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大玄医》 正文 第1章 重生八零 圆满渡劫时,天降九天异雷,渡劫台上,夏清魂飞魄散。她最后的一点念想是,无论怎么努力,都再也回不去了。 一闭眼一眨眼后,夏清站在一个三亩见方的池塘面前,沿着池塘是一圈稀疏的白杨树,三米多高,主杆不足婴儿手臂粗,可见土地之贫瘠。 时值黄昏,西边一大片火烧云,灿烂如织锦。 “清儿,你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夏清猛地扭头,一个刚刚从泥地里滚出来的中年男子,肩上扛着一架木犁,拿着牛鞭,牵着一头牛,朝她走过来。 他留着寸头,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衣服破旧,燥热的南风吹过,豁开好大一个洞,露出瘦骨嶙峋的腰腹;裤子用一根麻绳绑着,卷起半截裤腿,赤脚踩路上,沿路一串血脚印。 “爸!”夏清喊出声时,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如果,异界的死,是为了让她回到这片时空,再见亲人一面,她感激九天异雷。 夏清,本来是异界的修士,元婴期后,她能够看到自己的前世,无数次回忆起这一世,贫穷,落魄,无法顾及弟弟妹妹,及至后来,父母老去,欲赡养力所不及,等到好不容易积攒一些资产,子欲养而亲不待。 种种遗憾,一度成为她修炼途中的魔障。 前一秒,夏清还在怪天地规则不讲规矩,她一个凡人修仙,渡劫时降什么异雷?此时,两腿一软,她想直接跪下。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看到女儿快哭了,夏崇平觉得稀奇,女儿好强,一向只有别人欺负她的份。虽然是女孩子,打遍全村无敌手,很有自己儿时的风范,又是长女,夏崇平很喜欢这个女儿。 “没有,爸,你脚怎么了?” 此时的夏清只有八岁,她接过了牛绳。 夏崇平抬起脚后跟让女儿看了一眼,“田里不知道是谁丢了个破瓶子,一脚踩下去,把我脚割了个口子。” 夏清一眼就看到父亲脚后跟上的肉翻起来,他一路走过来的时候,多少泥土沙子灌进了伤口,但他不管不顾,血汩汩往外流,他也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走的每一步都沉稳如常。 夏清习惯性地勾连芥子,才发现,芥子里空空如也。她转世而来,在异界攒了一芥子的宝器,一件都没有跟来,要不然,随便一枚丹药,就能让父亲的脚完好如初。 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夏清跟在父亲的身后,父亲抬脚的时候,她凝神于眼,发现父亲的脚后跟上,一个二十厘米见长的伤口,再差一点就能见骨了,脏污沿着血管经脉,朝里灌进,血肉正在变质。 这得有多疼? “爸,疼不疼?”夏清哽咽着问。 “疼什么?不疼!”夏崇平说得云淡风轻。 嘟嘟嘟! 身后,惊天动地的声音传来,把牛惊到了,夏清连忙牵着牛往路边让,看到一辆二八拖拉机冒着烟气开过来。 拖拉机后面没有装拖厢,拉着一架铁耙,座椅上高高坐着夏清的二叔夏同平,和夏崇平一样,刚刚从田里回来,只不过一个是人耕田,一个是坐在机器上操作。 “哥,让一下!” 夏崇平侧身让过,夏同平开着拖拉机从他旁边经过。 夏清记得,这辆拖拉机是她祖母刘满枝给二叔买的,八八年的时候,一辆拖拉机要三千多块钱,可以用来做一栋三间一层的水泥板平房。而此时,夏清一家还住在四面漏风屋顶漏雨的土坯屋里。 “回来了?去吃饭吧,妈把你的饭留在桌上,煎了两条鱼供你喝酒,累了吧?” 隔着稀疏的白杨树,夏清看到村边的禾场上,祖母出来迎二叔了,声音高亢嘹亮,看二叔的眼神充满了慈母的关爱。她一转眼,看到夏崇平父女俩过来,就扭过了头,装作没有看见。 和她聊天的村妇们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杨家婆和她是死对头,呵呵一笑,“崇平回来了?你妈有没有给你留鱼喝酒啊?” 夏崇平爽朗一笑,揭过了此事,不怨不嗔,依旧是一步一个血脚印,从自己母亲的背后走过。 从前,夏清年纪小,没有留意这些事。她只从母亲的口中得知,祖母很不喜欢父亲,从小就非打即骂,及至长大了,十七岁的时候,本来在村里谋了个教书的职务,但等二叔年纪大了之后,让二叔去顶了班。 二叔教了没两年书,因为出了事不得不回家,把教书这个饭碗也搞砸了。 父亲结婚分家,祖母分了两百多块钱债务给父亲。父亲为了还债,养了两头猪,深秋季节去河里捞猪草,腿抽筋,差点淹死,一只耳朵因此聋了。 她曾经看到二叔一家从祖母那里不停地得到好处,住上了村里最早的楼房,率先买了拖拉机,二叔的孩子每年得的压岁钱都比她和弟弟妹妹多,她曾一度怨怪过父亲不会讨祖母欢喜。 此时,涌上她心头的只有心疼。 “爸,一会儿回去了,我帮你把脚洗干净吧!” “好!” 听到这个“好”,夏清很高兴。父亲是个很内敛的人,心里很宠爱她和弟弟妹妹三人,表面上却从不肯和他们亲近,反而很严厉。 夏清也假装没有看到祖母,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清儿,你没看到我们,不张嘴喊人,我们不怪你,你连你奶都没有看到?”眼见挑拨夏崇平不成功,杨家婆这张死嘴不肯轻易放过,“枝姐,清儿看到你喊都不喊一声?这娃儿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了?你打过她还是骂过她?” “我哪里打得到她头上?她又不吃我一颗米,也不穿我一根纱,我打得到她头上?