便与他见面,自己小心一些。” “府主放心,我会尽快安排妥当。另外,毕宁大人与栾平义将军都递了拜帖,不知府主是否要与他们见一面?” 林奇皱了皱眉头,沉思了一下说道,“毕宁现在身属户部大员,与我走的太近的话对他的仕途不利。至于栾平义~。” “府主,栾将军把虚郡的收益截留了一部分,我已经秘密的转移到齐都郡。有了这些银两,足够咱们好几年的活动经费。” 林奇一听,不禁吃惊的看着郑成,没想到他与栾平义之间还有着暗手。既然这样,林奇是该见一见这位栾将军,毕竟他也是自己在虚郡安插的眼线。如今虚郡被户部统管,栾平义早已回京待职,林奇再怎么落魄,给他安排个一官半职还不成问题。 “后天吧,请栾将军来府上一趟。” 林奇安排完刚要走,郑成喊道,“等等,府主,贤王殿下还在正厅里等您呢,您怎么要去后院?” “他还没走?”林奇心中有些烦闷,“告诉贤王我有些不舒服,还真把咱这里当贤王府了。” “府主,贤王殿下说~有要事与您相谈。” 林奇撇了撇嘴,“他能有什么要事,算了,还是我亲自去打发他吧。” 林奇无奈的转向正堂走去,如果不是今天非常劳累,他还真想与贤王小酌几杯。至少在京都之内,贤王还是非常明事理之人。 来到正厅,林奇慵懒的往椅子上一座,还没等他问话,就看到贤王刘秉站起身谨慎的关闭了厅堂大门。 “我说,你干了什么亏心事,关门干嘛?” 贤王刘秉看着林奇,郑重的说道,“本王现在要跟你说件事,这件事只能你知我知,但你小子必须要向本王保证,听完之后不能发怒。” “你爱说不说,不说拉倒,今天我可是累的不轻,就不招呼贤王用膳了。来人,送客~!” 贤王刘秉气的眼睛一瞪,“送什么送,谁都不许进来。你小子别把本王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告诉你,这可是事关~李九儿的事。” 林奇不禁一愣,“怎么,有线索了?” 贤王刘秉得意的点了点头,“不但是有了线索,前因后果本王都查了个门清。但你小子必须跟我保证,一切都听本王的。” 林奇眼神一眯,“是~庆温侯?” 贤王刘秉吃惊的看着林奇,“你小子成精了?怎么知道是他干的?” 林奇目中杀气一现,“果然是他,除了陛下之外,也唯有这位皇宗里的大财神有这种能力。” 刘秉不服的挺了挺胸膛,“放屁,有这能力的多了,本王要想下黑手,一样能做的天衣无缝。” 林奇白了刘秉一眼,“说吧,有什么证据?” 刘秉原本还想卖个关子,没想到林奇直接猜中了结局,刘秉只好讪讪的说道,“林奇啊,本王经过仔细的分析,终于找出了破绽。你想过没有,京都之内皇家产业再多,但谁敢私自关押你林奇的夫人。所以,本王想到了一个地方,那就是~北郊外的皇家猎场~。” 贤王刘秉跟说书似的添油加醋把经过说了一番,林奇没有插话,只是默默的听着,但是心中却掀起了波澜。林奇并非是怒火中烧,而是震惊这位大安老侯爷的精明和缜密,如果不是庆温侯横插一手,此时的林奇绝不会回到京都。甚至说,这场战事打与不打,完全是掌控在林奇的手里。庆温侯的果断与狠辣远超帝君刘轲,甚至还能操作刘轲身边的影卫,林奇不禁把他提升到了第一对手的位置。 贤王刘秉看的林奇沉默不语,还以为他这是要爆发的前奏,“林奇,你可千万不能冲动,此事还是装糊涂为妙。就算你殿前状告庆温侯,他来个咬牙不承认,你又能如何?难道说,你还想让刘金生去御殿之上替你作证?再说了,九儿不是好好的吗,庆温侯这么做,不就是怕你~那什么吗。” 林奇抬头看着喋喋不休的刘秉,“这件事,你不打算告诉陛下?” “告诉他干嘛,我皇族清静一点不好吗。林奇啊,算本王求你了,先记在心里,以后有机会再讨回来。如今你刚回京,真要是挑起这番矛盾,就算你出了这口气又能如何。小不忍则乱大谋,刘轲也未必会偏向你。” 林奇苦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先记在心里,以后慢慢的跟他算。刘秉,你算说对了,刘轲只会从中受益,他绝不会偏向于我。另外,你可知~他已经委任我为议和大臣,看样子,这相国之位他是不打算让我来担当了。” 刘秉一听林奇不打算把事态闹大,这才放心的坐了下来,“耿占秋跟本王说了此事,其实你来议和最好,别人还真不是那孟托的对手。至于相国之位,不当就不当吧,操那份闲心干嘛。对了,十三当爹了,是姑娘还是小子?” 刘秉本想转移话题,却不了勾起了林奇的伤心,一想起十三那空洞无助的眼神,林奇不知道这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刘秉得知孩子没保住,也跟着叹息了几声,不过在他心中并不觉得是个事。在当下的世界,别说没保住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即便母亲难产而亡,在男人的世界里也没什么,大不了再多娶几个。 林奇兑现了他向刘秉的承若,把此事埋藏在了心中,没有告诉任何人。不过冤有头债有主,鬼手杨九如必须要为那十名死去的兄弟偿还血债。 大安帝国,由于北辛突然的改朝换代,迎来了一段特殊的辉煌时期。人们知道战争就要结束了,欺压了他们百年之久的北辛帝国不复存在,大安各州各郡都在欢庆这一重大喜讯。但是有些清醒之人都明白,唐川接替了无能的司徒皇族,或许对大安来说更为不利。不过精明之人毕竟是少数,况且真正能与唐川对抗的林奇被召回京都,没人相信李智能像林奇那样压制住唐川。 几日之后,帝君刘轲在早朝之上,宣布林奇为议和大臣,替君杨威。朝殿之上不少朝臣们窃窃私语,毕竟林奇回归多日,帝君刘轲却至今没有给他安排具体的官职。如果按照第二道诏书,林奇回归之后就要接掌相国之位,继续主持新政的推行。但是帝君刘轲只字不提,仿佛把林奇紧急的从战火之中召回来,就是让他歇息一段时日。 林奇好歹有了新的使命,观望已久的朝臣们又开始热略起来。议和大臣那可是代表着陛下,谁都想把自己人推荐给林奇进入议和使团,一旦议和成功,这也是一个可以吹嘘的资本。 林奇看着桌子上的名册,栾平义首先成为了议和使团的武使,而相国潘准的孙子潘玉,也被林奇招纳了进来。至于其他人选,林奇还在考察之中。 忙碌之余,林奇又一次来到了皇宗。十三比以前沉闷了许多,但是看到林奇,十三依然是非常敬重。 林奇知道十三还没有完全从悲伤中恢复,安慰着说道,“十三,有空的话,回去找兄弟们喝喝酒,别老闷在家里。” “少爷,这几天我始终担心芊芊,等她恢复恢复,我就回去看您。” “芊芊怎么样了?” 十三叹息道,“还有些难过,毕竟是自己身上的肉,好在九儿嫂子一直陪着她,比刚清醒的时候好多了。” 林奇本想去看望一下芊芊,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毕竟现在时间还短,伤口也没拆缝,或许过一段时间心情就能平静下来。林奇本想再逗留一时,但是看着沉默的十三,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十三,好好照顾芊芊,这段时间大哥要过问议和之事,可能没空来看你了。” “少爷,我没事,您那边是否需要我?” 林奇笑着摇了摇头,“你小子要坚强起来,别让大哥担心就好。向九儿说一声,我就不去后宅了。” 林奇没有让十三出来送他,独自一人向皇宗大门走去。林奇心中有些惆怅,他忽然之间,升起了一丝少有的孤独感。林奇抬头看着天色,他不知道该去找谁说说心中的话。对他来说,有着前世的记忆也是一种悲哀,过于清醒之人,或许这就是苍天对他们的惩罚。 “林大人请留步!” 一道声音惊醒了林奇,回头看去,却是一名不认识的内官。 “你在跟我说话吗?” 内官一躬身,“林大人说笑了,小的哪敢打扰林大人,是庆温侯爷得知林大人到了皇宗,请林大人去宗祠一叙。” “庆温侯?” 林奇眼神一眯,心说这两天我还正想去‘拜会’一下这位老朋友呢,没想到他也在皇宗。正好,那就与这位精明的老侯爷叙上一叙,看看他有没有胆量当面承认。 第三百一十五节 拒绝 大安皇室宗祠,这里很少有人前来。平时宗祠都是大门紧闭,但是今日,却打开了一道偏门。 宗祠内上了香烛,庆温侯虔诚的祈祷了一番,站起身肃穆看着列祖列宗的牌位,这是他们刘氏皇族一代代的传承,即便已经离去,宗祠也代表着无上的权威。 林奇从偏门走了进来,看着有些发呆的庆温侯,林奇带着揶揄的口吻说道。 “侯爷,下官还以为您会在偏厅相见,没想到是在如此威严之地。怎么,侯爷还想着百年之后,也在这里竖起一块牌位?” 庆温侯目光一厉,“莫要胡说,这里只能是历代君王才有资格入主宗祠。在我刘氏先贤面前,你说话还是小心一些。” “既然是如此庄严之地,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免得惊扰到大安的先贤。” 庆温侯一转身,目光威严的看着林奇,林奇也毫不示弱,背负双手直视着庆温侯。 庆温侯脸上的横肉颤了颤,“林奇啊,回京这么久,怎么也不去本侯的碧霄阁坐一坐?” 林奇冷笑了一声,“在下是要去,毕竟侯爷还欠着在下的一笔账没有收回。” 庆温侯向前走了两步,抬手指了指上面的牌位,“林奇,本侯约你到此,就是想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把事情说个清楚。” 林奇不禁一怔,点了点头,“好啊,在下洗耳恭听。” 庆温侯叹息了一声,眼神之中也收敛了凌厉之色,“林奇,本侯经历了四朝帝君,也见过几位少有的天下能人。不得不说,你在他们之中,却是一个异类。” 林奇嘴角一撇,微微拱了拱手,“难得侯爷把在下与那些能人相比,在下惭愧。” “林奇,我知道你心中痛恨本侯,但身为皇室尊长,本侯必须要站在我刘氏皇族的利益着想。当年孔赞与刘创帝分离,那时候本侯却是偏向孔赞,因为这位老学究没有私心,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安帝国,而不是为了帝君一个人。但是你不一样,你林奇的所作所为既不是为了大安帝国,更不是为了刘轲,而是为了你自己。” 说到这,庆温侯看到林奇要辩解,抬手阻止道,“你先听我说,这里没有外人,你我可以畅所欲言,即便说出再严重的大逆不道之言,也不会流出这座宗祠。林奇,若说你只是出色的谋士,本侯不会在你身上耗费这么大精力。即便你离开了朝堂乃至大安,对我皇族也无足轻重。可惜啊,你的才智与心机乃至整军之术,整个天下本侯找不出第二人。所以说,你得留下,就算不为我大安皇族效力,也不可为他人所用。” “就为了这个?你就打破皇宗铁律,私自拘押皇亲贵胄?”林奇冰冷的看着庆温侯。 庆温侯好不掩饰的点了点头,“为了留住你,本侯不在乎什么国法律例。因为在本侯眼里,你的威胁要远超唐川。” 说到这,庆温侯也拱了拱手,“九儿那丫头没有受苦,但毕竟受了些惊吓,本侯在此赔礼了。” 林奇微微一侧身,“这个礼我可不敢受,侯爷以前也帮过在下,算是扯平了吧。从今以后,咱们各走各的道,我林奇可以礼让三分,但再招惹我的话~。” 林奇目光带着寒意看着庆温侯,“那就不要怪在下不客气了。” 庆温侯不在乎的笑了笑,“林奇,你能方向心中的恩怨,本侯甚至欣慰。但不与本侯交往的话,这可不是你林奇应该表现出来的一面。你是大安重臣,我是皇室尊长,有些事情完全可以放下,你我未必就是敌人。身在朝堂,有时候也身不由己啊。” 林奇也淡淡的笑道,“向侯爷这么精明之人,在下还是远离为上。说实话,我宁可与刘轲作对,也不想与侯爷这么阴暗之人打交道。” 听着林奇毫不客气的指责,庆温侯到没有生气,而是轻叹了一声,“林奇,本侯的地位特殊,所谓的阴暗也是相对而言。为了守住我刘氏江山百年基业,任何的威胁本侯都要明察秋毫,甚至说,为了刘氏江山的稳固,本侯可以废帝君斩朝臣,什么手段都可以使出来。这不是什么阴暗,而是本侯肩负的责任。” 林奇不禁有些吃惊,“难道刘轲治理不好大安,你敢废了他?” 庆温侯微微挺起了胸膛,“这有何不敢?大安江山可不是帝君一个人的,他要是危害了社稷,我皇室依然可以废黜。林奇,本侯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但我整个皇族的力量,绝非帝君能抗衡的。当然,除非帝君触及了整个皇族的底线,否则这股力量永远不会动用。” 林奇由衷的赞叹道,“虽然林某对你还有些痛恨,但不得不说你庆温侯这番话,站在大安皇家的利益上确实值得称赞。侯爷能直言相告,在下可以答应你九儿的事既往不咎,但杨九如杀了我十名兄弟,这笔账早晚我林奇会跟他清算。” “大大杀杀不是智者所为,你林奇既然回到了京都,本侯也劝你处事谨慎一些为好。刘轲对你的忌惮远胜于本侯,你可要小心一些。” 林奇心中一动,问道,“若是有朝一日,我与刘轲起了纷争,侯爷是相帮还是相杀?” 庆温侯郑重的说道,“那就看你处于什么立场,若是向孔赞一样无私无畏,本侯在列祖列宗面前保证,绝对会站在你的一方。甚至说,还要力劝刘轲放下心结重用你这位护国大军师。反之~你林奇将是我整个皇族的大敌。” 林奇嘴角上弯起一道笑意,“侯爷能这么说,在下谢了。不过,我林奇一没有唐川那种野心,也没有孔老先生那种舍身为国的公心。就像侯爷说的那样,我林奇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好好的活着。就算是身为臣子,也有最起码的尊严和底线。如果连尊严和底线都被打破,活在世上也没什么乐趣。侯爷,今日的一番话我林奇记住了,也希望侯爷不要再触及我的底线。” 林奇说完拱了拱手,两人已经没什么交情可言,既然把话挑明了,林奇也不想再啰嗦下去。 看到林奇要走,庆温侯喊道,“等等,林大人,那杨继洲勾结北辛,难道~。” 没等庆温侯把话说完,林奇冰冷的回了一句,“关我屁事。” “你~!”庆温侯咬了咬牙,“你林奇身为议和大臣,杨继洲与唐川暗中勾结,别忘了议和事项也需要六部的商议和决定。难道,你就不怕有人从中作梗。” 林奇冷笑一声,“没想到侯爷还真是为了刘氏江山不容半点沙子,既然你想铲除杨继洲,何必要假借在下之手,捅到刘轲那里不是更加轻松。侯爷,我还有政务在身,就不打扰了。” 林奇早已听刘秉和十三说过此事,但杨继洲可不是一般的朝臣,要想参劾他那可需要确凿的证据。刘秉正是因为拿不出证据,所以一直把此事压制在心中。庆温侯知道林奇不安常理出牌,想借他之手铲除了杨继洲,如今的林奇才懒得管这些闲事。 看着林奇乖张的走了出去,庆温侯深吸了一口气,隐忍着心中的怒火。以前的帝君忌惮世家,没想到世家的势力快要消除了,又冒出林奇这么个不羁之人。庆温侯很想压制住林奇,但更想让林奇为他所用,今日一番肺腑之言,就是想让林奇看清楚局势。因为如今的林奇虎落平川,唯有投靠他庆温侯,才能对抗住帝君刘轲。只可惜,林奇根本就不上道,别说是投靠,甚至根本不屑与他联手。 林奇走出了皇宗,心中忽然有了些明悟。经过刚才的一番对话,林奇也捕捉到皇宗与刘轲之间也在暗中戒备。既然这样,林奇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别忘了帝君与皇宗之外,还有一位持锏贤王。 林奇如今一时半刻也离不开京都,况且议和之后,李智大军很可能要退回封门关。原本打算灭掉北辛为自己留一块自留地的想法泡汤,林奇只能另做打算。若是能让大安的权利核心,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那对林奇来说可是百利而无一害。只是不知道贤王刘秉,有没有这个魄力撑起门面。 廖仓等人早已等候在门外,这里是皇宗宗祠重地,他们还没权利进入。看到林奇出来,负责赶车的王老七赶紧把马车赶了过来。 “府主,十三情况如何?”廖仓轻声问道。 “那小子心情还没平复,估计还得过一段时间才能从悲伤之中走出来。廖大哥,你马上回归尘院,把我桌上的名册全部拿着去贤王府。” 廖仓一愣,“怎么,您不回去?” “我去找贤王刘秉商量点事,对了,把郑成也带过来。” 廖仓一听让郑成也去贤王府议事,知道这绝不是朝堂政务,。廖仓不敢怠慢,赶紧打马去了归尘院。林奇上了马车,王老七调转马头,直奔贤王府而去。 林奇在车中闭目沉思,他要借助此次议和大臣的身份,把与刘秉交好的狐朋狗友全部提拔上来。最起码,等同议和之后在京都各个衙门安插了刘秉的人。等李智大军回归之后,林奇打算让刘秉站出来挑头,让那些军中将领全部投靠与他。再加上李家父子的势力,绝对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既然刘轲与庆温侯都怕他林奇这只猛虎出笼,那林奇就在京都之内,再酝酿出一条饿狼出来。刘秉虽然没有野心,但他毕竟是地位仅次于帝君的持锏亲王。由他站出来主持公道,再借助刘轲与皇宗之间的警惕,林奇相信自己很快就能从旋涡之中解脱出来。 第三百一十六节 信任 贤王府内,刘秉嘴里嚼着干果,疑惑的看着喋喋不休的林奇。林奇当然不会直接告知要让他成为大安的第三极,对于刘秉这样的闲散懒人,林奇知道只能让他慢慢的上套,所以林奇只讲议和的重要性,其他的只字不提。 刘秉不耐烦的吐出嘴里的干果,“我说,你这家伙吃饱了没事干了?跑本王这啰嗦什么。本王又不是议和大臣,跟我说这些事有个屁用。” “怎么没用。”林奇说着一探身,故作神秘的说道,“你可知此次议和,会是什么结局?” 刘秉一撇嘴,“那还用问,唐川都服软了,再加上你这位让北辛生畏的大军师,议和肯定是大获成功。” 林奇伸出了大拇指,“不愧是我大安第一亲王,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实质。大获成功,那岂不是大功一件?” “你小子有病吧,这跟你在战场上立下的功劳相比,根本是九牛一毛。”刘秉气的骂道。 “对我林奇是九牛一毛,但对使团中其他官员来说,那可是进步的阶梯。到时候,陛下定会犒赏使团,凡是参与之人皆可提拔。” 刘秉哼了一声,“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指望着这事提拔?” 林奇乐呵呵的坐到了刘秉身旁,“跟我是没多大关系,但京都好多朝臣,可都暗中给我递帖子塞人呢。我林奇哪能忘了您贤王殿下,所以才上门来请示一下,您还有什么人需要进入议和使团?” “卧槽!本王没听错吧?”刘秉吃惊的看着林奇,这可不像他认识的那家伙。 林奇翻了个白眼,“你不是有不少世家子弟好友吗,您都持锏亲王了,总得照顾一下人,不然人家可白拍你这么多年马屁了。” 刘秉一愣,“那些家伙除了吃喝狗屁不是,让他们干点正事?还不够擦屁股的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不管是不是酒肉朋友,至少等以后这些人进入各个衙门,他们可代表的是您贤王殿下。说白了,那是您的门生。” “不是,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糊涂了。”刘秉诧异的看着林奇。 林奇直起了腰,面容严肃的说道,“其实啊,我就是想给你刘秉建立一下自己的班底。你都持锏亲王了,朝中上下都没个自己人,这可有失身份。” “我要人干嘛,哪个衙门敢不听本王的招呼。” “那不一样,听招呼跟自己人主动为你去办,境界上差远了。再者说,以后有什么事的话,至少可以知道最新消息,总比你追着耿占秋去问要强得多。再说了,这么大的好事,我林奇干嘛要便宜了别人。” 刘秉挠了挠头,“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既然你林大人这么说,那本王就~勉为其难的给你举荐几个人。” “不急!”林奇伸手一压,“名册我都放你这里,就算举荐,也得看看那些人的表现。他们可都是世家子弟,总得让爹妈知道您贤王的好才行。” “卧槽,你小子啥时候变得这么阴险?林奇,你没事吧?” 刘秉都被林奇给搞糊涂了,两天前林奇还对此事漠不关心,怎么转眼间变得这么上心。 林奇诡异的一笑,“名册我就放你这了,七日之后我来拿名册。除了潘玉和栾平义之外,其他所有人选全部由您贤王定夺。好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告个屁辞,在我这喝两杯再走。” 林奇摆了摆手,“我可没你这么清闲,一大堆事等着我处理呢。” 林奇没工夫与刘秉喝闲酒,孟托的议和使团就快要到了,在这之前林奇也得准备准备。况且刘轲还没有告知他的底线,林奇知道也该起草议和文书了。 出了贤王府,林奇看着一干人都在默默的等待,向众人说道,“刘峰,你先带人回府,廖仓,老郑,你俩陪我走一走。” 廖仓和郑成对视了一眼,两人没有说什么,刘峰担心的说道,“府主,要不要多带几个人跟着您?” “不必了,北辛已亡,议和在即,京都之内还是很安全的。” 刘峰等人没再坚持,王老七从车中拿出了林奇的拐杖递了过去。看着众人呼呼啦啦离开,林奇看着郑成问了一声。 “他们住的地方远不远?” 郑成一愣,马上明白了林奇问的是谁,“不算近,走过去估计至少半柱香的工夫。” “那就走一走吧。” 林奇说完,郑成向右侧一指,三人跟散步一样向右侧的街道走去。这一路上林奇很少说话,廖仓更是谨慎的观察着四周。郑成带着二人过大街走小巷,来到了一处堆满草料的院子。 院子内有不少男子,但是看到林奇之后,这些人只是微微躬身,迅速在周边警戒起来。当廖仓看到这些人,心中也不禁有些吃惊。 一名胡子拉茬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了上来,“大人,您怎么来了?” 林奇高兴的看着对方,“德仁大哥,辛苦你们了。” 这里正是扎罕德仁临时入住的院落,以前此地是户部所属的一个废弃草料场,被郑成从毕宁手里盘了下来,如今正在重新修整。 林奇看着扎罕德仁等人,心中也是颇为内疚,按说他们也是为大安立过战功的有功之士,如今却要放弃一切跟随自己,成为一批行走在生死边缘之上的暗人。 扎罕德仁把林奇等请到了低矮的房间之内,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潮湿之气。 林奇看了看说道,“老郑,回头多给德仁大哥拨一些银两,把这里全部翻修一下,吃和住上一定不能亏待了兄弟们。” 没等郑成答应,扎罕德仁赶紧说道,“够了够了,大人有所不知,我们这些人在西北生活惯了,上好的房间住着还有些不舒服,不如这样随便一些。另外,关渡被破之后,我也让兄弟们顺手牵羊劫了一个银庄,如今我们可是富商。” 林奇哈哈笑道,“怪不得从那以后李达给你们银两你们不收,原来还藏着私货。那行,如果缺什么直接派人去找老郑。另外,在京都之内做点小买卖难免受到小使小吏的欺压,别跟他们发生冲突,就说你是户部毕宁大人的远房亲戚。” 扎罕德仁爽朗的答应了一声,他们这些兄弟都是粗人,难免有时候会跟人发生冲突,在北辛之时扎罕德仁都是花钱摆平,既然林奇给他安排了一位大员亲戚,扎罕德仁也不必再为这些小麻烦而烦心。别看这些都是小事,但关键之时却能耽搁大事。 “林大人,以后我们该怎么做,请您明示。”扎罕德仁问道。 林奇看了看郑成,“郊外的地点办好了没有?” 郑成一抱拳,“正在交涉,西城门外五里之处,有一个农庄挺合适。那是兵部尚书杨继洲在郊外的一处菜园子,我出面有些不合适,正让其他人跟杨府管家交涉之中,应该很快就能盘下来。” 林奇点了点头,目光再次看向了扎罕德仁,“德仁大哥,不瞒你说,如今我林奇在京都的地位非常微妙,甚至说随时都有可能杀出京城远离京都。所以说,分一批兄弟去那里,饲养一批上好的良驹以备不时之需。另外,我也会请一批工匠过去,到时候把提炼火药的方子给你,在那里秘密提炼火药与装备。一旦我林奇与帝君刘轲反目成仇,那个地点就是咱们的军火库。德仁大哥,我们这些人的身家性命可都压在那里了,你们一定要谨慎。” 扎罕德仁一听,郑重的一抱拳,“大人放心,我扎罕德仁以部族之血起誓~。” 林奇一把按了下来,“不必起誓,我相信您。只是跟着我林奇没有享受到荣华富贵,我有些对不起大家。” “大人在虚郡之时能帮我们报了血海深仇,我等已经感激不尽,更别说大人在大牢之中救了我的命。扎罕德仁无以为报,一切遵从大人的指令。” 扎罕德仁感激的看着林奇,如果没有林奇,他此时还是那个在沙漠边缘流浪的汉子。部族之仇得以偿还,扎罕德仁没想着过什么荣华富贵的生活,身为大漠牧族,他只想着报恩。 林奇与扎罕德仁见了面,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正如他刚才说的那样,林奇觉得是该打造一批半现代化的武器了。他手中没有了兵权,但依然能聚集二百来人的血性兄弟。真要是到了关键之时,这些人用上了超出时代的武器,绝对堪比一支五千人马的精锐大军。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林奇在安排这些事情之前,他必须要找到一位值得信赖之人才行。 两日之后,一道消息在朝臣之中悄悄传开,向来清静的贤王府,顿时成了热闹之所。这些朝中大员谁不想为自己的子孙后代安排好仕途之路,如今有了议和的大好机会,都想从中得到好处。 兵部尚书杨府之中,杨继洲这些日子可不怎么好过。自从被贤王差点抓住现行之后,杨继洲低调了很多,几乎不在朝堂之上发表任何言论。他也知道自己的仕途快到头了,杨继洲也想着为两个儿子铺好路,但是贤王府他可不敢登门,杨继洲躲还躲不及呢。 就在杨继洲烦闷之时,管家从外面走了进来,“大人,外面有客人到访,说是有一把宝刀向献给大人。” 杨继洲抬头看了看,“宝刀?什么样的宝刀?” “他以布包裹,说是只有当您的面才能亮出来。” 杨继洲想了想,“让他进来吧。” 不大一会儿,一名中年男子手持一个布卷走了进来。杨府侍卫谨慎的站在左右,杨继洲看了来客一眼。 “就是你来奉献宝刀?要知道本大人可不是街头之辈,胆敢戏弄本大人,小心你的脑袋。” 来客双手平托,“大人看过之后,想必很满意此刀。” 杨继洲谨慎的接了过来,从对方淡定的眼神之中,他也看出此人绝非泛泛之辈。杨继洲打开了布卷,里面确实是一把腰刀。但是看外表很平常,并没有什么惊奇之处。杨继洲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一伸手抽出了宝刀。 刀,确实是一柄普通的腰刀,甚至还不如刑部属衙的官刀锋利。但是刀面上却贴着一封书信,看到书信封面上的一行字,杨继洲顿时紧张起来。 杨继洲双手抓着刀身,只见书信封面上写到~大辛国开国帝君唐川亲笔! 第三百一十七节 一明一暗 杨继洲强压着内心的惊慌与紧张,慢慢的把刀送回了刀鞘。杨继洲看了看左右侍卫,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摆了摆手。 “你们都下去吧,关闭府门,不管谁来都不接待。” 杨继洲吩咐一声,杨府的侍卫这才退了下去。杨继洲盯着对面的中年男子,此人长相并不奇特,但一双眼睛却显得格外有神。 “阁下是谁?要知道北辛上次来我杨府的谍者,就是本大人亲手杀的。难道你~也是来送人头的?” 中年男子不卑不亢的拱手说道,“大人,在下这项上人头不值钱,如果大人高兴随时都可以取走。鄙人郭敬之,奉我家国主之命特来拜会杨大人。” “拜会我?敌国之人你这是要构陷老夫吗?”杨继洲目光不善的看着对方。 “大人不要误会,与大安帝国敌对的北辛已经成为过去,如今我大辛国取代北辛,国主陛下奉行与邻为善之国策,又派我家相国孟托大人亲赴大安议和,怎么能说是敌对之国。在下也是带着诚意而来,我家国主陛下非常感谢杨大人的配合,还希望杨大人能为两国和平再做贡献。” 杨继洲看着对面之人,这个名为郭敬之的男子谈吐不凡,应该不是泛泛之辈,但是杨继洲在北辛的资料上却从未听过此人的大名。杨继洲带着好奇之心,再次抽出了宝刀,取下唐川的亲笔书信。 看完之后,书信到没什么新意,无非就是一些吹捧之词,但话里话外也透着一股威胁。倒是这位郭敬之在大辛国的地位,让杨继洲不禁眼神一亮。 “你是~兵马军师?” 郭敬之执礼躬身,“承蒙国主陛下恩赐,仿照大安帝国兵制,我大辛国也设立了军师之位。只是在下毫无建树,愧对国主陛下的信任。” 杨继洲冷笑道,“你要是有了建树,我大安岂不是要损兵折将?再者说,本大人若是把你交给监天院或者督察院,你的下场会如何?” 郭敬之淡淡的笑道,“在下只是一介文士,两国议和之前互派说客实属正常之举。莫说大人把我交给监天院,即便押送到大安帝君面前,在下也不过是想为我大辛国争取点利益而已,并没有做出损害贵国的举动。倒是大人此举缺少魄力,也失去了一次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 郭敬之微微一笑,“当然是东山再起的机会。杨大人身为大安兵部尚书,国之重臣,却处处受到打压,甚至军中政务都可以越过大人直接呈送贵国帝君。如此的兵部大员,岂不是成了摆设。再者说,你我两国的议和已成定局,无非是双方的条件而已。难不成,杨大人真以为大安帝君陛下还想继续打下去?” 杨继洲目光一寒,“为何不能继续打下去?别忘了我大安帝国三十多万大军还驻扎在余家渡,而你们~已经龟缩在玉川城而已。这种情况之下即便是议和,你们也只能吞下苦果。” 郭敬之自信的摇了摇头,“无能的北辛司徒王朝失去了民心,即便国主唐川能力再强也是独木难支。所以说,北辛战败是在所难免。但是,如今北辛不复存在,国主陛下以北辛战神之威名登基称帝,不但提振的民心,更是凝聚力大辛国各部族的力量。如果贵国想再打下去,李智那三十万大军必然会陷入全民之战的汪洋大海之中。到最后,他们的结局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全军覆没。” 杨继洲冷笑道,“那唐川的意思,是继续再打?” 郭敬之再次摇了摇头,“打与不打,这要双方议和之后才能决定。我家国主陛下征战多年,大辛国儿郎也绝不畏战。但国主陛下本着仁德之心,报有诚意来议和,所以双方的地位是对等的,而不是来求和。” 杨继洲眼神一眯,“那~你们想让本大人怎么做?” 郭敬之眼神之中浮现出一丝笑意,“其实杨大人目前所处的地位非常尴尬,兵部本有议和主导之权,但如今却落到了林奇身上。虽说他是军师之职,可毕竟大安军方的权威衙门应该是兵部。如今杨大人收到排挤,若再不拿出点政绩出来,恐怕贵国的陛下~也不会再信任大人。所以说,我家国主陛下给大人一个机会,即便不能让大人重振雄风,至少可以在朝殿之上掷地有声。” 郭敬之这么一说,彻底勾起了杨继洲的兴趣。正如他刚才说的那样,如今他这位兵部大员仿佛成了摆设,按说大军还重兵摆在北辛,就算接待他国使臣是礼部的事情,但最起码兵部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可是现在,没人来征求他的意见,甚至连陛下都不正眼瞧他。 在郭敬之三寸不烂之舌的蛊惑之下,有些颓废的杨继洲终于决定再冒险一次。人活着就是为了争口气,哪怕自己再辉煌一把告老还乡,至少两个儿子能沾到福泽,可以继续保持杨家在大安朝臣之中的地位。 几日之后,林奇终于定下了议和使团的人员名册。但是坊间,很快传出贤王刘秉任人唯亲买-官卖官。这消息不但传到了各个府邸,连帝君刘轲也收到了消息。 皇宫之内,帝君刘轲少有的在议事大殿召见了林奇。看着林奇递交上来的名册,刘轲冷笑道。 “林大军师,这名册上的人,恐怕是缴了不少银两吧。” 林奇一听,微微拱了拱手,“陛下,坊间的传闻臣也听了不少,但传闻毕竟是传闻,不可信之。” “议和之事关乎我大安江山,岂能儿戏。林奇,朕把责任交给了你,可不是让你收买人心的。” 林奇淡定的说道,“陛下,名册上的这些人虽说有各位大员的举荐,但臣也是考察之后才定下来。若是陛下不相信微臣,尽管委任其他议和大员,微臣绝不敢拿议和之事中饱私囊。” “朕没说你,你知道我指的是谁。” 林奇正色回道,“陛下,您是一国之君,只要这些人能够帮着臣为我大安谋取最大的利益,即便贤王殿下有所偏爱,那也是举贤不避亲。更何况,贤王殿下无所事事,他能关心国事,陛下应该高兴才对。” 刘轲哼了一声,“贤王要是能替朕处理一些政务,朕当然高兴,可是他这样做,我皇家脸面都要丢光了。” 林奇笑了笑,“那还不是因为得罪了庆温侯,贤王殿下也要养活一家老小,他又不是吃户部财政,赚点这种小钱也是无奈之举。要是陛下能够收回皇室财库,这种小钱你就是送给贤王殿下,他也未必看在眼里。” 说到这,林奇故意叹息一声,“说起来此事也与我夫人被劫一案有关,牵扯到皇室之人,看来堂堂的持锏亲王也要退避三舍。臣也得找个机会去拜会一下庆温侯爷,毕竟前段时间也误会了他。” 刘轲眼角颤了颤,林奇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对庆温侯的畏惧,连位高权重的林奇都敬畏庆温侯,这让帝君刘轲心中非常不爽。他才是大安帝国至高无上之尊,皇族之人本应该默默无闻的养尊处优,但是掌控皇家财库的庆温侯,在朝臣心中的地位确实有些过重了。 刘轲烦闷的说道,“算了,刘秉这种丢人事就不说了,林奇,朕问你,议和之事你可做好了准备?” 说道议和,林奇也严肃了起来,“陛下,臣以为,目前我大安重兵压制玉川城,此次议和决不能轻易放过唐川。所以,臣恳请陛下告知底线,是打还是和,臣也好按照陛下的要求逼迫唐川全盘接受。” 刘轲满意的点了点头,“林爱卿,朕就是喜欢你这种硬朗的做事风格,议和之事交给你朕非常放心。不瞒你说,自从相国大人病重在家以来,各州郡顽固势力有所抬头,加上户部国库空虚,朕也不想继续再打下去。虽然灭掉唐川可以一统天下,但战争的伤亡~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林奇赞同道,“既然陛下不想打,那臣就照着和平来谈。” “林爱卿,朕想问你一句,如果继续打下去的话,胜算几何?” 林奇想了想,“陛下,请恕臣直言,若是唐川不称帝,即便臣不在军中,此战最终也必将是我大安平定北辛。但如今司徒王朝已灭,以唐川在北辛人心目中的威望,反而让战事不好预测。一个国家乃至民族,对朝堂国君丧失了信心,这样的国家早晚会灭亡。一旦有识之士站出来凝聚民心,形成同仇敌忾之势,即便再强大的军队也难以撼动。所以说,臣也建议就此收手。毕竟此战已经改写了我大安历史,陛下也可以称得上千古一帝。” 林奇的马屁拍的刘轲心中跟开了花一样,刘轲甚至忽然觉得林奇也不是这么令人反感,或许以前一直高估了林奇的威胁,说不定林奇也会像孔赞那样,心中是个不畏君主的国士。 君臣二人商议着议和之事,而兵部尚书杨继洲,这几天却拜访了不少大臣。特别是礼部尚书甘善佑,他与杨继洲有着相同的想法,觉得自己被林奇给挤掉了,心中甚是恼怒。两位国之重臣秘密达成了协议,准备在议和之事上,决不能让林奇一个人说了算。 大安京都,就在人们都在等待着议和使团到来之际,郭敬之也没闲着。他来到大安京都要办的第二件重要之事,就是要见到陌芊。 郭敬之以前在北辛并不起眼,其身份也只是个宫中内府执事。但他却是唐川安插在司徒皇家之内的卧底,当年司徒牧在位之时,郭敬之还显现不出多大的作用,但到了司徒汉义执掌国主之后,郭敬之很快显现出他的才能。唐川登基之前,与郭敬之有过两次详谈,发现此人心机与智谋绝不亚于孟托,唐川不惜委以军师之职,命他与孟托一明一暗前往大安。而郭敬之的责任,更是重于孟托。 大安皇宗,这一日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叶十三没想到杨继洲的三夫人,竟然前来皇宗探望陌芊。十三知道芊芊以前与这些贵人圈子交往不错,倒是也没在意。况且女眷交流他也不便在场,但是叶十三却不知道,这位三夫人带来了一封特殊字迹的书信。甚至连三夫人自己也不知道,她竟然是在替大辛国军师郭敬之传递消息。 第三百一十八节 唐川的阴谋 北辛余家渡,如今这里已经成为大安兵马的集结地。别看双方暂时休兵,却对大安兵马极为不利。 三十万大军的吃喝拉撒,每一天都是个不小的数字。而且余家渡周边的北辛各部族,渐渐的形成了几股势力,不断的袭击李智的押粮队伍。虽说李智派出人马重兵押粮,但这些部族力量一路骚扰也是苦不堪言。甚至一个不小心,粮草就被射出的火箭点燃。李智为此也派人前往玉川城质问,得到的回答却是,此乃北辛残余,与大辛国无关。 李智震怒之下,也派沈剑锋前往周边各部族进行清剿,但也是收效甚微。毕竟这些部族力量平时化整为零,除非李智能狠下心来剿灭部族,那样的话也将会激起民愤,甚至连大安朝臣也会对李智口诛笔伐。无奈之下,李智只能下令方宏所部回撤,在关渡与余家渡之间驻扎。这样的话可以减少押运距离,争取把损失降到最低限度。 玉川城内,唐川得知这一消息,不禁赞叹郭敬之这一招出的巧妙。那些所为的部族力量,根本就是唐川密派赤山青衣,以骚扰战术袭击李智的后勤补给。 唐川虽然登基称帝,但他依然入住在以前的大将军府。皇宫在唐川眼里根本就是不祥之地,他更不想住在高墙之内把自己变成了孤家寡人。 柳撼从外面走了进来,躬身抱拳,“主上,刚收到郭敬之发来的密函,他已经成功与杨继洲搭上了关系,但是此人也提出了不少条件。” 唐川眼神一亮,“大安那边的议和细节可拿到了?” “还没有,但是杨继洲答应遵从主上的意思。” 唐川微微靠在宝座之上,面色凝重的说道,“柳撼,你部兵马要做好突袭的准备。如今李智分兵回撤,方宏所部驻扎在落凤坡,到时候我会命青衣配合你,就算不吃掉方宏所部,也必须给他们重创。” 柳撼颇为吃惊的看着唐川,“主上,孟托大人正在大安议和,若是此时突然袭击大安兵马,那岂不是~?” 唐川摆了摆手,“你不懂,不打这一场,根本就没什么议和可言。林奇身为议和大臣,那小子绝对会以割地赔款来要挟。朕身为大辛国开国君主,我大辛国的土地寸土不能让。至于赔偿~。”唐川冷笑一声,“朕可没有多余的银两。” “主上,那万一大安拒绝议和,这场战事岂不是还要继续?” 唐川点了点头,“是要做好继续开战的准备,不过林奇不可能回不到军中了,李智那老家伙沉稳有余,谋略上却欠缺的很。如今大辛国各部族都效忠了朕,大安再想打下去,那就不是以前的局面了。不过,此次袭击方宏所部,切不可以我大辛国的名义,而是以北辛残余力量对他们开战。” 唐川也留了后手,万一激怒了大安君臣,他可以推诿是效忠司徒家族的残余力量要搅黄议和。退一万步来讲,大不了继续打下去。而方宏所部被歼灭之后,大安的优势兵力也逐渐抵消,更别说缺少了林奇这样的鬼才,唐川心中并不畏惧。 柳撼一抱拳,“那要不要让郭敬之提醒孟托一下,或者~暂时延缓进京的行程?” 唐川不屑的说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那刘轲小儿还不敢把孟托怎么样。但是告诉郭敬之,杨继洲不管提出什么样的条件都答应他。议和之后,此人终究是一枚弃子,他在大安的仕途也到头了,若是议和成功,就当是送给刘轲的一份礼物吧。” 柳撼答应一声,“主上,那我部什么时候开始出兵?” 唐川面容一肃,“今晚就从后城绕行,先向南行去谷郡,然后直奔落凤坡。记住,到了谷郡之后更换旗号,万不可被敌军摸到踪迹。另外,到了落凤坡你准备如何打这一场?” 柳撼再次一抱拳,“主上放心,到了落凤坡之后,我会派出小股力量袭击押粮队伍,等引出方宏所部之后,我与赤山青衣会左右夹击,大安兵马战斗力不强,根本无法与我大辛国将士相比。” 唐川满意的嗯了一声,对于柳撼他还是比较放心,毕竟方宏不是林奇,还没有林奇那种诡计多端的计谋。况且双方都在休兵之期,估计大安兵马都在等待着议和,根本想不到还有大军会突然杀过来。 就在大安君臣等待着议和之际,柳撼亲率四万人马趁着夜色悄悄出了玉川城。为了不被大安将士认出,柳撼头盔之下黑巾遮面,更是放弃了他惯用的长剑,而改为一柄长槊。而此时的李智还被蒙在鼓里,他甚至认为唐川刚刚登基,光是清理北辛残余势力都够他头疼了,哪里还有心情开战。 大安京都,林奇与帝君刘轲商议之后,终于定下了初步的议和条约。刘轲看罢之后非常满意,当即召集六部大臣进行商讨。 兵部尚书杨继洲依然是沉默不语,但眼神却给礼部尚书甘善佑示意了一下。 甘善佑站出来说道,“陛下,如此的条件,恐怕那唐川未必会答应。关渡是大安进入北辛的咽喉要塞,一旦割让给我大安,唐川所谓的大辛国将无险可守。另外,战争赔偿如此巨大,别说是如今混乱不堪的北辛,即便我大安帝国也未必拿得出来。这样的议和条约,岂不是~如同宣战?” 没等刘轲发话,林奇主动说道,“甘大人,既然是议和,那就得你来我往互相退让。我可以漫天要价,他孟托当然也会就地还钱,不把条件提高一些,那还如何退让。” 帝君刘轲赞同的看了看林奇,“林爱卿说的极是,这份条约只是个前提,想必那唐川绝不会割让关渡。至于朕的底线~当然是不想再让我大安将士有所伤亡,如今我大安百废待兴,朕与诸位也该把心思放在治理国策之上了。” 耿占秋执礼说道,“陛下,北辛一年的税赋也没有多少,这么巨大的数额,恐怕~唐川根本就拿不出来。” 刘轲的目光再次看向了林奇,“林爱卿,还是你来跟诸位爱卿解释一下吧。” 林奇微微躬身,看着众人说道,“诸位大人,其实陛下的最终目的,是让大辛国俯首称臣年年进贡。唐川刚刚改朝换代,别说是税赋,恐怕北辛各部未必会接受他。所以这巨额赔偿只是个幌子,逼迫唐川承认身为属国年年进贡。甚至说,我大安还要派出行政使者,监督属国的一切行政事务。只有这样,我大安才能确保控制住大辛国,以便防止将来出现不测。” 经林奇一解释,六部大臣才明白刘轲的真实意图。退让到这一步,也可以说给了唐川台阶,至少在北辛百姓看来,唐川既没有割让土地,又没有赔付巨额的战争赔款。与以往的历次战争相比,表面上看唐川并没有吃亏。至于身为属国之事,当然不能摆到明面上,估计唐川也不会向北辛各部宣说此事。 经过一番所谓的商议,六部大臣也同意了林奇提出的议和条款。杨继洲得到了最终的议和底线,更是明白了刘轲不愿意继续开战。出了皇宫之后,杨继洲当即匆匆回府,这可是大辛国唐川急需得到的重要情报,他必须马上告诉郭敬之。 杨继洲回府之后闭门谢客,并在府门外挂出六盏大红灯笼。平时杨府大门外只挂出两盏灯笼,一下子挂了六盏,确实非常显眼。这是杨继洲给郭敬之发出的信号,那意思是有重大情报要告诉他。但杨继洲在府中等了很久,却迟迟不见郭敬之的到来。而此时的郭敬之,正在会见另外一位重要的客人,根本没空前来杨府。 大安京都观前街,有一座专门接待贵人豪客的玉霖汤泉,叶十三没想到芊芊竟然冒出雅兴,要来玉霖汤泉泡一泡。如今芊芊的伤口已经愈合,鱼肠线也早已拆除,十三也知道芊芊憋在家里很烦闷,既然她想散散心,叶十三亲自陪同来到了玉霖汤泉。 叶十三还没有询问过林奇,不知道芊芊的伤口能不能沾水,但是看到芊芊开心的样子,十三也不想阻止。这么多天难得看到芊芊的笑容,只要她高兴,就让她放纵一回吧。 别看玉霖汤泉是接待贵人豪客之地,也有上好的贵客房间,但毕竟男女有别,十三也不便跟进去。 芊芊在两名汤泉侍女的陪同之下来到了房间,但她并未宽衣解带,而是直接赏了银两让侍女退下。陌芊对这里并不陌生,以前也没少跟那些达官贵人在此消遣。 陌芊在走廊上观察了一下,顺着楼梯谨慎的走了下去。陌芊来到了后院,这里是客人们休息之所,更有雅间用以酒宴。 甲字三号前,陌芊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房间内点着熏香,雅致的方桌之前坐着一名中年男子。 “芊芊姑娘,终于等到你了。” 中年男子站起身,温文尔雅的施了一礼。陌芊冷漠的目光看着男子,忽然觉得好像似曾相识。 “你~你不是宫中的那位~?” “在下郭敬之,当年在玉川城禁园之时,与姑娘有过数面之缘。现如今,承蒙国主陛下厚爱,在下如今是~大辛国兵马军师。” 郭敬之面带温和的笑容看着陌芊,当初他在北辛皇宫任职之时,曾经笔录过陌芊提供刘轲的日常生活。如今时过境迁,陌芊已经不是当初卑微的婢女,郭敬之也不再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小卒子。 第三百一十九节 双管齐下 玉霖汤泉前厅之中,叶十三独自喝着茶,他可没有泡汤泉的习惯。如果不是为了芊芊,叶十三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来这种地方。 叶十三可是京都名人,虽然他已经告诫过掌柜不要有人来打扰,但时不时还是有人上前来问安。伸手不打笑脸人,叶十三也只好点头回应。他不愿意去男池雅号,十三怕芊芊出来之后看不到他而着急。 叶十三足足等了尽一个时辰,才看到芊芊在两名汤泉侍女的陪伴之下款款的走了下来。 十三赶紧迎了上去,“芊芊,伤口怎么样,没什么异常吧?” 陌芊嫣然一笑,“十三,我只是觉得皇宗里太沉闷,来此处找几个姐妹散散心,并没有下水。怎么,等急了?” “没有,只是担心你的伤口,没下水就好。以后在家里觉得沉闷,就让九儿嫂子陪你到这里散散心。”十三一听没下水,高兴的看着陌芊。 一提及九儿,陌芊对她还是有所感激,不过九儿毕竟是林奇的夫人,陌芊知道二人不可能再回到以前了。 “不用了,林大哥也需要人照顾,九儿也不能老是陪着我。” “芊芊,你要是不累的话,咱们去归尘院吧,我也好多天没看到少爷了。” 陌芊抬头看着十三,把内心的痛恨埋藏的很好,“十三,我确实有些累了,你也别老陪着我,去看看林大哥吧。” 十三看着温柔的芊芊,他也知道芊芊的身体状况,十三憨厚的笑了笑,“那行,我让外面的皇宗侍卫陪你回去,我去归尘院看看少爷。” 十三没有觉察出什么异样,自从孩子伤了以后,十三心中一直很内疚。他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芊芊,才导致出现那一场艰难的生产。如今十三再次看到芊芊脸上有了笑容,心中的担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玉霖汤泉之外,十三亲手扶着芊芊上了马车,并叮嘱两名皇宗侍卫一定不要跑的太颠簸,不然芊芊虚弱的身子骨受不了。直到马车驶远,叶十三这才向归尘院的方向走去。 归尘院内,叶十三的突然出现,让兄弟们非常惊喜。十三很久没有跟这帮兄弟们聚一聚了,自从芊芊难产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回归尘院。 郑成上前拍了拍十三结实的肩膀,“十三,你可是有日子没来了,我和老卢老廖等人想去看看你,但皇宗重地我们可没权利进入。怎么样,芊芊姑娘还好吧,九儿呢,是不是还陪着芊芊?” 十三开心的笑了笑,“九儿嫂子回国公府了,估计晚上会来归尘院。芊芊已经没事了,女人吗,肯定会伤心一段日子,好在九儿嫂子一直照顾着,现在好多了。听说少爷最近很忙,他在不在归尘院?” 廖仓抢着说道,“你算是来巧了,府主刚从皇宫回来,正在西苑与议和使团的人商议事情。听府主说,明日他们就要搬入皇家驿馆,估计北辛孟托也该到了。” 十三向西侧的拱门看了看,“那我还是等等吧,少爷在处理政务,等他忙完我再过去。” 郑成说道,“十三,你们哥几个先聊着,我和老卢还有些事情,就不陪你了。” 廖仓刘峰也都各自有自己的忙碌,寒暄过后众人纷纷散开。十三看着这熟悉的院落,忽然之间,他心中冒出一种疏远感。与以前相比,众兄弟对他多了一层敬重,却没有了往日那种无拘无束的亲密感。十三苦涩的笑了笑,他觉得这也许就是成家之后与光棍汉子之间的差别。 就在十三回到归尘院之时,大辛国兵马军师郭敬之更是兴奋不已。他做梦也没想到陌芊对林奇的痛恨如此之深,原本郭敬之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却发现陌芊竟然主动要与他合作。 他们有着同样的目标,那就是林奇的性命。不管是北辛还是如今的大辛国,林奇都是每个国人心中的痛恨,特别是国主唐川,更是觉得林奇不死,早晚有一天会卷土重来。经历了余家渡那一场大爆炸,唐川更是对林奇敬畏不已。但是唐川与郭敬之都明白,要想以刺杀的手段击杀林奇,目前来说几乎是不可能了。即便是借刀杀人,刘轲也未必敢对这位大安英雄下手。所以,陌芊的地位凸显了出来,若是能从内部分化,郭敬之相信林奇早晚会落入此女的圈套。 郭敬之刚从玉霖汤泉返回驻地,这边还没来得及密报唐川,手下人告知杨继洲府门挂出了六盏宫灯。得知这一消息,郭敬之急忙乘坐马车奔向了杨府。 兵部尚书杨府内宅,两人在一处不起眼的小厅之内密谈着。郭敬之心中震颤,他不得不承认林奇的议和底线,确实无法让国主唐川拒绝。而这样的条件,对于大辛国来说却是一个无底洞。除非大辛国能在两三年之内快速的恢复经济发展兵力,否则长此下去,国力只能是越来越衰败。更让郭敬之无法接受的,就是大辛国必须接受上国使臣,监督大辛国的一切军务和政令。如此丧权辱国的条约,已经彻底的踏破郭敬之的底线。 返回驻地之后,郭敬之命羽者连发了几道密奏。甚至说,郭敬之恳请国主唐川,做好继续大战的一切准备。这一刻,郭敬之还不知道唐川早已展开了行动,赤山青衣与柳撼两部兵马,正悄悄的向落凤坡围拢。而大安主将方宏,依然在等待着议和之后大军回归的命令。 大安京都,以林奇为首的议和使团住进了皇家驿站。而大辛国首任宰相孟托,也带着使团来到了大安京都。 南城门内外围满了观望的百姓,帝君刘轲为了表现出上国的风范,特命林奇与礼部尚书甘善佑城门迎接。毕竟人家是来议和的,总得表现出大度的一面。 孟托下了车撵,甘善佑看到林奇依然傲慢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为礼部尚书,甘善佑只好向前走了几步,拱手客套道。 “在下大安帝国礼部尚书甘善佑,奉陛下之命,特来迎接大辛国使臣。” 孟托也回了一礼,他对大安的重臣了如指掌,不过孟托知道这里是以林奇为主,甘善佑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大辛国使臣孟托,谢过甘大人出城相迎。在下奉我家国主之命,带着真诚而来,希望你我两国永世交好,不再发生战乱之祸。” “孟大人如此说,也是你我两国百姓之福泽。外使司驿站已经给贵使团收拾干净,孟大人请吧。” 孟托客气了一下,目光看向了林奇。孟托主动走了过去,微微施了一礼,“林军师,没想到你我能在这样的场合之下相见,孟某真是感慨万千。能让林军师出城相迎,孟某深感荣幸。” 林奇淡淡的笑了笑,“我林某迎接的是和平,可不是什么大辛国宰相。孟托,希望你是带着诚意而来,和谈之后是把酒言欢还是拂袖而去,那可就全看你了。” 孟托也淡淡的笑道,“诚意是相互的,在下也希望到时候是举杯同庆,而不是独自饮下告别之酒。” 林奇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甘善佑,“甘大人,烦劳您引领去驿站吧,在下还有事,就不陪同而去了。” 林奇说完,也不管什么上国礼节,带着使团一干人等转身就走。孟托倒是不在意,但是甘善佑却觉得林奇有失大国风范,更是觉得林奇把他当下官使唤,简直就是目中无人。 人群之中,郭敬之远远看着林奇等人离去,心中却是赞叹林奇确实是个狠角色。这小小的下马威,已经显示出林奇不让步的决心。郭敬之不知道孟托能不能对付林奇,他已经派人出城提前告知了大安的底线,郭敬之希望孟托能够顶得住林奇的威胁。 议和使团被迎进了城门,百姓们也纷纷散去。郭敬之正准备返回,一名手下羽者匆匆的走了过来。 “大人,刚接到国主传来的密报,小的还没有来得及译文,密报上说~。”羽者身躯前探,在郭敬之耳边说了几句。 郭敬之脸色骤然一变,“国主他~。” 郭敬之猛然停了下来,谨慎的看了看四周,对着羽者递了个眼神,“走,跟我上车。” 两人来到车中,郭敬之再次问道,“你确定没有看错?” “大人,小的身为羽者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如此重大密报,小的怎敢看错。” 郭敬之深吸了一口冷气,他没想到唐川竟然要在议和之际偷袭大安兵马。就算打着北辛残余的幌子,但这样一来,岂不是置孟托的议和使团上了刀架。弄不好,大安帝君一怒之下,孟托等人都得人头落地。 郭敬之摆了摆手,羽者下了马车,郭敬之在返回的路上一路沉思,还没等马车到了驻地,郭敬之眼神猛然一亮,顿时明白了唐川的真实意图。 “妙啊,此乃真是双管齐下之计。国主大任不愧为北辛战神,此计一展,那林奇所有的计划都将破灭。” 想到这,郭敬之直接让车夫不必返回,直接去兵部尚书杨府。至于孟托那边,郭敬之也安排了人手,把此事务必传递给使团。 兵部尚书杨继洲的府邸之中,当他得知唐川的计谋,更是吓了一跳。身为大安的兵部尚书,他原本该立即做出反应,但是杨继洲已经身陷泥潭,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帮谁。 郭敬之并不在意杨继洲把消息泄露出去,因为他知道就算杨继洲反水,也来不及通知大安兵马做好准备。从北辛到大安京都,飞羽传书至少也得十多日,况且郭敬之相信,恐怕柳撼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 “杨大人,这可是你立功的好机会。身为兵部尚书,您应该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到时候,能改变和谈的就不是林奇,而是您杨大人。” 杨继洲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郭敬之向前一探身,低声耳语起来。杨继洲听罢之后眼神一亮,这对他来说,果然是一个重新被重用的好机会。 第三百二十节 突变 大辛国议和使团的到来,顿时吸引了京都百姓的目光。当孟托收到郭敬之转来的消息之后,他反而没有表现出震惊之色。孟托跟随唐川多年,是唐川最信赖之人,出使之前唐川与孟托就密谋了此事,而且也是唯一知道唐川全部计划之人。 孟托早已有了心里准备,但他依然佩服郭敬之在暗中所做的一切。他们二人一明一暗,明面上孟托对抗着大安君臣,暗地里郭敬之蛊惑杨继洲诱导帝君刘轲。如此一来,那林奇纵有万般能耐也会处处受制。如今的大辛国千疮百孔,唐川也需要时间来压制各部恢复民生。但是让唐川签署屈辱的和平契约,他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双方议和开始,林奇并没有亲自出马,而是让潘玉那些世家子弟为主导,与孟托使团展开唇枪舌战。林奇知道有些事情孟托做不了主,飞羽传书一来一回的请示也耽搁不少时间,此次的和谈真要是结束,恐怕至少得两三个月。 此时,北辛余家渡,大元帅李智却是雷霆震怒。驻扎在落凤坡的方宏所部,竟然遭遇到一股强大的敌兵,不但是大营失守,方宏所带的四万兵马竟然损失过半。这样的重击,对于李智来说是绝对不可承受的。 李智命沈剑锋与闫吉山兵分两路杀奔落凤坡,但是敌军早已不知去向。无奈之下李智只能收拢大军,全部驻扎在余家渡。 这么惨重的损失李智不敢不报,但让他震怒的是,竟然连敌兵的番号都没摸清。为此,李智气愤之下差点把方宏军法处斩了。就在李智准备兵压玉川城向唐川讨说法之时,没想到唐川竟然派来了使者。 唐川来了个恶人先告状,说是玉川城外三千巡防营突遭袭击,两国暂时休兵之期李智违背了承诺。老国公李智痛骂了一番,但使者坚决不承认大辛国有过违背休兵的举动。不但如此,还告知李智北辛各部集结了一支力量,准备为司徒皇族复辟。 老国公李智明知其中有诈,但他也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方宏所部退败之后连个俘虏都没抓获,真要是出兵玉川城,李智也怕背负抗旨不尊破坏议和的罪名。李智可不是林奇,唐川敢这么做,林奇绝对会加倍奉还。可是暮年的李智,还要考虑到家族的荣誉,只能以最稳妥的手段压制诸将,等待大安京都的圣命。 军务官按照程序向兵部传递了消息,与此同时,身在封门关的李达也震惊之下赶紧向归尘院发了飞羽。 大安京都,人们还沉浸在议和之中,虽然林奇和孟托还没正面交锋,但是双方使团已经吵个不休。林奇吃惊的发现刘秉还真是给他举荐不少人才,这些世家子弟干啥啥不行,吵架骂人耍无赖却一个比一个在行。孟托还未出面,他手下的文使就被气病了好几个。 潘玉代表议和使团每日都要在朝殿之上向帝君刘轲与众人详述激辩的经过。得知大安使团完全掌控了局面,朕心甚慰,众臣更是兴奋不已。毕竟这里面都是朝臣的后人,不但有相国之孙,还有大理寺卿周胜厚的侄子,更有高鸿与冯英山两位老尚书的外孙。有这帮世家弟子,朝臣们当然都‘赞叹不已’。 皇宫御书房内,刘轲把林奇召了过来。如今议和也有七八天了,刘轲觉得是该到了再进一步的时候了。 “林爱卿,这使团天天争吵也不是办法,我大安兵马还驻扎在北辛,粮草军饷可是一大笔开销。” 林奇微微施礼,“陛下,咱们的条件现在已经抛给了孟托,臣现在等他坐地还价呢。如果我们主动降低条件,你退一小步,他就会跟进一大步。所以说,陛下不必着急,咱们越是沉下心来,对方越是自乱阵脚。” 刘轲担心的看着林奇,“林爱卿,朕就怕唐川得知咱们抛出的条件之后,会出现僵局。真要是议和失败,这场战事~朕心里也没有底。” 林奇心中冷笑,心说你没有底那是因为不敢再让我返回大军之中。如果刘轲真的想让他回去,早就有所暗示了。况且闹了李九儿这么一出,刘轲只能让林奇留在京都。 “陛下,这场战事唐川应该比咱们更不想打下去。以前他是北辛之臣,军需装备只需张口,司徒汉义哪怕是自己吃不上饭也得给他筹备。现在唐川开国登基,柴米油盐可都落到了他的头上。虽说唐川改朝换代或许能够提振民意军心,但毕竟还需要北辛各部的稳定。司徒皇族再怎么无能,臣相信依然有追随他的部族。所以说,唐川只能主动议和,以便给他腾出治理天下的时间。” 刘轲想了想,“那要是继续打下去,会是什么结局?” 林奇认真的说道,“恐怕打到最后还是和谈,除非陛下把大安所有兵马全部压上,否则李智元帅还无法吃掉唐川。” 刘轲却是面色一肃,“那开战之初,你可是向朕说过可以灭掉北辛?怎么现在~?” 林奇胸膛一挺,“那是因为军中有微臣在,战争的结局臣自然心中有数。但是现在,国公大人只能步步沉稳,甚至说,不吃亏就算是赢了。” 刘轲一听,面容露出了尴尬之色,讪讪的说道,“是啊,或许朕~不该把爱卿这么着急的召回来。既然爱卿已经回到京都了,那着议和~还是奔着和来谈吧。有林爱卿掌控和谈,朕很放心。” 刘轲可不敢说出让林奇返回大军之语,现在许下的相国之位还没定夺呢,再出尔反尔,那他帝君的威严也会遭到非议。 刘轲无奈之下,只能等待着最终的结果。林奇返回了皇家驿站,他觉得这两日孟托是该出面主动来找他了。争吵了这么多日,估计孟托也该抛出唐川的条件了。只是林奇没想到孟托没来,郑成却惊慌失色的来到了皇家驿站。 “府主,出大事了。”郑成刚一见面就紧张的说道。 林奇一愣,“什么事,是九儿还是~芊芊?” 郑成拿出了李达发来的密报,“都不是,是国公那边遭到了敌袭,方宏所部遭受重创。” “什么?”林奇心中一惊,急忙接过了密报。 林奇看罢之后,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不禁有些晕眩。郑成看着有些发呆的林奇,轻声说道。 “府主,密报上说,或许真的是北辛残余,方宏所部也是吃在了大意的亏。若不是双方在议和,他也不会损失这么严重。” 林奇叹息了一声,“岳父大人还是太实在了,什么叫议和,只有步步紧逼才能压着唐川服软。如今唐川来了一招偷梁换柱,消息一旦传到刘轲耳朵里,恐怕整个议和计划都得重新来过。” “府主,您这是~准备上报陛下?” 林奇摇了摇头,“军中战报没有正式递上来之前,我若是私自上报,那可有暗中掌控大军之嫌。另外来说,岳父大人也会背负失误之责。还是等等吧,看来,这议和的态势要转变了。” “府主,您说陛下会不会震怒之下,把敌国使团都给斩了?” 林奇苦笑道,“他要敢这么做到好了,可惜刘轲不敢背负暴君之名,恐怕这次的失利,刘轲更不敢再打下去了。除非他能痛下狠心让我返回大军,否则刘轲不会相信国公能对抗唐川。” 林奇忽然明白了孟托为何会这么沉稳,看来他们早有预谋,要逼着大安降低条件,以便达成双方都能接受的和谈。如今的林奇已经对大安帝国有些心灰意冷,特别今日跟刘轲谈完话之后,林奇知道他已经不可能再得到刘轲的信任。并非林奇看重这些虚名,只是如今的一切不是他想要的生活。既然唐川早已有了计谋,林奇也懒得再去思索对策,一切还是由刘轲来定夺吧。 大安兵部,这几日杨继洲少有的勤快,几乎是靠在兵部衙门之中。杨继洲期盼了多日,终于等到了李智大军发来的急报。只不过他收到的不是正式战报,而是飞羽传书的急奏。当杨继洲看到方宏所部战损两万余人,身为大安兵部尚书,他竟然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 杨继洲命人备好战马,不紧不慢的向皇宫走去。一路上杨继洲都在考虑着种种变化,他不知道刘轲会不会如他所愿,达到郭敬之想要的结果。 杨继洲很明白帝君刘轲为何一直没有把他撤换,因为刘轲是准备把兵部尚书之位赏赐给大军回归后的李占锡。虽说陈豪身为兵部副手兢兢业业,但毕竟他没有根基,刘轲还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位置给予陈豪。 李智老也,国公府的传承必须要有人来接掌,李占锡携战争之功上位兵部,名正言顺军方也不会反对。但是现在,方宏所部的失利不但让李智大军的战功毁于一旦,而且还改变了议和的结局。恐怕帝君再想让李占锡接掌兵部,也得暂缓个几年了。况且战争平息之后,李智也会卸下元帅之职,林奇更是别想再沾染军权。到那时,天下的兵马大权又重新回到他杨继洲的手中。有了兵权,莫说是林奇,连帝君都得敬重他三分。 杨继洲越想越兴奋,但是来到皇宫之后,杨继洲却不敢表露出丝毫的欣喜。这边侯德贵刚宣他进去,杨继洲顿时面色惊慌,仿佛家里着火了一样,快步小跑高声喊道。 “陛下~大事不好,李智元帅急奏,我大军损失惨重~!” 第三百二十一节 第二方案 皇宫之内,帝君刘轲暴跳如雷,议和之期竟然遭到了这么大的损失,要不是杨继洲阻拦,他差点就下旨把大辛国使团全部斩首。 杨继洲满脸悲愤的看着刘轲,“陛下,臣得知此事,心中也是万分震怒,那可是我西部大营两万精锐之师,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遭到袭击,臣也恨不得杀入北辛报仇雪恨。但急奏上说,李智元帅也不敢认定是唐川所部还是北辛司徒汉义之残余,若是陛下真的斩杀了使臣,不但陛下威誉受损,更会中了别有用心之人的离间之计。” 刘轲牙咬的腮帮子都在颤抖,“杨大人,你身为兵部尚书,那你的意思~是让朕忍下这口恶气?” 杨继洲面容一肃,沉痛的说道,“陛下乃上国之君,不管是唐川也好北辛残余也罢,此事决不能善罢甘休,否则,折损将士的英魂也不答应。臣斗胆建议,立即拒绝和谈,责令李智元帅与北辛展开全面之战。至于使团,就让他们滚出大安好了,也能让天下人看到陛下是仁德之皇。” 听到这话,原本还震怒的刘轲却是心中一颤,“全面开战?”刘轲心说你开什么玩笑,如今大军损失了两万精锐,原本就没有把握的战争,打下去将更加艰难。 “杨爱卿,全面开战~恐怕~会把我大安拖入战争的泥潭。况且此消彼长,胜算也大不如以前。” 杨继洲坚持的说道,“陛下,臣斗胆建议,由林军师接掌国公大人指挥作战,并且集南部大营后备兵马,以优势兵力强压玉川城,臣相信此战可在一年之内完全灭掉北辛。” 刘轲听的心肝都在发颤,好家伙,不但要让林奇接替李智?还要把南部大营后备兵马全部调派过去?刘轲心说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钱粮从哪里出?况且好不容易把林奇从军中剥离出来,再给他军权,将来谁还能控制住他。但是看着杨继洲满脸悲愤和严肃的样子,刘轲知道他也是一片好心。 刘轲心中的怒火顿时被浇灭,讪讪的说道,“杨爱卿,这件事~还是与诸位爱卿商议之后再定夺吧。来人,宣耿占秋林奇觐见。” 杨继洲默默的退到一旁,心中却是有些不平。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两朝元老了,如今刘轲却没有召集六部大臣,而是只宣召了两位年轻臣子。看来,他们这些老臣在刘轲的心目之中,根本无法与耿占秋林奇相提并论。 刘轲渐渐的冷静下来,看着杨继洲问道,“杨大人,这件事你怎么看?是唐川想借着议和蒙骗我大军,还是~真的另有内情?” 杨继洲深吸了一口气,“陛下,臣刚看到急奏之时也是震怒不已,但仔细一想,恐怕还真是另有隐情。如今那唐川刚改朝易帜,连朝臣都还没有备齐,万般头绪都在混乱之中,恐怕最想议和的就是他了。既然这样,唐川若是胆敢借此机会偷袭我大安兵马,岂不知主动破灭了议和。更何况,大辛国的宰相孟托亲自担任议和大臣,也彰显唐川求和之迫切。所以臣以为~应该是北辛司徒汉义之残余想从中破坏,但是~。”说到这,杨继洲停了下来。 刘轲一愣,“杨爱卿有话不妨直言。” 杨继洲一抱拳,“那臣就斗胆说说自己的想法。陛下,臣身为兵部尚书,觉得~国公大人在兵法布局上有些问题。身在敌国,即便是休兵之期,身为三军元帅也要考虑到一切的敌情突变。” “微臣以为,这一次的损失不该全部有方将军担责,元帅大人与其他主将都有一定的责任。按照兵法布局来看,沈剑锋与闫吉山所部都压在面对玉川城一侧,而负责后方联络的中军大营主将李占锡将军,却没有前去营救,而是调派前营绕行营救,耽搁时间不说恐怕也是损失巨大原因之一。当然,这只是臣根据上报的布阵表推断而已,具体状况还需详细战报。” 刘轲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他虽然不懂兵法,但也知道杨继洲分析的在理。大军受损主帅当然要担当一定的责任,刘轲越发觉得外公李智确实不是唐川的对手。这一战继续打下去的话,大安兵马也未必能全身而退。除非他能狠下心来再次把林奇派过去,但是驱虎撵狼,猛虎更加难以驾驭。 就在君臣二人说话之际,林奇与耿占秋几乎同时来到了御书房。林奇入住的皇家驿站就在皇宫边上,而耿占秋正好在监天院,所以两人很快来到了御书房。 “臣林奇~!” “臣耿占秋。” “拜见陛下!” “两位爱卿平身,朕召你们二人过来,有件大事你们要做好心里准备~!” 刘轲心情沉重的说出大军遭袭之事,林奇心中早已有数,只是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耿占秋却不一样,得知方宏所部损失惨重,顿时惊道。 “难道唐川要与我大安全面开战?” 耿占秋曾经担当过军中谋士,他深知李智根本不是唐川的对手。真要是重启战事,恐怕南部大营的后备兵马必须要全部压上。即便是这样,林奇不在军中也会损失惨重。更别说他身为户部大员,耿占秋知道后备兵马一动,军费银两根本就拿不出来。平时可以少发点军饷,一旦调派前线,那可是要提前发三个月的饷银。打仗打的就是银子,没有真金白银谁给你去拼命。 刘轲本着脸看着二人,“唐川真要是明着跟朕开战,朕当然不怕再打一场。但此事有些蹊跷,国公急报上却说,还未认定是唐川所为。刚才朕与杨大人也分析过,恐怕此事~真的有可能是北辛残余突袭了方宏所部。” 说到这,刘轲想林奇问道,“林爱卿,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林奇心说哪有什么北辛残余,根本就是唐川的计谋。北辛司徒皇族不得人心,况且原本所有兵马都在唐川的掌控之中,就算有些部族不承认唐川,也根本没有能力组建一直军队。更别说方宏所部是西山大营的老底,就算被突袭,岂是一股乌合之众能歼灭的。 林奇微微执礼,“陛下,臣现在还不敢断言孰是孰非,但两万大局的损失,足以改变了战争的事态。不但如此,恐怕议和条件~也要改变了。” 耿占秋心中一动,赞同的说道,“不错,不管是不是唐川所为,但此战的损失,却给唐川增加了底气。林大人,您觉得~我们是该和还是该战?” 刘轲也看向了林奇,这正是他想问的话。没等林奇回答,杨继洲却抢着说道,“两万余人的战损,若不血债血偿的话,这可是~一场大败。” 刘轲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按照战争规模与敌我双方的战损,这确实可以说是吃了一场大败仗。如此一来,功过相抵,原本刘轲还想借此机会让舅父李占锡接替杨继洲之位,现在看来恐怕要泡汤了。毕竟开战以来李占锡一直守护者李智,并没有多大的战功。若是连整体功劳都没有了,再破格提拔的话,恐怕也会遭到群臣的非议。 林奇侧身看着杨继洲,“那杨大人的意思是想继续打下去了?” 当着林奇二人的面,杨继洲却是一改刚才的强硬,抱拳说道,“林军师,若是站在军方的立场上,本大人当然主战。但我等臣子也要为陛下考虑,再打下去的话,那可就不死不休了。我大安不但要调动备用兵力,更得是举国上下支持这场战争。如今陛下新政刚有起色,真要是从各州各郡强收军费,恐怕新政就得暂时停下来。所以,我杨继洲赞同从长计议。” 刘轲眼神微微一亮,“杨爱卿所言极是,此战~还需从长计议。” 刘轲心说这杨继洲总算是开窍了,还知道站在朕的立场上说话。看来,这老家伙也不是一无是处。 林奇点了点头,“既然陛下和杨大人都赞同从长计议,那还是以和为贵吧。” 林奇看出刘轲不敢再把军权交给他,既然这样,他也懒得再去操这份心。若干年后若是唐川东山再起,说不定这些人会重新想起他这位护国大军师。 耿占秋也看出林奇有些心情不爽,毕竟谁都明白真要是战的话,恐怕帝君只能重新启用林奇。但是帝君刘轲竟然要咽下战损的苦果,明摆着就是铁了心不让林奇再掌兵权。 耿占秋也左右为难不敢多言,从户部的角度上考虑他当然要主和,可是站在大局上说,耿占秋当然是力主彻底消灭唐川。否则唐川一旦缓过劲来,必然会再次发起战事。 刘轲可不管这么多,身为帝君他是以江山稳定为重。况且大安兵马杀入北辛逼迫唐川议和,刘轲已经创造了历史。既然杨继洲和林奇都同意议和,刘轲当即命人召北辛孟托入宫面圣。哪怕是议和,他们君臣也要展现出威严的一面,甚至表面上要更加强硬和震怒。 礼部的官方驿馆之中,孟托早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他一直没有与林奇正面交锋,就是等着这步妙棋的出现。得知大安帝君相召,孟托脸上露出了笑意,他知道大安一方已经妥协了,不然就不是车马来请了,而是皇宫侍卫把他押入皇宫。 孟托换上了大辛国官袍,面带从容的笑容上了皇宫的马车。他知道从现在这一刻起,将正式与大安君臣展开交锋,能不能带回一份满意的协约,还得看他这位大辛国首位宰相当面的对应。 官驿之外,郭敬之在不远处的酒楼上看到皇宫来的是内官与马车,心中暗暗的松了口气。他知道国主的计划一切顺利,接下来明面上的事,就要交给孟托大人去应付了。而他郭敬之,则是要展开第二方案,他要再次密会陌芊。 第三百二十二节 殿上之辩 大安皇宫,君臣四人移驾到安和殿。刘轲威严的端坐在宝座之上,御前侍卫肃穆的站在两旁,整个大殿的气氛庄重而压抑。 孟托宁心静气,他可是经历过战场厮杀的人,对于这种场面根本就镇不住他。孟托昂首挺胸走到阶前,郑重的跪拜道。 “外臣孟托,叩见大安帝君陛下。” 刘轲目带寒意的看着孟托,当年在北辛禁园之时,他可没少对孟托奉上笑脸。如今古人相见,刘轲不禁又想起当年忍辱负重的日子。 “孟托,你可知罪!”刘轲重重的说道。 孟托直起了身,抬头看着刘轲,“大安帝君陛下,外臣不知何罪之有?” 刘轲猛然一拍身前御案,“何罪之有?那好,斩下你的脑袋之前,朕就让你死个明白。杨爱卿,你来告诉他,让他听听所犯何罪!” 林奇抄着双手瞟了刘轲一眼,心说这么做作,傻子都能看出来你是在演戏。要不是刘轲要让他陪同,林奇真想找借口回去睡一觉。 杨继洲上前一步,怒声说道,“孟托,你与那唐川串通一气,以议和名义蒙骗我大军暂时休兵,却暗地里偷袭我大军驻地。如今我大安君臣震怒,你们这是想等着灭国吗!” 孟托一听,佯装吃惊之状,“大安帝君陛下,此事~从何说起?” 杨继洲冷哼一声,当即简要的说出方宏所部遭袭之事,但具体损失他没有透露。 孟托一听,郑重的说道,“大安帝君陛下,此种行为绝不是我大辛国所为,定是那些拥护司徒汉义之残余,为了破坏和平才嫁祸于我家国主。外臣是带着诚意而来,还望大安帝君明察!” “明察?”刘轲冷笑道,“在朕眼里,不管是北辛余逆还是你大辛国兵马,都一样。冒犯我大安威严者,都该杀。” 孟托干脆站起身,目光毫无畏惧的看着刘轲,“大安帝君陛下,此言差矣。我们大辛国不是北辛,北辛余逆应该是你我共同的敌人。再者说,我们大辛国刚刚建立,百废待兴希望和平,在下更是奉我家国主之命,带着诚意前来议和,而不是战败求和,还请大安帝君陛下给予应有的尊重。在下既然前来,生死早已看淡,若是大安陛下以天下苍生为重,你我两国应该放下恩怨永世交好。若是大安帝君陛下还想继续打下去,我大辛国儿郎也绝不是怕死之辈。” 刘轲面色一寒,耿占秋当即怒道,“放肆!此乃我大安威严之地,岂容你在此嚣张。本官问你,自你使团入京以来,我大安以礼相迎,何来不尊重之说!” 孟托冷笑道,“那得问问林大人了。” 林奇疑惑的睁大了眼睛,心说老子还没找你麻烦呢,居然主动招惹我? “孟托,你这话从何说起?搞得好像是我林奇不想议和似的。说清楚点,不然我可跟你没完。在下向来不按什么规矩办事,小心我就在这大殿上揍你一顿。” 孟托冷哼一声,对着刘轲执礼道,“大安帝君陛下,我孟托身为议和大臣,按照国之礼仪与贵国商谈。但是这位林大人,却找了一帮泼皮无赖胡搅蛮缠,更有甚者,污言秽语辱骂我使团同仁。试问大安帝君陛下,难道这就是大安帝国的诚意和待客之道?” 没等刘轲发话,林奇佯装怒道,“大胆,你竟敢污蔑我大安朝臣为泼皮无赖,是不是想殿前掌嘴!” 孟托不屑的昂起头,“林奇,你们要是想继续打的话,莫说是殿上掌嘴,即便把在下的脑袋拿去都可以。但是要想议和,那就拿出点诚意出来。” “怎么没有诚意了?如今只要陛下一声令下,我大军即可兵临玉川城。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你们不答应本军师的条件,难道这就是你孟托的没有诚意?” 孟托严肃的看着林奇,“你那些条件,也唯有无能的司徒汉义能够答应。我大辛国虽然刚刚建国,想让我家国主割城赔款那是休想。我们主动议和并不代表是惧怕,那是因为不想再看着将士们流血牺牲,百姓们因为战火而流离失所。林大军师,我劝你莫要一己之私,白白搭上将士们的性命。在下更相信大安帝君陛下是仁德之皇,他更想看到天下和平百姓安定,而不是用将士的鲜血,来换取你林大军师的战绩和辉煌。你不是当年的北辛战神,大安帝君陛下更不是如今的司徒汉义。” 林奇眼神之中顿时露出了杀意,他没想到孟托竟然在大殿之上如此的挑拨。林奇刚要发怒,就听刘轲威严的喝道。 “闭嘴!林爱卿乃忠君爱国之能臣,岂容你在此挑拨。孟托,既然你说偷袭我大营之事不是你们所为,可有证据?” 林奇不禁吃惊的看着刘轲,心中更是阵阵发凉。身为帝君,竟然面对敌者狂言如此轻易放过,这不是明着告诉人家君臣之间有了裂隙。耿占秋也是皱起了眉头,这种状况之下刘轲的表现可不像是帝君该有的威严。 林奇也无心再听下去,要不是还顾及一下刘轲的颜面,他真想拂袖而去。大安精锐两万余人的阵亡,就这么轻松的被孟托化解。不但如此,反而把谈判的主动权拱手送给了孟托。因为孟托已经彻底的洞察,大安帝君刘轲比他们更不想打下去。 走出了宫殿,林奇带着满心的郁闷回到了皇家驿站。接下来的几日,双方的和谈也停滞了下来。刘轲在等待着李智的正式战报,只有明确之后才能定夺怎么修改和谈条件。 大安京都碧霄阁内,庆温侯看着北辛传来的最新密报,他的情报系统遍布天下,甚至北辛玉川城内也安插了两座密站。 庆温侯阴沉着老脸,闭目仿佛在沉思着什么,何芳华等待良久,轻声问道。 “侯爷,既然咱们的密探已经查明玉川城在事发前有秘密调兵的迹象,是否可以禀报陛下,向北辛~哦,不,应该是大辛国讨要说法?” 庆温侯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如何证明?” “这~?难道我们的情报不可以证明?” 庆温侯冷笑了一声,“其实根本无需证明,即便不是唐川,赖到他的头上也无可厚非。但是咱们的陛下,如今的心思已经不放在北辛了,就算有确凿的证据,恐怕他也未必会承认。” 何芳华一怔,“侯爷,难道是因为林奇?” 庆温侯挪动了一下身躯,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在软塌之上,“从此次突袭可以看出,李智确实拿不下唐川,要想继续打下去,唯有重新启用林奇不可。本侯现在也是难以抉择,如今攻打唐川应该是最佳时机,一旦让他有了喘息,再想拿下唐川那可要付出数倍的代价。可是放走了林奇,本侯敢保证绝对是放虎归山。等他再次回归,恐怕也会以兵权而震慑朝堂。唐川是远虑,而林奇是近忧,但是他们二人却能相互制约。” “侯爷,难道林奇真的敢做第二个唐川?”何芳华有些紧张的看着庆温侯。 庆温侯苦笑了一声,“人心难测欲望难平,况且刘轲还是太年轻,没有学会恩威并用和驭臣之术。皇宫大殿上发生的那一幕,确实是一大败笔,换做是本侯也无法隐忍。” “那~我们该怎么做,是静观其变还是?”何芳华请示的看着庆温侯。 庆温侯想了想,问道,“林奇这几日如何?” “他已经返回归尘院,每日里就知道与贤王殿下饮酒作乐,根本就不问议和之事。而使团中的那帮纨绔子弟,气的孟托一方也不再相谈。估计陛下等待战报详情之后,会改变议和的条件。另外,根据传言,听说陛下要更换议和大臣,要启用杨继洲接替林奇。” 庆温侯坐直了身躯,“林奇那小子虽然是个威胁,但他的能力放眼朝堂却无人能及。杨继洲那该死的家伙最近上窜下跳,对我大安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命人备一辆普通车马,本侯要出去一趟。” 何芳华一怔,“要不要多带些人跟随?” 庆温侯摇了摇大脑袋,“不必了,本侯先去拜访一下老相国潘准,然后去归尘院讨些酒水喝。林奇准备要放手,如今相国重病在身,议和之事还离不开他。” 何芳华不禁心中一惊,“侯爷,您要去归尘院?” 庆温侯笑了笑,“放心吧,林奇还没有你想的那么小肚鸡肠,他不会对本侯怎么样。多派些人给我盯着杨继洲,他最近的举动有些异常。另外,孟托那边的驿站也盯紧了,看看都有什么人与他们暗中联系。” 庆温侯吩咐完,何芳华赶紧命人准备。庆温侯身为皇室尊长,虽然不是皇宗大长老,但他却是实际掌控皇宗之人。为了大安帝国的利益,他可比刘轲看的更清晰。而耿占秋的监天院,也无法与庆温侯的情报系统相比。为了减少此次和谈的损失,庆温侯不得不放下身架,主动去说服林奇。 此时,礼部的官方驿馆之内,大辛国使团却做出一个令人意外的举动。为了显示两国交好的诚意,孟托竟然命人在驿馆的前院施粥施米。这一下,可把耿占秋给忙坏了,几乎派出监天院所有能流动的探子,混入人群盯梢。 京都百姓也是出于好奇,人头攒动不断涌入驿馆。灶房之中也是雇请了一些当地的菜农帮厨,而郭敬之就是混入这群人之中,来到了孟托的房间。 “下官郭敬之,拜见相国大人。” 孟托笑眯眯的扶起郭敬之,“敬之,你也辛苦了,怎么样,国主陛下可否来了旨意?” “下官刚收到,国主也开出了条件,您看。”郭敬之拿出译好的密报,恭敬的递给了孟托。 郭敬之心情激动,因为还有个好消息准备告诉孟托,那就是陌芊已经答应郭敬之,她要控制住叶十三让林奇兄弟之间反目成仇。 第三百二十三节 不凡的背景 驿馆之外,耿占秋的官车停了下来。看着人潮如涌的施粥百姓,耿占秋不禁心中暗骂。他知道孟托绝不会这么好心,肯定是别有用意。但面对这么多围观与喝粥的百姓,耿占秋也有些无奈。 耿占秋摆了摆手,“走吧,孟托此举,无非是想见一见不敢公然露面之人,随他去吧。” “大人,您是回府还是去皇宫?” 耿占秋想了想,“去归尘院。” 耿占秋也好几日没见到林奇了,他也理解林奇的心情,耿占秋也想找机会去宽慰几句。 此时,归尘院后院内宅,林奇正与贤王刘秉各自泡在一个木桶之中。九儿还在国公府照顾母亲大人,这里简直成了刘秉的家。 热腾腾的药浴熏蒸之下,刘秉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林奇,上一次你我赤城相见,好像还是先帝时期吧。” 林奇伸手拽下蒙在脸上的毛巾,“刘秉,你说当初我要是支持你上位,你小子会不会跟刘轲一样不识好歹?” “就凭你这大逆不道之言,就该把你小子淹死在木桶里。什么叫不识好歹?身为臣子,难道君王说你几句也说不得了?” 林奇把毛巾往刘秉身上一扔,“滚,赶紧滚,别在我这蹭吃蹭喝,现在看到你们刘家人我就来气。” 刘秉却毫不在意的哈哈一笑,“本王知道你小子心里不舒服,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你计较。林奇啊,咱们今天就不在归尘院喝酒了,本王带你去一个地方。” 林奇从木桶里站起身,“只要你花钱,去什么地方都无所谓。” 刘秉看到林奇起身,也从木桶里爬了出来。二人擦拭更衣,刚走出浴房,却吃惊的发现耿占秋居然坐在外面品着茶。 看到二人沐浴完毕,耿占秋苦笑道,“我说你们二位可真清闲,我耿占秋忙的腰都快断了,你们居然大白天在这里沐浴。” 贤王刘秉拎着金锏走了两步,“耿大人,你不在宫里候着,跑这里干嘛。” 耿占秋把杯中茶一饮而尽,看着二人说道,“孟托在驿馆施舍粥米,我怀疑~他是想跟什么人接头。” 林奇与刘秉同时露出了不屑之色,林奇撇了撇嘴,“老耿,大辛国以后可就是友邦了,盯这么紧干什么。贤王殿下要请我出去喝酒,你去不去?” 耿占秋笑道,“去,当然去,我来归尘院就是想蹭酒喝的。” 刘秉不满的白了林奇一眼,心说你喊他干什么,他与林奇可以无拘无束,耿占秋可是陛下的耳目,有他在说话可得要谨慎一些。但林奇既然说了,刘秉也不好意思不让耿占秋跟着。 三人都没穿官服,一同乘坐贤王刘秉的车撵出了归尘院。林奇更是谁也没带,只把他的拐杖拎在了手里。贤王刘秉也没让侍卫跟随,他知道有耿占秋在,不管去什么地方周边的探子都不少。身为监天院的老大,在京都之内若是连这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那可是白混了。 贤王的车撵三转两拐进入了一条不算宽敞的胡同,林奇面露尴尬的说道,“贤王殿下,咱们可都是朝中重臣,若是去了那烟柳之地,恐怕会让百姓们耻笑。” 耿占秋笑道,“林大人放心,这附近可没有烟柳之所,贤王殿下应该是去~冯家字号。” 刘秉眼角一挑,“老耿,你还真没白在监天院里混,连冯家字号都知道。” “下官不但知道,还知道冯家老店背后的金主,可是碧霄阁的何大老板。这也难怪,京都但凡赚钱的买卖,恐怕背后都有庆温侯的身影。”耿占秋说着,别有深意的瞟了林奇一眼。 林奇心中一动,倒是没有追问什么,他本以为这家何芳华掌控的冯家字号应该是一处豪华之所,没想到就是脏兮兮的一间门面。但是店面里的桌子都坐满了人,看样子生意确实很好。 一股特殊的香气飘来,林奇眼神一亮,这不就是孜然烤肉的味道吗?自从来到这个世上,林奇还是第一次闻到如此熟悉的气息。 贤王刘秉一边下车,一边向林奇介绍道,“林奇,别看这里门面不大,但这里的烧肉是京都一绝。他们冯家有着自己秘制的作料,吃起来要多香有多香。” 林奇向里面看了看,“皇老四,里面都满了,是否有雅间?” 刘秉微微一挺胸,“这里哪有什么雅间,吃的就是这个意境。走吧,进去之后自然有地方。” 刘秉说完迈步向里面走去,耿占秋笑了笑,给林奇示意了一下,二人这才跟了上去。 三人往店铺门内一站,店里的小二赶紧跑了过来,“三位爷,您稍等,等其他客人~。” 说到这,店小二猛然停住了,这才看清来的是谁。店小二慌忙躬身,“小的不知贤王千岁与两位大人到此,冒犯之处请三位爷恕罪~!” 林奇三人并肩而立,贤王手里还拎着黄灿灿的金锏,林奇更是大安名人,秋水城一战之后,可是满城百姓城门相迎,哪有不认识林奇的。耿占秋虽然比这两位名气差了点,但他可是户部尚书与监天院的老大,在京都也是跺跺脚颤三颤的大人物。 刘秉也不说话,目光威严的扫了一眼店内的食客。就这一眼过去,所有人慌忙放下散碎银两,一个个的赶紧起身低头离去。稍有些大胆的家伙,还没忘记把香喷喷的烤肉往怀里一揣。转眼之间,殿内变得空空荡荡。 林奇苦笑着摇了摇头,“贤王殿下,等咱们吃完你可得多赏些银两,做小买卖的也不容易。” 这时候,掌柜的也迎了过来,此人看似五十上下,到不像是那些食客一样显得慌张。 店掌柜微微拱了拱手,“四殿下,您可是好久没来了。林军师,耿大人,您二位更是稀客。” 林奇刚要客气两句,没想到刘秉却是少有的抬手回了一礼,“冯掌柜,上几道拿手的好菜,把我存放的好酒也搬出来。今天我可是专程把他们请来的,不醉不归。” 店掌柜笑着答应了一声,赶紧去后厨吩咐。店小二也清理出一张桌子,把三人请了过去。 林奇不禁心中有些疑惑,刘秉可是出了名的放浪皇子,怎么对一个掌柜的这么客气?耿占秋也有些奇怪,这可不是刘秉一贯的作派。 看着二人疑惑的表情,刘秉回头瞄了后厨门帘一眼,低声说道,“你们可知庆温侯为何要看重这家不起眼的小店?他可不缺这点银子。” 耿占秋与林奇对视了一眼,疑惑的问道,“怎么,这里还有隐情?” 刘秉指了指招牌,“先皇之初,冯家可是赫赫有名。甚至说,冯家长女应该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只不过后来~。” 耿占秋吃惊的打断道,“难道这冯家就是大皇子的~?” 刘秉点了点头,“不错,就是我大哥的母族。好在父皇没有斩尽杀绝,只是把她一族贬为庶民。当年大皇子一案已经成为铁案,永不得翻身。现在都尘封了,难怪你们二人不知情。林奇,要是当初的大皇子在,你们二人一文一武倒是军中绝配。只可惜,当年大哥一念之差,连孔老大人都没保得住他,至今还流放在北安疆不得回归。” 林奇颇为惊讶的看了看这家略显陈旧的店铺,关于大皇子之事当初他也问过孔赞,只是孔赞不愿意多提,只告诉林奇大皇子是个难得的大将之才。后来因为涉嫌弑君篡位差点腰斩,在皇宗的力保之下才捡了条命。 刘秉看了看林奇,接着说道,“林奇,我今天带你来此,就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身为臣子有时候该忍就得隐忍,莫说是你,连我皇族至亲都得低头。所以说,有些事情不必往心里去。不然的话,恐怕连皇宗都会怀疑,你林奇也冒出了当年大皇子那样的想法。” 耿占秋也赞同的点了点头,“贤王殿下这可是肺腑之言,林大人,议和使团还离不开您,就算您不为了自己的前程仕途,也该站在我大安百姓的利益上着想。您现在把这一摊子往那些世家子弟身上一扔不管不问,再这么下去,恐怕逼着陛下要换人了。” 林奇瞟了瞟二人,“我说,咱们是来喝酒散心的,还是来受你俩教育的?要是相当圣贤你俩该上哪去上哪去,我林奇可没工夫听这些。陛下不是想换人吗,那好啊,明天我主动请辞。” “你~。”耿占秋心说你怎么变得这么倔强,这可不是睿智之人该表现的一面。 刘秉却不屑的说道,“请辞就请辞吧,本王巴不得他无官一身轻,那样的话倒是有人陪本王喝酒了。” 这几天刘秉也看出林奇失望之极,甚至酒后多次冒出大逆不道之言。刘秉心说你林奇只要没有反叛之举,捅出多大的篓子本王的金锏都能保你。但林奇真要做出不智之事,他可没有当年皇宗力保大皇子的能力,所以刘秉想借此地来警告林奇一下。 耿占秋心中有些难过,这几天杨继洲不断的进宫,帝君刘轲也向耿占秋暗示出更换议和大臣之意。但是耿占秋依然力挺林奇,他知道面对孟托那样精明老辣之人,杨继洲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就在这时,店门外一道粗旷的声音响起。 “这里还真是热闹,没想到如此小店,竟然能聚集震颤我大安半壁江山的三位俊杰。菜还没上,看来本侯来的不算晚。”声音未落,庆温侯硕大的身躯走了进来。 角落里的店小二紧张的连呼吸都有些停顿,门帘之后的冯掌柜更是心中震撼。在京都之内,庆温侯可是神龙不见首尾,他几乎很少在百姓面前现身。但是冯掌柜却很清楚,庆温侯手眼通天,更是实际掌控皇宗的尊长。 冯掌柜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可以说除了当今陛下,大安帝国最有权势的四个人都在这里。一旦这几个爷要是有了闪失,恐怕半条街都得为之陪葬。 第三百二十四节 大义之言 林奇等人谁也没想到庆温侯会出现在此,这老狐狸可是轻易不出碧霄阁。 贤王刘秉虽然位极人臣比肩君王,但庆温侯毕竟是皇宗尊长,贤王刘秉只能起身见礼。 “小叔祖,您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不会是专程来找我们的吧。” 耿占秋也跟着见礼,林奇却不冷不热的微微点了点头,庆温侯也没在意,哈哈笑道。 “刘秉啊,你小子还真说对了,本侯是想去归尘院坐一坐,没想到你们居然跑到这里来了。” 庆温侯说完,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四位大安位高权重之人,在小店简陋的方桌前每人独当一面。店小二也不敢上前招呼,仿佛一股无形的威压令他不敢乱动。 冯掌柜亲自端着托盘走了出来,上了几碟小菜与一盆烧肉。香喷喷的烧肉令人食欲大开,庆温侯笑眯眯的看着冯掌柜。 “冯青山,好久不见了,生意还好吗。” 冯掌柜低头躬身,“承蒙侯爷照顾,还过得去。” 庆温侯微微点了点头,冯掌柜赶紧退了下去,招呼着店小二把贤王存放的好酒拿来。 酒杯斟满,耿占秋却谨慎的看了一眼。这一桌人可不得了,万一有人在酒中下毒,恐怕整个京城都要炸开锅。 刘秉看出了耿占秋的担心,嘲讽的说道,“耿大人,您要是害怕可以不喝。” 林奇端起了酒杯,“老耿,有好酒好肉就要喝个痛快,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更别说还有两位皇家大佬陪着,就算是死也值了。”