不喊就不喊,我还稀着她喊这一声奶?” 夏清听得出祖母的声音带着怨气,说的都是些戳心窝子的话。这是从前不曾有过的事,祖父在邻镇上班,是个医生,祖上留下的偏方都在他手上,靠这个挣不少钱。夏清知道祖母有钱,就一向很巴结。 “奶,你说你耳上的金环子给我和大妹一人一只,你什么时候给?” 为了不让父亲为难,夏清假装没听懂祖母的话,笑吟吟,故作天真地问,眼睛盯着刘满枝耳朵上小手指圈大的瘪耳环,目光泛着冷。 刘满枝摸了一把耳环,看都没看夏清一眼,“你大了给你!” 摆明了是忽悠人的话。 杨家婆一阵大笑,刘满枝好面子的人,觉得自己家里的事丢了丑,挠了她的面子,扭头看向夏清,狠厉的眸子如刀一般,刮过夏清的脸。 正文 第2章 又见家人 刘满枝这一刮,没有像以往吓住夏清,反而吓到自己。 夏清淡淡地回望过来,轻蔑的眼神朝她脸上扫过,不动声色地挪开。 什么时候起,这小蹄子不把她当回事了?难道,她真的不想要自己的耳环了吗?刘满枝百思不得其解。 夏崇平没看到祖孙俩的眉眼官司,他怕自己妈一发火,女儿会受委屈,笑了一声,“杨家婆,还不回去带娃,小心响玲骂来了!” 响玲是杨家婆的大儿媳妇,杨家婆成日里被响玲骂得死死的,白生了一张骂遍全村的嘴也不敢还口。 杨家婆哼了一声,抬脚扭着屁股走开了。 夏清跟在父亲的身后往家走去。 这大约就是父亲不讨祖母欢喜的原因,村子里和祖母一辈的妇人们基本上都不喜欢他,他一张嘴不饶人,不懂得谦让老人,把老婆孩子护得太好,和村里的习俗格格不入。 门口的禾场上已经摆好了一张破旧的小方桌,桌上三碗菜,青菜,土豆汤和腌菜。 太阳已经没入了地平线,家家户户都开始吃饭了,弟弟和妹妹也饿了,盼着父亲回来,一看到他们,欢呼着跑过来。 “姐,我帮你去系牛。” “你不会。”夏清避开了妹妹伸过来的手,“你去提点水,爸爸的脚受伤了,要清洗干净,我把牛系好了就回来。” 牛屋在后面,夏清从旁边的巷子里经过。透过窗户,夏清看到奶家里来了客人,是个她不认识的男人。 她琢磨着这张脸,很快不费事地想起来,这个男人正是她后来的三姑父。 时光太过久远,如今想起来,夏清已经记不起这时候,还没和三姑结婚的三姑夫来家里做什么? 二婶正在屋里骂骂咧咧,“砍头的,好吃的,就你一个人吃吃吃,怎么没把你吃死?你那老娘心疼你,跟你老娘去过,滚出去!” 夏清朝屋里瞅了一眼,看到二婶伸着一双筷子要夹那盘鱼,二叔将鱼端起来往怀里一藏,另一只手上端着一盏酒。 “好吃懒做的东西,没点家教,吃的是你的肉吗?是谁把你抬进门的?死皮赖脸地要到我屋里来!叫谁滚出去?这是我夏家的屋,要滚,也是你滚!” 刘满枝嗓门大,嚷嚷起来,满村的人都听得见。 夏清瘪了瘪嘴,快步朝家里走去。 父亲坐在椅子上喝水,母亲卢秋菊正捧着他的那只伤脚在看,“伤成这样,亏你还在田里踩,你真是,长一身狗肉吗?” 看到母亲,夏清有点迈不动步子了。 后来,夏清无数次忏悔,她不该误解母亲偏心,不该避开母亲的讨好和亲近,不该因记恨母亲而在长大后从不在家过夜,任母亲怎么留都不肯松口。 而当初,一天到晚在她耳边洗脑的人,不是别人,就是隔壁的这些亲人们。 “哎呦,又不疼,就伤得骇人。吃饭吧,肚子饿了!”夏崇平看到女儿过来,连忙缩回了脚。 没有流血了,泥土和砂石把伤口堵住了。 卢秋菊也拿丈夫没办法,一扭头,看到大女儿,见她眼里含着泪,忙问,“怎么了?没被牛拱到吧?” 她说完,拍拍打打女儿身上,见没什么异状,方才放下心来。 “妈,我没事!”夏清不动声色地朝母亲身上靠去。 “你奶是不是又在你面前说什么了?她说什么,喜欢听就听两句,不喜欢就不听,不跟她计较。” “嗯!” 妹妹只有六岁,打了一小盆水,跌跌撞撞地端过来。夏清忙过去接了,放在父亲面前,“爸,你说了让我帮你洗脚的。” “哟,好!”夏崇平说肚子饿了,还是坐下来,把伤脚放进了盆里。 弟弟和妹妹都蹲在旁边,看着盆里的水变得很脏,血涌了出来,染成了红色。 “呀,流血了!”四岁的弟弟奶声奶气地道。 “没事,很快就不会流血了!” 夏清小心翼翼地握住了父亲的脚后跟,她调动起体内残存的微薄的灵力,将塞进血肉里的渣滓都清理出来,用灵力疏通了血管和经脉,封住了伤口。 要说不疼,夏崇平都是骗人的。毕竟是血肉之躯,怎么能不疼。但疼又有什么用?家里还有七八亩地要种,季节不等人。除了硬着头皮上,他也别无选择。 家里连双胶鞋都没有,只能赤脚下地,他一家之主,能抱怨给谁听? 伤口突然就不疼了,夏崇平以为是把里面的沙子泥土洗干净的缘故,没有在意,收了脚,招呼孩子们去吃饭,“好了,不流血了,也不疼了!” 动用了灵力之后,夏清有些脱力。 这具身体太单薄,跟她在异界的强悍体魄相比,简直是弱爆了。 好在,她的天眼跟来了,只要凝神于眼,就能看到人的血肉经脉五脏六腑和过去将来。 这种操作很耗费精神力,夏清想看看弟弟的身体,还没怎么聚神,脑子就一阵针扎一般地疼,她只好放弃了。曾经弟弟妹妹的将来都很凄惨,但现在有了她,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弟弟妹妹重蹈覆辙。 一家人聚在桌前吃饭,土豆汤里加了零星几块肉,每一块都不到小指头尖那么大。 夏崇平把肉分到三个孩子的碗里,夏清还是和以前一样,把肉都让给了弟弟。妹妹秀清也有样学样,夏清却拦住了,“你吃吧,以后我们会吃上肉的。” 妹妹生得很瘦小,处中间一个。以前奶他们总抱怨父母不该要妹妹,多一个负担。 夏清也经常以此为理由欺负妹妹,背着父母打她,但妹妹从来无怨无悔,过后了依然跟在她后面喊“姐”。 直到大了,懂事了,夏清才知道后悔,但做过的事,已经无法挽回。 “秀清,锦城,你们来,你姑给你们买东西了!”刘满枝站在她家的屋檐下,朝这边招手,估摸着是记恨夏清刚才给她没脸,特意没有喊夏清。 