林奇说着,仰头喝了一杯。 耿占秋尴尬的站起身,“贤王殿下说笑了,那下官就敬酒一杯。” 耿占秋也一饮而尽,庆温侯与刘秉对视了一眼,二人这才端起了酒杯。 四位大安权臣在小店里喝酒吃肉,小店之外却忙碌了起来。京都虽说占地面积广阔,但这四位的一举一动非常受人关注。不到半柱香的时辰,各府的眼线开始向这里集结。望楼也打出了灯语,监天院的暗探也迅速围了过来。很快,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这家小店,但谁也不清楚这四位大安权臣说了些什么。酒菜上齐之后,连冯掌柜与店小二都退到了内宅。 小店之内,庆温侯知道林奇对他心有芥蒂,他可以不在意刘秉,但是多了一个耿占秋,有些话庆温侯也不便明说。 庆温侯主动端起酒杯,“林奇啊,自从你回归之后,本侯还没与你好好的喝一杯呢。这杯酒,就算本侯敬林军师与前方将士。” 林奇端起杯不冷不热的说道,“侯爷,我替兄弟们多谢了。” 耿占秋与刘秉都明白庆温侯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来了肯定有他的意图。二人也不多言,只是默默的看着林奇与庆温侯。 一杯敬酒下肚,庆温侯接着说道,“林奇,你对北辛局势可以说了如指掌,那你觉得方宏所部到底是何人所为?” 林奇抬头看着庆温侯,反问道,“侯爷,那你觉得是谁?” 庆温侯呵呵一笑,耿占秋还以为庆温侯会左右而言他,没想到庆温侯直接了当的说道,“除了唐川,试问北辛谁还能有此手笔。” 林奇不禁一愣,耿占秋与刘秉也吃惊的看着庆温侯。林奇淡淡的一笑,“怎么,连侯爷也这么认为?” “不是认为,而是认定,只可惜有些人却不这么想。” 庆温侯说着瞟了耿占秋一眼,谁都听的出他指的是帝君刘轲。在这种局面之下,耿占秋只能装聋作哑,贤王刘秉却笑眯眯的接过来话茬。 “小叔祖,难不成您要上书陛下,替林奇不平?” 庆温侯呵呵笑了两声,“刘秉啊,小叔祖从不问政事,这可不是替林奇不平,只不过是说句心里话而已。” 说到这,庆温侯的笑容收敛起来,看着林奇认真的说道,“林奇,北辛的局势非常复杂,这一点想必陛下也很清楚,所以说,和平对每一方都是利大于弊。但毕竟我大安付出了太大的代价,若就这么轻易收兵,那可就对不起在战场上厮杀的将士了。” 林奇不明白庆温侯到底想干什么,但这几句话说的倒是在理,“侯爷,就现在的局面而言,是不是轻易收兵那可不关我的事,关键还得看陛下的意思。” “怎么不关你的事,别忘了你是我大安的议和大臣。” 林奇噗嗤一笑,“议和大臣?或许明天就不是了。” 庆温侯神色肃穆的看了看刘秉和耿占秋,“你们二人一位是持锏亲王比肩帝君,一位是位高权重陛下的近臣。那你们说说,我大安朝臣之中除了林奇,还有谁能担当此任?” 刘秉一听,急忙摆了摆手,“小叔祖,这事你别问我,我只是来喝闲酒的。” “胡闹!”庆温侯微怒的看着刘秉,“身为皇室重臣,当初在宗祠之内你可是举着金锏起过誓言。事关江山利益,你小子别想躲清闲。” 刘秉一愣,连林奇也不禁有些诧异,刘秉挠了挠头,“小叔祖,这事你得去质问刘轲,跟本王说有什么用。” 庆温侯哼了一声,目光看向了耿占秋。耿占秋赶紧说道,“侯爷,我朝臣之中除了林大人,恐怕其他人都压制不住孟托。并非在下谦逊,即便下官来任议和大臣,也绝不是那孟托的对手。毕竟我等臣工对北辛局势没有身临其境,在军事要略上也无法压制对手。要想取得议和的成果,唯有在兵法策略上能克制住唐川才行。这一点,除了林大人恐怕没人能做得到。” 林奇歪着头看着耿占秋,“老耿,你又不欠我银两,没必要这么往死里夸奖。” “林大人,下官可不是拍马屁,这议和大臣谁都想当,只是面对言辞犀利的孟托,光靠嘴硬可不管用。抓不到他的软肋,人家绝不会让步。” 庆温侯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林奇,“林奇,耿大人说的没错,目前来看也唯有你能找出唐川的软肋。所以说,这议和之事你还得担当下去。” 林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直勾勾的看着庆温侯,“侯爷,这里就咱们四个,你就直说吧,是准备给我林奇挖个深坑,还是打算让我直接激怒刘轲,让他斩杀了我?” 贤王刘秉也是眼神一眯,他也觉得庆温侯不会安什么好心。自从得知绑架九儿真想之后,刘秉就对庆温侯彻底改变了看法。他觉得小叔祖不但阴沉,手段更是无所不用,今晚忽然力捧林奇,这里面肯定别有用意。 庆温侯轻叹了一声,目光看了看三人,郑重的说道,“此战之初,本侯原本是想力阻,但是林奇的手段瞒过了本侯,导致无法阻止兵发北辛。但既然开战,本侯就得站在我大安整体利益之上,全力支持大赢这场旷世之战。当然,本侯也是出于防备,暗中做了点小手脚,这些事你们都知道,就不再提了。” 说到这,庆温侯歉意的看了林奇一眼,“就此事,本侯也该向林奇赔个不是,不过就事论事,你林奇确实是我大安不可多得的人才。本侯在你们心中不管是光明也好阴险也罢,毕竟我是大安皇宗的尊长,本侯的一切手段与目的不是为了自身,而是为了整个皇族。也可以说,是为了整个大安百姓。议和之事很多人都想着自身的利益,岂不知退让一小步,如同搭上了万人性命。一旦让那唐川缓过劲来,恐怕此战所有的努力都将化为灰烬。唐川没有了北辛君王的掣肘,定会卷土重来。” 耿占秋眼神一亮,赞叹道,“侯爷说的不错,小小的退让,那可不是几万两银子的事,很可能牵扯到整体大局。” 庆温侯嗯了一声,“是啊,所以本侯放下这张老脸,恳请林大人不要中了唐川的圈套,万不可退出议和使团。” 林奇心中泛起了浪花,庆温侯这番看似真诚之语,他总觉得这家伙是不是又在害他。林奇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吃了庆温侯的亏,林奇不得不谨慎起来。 “侯爷,您说了这么多,难道你还能替陛下做主?我林奇虽说是议和大臣,但有些事还得听陛下的安排。这件事~咱们就不要提了,今日难得一聚,还是说说开心的事情吧。” “林奇,此战因你而起,也应该因你而终。该说的本侯都说了,希望你能以天下苍生为重,更不要让跟随过你的将士们失望。” 庆温侯说着站起身,微微拱了拱手,“刘秉,耿大人,本侯就先走一步了,你们慢慢喝着。” 庆温侯说走就走,不过临走前他却向冯掌柜招呼了一声,“冯青山,这么久不见,难道你不该送一送本侯?” 冯掌柜听到招呼,从内宅走了过来,亲自把庆温侯送到了店门之外。 庆温侯停下了脚步,轻声说道,“冯青山,他还好吧?” 冯掌柜不禁一愣,谨慎的说道,“侯爷,我也很久没有与大皇子~哦不,他已经是平民,我也很久没与外甥联系过了。” 庆温侯淡淡的笑了笑,“告诉大皇子,或许他很快就能回京了,这军权还是该由我刘氏族人掌控。莫着急,本侯会找个合适机会与刘轲谈谈此事。” 冯掌柜身躯颤了颤,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庆温侯深深的鞠了一躬。 庆温侯一走,刘秉顿时叽叽喳喳说了起来,他也不知道小叔祖有没有用意,但至少今晚的谈论,庆温侯句句都是站在大安利益上说话。 大安礼部官方驿馆,孟托收到四人聚会的消息之后,也不禁有些惊讶。此时郭敬之还未离开,孟托不禁有些担心的说道。 “敬之,当年主上曾经说过,大安之内有两个人必须要重视起来。第一个就是孔赞,另外一个就是这位看似逍遥快活的庆温侯。 如今孔赞已死,却冒出一个更为可怕的林奇。但这位大安的侯爷,却始终令我琢磨不透。今晚他们四人密谋,本相觉得肯定与议和有关。” “相国大人,大安帝国的四位权臣去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店里相聚,难道您不觉得奇怪吗?”郭敬之却提出了一个怪异的话题。 孟托微微一怔,“你是说~?” 郭敬之阴险的笑了笑,“交给我了,他们今晚密谋了什么,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郭敬之与孟托告辞,悄悄的混入后厨之中,与一帮菜农推着车离开了驿馆。 深夜,林奇等人各自回府,那家不起眼的小店也挂上了门板打烊。胡同内渐渐安静了下来,三更梆子一响,数道人影闪动,很快攀上了小店的房顶。 次日,冯家字号一直没有开门,直到中午,一位老食客忍不住从门缝里向里面看去,却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开张了十几年的冯家字号,冯掌柜与店小二等人消失不见,而店内却留下了五具残缺不全的尸首。 第三百二十五节 帝王冷血 归尘院内,林奇吃惊的看着郑成。昨晚一回到归尘院,林奇就命郑成好好的调查一下冯家字号。没想到昨晚他们才从那边吃完喝完,今天就出事了。但事情出的也有些离奇,死的几位无一是冯家字号之人,而店内冯掌柜等人却是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林奇摸着下巴,“老郑,这大皇子一事为何民间很少有人提及?” 郑成笑了笑,“皇家私事一般的百姓可不敢乱说,况且历代帝君皇子众多,一旦失势甚至还不如京都一个大户混的好,百姓们都习以为常了。远的不说,刘创帝一共十三子,死走伤病如今也就剩下这几个。当初刘律差点登基,但是现在谁还在意他。所以说,大皇子被贬流放之后百姓们很快就把他忘了。” “我听说,这位大皇子曾经也是战功赫赫?难道,他与唐川对垒过?” 林奇疑惑的看着郑成,毕竟他来京都没几年,郑成可是国公府的老底子,应该知道不少。 郑成解惑道,“府主,虽然坊间传闻不少,但大皇子可没跟唐川交过手。他是平定北疆征伐西蛮的大功臣,当年唐川兵临城下之时,大皇子已经被流放了。 以前听国公大人私下里说过,当初先帝登基之前,身为长夫人的冯氏就暗中运作,想让大皇子直接继承太皇的大位。后来刘创帝登基之后,冯氏一门差点被满门灭族。这段尘封的公案是金面龙首亲自处理的,内中详情朝中老臣也知之甚少。况且都知道这是先帝的禁忌,所以很少有人提及,更是没人敢调查当年的龙卫。” 林奇点了点头,“我也只是好奇而已,庆温侯能暗中照顾之人,绝不会是念在皇亲的份上。皇家向来冷漠无情,落魄的皇族甚至是破鼓万人捶。庆温侯一直没有放弃这位大皇子,必有他的用意。算了,现在老子也懒得去管这些闲事,等办完议和之事,我也该沉寂一段时间了。” 郑成一愣,“怎么,府主不想退出了?” 林奇嘴角露出一丝诡异之色,“老郑,你说昨晚我们四个相谈甚欢,此事要是传到刘轲耳朵里,他会这么想?” 郑成笑了笑,“有耿大人在,你们所说的每个字陛下都会知道。”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昨晚庆温侯力劝我林奇不要退出议和使团,看似大义之举,但刘轲未必会这么想。” 林奇说着微微一顿,接着说道,“刘轲想成为大安真正能说一不二的帝君,那他就要经历三道坎。第一,铲除异己集中皇权,这一点他算是占了便宜,也算是做到了。第二,就是平定疆域,震慑他国,如今也算是有所小成。 至于这最后一道坎,那就是帝国的皇宗。以前我也小看了这股势力,但是仔细分析之后,就会发现其实改变大安君王之位的不是这些外臣,而是皇家内部。甚至说,连信王与孔赞都对皇宗非常忌惮,他们敢逼迫刘创帝禅位刘轲,却从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皇宗的底蕴。” 郑成赞同道,“府主说的极是,以前世家与帝君分权之时,就与皇宗的关系错综复杂。” 林奇冷笑道,“不光是以前,即便是现在,朝堂之中皇宗的势力也不小。户部尚书孙守初可是庆温侯的人,连刘轲最信任的影卫大总管杨九如,都得听从庆温侯的调遣,这样的底蕴可以说是令人发寒。所以说我要是坚持不退出议和使团,那刘轲下一步的目标就不是我林奇了,而是皇族内部。” 郑成眼神一亮,“不错,听毕宁大人说陛下多次想让户部清查皇宗财库都无法进行,看到他们之间也在互相羁绊。府主这些日子的表现,都知道您不想参与了,如今府主突然转变,陛下肯定以为府主与庆温侯暗中达成了某些意向。” 林奇淡淡的笑道,“不光是庆温侯,下一步贤王刘秉也得强硬起来。有了这两人与刘轲周旋,他可就无暇顾及咱们归尘院了。” 林奇算是看透了刘轲的人性,他能隐忍,为了达到目的甚至放弃最信任他的人,而且刘轲猜忌心极重,可以说他从来不相信任何人。登基之前他就抛弃侍奉几年的陌芊,登基之后更是打压了扶持自己的信王。或许这就是受当年的拘禁环境所改变,如今额刘轲不敢让任何人再威胁到自己。 果不其然,皇宫之内,当刘轲阴沉着脸色问明相聚之事,不禁对耿占秋也升起了疑心。 “占秋,你所说的句句是实?” 耿占秋躬身执礼,“臣不敢欺瞒陛下。” “那你为何会跟他们在一起?”刘轲眯着眼神冰冷的盯着耿占秋。 耿占秋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陛下,臣昨日得知孟托使团在施舍粥米,怕他们对我京都有所不利,所以到驿馆去查看了一番。之后~臣就去了归尘院,想问一问林大人有没有新的对应之策。后来,贤王殿下提议出去吃饭,再后来~。” 耿占秋不敢隐瞒,谨慎的对应着。身为刘轲的近臣,耿占秋深知自己这位主子翻脸无情。 刘轲冷笑一声,“你们还真是为朕着想,只怕那林奇,已经没这份心思了。占秋,你身为六部大臣,又是朕信任的近臣,该与什么人走的近,朝臣们可都看着呢。” 耿占秋脊背上不禁冒出了冷汗,赶紧躬身说道,“陛下,臣之忠诚日月可鉴,臣去归尘院,也是为了替陛下分忧,是想看看那林奇有没有新的方案。既然陛下训斥,臣~明白该怎么做了。” 刘轲点了点头,“耿爱卿,你的忠诚朕还是信得过,只是最近那林奇的表现让朕很生气。议和大臣如此之重,他居然当成了儿戏,朕岂能放心再把重任交给他。” 耿占秋一听,暗暗的一咬牙,劝道,“陛下,臣还是觉得~朝中臣子之中,恐怕没人比林大人更合适了。或许等到国公大人的战报之后,林大人会想出新的对应之策。” 刘轲目光一寒,“什么叫或许?朕的江山可不敢押在未知的或许之上。身为臣子心不在朝政,你还让朕怎么相信。这件事你就不必过问了,下去吧,潘相国病重在家,既然你还有闲工夫饮酒,朝堂政务你就多处理一些。” 耿占秋心中暗暗叹息,无奈的一躬身,“臣~领旨。” 耿占秋躬身退了下去,他可不敢像林奇那样顶撞刘轲,耿占秋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甚至是一家老小都在刘轲手里攥着,唯有一心不二的侍奉帝君,他才能好好的活着。一旦激怒帝君,好不容易爬上来的耿占秋,恐怕会死的很惨。毕竟他没有任何靠山和背景,没有任何令刘轲顾忌的地方。 耿占秋一走,侯德贵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刘轲冷漠的瞟了一眼,侯德贵赶忙上前说道。 “陛下,查清楚了,那冯掌柜就是废皇子的舅父冯青山。据说,他在京都一直受碧霄阁的照顾,从未有人敢在那里招惹事端。” 刘轲微微往后一靠,“小叔祖是出了名的吝啬,居然能养着冯家之人,看来这皇族之内,总能掀起点波澜。”说到这,刘轲忽然问道,“如今我那位大哥,身在何处?” “回主子,还在西北之地流放,听闻~过的还算安逸。” 刘轲想了想,目光一寒,“已经被皇家废黜之人,既然小叔祖这么看重他,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那就无需再留存这一支皇家血脉了。传朕密旨~!” 恐怕庆温侯做梦也没想到,他一直保留的这枚棋子,居然在刘轲的猜忌心下,直接下密旨给铲除了。刘轲也是无心之举,只是出于对庆温侯的一种警告,但是刘轲如此冷血的做法,却彻底激怒了庆温侯。 大安京都,玉霖汤泉,郭敬之在后面的雅间之中等待着陌芊。如今这里成了两人密会之所,但是今日郭敬之的脸色可不好看。 冯家字号之中,死的那几位可是他的手下,郭敬之原本想酷刑之下问出林奇等人聊了些什么。但他却不知冯家字号的那位厨子,可是当年侍奉过冯娘娘的内官。就像老太后的总管刘顺宁一样,这些内官虽然没有参加过尚武榜,武功却能排入前三十以内。 郭敬之损兵折将,原本是想找机会前往杨府,通过杨继洲探查一些几位权臣所商议之事。但是恰巧到了与陌芊约定的日子,郭敬之只能先来与陌芊见面。 房门打开,陌芊款款的走了进来。郭敬之走过去谨慎的看了看门外,小心的关闭了房门。 “芊芊姑娘,身体恢复的如何?”郭敬之客套的问了一声。 “承蒙郭公子挂念,虽然还有些虚弱,比以前好多了。不得不说,那林奇医术确实高明,只可惜他放弃了医道一途。” 二人说着面对面坐了下来,茶桌上还摆着一盘残棋,郭敬之这是故意摆给外人看的。毕竟陌芊也算是京都名贵,万一汤泉之内有人怀疑,这盘残棋也是一个掩饰的借口。 陌芊直接问道,“听说议和之事有所变化?那林奇~要退出使团?” 郭敬之简单说了一下,忽然心中一动,问道,“芊芊姑娘,昨晚林奇与庆温侯刘秉以及耿占秋私密聚会,你可能打探出他们所说何事?” 郭敬之怕陌芊听不明白,把几个人在冯家字号喝酒之事说了一遍。陌芊一听,不禁有些吃惊的看着郭敬之。 “京都达贵可都知道,庆温侯从不在外面饮酒作乐。碧霄阁就是最大的消金窟,况且这老家伙与林奇之间可不友好。你这么一说~这件事还真的有些怪异。正好,今天十三去了归尘院,回去之后我就问问他。” “那太好了,孟相国怀疑与议和有关,希望姑娘越快越好。” 陌芊想了想,“要不,等一会我就去归尘院,申时我会找借口有东西落在汤泉,能不能问出什么咱们见面再说。” 郭敬之答应了一声,事关议和他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任何消息都值得重视。为此,郭敬之决定暂时不走,就在汤泉之内等待陌芊的消息。 两人原本此次见面并没有什么要事,只是因为不便与陌芊联络,约定一个日子方便见面。没想到郭敬之临时起意让陌芊追问,不但查清了林奇要继续主持议和之事,更是救了郭敬之一命。 第三百二十六节 君心易变 大安京都,郭敬之独自走在阴暗的街巷之中。小巷深处,一个半敞开的院门,郭敬之走了进去。不大一会儿,几道身影陆陆续续的进入小院。 郭敬之听完手下人的密报,不禁吓出一身冷汗。他庆幸自己先去见了陌芊,不然可就生死难料了。 今日十三返回归尘院,林奇非常高兴,陌芊的出现,更让林奇开心不已。看到陌芊久违的笑容,林奇认为她终于放下了心结。 人逢喜事精神爽,兄弟二人聊了很多,十三也听说林奇心情不好,想来关心一下少爷,没想到林奇根本不像传言似的有些颓废,反而是坚定了要主导这次议和。陌芊乖巧的在一旁听着,偶尔插上一句。她这看似无心的插言,却每一句都问到了重点上。 林奇没有隐瞒,他也无需隐瞒,当陌芊说到听闻陛下有意让杨继洲接管议和之事,林奇更是不屑的告知二人,监天院与贤王的督察院开始严密盯防杨继洲。林奇相信这家伙必然会与唐川有所勾结,既然他想继续主导议和,决不能让杨继洲这种败类从中搅和。而且贤王刘秉还把廖仓刘峰等人借了过去,杨继洲一旦露出了马脚,贤王刘秉必然会给他雷霆一击。 得知这一消息,陌芊心中惊恐万分,她知道郭敬之肯定要与杨继洲联系,绝对逃不过这么多人的盯防,更别说还有廖仓刘峰这样的高手。陌芊借故有随身重要之物落在了玉霖汤泉,匆匆把消息传递给郭敬之。 小院之中,郭敬之独自坐在黑暗的房内,仔细思索着接下来的一切行动。唐川已经给他传来圣谕,杨继洲必然会成为一枚弃子,但三夫人给陌芊传递书信之事,郭敬之也担心会把陌芊牵连进去。 “来人~!”郭敬之轻喊了一声。 一名男子来到了门前,恭敬的问道,“军师大人,有何吩咐?” “告诉老张头,明日给驿馆送菜之时,告知相国大人,林奇在庆温侯等人的蛊惑之下,依然要坚持主导议和。杨继洲虽然还没有暴露,但他已被严密盯防,本军师不便与之相见。恐怕,我们得启用第二方案了。” 郭敬之吩咐完,男子悄悄的退了下去。郭敬之站起身,这才拿出火镰子点燃了油灯。他知道大安京都简直就是龙潭虎穴,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这里可比玉川城复杂,且不说正统的帝君力量,光是林奇庆温侯以及贤王刘秉这三人的暗中势力,就足以改变议和的程序。郭敬之不知道相国孟托,能不能在议和之中把大辛国的损失降到最低限度。 此时,碧霄阁内,庆温侯以少有的严肃看着何芳华。冯家字号之事让他非常震怒,他没想到就因为几个人在那里吃了顿饭,就给冯青山引来杀身之祸。 “阿芳,刑部那边查清楚了吗,那几个死者到底是谁?” 何芳华微微躬身,“侯爷,这几个死者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之物。刑部属衙那边~定为冯掌柜是杀人凶手,并且要发布通缉,我让人给按下了。” 庆温侯喘了口粗气,“冯青山可有消息?” “没有,而且我派人拿着画像去四城门秘密查过,没人发现与他相像之人出入。或许是~暂时隐藏起来了。” “阿芳,必须尽快找到冯青山,此人还有大用。另外,杨继洲那边有什么动静?” “侯爷,最近杨府又热闹起来,不少朝臣都去拜访,看样子,杨大人又要得到陛下的重用了。” 庆温侯眼神精光一闪,“身为兵部尚书勾结敌国,此人应该灭满门。硕鼠会忍不住偷食,一定要盯紧,务必抓个活口。” 何芳华答应一声,看了看庆温侯,犹豫着说道,“侯爷,相国那边差人送来消息,他说~。” 看到何芳华犹豫的样子,庆温侯不禁一怔,“怎么,情况有变?” 何芳华默默的点了点头,“老相国去了一趟皇宫,但陛下的意思~恐怕是要拿下林奇了。” 庆温侯皱起了眉头,“这刘轲~真是昏了头,强行拿下林奇的议和大臣之位,这后果~不知他想过没有。你先下去吧,命人备车,本侯要去皇宗。” 庆温侯担心刘轲会突然下达旨意改变议和大臣人员,他要请诚王一起出面,务必把此事压下来。撤掉林奇容易,但议和谈判必然会让大安遭受巨大的损失。更让庆温侯担心的是,林奇会因此而心生恶念,成为大安真正的敌人。如今好不容易把林奇安抚下来,庆温侯知道林奇的能力巨大,一旦不用除非把他斩杀,否则林奇年纪轻轻绝不会就此沉沦。一旦让他脱困,恐怕将来的林奇比唐川的危害还大。 皇宫御书房之内,杨继洲终于呈送上前方快马递交的详细战报。虽然早已得知此事,但刘轲看罢之后依然是震怒不已。两万余人的战损,这不光是损失了军中精锐,更是一笔沉重的财政负担。而且后勤补给连连遭受袭击,这在刘轲眼里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刘轲扔下战报无力的靠在宝座之上,“杨爱卿,身为兵部尚书,你觉得我大军~是否还有驻扎在余家渡的必要?” 杨继洲微微一抱拳,严肃的说道,“回陛下,有必要。” 刘轲一怔,苦笑了一声,“朕还以为你会劝说退兵呢。当初林奇说以战养战,现如今,可都是朝堂出银两。要知道二三十万大军在那里多驻扎一日,其费用足以养活一城百姓。如此下去,国库可负担不起啊。” “陛下,臣以为,在议和结束之前万万不可退兵,否则对议和非常不利。所以臣建议,还是速速结束议和为好,等边界安定之后,大军即可各自回归本部大营,粮草即可由各地州郡负责。” 刘轲冷哼一声,“朕当然想早点结束,但是现在,唐川会答应朕的条件吗?这来回的扯皮,恐怕又得耽搁两三个月。” 杨继洲胸膛一挺,“陛下,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李帅身在余家渡,不但要应付北辛残余势力,还要防备唐川大军反击,目前整个局势对我大安非常不利。若是站在整体利益上,臣觉得有两条路可走。” “哦?”刘轲眼神一亮,“说说看。” 杨继洲郑重的说道,“其一,就是命李智元帅,以雷霆之击震撼北辛各部。但是此举,恐怕会引发唐川一方的反击,毕竟名义上那也是他的臣子。其二,就是降低条件促成和谈,让我大军风光回归。” 刘轲沉重的叹息了一声,“打肯定是不能继续再打,但是和谈,那你说说该把条件降低到什么程度?” 杨继洲也跟着叹息道,“陛下,臣知道有些话一说出来,可能会背负骂名,甚至说会遭到陷害。但如今的局势若不尽早促成和谈,如同我大安每日都把白花花的银子扔到了水中。就算最后能让北辛赔偿一部分,恐怕几个月下来的损失,也得不偿失啊。臣觉得,陛下莫不如展现出大度的一面,也让北辛各部族看到我上国之善举,双方各自回到原点。如此一来,也能展现出我大安诚意交好,两国化敌为友永世交好。” 刘轲皱起了眉头,这话要是放在损失之前,刘轲能气的把他骂出去。可是如今局势发生了变化,刘轲知道耽搁的越久对大安一方越是不利。甚至说,唐川刚接手北辛这个烂摊子,连北辛各部族都没摆平,哪来的银两赔付战争损失。真要是拖延下去,恐怕会陷入僵局。 刘轲觉得杨继洲说的在理,莫不如早点结束和谈,让大军堂而皇之的回到大安。但是刘轲也明白这样做,肯定会遭到众臣的反对,更别说议和大臣是林奇,他绝不甘心背负这样的骂名。 刘轲左思右想之后,猛然抬头看着杨继洲,“杨爱卿,为了我大安长久利益,你可愿意替朕分忧?” 杨继洲心中一喜,表面上却是一副肃穆的表情,杨继洲单膝下跪,以将军之礼抱拳说道,“莫说是替陛下分忧,身为臣子,陛下就算让臣跳下万丈深渊,臣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好!”刘轲站起身,“杨爱卿不愧是我朝元老,那朕就~让你接手议和谈判。不管你背负了多大的骂名,朕都会加倍补偿给你。” 杨继洲更是激动的看着刘轲,声音甚至都有些哽咽的说道,“臣~谢陛下信任。臣知道此事过后,有些朝臣会不理解陛下的苦衷,臣愿意议和之后背负一切罪名,并恳请陛下降罪,以便安抚众臣。” 刘轲没想到杨继洲竟然如此的为他着想,走过去伸手扶起了杨继洲,“杨爱卿忠心耿耿,朕也绝不会让你失望。明日早朝,朕就宣旨更换议和大臣,还望爱卿尽早结束和谈。” “臣,定不负陛下厚望,若有可能,臣也尽量压制孟托,为我大安征得最大的利益。” “有杨爱卿这样的臣工,朕心甚慰。” 刘轲心说以前怎么没看出杨继洲竟然如此顺从他的心意,看来自己还是轻视了这些老臣,把重点都放在了林奇耿占秋那样的年轻臣子身上。如此看来,这些老臣确实有他们独到之处,更没有林奇身上那种乖张的性格,刘轲觉得是该重新审视一下身边的臣子了。 杨继洲心中暗喜,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尽快传递给郭敬之,也好从唐川身上获取更大的利益。就在杨继洲要借故回去拟写方案之际,内官大总管侯德贵从御书房外高声禀报道。 “启禀主子,诚王千岁、贤王千岁以及庆温侯爷求见! 第三百二十七节 分裂 御书房之中,刘轲一听这三位同时到来,心中顿时升起了警觉。不用问,刘轲已经猜测出对方的来意,恐怕还是为了议和而来。 “宣他们进来吧。” 刘轲看了杨继洲一眼,示意他在一旁候着,刘轲迈步走回御案之后。 诚王刘展三人很快走了进来,刘轲也强装笑脸站起身。这三人的身份可不得了,诚王刘展与贤王刘秉都是比肩帝君的宗室尊长与持锏亲王,庆温侯更是掌控整个皇族吃喝拉撒的内库财神,刘轲在他们面前也不敢托大。 “诚王叔,小叔祖,你们怎么有空到宫里来了?来人,赐座。” 杨继洲也跟着见礼,但是诚王刘展却本着脸说道,“杨大人,今日我们皇族要商量点事,你还是回避一下吧。有什么重要之事,等我们走了你在禀报。” 杨继洲微微一躬身,“既然几位千岁要商议皇家之事,那下官下告退。陛下,微臣告退!” 刘轲点了点头,既然诚王都说了是皇族之事,他也不便再把杨继洲留在这里。 三人在御座对面坐了下来,刘秉下颚微扬怀抱金锏,诚王面容肃穆不怒自威,庆温侯更是耷拉着老脸跟要债似的,这架势不像是谈事到像是审讯,刘轲也被他们的气势所压迫,不自然的挺直了身躯。 诚王刘展率先开口说道,“陛下,有些事情我皇宗本不该过问,但事关江山社稷,身为皇室成员都应该尽一份责任。如今我几十万大军身子北辛余家渡,唐川的议和使团也到来多日,但不知陛下对议和之事,最终会是个什么结局?” 刘轲一听,心中冷笑,“诚王叔,你们这是来质问朕吗?” “不是质问,身为皇室尊长,只是担心而已。况且江山社稷之大事,皇宗也有权过问。”刘展正色的说道。 刘轲心说既然这样,那也别怪朕不客气了,面带威严的看着诚王刘展,”诚王叔,你们来的正好,李智元帅的详细战报刚刚到来,你们看罢之后咱们再说。” 刘轲伸手拿起了御案上的战报递给了诚王刘展,目光却不善的扫了一眼庆温侯与贤王刘秉。 三人传阅了一遍,诚王刘展眉头紧皱,“突袭之下两万精锐战损,要说这不是唐川所为,本王也不会相信。陛下,如此血债,我大安当如何对应?” 刘轲冷笑道,“若是皇宗全力支持,朕就算把家底子拼光也要血债血还。” 刘轲把问题抛给了皇宗,你们不是想参与此事吗,那好,就把皇宗内库财权交给朕。 庆温侯身躯微微一晃,“陛下,咱们都是皇家血脉,皇族之间本就是一家人,不分你我。若是大安江山真的到了需要皇宗的银两,臣绝不会阻挡。但是现在,整个局势已经不容再打下去。虽说损失了两万余人,但毕竟已经开创了历史先河,陛下也必将成为我大安史册上辉煌之君。所以说,目前唯有议和一途。” 庆温侯老奸巨猾,先给点甜头拍个马匹,刘轲一听,脸色果然缓和了下来。 “小叔祖说的极是,我大安虽说占据了优势,但继续打下去的话,恐怕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况且战线拉的太长,后勤补给很难说万无一失。所以,朕愿意暂时接受孟托的说辞,不把此次战损归罪于唐川的头上。” 诚王微微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议和的底线是什么?那唐川该如何补偿我大安出兵的损失?” 一听这话,刘轲心中却为难起来,“诚王叔,朕想问您一下,您觉得我大安帝国,应该与唐川刚建立的大辛国是睦邻友好,还是该针锋相对?” “当然是以和为贵。” 诚王话音刚落,刘秉却接着说道,“那还得看唐川是否真心诚意的交好,但是根据此次的偷袭,本王觉得这个邻居,不交也罢。” 庆温侯笑了笑,“刘秉啊,这一点你还真说对了,那唐川亡我之心不死,所谓的议和只不过是想争取喘息的时间。所以说,即便是议和,也要把唐川的生存空间压制到最低限度。” 刘轲眼神一眯,“小叔祖,那您说该怎么谈?” 庆温侯淡淡的说道,“不是有林奇吗,此人之才堪比孔赞,相信他能对付那个孟托。” 刘轲这下子算是听明白了,这三位来到皇宫,分明是给林奇站台来了。看样子他们也是收到了风声,怕刘轲果断的换掉议和大臣。 刘轲微微向后一靠,以威严的语气说道,“林爱卿确实是难得之才,但他这些天的表现有目共睹,非常令人失望。如此大事朕可不敢再耽搁下去,所以朕已经决定,由兵部尚书杨继洲接任议和大臣。杨爱卿也是两朝元老,又熟知两军情况,由他来接掌议和大臣,朕相信会给我大安带来长治久安的和平。” 三人一听,刘秉率先沉不住气了,“陛下,臣不能同意。杨继洲此人他~他根本压不住孟托。议和大臣非同小可,一旦立场动摇,那将导致我大安帝国损失严重。” 庆温侯也跟着说道,“不但是损失严重,唐川没有了压力,整合了北辛各部之后,谁能保证他不会卷土重来。” 刘轲目光一厉,“怎么,你们这是要做朕的主吗!我大安帝国,到底谁才是帝君?” 刘轲表现出了少有的强硬,自从他登基以来,这还是第一次面对皇宗以如此严厉的语气说话。如今刘轲军政大权在握,他知道早晚会与皇宗发生冲突,且不说那底蕴丰厚的皇家财库,光是皇宗羁绊帝君的那些条条框框,刘轲早就想给它废掉。既然如此,借此机会他倒要看看皇宗敢不敢跟他撕破脸面。 诚王一看,赶紧缓和道,“陛下,不是我等要做你的主,而是祖规不敢让我等装聋作哑。不得不说陛下登基以来,励精图治勤勉朝政,如今大安帝国生机勃发百姓安居乐业,但北辛唐川是我大安心头大患,对于他的品性,想必陛下身在北辛之时就有所了解。所以此事皇宗也不得不慎重考虑,并非要插手帝君之权。” “诚王叔,也非朕对皇宗有所不敬,只是朕身为大安帝君,若是连决定臣子的权利都没有,那我大安帝国还设立君位有何用?再者说,杨继洲几十年的朝堂经历,就算你们对他不放心,也该给他一个展现的机会。” 刘秉依然强硬的说道,“议和大臣不但代表着陛下,更是代表着整个大安帝国。万一出现差池,后悔可就晚了。” 刘轲目光一瞪,“真要是出了差池,朕当然要严厉的制裁他。” “制裁?”刘秉冷笑一声,“身为议和大臣权限之大,双方的议和大臣都有落笔成实之权。难道到时候,陛下能出尔反尔吗?那岂不是会让世人耻笑!” “刘秉!”刘轲震怒的站了起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是窥视朕的帝君之位吗?好!朕就退让一步,今日你敢坐,朕就把帝君之位再让给你!” 刘轲的这番震怒之言,不但是刘秉,连诚王与庆温侯也有些傻眼。谁都没想到刘轲会这么强硬,为了一个杨继洲,甚至不惜以帝君之位相逼。 刘秉心中再气,他也不敢去坐那张宝座。刘秉知道自己只要屁股一沾,恐怕脑袋都要落地。面对刘轲的强硬,贤王刘秉只能隐忍下来,把希望交给了诚王与庆温侯。但是两个老狐狸看到这种场面,顿时明白了已经无法再继续谈下去。不然,恐怕会发生大安有史以来第一次皇宗与君王之变。 这可不是庆温侯与诚王愿意看到的结果,毕竟这不是皇子之间的夺嫡之争,就算死几个皇子也不会改变刘氏江山。但是皇宗与帝君之间,他们谁都输不起,那将真正导致大安帝国四分五裂无法收拾。 三位皇室大佬带着怒火离开了皇宫,但是刘轲却兴奋的在御书房大笑起来。隐忍了这么久,他总算是把头上的阴云拨散。有了这一次的强硬,刘轲相信大安帝国境内,已经没人敢再触怒他的帝君之威。可以说这是历代帝君的梦想,如今他刘轲做到了。 皇宫之外,庆温侯三人没有马上离开,诚王刘展叹息着摇着头,自从应城回京之后他已经失去了斗志,如今刘轲的强硬对他来说,无非就是皇宗以后少参与陛下的政务而已。但是庆温侯可不这么想,他觉得刘轲已经踩踏了宗族规矩的底线,这样下去极其危险。如果失去了皇宗的制衡,没有了制约的君王很容易让帝国走向危险的边缘。 刘秉更是震怒不已,他觉得刘轲变了,变得已经听不进去反对之言。但是刘秉也很无奈,帝君毕竟是一国之君,纵然他有金锏,也不过是名义上的震慑而已。 三人带着极度失望各自分开,刘秉没有回府,直接去了归尘院。庆温侯也让他赶紧去告知林奇,也好让林奇心中有个准备。如今的庆温侯再次改变了心中的想法,他觉得还是应该给刘轲竖立起一个威胁,只要刘轲还心存忌惮就离不开皇宗的支持。而要让刘轲忌惮林奇,只能让林奇重掌军权。但是这个尺度,庆温侯还在深思之中。 归尘院内,林奇正着手新的议和方案。得知刘秉又来到他这里,林奇心说这家伙真是闲得无聊,难道不知道自己这两天忙正事吗。 “喝酒~,老子要喝酒,赶紧给本王摆上酒肉!” 刘秉拎着金锏,跟个疯子似的大喊着就闯了进来。林奇皱了皱眉头,看着一脸无奈的大总管卢继文,林奇给他递了个眼神,那意思去安排吧,不差这一顿。 “我说你小子发什么疯,我可没工夫陪你喝酒。” 刘秉重重的把金锏往林奇桌子上一扔,“你怎么没工夫?以后你小子天天有工夫陪本王喝酒。知道吗,明天你就不再是议和大臣了,我跟小叔祖和诚王刚从宫里回来,都快把老子气死了。我们仨今天跟刘轲~差点~就那什么。酒呢,赶紧给我拿酒来!” 刘秉震怒的对外高声喊着,仿佛今天不喝醉他都发泄不出来。 林奇也惊讶的看着刘秉,“你刚才说什么?陛下要更换议和大臣?”林奇心说难道他刘轲真的连招呼都不打,就要把他换掉? 刘秉咬了咬牙,“杨继洲!从明天开始议和大臣就是他了,你小子啥也不是了。妈的,今天在御书房差一点我们就要打起来。都怪你,当初弄了个破锏让老子上当,早知道我刘秉就当帝君了!” 林奇眉头拧成了疙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详细点,越详细越好。” 不用林奇追问,刘秉也有些忍不住,当即把在皇宫发生的一切告知了林奇。他本以为林奇听完之后,会跟自己一样震怒,却发现林奇不但眉头展开,脸上居然露出了邪魅的一笑。 “操~你小子还笑?不会是气傻了吧。” 林奇仰天长长的出了口气,“刘秉啊,大安的利益对我而言已经无所谓了,倒是你们三人这么一闹,我林奇终于可以解脱了。” 林奇没想到刘轲这么快就与皇宗产生了裂痕,这也太心急了一点。要知道大安各州郡并不稳定,好多势力依然掌控在皇宗手里。且不说近三十万大军还在外面,最不该忽视的还有信王刘恒。一旦庆温侯与信王内外联手,林奇相信刘轲根本不是这两个老狐狸的对手。 就在林奇这边刚摆好酒肉,归尘院外一阵车马嘶鸣。皇宫大总管侯德贵高举着圣旨,带着几名内官匆匆走了进来。 “陛下有旨,宣林大人即刻入宫~钦此!” 第三百二十八节 不请自来 大安皇宫,林奇与帝君刘轲在寝宫之中相对而坐,二人都是春风拂面,毫无剑拔弩张之感。连门边侍奉的内官大总管侯德贵,也觉得不可思议。 刘轲轻轻端起了茶盏抿了一口,温和的说道,“林奇,你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相谈了,这不禁让朕想起了当年,也是在这座寝宫之中,那时候你可是肆无忌惮什么都敢说。” 林奇淡淡的笑了笑,“那时候陛下还是个废太子,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臣可不敢逾越。” 刘轲放下了茶盏,“这议和之事,朕也是担心你与孟托之间有矛盾,会在议和之中产生不利的因素,所以才让杨继洲替换了你。关于这件事,还希望你能体谅朕的苦衷。” 林奇点了点头,“臣明白,方宏所部吃了败仗,再打下去恐怕也是胜负难料。陛下既然不想打,我若在议和之中强硬下去确实也有些不合时宜。其实原本我就想主动请辞,只因为庆温侯爷力劝,才勉为其难继续坚持。如今陛下关爱臣子,我也可以好好的放松一段时日了。” 一提及庆温侯,刘轲眼角微微颤了颤,“林奇,别忘了你是朕的臣子,皇宗那边还无权逾越朝臣之事。关于议和之事,朕还是希望你能协助一下杨继洲,毕竟你对北辛非常熟悉,这一点他不如你。另外,如今京都都在关注议和这件大事之上,至于你下一步的任职,朕想等大军回归之后再论功行赏,不知你~意下如何?” 林奇双手执礼,“陛下,臣最近正在书写一部医著,还望陛下暂时不要给微臣安排事务,以便让微臣把学过的这些医道传承下去。” 刘轲眼神一亮,“好啊,林爱卿医术通达,若是能不吝相传,这可是利在千秋的大功劳。朕~准了。” 刘轲本以为林奇也会像庆温侯那样,需要一番唇枪舌战才能降服他。没想到林奇竟然如此通情达理,不但没在意议和大臣这个重任,更是没把另任何职放在心上。如此一来,刘轲反而觉得有些对不住林奇了。 林奇走后,刘轲反而陷入了苦思。相国之位悬而未定,他原本是想把此重任交给耿占秋,但耿占秋毕竟资历浅薄,更没有林奇这样战功赫赫。而兵部尚书一职,刘轲也早已内定李占锡,可是如今杨继洲深得他的赏识,刘轲反而有些舍不得了。最让刘轲头疼的还是林奇,因为刘轲根本不知道该把他安排在何处。 “侯德贵!” “奴才在。”侯德贵听到刘轲召唤,赶紧跑了过来。 刘轲看着这位他最信任的奴才,“你说一说,朕该如何安排林奇?” 侯德贵一愣,脸上堆积起谄媚的笑容,“主子,奴才只知道伺候好主子,哪懂得这些。” 刘轲瞪了一眼,“让你说就说,啰嗦什么!” 侯德贵吓得一哆嗦,“奴才遵旨,这林大人~文韬武略医道通天,要说给予寻常之职,确实委屈林大人了。但议和之后四海升平,林大人如此才华也不适合再留在军中。奴才以为~奴才以为~。” 侯德贵小心应付着,他当然了解刘轲的想法,但是让他来安排林奇,侯德贵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狗东西,你到底在啰嗦什么!”刘轲气的骂道。 侯德贵吓得窟嗵一下跪倒在地,“奴才以为~林大人最适合的就是~太医院执宰。” “滚,赶紧滚,让朕清静清静!” 刘轲气的骂走了侯德贵,让林奇去执掌一个区区太医院,别说是林奇不答应,连刘轲都觉得不合适。想来想去刘轲也没捋出一个头绪,干脆等李智大军回归之后再说。反正现在林奇主动要求闲赋,那就让他在家里呆着好了。 这一夜,大安帝国权力的核心,几乎都没有入睡。庆温侯憋了一肚子气,当年刘创帝也不敢这样做,没想到登基没几年的刘轲,已经不把皇宗放在了眼里。庆温侯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他必须要保持住皇宗的权威。 而最高兴之人,莫过于兵部尚书杨继洲。杨府门外高高挂起六盏大红灯笼,杨继洲要把这个喜讯,第一时间告知郭敬之。但是等了半宿,门房也没见有谁前来。杨继洲可不知道,如今他的府邸之外,已经布满了盯梢的眼线。 次日一早,朝堂之上侯德贵当场宣布了圣命。朝臣们虽说早已听到风声要更换议和大臣,但听到消息之后依然觉得有些吃惊。特别是耿占秋,更是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他本以为只要林奇不主动请辞,加上庆温侯及贤王刘秉的支持,刘轲也不敢轻易的更换。没想到突然之间,刘轲就下了这道旨意。而且最关键的是,此事根本未经六部大臣的商议。 耿占秋悄悄瞟了帝君刘轲一眼,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激怒刘轲,不然他的位置很可能不保。耿占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站出来反对。耿占秋不说,其他大臣依然有人反对。 户部尚书孙守初站出班列,“陛下,微臣觉得~此事还是慎重为好。” 刘轲一宿未眠,双目有些发红,不悦的问道,“怎么,孙大人是觉得杨爱卿无法胜任?” 孙守初尴尬的看了杨继洲一眼,再次执礼说道,“陛下,臣不是质疑杨大人的能力,而是~如今议和迫在眉睫,突然更换议和大臣,恐怕于我大安不利。兵法有云,临阵换将乃军中大忌,杨大人突然接手,必然要重新审视议和方案,恐怕~!” 没等孙守初说完,刘轲冷冷的说道,“杨爱卿身为兵部大臣,一直以来都在关注着北辛。难不成,你孙大人比杨爱卿还要了解唐川?” “不不,臣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就不要再说了。朕让杨爱卿接替林奇,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林爱卿与孟托之间仇怨颇深,朕也怕林奇带着私怨处理国事。所以说,议和大臣之事,就不必再议了。” 刘轲说完,也不给众臣反驳的机会,直接看向杨继洲说道,“杨大人,议和之事关乎我大安未来的安定,你务必要谨慎从事。若有差池,朕拿你试问。” 杨继洲上前躬身,激动的说道,“臣~遵旨!” 耿占秋目光冰冷的看着得意的杨继洲,贤王刘秉已经告知杨继洲与北辛暗中勾结,但苦于没有证据无法扳倒杨继洲。耿占秋心说这种逆贼去议和,简直就是给唐川雪中送炭。 更换议和大臣之事,一日之内就让大安京都热闹起来。人们纷纷议论着,甚至不少小道消息也传播开来,说是帝君故意打压功臣,让威望甚高的林奇闲赋在家。 大安皇宗之内,十三得知消息之后当即去了归尘院,陌芊坐在小院的藤椅之上,听着丫鬟们说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陌芊眉头舒展笑意盎然,她知道这些小道传闻必然是郭敬之故意放出来的。对于这位大辛国的军师,陌芊甚是满意,如今刘轲更换林奇,足以说明君臣之间的裂痕无法弥补。 陌芊知道林奇也想沉寂一段时间躲避刘轲的打压,但已经把林奇视为杀子仇人的陌芊可不愿意看到林奇这么安然。陌芊伺候刘轲多年,她可比任何人都了解刘轲的软肋。陌芊知道刘轲不但无情,最痛恨的就是有人压在他的头上。当年在北辛受的苦难,让刘轲生性阴冷多疑,如今林奇对他最大的威胁已经不是兵权,而是在军中以及民间的威望。只要不断的放大林奇的威望,陌芊相信刘轲早晚会把林奇打入万劫不复之地。陌芊想报杀子之仇,也唯有这一条路可走。只有把林奇逼的无路可走,才能找机会杀了这个仇人。 礼部官方驿馆,孟托更是喜出望外。而兵部尚书杨继洲也没有让他失望,上任第一天就派人来到驿馆,美名其曰要与大辛国议和大臣面议。 孟托穿好朝服,带着几名亲信直奔皇家驿馆。而此时的杨继洲,却把那些所谓的议和官员训斥了一顿,命他们回房重新整理议和方案。而杨继洲则是端坐在议和大殿之中,周边只有数名警戒的兵卫。杨继洲带着得意之色四下看了看,怀着激动的心情等待着孟托的到来。 杨继洲这几日一直联系不上郭敬之,心中也是颇为焦急。如今他已经没了退路,但是唐川答应他的条件还没有落实。杨继洲也想借助此次议和大臣的身份,逼迫孟托落实他索要的银两。另外来说,杨继洲重新得到了帝君刘轲的信任,他觉得条件应该更进一步才行。既然放弃了国之利益,总不能让唐川白白占了便宜。杨继洲也明白自己就算继续担任兵部尚书,最多也就是两三年之期。为了自己的门庭,他要把下半辈子的财富都从唐川这边要回来。 就在杨继洲幻想着漫天白银飘落杨府,门外小校高声禀报道,“启禀大人,大辛国使团到来。” 杨继洲威严的挺直了身躯,“让他们进来吧,本官已经等候多时了。” 殿门大开,孟托带着六七人走了进来。看着春光满面的杨继洲,孟托拱手执礼,“杨大人,孟托恭喜杨大人就任议和大臣,还望彼此之间能够坦诚合作。” 杨继洲也抱了抱拳,“孟大人,你我虽是两国之臣,但咱们的使命都一样,为了天下苍生不再遭受战乱之灾,还望孟大人在议和之中能够真诚一些。” 杨继洲与孟托客套了一番,众人落座。杨继洲看了孟托身边几个人一眼,孟托淡淡的一笑,示意都是自己人。但即便是这样,杨继洲也不愿意更多人知道他勾结之事。 “来人,请栾平义和潘玉两位大人过来。”杨继洲吩咐完,目光看向了孟托,“孟大人,你我身为议和大臣,有些事情本官想与你私下谈一谈,可否借一步说话?” 孟托站起身,微微笑道,“这里可是杨大人的地盘,在下客随主便。” 两人四目相对心领神会,杨继洲刚要带着孟托去里面的小房间密谈,就听着外面一声高喊。 “启禀大人,贤王殿下驾到~!” 孟托不禁一愣,杨继洲更是吃惊的看向门外。杨继洲心说他怎么来了,这里可是议和使团谈判重地,未经陛下允许任何朝臣不得进入。即便贤王刘秉是皇室亲王,也没权利干涉议和大臣的政务。 议和大殿之外,贤王刘秉身穿朝服手持金锏,满面肃穆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第三百二十九节 撒泼打诨 贤王刘秉双目微红,喘息之中还带着一股酒气。昨晚他没有回府,在归尘院内一直等着林奇。接着酒意贤王刘秉不但把刘轲痛骂了一番,还把林奇也骂了进去。 刘秉觉得林奇太过软弱,不应该就这么轻松的答应下来。以林奇的赫赫战功与威望,刘秉相信刘轲还不敢把他怎么样。毕竟二三十万大军还在外面没有归来,刘轲也得顾忌林奇在军中的班底。而且即便是更换议和大臣,在刘秉眼里也不能是私通北辛的杨继洲。要不是林奇阻拦,昨晚借着酒劲刘秉就想去皇宫大闹一场。 林奇当然不能让刘秉去闯祸,好说歹说把刘秉按了下来。林奇可以不在乎大安在议和之中的损失,但刘秉毕竟是皇族亲王,整个大安可都是他刘家的,为此林奇给刘秉出了一招,让他去把杨继洲给盯死了。如今监天院碧霄阁都在暗中严防死守,只要杨继洲无法与孟托单独密谈,议和条件就得摆在桌面上。更何况议和使团的那些官员大都是刘秉的狐朋狗友,杨继洲想做点手脚那可不容易。 议和大殿之内,杨继洲面色难看,但不得不上前见礼,“下官不知贤王殿下到此,有失远迎还望殿下勿怪。” 孟托也拱手道,“大辛国孟托,见过贤王殿下!” 刘秉瞟了孟托一眼,连搭理都没有搭理。看到此处除了杨继洲之外,竟然没有其它大安的议和官员,刘秉不悦的问道,“杨大人,其他人都死哪去了,难不成我大安就你一个议和官员?” 杨继洲陪着笑脸说道,“贤王殿下,下官也是刚进来,他们马上就到。” 杨继洲说着,暗中给孟托递了个眼色,那意思等他把这位酒色王爷打发走再说。 “贤王殿下,不知您来议和大殿,可有要事?”杨继洲问道。 贤王刘秉扫了扫大辛国的其他使臣,撇了撇嘴说道,“没事,本王喝多了点酒,来这里喝喝茶清醒清醒。” 杨继洲一怔,心说这是什么话,跑这里喝喝茶?还清醒清醒?杨继洲毕竟是两朝元老,顿时微怒道。 “贤王殿下,这里可是我大安与大辛国议和重地,殿下要是没什么政务的话,还是请去偏厅歇息吧。” 刘秉跟没听到似的拉过一张座椅往旁边一坐,摆了摆手,“你忙你的,不耽误本王品茶。” 这一下,谁都看出刘秉是故意找事来了,但是身为大辛国使臣孟托不便多言,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位无赖王爷在此胡搅蛮缠。 杨继洲也有些放不下脸面了,当即一抱拳,“贤王殿下,这里是议和重地,没有陛下的旨意任何臣子不得干涉,在外臣面前,还望殿下自重。” 贤王刘秉傲慢的昂起了下巴,“本王干涉你了吗?我刚才说了,你忙你的,本王只是来品品茶!” 杨继洲冷笑道,“贤王殿下,即便您是皇室亲王,没有陛下的旨意,恐怕也没权利进入这里。殿下,莫要让外臣看笑话,还是请到偏厅歇息。” 杨继洲话音一落,栾平义和潘玉走了进来。看到贤王刘秉,二人赶忙上前见礼。 贤王刘秉看着二人,“你们来的正好,本王问你们,这议和使臣~可否能单独与外臣议和?” 潘玉二人一愣,潘玉执礼回道,“殿下,当然不可以,按照国之礼法,议和官员必须要二人以上才可与外臣相谈,而且还得有两名执笔官录才行。国之重事不可不慎,使团官员怎可能私下相见。” 贤王刘秉冷笑的看了杨继洲一眼,接着问道,“那本王再问你们,本王可有权利来此?” 潘玉二人不知何意,潘玉当即笑道,“贤王殿下说笑了,您是我大安持锏亲王比肩帝君,皇室宗祠存有帝王誓约,当然可以来此。” 贤王刘秉把金锏往地面上一杵,目光看向了杨继洲,“听到没有,要不要本王带你去皇宗,查一查陛下的登基誓约。” 杨继洲面如赭色,但他还真拿刘秉没办法,就算换成庆温侯他都有权请出去,唯独刘秉还真有这个权限。即便是帝君下旨,刘秉都有权利视情况抗旨不尊。 孟托也看出今日是无法私下密谈了,而且他也知道杨继洲根本没有其它的准备,双方坐下来也只能是说些尴尬的无用之语。 孟托当即拱手说道,“杨大人,本官忽然感觉身体不适,咱们还是改日再议吧。贤王殿下,外臣告退,您慢慢品茶。” 孟托一摆手,大辛国官员纷纷站起身,随着孟托向外走去。杨继洲愤怒的盯着刘秉,面对刘秉这种无赖之举,杨继洲无奈之下只能愤愤而去。 潘玉和栾平义尴尬的看着贤王刘秉,栾平义可不敢多言,潘玉却是刘秉多年的酒肉朋友,不解的问道。 “殿下,这是怎么了?” “先别问这些,其他人呢?” 潘玉苦笑道,“陛下更换议和大臣,大家都很震惊,没想到杨大人一来就给了个下马威,其他人都在各自房间修改议案呢。” “修个屁,都给本王喊过来,我有事吩咐。” 刘秉把金锏往桌案上一放,不大一会儿呼呼啦啦来了十几位年轻人。这帮家伙可都是刘秉的酒肉朋友,不但都是世家子弟,更是他亲自举荐给林奇的。 兄弟们一看当初的老大来了,这帮纨绔子弟被杨继洲痛骂了一顿,心中当然不平衡,纷纷上前诉苦。 刘秉挥了挥手,“都别吵吵了,你们听着,从现在起不管杨继洲想怎么做,绝不允许他独自与敌国使臣密谈。本王也会常来,但就怕百密一疏出现漏洞。所以,你们都得帮本王盯着他。” “殿下,我们哪敢啊,杨大人可是议和大臣,让我们做什么谁敢不从。” “就是啊,我们哥几个只是个跑腿的,哪敢过问杨大人的事。” 众人你一嘴我一言,连潘玉都觉得刘秉是在胡闹,他们这帮人哪有权利去过问杨继洲的事情。 刘秉气的一拍桌案,“瞧你们那点出息,有本王给你们撑腰怕什么。你潘玉说出这话,简直是给相国大人丢脸。还有你高惠安,你爷爷高鸿虽然退隐,但毕竟在朝中威望还在。你们这帮家伙哪一个不是京都赫赫有名的世家之人,就不能有点骨气!” 栾平义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毕竟在虚郡担当过城防将军,上前抱拳说道,“贤王殿下,有什么话您可以明示,议和之事乃国之重务,我等可不敢胡闹。” “这不是胡闹!”刘秉目光严厉的看着众人,指了指栾平义说道,“这里的级别你最高,又是林奇那小子亲选之人,身为武将你更应该明白条约的退让,如同让前方将士的鲜血白流。所以你们得给本王瞪起眼来,绝不可轻易的放弃林奇制定的每一个条件。” 栾平义苦笑道,“可是~我等没权利做主,能做主的唯有~议和大臣。而且真要是激怒了杨大人,恐怕我们连使团的资格都要被取消。” 刘秉脖子一挺,“所以我让你们盯着他,只要杨继洲违反了规矩,本王就敢在朝殿之上提议罢免了他的议和大臣。” 在刘秉的蛊惑之下,加上他手中那柄至高无上的金锏,顿时让一帮世家子弟热血沸腾,仿佛刘秉才是真正的议和大臣似的。 还别说,刘秉这泼皮无赖的死缠烂打,还真把杨继洲和孟托弄的没办法。几天下来,只要孟托的使团一去皇家驿馆,刘秉就跟个二混子似的出现在议和大殿。孟托和杨继洲无奈之下只能洋装争执一番,刘秉也不插言只是默默的听着。时不时刘秉还咳嗽一声,一帮年轻人顿时开始嗷嗷撒叫的开始吵闹。 杨继洲肺都要气炸了,但面对这些世家子弟,他也只能是怒斥而不敢真的断了人家仕途。那样的话,这个仇可就结大了。 杨继洲无奈之下进宫状告刘秉,帝君刘轲当即召见刘秉,结果兄弟二人大吵了一番,刘秉甚至托出当初的宗祠誓言,质问刘轲他有没有权利去监听。刘轲气的恨不能连御案都掀翻,他却把罪责归罪到了皇宗的头上。若是没有皇宗的祖规压着他,刘轲相信刘秉根本不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震恨之下,刘轲觉得是该改一改皇族的祖规了。 碧霄阁之内,庆温侯得知了刘秉这种破皮无赖的行为,高兴的当即畅饮了几杯。 何芳华看到庆温侯一扫这几日的阴霾,献媚的说道,“侯爷,如此一来那杨继洲就算想签下耻辱的条约,恐怕贤王刘秉也会当场给他撕了。” “那也未必,杨继洲就算私通敌国,他还没这个胆子公然出卖大安。倒是咱们那位陛下,他的做法让本侯非常失望。” “怎么,难道陛下会出卖自己的利益?” 庆温侯看了何芳华一眼,“不是出卖,只是观察的立场不同。刘轲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打又不能打,找个理由冠冕堂皇的收兵,他也能载入史册。而且,大军的每日开销以及伤亡的抚恤,已经让户部入不敷出。站在刘轲的角度上,他宁可放弃赔偿也想尽快收兵。但是刘轲太小看唐川了,不用拿出巨额的战争赔付,唐川很快就能缓过劲来。到那时,没有林奇掌军的大安兵马,根本不是这支复仇大军的对手。” 何芳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既然这样,拖延下去也不是办法。除非~让杨继洲彻底暴露出来。” 庆温侯目中精光一闪,“最近杨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很安静,连朝臣都很少去拜访。所有进出之人我们都进行了严查,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庆温侯手摸着下颚,沉思道,“杨继洲必然会急着把大安的底线告知对方,刘秉那小子打乱了他的计划,杨继洲肯定会想办法把内幕送出去。阿芳,杨继洲身边的人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何芳华想了想,“杨府的管家执事都拍了专人盯梢,最近他们也没怎么出府。对了,倒是杨继洲的三夫人,这两日频频的去皇宗探望陌芊。” 庆温侯眼睛一争,“去探望陌芊?” 何芳华轻声说道,“侯爷,那陌芊可是贵人圈子里的名人,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说些女人之间的闲言碎语而已。” “不!”庆温侯站起身,目光变得严肃起来,“别忘了那陌芊可是有过先例,她与唐川之间~或许一直存在着联系。这个女人一直被本侯给忽视了,有时候女人~往往会办成大事。” 这句话何芳华很受用,毕竟她也是不同寻常的女子,“那要不要~抽出人手去~?” 庆温侯一摆手,“不,如今本侯还要与林奇交好,这件事~碧霄阁不要插手,把事情的严重性告知耿占秋。” 何芳华一愣,“侯爷,耿占秋未必敢招惹叶十三。” 庆温侯冷笑道,“不敢招惹,但未必不敢去详查。耿占秋是陛下的耳目,此人好奇心极强,而且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摆在表面上。从皇家猎场的事情可以看出,朝臣之中,耿占秋算是最知道轻重之臣。” “既然知道轻重,那查出此事,或许他也会隐瞒下来。” 庆温侯目光深邃的看着何芳华,“真要是查出陌芊替杨继洲与北辛暗中来往,耿占秋必然会把此事抛给林奇。但他耿占秋别忘了,监天院可不姓耿,他只不过是代管而已。此事一旦宣扬出去,谁也别想按下来。” 何芳华一愣,顿时心领神会,“不错,监天院绝不姓耿,它不但是陛下的耳目,同样也是侯爷的耳目。” 二人相视一笑,何芳华当即开始安排。刘轲登基之初,她可是代管过监天院,身为老手的何芳华怎能放过这个机会,里面重要的位置安插了不少庆温侯的嫡系。 第三百三十节 突然的变局 归尘院内,林奇难得清静了几日。后院之中,九儿与林奇相对而坐。这些天国公府二娘病重在床,九儿一直在府中照顾着。如今林奇闲赋在家,九儿也怕夫君心情不好,这才回到归尘院陪伴林奇。 九儿递过一颗剥好的核仁,轻声说道,“夫君,这几日二娘的病情越来越重,不行的话你抽空去看一看。我真担心万一有个闪失,爹爹赶不回来。” 林奇知道二娘是年事已高身体机能衰败,纵是神医也没什么好办法,但是当着九儿的面,林奇还是爽快的答应下来。 “九儿,最近去看过芊芊没有?”林奇问道。 九儿摇了摇头,“我连陪伴夫君的空闲都没有,哪还有工夫去看她。再说了,现在我总觉得芊芊与以前~好像不一样了。” 九儿凭借着女人的直觉,敏锐的感受出陌芊心中隐藏的冷漠。但是她不愿意说出来,怕影响到林奇与十三之间的感情。 林奇却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女人吗,失去孩子之后性情肯定会发生改变。九儿,你身为兄嫂,有些事情不必介意。” 九儿虽然心中有所埋怨,但她毕竟是国公府出来的大小姐,心胸和气度可不是陌芊能够相比的。 “夫君放心,身为你林大军师的夫人,我知道该怎么做。夫君,咱们以后,是不是就留在京都了?” 林奇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九儿,“九儿,以前我是想借助攻打北辛,留下一支大军在北辛开创未来。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和谈是大势所趋无法阻挡,北辛又成了敌国,咱们不能再向往那里。而大安境内,目前我还没找到一个适合之所。即便是信王领地的那座小城,也绝非安全之地。更何况现在咱们根本出不去,只能先安稳下来。” “夫君,我就怕刘轲会针对你,而且如今夫君闲赋在家,九儿心中也很难过。” 林奇轻轻握住九儿的双手,“这可是我求之不得的,何必难过。等他们都把我林奇忘在了脑后,到时候咱们就能远走高飞了。我估计用不了多久,也就是两年的时间。” 九儿温柔的看着林奇,她觉得夫君如此大才却要埋没一生,当初真不该把刘轲接回来。如今九儿也处于两难之地,父母年事已高,她想留在京都照顾父母,但又怕林奇在京都之内遭受迫害。 就在夫妻二人叙话之际,管家卢继文从外面走了进来,“府主大人,外面有个妇人自称是武媚娘,而且持宫中太医令牌前来拜见。” 林奇与九儿不禁一愣,九儿当即大喜,“快请她去前厅,我正想着求她去给二娘问诊呢。” 林奇也没想到这个武太医真的会来拜访,夫妇二人收拾了一下,林奇带着两本医术一同向前院走去。 前厅之中,武太医显得有些拘禁,身旁还站着一名中年男子。看到林奇夫妇走了进来,二人急忙跪拜。 “下官武媚娘,叩见恩人。” “快快请起,你我同朝为官,不必行此大礼。” 林奇搀扶起武太医,疑惑的看了身后的男子一眼,武太医赶紧介绍道,“林大人,这拙夫,让大人见笑了。” 林奇一听,热情的请武太医夫人落座,九儿也亲热的拉着武太医的手。武太医的丈夫是个本分人,在他眼里林奇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李九儿更是不可冒犯的皇姨娘。看到林奇夫妇这么热情,武太医夫妇二人更是激动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奇笑着问道,“太医院怎么样,没被那些老家伙欺负吧?” “回大人,刘太医他们一听我是大人举荐,对我非常照顾。现在连拙夫也承蒙恩惠,在太医院药园子里谋了个差事。前段时间知道大人忙于政务,没敢来打扰,今日冒然来访,不耽搁大人的正事吧。” 林奇呵呵一笑,“我现在可是闲赋在家,不打扰。对了,我这还有两本医论,都是我以前行医的经验,或许对你有用。” 林奇前段时间想让耿占秋帮着带过去,后来一想,这里面有些言论太过超前,他抽空修改了一下。至少在这个时代来说,不至于这么惊世骇俗。 武太医紧张的站起来,双手恭敬的接过医书。要知道这个行当都是师徒相受,武媚娘也是家传行医,才被选中在皇宗当了个医侍。如今林大神医能把自己的行医经验相传,这可是个莫大的恩惠。 武媚娘只看了两眼,顿时激动的双膝跪拜,“承蒙大人不吝传授,武媚娘定以师恩相待。” 林奇赶忙扶起了武媚娘,“武太医无需客气,在下只是懒得再干这一行了,如果有看不明白的地方尽管来问我。” 武媚娘激动的热泪盈眶,“林大人,媚娘嘴笨不会说什么,但媚娘也知道大人遭受了不少打压。他日若有用得着媚娘之处,媚娘定会以身相报。” 林奇尴尬的看了她男人一眼,心说这话听着好像要占她身子似的,好在此媚娘不是彼媚娘,长相让人提不起兴趣。林奇却没有想到,他这无意间的善举,日后却真的帮了他一个大忙。 九儿也与武太医约定明日去国公府替二娘问诊,毕竟有些病状不适合男子询问,女医者反倒是不用顾忌这么多。林奇这边刚送走了武太医夫妇,就看到贤王刘秉拎着金锏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九儿不禁苦笑道,“估计又是来找你喝酒的,我先去淑女画苑那边看看,好久没去了,跟姐妹们说说话。” 九儿与贤王刘秉见礼之后,独自去了淑女画苑。林奇看了看刘秉脸上的表情,调侃道。 “气色不错吗,怎么样,听说陛下都被你气的不能上朝了。” 刘秉得意的一昂头,“不是本王跟你吹,现在议和使团都掌控在本王手里。只要本王一个眼神,那帮小子顿时就吵吵起来。杨继洲那老小子也没招,本王倒要看看他敢不敢私下里定了议和。” 林奇笑道,“这下你可算是把陛下给得罪了,要我说,也不能总这么僵持,该让的还得让,是该让大军尽快回归了。” “不行,老子就这么僵持着,他们双方拿不出同样的文本,就无法签订合约。到时候逼着杨继洲那老小子主动请辞,刘轲还得让你接手。” 林奇也懒得跟他争辩,直接问道,“今日你不去盯着,跑我这干嘛?” 刘秉大咧咧的把金锏往桌上一放,“本王也盯累了,听说孟托那小子病了,正好来找你喝几杯。杨继洲虽然有独断之权,但总得争来争去才能定下议和内容。我估摸着,至少还得一个来月。” 林奇无奈的摇了摇头,心说有刘秉这家伙纠缠,想清静都难。至于议和之事林奇根本就不想再过问,况且林奇也觉得议和大臣的权限过大,原本他担当的时候就发觉了这个漏洞,但如今林奇被替换,也不便再说什么。毕竟这不是在边关议和,远离京都无法快速的传递消息。既然是在京都,林奇觉得议和之事应该是六部同审。只不过,林奇不想再参与了,既然刘轲都默认,他何必再多此一举。 贤王刘秉本以为今天能好好的喝上一场,岂不知孟托与杨继洲都在等待这个机会。大安的议和底线早已经陌芊之手传递给了郭敬之,经过几次暗中交流,双方已经拟好了议和条件。 议和条约上说双方都回到原点,两国结成盟约之国。但杨继洲为了堵住幽幽众口,也象征性的让大辛国赔付了一笔银两。至于林奇原定的其它条件,都被杨继洲一笔勾销。 就在贤王刘秉在归尘院畅饮之时,孟托派一名使臣匆匆来到了皇家驿馆。杨继洲早已等待,而栾平义等人看到孟托没来,心中也并未在意,并没有派人即是告知贤王。但看到杨继洲拿出文本要加盖议和大印之时,栾平义和潘玉都震惊了。 潘玉急忙阻止道,“大人,这可万万使不得,双方的条件还未谈妥,怎能就要加盖官印?要知道此印一落,如同代表陛下!” 杨继洲面容一肃,“你怎知本大人没有商量妥当?你们只是议和使团的从属,还没权利过问本大人的事。而且这些天你们的表现,本官也会如实禀报。来人,恭送盟国使臣回驿馆。” 杨继洲加盖了官印,怕这名使臣半道出事,专程派出一标人马护送。这边一忙完,杨继洲也知道马上就有人来找茬,带着议表匆匆奔向了皇宫。 谁也没想到耽搁了这么久的议和大事,就这么突然之间尘埃落定。当栾平义赶到归尘院告知此消息的时候,气的刘秉差点没砸了桌案。 林奇到还冷静,追问了议和事项之后,林奇心说这他妈太便宜唐川了。一场大战不但没有让唐川伤筋动骨,反而成就了他的帝王基业。不但如此,这份议和一旦执行,必然会让唐川在北辛地界威名大震。而且对大安一方来说,不但是没占到什么便宜,反而是损失了大批的物资与军费。甚至回归之后的抚恤,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反倒是唐川可以把一切损失都归罪于前朝,他的补偿更能得到人心。 贤王刘秉气的面色发青,瞪着眼说道,“今天谁也别拦我,看我不去打死那个勾结敌国的贼子。” 刘秉刚要向外走,林奇却冷静的说道,“我不拦你,但你自己去皇宫绝对不行。刘秉,先去碧霄阁,再去皇宗,别忘了皇宗还有督导帝君的权利。” 刘秉一怔,重重的点了点头,“不错,是该把祖宗留下的家法请出来了。” 看着刘秉气冲冲的离去,林奇抱着双臂显得异常平静。他知道这一次,恐怕皇室与帝君之间的分歧,要彻底点燃了。林奇不想猜测最终谁输谁赢,但就目前来说,他算是把焦点彻底从身上转移了出去。不过,林奇还是觉得有些意外,监天院与碧霄阁把杨继洲盯得这么紧,林奇想不明白他又是如何给孟托传递情报的。 就在帝君与皇宗之间即将爆发一场冲突之时,大安帝国第一宠臣耿占秋,却身着便装带着两名精明的手下,来到了最近陌芊尝尝光顾的玉霖汤泉。 第三百三十一节 暗中示意 耿占秋背着双手,很随意的走在玉霖汤泉的走廊上。虽然身着便装,耿占秋知道掌柜的肯定是认出了他,不然肯定会有人前来询问。 耿占秋在得到何芳华传来的消息之后,心中也是颇为吃惊。陌芊可是在监天院早有备案,只是介于林奇与叶十三的关系,无人敢对她审查。如今议和的紧要关头,耿占秋也知道杨继洲必然会暗中联系。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会把陌芊牵扯进来。 耿占秋心思缜密,经过分析之后,他也觉得三夫人与陌芊这条线路最为可疑。但二人的身份非常敏感,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根本不能让外界得知。即便有了确凿的证据,耿占秋也得三思而行。 监天院很快就查出了陌芊最近经常出入之所,这家汤泉的背景比较复杂,甚至牵扯到宫中的几位娘娘。耿占秋当然不会认为这里是北辛的一个密站,但是他很想知道陌芊来到这里之后,经常与什么人相见。 耿占秋来到了一个雅间,玉霖汤泉得知户部尚书耿大人到此,很少出面的大掌柜亲自来到了耿占秋的房间。大掌柜身材短粗年过五旬上下,笑眯眯的拱手说道。 “没想到耿大人也来光顾小店,有失远迎,还望大人勿怪。” “你是~?”耿占秋明知故问的看着对方。 大掌柜微微一躬身,“小的赵普,承蒙诸位贵人关照,才能在此开了这家汤泉。” “赵普?敢问你与卫国公赵大人~?” 大掌柜微微一笑,“要论起来,我得称呼太皇太后一声堂姑。” 耿占秋拱了拱手,“果然是赵家之人,本官久闻此处乃京都达官贵人聚集之地,今日路过,就进来观望观望。” “大人有所不知,我们的汤泉是苗思洲一位大医者祖传的秘方,大人若是泡上一泡,保准大人神清气爽容光焕发。大人若是不嫌弃~。” 耿占秋打断道,“今日本官可是没有空闲,还是改日再来放松吧。本官有些事情想问一下,你们这里~除了汤泉可有歇息之所?” “当然有,二进是静养品茶之地,三进还可以膳食聚会。” 耿占秋心中明白了,刚要继续追问,就看到在外面等候的一名随从慌张的跑了进来,俯身在耿占秋耳边说了几句。 耿占秋脸色一变,“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大人,望楼传来消息,命大人火速回宫。” 耿占秋也顾不得向大掌柜继续询问,赶紧起身告辞走了出去。刚才望楼传来了警讯,皇宫大内竟然提到了最高级别的战备状态。不但如此,城防大营也有集结兵马的迹象。耿占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种情况之下身为监天院的老大,他必须马上赶回宫中待命。 归尘院内,林奇也没想到刘秉会整出这么大的动静。其实在大安朝制之中,贤王刘秉身份有些特别,他不完全属于皇宗之列,反而是朝臣的身份。但是身为亲王自然就列入宗室尊长级的人物,所以在外人看来,刘秉反而要高于庆温侯,与诚王并肩。不过林奇却知道,真正把控皇宗的可不是诚王刘展,而是深藏不漏的庆温侯。 郑成快步的走了过来,“府主,刚收到消息,陛下正速召六部大臣全部入宫。估计~府主您也会被宣召过去。” 林奇一听,微微摇了摇头,“这种情况之下,刘轲未必敢让我过去。可知道刘秉和谁去了皇宫?” “与诚王殿下,庆温侯爷没去。” 林奇眉头一皱,“他居然不出面?难道~这老家伙真的要鱼死网破?” 郑成担心的说道,“城防大营那边也有了动静,这万一~不会再发生一场夺位之变吧?” “应该不会。” 林奇短短的说了四个字,其实他也不敢说双方会不会大动干戈。林奇不觉得议和之事,会触及双方的底线,但城防大营都有了动静,让林奇也觉得不可思议。 林奇明白皇宗是想保持住应有的地位,但他更想知道,那位躲在幕后的庆温侯,敢不敢就此震慑住刘轲,彻底由皇宗掌控大安帝国的政治命脉。 此时的皇宫戒备森严,耿占秋一入宫门,监天院的探子马上过来告知详情。当耿占秋得知杨继洲已经签署了议和,脸色不禁一变,顿时明白了京都为何突然这么紧张。 “陛下在何处?”耿占秋问道。 “陛下正在议政大殿,诚王和贤王两位千岁也在。” 耿占秋想了想,吩咐道,“命望楼严密监视城防大营,一旦有出营动向,立即向我禀报。” 耿占秋一边说着,快步向议政大殿走去。此时大殿之内,气氛非常紧张。刘秉拎着金锏怒目而视,杨继洲更是躲在影卫的身后不敢做声。鬼手杨九如站在刘轲的一侧,整个大殿都在影卫的掌控之中。 帝君刘轲面色发青,不管刘秉怎么胡闹,他的目光却严厉的看着诚王。 “诚王叔,您身为皇室大长老,难道真的想把治国大权从朕的手中夺走吗!” 面对刘轲的质问,诚王刘展也是赶鸭子上架,他知道自己绝不可退让。这可不是应城对决,而是皇宗今后将如何面对帝君,是卑躬屈膝还是督导帝君治理江山,就看他这位皇室大长老怎么对应了。 刘展沉声说道,“陛下,治理朝政是帝君之权,但也别忘了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这不是与你夺权,而是为了大安帝国的江山社稷。我刘氏皇族传承至此,江山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三十多万大军杀向北辛,如今我大安的战旗还插在余家渡的城头之上,而你却要签署这样的和约,那将士们的鲜血不就白流了。莫说刘秉不答应,整个皇宗也不能坐视不管。” 刘秉也跟着骂道,“那杨继洲就是个祸国殃民的贼子,今日不杀了他,本王决不答应!” 刘轲咬了咬牙,重重的一拍御案,“你们这是要逼朕退位吗!杨爱卿是朕钦定的议和大臣,那他代表的就是朕的旨意,更是代表了我大安朝臣的意愿。本约朕也看了,即便有些瑕疵,杨爱卿也罪不至死。你们如此小题大做,看来其目的不是杨爱卿,而是朕吧。那好,今日朕倒要看看,是您们能夺了朕的君权,还是朕能保的下朕的臣子!” 诚王刘展可是马上王爷,刘轲如此强硬,诚王刘展也有些震怒了。 “刘轲,难道你真要逼本王请出祖宗牌位吗!” 刘轲心中也是咯噔一下,他并没有真正做好与皇宗撕破脸面的准备,毕竟京都最重要的城防大营还掌控在皇宗之手。而且周边兵力都派往了前线,真要是逼的皇宗起事,刘轲的皇宫力量绝对处于下风。但是让他退让,刘轲知道这一退让将失去什么。 刘轲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诚王叔,朕乃一国之君,议和大臣更是代表着君威。朕要是出尔反尔,那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朕的颜面何在?我大安帝国的颜面何在?甚至说,我整个皇族都会被人指责。” 说到这,刘轲郑重的施了一礼,“诚王叔,还望宗室尊长能体谅朕的难处,莫要让一个小小的议和,就把我皇族血脉至亲撕扯的四分五裂。朕~话已至此,若是诚王叔执意要请出祖宗牌位,那朕就跪接好了。朕心中无愧,我对得起列祖列宗。” 刘秉金锏一指,“你还敢说问心无愧,三十万大军的一场举国之战,换来的却是回到了原点。刘轲,你这话对得起战死的将士吗!” 刘轲目带威严的看着刘秉,“四皇兄,你想的只是战死的将士,但朕却要考虑到活着的万万黎民。我大安各地还有多少人吃不饱穿不暖,却还要拿出保命的粮食送往前线。若是按照当初以战养战还能罢了,但是如今打下去胜负难料,再不马上把大军撤回本部大营,光是每日的流水就能压垮整个户部。四皇兄,并非朕不想让唐川赔付巨额赔偿,只是再耽搁下去,根本就得不偿失。再者说,大辛国刚刚建立,朝堂税赋都没有征收,他唐川哪来的银两赔付。难道,你想让朕继续打一场没有把握的战争。” 刘秉虽然精明,但口才却不如刘轲,况且刘轲说的有理有据,刘秉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反驳。大殿之上陷入了片刻的安静,就在此时,大殿之外侯德贵高声喊道。 “启奏陛下,太皇太后与庆温侯驾到~!” 诚王刘展与贤王刘秉不禁一愣,庆温侯不是说不来皇宫吗?来之前都说好了,他们在皇宫面对刘轲,庆温侯则是留在皇宗以防不测。万一诚王与刘秉遭到拘押,庆温侯则命城防大营逼宫。怎么这才不到一个时辰,庆温侯却突然来到了皇宫? 帝君刘轲一听这二人驾临,顿时心中大喜。刚才他还担心庆温侯会在宫外暗中运作,面对这位老狐狸,刘轲深知他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当年父皇对他如此的信任,庆温侯都敢在父皇临终之际改变了一切。面对这位深藏不露的小叔祖没有入宫,刘轲一直有些忐忑不安,所以才命皇宫进入最高戒备。没想到他不但来了,还与太皇太后一起驾临。这一下,刘轲心中有了底气,大不了来个破釜沉舟,把这些人都拘禁在皇宫之内。 刘轲目光威严的看向大殿之门,右手却不经意的做了个小动作。站在不远处的影卫之首杨九如看到刘轲的这一暗示,心中不禁微微一颤,担心的看向了正在迈入大殿的庆温侯。 第三百三十二节 精明的侍女 大殿之外,六部大臣来了五位,除了还在殿中的杨继洲,主掌大安帝国命脉的几位重臣全部云集于此。他们通过各自的渠道,早已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 除了这几位大臣,叶十三也带着皇宗侍卫守护在老太后的凤撵之前。几位大臣彼此之间都没有说什么,但是谁都明白这件事弄不好,会演变成一场难以收拾的大震动。特别是连久不问政事的老太后也被请了出来,可以说皇宗一方倾巢而出。 耿占秋紧张的看着四周,巴郎带着御前侍卫严密的警戒着,皇宗侍卫虽然只有几十人,但气势上一点也不弱。就在这时,杨继洲也被‘请’出了议政大殿,侯德贵面色阴沉的喊道。 “陛下有旨,着御前侍卫封锁现场,未经宣召任何人不得踏入议政大殿,否则~杀无赦!” 巴郎目光沉重的一抱拳,“臣~遵旨!” 侯德贵目光谨慎的看了叶十三一眼,慌忙的命人关闭殿门,他自己则是守在门外等候里面的宣召。 殿外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变得死寂,突然之间,叶十三打破了这种令人不安的气氛,迈步向巴郎走了过去。 巴郎身后的御前侍卫,瞬间抽出了腰刀。另外一侧,皇宗侍卫看到大统领有了举动,一个个紧张的把手也放在了刀柄之上。侯德贵浑身一颤,抬手要制止,但一瞬间把手又放了下来。侯德贵目光阴寒的盯着叶十三,心说你要是敢犯上作乱,那正好给了陛下合适的借口。刚才出殿之前他就看出了殿中的布局,精明的侯德贵知道今日之局非常难解。说不定,会成为震撼天下的一个大日子。 叶十三回头看了一眼,“不必紧张,本统领只是想跟巴郎师父说说话。” 巴郎摆了摆手,身后众人也收起了腰刀,几位大臣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他们真担心十三鲁莽无知,甚至无意的举动就能挑起一场纷争。这几位大臣都明白皇宗与帝君之间谁也不想退让,甚至说连杨继洲的和平协议,在他们眼里已经变成了小事。 叶十三抱了抱拳,“师父,好久不见了,等有空闲咱们去少爷那喝一杯。” 巴郎侧身看了看大殿之门之处的侯德贵,心说这里可不是拉家常的地方,但是十三既然来了,巴郎只能苦笑着说道。 “十三,大殿之外禁制喧哗,等此事过后,我去皇宗找你。” 十三眼中根本不在乎什么紧张的对垒气氛,回头看了看六部大臣惊诧的眼神,十三转过来对着巴郎说道,“那我在皇宗等您,正好最近我把枪式融入到了剑招之中,也想与师父过过手。” 巴郎眼神一亮,赞叹的点了点头,上次他与十三过招之时,十三所谓的融入还破绽百出,但即便是那样,已经令巴郎非常震惊。如今十三既然敢说融入,看来剑法应该有所小成。岂不知叶十三的目标是鬼手杨九如,他的内心一直还记着那十位兄弟的血债。叶十三明白要想杀了鬼手,唯有能战胜巴郎师父才行,不然,就算挑战也没有胜出的希望。 听着二人轻松的对话,耿占秋内心不禁生出一丝酸楚。他知道不管二人之间交情有多深,一旦大殿之内发生巨变,二人终归要刀兵相见。莫说是巴郎和十三,帝王之家父子兄弟同样也会这么做。在这座皇宫之内,为了权利,已经没有什么血脉亲情可言。 皇宫之内气氛紧张,皇宫之外却是平静如常。除了少数大臣,寻常百姓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礼部的官方驿馆之内,孟托却是喜上眉梢。 郭敬之再次混入了驿馆,得知六部大臣都云集到皇宫,郭敬之担心的说道。 “相国大人,恐怕情况有变,实在不行就趁着现在离开京都。” 孟托惬意的笑了笑,“离开京都又能如何?刘轲真的要想杀了本相国,就算逃到了封门关也没用。不过,本相国很想知道这刘轲,敢不敢打破大安皇家惯例,彻底摆脱皇室的束缚。” 郭敬之却严肃的说道,“相国大人,大安皇室可不是北辛司徒皇族,他们的底蕴非常深厚。下官就怕刘轲扛不住皇宗的压力,这对相国大人来说可是非常危险。” 孟托摆了摆手,“无碍,就算那刘展和庆温侯刘业占据了上风,他们也不敢对本相怎么样。如今的大安,除非他们重新启用林奇,否则只能休兵议和。但是刘轲与皇宗那边,他们同样都对林奇有所忌惮,皇家可以内斗,同样可以联起手来多付外人。因为他们不想让林奇,成为大安帝国的唐国主。” 郭敬之点了点头,“前段时间我让人放出消息,说是刘轲打压林奇,在坊间引起了不小的影响。不过最近那林奇变得很冷静,看来我大辛国的血债,还要等待一些时日才能让林奇那狗贼偿还。” 一提及林奇,孟托叹息了一声,“敬之,那林奇可不简单,本相与国主与他打了这几年交道,可以说~一直被此人占据先机。告诉你留在京都的人,我们离开之后切不可轻举妄动,特别是针对国主陛下非常重视的陌芊,只允许单线联系。上次本相若是听从了陌芊的相劝,大安的谍网也不至于毁坏到这一步。林奇不简单,那陌芊同样不简单,用好此女,就是隐藏在林奇身边的一把利刃。” “相国大人说的极是,下官也觉得陌芊此女非常可怕,在她的眼神之中,下官甚至能感受到一丝畏惧。” 孟托看着郭敬之问道,“你与陌芊约定什么时候再次见面?” “就在今日,还有一个来时辰,等会我就过去。” “好,此次见面是你与她最后一次,明日本相就正式向大安陛下辞行,你与本相一同离开。” 郭敬之点了点头,“那好,今天的见面,我就把联系地点与接头方式告诉她。至于那杨继洲~相国大人准备如何处置?” 孟托想了想,“这件事回朝之后我会向国主禀报,目前来看留着杨继洲对我大辛国非常有利。” 郭敬之却否定道,“相国大人,恐怕此次议和之后,杨继洲不会再受大安君臣的信任。下官觉得,还是早点把他抛弃为好,不然我们的后续银两,还得送往他指定的地点。另外,杨继洲的三夫人也是一个危害,若是相国大人允许的话,临走前我来灭口。” 孟托再次沉思了片刻,说道,“这杨继洲还是留着吧,不管他受不受重用,毕竟已经无法逃出咱们的手掌心。只不过今后一段时间,告知所有人斩断与他的一切联系。至于那三夫人~你去办吧。只要她一死,即便今后杨继洲咬出陌芊,他也没有什么证据。况且以叶十三如今的实力,大安帝君也会给他几分薄面。” “好,那下官先行告退,我去命人准备准备。杨三夫人可是个不安分的主,经常出入京都贵人聚集之所,灭她还不费多大的力气。” 孟托不放心的叮嘱道,“一定要小心从事,大安监天院与那庆温侯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切不可留下任何线索,最好是~嫁祸于人。” 郭敬之答应一声,悄悄离开了孟托的房间。此时监天院的重点都在城防大营,郭敬之很轻松的与七八个菜农离开了驿馆。 大安皇宗之内,陌芊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但是叶十三少有的带着皇宗侍卫去了皇后,陌芊隐约的感觉要发生大事。不过马上到了与郭敬之见面的时间,陌芊只好打扮了一番,乘坐一辆马车离开了皇宗。 陌芊非常谨慎,她没有直接去玉霖汤泉,而是在西市坊内转了一圈,这才命车夫前往玉霖汤泉。虽说时间上晚了一点,但精明的陌芊可以确定没有被人跟踪。 玉霖汤泉之内,陌芊是这里的老熟客,经常接待她的侍女小翠高兴的迎了上来。 “夫人,您今天来的比往常可有点晚,不知夫人是先泡泡汤泉放松一下,还是去雅致居熏熏香?” 陌芊面带温和的笑容,伸手打赏了一些散碎银子,“小翠,还是老规矩,给我上一壶清茗即可。” “多谢夫人打赏,您楼上请~!” 小翠高兴的揣起了碎银,这两年她可从陌芊身上得到过不少好处。不过这些好处也不是白拿的,汤泉里来了哪位贵人,身后是什么背景,小翠都会如数家珍的告知陌芊。 二人首先来到楼上女浴,陌芊要从走廊下到后面的雅士居。二人一边走着,小翠轻声的说道。 “夫人,今日汤泉里可是来了位贵客,您可知道碧霄阁的大掌柜?她居然来到我们这里泡汤泉,这要是传出去,那可是砸了碧霄阁的招牌了。” 陌芊微微一愣,“碧霄阁~你是说~何芳华?” 小翠献媚的一笑,“还是夫人见多识广,对,就是她,现在还在天字三号泡着呢。” 陌芊眉头不禁微皱,“碧霄阁可是消金窟,她怎么会跑到这里泡汤泉?” 小翠故作神秘的说道,“肯定是最近我们这里来的大贵人比较多,她是来探探风的。再说了,碧霄阁是男人取乐的地方,贵人们哪会去那种地方。我估计,那何大掌柜也是来攀贵人缘分的。夫人要不要去见见她?” 陌芊淡淡的一笑,“见她就不必了,不过去碧霄阁的大人物,可比来你这里的人来头大,那何芳华还不至于跑这里攀缘分。小翠,你帮本夫人盯着点,回头有你的好处。” “多谢夫人,您放心,有什么消息小翠第一个告知夫人。” 陌芊满意的点了点头,她知道小翠这丫头精明的很,而且嘴很严,这一点是最让陌芊欣赏的地方。 两人即将走的长廊的下阶口,小翠再次说道,“夫人,其实我们这里来的大人,份量也很重。就像今天,户部尚书耿大人都来了,而且还惊动了我们大掌柜。” “什么,耿占秋也在?”陌芊猛然停住了脚步。 小翠抿嘴一笑,“早走了,来这里转了一圈,好像有什么急事,匆匆的离开了。” 要说何芳华来此陌芊还不太在意,但是耿占秋也到了这里,陌芊顿时觉察出不妙。监天院和碧霄阁同时关注到了玉霖汤泉,陌芊略一分析,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小翠,平时姐姐待你怎么样?”陌芊温和的看着小翠。 小翠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夫人切莫这样称呼,小翠怎敢与夫人以姐妹相论。夫人对小翠的好,小翠心里都记着呢。” “那好,我问你,我经常去的那个房间,那位公子可在?” 小翠四下看了看,“已经在那等着您呢,夫人放心,小翠什么都不知道。” 陌芊一听,伸手摸出了一张银票,“小翠,有些话可不能乱说,我家夫君在京都的地位你应该很清楚。” 小翠吓得脸色一变,赶紧拒绝道,“小翠明白,夫人尽管放心,但这么大的打赏~小翠万万不敢要。” 陌芊微微一笑,强塞进了小翠的手里,“拿着吧,只要听话,以后在京都有什么事,尽管报本夫人的字号。” 小翠吃惊甚至激动的看着陌芊,这已经不是打赏这么简单了,小翠可是个明白人,这分明就是暗示她以后要跟随陌芊了。 小翠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承蒙夫人看得起小翠,以后夫人有什么吩咐,小翠万死不辞。” “快起来,今后咱们暗地里就以姐妹相称,今天我就不去后院了,你帮我送一样东西过去。另外,这段时日耳朵灵着点,有谁打听本夫人来到这里都做了些什么,你都帮我记着点。”陌芊说着拉起了小翠。 小翠点了点头,“夫人放心,您来汤泉都是小翠服侍,有谁想打听夫人肯定会来找我,小翠知道该怎么说。” 陌芊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但笑容背后,却隐藏了一颗受到惊吓的心。好在这两年她没有白付出,每次的打赏,换来了躲过今日的一劫。 陌芊不敢再停留,她知道耿占秋无事不登三宝殿,身为监天院的老大,在议和期间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盯着谍者。不用问,陌芊知道耿占秋与何芳华来到这里,都是针对她来的。 二进的院落之中,郭敬之依然坐在那间熟悉的房间之内,独自品着茶等待着陌芊。按照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辰,郭敬之不禁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就在这时,小翠端着果盘走了进来。 “公子,那位夫人她已经走了,请公子自便。” 郭敬之一愣,心说陌芊即便有什么急事要回去,总得来跟他打个照面吧,为何这么着急。当郭敬之看到果盘里的之物,顿时脸色一变。盘中之物,居然是一个裂开的桃子。 郭敬之心知不好,陌芊这是暗示他快逃。看来,这里已经被人盯上了。 郭敬之猜测的不错,何芳华好奇心之下,已经在周边布满了人手。特别是陌芊出现的时候,凡是出入此地者,皆被碧霄阁记录在案跟踪密查。 第三百三十三节 明哲保身 玉霖汤泉,女池天子三号,何芳华泡在带着药香的大木桶之中。这里对她来说没什么稀奇之处,只不过这特殊的药浴,也让何芳华觉得身心轻松了不少。 一名女子走过来,在何芳华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何芳华眼神一亮,“这么巧,她也来了?” “芳姐,她急匆匆又走了。” 何芳华嘴角弯起一道笑意,“都见了什么人?” “没见任何人,连更衣都没有就匆匆返回了。” “嗯,给我盯紧了,所有进出之人都给本姑娘详查。” 何芳华说着站起身,两名女侍赶忙上前擦拭,帮着更衣。何芳华也不便久留,今日庆温侯没有在碧霄阁,何芳华还不知道皇宫那边发生了重要的对峙。何芳华更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女侍泄露了重大机密,导致她的精心布局,没有收到任何作用。郭敬之根本没有从正门离开,而是来到三进后院,找了一处相对隐秘的地点翻墙而走。 此时,经历了近一个半时辰,皇宫紧闭的议政大殿终于打开了殿门。老太后阴沉着脸,诚王刘展则是面无表情,两人率先走了出来。紧接着,庆温侯肥硕的身躯也出现在殿门之外,一边走一边小声的叮嘱着贤王刘秉。 殿外之人一个个紧张的看着,皇宗之人谁都没有与六部大臣打招呼,各自乘坐车马直接离开了皇宫。就在众人疑惑之际,刚进入大殿的侯德贵匆匆又走了出来。 “杨大人,陛下有旨,宣您进去。诸位大人稍等,陛下很快就召诸位大人进殿。” 杨继洲整了整朝服,面容肃穆的迈步走向了台阶。其他几人相互看了看,众人看耿占秋的目光不禁有些怪异。他可是陛下的第一宠臣,如今帝君刘轲转了风向,众人眼神之中多少带着些许的嘲讽之意。耿占秋到不在意这些,他担心的是皇宗彻底失去了羁绊的能力,这将会导致帝君刘轲做事更加强硬,对于整个大安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大殿之中,帝君刘轲面如寒霜,这一局他并没有赢,双方只不过是打了个平手而已。在没有外臣的情况之下,帝君与皇宗之间针锋相对,双方对都无法让对方退让,帝君刘轲震怒之下,甚至以整顿皇宗为由威胁众人。但是老奸巨猾的庆温侯早已做了安排,他告知刘轲若是今晚酉时之前皇宗众人还未离开皇宫,将会有人带着圣祖训前往秋水城,命信王刘恒以圣祖训统领李智三十万大军,进京勤王。