夏清看到了靠着大门朝这边看的未来三姑父,突然想起来了这一曲,三姑父来认亲,买了五套衣服,二叔那边三套,他们这边两套。 为这不公平,她和那边争抢打架,被奶扇了一巴掌。 正文 第3章 极品奶奶 卢秋菊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知道三姑子在相亲,婆婆看中了现在这个男的,答应了亲事,估计要订日子了,男的就送彩礼来了。 “清儿,你去吧,你三姑买了几套衣服,你挑件大的,穿旧了给你妹穿。” 秀清听了这话,屁股又挪回到凳子上。 夏清不知道妹妹是怎么想的,有没有难过,她摇摇头,“不了,让妹妹去拿,我不要,我有衣服穿。” 夏清穿的衣服都是母亲从娘家拿来的表姐们的衣服。表姐们比她大十多岁,穿的都是大人衣服,母亲没有学过缝纫不会裁剪衣服,这些衣服穿在夏清身上宽大极不合身。以前夏清嫌弃过,但现在,她觉得也没什么。 反正很快,她也不用穿别人的二水货了。 以前,是夏清去拿了两套衣服回来。 妹妹和弟弟一人捧着一套衣服回来了,瞧上去都不高兴。妹妹主动说,“妈,他们那边有三套,我们怎么只有两套?” 卢秋菊只想到不让大女儿去受气,绝没有想到,这种明面上的事,刘满枝也能做得这么恶心。男方买几件衣服,不都是刘满枝说了算吗? 六个孩子,一家三套,凭什么她只要五套? 卢秋菊放下碗就站起来,她自己的事无所谓,忍气吞声算了。但事关孩子,卢秋菊就忍不了。 夏崇平低着头吃饭,动作慢了好几拍。 夏清还记得曾经鸡飞狗跳的这一晚了,她又哭又闹最后累得睡过去了,父母和那边还有奶是怎么起的冲突,又怎么平息的,她都不知道了。 “妈,你去做什么?”夏清抬起头来,望着母亲,“你要是去问,奶肯定会说一大堆理由,跟不讲道理的人有什么好理论的?她也不会给我们多补一套衣服,再说了,我不要!” 夏崇平非常惊讶,八岁的女儿居然能说出这么多的道理,“你怎么知道你奶会说一大堆理由?” “她不一直都这样!” “那你为什么不要,这是新衣服!” “新衣服我就要吗?穿了她的衣服,她又会满村子从头到尾说,你们有能耐生,没能耐养,一养一大窝,连身衣服都给我们买不起,要不是她,我们现在还光着屁股。” 这些话,的确是刘满枝经常会说的话,卢秋菊甚至可以想到,不等明天,这些话就会被刘满枝重复一遍,第二天好事者就会传到她的耳朵里来。 以前,她会置之一笑,说一句,“她是奶,支持了我们多少?孩子们白喊她一声奶吗?” 而实际上,她也会想不开,二叔那边的楼房是刘满枝帮忙做的,今年又帮那边买了一台拖拉机,三千多块钱啊! 父母的心竟然可以偏到这份上,当年,她一过门,就背上了债务,为了还这些债务,她和夏崇平冒着刺骨的寒风到处网猪草,好容易把两头猪喂出来了,拉去卖了,还上了债务。 想这些事,可以呕得吐血! “算了!”夏崇平无奈地说了一句,卢秋菊从来不会违逆丈夫,只好坐了下来。 刘满枝端了半碗豆腐过来,搁到了他们桌上,站在旁边,“我一向都是一碗水端平,他们那边虽然得了三件衣服,他们都是小码子,三套的钱和你们这边两套的钱差不了多少。秀清拿的这套衣服码子还偏大些,大清也可以穿……” 刘满枝话没说完,夏清端起豆腐碗,递给她奶,“奶,这是给我们的吗?” 话被打断,刘满枝的尊严被挑战,很不快,“嗯,你们吃吧,造孽啊,一年到头都吃不到一点荤,也是你爸妈没本事!” “奶,你拿回去吧,你一碗水端平,给二叔家的是满满一碗鱼,给我家的是半碗豆腐,这是一碗水端平?我爸妈挺好的,我爸的妈才不好!” 刘满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把前半句话往心里去了,“谁说我给你二叔的是鱼?就算是鱼,那也是他自己钓的,谁让你爸没本事钓鱼?” 夏清腾地站起身来,将半碗豆腐朝旁边的石磙上猛砸过去,“谁稀罕你的豆腐?我爸有没有本事,轮得到你来说吗?狗都不吃的残羹冷炙,你拿来恶心谁?” 刘满枝一下子呆住了,她一向知道她这个大孙女儿和大儿子一样的性格,倔又直,很不讨喜。她每次就用一只金耳环忽悠,夏清还挺上钩,对她言听计从,经常站在她这边对付卢秋菊。 夏清今天已经两次跟她对着干了!肯定是卢秋菊教的。 “崇平,这是你养的好女儿,这是听了谁的教唆,敢对奶不敬?”刘满枝一边说,一边挽起袖子,咬牙切齿地道,“你不教,我来帮你教,免得将来走出去,别人说我夏家的娃没教养!” 卢秋菊愣住了,要是真的打起来,女儿肯定吃亏,刘满枝是大人,虽然当了奶,但年纪不到五十岁,这些年养尊处优,身强体壮得很。 “没教养就没教养,在你眼里,我不也没教养?我们兄弟姐妹六个,你一直都当没养过我,我的女儿用不着你教!” 夏清怔愣地看着父亲,她知道父亲其实很孝顺。记忆中,祖母后来得了直肠癌,动手术住院,她最疼爱的小儿子和小女儿不曾在病床边伺候过她一天,都是父亲端屎端尿,夜以继日地伺候,毫无怨言,甚至还很满足。 一时间,夏清明白了,父亲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孝顺从来不是体现在惯使父母上。父母错了,他会直言,父母跟前当儿子该做的,他就尽心尽力去做。 夏清鼻头一酸,但她忍住了泪。 “哼,幸好我不止养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好,好,我还是那句话,生不靠你养,死不靠你葬!”刘满枝说完,不甘心,指着姜清微的鼻子,“你个小短寿的,跟你爸一个德行,看你以后能讨什么好?” 夏清的唇瓣嗫嚅了两下,回敬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她走到父亲跟前,泪眼朦胧,“爸,我错了,我不该砸奶的菜碗。” “没事,砸了就砸了!”