但此勤王非帝君有难,而是有人坏了祖宗的规矩。 帝君刘轲震怒之下,却也不敢命人拿下众人。毕竟这都是皇宗尊长,杀又不能杀,只能拘禁。一旦信王持圣祖训率兵围困京都,刘轲也不敢赌李智大军会绝对服从他的君令。 双方僵持之下,太皇太后从中斡旋,以刘氏江山大局为重劝双方各自退让一步。最终,为了帝君的诚信与威严,皇宗一方同意了议和的各条约定,但外臣使团走了以后,刘轲必须得严惩主犯杨继洲。不但如此,身为帝君违背祖制,也要前往皇宗斋戒七日以示思过。 对于这样的结局,双方都不满意,却也只能暂时接受下来。在刘轲看来,虽说他以强势的姿态逼迫皇宗接受了议和,但七日的斋戒思过,让他知道自己还是没有摆脱皇宗的束缚。 刘轲为难的看着杨继洲,“杨爱卿,这份议和,朕知道你也是煞费苦心,但有些人目光短浅,恐怕事后~要委屈爱卿一段时日了。” 杨继洲眼神一亮,急忙执礼问道,“陛下,皇宗那边~接受了?” 刘轲苦涩的点了点头,现在议和之事已经不是重点,关键是借助议和,让沉默已久的皇宗势力终于爆发了出来。 杨继洲郑重的一躬身,“陛下,只要能为我大安带来修生养息的和平,臣即便背负千古骂名也在所不惜。能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荣幸,不管陛下如何处置,臣~心中感恩。” 杨继洲知道自己这个兵部尚书的位置是保不住了,但通过此事重新得到了刘轲的赏识,这对杨继洲来说已经足够了。刘轲感激的看着杨继洲,他觉得这位老臣为自己背负了太多的责任,甚至说要遭受天下人的痛骂。刘轲心中感动不已,处置只是暂时的,他决定等事态平息之后,将再次重用这位替自己扛下了骂名的老臣。 耿占秋等人也被宣入大殿,面对这些臣子,刘轲更是好不客气,直接告知六部大臣,朝殿之上任何反对者当即拿下,驱逐出京永不再用。刘轲这是要通过他们之口告诫众朝臣,自己已经没这份耐心了,谁敢找事那是自己找死。 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局算是平息了下来,通过此事,双方都看清了对方的狠辣。若不是庆温侯亮出了他提前做好的安排,恐怕刘轲真敢把众人都拘禁在皇宫之中。要知道皇室之中可不光他们这几位,强压之下其他皇宗肯定会低头服软。只要能给这些人好吃好喝养着皇室成员,他们才不管帝君有多大的权利。 而刘轲这边,也明白了皇宗对他的威胁有多大,圣祖训一旦执行,按照登基之时在祭坛上的誓言,所有朝臣都得顺从。看来要想让皇宗臣服于他,不但要掌控财库,更要废黜圣祖训的权利。 归尘院内,林奇躺在院中的摇椅上,听着贤王刘秉恶毒的咒骂与诉说,心里面却是高兴的恨不能笑出声来。 “皇老四,骂几句出出气就得了,日子还得过,既然议和之事已经定了下来,那就坦然接受吧。” “你小子说的轻巧,可知道那狗贼杨继洲大笔一挥,让我大安遭受了多大的损失。最可气的是那刘轲已经昏了头,连自己的敌人是谁都分不清了。” 林奇晃着摇椅轻声劝道,“不必这么生气,其实站在刘轲的角度上,他没做错什么。” “放屁!前方将士浴血奋战,却落得这么一个议和,难道这还不叫错?林奇,你小子是不是故意在气我。” 看着刘秉张牙舞爪的样子,林奇坐直了身躯,“皇老四,看来你还是年轻,没有庆温侯那帮老狐狸沉稳。其实议和之事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那无非是损失了一些眼前利益,和长远的战略布局。但眼下最关键的是,皇宗与君权之间,彻底拉开了战斗的序幕。” 刘秉牙关一咬,“怎么,难道他刘轲还敢血洗整个皇族!” 林奇笑着摇了摇头,“我说皇老四,你可知道大安历史,为了君位有父子相杀,也有手足相残,却从来没有哪位帝君敢向皇宗宣战。刘轲打破了这一禁忌,这才是庆温侯他们几个老家伙最为担心的地方。 一个想成为独一无二的霸君,另一方想延续祖宗传统掣肘君权,有位前辈先哲说过,政-治斗争是残酷的,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今天双方各自的退让并不是结束,只是个开始,其实他们都在等,等待着李智大军回归。到那时,才到了真正的关键时刻。” 刘秉眼神一眯,“你小子什么意思?” “掌控军权!” 林奇别有深意的看了刘秉一眼,他相信不管是刘轲也好庆温侯也罢,真要想控制住大局,唯有掌控军权才行。 刘秉吃惊的看着林奇,想了想说道,“这~不可能,李智身为三军大帅,就算皇宗想插手军方也无从下手。” 林奇撇了撇嘴,“帝君名义上是天下兵马最高统帅,但军中将领可未必不服从皇宗。就像此次出兵一样,李智虽然为帅,方宏祁山海等人却不一定忠诚与他。这段时间我冷静的分析了一下,才发现我林奇忽视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方宏陈豪原本是听命于皇宗延庆侯的人。当初要不是他们俩反水,苏寒一家也不至于被灭门,而当今的陛下更非如今的刘轲了,而是如今还在冷宫之中的刘律。” 刘秉微微一颤,“你的意思是说~皇宗一直掌控着部分军权?” 林奇笑了笑,“只是推测而已,不当定论。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去找一下庆温侯,最好是听一听他的打算。毕竟你也是皇室亲王,不管从哪一方论,刘轲都会把你归纳到皇宗一方。” 刘秉想了想,重重的点了点头,“不错,有些事本王是该问个清楚了。” 刘秉说走就走,这可是关乎皇族分裂的大事,向来散漫的刘秉也变得雷厉风行起来。 刘秉一走,九儿从内室走走到林奇身边,看着林奇掩饰不住得意的样子,九儿轻声问道,“为何要支走刘秉,我还以为你会留下他畅饮一番呢。” 林奇惊讶的看着九儿,“难怪都说旁观者清,居然被你看穿了。九儿,明日你再回国公府主一段时日,这些天我也要上奏承请,入住太医院传道。庆温侯那老狐狸精明的很,他绝对会让刘秉纠缠住我,要让刘轲知道我已经进入他们的阵营。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在岳父大人回来之前,我最好是躲个清闲。相信刘轲也希望我这样做,不站队,才是最好的明哲保身之法。” 九儿瞪了一眼,“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要是不站队,你也不会跟刘秉说这么多了。” 林奇呵呵笑了几声,伸手把九儿拉到了怀中。两人在摇椅上荡漾,九儿娇羞的刚要挣扎,就听卢继文喊道。 “府主~耿大人求见。” 九儿慌忙挣扎着站起身,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卢继文尴尬的在内宅院门探出半个脑袋,心说他来的可不是时候。 九儿羞的满面通红,低声说道,“你先去吧,男人之间的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不便参与,就不过去招呼耿大人了。” 林奇洋装生气的看着院门,突然伸手在九儿屁股上拍了一把,带着坏笑跑了出去。九儿气的直跺脚,心中却是充满了暖意,她忽然发现,林奇居然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前厅之中,耿占秋原本不想来,毕竟帝君刘轲训斥之后,他知道过于频繁的接近林奇,会让自己失去恩宠。况且是如此敏感的时刻,刚结束皇宫的议事就来归尘院,确实会让人误会。但是杨继洲如此小人行径,也彻底激起了耿占秋心中的怒火。他决定要把杨继洲私通敌国之事彻底挖出来,让帝君刘轲与天下人都看到,杨继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嘴脸。 不过,耿占秋必须要征得林奇的同意。因为最关键的线索就是陌芊,耿占秋要想查个水落石出,就得从陌芊身上下手。 第三百三十四节 肺腑之言 归尘院前厅之中,林奇面带笑容看着耿占秋,他知道耿占秋是个聪明人,但聪明之人不该做这样的傻事。 “老耿,这是刚从皇宫出来?” “不错。” “那你不该来我这里,你不是刘秉,应该明白后果。” 耿占秋看了林奇一眼,苦笑道,“林大人说的不错,不管你是否闲赋在家,如今陛下更不愿意让你与皇宗那边联手。京都谁不知道林大人与贤王之间的交情,所以不管林大人有没有什么举动,陛下都会把林大人视为那边的人。我与林大人走的过近,陛下当然会震怒。” “既然知道,为何还不避避嫌。老耿,不必常往我这里跑,我理解你的难处,这不会影响到你我之间的交情。” 耿占秋拱了拱手,“多谢林大人体谅,但有件事~占秋不得不来。” 林奇颇为惊讶的看着耿占秋,“怎么?牵连到我了?” 耿占秋犹豫了一下,说道,“林大人,杨继洲卖国求荣,又以卑鄙的手段获得陛下的赏识。此贼不除,如同是唐川在我大安朝堂插了一把利刃。身为监天院总管事,我必须要把他挖出来以示天下。这是我的职责,更是身为朝臣的本分。” 林奇疑惑的点了点头,“这当然好,自古卖国贼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我支持耿大人。但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耿占秋说完,看了一眼大厅门外,接着低声说道,“杨继洲经历上次贤王突查的事情之后,如今变得非常谨慎,我派人追查这么久也没有寻找到线索。但此次议和各方都盯得很紧,杨继洲绝不可能与孟托一方有过接触。但下官却得知,他们双方却同时拿出了一样的和约文本~。” 林奇插了一嘴,“看来还有第三方,这杨继洲也不简单。” “不错,所以我又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 说到这耿占秋再次停了下来,林奇皱了皱眉头,“老耿,有话就直说,你我之间不必遮遮掩掩。” “那占秋就得罪了。”耿占秋微微向前一探身,“我监天院查出最近的这些天,杨继洲的三夫人~经常去皇宗里找陌芊姑娘。而且每次她去了之后,陌芊姑娘都会去一个地方~。” 林奇的表情渐渐严肃,要是牵扯到别人还好说,但是事关陌芊,林奇不得不重视起来。 “老耿,可有实据?” 耿占秋摇了摇头,“此事未经林大人的默许,占秋可不敢去查。所以~。” 林奇一抬手阻止耿占秋继续说下去,林奇想了想说道,“老耿,多谢你能给我这个面子,这件事~陛下可否知道?” 耿占秋摇了摇头,“这么重要的事情,在没有实据之前,我可不敢乱禀报。” “此消息从何而来?”林奇严肃的看着耿占秋。 耿占秋犹豫了一下,只好说出了实情,“消息来自碧霄阁,想必是~他们现在也不愿意得罪您和十三,所以才把消息转到我这边。何芳华亲口说出来的消息,应该不会有误。所以~。” 林奇抬手打断道,“耿兄,容我想一想。” 林奇沉思良久,耿占秋也不插言,大厅里经过了十几息的安静之后,林奇认真的说道。 “耿兄,议和的结局已定,你觉得还能不能改变?” 耿占秋一怔,“当然无法改变,朝令夕改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而且连皇宗都无法阻止,难道林大人~?” “不,别误会,我可没那本事重新议和。我的意思是说,议和结束孟托使团马上就会离开京都。即便杨继洲私通敌国,他的使命也已经完成,恐怕近段时间不会再与唐川的人接触。就算耿大人下大力气追查,恐怕也差不到杨继洲的头上。这件事查到最后,恐怕也会不了了之。所以林某有个不情之请~。” 耿占秋眉头一皱,“林大人的意思是~?” “别查了。” 林奇短短的说出三个字,身体微微向后一靠,平静的看着耿占秋。 耿占秋眼神之中透出一丝失望之色,拱了拱手,“林大人,难道你就不怕~。” 林奇打断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这件事即便是查,恐怕也查不出什么。老耿,不是我要护着谁,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就算查出陌芊与孟托那边有过暗中来往,你觉得陛下会处置杨继洲吗?” “这~。” 不等耿占秋回答,林奇接着说道,“以耿大人的精明,不难看出杨继洲在此次议和之中,也不过就是个傀儡。这些令人气愤的撤兵条约,要是没有陛下的认可,你觉得杨继洲敢这样做吗?所以说,他只不过是个木偶,提线的依然是陛下。就算你耿大人查出是陌芊替杨继洲与敌方暗通款曲,恐怕陛下也会放他们一马。” 耿占秋面容严肃的看着林奇,“林大人,私通敌国这可是不赦之罪,难道您就不怕日后~酿成大祸?” 林奇为难的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么做,不但是违背良心,而且还很自私。老耿,两三年的时间,想必唐川还无法恢复到鼎盛。若是三年之后陌芊还没离开京都,任你处置,在下绝不干涉。” 林奇抬头看着耿占秋,眼神之中也带着少有的恳求之意。林奇知道这会让耿占秋很为难,但即便是追查,林奇明白也不会网到什么大鱼。 林奇担心的不是陌芊,而是自己的兄弟叶十三,他很清楚现在的十三即便知道陌芊所做的一切,也会抛弃一切与她站在一起。况且在林奇的世界观中,谍者也是一种职业,只要没有犯下十恶不赦的罪行,同样也是一种忠诚。再者说,如今的刘轲已经让林奇很失望,他不想在离开之前,让十三闹出什么大乱子。 耿占秋苦涩的笑了起来,收住笑声之后,耿占秋叹息道,“林大人,在来之前我想过很多结局,本以为您会让我调查之后再不了了之。没想到,林大人居然让在下连查都不要查,这实在是出乎了我的预料。” 林奇略显尴尬的看着耿占秋,“老耿,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与其他大臣不同,你的根基是陛下,所以但凡触及到陛下的事情,你最好都不要插手。杨继洲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在唐川眼里已经榨干了最大的利益,已经成为一个无用的废棋。但这件事要查的话,就算揭露了杨继洲通敌罪名,恐怕刘轲心中也会很不高兴。更何况,杨继洲的兵部尚书位置即将不保,与其在一个废人身上令陛下对你不满,莫不如等他下台之后找其他借口把杨继洲拿下。” 说到这,林奇略微一顿,接着说道,“至于陌芊,不瞒你说,我是担心十三那个臭小子。他们夫妻伤子之痛刚过,十三对陌芊的呵护已经超过了任何事情,身为兄长,我不想看着他成为大安的罪人。” 耿占秋颇为惊讶的看着林奇,不得不说林奇的这番话让他有所触动。 “林大人,您对我有知遇之恩,在下来找您,就是想听您的安排。既然林大人这么说,那在下~。” 说到这,耿占秋心中一动,当即改变话题问道,“刚才您说三年?难道三年之后~林大人要?” 林奇点了点头,“老耿,你应该知道我的难处,我林奇不想起兵造反,更不想当什么操心的皇帝。在下只想平平安安的生活,若是闲赋三年,估计也没人会在意我了。到时候,我会带着大家堂堂正正的离开,找个环境优雅的地方安度余年。” “林大人,恐怕陛下未必会让您一直就这么闲着。” 林奇淡淡的一笑,“你说错了,估计刘轲巴不得我闲置下来。以后的日子他的对手不是我,而是皇宗,你老耿也要小心一些,那庆温侯可不好对付。” 耿占秋内心一颤,不得不佩服林奇的洞察能力。从今日皇宫之事可以看出,刘轲与皇宗之间的矛盾彻底揭开,身为户部尚书,耿占秋很清楚自己必须要成为刘轲手中的一把利刃。 耿占秋起身执礼,“林大人,以后占秋有事相求,还望您不吝赐教。我还得去与其户部其他大臣打个招呼,不然明日早朝谁敢提出不同意见,那可是触及了龙颜。在下告辞了。” 林奇也站起身郑重的施了一礼,“耿兄,这份人情在下记住了,我也替十三兄弟谢谢你。” 林奇亲自把耿占秋送出了归尘院,看着耿占秋的马车离去,林奇的心反而沉了下来。其实不用调查,耿占秋这么一说林奇就知道陌芊从中起了重要的作用。如此机密大事,杨继洲不可能让下人去办,而杨继洲身边重要人物都在监视之中,也唯有通过夫人来办这件事。林奇没想到陌芊依然与唐川有着勾结,但是现在的陌芊,也让林奇有些左右为难。 次日一早,朝殿之上杨继洲以议和大臣的身份,宣读了议和条约。朝臣们鸦雀无声,没人敢站出来多言,大安帝国郑重对外宣告,与大辛国结为盟约之国。与此同时,刘轲也发出了圣令,责三军元帅李智班师回朝。 一日后,孟托以大辛国相国之身,入皇宫拜见大安帝君陛下,正式向刘轲辞行。 大安京都,百姓们纷纷议论着。北辛帝国已经不再,如今的大辛国接替了北辛,但是在大兵威压之下,还签署了如此荒唐的条约,百姓们也非常不满。只是对于平民来说,也只能在私下里痛骂一番,反而更让百姓觉得林奇大人才是大安的脊梁。 林奇听着坊间对他的赞誉之声,他知道这其中恐怕也有碧霄阁的操纵。为了躲避这场旋涡,林奇干脆主动入宫,提出要在太医院闭门传道一段时日。刘轲当然欣喜的答应,他巴不得林奇能消停一段时间,好让他腾出精力对付皇宗。刘轲的第一刀,就准备斩向庆温侯最大的软肋,皇家财库。 林奇入住太医院之前,准备去皇宗看一看叶十三,顺便与陌芊好好的‘谈谈’。哪怕是侧面的敲山震虎,也要让这位不消停的女人,给他安定下来。 但就在林奇动身前往皇宗之际,大安京都又发生了一场意外,而这场意外,让林奇没想到的是竟然把他给牵扯了进去。 第三百三十五节 巧合的刺杀 大安京都的街头,熙熙攘攘。大安皇宗之外,杨继洲的三夫人不禁有些恼怒,她没想到陌芊竟然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见她。再怎么说她夫君也是六部重臣,三夫人觉得这种拒绝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耻辱。要不是自己的夫君有事相询,三夫人才懒得来看望这位曾经的北辛婢女。 无奈之下,三夫人只能让车夫返回。只是这位三夫人万万没想到,几双凶狠的眼睛已经悄悄盯上了她。三夫人出门很少带着护院,杨府的车马足以令人望而却步。但是今日,这位三夫人却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通往皇宗的路上,林奇与廖仓一边前行一边安排着他入住太医院之后的事宜。就在这时,廖仓耳廓一动,脸色瞬间一变。 “府主,前面好像传来惨叫。先停下来,我去前面看看。” 廖仓不敢大意,当即让车夫停在路旁,刘峰带着几名兄弟迅速围在周围。 林奇也听见了那声惨叫,不过他到没有在意,硕大的京都打打闹闹是常有的事,林奇觉得廖仓是太过谨慎了。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林奇到没有埋怨什么。 等了片刻不见廖仓返回,林奇看着刘峰等人说道,“走吧,咱们也去看看。”林奇心说反正这是通往皇宗的路,他可不想在这里耽搁时间。 众人保护着林奇前行了一段时间,却发现路途中围满了人。林奇挑起车帘疑惑的看着,一名刑部差官看到林奇的出现,赶紧驱散了围观的百姓,跑过来抱拳说道。 “小的刑部属衙捕头孙鹤,见过军师大人。” 林奇指了指,“这是怎么回事?” “回军师大人,是兵部尚书杨大人的家眷~遭人击杀。小的恰巧在前面巡视,听到声音就跑了过来。” 林奇心中一愣,“杨继洲的夫人?” “不错,还有车夫。小的刚才来的时候,刺杀的贼子手持双锏翻越到左侧房顶之上,小的功力浅薄无力追击,只能在此留守。” “手~手持双锏?”林奇心说那不就是廖仓吗,“你可看清了是手持双锏之人击杀的杨夫人?” “这~小的并没有亲眼看到杀人场面,但车夫与杨夫人确实是被钝物砸杀。” 林奇暗骂了一句,抬头看了看周边的望台,“你去最近的望台询问一下,就说本大人让你去的,看看他们有什么线索。” 林奇话音一落,一道身影从街旁的房顶上飞越下来。廖仓手持双锏来到林奇车前,还没等廖仓禀报,把那小铺头吓得差点没滚出去。 “大人小心~。”捕头刚要提醒,却已经看清了廖仓的面目。身为林奇的大护卫,刑部哪有不认识廖仓的。 林奇瞪了孙捕头一眼,向廖仓问道,“怎么回事?” 廖仓挂起双锏一抱拳,“府主,我晚来了一步,对方逃脱的距离太远,被他们跑掉了。” 林奇皱了皱眉头,摆了摆手,“算了,此事交给刑部吧,咱们走。” 林奇才懒得过问这些闲事,他也不在乎那个小捕头看错了人。林奇一行驶离了凶杀现场,那位孙捕头却是紧张的咽下了口水,不知道该不该把此事写入案表。 林奇坐在车中,虽说他没有过问这场偶遇的凶杀案,但杨继洲的夫人被人暗杀,林奇隐约觉察此案恐怕与陌芊有关。如果死的真是那位三夫人,可以说彻底斩断了陌芊通敌的一切线索。没有了人证和物证,以陌芊如今的地位,还真没有人敢对她怎么样。 林奇很快来到了皇宗,廖仓等人都留守在皇宗之外,门官客气的把林奇迎了进去。林奇忽然心中一动,看着当值门官问道。 “今日,杨府的三夫人可曾来找过你们统领夫人?” “回大人,确实来过,只是我家统领夫人身体不适,三夫人刚走不久。” 林奇这一下可以确定了,死的那位绝对就是替陌芊暗通消息的三夫人。林奇没在多说什么,直接奔向十三入住的院落。 叶十三正从院内练着剑法,看到林奇的出现,惊喜的跑了过来。 “少爷,您怎么来了。” 林奇面带笑容看着满身大汗的十三,“怎么,不练枪法了?” 十三憨厚的笑道,“从小就习惯了短刃,还是用剑顺手。况且外出背着神枪也不方便,我现在把枪式融入到了剑招之中,虽说没有用枪的威势大,却增加了几成险势。” 听到林奇的说话声,陌芊也从内室走了出来,“林大哥,您来了。” 林奇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段日子我要去太医院传道,去之前专程来看看你们。” 林奇说着,伸手一指院中的石桌,“芊芊,来,我替你把把脉,看看恢复的如何。十三,你小子也去擦拭一下换身衣物,顺便给我沏壶茶。” 陌芊嫣然笑道,“林大哥,沏茶的事就让下人去做吧,他们可比十三沏的好。” “不,还是我去,以前都是我给少爷沏茶。少爷稍等,我很快就来。” 十三拎着剑向房内走去,陌芊还以为林奇真的是要看看她恢复的如何,却听林奇轻声说道。 “芊芊,三夫人死了,就死在我来的路上。” 陌芊身躯一颤,震惊的看着林奇。林奇接着说道,“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即可,现在不比以前了,一个不小心,很可能会把十三搭进去。安稳三年,这是我的最低限度,不然~我会斩断一切与十三不利的因素。” “林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 “不比多说,也无需解释,或者,你可以当我从未说过这些话。” 林奇目光犀利的看着陌芊,他已经给了她很多次机会,要不是因为十三,林奇真不想再放过此女。在林奇的迫视之下,心虚的陌芊最终也没敢反驳。在她眼里林奇就是个魔鬼,仿佛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陌芊心中痛恨,但更多的却是惧怕。 大安京都,杨夫人被人当街刺杀,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而且当时围观者众多,不少人也听到了那位孙捕头与林奇的对话。坊间的传闻越说越邪乎,甚至直接就说是林奇命属下当街杀人。 杨府之内,杨继洲更是痛哭不已,这可是他最爱的夫人,而且还是奉他之命前往皇宗看望陌芊。自从和平协约签署之后,郭敬之一下子就斩断了与杨继洲的任何联系。杨继洲心生不满,毕竟还有一笔巨额银两没有到位,让搭上了一声的名誉,杨继洲可不想就这么算了。但是没想到,替他通风报信的夫人竟然被人当街刺杀。 杨继洲心知肚明,他知道此案八成是郭敬之干的。自己已经被利用完,即将受到帝君的惩罚。而三夫人一死,却能把陌芊彻底的保护下来。就算他杨继洲知道一切,也拿不出任何证据指认陌芊。懊恼的杨继洲,干脆来个装糊涂,把责任怪罪到了林奇的头上。 皇宫之内,杨继洲痛哭流涕的状告林奇,既然这么多人‘眼见为实’,林奇多多少少也摆脱不掉干系。帝君刘轲也很头疼,现在他要对付皇宗,也不愿意去招惹林奇这个刺头。毕竟大军正在回归,有些事情刘轲也怕林奇从中暗做手脚。但杨继洲替他出了这么大力,又是当街多人所见,帝君刘轲无奈之下,责耿占秋彻查此案。 耿占秋接手之后也很头疼,京都二十四座望楼,不可能盯着每一个人。况且大辛国的使团走了之后,忙碌了很久的监天院也放了大假。凶案发生之时,最近的望楼根本没有观察到当时的情形。就算耿占秋想扭转舆论,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更何况,耿占秋心里也有些怀疑是林奇想灭口断了线索。 大安京都碧霄阁,庆温侯面无表情的听着何芳华的禀报,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何芳华忍不住询问道,“侯爷,难道林奇为了保下陌芊,真的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了三夫人?” 庆温侯嘴角抽搐了一下,“此事应该与林奇无关,不过这样也好,林奇那小子想暂避锋芒躲清闲,那就借助此案把他再推上风口浪尖。” “侯爷,那林奇已经去了太医院,况且此案由耿占秋查办,估计~最终也会是不了了之。” 庆温侯脸上堆起了阴险的微笑,“那林奇重义,这也是他最大的软肋。去,请吏部孙大人过来一趟。” 庆温侯知道林奇想避开皇宗与帝君之间的对垒,但是他绝不让林奇这么清闲,有林奇羁绊着帝君刘轲,至少能让刘轲不敢彻底把皇宗抛弃。 大安皇宫太医院内,林奇正在讲解着外科的基础理论,周边的医侍们也都专心听着,时不时上前恭敬的请教,林奇也毫不吝啬的指点一二。而太医之中,却唯有刚晋升的女太医武媚娘在这里恭听。其他太医大都是苍暮之老者,不管林奇的名头有多大,他们也放不下脸面来听讲。 讲解结束,众人离去,武太医却没有走。林奇对他不但有提携之情,更是有传道之恩。在太医院内,不管林奇同意不同意,武媚娘都是以恩师相称。 “恩师,外面的传言可是越来越甚,连太医院内都有人指手画脚。媚娘觉得,恩师还是与耿大人会会面,尽早让耿大人还恩师清白为好。” 林奇一边收拾着手迹,一边不在意的说道,“清者自清,耿大人查明真相之后,自还我清白。我若是主动请他过来,反而会让人觉得自己心虚。武太医,不必在意这些,还是把精力放在医道之上。我在这里也不会长久,能学多少就看你们的悟性了。” 看着清风云淡的林奇,武媚娘真有些佩服恩师的境界。武媚娘谨慎的看了一眼房门外,低声说道。 “恩师,听闻陛下要彻查皇室财库,媚娘虽说是个女子,却也在皇宗待了多年,如今那杨夫人突然遭人暗算,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嫁祸给恩师您?” 林奇微微一怔,带着好奇看着武媚娘,“为何会这么想?” “恩师,或许媚娘不该多说,但恩师对我恩重如山,媚娘觉得恩师还是小心一些为好。陛下与皇宗那边,在媚娘看来谁都没把握取得大势。而能让双方平息,也唯有把目标转向恩师,有了共同的敌人,他们之间毕竟是一脉相传。” 林奇颇为惊讶的看着武媚娘,他没想到区区一个女子竟然看的如此透彻。看样子,自己还真不能小瞧了这些身在宫中多年的侍者。 “武太医,这些事情你万不可参与进来,哪怕是为了我好,也不要去打探什么消息。宫中藏龙卧虎,一个不谨慎很可能就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放心,外面的事情我知道怎么应付,如果真的需要武太医帮忙,我会当面告知。” 林奇不想把这位平凡的女子牵扯进来,况且刺杀三夫人一案他根本就是偶遇,林奇不觉得会掀起什么大风大浪。再者说,刘轲与庆温侯都在暗中排兵布阵,他们的目标是回归后的兵马大权,哪还有工夫来针对他。 林奇是当局者迷,他更是低估了庆温侯的狠辣。为了把林奇拉入浑水,庆温侯不惜动用了吏部尚书孙守初。既然林奇被牵连进刺杀一案,庆温侯要让孙守初再添一把火,等廖仓这些人被打入大牢严审之时,庆温侯相信林奇绝不会这么无动于衷了。 第三百三十六节 刑部震怒 大安帝国封门关,李智大军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国土。将士们脸上没有笑容,原本是一支凯旋的威武之师,如今却被京都的政客打回了原点。 李智看着士气低沉的将士,他也感到有些憋屈和不甘。如果不是刘轲猜忌之心极重,绝不会召回大军师林奇。而林奇要是一直主掌大军,李智相信绝不会是现在的战果。现在看来,这场举国之战唯一的战果,就是给唐川做了嫁衣。 北辛灭亡,唐川的大辛国取而代之,反观大安一方,不但损兵折将耗费了巨额的武器装备,甚至连一点利益都没得到。不但战争之初的辉煌消耗殆尽,方宏所部的战败还连带着整个大军都没了功劳。对于年迈沧桑的李智来说,这是何等的悲哀。 李智看着茫茫的关外,他知道这是自己有生之年最后一次踏足这里了。李智甚至有些后悔,他后悔让林奇离开了大军,李智知道回到京都之后,还有一场特殊的大战在等着他。如今的帝君刘轲,已经变得让身为外公的李智感到如此的陌生。 李智留下了老将顾大超镇守封门关,带着大军继续向京都前行。他已经接到了信王刘恒发来的密函,如今这位唯一的领地王爷,要代表皇宗正式向李智发出邀请,恳请李智为了天下大局以及子孙后世的荣华,加入到皇宗的战队之中。李智与信王是多年的老友,但这一次,他不知道该不该与老友联手,毕竟皇宗针对的是自己的亲外孙,更是他们一手扶持起来的帝君。 此时,大安京都,表面上都处于平静之中,甚至连本该遭受制裁的杨继洲,也因为丧妾之痛,帝君刘轲暂时没有拿下他的兵部尚书之位。但是暗地里,却是激流涌动,不管是刘轲还是庆温侯都在为下一步布局。 皇宫帝君寝宫之内,林奇与帝君刘轲相对而坐,自从林奇入宫传道以来,还是第一次被刘轲召见。 “林爱卿,坊间的传言甚嚣,朕也知道你是无辜的,但杨继洲毕竟是朝堂一品大员,有些事情,朕也得给臣子们一个交代。” 林奇平静的看着刘轲,“臣不知陛下何意,难道是让臣认罪受罚吗?” 刘轲呵呵一笑,“区区一个妾室,还不值得这么兴师动众。但如此小事却掀起了坊间的声浪,爱卿不觉得奇怪吗?” “是有些奇怪,但臣相信耿大人会查清此案,还臣一个清白。至于外界的传言,臣问心无愧。” 刘轲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林奇啊,以你的精明不难看出,这是有人故意散布谣言。其实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让朕对爱卿震怒,这样一来,不但能割裂你我君臣之间的情分,更能逼着爱卿投入到对方的阵营之中。林奇啊,你是个聪明人,朕与皇宗之间的纷争,你应该清楚朕是为了社稷而不是朕的私欲。记得当初你曾经说过,国之巅峰不可有二语,否则天下必乱。这句话,朕可一直记在心中。” 林奇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刘轲这是摆明了要让他站在朝堂一方。不过现在的林奇,可不是当初力挺刘轲的林奇,他不想把自己置身于旋涡之中。 “陛下,身为君王,天无二日当然要一言九鼎。但是为了江山稳固,君王也要时常自省,若是缺少了监督与提醒,臣斗胆试问,一旦君王失去了理智,那将置天下黎民走向何方?” 刘轲有些震怒的看着林奇,他没想到林奇会拒绝了自己的好意,“难道你林奇也觉得,皇宗就该压制朕一头?” 林奇淡淡的笑道,“陛下误会了,其实按照帝王的传承来说,皇宗最好是什么权利都不能有。只有这样,那些皇亲国戚才不能在朝臣面前作威作福。否则政令实施起来,面对皇亲国戚将一无是用。另外,皇宗若是权利过大,对君王的传续也有很大的影响。每个人都是自私的,都会支持自己喜爱的皇子,这对天下的稳定并没有什么好处。所以说,臣也希望皇宗能安心的养老,不要参与国之政务。” 刘轲眼神一亮,“那爱卿刚才,为何有此一说?” 林奇坦然的看着刘轲,“陛下,臣的意思是,即便没有了皇宗的圣祖训,陛下也应该设立言官机构,直言上书惊醒自己。而且良药苦口言者无罪,只有这样才能让陛下知道天下的疾苦。甚至说,要让后世君王继承下去,才能保持江山的稳固和传承。不然光是一群溜须拍马之辈,很容易让君王迷失了自我。” 刘轲严肃的看着林奇,认真的点了点头,“爱卿所言极是,若是朝臣之中多几位敢于直言之臣,朕心甚慰。” 林奇笑道,“陛下,言官敢于仗义执言,也是基于一定的律法之上,而不是陛下的恩惠和赏识。只有定下了铁律言者无罪,朝臣们才敢说实话。不然陛下一旦震怒,那可是忤逆之罪。” “不错,但即便是这样,恐怕也没几个敢于直言。”说到这,刘轲苦笑了一下,“激怒了朕,即便受律法相护,那些臣子们也知道不会再受朕的重用。所以说有些事情说着容易,但实施起来~恐怕还得靠朕来明辨是非。” 刘轲说罢看着林奇,欣慰的说道,“林爱卿,你的这份提议非常好,或许一开始很难,但朕相信我堂堂大安帝国,总会有不畏君威之贤臣。林奇啊,朕现在明白了你的心意,看来你也是想取消皇宗的特权,设立督察朕的特殊衙门。这样很好,如果爱卿能够替朕清查皇室财库,爱卿可任我大安帝国第一言官。” 林奇赶紧执礼说道,“陛下,臣担当不起此重任,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刘轲面色一沉,“怎么,连朕都安排不了你了吗?” “不不,陛下之命臣不敢违,但臣对于账务一事一窍不通,让臣来清查皇室财库,那就跟没查一个样。陛下若是执意让臣来担当此任,恐怕会让陛下失望了。” 林奇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刘轲的任命,明摆着告诉他,让我来查的话,你什么都查不出来。 刘轲眼角颤了颤,没有继续逼迫,“既然爱卿对账务不是很熟悉,此事再议吧。另外,我大军正在回归之中,国公回来之后,朕也要论功行赏。林奇,你对军中将士非常熟悉,那你觉得~该如何行赏?” 林奇知道刘轲这是在试探他,这些将领之中体系众多有各自的后台,林奇要是顺了刘轲的心意,必然得罪皇宗那一方。到时候,刘轲会把这件事都推到他的头上,毕竟自己目前还是大安的护国大军师。 林奇苦涩的叹息道,“陛下,要我说这些将领不但无功,甚至还得受罚。这么好的机会没有把握住,竟然让敌军偷袭损兵折将。要不是这样,恐怕陛下也不会接受如此悲哀的议和。臣身为大军师罪责难逃,甘愿承担一定的责任。” 刘轲心说你就装糊涂吧,面对林奇的滴水不漏,刘轲知道继续谈下去也不会让林奇主动站在他的一侧。好在林奇现在入住太医院,避开了与庆温侯贤王等人的密切接触,这一点刘轲倒是很赞同。 走出帝君寝宫,林奇暗暗的松了口气,刘轲这家伙越来越难缠,身为臣子的林奇,知道稍有不慎就会落入刘轲的圈套。 就在林奇被召进帝君寝宫之时,户部尚书耿占秋接到监天院的密报,急匆匆赶往了刑部属衙。 这里是刑部基层官员处理公务的地方,大都是办理一些京都百姓鸡毛蒜皮之事。即便有重大案子,背后的势力也让属衙不敢轻举妄动。平时很少有朝中大员来此,但是今晚,不但刑部尚书亲自坐镇,连监天院老大耿占秋都被惊动了。 刑部尚书李崇山是一位谨慎的老臣,别看刑部在各州郡的势力不小,但在京都之内却是个受气的衙门。甚至六部大臣议政,李崇山都很少发表自己的言论。毕竟京都皇亲国戚多的是,犯点案子刑部属衙也不敢抓人,重大案子都交给了大理寺卿,甚至连城内巡守都有城防营,所以李崇山低调的没什么存在感。但是今晚,李崇山震怒了,因为有人竟敢潜入刑部属衙杀人。这对李崇山来说,简直没把他这位刑部尚书放在眼里。 刑部属衙大堂之上,李崇山带着怒意看着耿占秋,“耿大人,老夫不想得罪谁,但也不怕得罪人。既然有人没把我刑部放在眼里,老夫要是不给他们做主,还对得起天下的捕快吗。来人~!” “且慢!”耿占秋急忙阻止,看着震怒的李崇山,耿占秋再次确认道,“李大人,这件事有些古怪,仅凭凶手的兵器是双锏,还不能断定就是廖仓杀人。万一要是弄错了,这可不好收场。” 李崇山冷笑道,“耿大人是觉得我刑部都是酒囊饭袋吗?” “不不,李大人别误会,本官也知道刑部断案高手如云,但凶犯毕竟是蒙着面,而且~!” 不等耿占秋说完,一名刑司上前抱拳说道,“耿大人,我刑部司衙虽说没有名列尚武榜的高手,但也绝非泛泛之辈。凶犯直冲我司衙捕快歇息之舍,不但伤了多人,更是一锏砸死了三级捕头孙鹤。要知道孙鹤可是杨夫人案发现场的见证者,正是因为他的指证,杨大人才把归尘院告到了陛下那里。如今有人手持双锏击杀证人,而武功之高京城之内屈指可数。试问耿大人,除了名列尚武榜的廖仓,耿大人可能找出第二位使双锏的高手。” 另一名衙司也上前说道,“耿大人,根据体貌特征,以及所穿的服饰,确实与廖仓吻合。而且根据现场打斗的痕迹,对方下手极有分寸,没有伤及无辜,目标直指孙鹤。胆敢在京都如此放肆者,以前尚有苏东阳,但是现在~。” 衙司没有说下去,不言而喻,如今敢在京都横行无忌者,也只有出身归尘院的叶十三。既然叶十三连皇宫都敢闯,难道廖仓还惧怕刑部属衙不成。他们的身后都是归尘院,更何况目标非常清楚,就是恼羞成怒击杀证人。 耿占秋看着群情激怒的刑部众人,他知道不做点什么恐怕会把事态闹得更大。既然陛下让他来处理杨继洲夫人的案子,耿占秋当即把此案接管了过来。 “来人,传本官命令,命执法队立即前往归尘院,把廖仓押入监天院大牢,严审!” 耿占秋本以为他亮出监天院的牌子,又命人严审,会安抚住刑部众人。没想到李崇山却少有的强硬,当即拒绝了耿占秋的接管。 “不,此案发生在我刑部属衙,刑部若不亲自缉拿,那还不令天下人耻笑。来人~集结队伍,围困归尘院,缉拿凶犯!” 第三百三十七节 月夜之下 皇宫之中,回到太医院的林奇没有入眠,别看他现在无官一身轻,但是京都各方力量并没有放过他,谁都想迫使林奇站在自己的一方。 林奇也很清楚自己如今的能量有多大,大军回归之后,以他在军中的威望以及与李智的翁婿关系,即便皇宗与帝君争夺军方实际控制大权,也离不开林奇与李智的影响。已经厌倦这种勾心斗角的林奇,也在考虑如何才能带着大家安然脱身。 就在这时,一名监天院探子急匆匆来到太医院。得知这么晚还有监天院的人来找,林奇心中顿时觉得有些不妙。 “林大人,大事不好,我家大人让您赶紧回归尘院,刑部捕快要缉拿廖仓。” “什么?刑部捕快缉拿廖仓?他们疯了。” 林奇不禁吃惊的看着前来报信的探子,再怎么说廖仓也是秋水城有战功的勇者,即便没有在军中担任职务,毕竟还挂着作战参谋部的武衔。就凭刑部属衙一个小捕头的胡言乱语,他们就敢抓捕廖仓? “大人,今日刑部属衙出现了凶案,死的正是那位目睹三夫人被杀的捕头。而且凶手蒙着面手持双锏公然闯入属衙杀人,所有证人都指向廖仓。此事已经惊动了刑部李大人,是他亲自下令前往归尘院抓人。我家大人放心不下,命人赶紧告知大人回府,我家大人已经跟着去了。 林奇脑子嗡的一下,心说不会是廖仓气愤不过,真的去把诬告他的小捕头给击杀了吧。林奇不敢怠慢,赶紧命人备车,虽说皇宫已经宵禁,但对林奇来说侍卫们还是通融了一下。 林奇乘坐太医院的车马匆匆回到归尘院,令他奇怪的是,此时归尘院外并没有刑部捕快的身影,反而是耿占秋的车马还停在外面。 归尘院内,刘峰等人手持兵器都站在院中,郑成与卢继文看到林奇慌忙迎了上来。不等二人开口,林奇急忙问道。 “怎么回事,廖仓呢?” 郑成一抱拳,“府主,廖仓已经被刑部带走,耿大人正在厅堂等您。” 林奇四下看了看,“没动手吧?” 卢继文长出了一口气,“好在耿大人跟随,把廖仓以及兄弟们都劝住了。” 林奇点了点头,“刘峰,带着兄弟们先退下,有什么事我来处理。卢总管,你去招呼一下太医院的车夫,安排他先住下,明日再回宫。”林奇吩咐完,带着郑成向大厅走去。 厅堂之内,耿占秋正来回走着,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耿占秋慌忙迎了出来。 “林大人,你可回来了,我是担心压制不住廖仓那帮人,所以才命人赶紧告知。还好,兄弟们都给我几分面子,没与刑部发生冲突。” “老耿,到底出了多大的事,刑部李崇山连你的面子都不给?” 耿占秋赶紧把发生在刑部属衙的案子详细说了一遍,能在刑部属衙进来去自如,甚至还使双锏,连林奇也觉得不会真的是廖仓吧。 没等林奇询问,郑成说道,“府主,廖仓今天一整日都没出府,绝不是他。” 林奇心中一怔,点了点头,“我相信廖仓大哥不是这么鲁莽的人。” 耿占秋苦着脸说道,“关键是你们说的不能成为证据,而且~。” 耿占秋犹豫着停了下来,林奇眉头一皱,“老耿,有话就直说,老郑不是外人。” 耿占秋叹息道,“本官已经派人询问过,案发之时已经惊动了望楼,而那凶手~确实是进入了你们归尘院后院。” 林奇心中一颤,目光锐利的看了郑成一眼,郑成心中领悟,当即对不远处的护卫喊道。 “快,集结所有人,有人潜入了归尘院,严密搜查一番。”郑成亲自带人,准备把各个角落搜查一番。 林奇没有心急的去刑部,他知道刑部那边还不敢把廖仓怎么样。二人进入了大厅,林奇面容严肃的看着耿占秋。 “老耿,你觉得如何?” 耿占秋眉头紧皱,“如果真不是廖仓所为,那必定是有人嫁祸。但刑部属衙也绝非泛泛之地,能来去自如绝对是高手。这京都之内,能与廖仓不相上下者~也不是很多。” 林奇冷冰冰的说道,“想嫁祸我归尘院的,也无非就这么几家。或许~这高手是来自外面。” 耿占秋一愣,“你的意思是~唐川那边的人?” 林奇重重的喘息一声,“老耿,不瞒你说,那杨继洲三夫人的案子,我确实是恰巧遇到。原本我是去震慑一下陌芊,没想到那三夫人也去了皇宗。现在想想,击杀三夫人的很可能是孟托的人。杀了三夫人,就可以彻底的把陌芊解脱出来。即便杨继洲以后被查明通敌,他也没证据去指征陌芊。” “既然这样,那为何又去击杀捕头孙鹤?这不是多此一举吗?”耿占秋不解的问道。 林奇沉思了一下,说道,“那唐川与孟托都是心机狡诈之辈,他们这样做~或许就是想把我拉入君王与皇室之间的纷争。大安越乱对唐川越有利,他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耿占秋看着林奇,“林大人,有一事占秋至今不太明白,那陌芊已经嫁为人妻,而且远离朝堂,她的作用~有这么大吗?值得唐川如此的保护?若要是我,宁可灭了陌芊,也要保护杨继洲这条大鱼。” 林奇苦涩的说道,“或许留着她,以后有大用。” 林奇已经猜测出唐川重视陌芊,无非就是为了他。但这些话林奇不想说出来,他相信总有一天陌芊会露出马脚,让十三看清她的真面目。 耿占秋也看出林奇不愿意再提及陌芊,干脆问道,“林大人,廖仓之事~您打算怎么处置?” 林奇一怔,“让我出面处置?难道你老耿还没办法把人捞出来?再说了,刑部断案也需要证据,廖仓说清楚之后,尽管让他们来查证好了。难道,那李崇山还真敢把人关进大牢?” 耿占秋叹息了一声,“林大人,此事恐怕我也无能为力了。京都重地,凶犯就敢直入刑部属衙杀人,李大人也得安抚住手下那帮人。如果连自家大人都不给他们做主,人心~可就散了。” 林奇目光一寒,但想了想,这也不能怪罪李崇山,换成谁都得这么做。刑部衙门遍布天下,李崇山要是畏首畏尾而不敢彻查,传出去之后那他还有何颜面留在刑部。 林奇心中一动,忽然问道,“凶案现场可有破坏?” 耿占秋疑惑的看着林奇,“这~不好说。” “走,咱们去刑部。来人,马上前往皇宗告知十三,我在刑部等他。” 林奇无奈之下只能把十三喊过来,对于寻找线索十三可是高手中的高手。既然有人要嫁祸归尘院,林奇也想看看这背后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林奇与耿占秋匆匆赶往了刑部属衙,而他们的行动,早已惊动了各方。 皇宫之中,刘轲也没有入眠,一边批阅着奏折,一边听着侯德贵的密报。 刘轲放下了奏折,疑惑的问道,“侯德贵,你觉得此事~是否真的就是廖仓干的?” 侯德贵微微一躬身,“主子,奴才可不敢乱说。” 刘轲眉头一皱,狠狠的瞪了一眼,侯德贵吓得慌忙说道,“这~这件事奴才觉得,应该是有人嫁祸。” “哦?说说理由。” 侯德贵谨慎的说道,“主子,如今林大人原本就在逃避,在大军回归之前他应该不愿意多事。况且林大人也不是飞扬跋扈之辈,怎可能让廖仓当街击杀杨继洲的夫人,又怎么可能直闯刑部属衙杀人。” “朕也一直奇怪,就算林奇对杨继洲不满,为何要拿他的家眷出气?现在看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阴谋。只是~对方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 刘轲说着瞟了侯德贵一眼,侯德贵谨慎的说道,“主子,无非有两个目的,其一,就是挑起臣工之间的仇恨。其二,就是~要把林大人从太医院逼出去。” 刘轲眼神之中露出了赞许之色,“侯德贵,你这奴才比以前长进了不少。