夏崇平摸了摸女儿的头,“想吃豆腐,明天叫你妈去买。” 正文 第4章 三清道观 家里攒了点钱,父母准备用来做新房子。夏清后来才知道,父亲其实是在意祖母的偏心,他赌着一肚子气想证明自己,没有父母的资助,他也能做新房子。 夏清摇摇头,“不了,把钱省下来,以后让弟弟妹妹读书。” 家里一贫如洗,后来父亲一辈子难以翻身。除了超生弟弟,家里因此而四壁徒空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父亲赌气做了两层楼房,彻底将家里掏空。弟弟妹妹没有上小学,靠父亲在家里教,也因此没有打好基础。 而这一件事,也彻底成了父亲的心魔,一辈子都没有从愧疚中走出来。 夏崇平并没有听到心里去,此时的他虽然一心想着要做楼房,还没有到一做不可收拾,最后连两个孩子小学都上不了的地步。 他自己一生被耽误,从未想过要耽误孩子,他的志向就是把三个孩子都抚养成大学生。 吃过晚饭,夏清帮母亲收拾碗筷,卢秋菊喂鸡和猪,又抱了捆草到牛屋。夏清已经轻车熟路地把锅碗都洗了,锅里装满了水,塞了几个草把子烧了,备好热水供一家人洗澡。 刘满枝的豆腐倒是没有浪费,夏清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家里养的那条大白狗正在小心翼翼地舔破碗旁边的豆腐吃。它怕割了舌头,吃得心惊胆战。 夏清走过去,将破碗片踢走,大白狗欢快地将豆腐叼在嘴里。 “贪吃!”夏清揉了它一把,大白狗舔着嘴唇跟在她的后面。 一人一狗绕过了村头,朝不远处的朱共山走去。 朱共山是龙尾山的一条分支,绵延至此。 山上一座破旧的道观,观里只有一个年迈的道士,供奉着三清。 逢年过节,十里八村的村妇愚民们喜欢来这里烧香参拜,再加上老道士懂一点医术,偶尔上山去采药,遇到一些村卫生所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也会出手,远近有些名气。 不过,这些都是曾经的夏清的认知。 后来,夏清才知道,老道士很懂一些道法,若非这是末世,灵气稀薄,道法没落,老道士大约能够筑基。 走了三里多地的小路后,月亮已经爬上了树梢,夏清看清了道观门楣上“三清观”三个字。 道观里的灯还亮着,夏清推门进去的时候,隔着一个庭院,看到老道士和一个少年坐在三清像前下棋。 被打扰,老道士眯着眼看了过来,“是清儿啊,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夏家在朱共山下面有两亩地,整田插秧割谷的时候,夏家有时候会来道观要两碗水喝,和老道士都认识。 老道士穿一领黑色的道袍,稀疏头发用根竹簪固定在头顶,山羊须垂落胸前,除了瞧着邋遢落魄,实在瞧不出世外高人的风范。 夏清没想到,老道士还会有客人,她贸然闯进来,就很失礼了。 好在客人是个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生得容颜昳丽,墨黑的头发被烛光覆上了淡金色,线条优美的面部轮廓上泛着柔和的羊脂玉般的光泽,他垂眼看着棋盘,密长翘卷的睫毛如鸦羽一般微微颤动。 夏清见他气息有些不稳,微微凝神,拼着头疼,看了他的内腑和经脉一眼,受损严重。 感觉到有人关注,他抬起头来,一双漆黑深不见底的眸子与夏清对上,倒是把夏清唬得心头一跳。 这不应该是少年的眸子。 而且,这双眸子,让她无比熟悉,似曾相识。 但少年着实是美,这一刻,夏清理解了一个词,什么叫做“蓬荜生辉”。天下间真的会有一种人,不管他身在何方,人在何处,都能让那一处成为绝美风景,景因人而美,他的一颦一眸都能恰到好处,为周遭赋予灵气。 少年衣着看似简单,一件白衬衫,但袖口处的暗紫色袖扣隐隐显示此人身份不一般。 他的优雅与矜贵,也就有了很好的解释。 夏家的大白狗跟着进来了,围着那少年转了一圈,也不知嗅到了什么,呜咽一声,找了个角落趴下,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瞪着屋子里的三个人。 夏清收回目光,认真看向老道士,“道长,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会有客人。” “不妨事,这是夏清,这是小九。” 小九抬头朝夏清微微颔首,很有礼貌地对她一身不合身的衣服视而不见。 夏清知道老道士不想让她知道小九的身份,她也无所谓,在老道士指给她的凳子上坐下来,开门见山地问,“道长,我来是想和您做一笔生意,可以单独谈谈吗?” 不光是老道士,连小九也愣了一下,重新审视这个黄毛丫头,见她生了一双极为好看的杏眼,眼角微微上翘,脸极为端庄,将眼角含而不露妩媚压住,眼眸明亮,如宝石般熠熠生辉,两点娇俏跃然而上,让与之年龄不符的沉稳遁形。 真是个古怪的孩子! “师父,天色不早了,我先去休息!”小九倒是不介意,起身就让了位置。 “你这孩子!”老道士对夏清很宽容,指了指自己徒儿方才坐过的椅子,“来,过来坐,有什么事要和我密谋?” 夏清要了一张纸和一支笔,老道士用的还是快秃头的毛笔,对她来说写起字来,完全没有障碍,她唰唰写了两段,约有百十字,在烛火边烘干,递给老道士,“道长,我知道您年岁不轻了,今年已九十有三,《黄帝内经》上说,‘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即便如此,您也没几年好活了!” 老道士被夏清气笑了,试问,哪个年老体弱之人乐意别人指着自己的鼻子骂“黄土埋到脖子的老东西”? “你这半夜三更的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我活不了多久了?” “《内经》上还说,‘今时之人,年半百而动作皆衰’,虽然上古之人能够活一百二十岁,但并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也能活那么久,您头发稀疏,证明气血已竭,您修炼的功法虽然能够保证您九十多岁了还能起卧自如,也并不能让您有所突破,能够延年益寿。” 老道士有点惊了,“孩子,你怎么知道《黄帝内经》的?你看得懂?” 《黄帝内经》是一部医学经典,同时也是道家真经。 老道士乃道门之人,多少道家经书能够倒背如流,这不算稀奇,但一个八岁的孩子,居然跟他讲上古天真论,老道士不能不惊。 “我祖上几辈都行医,家里怎么会没有这种医书?” 老道士释然一笑,但待他看到夏清书写的一段话,顿时虎躯一震,惊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正文 第5章 野地鸳鸯 “你,你,你要做什么生意?”老道士从地上爬起来后,拿着纸的手在颤抖,唇瓣哆嗦,紧张得无以复加,生怕夏清会临时改变主意,不肯和他继续做生意。 夏清知道自己成了,她拇指与食指轻轻捻着,压抑心头激动,想了想,“我只卖这一部《炼气篇》,我还要你发誓,我要是给了你一部完整的《炼气篇》,你除了师门之外,不得外传,不得告诉任何人是我给你的。” 老道士几乎想都不用想,开口就发誓,“要是我把今日和夏清做买卖的这件事说出去,我张陵风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这对一个修道的人来说,誓言就有些重了。 恰在此时,天上一道奔雷响过,闪电就劈在道观门口。 夏清看到老道士脸色有些发白,嘴唇发乌,想必是被吓到了。不过,这正是她要的效果。 “你要多少钱?还有这《炼气篇》是从哪里……” “你不必管这《炼气篇》是从哪里来的,我刚刚看你的徒弟气色不好,应该是受伤了,修道众中人,若伤势严重,寻常的药物应没有什么效果,一旦落下病根,就没法继续修炼。这部《炼气篇》,只要他潜心坚持修炼,不出一年时间,就能小成,到时候身体也会恢复如初。不贵,五千块钱,我给你的只是开篇,钱到了,剩下的我都给你。” “你,你这,不能出一点错,你都背完整了吗?”老道士很担心,不过,钱不是问题。 “你放心吧,我不光背完整了,我还把原稿销毁了,就我一个人知道,厉不厉害?”夏清装出小得意的样子,老道士呕得想吐血。 这是哪里出的妖孽?就算被坑了,老道士也不觉得亏。 “你要是出一丁点差错,可是要出人命的啊!” “你怕什么?炼气篇而已,我听说真气在周身先运转一个小周天,再运转一个大周天,要是感觉很好,全身跟喝蜜一样舒畅,就证明功法没有任何问题。要是需要克服疼痛,即便功力大涨,也肯定会有隐患。” 老道士深吸一口气,他眨巴眼睛,“清儿啊,我不是不想给你五千块钱,也不是贪图你知道的经典,我是……怜惜你这人才,你要不要拜到我的南华门下?” 夏清想都没想就摇摇头,“我爸不会答应的。” 老道士也知道夏崇平是个什么样的人,崇拜太祖,看电视电影只看抗日剧、解放战争片,看书只看《论持久战》,坚定地反封建迷信,建立科学思想。每次夏崇平来他这道观小憩,坚持给他洗脑,让他还俗,鄙视他不事生产,是人民害虫,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六毒。 为了他这小道观还能存活下去,老道士暂时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是五千块钱,你先拿着。”老道士生怕夏清反悔,塞了五千块钱给夏清,“一会儿我送你回去,你赶紧地把后边的都默出来,别搞忘了。” 小九的确伤势严重,外面的人看不出来,但老道士知道,内腑受损,几处经脉将断未断,现代医术只能保他的命。 偏偏这个时候夏清来了,不能不说,冥冥中都是天意。 夏清在灯下默着《炼气篇》的中,下篇,五千块钱在她的口袋里慢慢地被焐热。五千块钱,对老道士应是不算多,毕竟,他有个贵公子当徒弟。 八十年代末期,老百姓中有不少万元户了,五千块钱是真不算多。 但,做生意,讲究个细水长流。 结善缘是最重要的。 《九天神诀》博大精深,里面包罗万象。夏清给出的《炼气篇》是其中最不起眼,也最基础的功法。 九天异雷虽然将夏清劈得魂飞魄散,应是《九天神诀》中的《神魂篇》,让她在关键时刻,重新凝聚了神魂,将她送到了她最无法释怀的这一世。 老道士惊叹于夏清的字,笔笔缥缈,字字磅礴。都说字如其人,不能把这孩子纳入门下,老道士觉得自己死了都不会甘心。 “孩子,你真的不考虑?要不,你偷偷拜入我的门下,不让你爸知道?”老道士凑近夏清,捂着半边嘴,“就屋里,你那个师兄,你知道他的来历吗?他是帝都来的,你要是和他做了同门师兄妹,他肯定不敢不关照你。” 夏清收了最后一笔,她朝后一靠,避开老道士,神色清冷,“我要什么,自己去挣,人生天地之间,求人不如求己!” 行吧,老道士叹了口气,只是,夏清这风骨,这神态,这气场,真正叫人无法割舍啊! 想想,要是天下间最了不起的两个孩子都是自己的徒儿,老道士做梦都能笑醒,将来南华派就能成为万道之宗。 老道士匆匆将中篇和下篇都看完了,不得不承认,这《炼气篇》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完整,最靠谱,最简单明了的修炼功法。要是他早二十年遇到,也不至于现在这副老态龙钟的样子,最起码活个二三百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所以说,彭祖活了八百岁,应当是可信的。 大白狗紧跟在夏清的身后,将夏清和老道士隔开,两人一狗,在月色的笼罩下,走到了夏桥村后面的水渠边上。 