去做事吧,替朕好好的盯着点。” “奴才遵旨。” 侯德贵躬身退了下去,他这边一走,帝君刘轲轻轻敲了敲御案之上的一枚钟玲,不大一会儿,屏风之后鬼手杨九如走了出来。 “陛下,有何旨意?” “你去告知李崇山,就说是朕的意思,把那廖仓多关几日。另外,彻查一下杀人的真凶,既然有人想逼着林奇出去,那朕就给他再添一把火。到时候,朕倒要看看这把火~会烧到谁的身上。” “臣遵旨!” 刘轲目送杨九如退了下去,虽然他无法测度具体的细节,但刘轲也猜测出逼迫林奇出宫的,应该就是小叔祖庆温侯。而且刘轲很清楚林奇是个护犊子的家伙,既然这样,他要让庆温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林奇彻底看清他阴险毒辣的嘴脸。 大安京都碧霄阁,此时的庆温侯,正笑眯眯的看着孙守初。这位吏部尚书大人已经退去了夜行衣,重新穿上了便装。而他使用的那一对双锏,也被华芳华命人拿走,连夜送去侯府锻造坊直接回炉。那一对双锏是根据廖仓的兵器仿造的,连上面的花纹都刻的一模一样。 “孙大人辛苦,可曾留下了线索?”庆温侯问道。 孙守初摇了摇头,“连靴子都是归尘院的,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庆温侯点了点头,“咱们那位陛下要更改祖制,本侯也是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大安帝国传承至今,还无人敢触及皇宗的禁忌。现如今刘轲已经昏了头,居然连自己的亲族都不相信了。帝君之位失去了皇宗的掌控,这对社稷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我皇族传承至今遍布天下,刘轲根本不明白整个皇族才是他最大的靠山。” 孙守初谨慎的看了庆温侯一眼,“侯爷,若是真的~起了纷争,难不成侯爷会~?” 庆温侯冷笑道,“君王无道,也未尝不可更换。只要江山还在我刘氏血脉掌控之中,谁来坐这个大位都一样。” 孙守初心中一颤,“难道侯爷是想~让贤王殿下~?” “不,刘秉那孩子不适合担当大任,更何况他听信林奇,很容易被林奇那小子蒙骗。本侯已经派人去接当年的大皇子了,先把他接进京都保护起来。若是刘轲知错,也能为我大安立一位兵马大将军。” 孙守初没想到庆温侯已经做好了安排,看来君王与皇宗之争箭在弦上,身为吏部尚书的孙守初,很清楚自己已经别无选择,只能死心塌地的跟随庆温侯。 夜色已深,孙守初不便久留,从密道之中离开了碧霄阁。站在碧霄阁之外,孙守初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明日早朝,孙守初相信必有一番争执,林奇的亲信诬陷被抓,这位大军师也不会善罢甘休。 孙守初正琢磨着明日早朝会发生什么,就听着身后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 “孙大人,这么晚了,居然还有心情在外面赏夜!” 孙守初心中一惊,猛然转身看向了身后。月夜之下,鬼手杨九如慢慢的走了出来。 第三百三十八节 十三的逼问 孙守初心中剧颤,他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杨九如。别看孙守初在尚武榜名列三十一高位,但在鬼手杨九如面前还不值一提。况且鬼手如今是陛下的影卫大总管,孙守初半夜三更出现在庆温侯的地盘之外,传到陛下那里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鬼手杨九如背负双手,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看似民居的房门,“孙大人,老夫对这里可不陌生,这扇门,当初老夫也走过很多回。” “老鬼,你们影卫在盯我的梢?”孙守初谨慎的后撤了一步。 鬼手呵呵笑了两声,面色一肃,“你我都是镇守过皇宗的老人,老夫只是来提醒你一句,这次的浑水可不好趟。陛下虽然年轻,但精明之处恐怕与先帝相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在刑部留下的痕迹老夫已经替你抹去,林奇已经带着叶十三前往刑部,孙大人最好还是谨慎一些。” 孙守初身躯微微一颤,拱了拱手,“老鬼,孙某承你一份人情,多谢了。你我二人本是江湖客,但身在朝堂之中也身不由己,义字当头,在下只不过是在清还当年欠下的人情债而已。若他日你我刀兵相见,还望鬼兄手下留情。” 鬼手杨九如点了点头,“告诉侯爷,老夫欠皇宗的已经还清了。从今以后,老夫不想背负卖主求荣的骂名。孙大人,好自为之!” 鬼手杨九如说完,身形闪烁消失在夜色之中。杨九如虽然没有目击孙守初杀人,但他知道京都之内有能力在刑部属衙来去自如之人不多。刑部属衙那些人也非泛泛之辈,看罢现场之后,杨九如心中了然,孙守初哪怕是用双锏杀人,依然被逼的使出自己的习惯招数。这样的杀人手法瞒不过鬼手这样的老江湖,所以他直接来找庆温侯。没想到误打误撞,居然碰上了孙守初。 鬼手杨九如不必再进去找庆温侯说什么,有孙守初传话,他也想与皇宗做个了断。毕竟自己深受刘轲的重用,杨九如可不愿意脚踏两条船,到时候落得一个身败名裂。 孙守初暗暗的松了口气,别看如今他贵为六部重臣之一,孙守初却很明白自己招惹不起归尘院。且不说叶十三的可怕,即便廖仓,如今的功力恐怕也不下于他。既然杨九如还念及旧情帮他抹除了痕迹,孙守初即是庆幸又有些后怕。 这一夜,林奇与十三等人一宿未睡。李崇山还算给林奇面子,只是把廖仓拘押,并没敢让人审讯。而叶十三经过勘察之后,也没有找出什么用价值的线索。 根据伤痕来看,击打出的花纹都与廖仓的双锏吻合。而且伤痕之外还有骨骼断裂的掌痕,十三可不知道这是鬼手故布的疑局。其实鬼手不这样做十三也看不出所以,毕竟他不熟悉孙守初的武功章法。 归尘院内,林奇在大厅之中沉默的品着茶。十三与郑成等人站在旁边也不说话,刘峰等众兄弟更是站在厅外等待着命令。这些人还穿着督察院官府之时,连三品大员都得敬畏如上宾。现如今,连衙门的捕快都敢围堵归尘院抓人。虽说知道刑部还不敢把廖仓怎么样,但这种窝囊气他们可不愿意承受。 十三打破了大厅里的宁静,主动说道,“少爷,看来有人要针对咱们归尘院,您准备怎么做?” 林奇放下了茶杯,抬头看了众人一眼,“什么都不要做,既然有人想让我林奇发怒,那就反其道而行。十三,最近皇宗与刘轲之间不太平,你在皇宗之内最好不要参与什么,就算皇宗那边要你做什么,也要他们下正式的命令。即便事后清查,你也是奉命行事。” “少爷放心,任何人动用皇宗侍卫,都得按照规矩办事。我那边少爷不必担心,倒是咱们归尘院,恐怕陛下与皇宗都想插上一手。” 林奇冷笑道,“廖仓之事,估计背后也是有人授意。不然,李崇山还不敢拒绝我。老郑,告诉大家都散了吧,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廖仓不会有事。老卢,你也忙了一夜,回去歇着吧。” 郑成二人答应了一声向外走去,十三却不放心的问道,“少爷,难道就让廖仓大哥在牢里呆着?” “十三,陪我到后院走走。” 林奇心情有些沉闷,要说廖仓这件事的起因还是三夫人,林奇也很想与十三谈一谈陌芊。 与几年前一样,林奇在前面走,十三在后面默默的跟着。二人来到了后花园中的凉亭,林奇有些感慨的说道。 “十三,刚来京都的时候,可以说咱们举目无亲,连信王与孔赞也只不过把咱们当成一枚棋子。但是那时候,咱们四个人最开心,我是你们的大哥,你们都是我的弟弟和妹妹。一转眼,九儿和芊芊都改变了身份,你我也成了大安帝国的重要之臣。十三,如果让你放弃现在所有的一切重新开始,你是否觉得可惜?” 十三平静的说道,“少爷,当年咱们在丛林之中无拘无束,我还是喜欢那样的日子。” 林奇叹息道,“回不到那种生活了,但是可以创造梦想的乐园。只是~我怕芊芊吃不了那种苦。” 十三憨厚的一笑,“少爷放心,芊芊经历过苦难,她不是京都里的那种贵人。” 林奇转过身,目光直视着十三,忽然问道,“十三,对于这次的议和,你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十三一愣,“当然不妥,这分明是杨继洲与孟托暗中勾结,出卖了大安的利益。” “可是杨继洲以及府中所有管家等人都被盯得很紧,应该是没有机会接触孟托的使团。这么重要的事情,杨继洲绝不会轻易相信谁,肯定是他最信任的人,那他到底是如何把消息传递出去?” “少爷,杨府这么多人,总会有漏洞。比如他的家眷~。” 说到这,十三猛然一怔,“杨夫人?” 林奇眼角露出了欣慰之意,他知道十三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最好让他自己去寻找答案。 “十三,那杨三夫人被杀之前,是去皇宗找过芊芊。有些事情大哥也不能妄加猜测,希望她们之间没有什么牵连。” “少爷,我知道该怎么做。” “不,过去了就让他过去,不必再深究什么。大哥的意思是,安稳几年,京都终归不是咱们的久留之地。今天的话不必跟芊芊说,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体谅和信任。接下来的日子京都会很复杂,外面的局势你不要参与,大哥一个人能对付。你在皇宗越是沉稳,对大哥来说越是有利。在这种还没有热武器的时代,有你这样的高手,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威慑。” 十三点了点头,“少爷,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听您的。” 林奇欣慰的拍了拍十三结实的肩膀,他觉得十三变得更加成熟了,在这种复杂的环境之下还能保持这么冷静,确实不再是那个只会杀人的叶十三。 林奇没有留在归尘院,依然返回了皇宫太医院。他知道廖仓之事自己越是着急,反而落入了别人的圈套。既然刑部缉拿了廖仓,林奇倒要看看他们能把廖仓如何。至于十三,林奇只是给他提了个醒,他知道十三对陌芊不会鲁莽。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十三依然想探个究竟。 十三离开归尘院之后,独自骑马向皇宗走去,但走到半路,十三忽然调转马头,直奔玉霖汤泉。对于十三来说,很容易捋清陌芊常去的地方。若说与北辛谍者接头,也唯有那里最为可疑。甚至说,陌芊身体还未恢复之时就突然去玉霖汤泉,心思缜密的叶十三,仿佛抓到了某种线索。 归尘院廖仓被关入大牢的消息,顿时震动了群臣。要知道廖仓可不是普通的护院统领,他身上不但有功名和武衔,更是有着归尘院与国公府的双重背景。但公然闯入刑部属衙杀人,要不严惩的话,那将置于大安律法与何地。 朝臣们也分成了两派,一派以耿占秋为首,要继续彻查才能定案。另外一方则是杨继洲为首,要求杀人偿命严肃律法。但不管是杀人偿命还是还以清白,都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能继续调查下去。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归尘院的当家人林奇,却像是局外人一样,居然再次回到太医院继续他的传道。 碧霄阁内,庆温侯得知林奇并没有冲动,不禁更加佩服这个年轻人的冷静与沉稳。 “如此冷静之人实属罕见,看来,他是铁了心要置身于事外,不参与皇宗与君权之争。阿芳,李智大军到了何处?” 何芳华恭敬的回道,“按照行程,应该到了秋水城。” 庆温侯晃了晃身躯,“不知信王能不能说动李智,要是李智倒向刘轲,倒是一件麻烦事。” 庆温侯想了想,接着说道,“阿芳,命刑部的暗底,把廖仓一案做实。” 何芳华一愣,“侯爷,您的意思是~?” “一旦做实,刑部若是不杀廖仓,何以服众。况且斩杀一个廖仓还不需上报,刑部属衙就有这个权限。李崇山虽然一直是个和事佬,但这件事他也没办法。” 何芳华脸色不禁有点苍白,“侯爷,真要是下了监斩,不要说归尘院,恐怕叶十三都得去抢人。” 庆温侯阴险的一笑,“廖仓当然死不了,但林奇要是不闹出点事,李智绝不会站在本侯一方。只有让林奇闹出点乱子,李智才能明白他的亲外孙,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替天下人受苦的太子了。” 何芳华点了点头,“奴婢明白,这就去安排。” 庆温侯靠在软塌之上,微微闭上了双目。他也不愿意与刘轲彻底反目,庆温侯这样安排,只是希望刘轲看清局势,老老实实做他的帝君。因为庆温侯知道即便拿下刘轲,在帝君的人选上他也很难抉择。虽说庆温侯看好当年的大皇子,但没有诚王与信王的配合,皇宗也无法与刘轲相抗。而这两位王爷也不是吃素的,都想把自己的儿子,推到大位之上。 就在人们都关注着廖仓被抓一案,此时玉霖汤泉一处雅室之内,叶十三正面对这那位常常服侍陌芊的女侍小翠。这已经不是十三第一次探查这里,经过几番勘察与摸索,十三很快就找到了这位关键的人物。 十三目光如同猎豹一样盯着小翠,面对小翠的狡辩,十三只是冰冷的说出了一句话。 “两个选择,要么说出实情,要么~死。” 第三百三十九节 心结 小翠哪经过这种场面,况且京都之内谁不知这位叶大人连皇宫都敢闯,击杀她一个区区小民那还不是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这般简单。 小翠窟嗵一下跪倒在地,“大人饶命,是夫人不许我说,并非民女有意隐瞒大人~。” 叶十三只是冰冷的看着小翠,直到她主动说出了一切,十三这才慢慢的站起身,二话不说走了出去。十三的心如同掉进了冰窟,他没想到陌芊真的是来与谍者见面。虽然小翠不知具体内容,但那几个时间节点,正是孟托使议和的关键时刻。 十三骑着马默默的走在大街上,他不知道该不该回去追问陌芊。十三深爱着自己的夫人,就算陌芊当面承认,十三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大安皇宫,林奇独自端坐在太医院首座禅房。这里原来是金面龙首黄泽清的居室,自从黄泽清被暴露之后,太医院由刘太医和周太医轮坐首席。林奇一入住太医院,他们二人当然要退让。 房门一开,女太医武媚娘走了进来。林奇放下手中的医书,轻声问道,“怎么样,二娘的身子骨如何?” “大人,下官也是尽力了,只能拖延一些时日。夫人让我转告大人,她在国公府照顾着二娘,您在宫中要多加小心。” 武媚娘说着,谨慎的回头看了一眼半敞开的房门,毕竟她是女子,要是关闭房门也怕有人说闲话。 武媚娘低声说道,“大人,郑大哥说~国公回消息了。” “怎么说?”林奇平静的问道。 “郑大哥说~国公大人听了您的劝告,没有答应信王殿下。到达阳城之后,国公大人会以身体原因为借口,把大军交给方宏将军。” 林奇心说姜还是老的辣,岳父李智故意不把大权给占锡,这根本就是在给刘轲和庆温侯出难题。越是这样,李占锡反而会受益最大,看来杨继洲这个兵部尚书的位置,李占锡是做实了。 林奇最担心的就是李智经不住信王的游说,答应投靠到皇宗一方。因为在林奇看来,皇宗就算最终赢得刘轲,庆温侯也不会安什么好心。到时候,不管君王之位是否易主,庆温侯必然会对他下重手。如今李智还算是保持着清明两不相帮,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武太医,辛苦你了。”林奇淡淡的笑了笑,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武媚娘没有走,而是担心的说道,“大人,廖仓还关在刑部大牢,难道大人您~真的不管?现在外面传言甚烈,若是再不压制一下,恐怕~民意难为。” 林奇苦笑道,“不是不管,而是李崇山根本不给我这个面子。当然,我也理解他的难处,如果轻易放掉廖仓,估计京都内的捕快都得罢工。” “那万一~?” 武媚娘话音刚落,一名医侍走到门旁,“大人,叶十三叶大人来了。” 林奇一怔,心说十三怎么跑到这里见他?莫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武太医一听十三到来,赶忙起身站在一旁。 十三刚进入,武媚娘赶紧见礼,“下官见过叶大人。” 武媚娘原本是皇宗的女医侍,如今她已经成为大安第一位女太医,虽然官品不高,却也能以下官自称了。 十三很尊敬的微微施礼,“大姐,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武媚娘知道十三肯定有事,给林奇施了一礼,“大人,你们聊,下官告退。” 武媚娘走出去之后带上房门,林奇这才疑惑的问道,“怎么,找我有事?” “查清楚了。” 叶十三说着,带着颓废之意盘膝坐在了林奇对面。 林奇心中一动,当即明白十三所指的什么,林奇叹息道,“我说过了,不必去查,何必多此一举。” “少爷,我很痛心。” 林奇推过去一盏茶,“别说的这么重,说不定哪一天,咱们都成了大安的罪臣。” “少爷,您知道我指的不是大安,而是她背叛了大家的信任。”十三双眼发红的看着林奇。 林奇把茶盏端到了嘴边,略一停顿说道,“十三,有时候做人糊涂一点,反而更开心。你要是在乎她,那就继续糊涂下去。反之,当断则断。” 林奇说完,一扬手把茶水喝了下去。他太了解十三了,林奇知道十三还放不下这段情缘。莫说是十三,即便是自己,同样也被情谊所困。如果不是心中放不下这些跟随自己的生死兄弟,林奇早就带着九儿远走高飞了,根本没必要如履薄冰的在这里周旋。 叶十三心中难过,他知道应该选择果断结束,但是他做不到,甚至不敢去质问芊芊。 十三抬头看着林奇,忽然问道,“少爷,如果有一天芊芊做了对不起您的事,您会杀了她吗?” 林奇直视着叶十三,平静的说道,“十三,现在你已经成家立业,大哥虽然是兄长,也没权利决定陌芊的命运。咱们是兄弟,不是君臣,如果有一天她和九儿做错了事,该承担责任的是你我,而不能把责任推卸到女人身上。所以说,咱们都有责任把自己的女人照顾好教育好,让她们明白什么是是非黑白。即便是酿成无法原谅的大错,自己的女人,也只能由自己动手。” 十三感激的看着林奇,“少爷,我明白了,下一次,我不会让她再犯同样的错误。” 二人正说着,就听完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大人,小的监天院封三。” 林奇微微一愣,“进来。” 房门一开,一名监天院探子站在门口躬身说道,“大人,奉我家大人之命特来告知,刑部属衙已经给廖仓定案,正要押往京都死牢。待斩!” “他们敢!” 没等林奇发火,十三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林奇却是很冷静的示意十三不要冲动,看着封三问道,“你家大人呢?” “已经去了刑部。” 林奇点了点头,“辛苦了兄弟,忙去吧。” 这一声兄弟叫的封三有些傻眼,既然消息已经传达,封三赶忙躬身退下。 叶十三看着林奇说道,“少爷,此事你不必过问,交给我来处理。” 叶十三知道京都死牢可不是刑部大狱,那地方深入地下暗无天日,不但臭气熏天,连饭菜都是馊的。且不说刑部属衙敢不敢监斩,十三觉得把廖仓押入那种地方简直就是找死。 林奇却摆了摆手,“十三,不必着急,看来有人是坐不住了,想用廖仓逼着咱们惹出点乱子。他们越是着急,咱们越是应该按兵不动。你马上去归尘院,压制住所有人不得轻举妄动。” 叶十三带着埋怨的口吻说道,“少爷,难道您真的要让廖仓大哥去受那种罪?这原本就是诬陷,少爷能忍,但是兄弟们未必能忍得了。如果在刑部大狱还没什么,要是押入死牢,这根本就是整个归尘院的耻辱。您别忘了,廖仓大哥可是秋水城立下战功的功臣。少爷放心,我叶十三不会去砸了刑部属衙,但我要去面见刘轲,问问他放不放人。” 林奇看着有些激动的叶十三,苦笑道,“你找刘轲有什么用,廖仓又不够品,还轮不到上报帝君亲批。再说了,耿占秋都阻止不了的事情,你去刑部只能是大杀四方。” “那怎么办,总不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得忍着?少爷,以前您可不是这么告诉十三的。” 林奇走过去拍了拍十三的肩膀,“傻兄弟,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赶紧去归尘院,把刘峰那帮小子都给我震慑住。廖仓那边你尽管放心,我归尘院出了这么大的事,别忘了还有个大闲人没露面呢。贤王刘秉这是在跟我怄气,他知道我进驻太医院是为了躲避他。但是到了这时候,他刘秉要是再不出面的话,小心我跟他绝交。” 叶十三一愣,猛然才觉得这些天贤王好像是消失了一样。叶十三顿时明白林奇为何会这么沉稳,贤王刘秉要是出面,别说是捞一个待审的囚犯,即便是杀了半条街的死囚,贤王刘秉也可以金锏赦免。 “少爷,这几天~我有些烦躁,您别怪我。” 林奇故意装着生气的样子,“还不赶紧去归尘院,那边要是闹出什么乱子,别怪我真的揍你一顿。” 叶十三赶紧一躬身,匆匆离开了太医院。叶十三一走,林奇故作轻松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林奇知道刑部那边没有受到别人的指示,绝不敢这么做。而这背后之人,无非就是当今陛下与庆温侯。林奇知道这样躲避也不是办法,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林奇是该主动找这二位谈谈了。 林奇离开了太医院,直奔御书房而去。此时,贤王府内,刘秉烦闷的靠在软椅之上,听着府内管事的密报。 刘秉皱了皱眉头,“皇宫那边可有动静?” “主子,林大人依然在皇宫没有出来。” 刘秉咬了咬牙,“林奇这混蛋,我看他能憋到什么时候。” 管事谨慎的说道,“主子,林大人如今五官无职,廖仓真要是被押入死牢,那归尘院的威望可就~?” “关本王屁事,那混蛋不是躲着我吗,那好,本王就落得个清闲。” 管事看到刘秉生气,也不敢多劝什么,无奈的告退。就在管事即将走出房门之时,刘秉忽然喊道。 “等等,从刑部大狱去死牢,需要走哪几条街?” 管事一听,赶紧说道,“主子,必经巴亭街,距离咱们府不是很远。” 刘秉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着骂道,“老子可不是帮那混蛋,廖仓毕竟是功臣,连功臣都敢抓,刑部那帮小子也真是胆大包天。来人,更衣!” 刘秉憋了这么多天,他早就有些坐不住了。刘秉准备直接去刑部提人,带着廖仓去太医院找林奇说理去。只不过刘秉还没有坐上车撵,诚王刘展的座驾已经到了贤王府的大门之外。 第三百四十节 君臣对弈 大安皇宫,顺德帝君刘轲欣慰的看着林奇。他等了这几天,林奇终于肯主动来求见他。 刘轲虽说是年轻的帝君,但自身的苦难经历,他可不是那种生活在皇宫之中无忧无虑的二世祖。论心机和手段,这位年轻的帝君可不次于那些老狐狸。刘轲虽然忌惮林奇在军中的威望,但他知道与皇宗对垒,还离不开林奇与外公李智的大力支持。 君臣在一方棋桌前对面而坐,刘轲没有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对待林奇。如今的局势,他很想让这位大安鬼才再次与他并肩作战。 刘轲拿起一枚棋子,轻声问道,“林奇,身为护国大军师,你对天下的局势有何看法?” 林奇抱着双臂看了刘轲一眼,“陛下,臣来求见,可不是为了谈论天下大局,而是为了臣的家将。” 刘轲呵呵笑道,“家事,国事,其实都一样。朕知道你心中有些埋怨,但朕身为一国之君,有些事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林奇淡定的说道,“臣知道陛下对臣的职位不好安排,所以臣才躲进太医院,也是不想让陛下为难。” 刘轲放下棋子,抬头看着林奇,“爱卿啊,不要在朕的面前顾左右而言其他,你应该明白朕指的什么。在太医院躲避也不是办法,身为朕的大军师,应该站出来为朕解忧。当年孔老说过,他说你林奇很有远见,更具一身傲骨,可担起我大安的顶梁支柱。” “陛下谬赞了,臣可担当不起。其实陛下潜邸之时应该知道,臣不是那种贪恋权利之辈。臣的梦想是平淡而祥和的生活,或许将来的某一天,在大安的某一个角落有这么一家不一样的医馆,那就是臣的归宿。” 刘轲指了指林奇,“你啊,朕真不知该说你什么才好。你想要的那种生活不可能实现,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当初与父皇诊治之后,就不该踏足皇子之争。既然已经进了权利之门,再想出去那可就难了。莫说是你,即便是朕,同样没有了退路。” 刘轲缓了缓,接着说道,“林奇,如今你的威望与地位,不是想躲就能躲了的。有些事情,你应该做出自己的选择。今日你我不论君臣,就像当初一样,我刘轲真心请教,登基至今,我算不算一个好帝君?” 林奇微微一怔,看着刘轲严肃的目光,林奇笑道,“陛下当然是个好帝君,励精图治改革弊端,驱逐外敌震慑天下,陛下的功德远超历代圣贤之君。” 刘轲叹息了一声,“这些话朕当然爱听,但是听的多了,有时候会让人陷入迷茫。林奇,你不是那些朝臣,以前或许也只有你敢对朕指出不足之处。但是现在,你我君臣疏远了,朕知道这不怪你。但是站在朕的利益上,确实不敢看到我大安出现第二个唐川。不管你会怎么想,其实朕心中,一直把你林奇视为最重要的知己。” 听到刘轲如此坦诚的说出来,林奇不禁有些诧异,林奇执礼微微躬身,“臣多谢陛下坦言,其实臣也明白功高震主不是什么好事。但有些事情逼到那份上,臣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敌军杀过去而不管不问。所以,臣也在极力的避免,更没有什么逾越的企图。不过,臣为了好好的活下去,多多少少也留了些小手段。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会造成你我君臣之间的误会。” “小手段?呵呵!”刘轲苦笑了一下,“你林奇的小手段,那可是能撼天动地。咱们君臣今日能够坦诚相论,朕很欣慰,那朕想听一听~你对朕与皇宗之争,有何见解?” 林奇知道刘轲肯定会问到此事,既然躲不掉,林奇认真的说道,“陛下想听实话吗?” “当然是实话。” “如果说实话,臣只能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陛下与皇宗之间的纷争,恐怕短期内平息不了。而大安的纷争,却给唐川留出了足够的喘息时间。所以说,为了天下黎民,最好的结局就是各退一步,把精力投入到恢复民生之中。” 刘轲眉头一皱,“林奇,有些事情,朕也是无法退让。朕退一步,朝堂必定大乱,那些臣子~以后是听朕的旨意,还是执行皇宗的圣祖训?如果都不退的话,你觉得结局如何?” 林奇想了想,直接了当的说道,“陛下胜出,但天下会变得满目疮痍。必定皇室宗族延续至今,旁系分支遍布天下各个州郡,到时候都得重新梳理,甚至说,陛下会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刘轲吃惊的看着林奇,林奇的这番话正中他的软肋。刘轲与皇宗之争,最怕的就是整个皇族与他为敌。而这一点,庆温侯却毫无顾忌,换掉一个帝君对皇族来说没多大损失,所以刘轲的压力要远远高于皇宗。正是因为如此,历代君王都不敢更改祖训。 刘轲苦涩的说道,“爱卿能够看好朕胜出,朕~放心了。记得当初推行新政之时你就说过,要敢为天下先,为了后世子孙,那朕就做一代孤君吧。来人~!” 随着刘轲一声呼唤,走过来的却不是侯德贵,而是鬼手杨九如。 “刑部属衙的凶案,查的如何?” 杨九如一抱拳,“回陛下,臣已经核查过,死者伤处虽然是锏伤,但用锏之人绝非锏招。廖仓成名于双锏,他的招式臣也知道,而凶手所用双锏,纯靠力度击杀,击杀角度更像是刀法。所以臣可以判定,廖仓是被人陷害。” 林奇心中一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说,十三可不精通这些事情,难怪看不出所以然。 刘轲看了林奇一眼,“林奇,朕知道你也会去皇宗那边,那就替朕传个话,我大安帝国律法不是摆设,若敢再犯,朕绝不轻饶!” 刘轲一句话摆脱了自己的嫌疑,明摆着告诉林奇这是庆温侯所为,刘轲说完,直接吩咐道。 “既然廖仓是被人陷害,况且又是秋水城有功之臣,那就命刑部严查真凶,还人家一个清白。” 杨九如躬身答应一声,看了林奇一眼,闪身退下。 林奇站起身执礼道,“臣~谢陛下还我家将清白,若陛下没有其它吩咐,臣告退。” 刘轲看着林奇说道,“林奇,外公大军还有半个来月就要回归,如今潘相国重病在身,还是你代朕去迎接一下吧。” 林奇一愣,只好无奈的躬身说道,“臣~遵旨!” 林奇知道他这一出面,恐怕朝臣都会以为刘轲要重新启用他林大军师,无形之中,刘轲是要把林奇推到与皇宗对抗的最前沿。 此时,贤王府内,刘秉急的抓耳挠腮,但是诚王不走,刘秉也不能扔下这位皇宗大长老去救人。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刘秉知道廖仓真要是被押入死牢,不管生死这都会成为点燃归尘院怒火的一道火线。甚至说,恐怕连林奇都压制不住,毕竟还有一个叶十三,是他亲手组建起归尘院的那帮凶神恶煞,把廖仓押入死牢,如同是折断了叶十三的肋骨。 无奈之下刘秉只能实话实说,“诚王叔,侄儿可没空招呼您老人家了,我得赶紧去刑部。” 诚王刘展带着阴险的笑容看着刘秉,“贤侄,那不该是你去的地方。王叔知道你要去救廖仓,但就算是救出来,你让天下人怎么看?置我大安律法何在?王叔知道你是性情中人,所以才来阻止你。” “诚王叔,你可知道廖仓一旦被转入死牢,这刑部会惹出多大的祸吗?入死牢都是铁案在身的死囚,如同摆明了告知天下,是林奇怂恿家将公然在刑部大堂杀人。即便事后得到赦免,您觉得林奇那帮人能咽下这口冤气吗?” 诚王刘展目光一肃,“那又如何,难道他们还真敢谋反不成!本王倒要看看,他林奇是不是要做我大安的唐川。如果没有反意,身为臣子,遭受点挫折又怎么了?贤侄啊,不管你与林奇交情再好,他毕竟是外姓臣子,应该担得起这种考验。” “诚王叔,您可是皇宗的大长老,林奇是什么人您难道不知道吗?以他对我大安的贡献,若是遭受不白之冤,这岂不是令天下贤德之人心寒。请恕侄儿无礼,不能陪你了。来人~随本王去刑部大堂!” 贤王刘秉也看出不来点硬的诚王是不会让他离开,虽说在外人眼里他也是皇宗的重要核心成员,但刘秉并不愿意看到天下大乱,政令无法实施。况且他也没有争夺皇位之意,刘秉只是想逼迫刘轲在有些事情上不要做的这么绝。 就在刘秉要强行离府之际,一名府中管事匆匆跑了过来。 “启禀王爷,皇宫影卫大总管杨九如亲赴刑部,廖仓没事了。” 刘秉一愣,“什么,杨九如?陛下赦免了廖仓?” “不是赦免,而是影卫查出了真凶并非廖仓,陛下震怒,命刑部继续追查真凶,还廖仓以清白。” 刘秉听完,回头看着同样吃惊的诚王刘展,刘秉苦笑着摇了摇头,心说这下演砸了吧。他若是早去一步,至少林奇还得感激他,现在倒好,一切的好事都让刘轲得了。 刘秉正想埋怨几句,忽然脸色一变,嘴里骂道,“完了,林奇那混蛋肯定要生老子的气,不行,我的跟他解释解释。” 刘秉也不管诚王是否离开,匆匆上了车撵直奔皇宫而去。他是怕林奇误会了自己故意不出手相救,从而割裂了两人之间的交情。其实刘秉还有一个最大的心愿,就是当刘轲与皇宗真要是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刘秉觉得林奇是最好的调和之人。恐怕整个大安也唯有林奇与他在军方的势力,能逼迫双方各自退让,从而回到原点。 就在贤王刘秉匆匆赶往皇宫之际,此时的林奇却离开了皇宫,乘坐太医院的车马直奔碧霄阁而去。 第三百四十一节 拒绝 大安京都归尘院,叶十三憋着怒火震慑着众人。郑成与卢继文也感到万幸,如今林奇与九儿都不在归尘院,郑成二人还真压不住廖仓的那帮兄弟。这帮家伙一个个都是亡命徒,况且没有林奇的命令,廖仓一旦被打入死牢,他们可是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好在叶十三来的及时,阻止了刘峰等人走出府邸。 叶十三转告众人,耿占秋虽然无法改变刑部的命令,但贤王刘秉可以。可是当众人得知是影卫大总管杨九如推翻了铁证,连郑成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们都知道廖仓是被冤枉的,郑成也明白敢对归尘院下手的也无非就是陛下与庆温侯,就是逼着府主林奇做出选择。但是陛下突然之间命影卫替廖仓洗脱了罪名,表面上看似是在拉拢林奇,却反而有欲擒故纵之嫌。 此时的林奇,已经轻车从简来到了碧霄阁。可以说除了他手中那根拐杖,林奇身边没有任何人保护。林奇让太医院的车马直接返回,独自走进了碧霄阁。 林奇刚才一下马车就惊动了何芳华,他这边刚进门,何芳华轻移莲步迎了上来。 “林大人,您可是很久没有来我们碧霄阁了,正好侯爷也在,林大人里面请。” 林奇也客气的拱了拱手,“芳姐,多日不见您还是风采依旧,烦请芳姐带路。” 何芳华笑的花枝招展,但是心中却充满了警惕,她也收到了消息,得知陛下命人替林奇解了围,何芳华隐约感觉到林奇来者不善。 二人有说有笑来到了庆温侯的房间,此时的庆温侯脸上堆满了笑容,仿佛是迎接多年不见的老友一样。二人略一寒暄,何芳华知趣的退了下去。 庆温侯挪动了一下肥硕的身躯,温和的说道,“林奇啊,听说廖仓之事是个误会,其实刑部那些废物根本就多此一举,但凡有点脑子的也不会认为廖仓会这么胆大妄为。虽然只是小事,却足以看出我大安京都,也非平静之地啊。” 林奇淡淡的说道,“侯爷,在下可不认为是件小事。虽说我林奇如今无官无职,只有一个护国大军师的荣誉在身,但是超越了我的底线,在下依然会反击。廖仓之事我可以不追究,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来之前陛下也说了,大安律法不是摆设,该严厉的时候,陛下也会毫不留情。” 庆温侯双目一聚,“怎么,你认为是本侯安排的?” 林奇笑了笑,“谁安排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下要告知侯爷,我只想平平静静的写写医书,不想再参与任何事情。还望侯爷高抬贵手,让林奇过几年安安静静的日子。” 庆温侯呵呵一笑,“林奇啊,本侯就喜欢你这种开门见山的痛快劲。但是你只说对了一半,其它事情确实不重要,但皇宗与帝君之争牵扯到江山社稷,不可谓不重。身为臣子,你不应该躲避,恐怕也躲避不掉。” 林奇微微向后一靠,“侯爷,那你说我该站在哪一方?” 庆温侯脸色渐渐严肃下来,“林奇,本侯知道你有自己的主见,而且以你在军中的威望,确实有能力打破这个平衡。所以本侯建议你,不要义气用事,而是应该心系天下,选择正义的一方。” “侯爷,在陛下面前,我还得顾及君臣本分,有些话还得绕个弯子。在侯爷面前,下官可就直言了,其实这本是你们刘氏皇族的家事,我林奇选择哪一方都不会得好。莫不如我置身事外躲个清闲,再说军方那点底子你们都很清楚,也无需我来帮谁。另外,我到希望你们各自退让一步,不必走到那一步。” 庆温侯微微点了点头,“林奇啊,难得你能这么坦率,其实皇宗这边已经没有了退路,我们这些老家伙从不问朝政,但是圣祖训示绝不可违背。若是连组训都保不住,我等还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再者说,帝王登基祭坛誓言,圣祖训示也是为了帝君走向极端祸及天下才设立。你林奇是个明白人,一旦帝君连敬畏祖宗的心都没有了,这对天下黎民来说可不是好事。” 林奇笑道,“理是这个理,但人心难测欲望难平,哪位君王都不想让头上悬着一把利剑。且不说帝君刘轲,难道侯爷不是这个想法吗?帝君是一国之主,而皇宗却要凌驾于帝君之上,所以说,不必讲大道理,最终还得看实力。” “看实力?”庆温侯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过后,庆温侯认真的问道,“那本侯问你,你觉得谁能胜出?” “侯爷,这句话来之前刘轲也问过我。” “哦?那你怎么回答?” “帝君胜出!” 庆温侯双眼一眯,“为什么,难道你觉得皇宗没有实力对抗帝君?” “不。”林奇严肃的看着庆温侯,“因为他是一国之主,名正言顺。虽说刘轲对抗皇宗如同背叛了祖先,但与君王对抗,那可是背叛了国家。所以说,他占据了大义。” 庆温侯冷笑道,“若是没有皇室宗族,哪来的帝君?” “就算逼着刘轲禅让,你们不还得立一位君王?当着刘轲的面我也只是说陛下胜出,这个陛下也不一定是指刘轲。侯爷,这场纷争可不是小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总之,在下不会参与此事,所以你们也别逼我出手。” 话都说道这份上,庆温侯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林奇,若是本侯站在你的位置上,也会坐山观虎斗。但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皇族内斗堪比战火连天,朝臣之中谁又能躲得过去?若是你能帮着本侯,完全可以把损失降到最低。刘轲也是精明之人,大势已去他自会低头。可以说这对天下黎民都是莫大的福泽,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天下大乱?就算这对你有莫大的好处,身为大安臣民,你于心何安。” 林奇心说你说的好听,就算林奇操控沈剑锋闫吉山等铁杆将军率兵投靠了庆温侯,双方联手以绝对的优势兵力逼迫刘轲低头或者退位,但事后呢?林奇相信庆温侯为了刘氏江山,绝对会调转刀头,第一个斩向他。而刘轲却未必会这么做,毕竟身为臣子服从君王天经地义,就算刘轲忌惮剥夺他的军权,却不能对林奇下狠手。 林奇没有答应刘轲,当然也不能答应庆温侯。林奇这次主动来找庆温侯,相信庆温侯也好刘轲也罢,至少短期内不会再针对归尘院动些下作之事。不过通过双方的交谈,林奇也发现谁都没有做出让步的打算。看样子,帝君与皇宗之间的交锋在所难免。血脉至亲在面对权利巅峰之时,有时候也是一钱不值。 林奇告辞,但还没等何芳华给他安排车马,就看到贤王刘秉的车撵急匆匆的驶了过来。林奇心说正好,让贤王带着他直接回归尘院。 一路上,贤王刘秉不停的解释,“林奇,本王绝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我府中的下人,本王可是早就准备好了去救人,只是让刘轲那混蛋提前一步当了好人。” “我又没怪你,你心虚什么。” “不是心虚,事咱得讲清楚,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刘秉是薄情寡义之人~。” 贤王刘秉碎碎念念一路,听的林奇都有些烦躁了。来到归尘院,廖仓已经返回。林奇二人一下车,众人纷纷围了过来。 林奇看着廖仓没什么变化,安慰的说道,“廖大哥,一场虚惊,没遭什么罪吧?” “府主放心,刑部那些小子还不敢把我怎么样。” “这就好。”林奇说着看了一眼众人,“廖大哥刚刚回来,你们先歇息一下。老郑,十三,咱们去后院。” 林奇说完看向脸色还有些尴尬的贤王刘秉,“走吧,难不成你还等着大家给你磕一个。” 刘秉郁闷的撇了撇嘴,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毕竟这个人情没有落到他的头上。而且大安京都都知道刘秉与林奇的关系,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刘秉没有出面,确实会遭到非议。 来到后院,林奇面容变得非常严肃,看着刘秉说道,“贤王殿下,今天当着这哥俩的面,我想问你一句,但你皇老四必须给我实实在在的回答。不然,这会导致我的严重误判。” 刘秉气的胸膛一挺,“我实话告诉你们,今天这事我刘秉敢对天发誓~。” “我没问你这个。”林奇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刘秉的辩解。 看着林奇眼神之中少有的凌厉目光,连十三和郑成都有些奇怪。他们可不知道林奇与刘轲和庆温侯彻底的谈论了帝宗之争,虽然林奇拒绝了偏向于谁,但他也知道如此的巨变谁也躲不掉。就算他再次躲进太医院,岳父李智与李占锡也逃避不掉。 林奇郑重的说道,“刘秉,恐怕谁也没想到一场议和,竟然彻底揭开了皇宗与帝君之间的矛盾。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我就不该让你去盯着杨继洲。议和的损失尚可接受,但这场争执一旦开始,恐怕天下各州都要大乱。” 刘秉一听林奇说到这事,顿时也严肃起来,“林奇,现在说那些都晚了,这一争可非同小可,难道就~不能避免吗?你是大军师,你岳丈是大元帅,林奇,你们得站出来~算我刘秉求你了。” 郑成与十三的目光也看向了林奇,林奇认真的问道,“刘秉,身为皇室亲王,你会怎么选择?” 刘秉眼睛一瞪,“我选择有个屁用,就算想阻止也没人听我的。如果本王手中的金锏能阻止这场纷争,老子宁愿连亲王都不当了。” 林奇的目光依然犀利的看着刘秉,停顿片刻,林奇声音低沉的问道。 “你只需回答我,想不想坐上帝君之位?” 第三百四十二节 开始布局 贤王刘秉傻傻的愣在了当场,叶十三与郑成也吃惊的看着林奇。 林奇接着说道,“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错过之后,你刘秉只能这样懒散的度过余生。这还得是你能避开激流明哲保身,否则至少会像刘律那样拘禁到死。除非你能押对了宝,还能保持你持锏贤王的身份。” 刘秉还真没想过要当帝君,他知道自己的性格不适合去担当大任。但林奇突然这么一问,刘秉不禁有些恍惚。 “林奇,你是觉得~刘轲不配再坐君王之位?”刘秉呆呆的问道。 “不,应该说,刘轲这个帝君做的确实不错。身为帝王,手腕不强,心不狠,也治理不好天下。别看他屡次打压于我,其实我要是做了皇位,比他还狠。” 刘秉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那我要是坐了君王之位,那咱们就不是知己了?” 林奇苦涩的说道,“君臣有别尊卑有序,自然不能像现在这样无礼。” 刘秉把金锏往地面上一杵,背负双手抬头望着苍穹,“连个知己都没有,那这个君王做的还有什么意思。要说权利,本王可是持锏贤王比肩帝君,难道还不够高吗。” “你考虑清楚,错过这个机会,你就别无选择了。可以说即便皇宗最终胜出,帝君之位也不会是你。信王世子与诚王世子都等着呢,到时候依然会有一场纷争。只要你答应,我来运作,有我林奇和岳父李智的支持,刘轲退位之后皇位非你莫属。” 刘秉却苦笑道,“真不知道这张宝座有什么好争的,治理天下就这么容易吗?与其做个孤家寡人,还不如现在安逸,大不了老子这个亲王也不要了,跟你们一起离开。林奇,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走的时候带上我,策马扬鞭驰骋江湖,美酒佳人身边陪伴,岂不快哉。” 刘秉洒脱的一甩云袖,仿佛真要放弃尊位去当一个江湖浪子。 林奇吃惊的看着刘秉,没想到大安帝国出了这么一个奇葩王爷,但境界之高,让林奇也有些敬佩。正常人遇到此事,哪怕坐上皇位也未必会影响君臣的情义,但刘秉却是想的他没能力治理天下。与其让大安走向衰败,莫不如不去沾染这个皇位。如此异类,在这种时代之中也实属少见。 十三一直等二人说完,这才忍不住问道,“少爷,您决定了?” 林奇默默的点了点头,“既然躲不掉,总不能被动的任凭他人摆布。老郑,岳丈的大军很快就要到达阳城,明日你就前往阳城,多带一些飞羽等候命令。十三,你就安心的留在皇宗,这是一场夺势之争,目前你的威势还派不上用场,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敢刀兵相见。” 李智大军即将回归,林奇开始认真的安排起来。贤王刘秉听在耳里,内心不禁升起一丝酸楚。大安帝国延续至今,有过绚丽的辉煌,也有过衰败的苦难,甚至惨遭外敌欺压之时,也没有如此让刘秉感到悲哀。这可不是外敌入侵,可以举国同心奋力抵抗,更不是君权的交接,仅限于皇子之间的争斗。一旦矛盾不可调和,刘秉知道整个皇族将掀起一片滔天巨浪。 刘秉没有返回贤王府,林奇也没有再次进入太医院。归尘院因为廖仓的回归变得热闹起来,但是刘秉和林奇却在后院沉默的对饮着。 刘秉喝的双目有些微红,看着林奇问道,“林奇,难道就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吗?” 林奇放下了酒杯,坦言道,“其实也未必不会出现另外的走势,毕竟双方现在都在强势之巅,谁也不肯退让。他们都是聪明人,一旦出现意外的变局,弱势一方必会退求其次。另外,其实你皇老四答应做皇位,是最好的结局。只要你同意,我与岳丈李智必然会选择庆温侯一方。刘轲面对如此阵仗只能妥协,而妥协的结局就是禅位。这样一来,风险会降到最低。” “为什么是我,你与小叔祖联手,不是同样会逼迫刘轲退位?” 林奇摇了摇头,“结局不同,因为只有你皇老四登基上位,我林奇才能离开京都,安心的过完下半辈子。除了你之外,一旦安定下来,庆温侯不会再让我林奇活着。” “那也未必,你与李国公的势力不小,就算小叔祖有杀心,却未必有这个胆量。” 林奇苦笑道,“刘秉啊,你的心太善良,难怪孔赞都觉得你不适合做皇位。你也不想想,到时候新君会听命于谁?岳丈李智这把年纪,到时候他也只能求稳。况且通过此事之后,皇家必定要把军权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我林奇也不是傻子,总不能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等死。” 刘秉心中一动,“那这么说~你打算投靠刘轲?” 林奇慢慢的倒了一杯酒,“我只希望,双方能够冷静下来,重新回到原点。” 刘秉双目一睁,把金锏横在了桌上,“林奇,如果你真的能够做到,我刘秉对天发誓,必用此锏保你一生平安。” 林奇吃惊的看着刘秉,忽然笑了起来,“我说皇老四,你也太天真了吧,还真以为这把破锏能震慑君臣?它只是一种象征,还保不了我林奇的命。关键之时,我还得靠自己保命。” “放屁,老子这把金锏可是在宗祠当着列祖列宗的面~。” 说到这,刘秉忽然停了下来。如今刘轲连祖宗都快不认了,还能在乎他这把金锏? 刘秉苦涩的笑了笑,“你说的对,金锏要是有用的话,刘轲也不至于敢挑战皇宗的权威了。妈的,天天拎着这么沉,还不如换两匹宝马呢。” 林奇带着笑意看着刘秉,这家伙能在勾心斗角的皇室之中活下来也确实是个人才。在刘创帝时期,为了躲避皇子之间的争夺,刘秉把自己伪装成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模样,到头来还是没有躲的过去。在薄情寡义的皇室之家,能有这么一位重情重义之人与之交好,林奇觉得上苍对他不薄了。 大安皇宫,林奇的一举一动很快就传到了帝君刘轲的案头。得知刘秉一直纠缠着林奇,刘轲心中隐约有些不安。再怎么说刘秉也是身属皇宗势力,况且刘轲也做了细密的分析,贤王刘秉可是他皇位最大的威胁。一旦自己失败,刘轲也认为接替皇位之人非刘秉莫属。毕竟他们是皇族血脉正支,按照皇宗的传统除非正支无法接掌大任,否则还轮不到旁支。 次日早朝过后,刘秉当即召杨继洲入宫,原本杨继洲该承担罪责被拿下,但此一时彼一时,刘轲正是用人之际,这位兵部尚书在军中多少还有些班底。年轻的帝君刘轲不打算低头和退让,他要让整个天下知道,帝君威严不可触犯,即便是皇族尊长,也得臣服在他的脚下。 就在帝君刘轲与杨继洲密议之时,一驾坐轿,来到了户部尚书耿占秋的府内。刚回到府中的耿占秋得知来者是谁,慌忙从厅中迎了出来。 轿帘一掀,老相国潘准从里面走了下来。潘准面色红润身姿挺拔,哪像是重病在床的样子。 “相国大人,下官有失远迎,没想到您会到来。”耿占秋上前搀扶着老相国。 “耿大人,老夫在家憋了很久出来走走,不打扰你吧?” “不打扰不打扰,老大人里面请。” 耿占秋说着,对府中管事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关闭府门不再接客,耿占秋知道潘准这种时刻来访必有用意。 客厅之中房门紧闭,双方客套了一番,潘准直入正题,“耿大人,如今可是多事之秋,您是陛下的近臣,老夫多嘴想问一句,难道陛下与皇宗那边~真要对上了?” 耿占秋谨慎的回道,“老大人,您是朝堂的顶梁,更是三朝元老,这些事情怎能瞒过您的法眼。下官心里也甚是不安,正想拜访老大人,求知一二。” 相国潘准叹息了一声,“占秋啊,我潘准前前后后伺候过四位君王。但现在的局势,确实让老夫有些坐不住了。这可不是夺嫡之争,置身事外尚可安稳,真要是乱了起来,各州郡的皇族必然会接管权利。那样的话,天下岂不是大乱。” “这~这也未必,州郡衙门可是朝堂任命,他们可不会听命于皇宗。皇族之人敢在州郡夺权,得到的只能是迎头痛击。” 老相国苦笑着摆了摆手,“占秋啊,你也不想想,哪一位州府大员敢对皇族拿起屠刀。老夫说句不该说的话,君王尚有驾崩日,皇族却无泯灭时。除非如同北辛那样改天换日,否则州郡大员,没人敢听从君命对皇族动手。” 耿占秋心中一惊,“老大人,难道您是~?” 耿占秋心说老相国不会是投靠了庆温侯吧,今日来访,难道是劝他归靠皇宗? 老相国再次摆了摆手,“耿大人不必多想,老夫已经是要入土的人了,没人会把老夫看在眼里。但老夫必定还是一国之相,为了天下百姓,老夫不想看到刚有起色的局面毁于一旦。你还年轻,老夫已经行将就木,所以老夫想拜托耿大人,要以天下为重,务必站出来平息此等纷争。” 耿占秋疑惑的看着相国潘准,拱手问道,“老大人,难道您认为陛下~会最终落败?” “胜败不是关键,即便陛下最终更改了组训,让皇族彻底成为帝君的属从,这对江山社稷~无益啊。” 相国潘准身为朝中元老,他可不希望刘轲去触及皇宗的圣祖训。毕竟那是代代相传已经根深蒂固的传承,相国潘准觉得刘轲此等行为,不亚于离经叛道。甚至说,一着不慎就会导致天下四分五裂陷入混乱之中。身为大安朝堂的元老,潘准不愿意看到那种局面。 耿占秋苦涩的说道,“老大人有所不知,如今陛下那里,恐怕下官的话~早已听不进去了。再者说,陛下一直想动皇室金库,即便暂时的平息,恐怕今后依然会发生冲突。占秋虽说添为六部重臣之一,但这件事~下官确实无能为力。” 相国潘准苦笑道,“是啊,别说是陛下那边,恐怕没人能够劝的动双方了。但要想改变这个局面,也不是没有办法。耿大人,别忘了你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 耿占秋一怔,“您是指监天院?” 老相国目光一沉,低声说道,“耿大人,别忘了你可是林奇的至交好友。国之劫难,他或许可解。” 耿占秋心中一动,“老大人难道觉得,林奇会有所行动?” “他必然会有所行动,而且耿大人若是心系天下,最好是全力支持林奇。只有让林奇足够强大,才能平息君王与宗权之争。老夫知道耿大人有些为难,但为了天下黎民,还望耿大人能够以大局为重。” 相国潘准目光深邃的看着耿占秋,耿占秋毕竟是精明之辈,顿时明白了相国潘准的意图。只有令帝君和皇宗重新感受到林奇的巨大威胁,才能让双方冷静下来握手言和,联手对付共同的敌人。 耿占秋脸色起了变化,他知道真要出现这种结局,恐怕整个大安~将再无林奇的容身之地。 第三百四十三节 真假难辨 老相国潘准离开了耿占秋的府邸,留下了耿占秋独自一人呆坐在厅中。 老相国的一番坦诚直言,让耿占秋震惊不已。这位三朝相国并不看好刘轲能够赢得皇宗。潘准知道刘轲对皇宗一直有所不满,毕竟他年少之时所受的苦难,也是皇宗内斗的结果,刘轲的母后也因此郁郁而终。 刘轲心中一直埋藏着痛恨,甚至登基之后也很少去向宗室尊长问安。刘轲并不知道皇宗的底蕴有多么强大,但是身为三朝相国的潘准,却深知皇宗的触角遍及天下。耿占秋身为第一近臣,一旦刘轲落败,他的下场可想而知。所以潘准力劝耿占秋做出点小牺牲,从而保持大安江山不会变得四分五裂。 潘准回到了相国府,内宅书房之外,长孙潘玉早已经在门边恭候多时。潘准给长孙潘玉递了个眼神,独自走了进去。 书房内端坐着一位富贵长者,潘准躬身执礼,“启禀太皇太后,该说的臣都说了,想必耿大人也会考虑几日。” “老相国辛苦,坐吧。” 老太后示意了一下,潘准也没客气,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这一次出山也是受了老太后的指点,同为大安帝国的苍暮老者,他们二人都不希望出现乱局。老太后也是谨慎的斟酌之后,才选择了这位‘养病在家’的老相国。 潘准低声问道,“老千岁,诚王与庆温侯那边,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老太后略显浑浊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皇宗里的事,哀家也是说不上话。况且节症不在皇宗,是刘轲要改变组制,他想成为我大安第一个无束之皇。但是组训可不是针对一个帝君,而是要让世世代代的君王警醒。这孩子心机太重,恐怕他要把当年所受的苦难,一点一点的还给皇宗。温侯虽说手段毒辣了一些,他的心中却是装着整个大安帝国。” 说到这,老太后缓了缓气,接着说道,“诚王与庆温侯不让步,自有他们的道理。皇家财库多年的积累,也并非是用于皇室之人的挥霍。那是我皇族最后的一道防线,哪怕是唐川踏破了京都,只要我皇族还在,皇家财库就是我大安皇族翻盘的资本。潘大人,哀家可不是不看好刘轲,这孩子的理政能力确实比他父皇强得多。就算换了其他皇亲接掌大任,恐怕刚有了起色的新政,将毁于一旦。” “老千岁,臣有句不该说的话,还望老千岁不要怪罪。若是贤王刘秉接掌~老千岁您觉得~?” 老太后微微摇了摇头,“那孩子太善良了,手段不狠,心机太薄,当初也是因为这一点,温侯与我才放弃了他,从而选择了刘轲。” 潘准叹息道,“帝王之尊,若没有雷霆手腕确实镇不住天下。另外,老臣还担心一点,那就是林奇那边~会不会失控?唐川之鉴不得不防啊。他们翁婿所掌控的力量可不小,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老太后冷笑了一声,“我大安皇族可不是北辛司徒,你别忘了唐川是用了半生经历才做到如今的一切,而林奇只不过几年,军中的根基还未扎稳。哀家也知道那些将军都是义气之辈,但他们有后顾之忧,这一点林奇与唐川无法相比。更何况,刘轲也不是表面看似这么薄弱,他与温侯早已经在军中布局。” 潘准想了想,赞同道,“老千岁说的极是,恐怕林奇有反意,那李智也未必敢跟随。只是林奇这一身才华,倒是有些可惜了。” “若是因他而能平息了危局,此子也算是大功一件。到时候,哀家会出面保他一命。” 大安帝国两位耄耋老者密谋着林奇,而此时的林奇正如他们说的那样,一道道密令发了出去。林奇可不是要借机谋朝篡位,他是要把力量留到最后,押中必胜的宝上。当然,林奇也是无利不起早,他要借此机会逼迫胜者给他‘画出’一小块自留地,林奇要光明正大的带着兄弟们离开京都。 接下来的几天,大安京都仿佛一下子平静下来,但朝臣们都知道平静的背后,是在酝酿一场剧烈的暴风骤雨。 京都碧霄阁内,庆温侯一改往日的从容,每日里都追问着李智大军所到何处。庆温侯知道大军一旦回归,将面临一场激烈的军权之争。这时候他与刘轲还不会真正的反目,只有各大营主将人选尘埃落定,才是双方摘下面具之时。 归尘院之中,林奇坐在前厅,桌上摆放着军中将领的名册与履历。贤王刘秉疑惑的看着林奇,心说这家伙疯了,难不成他还想控制整个大安的兵马? “林奇,你小子看这些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还以为各大营主将的人选归你定夺?就算你与国公大人联手去争,估计最多是能够得到阳城的军权。” 林奇抬头看了刘秉一眼,指了指桌上的名册,“刘秉,我问你,这些将军之中,你知道谁是陛下的人,谁又是请问后的额嫡系?” 刘秉连看都懒得看,“这我哪知道,他们脸上又没写着。” 林奇摸了摸下巴,“所以说,我的人都好猜测,已经摆在了明面上。但是他们双方的人员却在暗处,塘里的水没掏干之前,谁也不知道哪个是泥鳅哪个是鳖。但可以肯定的是,陛下占据了主导权,刘轲必会把最信任的将军安排到最关键之处。” 刘秉奇怪的目光看着林奇,“你到底什么意思?本王可懒得猜。” 林奇淡淡的一笑,“我的意思是~阻止刘轲的大营主将任命。” “阻止?怎么阻止,别忘了他可是当今帝君,你林奇只不过是个空头的护国大军师。” “我阻止不了,但岳丈李智可以。他是三军大元帅,在没有交出令印之前,还有权利统管着这些将军。我估计,到时候庆温侯也会把水搅浑了,只有鱼目混珠他才能从中得到最大的利益。” 贤王刘秉苦涩的叹息道,“就怕看似最值得信任之人,关键之时反咬一口。林奇,你的那些人也要小心点,义气和信任有时候也会改变。他们不是叶十三这帮人,谁都有家有小,刘轲能给他们权利,皇宗那边能给利益,而你~无非能给他们扣上一个反贼的帽子。这可不是攻打唐川,每个人都会考虑自己的长远利益,值不值得跟随你。” 林奇颇为惊讶的看着刘秉,赞同的说道,“确实如此,所以我的给他们一个安稳的保证,到时候只选对的,不远贵的。” “听你的意思是~八成会选择刘轲。” “那也未必,没准老子一高兴,直接率兵推你上位。” 刘秉知道林奇是在开玩笑,但是他敏锐的察觉到,林奇还是倾向于刘轲。甚至林奇现在所做的一切,其实就是在替刘轲侦辩谁才是真正能信任的将军。刘秉也不想多说什么,在这场纷争之中,他已经不做选择了。 两人正说着,卢继文走了进来,“府主,耿大人来了。” 没等林奇说请,就看到耿占秋面色慌张的匆匆走了进来。林奇瞟了一眼桌上的名册,故意调侃道。 “老耿,还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本军师可是有很多机密不宜泄露。” 耿占秋却是执礼说道,“林大人,我可不是来找您的,而是专程来请贤王殿下。” 林奇与贤王刘秉均是一愣,刘秉指了指自己,“你来请我?难不成你耿大人是弄到了什么山珍海味,想请本王喝几杯。” “殿下,下官没时间跟您开玩笑,您最好马上随我去皇宫。下官刚收到消息,庆温侯带着十三等卫队,去了皇宫。” 耿占秋话音一落,林奇也吓了一跳,“带着皇宗卫队去的?” 刘秉也跟着喊道,“小叔祖疯了?难道他想~?” 没等刘秉说完,耿占秋直接打断道,“下官也是刚从监天院得知一个消息,西北边陲大皇子流放之地出了事。大皇子被人~乱箭射杀。” “什么?”刘秉脸色一变,瞬间站了起来。 林奇眉头一皱,“老耿,庆温侯不会就因为这点事~要跟皇宫撕破脸吧?再怎么说大皇子也是被贬为庶民之人,这可不像是庆温侯一贯的作风。” 耿占秋犹豫的看了一眼还站在旁边的卢继文,咬牙说道,“林大人有所不知,当时与大皇子在一起的一群人也被射杀,而这其中~还包括边陲帼藩王的侄孙。” 林奇还没明白什么意思,但是贤王刘秉却是浑身一颤,“完了,这下是惹大祸了,难道动手的是~边陲大营的兵马?” 耿占秋苦着脸点了点头,林奇却疑惑的问道,“怎么回事,这都哪跟哪啊?” 刘秉一把抄起了金锏,“林奇,你最好跟我一起去,务必压制住十三,不然要出大事。当年皇族与那个番邦的族长联姻,庆温侯的小郡主嫁给了藩王的侄儿,也就是说~边陲大营射杀了庆温侯的亲外孙。” 林奇一听,脑子都大了一圈,能调动边陲兵马的当然是皇令,但林奇不明白刘轲为何要杀一个被贬为庶民的大皇子。他们之间应该无仇无怨,难不成这位大皇子在流放之地私自组建了一支兵马,要替庆温侯撑腰? 林奇可不知道刘轲的这一举动,彻底打乱了庆温侯的大计。他原本是让外孙暗中接回大皇子,庆温侯再以皇宗的名义恢复大皇子的皇室身份。庆温侯这样做,是因为大皇子是接替刘轲帝君之位的最佳人选。 第三百四十四节 内部分化 大安京都归尘院内,林奇收拾了一下,准备前往国公府去探望一下二娘。对于皇家内部的这种乱事,林奇才不愿意参与,所以干脆拒绝了刘秉请他一同前往皇宫的要求。 林奇知道庆温侯不是鲁莽之辈,他相信叶十三带着的那些皇宗侍卫不会乱来,总不能为了一个废黜的皇子大打出手。至于庆温侯的那位外孙,林奇更不觉得他们之间能有多大的亲情,无非就是一个借口罢了。 皇宫之中,正如林奇所推断的那样,双方的这场争执,最终以帝君刘轲严惩‘凶手’,算是‘熄灭’了庆温侯的怒火。只不过双方都心知肚明,所谓的严惩与熄灭都是暂时的隐忍和退让,而经历了此事,也让彼此明白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台阶之上,看着庆温侯带着皇宗侍卫离去的身影,帝君刘轲眼神之中绽放出一丝冰冷的寒意。 贤王刘秉看了刘轲一眼,好心的提醒道,“陛下,你也别怪为兄多嘴,老大已经被流放多年,就算没有感情至少还有血脉亲情,何必下如此重手。更何况,此事还牵连到了帼藩王,你就不怕引起西北边陲那些蛮族叛乱?” 刘轲背负双手轻叹道,“四皇兄,刚才朕已经说了,并不知道实情。朕会派人彻查,等一切都查明再说吧。” 刘秉无奈的摇了摇头,“小七啊,你变了,变得让四哥感到如此的陌生。算了,四哥也不想参与这些是是非非,还是找地方喝酒去。” 看到刘秉要走,刘轲却叫住了他,“四皇兄,能陪我走走吗?” 刘秉一愣,想了想,点头说道,“行,你说去哪吧,咱们兄弟难得说说话。” “去观星阁吧,站在高处,或许能让人清醒。” 刘轲说着回头看了一眼侯德贵与耿占秋,示意二人跟随。刘秉怀抱金锏,兄弟二人走在前面,耿占秋故意碰了碰侯德贵,两人脚步慢了下来。 耿占秋悄声问道,“侯总管,这件事~是你安排的?” 侯德贵谨慎的瞟了一眼前面的刘轲,小心的说道,“耿大人,咱家只是主子的一个奴才,您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耿占秋会意的点了点头,侯德贵已经暗示这是陛下的旨意,“侯总管,你我都是陛下手中的棋子,也不是外人,但耿某奇怪的是,为何陛下突然对那位大皇子产生了兴趣?” 侯德贵瞟了耿占秋一眼,心说还不都是因为你们几个在冯家字号里吃吃喝喝,才引来杀身之祸。但这些事侯德贵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出来,他知道多嘴的奴才没有什么好下场。 刘轲与刘秉迈步走进了观星阁,而耿占秋等人则是留在了外面等候。兄弟二人来到了最顶层,虽说这里久无人住,却打扫的干干净净。 刘轲看着顶层的一面龙床,感慨的说道,“四皇兄,这张床可是父皇最后趟过的地方,四皇兄还记得当年之事否?” “历历在目,犹如昨日。”刘秉也有些触动,当初为了对付苏寒,他奉父皇密旨亲率城防大营在宫外逼宫。再次来到观星阁,往日的一幕幕,回荡在刘秉的脑海之中。 刘轲叹息了一声,“四哥,如今七弟面临着艰难的抉择,甚至说,踏错一步很可能就会万劫不复。不管怎么说,你我都是父皇的血脉,今日七弟当着父皇临终之地说句心里话,若是我刘轲遭遇了不测,还望四哥能站出来,接掌帝王之位。” 刘秉脸色一变,赶忙摆手说道,“老七,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我皇老四可没这个想法。” “四哥,七弟可是肺腑之言,没有别的意思。这场危局非常难解,七弟已经做好了不测的准备。你我都是皇族正统,七弟可不想让皇位流传到旁支手中。不然,你我百年之后,也无颜去面对父皇。” 刘秉面容一肃,“老七,四哥要想争当初就不会要这把金锏了。我皇老四知道自己的斤两,也不想去干这些勾心斗角之事。既然知道此局如此之危,何不退让一步?其实对你来说,没有什么损失,帝君依然是帝君,皇宗依然是皇宗,这不两全其美。” 刘轲看着刘秉清澈而严肃的目光,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他看得出庆温侯应该是没有与刘秉达成协议,以支持他上位来对抗自己。既然这样,刘轲决定利用刘秉心软的一面,拉拢一把。 刘轲摇了摇头,“四哥,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七弟已经没了退路。身为一国之君这一退,朝臣必定会投靠皇宗,君令如废~还有何威严治理天下。” “这~不会这样吧,皇宗那边,可是向来不插手政务。” 刘轲转过身严厉的看着刘秉,“不插手朝堂政务?远的不说,那为何能越过李崇山把廖仓一事定为铁案?各地州府缴纳税赋之前,却要向皇宗孝敬一份银两。这么多年来,六部大员做出每一项决定,不都得看一看皇宗的脸色。就拿耿占秋的户部来说,没有皇宗的配合,国库的银两还不够朝臣的俸禄,哪还有银两去应急。四哥,七弟可能有很多不足之处,但七弟确实想做一个让天下人都过上好日子的君王。七弟所做的一切,问心无愧。” 刘秉被刘轲看的有些心虚,他当然知道朝臣各部都安插着皇宗的势力。但刘轲也不能说一点错没有,打压林奇接受屈辱的议和,这在刘秉心里可都是不可原谅之事。 “老七啊,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四哥就跟你说道说道。总得说来,你这君王做的还算不错,但你不该打压贤臣,这可不是君王应有的肚量。另外,像杨继洲签署的那份议和,根本就是丧权辱国之举。正是因为此事,才引发了皇宗的震怒。老七,四哥说的这些,你应该承认吧。” 刘轲坦然的点了点头,“我承认,但这两件事背后的危局,四哥可看的清楚?” “背后的危局?” 刘轲说道,“我知道四哥与林奇交往甚密,但北辛有唐川,我大安有林奇,连百姓都这样说,难道身为大安帝君,朕不该提起警觉吗。四哥,想必你更清楚林奇的机警和睿智,即便是被朕如此打压,他的实力依然令人生畏。若是放任自如,试问四哥,我大安何人能压得住他?你四哥以为靠着手中金锏,就能让林奇听命与你?” 看到刘秉要辩解,刘轲一抬手,“你切听我说完,林奇就算是心中没有反意,身为君王朕也应该做好预案。北辛司徒皇族正是因为太过相信唐川的忠诚,才导致走向灭亡,前车之鉴朕不得不防啊。另外,关于议和之事,四哥应该明白这是朕的意思,杨继洲只不过是替朕背了黑锅。这背后,还不是因为皇宗操控着天下粮银,朕也是不得已才做出的决定。与其说是便宜了唐川,倒不如说是皇宗替唐川解了危局。” 听着刘轲这番坦诚之言,刘秉苦涩的问道,“老七,那些话咱们就不提了,难道真的就没有退路了吗?” “四哥,该退让的应该是皇宗,而不是我这位大安帝君。站在皇家子弟的身份上,我愿意退让,但是站在天下黎民的利益上,朕身为一国之君,即便是死,也要争得这份尊严与应有的权利。四哥,为了天下黎民,为了改正我皇权的弊端,身为监国亲王的四哥,你应该与朕站在一起。” 刘秉眼角颤了颤,尴尬的说道,“老七,你是知道四哥的秉性,四哥手中无兵无权也不善结交群臣,就算帮你也帮不了什么。但四哥可以向你保证两不相帮,最多是劝你们握手言和。除此之外,四哥也没什么能力了。” 刘轲恳求的目光看着刘秉,“不,四哥,只要你肯帮我,这件事很快就可以平息下来。甚至说,能把损失降低到最小的限度。而七弟也向四哥保证,我只想要一个帝君应有的威严,绝不对自己的族人痛下杀手。” “老七,四哥浑身上下就这柄金锏还有点作用,要不我把它给你。除了这把锏,四哥打不能打,我真帮不了你什么。” “你帮不了,但林奇能做到。只要四哥与我同心,林奇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他必然会站在朕的一边。朕知道有些事伤了他的心,可是你四哥却一直维护着林奇。咱们都是父皇的血脉,七弟恳请四哥~好好的想一想。” 刘轲也没有逼迫刘秉当面做出承诺,他让刘秉从天下大局的利益上,仔细考虑考虑。另外来说,刘轲故意放低身架,以亲情来打动刘秉,也是想让刘秉彻底放弃与他争夺帝君之位的想法。只要刘秉不站出来,刘轲相信庆温侯那边绝非铁板一块。况且诚王与信王之间早有隔阂,庆温侯不管拉拢哪一方,都不可能一碗水端平。精明的刘秉,也派出了密使前往秋水城,他要从内部分化皇宗。 第三百四十五节 阳城迎接 大安帝国,一场风暴即将到来。而远在玉川城的大辛国开国帝君唐川,却正在励精图治重新积蓄力量。 唐川一改身为北辛元帅之时穷兵黩武的战略思维,任郭敬之为第一谋臣,依据大安新政结合大辛国的基础推广革新。并且派柳撼与赤山青衣前往各部族,以强硬的铁腕改变北辛陈腐的旧制度。 就在大辛国发展生息之际,唐川也时刻关注着大安的动态。得知大安内部的纷争,唐川欣喜万分,当即命相国孟托重整大安谍网。 议和协议让两国暂时休兵,但是唐川心中的执念却没有放下。只要给他五年的时间,大辛国各部族的儿郎就会成长起来。到那时,没有了北辛皇族羁绊的唐川,决定把失去的一切重新夺回来。特别是秋水城之耻,如今已经成为将士心中最大的阴影。 大安皇族与帝君之争,给了唐川极大的缓冲机会,甚至连唐川也没有预料到会如此激烈。不但是大安京都,甚至说秋水城以及留在应城的诚王班底,都开始暗中运作起来。 大安京都,早朝之上出现了一位令人意外的身影,几乎从不上朝的林奇,竟然出现在了朝殿之上。朝臣们窃窃私语,却没有几位大人上前与林奇打招呼。 林奇也不在乎这些,他明白这些臣子知道帝君一直打压他,也是有意避嫌。林奇干脆拉着耿占秋走到一旁,二人小声聊了起来。 此时,帝君刘轲还未驾临,贤王刘秉也打着哈欠走了进来。朝臣们纷纷避让,当刘秉看的林奇也在,不禁吃惊的走了过去。林奇正与耿占秋低声私语,看到刘秉过来,两人停止了谈话。 “林奇,你~你这是?又出了什么事?”刘秉疑惑的看着林奇。 林奇笑骂道,“操,你这家伙怎么不盼我点好,什么就又出事,身为朝臣我来上朝不是很正常吗。” 刘秉撇了撇嘴,“你说不说,不说我这金锏可要发威了。” 林奇邪魅的一笑,微微探身,在刘秉耳边说道,“陛下昨晚让老耿给我打了招呼,国公大军到了,在下要担当迎接大臣。” “什么?迎接大臣?”刘秉不禁一愣,这在以前都是潘相国出面。 林奇接着说道,“不光有我,还有你。” “还有我?”刘秉吃惊的看了耿占秋一眼,心说刘轲可没有提前告知他。 耿占秋赶紧上前一步,他熬的双眼通红,看样子昨夜是没有睡好。耿占秋低声说道,“贤王殿下,国公大军已经到达阳城,但国公大人突然发病,大军在阳城就地休整。所以贤王殿下与林大人,恐怕要去阳城迎接了。” 刘秉皱了皱眉头,“我说老耿,连林奇你都提前打了招呼,难道本王在你眼里还不如这家伙?” 耿占秋赶忙拱手,低声说道,“殿下别误会,原本不该惊动殿下,但是凌晨之时诚王千岁突然告知皇宗也要派人迎接。陛下也是临时起意点了您贤王殿下的卯,下官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向王爷禀报。” 刘秉看了林奇一眼,林奇挑了挑眉,“这还不明白,都想向我岳丈示好。不过陛下让我去迎大军回京都,恐怕有些人心里,要担心了。” 刘秉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看到其他大臣投来的异样目光,三人干脆围成了小圈子,趁着刘轲还未驾临早朝,低声聊了起来。 “百官肃静~陛下~到~!” 随着一声尖声喊报,帝君刘轲虎步雄风威严的从后堂走向了宝座。群臣跪拜,贤王刘秉也手持金锏走上御路,站在了御案下首位置。 帝君刘轲没有像往常那样,按部就班的询问一番,群臣礼毕,帝君刘轲直接说道。 “诸位爱卿,今日早朝朕暂且不说朝政,先说一说已经灭亡的北辛帝国。可以说我大安帝国与北辛恩怨已久,甚至提及北辛二字,一直是我大安人心中的痛楚。但自朕登基以来,我大安雄兵在大军师林爱卿的整治之下,先是秋水城孤军奋战击溃来犯之敌,再者,又调集兵马,由国公李智为帅,兵发北辛。这一战,不但打出了我大安人的威风,更是让北辛帝国直接灭亡。如今朕的威猛之师凯旋而归,诸位爱卿,你们觉得该如何庆祝!” 刘轲目带喜悦的看着群臣,目光不经意的扫了林奇一眼。身为帝君,这番话可是对林奇莫大的嘉奖,更是认可了他的功绩。刘轲一改往日的打压抬高林奇,顿时让群臣捕捉到了其中的微妙。 兵部尚书杨继洲脸色有些难看,户部尚书孙守初更是不经意的皱了一下眉头。孙守初可是皇宗的嫡系,他知道庆温侯最担心的就是李智与林奇彻底投靠了刘轲。 群臣心中各有猜测,唯有林奇心中苦闷,但他知道自己也无法辩解。不过林奇相信庆温侯还不至于这么幼稚,仅凭刘轲的几句好话就认为他林奇服软了。林奇的目的还未达到,他当然不能轻易表露自己的态度。 群臣们纷纷谏言,虽说李智大军后期并没有多大的功劳,甚至还损兵折将不敢出兵,但毕竟这是大安第一次杀入北辛内地,更是间接的灭了强敌。当然,都知道强敌唐川改头换面了,不过文吏们却可以大书特书,使出吃奶的劲来赞美刘轲。 刘轲当即命侯德贵宣旨,告知李智大军已经驻扎在阳城,命贤王刘秉与护国大军师林奇为帝君亲使,前往阳城迎接凯旋之师。群臣这才明白林奇为何突然来到朝堂,迎接凯旋大军本该是相国潘准为首,现如今由林奇代劳,足以看出帝君对他的信任和重视。没想到一直被打压的林奇,突然之间仿佛回到了鼎盛之期。 大安京都皇宗之内,庆温侯罕见的来到了诚王入住的宫殿。二人得知大军到达了阳城李智突然发病,这两位皇宗的当家人也是一宿未睡。 诚王刘展不安的说道,“温侯,那边刚传来消息,去迎接的不是潘准,更不是耿占秋,而是林奇。难道~?” 庆温侯不屑的哼了一声,“刘轲的小伎俩,也就是让外人看一看而已。他与林奇之间,已经回不到过去了。林奇可不是这么好蒙骗之人,可以说要不是刘轲主动触及皇宗,这林奇必定会成为牢笼中的困兽。本侯现在担心的是李智,那老东西明显是故意装病。” 诚王刘展眉头一皱,“李智这样做,难道是刘轲授意?” 庆温侯摇了摇头,“未必,目前还看不出李智装病,对刘轲有什么好处。本侯已经给在家安养的赵国公打了招呼,只要李智一回京,他会代本侯前去拜访。另外,信王的大总管洪山也快进京了,随同而来的还有百里轩。信王对林奇有恩,让他们来游说林奇最为妥当。” 庆温侯现在非常后悔,早知刘轲敢对皇宗这么强硬,当初他就不命鬼手劫持李九儿了。此局之中若是没有林奇,庆温侯反而好对付刘轲了。有了林奇这么一方势力,庆温侯当然要防备林奇趁机作乱。毕竟他们与刘轲之争,那是皇族自己家的事,不管换了谁都是皇家血脉。一旦林奇趁机崛起,那可就像北辛一样,大安也会成为过往云烟。 庆温侯沉思了一下,接着说道,“王爷,等大军回归之后,你务必要召见一个人,就是当初你的老部下沈剑锋。此人在大军之中身受林奇的重用,又是林奇那作战参谋部的二当家。要是此人能暗中为我所用,可以成为关键之子。” 诚王点了点头,“本王早有此意,沈剑锋是个忠勇之人,他可不像耿占秋没点气节。跟随本王这么多年,也该到了报恩的时候了。” 二人在皇宗之内商量着,而此时皇家侍卫已经准备整齐,更是派出了帝王车撵,以最高礼仪前往阳城迎接大元帅回归。 皇宫朝殿之外,帝君刘轲当着群臣的面,再次叮嘱了一番,一定要让林奇照顾好老国公。而且林奇本身就是大神医,有他前往刘轲非常放心。 迎接仪仗浩浩荡荡前往城门,百姓们纷纷走上街头,看着一排排旌旗招展鹰鼓鹰幡,顿时明白大军凯旋回来。 林奇与贤王刘秉站在车撵之上挥动着手,在百姓面前还得装模作样的表现一番。但是一出城,二人就钻进了帝王的车撵之内。 刘秉忍不住问道,“林奇,这么关键的时候老国公可千万不能出事。你小子是大神医,务必得让国公精神抖擞的回到京都。不然,朝堂大军没有了国公的震慑,这种情况之下很容易出乱子。” 林奇伸了个懒腰,“放心吧,岳丈大人吃得好睡得香,要是再年轻几岁,恐怕连狗都追不上他。” 刘秉一怔,“怎么,他没病?” “当然没病,有病的话我不得早赶过去了。” 刘秉猛然一颤,顿时震惊的看着林奇,“你们到底什么意思?我可警告你,你小子要敢做出与我大安为敌之事,我刘秉跟你拼了。” 林奇白了刘秉一眼,“你这家伙怎么老是不把我往好里想?实话告诉你,就这破破烂烂的江山,还不入我林奇的法眼。岳父大人称病,就是没打算马上回到京都。” “不回京都?那咱们去干啥?你小子给本王说明白点。”刘秉有些急了,他根本弄不清林奇和李智到底想干什么。 林奇平静的说道,“身为三军统帅,他不回来就不必移交帅印。而刘轲和庆温侯却等不下去,必然会把各个兵营主将重新划分,也好让大军各自归位。现在的军中如同一潭浑水,只有让这潭浑水澄清了,才能看的分明。” 刘秉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让国公在阳城,等帝君的册封兵册?” 林奇淡淡的一笑,没有大元帅印,谁的圣令也不好使。既然已经参与到这场游戏当中,林奇也不能让自己摆在明面上的嫡系都被拆散。想让李智加盖大元帅印,至少得让他林奇满意才行。 第三百四十六节 阳城密议 大安阳城,各战队旌旗招展在后城外排列整齐。这一路上李智不断分兵,封门关留守五万,南部大营抽调兵马全部回归,秋水城更是留下了七万人马。如今跟随回京的兵马,也不过八万余人。但是所有参战的将军,却全部跟随大军来到了阳城。 由于元帅李智突发病重,中军大将李占锡暂时统领大军。原本按照排序应该落到方宏将军的头上,但由于方宏落凤坡战败,李智震怒之下削了他一级,这才由李占锡统领大军。 大军对面,帝王驾辇缓缓的停了下来。林奇与贤王刘秉并肩而站,李占锡跳下战马上前单膝跪地。 “中军大将李占锡,代元帅大人恭迎贤王殿下!” 贤王刘秉得意的微微抬起手,还没等他说什么,就听李占锡接着喊道,“我等将士,参见军师大人!” 李占锡说完,身后方宏沈剑锋等众将官跟着单膝下跪,几万将士齐声高喊,“参见军师大人~!” 辉煌的气势,顿时让刘秉傻了眼。别看方宏祁山海等人并非林奇的体系,但不得不说余家渡一战林奇指挥有度打的漂亮。身为战将,方宏等人也对林奇卓越的指挥才能深深的佩服。 林奇深吸了一口气,高声喊道,“将士们,你们是归来的英雄,诸位请起~!” 将士们呼呼啦啦站起身,一个个昂首挺胸士气饱满。一场大战能活着回来,不管是不是英雄,每个人都应该感到庆幸。 林奇接着说道,“本军师奉陛下圣明,陪同贤王殿下特快迎接我凯旋之师。兄弟们,本军师为你们感到自豪!” 林奇很知趣的把话语权让给了刘秉,私下里两人闹归闹,明面上总得给刘秉留点颜面。 刘秉撇了撇嘴,心说也不怪刘轲对你忌惮,老子再怎么说也是比肩帝君的持锏亲王,居然还不如你这个军师风光。刘秉假模假式的宣读了一下圣旨,并着重强调他是代表君王与皇宗前来迎接大军。 简单的迎接仪式完毕,李占锡命各部人马返回临时营地,李占锡则是留下了方宏和沈剑锋两位将军,准备陪同林奇二人进入阳城。 刘秉知道自己在军中没啥威望,干脆去应付那些阳城地方大员,林奇则是来到李占锡三人身边,看着众人林奇感慨的说道。 “大战之后还能再次相见,本军师真有一种隔世的感觉。” 方宏愧疚的一抱拳,“军师大人,末将指挥有误,愧对我大军的辉煌。” 林奇笑了笑,“方将军,这话说的不对,胜败乃兵家常事,战争可不是以一局两局论成败,有时候为了最终的胜利,该割舍的也是一种策略。总体而言,我大军等同是灭掉了北辛。纵观我大安史册,能打到余家渡的,也唯有我们这支兵马,此战足以令后世敬仰。” 方宏感激的抱了抱拳,“军师大人,有您这几句话,方某知足了。” 李占锡哈哈笑道,“老方,这都不是外人,咱们就别这么磨磨唧唧了。走吧,去将军府,今晚咱们要痛饮一番。” 方宏不禁一怔,“怎么,今日不跟随仪仗回京?” 林奇笑着说道,“大军在休整一日,明日一早一同回京。” 沈剑锋等众人都寒暄完,这才上前一步,“大人~您~还好吧。” 沈剑锋知道林奇是被迫回京,他担心林奇这段时间受了不少的窝囊气。别看林奇表面上风光,沈剑锋明白在京都之地,步步都是陷阱。 林奇欣慰的看着这位战场上的生死朋友,微微点了点头,“还好,在京都,还没人敢招惹在下。” 李占锡知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赶紧催促林奇去将军府。阳城可是李占锡的老地盘,别看他调离了这里,阳城官员却依然对他敬畏。 林奇与贤王在众人的拥簇之下来到了将军府,由于大元帅李智突发病重,林奇让阳城迎接的官员们都散去,并且告知不必举办什么接风宴席。方宏与沈剑锋也明白林奇二人肯定有些私密话与元帅大人交谈,二人知趣的告辞返回营阵。 将军府内宅卧房,老国公李智盖着厚厚的棉被,额头上还搭着一条热腾腾的白巾。 林奇回头看了一眼装出一脸难过的李占锡,苦笑道,“岳父大人,您是愿意躺着跟我们说话呢,还是愿意坐起来?路上我已经跟贤王殿下说了,您是装病。” 刚才还病恹恹的李智,顿时眼睛一瞪,一把撤下了额头上的白巾,单手一撑坐了起来。 看着生龙活虎的李智,刘秉调侃道,“老大人,难怪林奇这小子说狗都撵不上您,看来本王是多虑了。” 李智尴尬的瞪了林奇一眼,却担心的问起了自己的二夫人,“臭小子,你二娘还好吧?” 林奇一听,脸色也暗了下来,林奇回头看了李占锡一眼,他知道那是李占锡的生母,“岳父大人,不瞒您说,二娘体质本来就弱,她这是正常的老化现象,小婿只能尽力延长二娘的寿时。看现在的状况,或许还能延寿一年半载。” 林奇违心的说着,也是想让李占锡不必太难过。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林奇也没什么好办法。 李智长叹了一声,这才对刘秉拱了拱手,“贤王殿下,老夫这病~可都是林奇给招惹的。没想到外敌刚去,皇室之间却要发生如此的冲突。殿下,不知现在京都之内~状况如何?” 刘秉嘴巴一撇,“还能如何?都乱成一锅粥了。现在是一个比一个不服,陛下的意思是圣祖训不再干涉朝堂政令,只对皇家内部行使,并把皇家财库由户部清查备案。小叔祖那边当然不答应,在皇宗眼里这简直是数典忘祖。这不,都等着您回去之后瓜分军权,最后就看谁的拳头硬了。” 李智眉头紧皱,看着林奇问道,“难道~真的要以兵变才能结束?” 林奇却轻描淡写的摇了摇头,“到了他们这种地位,刀兵相见只是最后破釜沉舟之局。就算是双方掌控了兵马,我到觉得最多是以势逼迫对方服输。这可不是皇子之间的夺权,刘轲身为帝君对皇宗动手,那是背叛祖宗。而皇宗要是下令对君王动手,那更是背叛国家。所以说,兵营之中即便接到各自的命令,将士们也得考虑考虑后果。再怎么说人家也是血脉族亲,事后算账的话总有几个倒霉的。” 李占锡也严肃的说道,“林奇说的不错,当年信王打着进京勤王的旗号,也是趁先帝病危才敢行动,为的就是保刘轲登基。但是现在要是再打出进京勤王的旗号,那可就是谋权篡位。而刘轲就算把带回的兵马全部掌控,攻打皇宗也会被天下人所唾骂。” 李智看着三人,却是沉重的说道,“你们也太小看这种生死之间的对抗了,这可是最高权利的争夺,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付出。” 林奇说道,“您说的我也赞同,但那只是最后的抉择。所以说,这军权还不能让双方都瓜分走,必须要留下一道缓冲地带。只有这样,才能让双方知道自己没有必胜的把握,谁都不敢破釜沉舟。” 李占锡心知一动,“林奇,你的意思是~不让爹爹交出帅印?” 林奇摇头道,“不交肯定不行,战事结束大军凯旋,刀枪入库放马南山,岳父大人元帅之职可以保留,但调动三军的帅印按照兵律必须上缴。不然,这可是谋逆之罪。所以说,岳父大人暂时还不能回归。” 李智想了想,“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他们可以等得了一时,老夫总不能一直装下去。” 林奇从怀中拿出一本名册,“岳父大人,这上面是兵部参将以上人员的名册,我都做了详细的注解。明日一早我与贤王殿下带着大军回京,您就在此安心的养病。大军凯旋普天同庆,陛下也要论功行赏提拔诸将。到时候,他自会派人前来加盖元帅大印。而将军的功绩则是您说了算,所以有不合理的地方,岳父大人当然可以拒绝和举荐。” “林奇啊,岳丈明白你的意思,恐怕刘轲定下的人选,他不会答应。” 林奇看着李智,直接分析道,“二哥占锡此次回京,应该能接掌杨继洲的位置。但兵部尚书看似位高权重,却不如大营将军有实权。我估计,刘轲会把最重要的西山大营掌控在自己手里,而且还要更换城防大营主将。另外,阳城要塞他也得抓,只要这三处被刘轲牢牢的掌控,皇宗根本就没有对局的筹码。但军中这些将军到底听命于谁,恐怕刘轲也不敢绝对的信任。所以,咱们最有希望的,就是把城防大营主将这个位置拿下来。” 刘秉忍不住插言道,“城防大营可是隶属于皇宗,他们得听命于皇宗之令。” 林奇淡淡的笑道,“正是因为如此,这个重要位置才容易被咱们掌控。刘轲有册封大权,但庆温侯绝不会把如此重要的位置让刘轲的人来把持。而城防大营交个我林奇的体系,双方都能妥协。” 李智问道,“那你觉得谁最合适?沈剑锋?” “不,让褚斌将军担当此任。虽说褚斌在此次大战之中没有耀眼的功绩,但他是刘秉当年举荐的将军,贤王出面的话刘轲与庆温侯都能接受。而沈剑锋最合适的位置,就是镇守阳城。但恐怕刘轲不会同意,毕竟阳城既可以阻击信王北上,又可以回京协防,这么重要的位置刘轲必然会把持到自己信任的人手里。另外,作战参谋部也要取缔,二哥最好把那些班底都调任兵部。兵部虽然没有掌控多少实际兵马,但毕竟京都之内还有两座行营,也有几千人马。” 林奇详细的分析着自己人该安插到何处,贤王刘秉忍不住再次插了一句,“我说,恐怕杨继洲不会被拿下,如今刘轲对他非常器重,估计要保留他的兵部尚书位置。” 林奇冷笑了一声,看了看二哥李占锡,“刘轲想保他,那也得看军中诸将答不答应。议和协议不但引起了民愤,更是让参战的将士震怒。回京之后,二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联合诸将参劾杨继洲。这一点,想必不难吧?” 李占锡当即一挺胸,“将士们都气疯了,在余家渡的时候就要联名上奏。放心吧,那混蛋再敢留在兵部,连军中的马夫都不会答应。” 刘秉吃惊的看着林奇,这家伙在京都看似啥也没干,没想到他早已给杨继洲做好了饭菜。确实如此,真要是诸将联名上奏,帝君刘轲想保杨继洲也保不住。难怪杨继洲如此出卖大安,连皇宗都震怒的跟刘轲公然对抗,林奇反而平静如常,原来他早已想好了拿下杨继洲的办法。 就在林奇等人在阳城迎接大军之际,大安京都碧霄阁,也迎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秘密入京的信王府大总管洪山,带着百里轩第一次走进了庆温侯的安乐窝。 第三百四十七节 兵不入城 大安京都碧霄阁,洪山备了厚礼恭敬的拜会庆温侯。虽然洪山只是信王府的一名大管家,但庆温侯却不敢轻视此人。这位服侍了信王大半辈子的家仆,暗中的班底非常可怕。特别是在南部七州,连庆温侯都吃过他的暗亏。 百里轩不善言辞,默默的站在洪山靠椅后面。原本伤好之后他打算隐居,但在信王再三挽留之下,百里轩最终还是留在了秋水城。不过伤好之后的百里轩功力大不如从前,甚至他的宝弓,如今拉开也很费力。 这次百里轩护送洪山来京,他知道信王的用意,但百里轩却不想参与此事。他知道林奇有自己的想法,即便让他去劝说,也未必会改变林奇的选择。 庆温侯面带和善的微笑看着洪山,身躯微微前倾说道,“洪山老弟,听闻秋水城的面积扩大了一倍,如今那里可是我大安圣地,恐怕不久的将来,其繁华要远超京都。” 洪山一听,赶忙拱手说道,“侯爷,洪山可不敢担侯爷一声老弟,身为王府家仆,您还是喊我洪山吧。” 庆温侯呵呵笑道,“碧霄阁没这么多规矩,这里的丫头们有时候还喊我公子呢。还是刘恒有眼光,远离京都,也少了一些是是非非。不像我,都这般年纪了,还要操劳这么多事情。” 洪山谄媚道,“侯爷乃皇家定宗之石,正是因为侯爷的操劳,皇室宗族才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家王爷说了,老奴此次来京,一切都听从侯爷的调遣。” 庆温侯欣慰的点了点头,“大家都是明白人,但不知信王那边~可有什么其它想法?” 洪山眼珠转了转,“侯爷,我家王爷想知道,侯爷最终是想逼迫刘轲认错,还是想~?” 庆温侯看了洪山一眼,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洪山,那就要看刘轲怎么选择了。他要是能向皇宗认错,为了我刘氏江山社稷,大安帝国还是安稳一些为上。” “那要是刘轲不答应呢?” “不答应!”庆温侯目光一厉,“背弃宗族之人,那就不配再执掌我刘氏的江山。” 洪山阴柔的一笑,“那侯爷~可有了备选之人?” 庆温侯知道绕不过这个话题,坦然说道,“洪山,你家信王与诚王心中都明白,本侯当年立了一次刘秉,不可能再立他第二次。若是刘轲真要是破釜沉舟,这执鼎之人~本侯只能在两位世子身上甄选。但必定这不是儿戏,江山的稳固与兴衰,本侯目前也不能定夺。不过,为了内部的团结,在刘轲没有做出选择之前,这个话题最好不要再提。不光是信王这边,诚王哪一方本侯同样如此。到时候,本侯会公平对待,绝不偏袒一方。” 洪山点了点头,“是啊,现在说这些事情为时过早,但我家王爷担心,刘轲最终会臣服皇宗。所以,我家王爷只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秋水城封地世袭罔替,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庆温侯心中冷笑,心说这还不过分。