夏清看到两道人影从二叔家里出来,她顿住了脚步,“道长,您回去吧,我已经到了。” 老道士急着回去背那《炼气篇》,便嘱咐了两句“小心”,转身被鬼追赶一样地跑了。 夏清压低了身形,按在大白狗的头上,大白狗正要吠的声音咽了回去,一人一狗小心翼翼地朝前靠近,道路两旁的茅草将他们的身形淹没了。 “你怎么来了?” 女人的声音有些急切,带着颤意,夏清听得出是二婶刘春香的。 “想你,就来了!”这声音有些陌生,夏清已是记不起是谁的了。 一男一女两人在水渠背面的一个凹坑里躲起来,瑟瑟簌簌的声音响起。 不一会儿,夏清就听到了一声闷哼,然后男人一阵气喘如牛,她兀自皱眉,难道这男人把二婶给杀了? “你这该死的,不能轻一点?死戳得人疼!”二婶口吐莲花,声音里充满了兴奋和欢愉。 正文 第6章 事发围观 夏清越发纳闷,不曾尝过男欢女爱的她,硬是没从这暗示性极强的声音里得到一点启示,不得不上前,拨开半米高的秧苗,一看,只看到白花花一片,在蠕动,也不知道是在做什? “难不成,这男人是要把二婶闷死?可是方才听二婶的声音,甘之如饴?” 月上柳梢头,一堆肉比月光还要白。 细细辨个分明后,夏清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这是在做什么? 衣服裤子胡乱被丢在一边,夏清的眼睛有点辣。 她轻轻地揉了揉大白狗的头,这头名叫“白虎”的狗颇通人性,摇着尾巴跑过去,一口叼起了两人扔在一旁的衣服,拔腿就朝村子方向跑。 狗落地无声,两人太过投入,没有发现。 大白狗跑上了水渠,迎面看到一人,它习惯性准备吠,一张嘴,衣服就掉在了地上。 夏清揪起一棵秧苗,先放在坎三位,悄悄地转了过去,在离四位放了一棵秧苗,就在这时,狗一声狂吠,终于把这对野鸳鸯惊动了。夏清一看形势不好,来不及了,她只好将最后一棵秧苗朝震五位扔过去。 坎三,离四,震五,乃乾坤八卦最基本的阵法,呈三角形将这对男女罩在其中,原本就是三棵秧苗,但经过夏清的手之后,各自盛放出一点光芒,半空中肉眼可见三点一片月光,实质如纱,里面的男女依稀可见。 月光如同一个大探照灯,将水渠上的人引了过来,不是别人正是杨家婆的大儿媳妇响玲,她扛着一把锄头,从田里回来,才被狗惊了一条,一锄头过去,没把狗镐上,现在被大盛的月光吓得够呛。 “这是怎么回事?”等响玲走过来,透过朦胧的月光,看到好一场春事,她惊呼一声,“哎呀,我的妈啊,快来人啊,这是谁呀?” 响玲之所以能够和杨家婆骂架打个平手,除了她出口成章,骂人用排比,气势恢宏之外,还有一个好嗓子。 家家户户有人跑出来,穿过后门,跑上了这条和夏桥村平行的水渠,人人都看到了这片三角带的月光,透过月光看到了正投入得忘乎所以的男女。 夏清功成身退,早就招呼了大白狗,一人一狗,穿过小巷子,回了家。 夏崇平听到了后面水渠的动静,正披上衣服准备出门,夏清忙喊上父亲,“爸,你去哪里?” “后面出什么事了,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 “你妈刚刚到处找你,你跑哪里去了?下次出门跟家里说一声。” “我跟白虎在一起呢,能有什么事?” “你们早点回来,不要在外头看热闹,有什么好看的?” 卢秋菊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夏清应了一声,跟在夏崇平的屁股后头,才走过村头的小路,迎面就看到夏同平提着一把锹从后门奔出来,他嘴里叼着一根烟,一双眼睛红得快滴血了,“我打死这狗日的!” 夏崇平往后一跳,条件反射地把女儿护在身后,这形势有点不妙,“清儿,你先回去!” 他冲上去就抓住了锹把手,“同平,你干什么?” 夏同平要夺回铁锹,锹的刃正好对着夏崇平,他可不管会不会伤了自己哥,半截香烟在他唇瓣抖动,“你不要管我,你管我做什么?你还不去看看刘群贞那不要脸的东西在做什么?” “不管她做什么,你先看看你在做什么?” 夏崇平是干活的好手,庄稼好把式,吃得起苦,受得住亏,身材高大一身力气。他三两下就把铁锹夺了下来,夏同平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种委屈,蹲下来,呜呜呜地哭起来。 夏清的眼里泛起一丝冷意,她和弟弟妹妹后来长大后,对这个二叔多孝顺啊,逢年过节,父母有的,二叔都不会少。但,二叔的大女儿辱骂父母,将自己身世暴露的责任推到父亲头上时,二叔连拦都不拦一下。 甚至,有一年,二叔把大女儿提来的酒分了两斤给父亲喝,他大女儿不乐意,二叔居然跑过来把酒要回去了。 以前,夏清受祖母和姑姑们的影响,非常心疼二叔,母亲抱怨的时候,她还责怪母亲。二叔肯定应该顾全自己的家,再说了,两斤酒而已,错的是大妹,也没必要和她计较。 夏清绕过一片竹林,爬上了水渠。水渠的台基很高,趴在水渠上,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一对野鸳鸯。事儿已经毕了,白虎做事不利落,居然给他们留了两条内裤。 一男一女自在地把裤子套上,到处都找不到长裤,这才急了。 夏清扣住一枚石子儿,朝前一弹,细微的破空声传来,石子儿正中了男子的屁股,他惊得跳了起来,喊一声,“谁?” “你是谁?哎呀,居然是四组月鑫,狗日的,打死他!” 夏桥村一共七个组,夏清他们村子是七组,四组在水渠头上机台房隔条河的村子。走过去约有五六里地,胡月鑫今天也是路过,起了心思,和刘群贞搭讪两句,一时没有忍住。 被三角阵困住的时候,他们听不见外面的动静,也看不见外面的情形,无形中会有一种安全感。 三角阵法一撤,二人才发现,整个七组几乎家家户户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在围观他们。 “啊,你这个抽筋的,呜呜呜,跑到我们村子里欺负我,打死他,你们打死他,我不活了!”刘群贞反应很快,朝胡月鑫扑过去,挠了他一脸,把他一推,转身朝旁边的小坑里一跳。 坑不足一分地,一人深,平日里用来蓄水,长满了杂草。 刘群贞往里一跳,没有人惊讶,响玲倒是惊呼一声,不过,喊出来的是另外一番话,“妈呀,你们看群贞的腿上!” 刘群贞羞愤欲死,但杂草把她网住了。 七组的男人们围上来,把胡月鑫打了一顿。夏崇平独自一人上了水渠,居高临下地朝下面乱哄哄的场面扫了一眼,“把裤子让他们穿上吧,这像什么话?” 带头打人的是夏庆明,问道,“崇平哥,这人怎么搞?” 正文 第7章 童言无忌 夏桥村只有一个大姓,基本上都姓夏。夏庆明是夏桥村七组的生产队长,很年轻,也比较崇拜夏崇平,什么事都喜欢咨询夏崇平。 夏崇平绝对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他来得晚了,没有看到刘群贞跳水的过程。 “把人放了吧!”夏崇平思索片刻,不得不开口道。 这是法治社会,又不是强奸,你情我愿的事,把人打出毛病来了,不得负法律责任? “放什么放?站着说话不腰疼,不是给你戴绿帽子,你有什么资格做主?在夏家,我还没死,轮得到你做主?”刘满枝扭着肥胖的身躯冲上了基台,指着胡月鑫,“给我把他捆起来,要人?可以,四组亲自来人,到我家里来领!” 夏崇平不乐意,这样一来,这点丑事岂不是要越闹越大?夏同平是他弟弟,父母偏心弟弟,夏崇平从来没有迁怒到夏同平身上,甚至,他一向很照顾这个弟弟。 “妈,还不嫌丢人吗?”夏崇平皱起眉头,“这种事,还不如大事化小。” “跟你什么关系?”刘满枝很不满这个儿子,总觉得大儿子心思不好,巴不得小儿子倒霉,“你没看到同平哭成啥样?都是这对贱男女!” 夏同平呜呜呜的声音,乘着夜风传来。刘满枝心如刀割,一屁股坐在地上,“刘柏元,你这个短阳寿的,你养了个好女儿啊,没人要了,塞到我家里,来害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没有人为你撑腰!” 夏清看到父亲的胸膛在不停地起伏,他的脚上趿着一双破旧不堪的布鞋,鞋子前面破了个洞,十个脚指头露出六个,只穿了一条及膝盖的五分裤,和后来流行的款式可不一样,是用两条破裤子搭接而成的。 曾经,夏清没有亲眼所见这一幕发生,但只记得,儿时有一年夏天,父亲被公安局的人带走,关了三个月才放回来,那一年,他们家的地没人种,母亲农忙一个人来不及,且耕田耙地要掌握犁耙,她一个妇道人家掌控不了,摔到水田里,浑身是伤地回来。 那时候,二叔躺在家里,拖拉机在家闲着,也没说在兄长家里有困难的时候帮上一把。 二婶坐在门口洗衣服,连看都没看浑身血淋淋的母亲一眼,跟隔壁左右聊天,“四家合用一头牛,我们说退股,还没钱还给我们,成天把头牛霸占着用,什么时候在我家的牛栏里栓过?” 一头耕牛,一两千块钱,一家根本买不起,条件好的,两家合买一头,夏崇平和夏同平,庆明和银火四家共用一头。夏同平买了拖拉机后,自然用不上耕牛,刘群贞三天两头要退股,庆明和银火两家条件好些,拿这笔钱出来,不说倾家荡产,倒也能凑得上,倒是夏崇平,一个夏天,连五分钱一斤的西瓜都吃不起,哪里出得了这大一笔钱? 刘群贞这些话是故意说给卢秋菊听的,卢秋菊忍气吞声地回来,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偷偷流了好久眼泪。 时隔两世,夏清至今都记得母亲那通红的眼睛。 眼看夏崇平拿起一把锹就要朝胡月鑫拍去,身为男人,他何尝不能体会兄弟的心情,从今往后一辈子,兄弟都要活在今夜的屈辱中。 “爸!” 夏清连忙跑出来,扑了过去,抱住了父亲的腰身,“爸爸,你要是去坐牢了,妈妈怎么办?家里的地怎么办?我和弟弟妹妹怎么办?” 她仰起头问父亲,“爸爸,你为什么要打这个人?他没有欺负二婶,明明二婶刚才还很开心,我听到她很欢喜!” 都说童言无忌,八岁的孩子根本不懂人事,说出来的话天真无邪,却也真实无比。 村里的人一片愕然,过了半晌,大家都忍不住发出了爆笑声。响玲心直口快,“群贞,你不是说你受欺负了吗?到底有没有啊,有的话,大家伙帮你撑腰啊!” 刘满枝腾地站起来,朝夏清一巴掌扇过来,“要你这个小贱人在这里多嘴!” 夏崇平身手很快,侧身就把女儿挡在怀里,“啪”的一声,他背上挨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不由得想到,这一巴掌要是拍在女儿的身上,那该有多疼,“妈,你干什么?你打清儿做什么?孩子知道什么事?” “不知道,不知道就不要在这里多嘴多舌。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大半夜,不在家睡觉,跑出来参魂!” 她看到了不远处的两条裤子,看到了一直跟在夏清身边的大白狗,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手指朝夏清的额头戳过去,“是不是你在害你二婶?” 夏清一副被吓懵了的样子,怔怔地看着刘满枝,夏崇平再次挡住了自己亲妈的手指,将女儿一把抱起来,“清儿,我们回去。” 夏清的眼泪哗啦一下流了下来,“奶,我害二婶什么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就听到二婶说轻点,说戳得死疼死疼,我吓坏了,以为有人要杀她……” “闭嘴,你这个小贱蹄子,这是你该说的话吗?你是要害死你二叔?” “爸爸,我没有要害二叔,奶为什么要骂我?