当初秋水城大战之后,刘轲原本是要取缔领地亲王,要不是林奇力主重建秋水城,信王刘恒根本就别想离开京都。但即便是这样,刘轲也剥夺了世子刘铮世袭的资格。也就是说,信王死后所有的封地还得归还于朝堂。 庆温侯想了想,说道,“洪山,这件事~你可以转告信王,本侯不会阻拦。” “侯爷,我家王爷要的可是您的承诺,这样的回答~洪山可无法交差啊。” 庆温侯脸上的横肉颤了颤,“洪山,要不然这样,如果你们能拿下林奇或者李智,本侯绝对保证信王的利益。如今的情形对咱们皇宗并不有利,所以有些事情~本侯即便答应也只是虚话。” 洪山拱了拱手,“侯爷如此坦诚,洪山也放心了。其实我家王爷也担心这一点,而且真要是到了刀兵相见那一刻,势必天下大乱。所以,王爷建议还是以势逼迫刘轲退让为上。” 庆温侯点了点头,“在智谋上,诚王可无法与信王相比,如今那李智大军已到阳城,想必明日即可回京。洪山,本侯觉得你们去劝说李智,莫不如针对林奇下点力气。刘轲毕竟是李智的亲外孙,李家门庭凋零,李智心中多多少少还牵挂着亲情。但林奇不一样,这些年林奇为保大安不顾生死,却落得处处要提防刘轲,他的心中恐怕更愿意让刘轲跌落宝座。” “侯爷说的极是,我家王爷与李智谈过,他们二人可是多年的老交情,李智却拒绝了我家王爷的好意。洪山这次来京,主要还是针对林奇。别看林奇如此年轻,我洪山还真有些佩服他的魄力。” 洪山与庆温侯坦诚的说着,百里轩却闭口不言,仿佛是个局外人一样,只是默默的站在洪山身后。其实在百里轩看来,他们去不去说服林奇结局都一样,以他对林奇的认知,百里轩知道林奇是个非常有主见之辈。甚至说,百里轩都觉得林奇很可能借此机会重掌兵权,成为大安第二个唐川。 大军回归的消息牵动着很多人的心,朝臣们都知道大军回归之后,帝君与皇宗之间的矛盾将彻底浮出水面。至于最终谁能主宰沉浮,那就要看谁的手段高明了。 次日一早,刘轲没有上朝,而是沐浴更衣,等待着大军入京。午时一过,大军已经到达三十里外。帝君刘轲穿戴整齐,亲率文武百官来到了城头之上。 耿占秋与杨继洲一左一右站在刘轲身旁,不大一会儿,一名校尉来报,“启禀陛下,大军在十里之外就地驻扎,迎接使团只带着参将以上将军前来面圣。” 刘轲眉头不禁一皱,身为帝君亲自城头相迎,大军居然不入城?刘轲心说外公这是在搞什么鬼?但是当着围观百姓与众朝臣的面,刘轲只能装出一副心中了然的样子,仿佛是他下的旨意。 刘轲居高临下的点了点头,“告诉诸位将士,朕~亲迎我大安归来的勇士!” 校尉答应一声打马而去,半柱香之后,一支旌旗招展的仪仗队伍缓缓来到了城门之外。李字帅旗之下,却不是老帅李智,而是大将军李占锡。三十几位将领在李占锡身后跟随,贤王刘秉所乘坐的帝王驾辇,落后了一步,把光彩让给了这些前线归来的将军们。 李占锡等人跳下战马,贤王刘秉与林奇也下了车撵。李占锡单膝跪地,抱拳高声喊道。 “伐北大将军李占锡,率众将官~参见吾皇陛下~!” 众臣没有看到大元帅李智,不禁觉得有些奇怪,但刘轲以为外公李智病重无法参拜,或许还躺在他的驾辇之中。 刘轲一抬手,威严的说道,“众将军平身~!” “谢陛下!” 众将官站起身,林奇与贤王刘秉这才上前见礼。刘轲直接问道,“林奇,国公大人的身体如何?” 林奇抬头看着城上的众人,一抱拳朗声说道,“陛下,臣在阳城替国公大人诊断过,病情~确实很严重,而且国公大人年老体迈无法承受颠簸,所以国公大人向陛下告罪,暂时留在阳城养病。” “什么?”刘轲不禁瞪大了眼睛,弄了半天李智根本没有跟随大军回京?身为三军大元帅,他不回京~这~这还怎么复命交印? 看着刘轲有些发傻,耿占秋急忙小声提醒道,“陛下,百姓与将军们都看着呢~!” 刘轲一愣神,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朗声说道,“国公大人突然病重,这也是战事辛苦一路劳累所致,朕定会派御医前往阳城照料老大人。虽然国公大人没有来,但诸位将军都是我大安的功臣,朕~亲迎你们入宫,今日普天同庆!” 刘轲表现的还算是恰当,帝君亲迎也给足了众将军面子。但是大元帅没有跟随大军归来,这在大安历史上还是头一回出现。 皇宫之内大摆宴席,京都百姓也是张灯结彩,但消息传到皇宗,连诚王刘展也惊的赶紧来到了碧霄阁。李智未归,大军驻扎在十里之外没有入城,种种迹象表明,这次的大军回归有些不同寻常。 诚王不安的看着庆温侯,“温侯,这不会是刘轲故意耍的手段吧?凯旋之师不入城,连三军元帅都不见踪迹,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李智与刘轲暗中勾结,要对咱们皇宗~?” 诚王刘展可是经历过应城之战,他觉得刘轲为了独霸大权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毕竟京都城防大营归属于皇宗,万一这支虎狼之师突然杀入京都,完全可以压制住城防大营。 庆温侯面容严肃,毕竟这种状况极其罕见,远远超出他的预料。如果大军按部就班的回城,庆温侯反而放心了,因为大军进入京都之后,按规定要刀枪入库。但是现在大军不归,而且所处的位置正好是便于攻击之地。不光是诚王刘展,连庆温侯也有些紧张起来。 庆温侯想了想说道,“诚王莫急,晾他刘轲还不敢背祖叛宗。我到觉得~这或许是林奇摆下的迷魂阵,既然是大宴群臣,走,咱们也去凑个热闹。” 诚王一愣,“温侯,你就不怕~?” 庆温侯冷笑一声,“怕什么,他刘轲要是敢这样做,你我留在皇宗也无济于事。莫不如大家都与将军们见见面,看看这文章~到底是刘轲所做还是林奇而为。” 庆温侯不愧是老谋深算之辈,略一思索,他更倾向于这是林奇的布局。因为李智和林奇还没有明确的投靠哪一方,即便刘轲想动手脚,也未必能指挥动这支归来的兵马。 而此时,皇宫御书房之内,帝君刘轲正震怒的看着林奇,他也在质问林奇,为何不让大军入城。 第三百四十八节 宴中巨变 皇宫大殿之中,宴会还未开始,群臣们低声窃语,将军们互相聊着,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进入皇宫大殿。 耿占秋看到林奇被喊走之后这么久不归,不禁担心的向刘秉问道,“殿下,您要不要~去看一看?” 刘秉抱锏而坐,鼻子里轻哼了一声,“他自己拉的屎自己去擦,本王才懒得去替他挨骂。” 耿占秋担心的朝大殿之外看了一眼,他也觉得林奇做的有些过分了,要知道不让大军入城,这可有不轨之嫌。 此时的御书房内,林奇看着震怒不已的刘轲,却不慌不忙的说道,“陛下,不让大军入京,确实是臣的意思,这与国公以及占锡将军无关。” 刘轲眼角颤了颤,“林奇,你已经没有了调动军权的令牌,居然还能让大军听命于你,莫非~你这臣子的身份,已经当腻了!” 刘轲手指微颤,他真想抓起御案上的镇尺,只要他敲动镇尺,影卫会立即把林奇拿下。 林奇郑重的躬身施礼,“陛下,臣绝没有半点逾越之心,还望陛下明察。臣这样做,其实也是为了陛下着想。” “为朕着想?”刘轲冷哼一声,“那你到说说看,怎么个为朕着想!” 林奇直起了腰,冷静的看着刘轲,“陛下,您觉得兵不入城,最该担心的应该是谁?” “还能是谁,当然是~。”刘轲猛然收住了话语,眼神之中也发生了变化。 林奇脸上也浮现出了笑意,“想必陛下已经猜到了,其实最担心的应该是皇宗。如今臣与众将军都在皇宫,只需陛下一声号令人头即可落地,所以说这不臣之心绝不敢有。反倒是皇宗那边,他们掌控着城防大营,兵马不入城池,反而对城防大营是最大的威胁。要知道外部兵马一旦入京按照兵律刀枪入库弓箭卸弦,并有兵部行营掌控。臣这样安排,也是怕陛下册封众将官之后,有人会心生不满挑起事端。如今兵不入城,陛下则可以毫无顾忌。” 帝君刘轲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林奇说的确实如此,如今将军们都在宫中,即便盛宴之后也会安排到皇家驿站等候册封。这样一来,众将官都在影卫的掌控之下,晾他们也不敢造次。 “林奇,兵马驻扎在城外也不是长久之计,况且此事影响甚大,难道~你想让大军一直在外候着?” 林奇执礼道,“臣以为,陛下应该尽快封赏众将官,待尘埃落地,大军也不必入城,可直接回归西山大营驻地。若是陛下觉得按照战前兵制,那可以让方宏将军直接把兵马带走即可。” “方宏?”刘轲眉头再次皱起,“若不是他在落凤坡战败,朕也不必为议和之事头疼至今。既然林爱卿是为朕考虑,此事暂且不提,朕问你,国公大人在阳城休养,那三军帅印你可带回?” 林奇装着吃惊的样子,“陛下,三军帅印可是国之兵宝,莫说临行前陛下没有旨意,即便给微臣旨意,恐怕国公大人也不敢把帅印与兵马一同交给微臣。这可不是儿戏,国公大人没有见到陛下,怎可能交出帅印。” 刘轲心中暗骂,要知道他才是帅印正统的执掌着,册封诸将没有帅印,即便加盖玉玺,恐怕到达兵营之后也会遭人病垢。甚至说,会导致有些兵营拒绝服从。毕竟大安从开国到今兵律非常严格,各大兵营都是以帅印为尊。 君臣二人正说着,大总管侯德贵匆匆走了进来,“启禀陛下,诚王千岁与庆温侯爷突然驾临盛宴大殿,他们要~与诸将军同庆。” 刘轲脸色一变,心说这是给参战将士的庆功宴,什么时候轮到皇宗来指手画脚了。林奇也是心中一愣,皇宗如此着急的出面,看来是想在众将官面前,要与刘轲争抢风头了。刘轲当即命人摆驾,与林奇一道前往盛宴大殿。 此时的大殿之中,庆温侯热情的与众将官攀谈着,诚王刘展更是以宗祠大长老的身份向众将官予以嘉奖。而且他的嘉奖可不是空口白牙,而是实打实的银两奖赏。众将官热情高涨,纷纷向诚王拜谢。 大殿之上热闹之极,可是群臣一侧却都傻了眼,陛下还未驾临,皇宗却突然反客为主,这让群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参战将军这边无所谓,但身为朝堂重臣,这些大人们不禁纷纷看向了耿占秋。陛下不在,相国大人病重,如今文臣领头的只能是他了。 没等耿占秋站出来,庆温侯主动来到了朝臣一侧,“诸位大人,如此盛大的庆功宴,怎么不见陛下?这可有些轻视了参战的热血将军。” 耿占秋无奈的抱了抱拳,刚要回答,就听殿外一声高喊,“陛下~驾到!” 耿占秋心中一喜,也顾不得回答庆温侯,赶紧带着文武百官起身相迎。 “吾等~恭迎陛下!” 文武百官纷纷跪拜,大殿上只有诚王以及庆温侯和贤王刘秉三人还站着。按照礼制,诚王与贤王刘秉比肩帝君,他俩不需要跪拜,庆温侯位列皇宗尊长,却需要躬身行礼。只是他那肥硕的身躯,谁也看不出来到底有没有躬身。 林奇跟在帝君刘轲身后,二人威严的走进了大殿。庆温侯看到林奇与刘轲在一起,眯缝的眼神微微睁了睁。 帝君刘轲先是看了一眼诚王和庆温侯三人,这才对百官喊道,“诸位爱卿平身,今日是为我参战将士庆功之宴,大家不必拘礼。” “谢陛下!” 众人起身,刘轲这才走到诚王二人身边,面带温和的笑容说道,“小叔祖,诚王叔,朕正要派人去请两位尊者前来同祝,没想到您二位提前到来。这样最好,前线将士不畏生死灭掉了北辛,我大安皇族确实应该感谢他们。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忠勇之士,我大安江山才能稳固,百姓们才能安居乐业。诚王叔,小叔祖,今晚咱们可要不醉不归!” 诚王刘展哈哈一笑,“陛下说的极是,这么高兴的日子,一定得多喝几杯。” 刘轲三人都顾及着身份,当着群臣的面也不便争执什么。刘轲表面上看似祥和,心中却是充满可震怒。林奇也没有上前见礼,悄然走的自己的座次上盘坐下来。 帝君一到,大宴开始,开场酒当然要刘轲执首,几杯酒下肚,大殿的气氛也变得热闹。庆温侯端着酒杯,来到了林奇的桌前。 林奇还当庆温侯是来与他喝酒的,赶紧站了起来,却看到庆温侯压低声音问道,“大军不入城,谁的意思?是你和李智,还是~?” 林奇抬头看了刘轲一眼,却发现刘轲的目光,也不经意的从他这边扫过。 林奇低声说道,“侯爷,您这是询问呢,还是质问?要是询问的话,下官可以告诉你,要是质问~,那您可问错地方了,应该去质问陛下。” 庆温侯目光一聚,微微点了点头,“明白了。”庆温侯说完,端着就被朝众将军的席位走去。 林奇心中暗笑,心说你明白个屁,这样更好,反正双方已经水火不容,庆温侯误会是刘轲授意,反而能让林奇从中得到最大的利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朝臣们都很谨慎,没有一个敢多喝的,武将这边却不管那一套,这些经历了生死之人,一个个喝的有些微醺。林奇一边与刘秉说着话,一边观察着整个大殿的情况,看到时候差不多了,林奇悄悄给褚斌递了个眼神。 褚斌心领神会,借着酒意仿佛喝多了,指着杨继洲摇晃着骂道,“狗贼,你居然还有脸坐在这里饮酒。我们这些人在北辛出生入死,你却在背后捅刀子。杨继洲,你对得起那些战死的将士吗!” 大殿里顿时被褚斌所吸引,杨继洲面色难看,再怎么说他也是兵部尚书,名义上还是这些军方的上司,杨继洲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放肆,胆敢对上官无礼,你可知罪~!” 没等褚斌反驳,闫吉山冷笑道,“知罪?我们在战火中厮杀的时候,你杨大人都做了些什么?几万将士的生命,换来的却是你杨继洲一纸文书,回到了原点,难道我们将士的生命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吗!” 有人带头,这些喝的差不多的将军们,顿时喧闹了起来。庆温侯眼神一睁,颇为惊讶的看着这一幕。杨继洲如今可是刘轲铁了心要保的人,如今将军们与他闹起来,这对庆温侯来说可是不错的好事。 杨继洲老脸也放不下,顿时怒道,“大胆,你们还有脸说,要不是落凤坡战败,本大人如何能签署这样的议和!” 林奇眼神之中露出了些许的笑意,这杨继洲不提落凤坡还罢,一旦提及落凤坡,林奇知道这家伙谁也保不住了。必定林奇只是找了少数将领蛊惑这件事,但杨继洲这么一说,这些将军们不管身属哪一方,必定会同仇敌忾对付他。 刘轲本以为褚斌只是酒后失言顶撞上司,但杨继洲这话一出口,刘轲阻止也来不及了,但他知道再不制止恐怕不好收场。 “都给朕闭嘴,今日是庆功之宴,其他事莫提。国公大人已经上了奏表,朕定会按照功绩论功行赏。” 刘轲说着,目光看向了杨继洲,“杨爱卿今日喝的也不少,还是少说几句吧。” 刘轲想平息事态,但是方宏脸上却挂不住,上前单膝跪地,“陛下,落凤坡之战末将罪责难逃,今日的庆功之宴,看来末将是没资格来此。末将告退,任凭陛下发落。” 刘轲不禁一愣,林奇却站出来说道,“方将军此言差矣,本军师早就说过,战争不以一局两局定输赢,要看总体的战况。要按方将军这么说,那秋水城大战之前,军中所有参战将领岂不是都要受到处置。方将军,你是参战大军的一员,也是所有功臣中的一位,这一点本军师可以为你作证!” 方宏感激的看着林奇,在军中他可是多次顶撞过林奇,没想到关键之时,林奇居然能站出来为他说话。 刘轲正不知该如何处置,看到林奇从中说和,当即点头道,“林爱卿说的极是,方将军也不必介意,今日之宴朕允许你们畅所欲言,但言语之间,也要注意分寸。好了,此事就此揭过,诸位爱卿,继续畅饮吧。” 刘轲本以为他一发话,此事即可作罢。林奇却端起酒杯,看似是想做个和事佬,“来来来,刚才的事不提了,杨大人再怎么说也是上官,你们几个敬酒一杯,算是给杨大人赔个不是。” 闫吉山却醉醺醺的说道,“上官?他配吗,在下即便是被罢免,也不会向如此卖国贼人敬酒!” “混账!来人,把这几个醉鬼的给本官带出去!” 杨继洲彻底震怒了,他做了两朝的兵部尚书,还是头一回有下官如此顶撞。即便按照兵律,他也有权把闫吉山拿下。但杨继洲却没发现,他这一句话,却引起了将军们的众怒。 李占锡知道自己该出场了,不等震惊之中的刘轲发话,李占锡重重的把酒杯往桌面上一拍。 “杨继洲,今日庆功之宴你就敢对我等如此,看来,你还真不配再任兵部尚书。不然,我等诸将士决不答应!” 李占锡说完对着还在发愣的刘轲单膝跪地,“陛下,末将李占锡,参劾杨继洲丧权辱国,出卖我大安利益!” “末将附议~!” “末将附议~!” 呼啦啦三十几位将军全部下跪,整个大殿顿时安静下来。刘轲面色有些苍白,他不明白怎么会突然之间,好好的庆功大宴变成了这样。 第三百四十九节 陌生与可怕 “你们~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刘轲震怒的看着众将军,这段时间他对杨继洲非常信任,甚至要把杨继洲推荐的几位兵部将领安排到重要的位置之上。突然发生了这样的情况,刘轲当然要保一保杨继洲。 众将军跪地不起,庆温侯不禁疑惑的瞟了林奇一眼,整个过程林奇都在从中说和,仿佛是杨继洲不经意间的举动引起了众怒,跟林奇没有任何关系。但庆温侯总觉得此事有些诡异,他敏锐的感到这件事的起因不会这么简单。 刘轲看到众将依然跪地不起,顿时从震怒之中变得有些害怕。这些人可都是手握重兵的军中将领,更是刚从战场上归来的勇士,刘轲再怎么震怒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一旦引起了兵变,这可是自毁根基。 此时杨继洲也感到了恐惧,身为兵部尚书,连将军们都反对他,就算陛下不把他拿下,杨继洲哪还有脸再坐在这个位置上。 杨继洲窟嗵一下跪倒在地,痛哭流涕的喊道,“陛下,臣忠心为国,苍天可鉴。既然诸位将军无法理解臣的苦衷,为了军心稳定,臣甘愿接受陛下任何责罚,恳请陛下成全!” 杨继洲说着摘下官帽,恭敬的放在了一旁。群臣都愕然的看着这一幕,没人敢上前说话。连向来爱管闲事的刘秉,此刻也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一句话也不说。 刘轲身躯微微颤了颤,杨继洲对他还有大用,如果今晚李智或者相国潘准在场,刘轲知道根本不用自己出面,他二人就能摆平此事。杨继洲虽然想以退为进,但在这种情况之下,刘轲哪还敢偏袒于他。此时的刘轲,多么希望能有人站出来替他解了此围。 安静的大厅之中,庆温侯与诚王对视了一眼,他们俩巴不得再热闹一些,这二人当然不会主动开口。就在这时,只听着林奇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对着刘轲执礼躬身说道。 “陛下,看来诸位将军今晚喝的都不少,臣以为~还是先结束此宴,等大家冷静之后再议吧。” 林奇说完,转身看向李占锡等人,“诸位将军,本军师也知道你们心中不满,但今日毕竟是为诸位开的庆功宴,大家多喝几杯说些什么陛下也不会责怪。都起来吧,陛下明察秋毫,定会给大家一个说法。” 林奇说完走过去,率先扶起了方宏,众将军这才跟随起身。大殿之上,只留下杨继洲还跪在那里。刘轲脸色极为难看,却也强忍着说道。 “今日诸位爱卿酒后直言,朕当然不会责怪。既然林爱卿说了,诸位将军也都劳累了一路,那就早点歇息吧。来人,送诸位将军去皇家驿站,好生伺候!” 侯德贵慌忙带着众人,客气的招呼着众将军离去。大殿之上群臣们不敢乱动,刘轲目光冰冷的扫了众人一眼,“你们也退下吧。” 林奇微微一躬身,“臣~告退!” “等等!”刘轲喊住了林奇,侧身看了一眼诚王和庆温侯,“诚王叔,小叔祖,朕要召几位臣子议事,就不招呼你们了。” 刘轲说着站起身,“六部臣工,随朕去御书房。杨继洲,你先回府吧。” 刘轲说完面色阴沉,一甩云袖向外走去。耿占秋等人看了诚王二人一眼,纷纷上前告退跟了出去。杨继洲面色苍白,仿佛失魂一样,摇摇晃晃站起身。没人再搭理杨继洲,谁都明白他完了,但谁也没想到,此事会来的如此突然。 大殿之上很快变得空空荡荡,林奇回头看了一眼庆温侯和诚王刘展,微微点头示意,这才离开大殿。 庆温侯看到刘秉也跟着要走,沉声说道,“阿秉,你也是咱们皇宗核心之一,走吧,去碧霄阁,有些事咱们也该商议商议了。” 刘秉一怔,他知道庆温侯想问什么,刘秉本想拒绝,但看到庆温侯与诚王犀利的目光,刘秉无奈的拱了拱手,三人这才向大殿之外走去。 御书房内,刘轲气的脸色发青,原本是一场其乐融融的庆功宴,没想到闹成了这样。最让他气愤的是,居然还是当着庆温侯和诚王刘展的面,这让他的君王威严荡然无存。 林奇最后一个进入御书房,刘轲嘴唇颤了颤,怒道,“都说说吧,该如何处置!” 耿占秋等五位大臣一个个肃穆而立跟默哀似的,没一个敢率先站出来搭话的。林奇倒显得轻松自在,但他也不会率先开口。 刘轲重重的一拍御案,“都哑巴了!难道你们也在看朕的笑话!” 礼部尚书甘善佑年纪比较大,上前躬身劝道,“陛下,其实这只不过是几位将军酒后失言,闹出点小乱子,陛下不必震怒。臣以为,待他们清醒之后,自会向陛下请罪。而且陛下英明神武果断处之,臣甚至敬佩。” 林奇心中冷笑,心说这傻货和稀泥也不是这么和的,这马屁算是拍到马腿上了。 果不其然,刘轲气的抄起御案上的奏折就砸了过去,“小乱子?将军们在逼迫朕拿下大臣,在你眼里居然还是小乱子。” 甘善佑吓得一哆嗦,赶紧跪倒在地。耿占秋知道自己不站出来不行了,恐怕下一个挨砸的就是他。 耿占秋上前躬身说道,“陛下,臣以为~当罢免杨继洲兵部尚书之职,以让军中将士平息众怒。今晚虽然只有三十几位将军,但他们所代表着参战的三十万大安勇士。杨大人的议和虽然有苦衷,却也只能~委屈他了。” 吏部尚书孙守初也跟进说道,“陛下,此事在坊间也议论纷纷,臣附议耿大人的提议,还是先熄灭众怒为好。” 刘轲无力的靠在宝座之上,今日他还与杨继洲密议了很多事情,真要是拿下杨继洲,无异于断了一条臂膀。刘轲揉着额头沉思片刻,目光突然一厉,看向了林奇。 “林奇,这件事~你事先可有所察觉?” 听着这么直白的问话,众人都看向了林奇,林奇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陛下,等臣察觉时还以为没啥大事呢,要不是杨大人一句话引起了众怒,今晚也不至于会这样。那些将军经历了生死战火,他们可不会像咱们朝堂大人这般有涵养。其实就是忍一句话的事,没想到杨大人他~唉~!” 林奇叹息了一声,众人都是见证者,确实如林奇所说,杨继洲要是少说一句,也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但他们却忘了杨继洲可是兵部尚书,要是忍了那口气,今后还如何震慑众将官。 刘轲气愤的擂了一拳御案,“一点也不给朕省心,自作自受,那也由不得他了。” 君臣众人经过商议,当即决定罢免杨继洲平息众将。虽然已经形成了决议,但刘轲的心却在滴血。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杨继洲好歹在军中也有些势力。如今这么一闹,刘轲知道不能再指望他了。 众人离开了御书房,耿占秋本想单独与林奇说说话,却被刘轲留了下来。刘轲心绪不宁,今日军方将领的抗上不但让他丢了颜面,更让刘轲感受到失控的危及。 林奇离开了皇宫,这场大殿闹事配合的天衣无缝,他相信不管是谁,都会把责任归罪到杨继洲身上。杨继洲一旦拿下,这个位置目前来看非李占锡莫属。 林奇知道兵部尚书这个位置很重要,看似没有实际兵权,实则操控着各大营的命脉。不管是将军的任免,还是武器装备的补充以及兵源的招募,没有兵部的行文政令,再厉害的大军也不能靠着赤手空拳去打仗。况且拿下杨继洲之后,这些将军的任免就得由新任兵部尚书来起草。这样一来,李占锡可就有了举荐和审批大权。 次日早朝,刘轲瞪着微微发红的双目,侯德贵向群臣宣读了旨意。倒霉的杨继洲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不但摘去了兵部尚书的官爵,更是替刘轲背了黑锅,以议和失策的罪名罚俸三年,并且降为六品官员告老还乡。紧接着,刘轲任命李占锡接替杨继洲,立即主政兵部。 刘轲也不能再等了,大军还驻扎在城外,他必须要把各大营主将都安排妥当,重新收缴帅印掌控天下兵马。只有这样,刘轲才能放心的去对付皇宗。 李占锡走马上任,当即被召入宫中。林奇知道刘轲这是要商议将军的封赏和任命,但是没有李智的帅印,刘轲再怎么着急也没用。 归尘院内,九儿在廖仓等人的护送之下,前往阳城去探视老父亲。林奇知道这几日必定会有很多人来找他,留在府中等待着众人的上门。但林奇没想到的是,第一位来访者,竟然是百里轩。 后院之中,林奇欣慰的看着百里轩,虽然百里轩是信王的人,但共同经历过生死大战,他们之间的感情绝非信王能比。 “百里大哥,伤势完全复原了吗?” 百里轩展了一下手臂,“还好,没有成为废人,要不是你林大神医救助及时,我这条命可就留在北辛了。” 林奇笑了笑,略一停顿,直接问道,“百里大哥此次来京,是为了信王殿下?” 百里轩点了点头,“我与洪总管一道入了京都,但是国公大人留在阳城,他只能再返回去拜见国公大人。” 林奇心中一动,“你们见过庆温侯了?” 百里轩没有隐瞒,开门见山的说道,“原本洪总管与我一起来归尘院,是侯爷让他去了阳城。林奇,你这一招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恐怕大安有史以来,还从未发生过元帅脱离大军之事,更是第一次听说凯旋之师不如城门。” 林奇往摇椅上一靠,“百里大哥,我现在可是无权无职,调动大军的令牌早已上缴,怎么就认为是我的原因。” 百里轩笑骂道,“少跟我装糊涂,我还不知道你小子。这种违背兵律出人意料的事情,李国公可想不出来。” 林奇惬意的笑了笑,“庆温侯那边有什么打算?” 百里轩收敛了笑容,认真的看着林奇,“说实话,原本我都打算好了隐居。但王爷对我有恩,百里轩不得不走这一趟。林奇,若是信得过我百里轩,我想问一句,你打算如何收场?” 林奇坐直了身躯,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百里大哥,咱们是生死兄弟,在战场上连命都可以不要,我对你当然信任。但是这一次,王爷有些糊涂啊。难道他还真以为,刘轲退位之后,世子刘铮就能继位?不是我林奇背后说人,刘铮那小子我见过两面,说实话,他还真不配坐在皇位之上。” “那这么说,你是打算效忠陛下了?” 林奇摇了摇头,“让刘轲失去了皇宗的督管,恐怕他会变成一个杀心极重的魔皇。” “那你这是~?” 百里轩脸色一变,“难道你真的想~成为第二个唐川?” 林奇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百里轩认识林奇这么多年,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此时的林奇变得如此的陌生和可怕。 第三百五十节 割不断的亲情 百里轩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归尘院,虽然林奇没有明说,但也暗示了自己的意图。百里轩做梦也没有想到,当年流落到秋水城的边地流民,有朝一日竟然敢问鼎江山。 大安京都,发生在庆功宴上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将军们的耿直和无畏,让百姓们赞叹不已。但通过此事,也彰显出了帝君的‘无能’。刘轲知道这是有人刻意而为,但总不能把京都百姓的嘴都堵上。无形的较量已经展开,一团阴云正笼罩在大安京都的上空。 皇宫御书房之内,李占锡看着被刘轲批改过的将军名册,他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李占锡无奈的说道,“陛下,这几个重要位置,其人选可都是兵部司职,他们身无战功也少有大战经历,让他们去大营之中即便担任副将,恐怕也难以服众,还望陛下三思。” 刘轲不悦的问道,“怎么,他们的军级不够吗?” 李占锡苦笑道,“虽说同为将军衔,但这些人毕竟只是身处高衙,更胜任自己的本部文职,要让他们带兵练兵,恐怕~有些大材小用了。” 刘轲微微靠在宝座之上,语气温和的说道,“舅父,坐下来说话吧,这里没有其他臣工,不必拘礼。” 李占锡不禁一愣,这一声舅父,顿时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大妹。眼前之人即是一国之君,又是他的亲外甥,要不是这层关系,当初李家也不会全力以赴支持刘轲上位。但是现在,他却要与自己的亲外甥勾心斗角。 李占锡微微一抱拳,“陛下,此乃国之重地,臣~不敢逾越。” 刘轲站起身走了出来,亲手拉着李占锡坐下,“舅父,自朕登基之后,不管是外公也好,还是您和大舅父,好像与轲儿有些陌生了。但轲儿心中,永远也忘不掉娘亲,轲儿相信,大安李家永远是轲儿最坚实的后盾。” 刘轲的一番话,顿时唤起了李占锡心中的亲情。他是员猛将,面对生死可以不皱眉头,但要说耍心机,李占锡可不是自己这位外甥的对手。刘轲能在唐川面前隐忍这么多年,但凡心机不深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玉川城。 李占锡犹豫了一下,叹息道,“陛下,既然你以舅父相称,今日咱们就不以君臣相论。舅父只想问一句,你真的要与皇宗为敌?” 刘轲平静的说道,“舅父,轲儿不是与皇宗为敌,只是想改变皇宗的恶习。轲儿也知道皇室宗族遍及天下,更何况那是我自己的族人。但是庆温侯把持皇家财库干涉天下税赋,最让轲儿不能容忍的,就是所为的圣祖训。” 说到这,刘轲有些激动的看着李占锡,“舅父,当年要不是皇宗以圣祖训干涉,轲儿也不会被送出城门交给敌军。要知道那本该是刘律为质子,他娘亲才是大安的皇后。苏寒为了保他,暗中勾结皇宗,才让轲儿代人受过。这一切我都能忍,但不能忍受的是,他们间接的逼死了我娘亲。舅父,就算为了我娘亲,我也要与他们斗一斗。” 李占锡也是颇为感触,看着刘轲担心的问道,“你想过没有,庆温侯与诚王在军中的体系颇深,你拿什么与他们斗?” 刘轲脸色渐渐严肃起来,看着李占锡郑重的说道,“就凭我是大安帝君,一国之主,军中大元帅是我外公,兵部尚书是我舅父,难道这还不够吗!轲儿绝不相信,连我娘亲的氏族,也会向朕举起屠刀。真要是那样,轲儿宁愿去追随娘亲,离开这个令人心痛的地方。” 李占锡一听,顿时吃惊的站了起来,“陛下切莫这么说,不管是君臣还是亲情,李家绝不会背叛你。” 刘轲欣慰的一笑,站起身再次把李占锡按坐在椅子上,“舅父,正是因为轲儿信得过您和外公,所以才不惧皇宗那些老家伙。有你们在,轲儿放心。” “可是~你为什么要那样针对林奇?要知道你不把林奇召回,恐怕整个北辛,就会划归我大安的版图之内。再者说,林奇保你回京,血战秋水城,哪一件不是为了你。”李占锡忍不住问道。 刘轲叹息了一声,反问道,“舅父,轲儿试问,如今在军中,那些将军是信任您和外公,还是更信任林奇?” 李占锡一怔,坦诚的点了点头,“不错,将士们对林奇非常敬重,很多将军都听命于他。” 刘轲苦笑了一下,“外公是元帅,您是大将军,连你们都掌控不住林奇,朕身为一国之君,难道不该忌惮吗?舅父,北辛有唐川,轲儿深知其中的危害。但朕一直器重他的才能,当初的督察院,林奇斩杀了多少臣子,朕从未追究过什么。因为朕知道林奇是为了天下,而不是为了自己。但他手握重兵之后,朕不得不防啊。而且朕许以相国之位,这可是大安最高值之臣,总不能连朕的大位都让给他吧。” 刘轲一番动容而真诚的话语,顿时把不善心机的李占锡给饶了进去。他觉得刘轲说的不错,李家与刘轲息息相关,没有了刘轲也就不会再有李家,这一点李占锡非常明白。但是林奇的大计之中也并非要把刘轲逼着退位,一时间李占锡不知道该不该把详细情况告知刘轲。 短短的两天时间,归尘院人来人往,林奇知道这些人都抱有各自的目的。毕竟大军不入城池,加上庆功宴上的一闹,不少人敏锐的觉察到,大安京都不止是帝君与皇宗,还有李家与林奇一方势力。更何况,贤王刘秉与林奇交往甚密,有些人推测一旦刘轲倒台,贤王刘秉很可能会拥兵上位。 归尘院后院,林奇与贤王刘秉相对而坐。这两天刘秉也没有来归尘院,得知林奇把自己的意图传递给了百里轩,刘秉问道。 “你觉得~他会把你的意图告知小叔祖吗?” 林奇摇了摇头,“百里轩重情重义,他不会把我的意图告知庆温侯。” “这可未必,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林奇淡淡一笑,“他不告诉庆温侯,但不代表不会告诉信王。百里轩重情,但此人更是感恩。他视信王为父尊,绝对会把我的想法告知信王。” 林奇说着手指点了点刘秉,“皇老四,如果有朝一日我林奇真要是流落街头被人追杀,你这家伙可得保我。” 刘秉直接给了个白眼,“你小子只要不祸害大安,老子感激你八辈祖宗。” “操!交友不慎。” 二人在后院闲聊着,如此重要的天下大事,在他二人口中却像是儿戏一样。与之相比,帝君刘轲与庆温侯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兵部很快拟定了封赏名册,令人意外的是,帝君留了竟然命李占锡亲赴阳城,加盖元帅大印。这份名册上的名单很快就传到了林奇手中,不但如此,庆温侯同样也得到了一份。 京都碧霄阁,密道之中人进人出,几天的时间庆温侯密会了军中不少重要人物。 兵部的名单摆在了桌面上,庆温侯以少有的严肃看着上面的名字,他知道这一次的对决牵一发而动全身,弄不好,会形成全面的对决。 诚王刘展担心的看着庆温侯,“看来,刘轲要动城防大营?” 庆温侯的目光从图册上收回,镇定的说道,“放心,不管是谁接手,城防大营都不会听从他的指令。等李占锡回京之后,我会去跟刘轲当面交涉。” “温侯,万一被逼出京都的是咱们皇宗,阳城一旦被堵,你我何去何从?”诚王毕竟是经历过杀伐之人,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庆温侯抬头看着诚王,严肃的摇了摇头,“王爷,京都绝不能丢失。帝君可走,皇宗不能动,一旦离开京都,一切都结束了。” 诚王刘展吃惊的看着庆温侯,“可是西山大营一旦掌控在刘轲之手,难道~温侯这是要放弃?” 庆温侯冷笑一声,“本侯已经没了退路,皇宗更不能放弃自己的使命。刘轲不过才执掌几年君王之位,他信任的人,未必会听命于他,西山大营,还落不到他的手中。我刘氏江山传承到今,本侯也不想天下大乱,只希望刘轲那孩子能看清形势主动低头。真要是刀兵相见~我等也愧对先祖。” 诚王叹息道,“目前的局势有些复杂,李智躲在阳城不归,京都这边看来是林奇在替他操纵着一切。若是李智倾向于刘轲,温侯该如何对应?” 庆温侯来回走了几步,沉声说道,“诚王,目前外部局势有应城你的旧部以及信王所属,完全可以压制住半壁江山。就算李智投靠了刘轲,在京都的局势也是旗鼓相当。李智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个林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本侯就怕这小子~会乱了京都。” 听着庆温侯这么笃定的话语,诚王心中也有些不解。但诚王知道庆温侯身在京都几十年,平时展露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估计庆温侯手中还有隐藏的底牌,不然绝不会这么自信。就像当初刘创帝病危之时,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苏寒以及赵德章等世家身上,最终掌控大局的却是这位掌管皇室财权的庆温侯。 诚王微微拱了拱手,“温侯,本王所有的身家都交给你了,自从应城纳降之后,本王也没剩下多少家底。皇宗这边虽说本王身为宗祠大长老,但一切行事全部由你来安排,本王全力支持你。” 庆温侯也没跟诚王客气,别看他们年纪相仿,庆温侯却是长辈,要不是因为是庶出,他早就是王爷了。更别说这么多年,庆温侯本就是实际操控皇宗之人,连老侯爷延庆侯都信服于他。 诚王一走,庆温侯当即命人备车。他知道是该与林奇好好谈谈了,人活一世无非利益二字,只要林奇开出的条件不超过他的底线,庆温侯会以皇宗的名义答应下来。 第三百五十一节 意料之外 大安阳城,誉国公李智端坐在将军府正堂,看到儿子亲自带来的兵部行文以及帝君圣旨,心中也是颇为奇怪。因为其中破格提拔的几位参将,那可都是李占锡所属的统领。 “占锡,你这样做~轲儿同意吗?”李智看着儿子问道。 李占锡有些尴尬的看着父亲李智,“爹爹,其实轲儿的心~始终是跟咱们李家在一起。有些事情,或许是咱们误会他了。” 李智微微一愣,淡淡的笑道,“怎么,这次回京,看来你们谈的很融洽。” “是啊,其实轲儿只是不想再让皇宗干涉天下税赋,以及那道圣祖训。儿郎以为,轲儿这样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另外,关于林奇之事,轲儿只是担心他手握重兵威胁皇权,并且以相国之位相许。” 李智眉毛一挑,“这些事,你跟林奇说过没有?” “还没有,毕竟儿郎身负重任,出了皇宫也不便去归尘院。我只派人把名单送给林奇,其他事情还没来得及跟他商议。” 李智点了点头,“占锡啊,如今你也贵为兵部尚书,也是我李家未来的支柱。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做?” 李占锡却一抱拳,“一切尊从爹爹的安排。” “听我的?”李智别有深意的看着李占锡。 李占锡不禁有些奇怪,心说我不是一直都听您的吗,这有什么好问的。 李智点了点头,“既然听爹爹的,那好。”李智说着,提笔把李占锡安插的人全部划掉,并按照当初与林奇的商议,更改了几个重要位置名单。 “占锡,有些事情不是看似这么简单,你是我李家的未来,要学会观察和冷静。这一点,你应该向林奇好好学学。” 李占锡却是奇怪的看着更改的名册,“爹爹,那几个人无关轻重,您却为何~?” 李智摆了摆手,“你不懂,不管这场纷争的结局如何,我李家都不能独大。甚至说,再削弱一下会更稳妥。占锡啊,可能你现在还不明白,但你要知道,为父是不会害你的。去吧,把名册带给刘轲,就说这是为父的意思,论功行赏才能得到军心。为父身为三军元帅,不能偏颇。” 李占锡本想辩解几句,但看到李智花白的头发沧桑的面孔,李占锡只能为难的说道,“恐怕~我还得再跑一趟。” 李智笑了笑,“轲儿当然不会答应,但是他会去找林奇。” 李智没有与儿子占锡多说什么,他知道占锡勇猛有嘉却谋略不足,毕竟这些年占锡都是身在军中,没有经历过朝堂那种整日里勾心斗角的场面。好在李智身体还能坚持几年,可以让占锡在兵部尚书这个位置上历练一番。不然,以占锡的头脑,李智相信早晚会被踢出朝堂。 李占锡留了一份备册,向父亲告辞。他这边一走,郑成从测室走了出来。看完桌上的备册,郑成拱了拱手问道。 “老大人,郑成跟随您这么多年,但也不明白您为何要让李家再削弱一些?” 李智看了郑成一眼,指了指旁边的座椅,“郑成啊,坐吧。” 郑成谢过,在旁边的座椅上坐了下来。李智轻微的叹息了一声,“郑成啊,占锡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二公子秉性直爽,适合在军中,却不适合在朝中。但形势所迫,杨继洲拿下之后,也唯有二公子才能胜任。不然,陛下也没办法跟老大人您交代。” 李智点了点头,“林奇那小子~恐怕以后帮不了我李家了。老夫年事已高,活着的时候,或许都会给我几分薄面,但老夫要是不在了,你觉得占锡~能撑起李家的大梁吗?” 郑成急忙说道,“老大人身强力壮,万万不可这么说。其实占锡将军历练几年,也未尝不是我大安的基柱。” 李智摆了摆手,“这些谎话你就不要说了,我不让占锡提拔自己人,也是不想让等老夫离世之后,李家遭来横祸。身在朝堂,有时候示弱反而能安身,以占锡的智谋,还斗不过那些人。” 郑成点了点头,“老大人说的不错,兵部尚书位置敏感,若是在军中形成势力非常可怕。杨继洲这么多年来,也只是操控着兵部,不敢插手各大营的军务。二公子在军中多年,若是把自己班底的人都提拔上来,不但君王忌惮,更会遭到群臣的非议。老大人这么做,确实能消除各方的猜忌。” 李智看了看郑成,“京都各方,恐怕也快摊牌了,你也回去吧,把占锡刚才说的话,如实的告知林奇。” 郑成一愣,看着李智深邃的目光,郑成感激的施了一礼。他知道李智是担心儿子李占锡受到刘轲的蛊惑,给整体计划带来意外变局。为了林奇,李智能这么做,确实令郑成很感动。 大安京都,李占锡还没有从阳城归来,但是庆温侯却大大方方公然进入了归尘院。 皇宫之内,刘轲得知消息之后,目光深沉的看着耿占秋,“占秋,你来替朕判断一下,那林奇~是要做个逆臣,还是想当一位功臣?” 耿占秋为难的看了刘轲一眼,躬身说道,“陛下,臣~不敢乱言。” “但说无妨,恕你无罪!” 耿占秋犹豫了一下,无奈的说道,“陛下,臣觉得~林奇未必会投靠庆温侯。” 刘轲冷笑道,“那你是觉得,林奇依然会效忠朕?” 耿占秋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刘轲不禁一愣,“不投靠皇宗,又不效忠朕,墙头草有时候会两面不讨好。” 耿占秋面容一肃,躬身道,“既然陛下恕臣无罪,那臣就斗胆分析一下。” 刘轲满意的点了点头,“占秋,你当年可是军中谋士,朕很想听听你的见解。” “陛下,臣以为~林奇若是想当墙头草,他就不会这样做了。想置身事外很简单,闭门称病不见外客,这岂不是让陛下和皇宗那边更放心。林奇不但接了迎接使臣,更是在庆功宴上轻易的压制了众将官,他所做的一切,绝非是想做一个墙头草这么简单。另外,臣更是觉得大军陈兵城外,也是林奇所为。毕竟兵不入城,就无法接受整编和兵权移交,那可是相当于还在战时。” 刘轲脸色不禁一变,“你的意思是~?” 耿占秋一抱拳,郑重的说道,“陛下,有些事情,不得不防啊。” 刘轲吃惊的站了起来,但略一沉思,却摇了摇头,“就算林奇有这种想法,李智父子也不会容他这么做。占秋,朕知道你是好意,但朕到觉得,那林奇是在等着朕给他开出的条件。李智不归,兵不入城,林奇把京都这潭水彻底搅浑了,才能从中受益。” 耿占秋不解的问道,“陛下,如今林奇位高权重,况且陛下早以相位相许,臣不知道他还想得到什么利益?” 刘轲阴冷的一笑,“林奇最想得到的不是相位,恐怕~他是想要一道可世袭的免死金牌。也唯有这样他才能安心,只是朕很想知道,庆温侯又能给他什么条件?” 耿占秋早已想到这一点,故作吃惊的说道,“陛下,要这么说,恐怕庆温侯~也会开出同样的条件。虽说皇宗没此权利,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们若是联手逼迫陛下退位,新帝依然可以赐予林奇。” 刘轲再次摇了摇头,“林奇可不是这么容易被劝说的傻子,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林奇是不会答应庆温侯的。占秋,你最近可去过归尘院?” 耿占秋躬身答道,“在迎接大军回归之前,臣去过一次,但那也是廖仓一案结束,臣去做了个了结。” “朕没有怪你,当下这种局面,你倒是应该多与林奇走动走动。” 耿占秋心中一动,躬身答道,“臣明白,等庆温侯离开之后,臣马上过去。” 刘轲满意的点了点头,“如今是多事之秋,监天院务必替朕盯好每一个重要之处。去吧,朕希望你能带来好消息。” 耿占秋躬身告退,他这边刚走出御书房,帝君刘轲的脸色就寒了下来。 刘轲转头看了看侯在一旁的侯德贵,“看出了什么没有?” 侯德贵一怔,“主子,奴才~没看出什么?” “哼,今日这耿占秋~可有些反常。以他与林奇的关系,那番话,可不应该出自他的口中。侯德贵,最近朕考虑的事情太多,但不知这耿占秋~可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刘轲说着,冰冷的瞟了侯德贵一眼。耿占秋自来到京都,宅院及仆人都是侯德贵一手安排的,对于这位宠臣,刘轲也留了一手。 侯德贵赶紧走上前,“主子,耿大人近期~也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倒是府中的眼线说,相国大人去过他的府邸,而且行事谨慎,外界不为得知。” 刘轲目光一聚,“如此重要之事,为何不早点告诉朕。” “这~奴才该死~!”侯德贵吓得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喘。 向来置身事外的老相国,居然秘密去会见了耿占秋,这到让刘轲提起了兴趣。 刘轲摸了摸下巴,突然冷笑一声,“你要是不说,朕还真忽视了潘准这个老家伙。京都如此乱局,看来朕~是该上门讨教一番了。” 刘轲当即命人备了一架普通的马车,更换便装只带着四名影卫,从侧门离开了皇宫。而此时的耿占秋,也心事重重的奔向了归尘院。 耿占秋不知道自己那番话,对刘轲起没起作用,但刘轲表现的如此轻松,却出乎了耿占秋的意料。心思缜密的耿占秋,顿时觉察出了不对的地方,看样子是林奇内部出了问题,不然刘轲绝不会这么自信。甚至说,是刘轲相信林奇没能力谋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