明明跟我没关系!” 夏崇平抱着女儿,他的眼神变得很冷,是刘满枝从没有见过的冷。她从这个大儿子生下来,就没有喜欢过这个儿子,从小就非打即骂,但这个儿子也很蠢,想不开,偏偏想方设法地巴结讨好她,她也因此把儿子往死里辖制,直到这儿子娶了卢秋菊,自己有了孩子,才偶尔不听她的命令。 但,这般决绝的眼神,是刘满枝从未见过的,她双手往大腿上“啪”地一拍,哭起来,“哎呦,我命苦啊,养了儿子不孝顺,不听我这当老娘的话,自己弟弟受了屈也没人帮忙伸冤,我含辛茹苦地养儿子,到底图个啥?” “庆明,你把人捆起来,丢到同平家里去,看我妈怎么处理?你再派个人通知一下刘柏元,让他出面处理这件事。” 刘柏元是夏桥村的村支部书记,也是刘群贞的父亲,夏同平的丈人老头。 “夏崇平,你什么意思?你妈老糊涂了,你也老糊涂了吗?”刘群贞在水里待的时间长了,没人拉她,她也很难受,一听说要通知她爸,她从水里出来,吆喝一嗓子,就朝刘满枝扑了过来,抡起拳头就打,“老东西,养的儿子没出息,轮得到你出头,要你多管闲事?” 正文 第8章 婆媳之战 几乎眨眼之间,刘满枝和刘群贞就扭打到一块儿了。两个娘们打架,男人肯定是没法掺和的,哪怕其中有一个人是自己的亲娘,夏崇平这种很有原则的男人,绝对不会出手相帮。 夏崇平条件反射地朝后退了几步,让出了地盘。 夏庆明身为生产队长,连忙让自己的老婆,还有村里的几个妇人去拉,“不要打啊,不要打,都是一家人,打什么打?” “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娼妇,你害了我儿子一次,你还要害他一辈子?” “是我要赖到你夏家的吗?穷得叮当响的家,懒抽筋的男人,送给我我都不要!” “你不要,你不要当初是谁挺着肚子不愿打胎,非要赖上我儿子的?臭不要脸,我打死你,你居然还打婆婆,我要去问刘柏元和早杏那不要脸的,是不是他们叫你打老娘的?” 刘满枝何等彪悍的人,她虽然这几年享福,不事生产,但体型在这里摆着,几十年战斗经验丰富,刘群贞哪里是她的对手,很快就被她骑在身下,打得鼻青脸肿,跟猪头一样。 夏清挣扎了一下,夏崇平遵从女儿的意愿,将她放下地。夏清围着战斗圈边缘走了一摆,没有人看到她将几块石头,悄悄地踢到了一个特定的位置,一缕光芒从她的手指尖弹出,通过阵法的牵引,只有夏清才能看见的黑色煞气如饿狼捕食般,朝刘群贞的灵台灌注。 “啊!”刘群贞一声凄厉的尖叫,这些年的受过的委屈被扩大了十倍地冲击她的理智,她全身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一把将刘满枝掀翻在地,她的手如铁钳一样,将刘满枝摁在地上,拳头如铁锤一般,劈头盖脸地砸向刘满枝的头脸。 “你疯了吗?”夏崇平自然是见不得自己母亲被打,他正要伸手去拉,夏清连忙捉住了父亲的手,喊道,“二叔,二婶打奶,你快来帮忙啊!” 刘满枝被提醒了,但她嘴里喊的不是小儿子,“崇平,你这个短阳寿的,你还不来帮忙!” 夏同平迟疑过来,怯怯弱弱地不敢上前,夏清再次喊道,“二叔,你再不过来,我爸就要打二婶了,你快过来帮奶的忙啊!” 夏同平一听说老婆要被打,他才跑过来,他清楚自己哥哥的脾气,跟个傻子一样,不管妈多不喜欢他,他都对妈非常孝顺,就算偶有违逆,但绝对不会让妈吃亏。 这样一来,吃亏的就是刘群贞了。 刘群贞大夏同平三岁,奉子成婚。白天,夏同平有刘满枝撑腰,在刘群贞面前耀武扬威,把刘群贞不放在眼里,但到了晚上,又不得不屈服于刘群贞的淫威,让他睡地板,他就不敢躺椅子。 夏同平在夏崇平出手之前,把自己的老婆拉开。 眼看,一场架打得差不多了,刘满枝已经满头包,夏清担心再严重下去,激发她父亲刻印在骨子里的孝顺。 父亲耿直又善良,他常说曹操是“我负天下人,不愿天下人负我”,而他自己是“宁愿天下人负我,不愿我负天下人”。古语有言,“慈不掌兵,义不守财”,也因此,父亲的性格决定了他会贫穷落魄一辈子。 但这辈子有她,夏清从回来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了,这一次,她一定不能再让父母在贫穷线上挣扎,一辈子都让人瞧不起。 而有些事,也要慢慢来! 夏清手指一弹,将萦绕在刘群贞脑袋里的煞气收回来。 刘群贞脑子一清醒,忆及自己方才做的事,她想不出自己怎么会一时头脑发昏,居然把刘满枝给打了一顿,但这种感觉是真好! 这是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快爽! 夏崇平把刘满枝拉起来的同时,刘满枝一耳光扇在了夏崇平的脸上,“没用的东西,眼睁睁地看着老娘被打!” “奶,是二婶打你,跟我爸有什么关系?”夏清含着眼泪,不平地道。 “小贱货,我打你爸,你爸都不敢吱声,你多嘴什么?没教养的东西,卢秋菊是怎么教你的?” “奶,不是你让我不要听我妈的话,说我妈笨吗?”夏清睁着一双无辜的眼,“奶让我听你的话啊!” 这是变相地在骂刘满枝了。 响玲不愧和杨家婆是一家人,笑道,“枝儿大妈,秋菊姐哪里笨了?” “小遭瘟的,我什么时候骂你妈笨了?跟你爸一样,一张死嘴!”刘满枝骂完夏清,再不予理会,她顶着一张猪头脸,指挥夏庆明把胡月鑫带到她家里,“通知刘柏元,让他今晚上就来。” 刘群贞就是夏桥村的人,家在二组。 “不行,这事跟我父什么关系?老东西,我被人欺负了,你一屋人不帮我出头,还拉扯我父他们。我要不是嫁你这窝囊废儿子,至于人人都想骑我吗?”刘群贞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不管别人怎么想,夏清是觉得她哭得情真意切。大约不管什么样的人,这一生中总会有感叹自己一生的时候。 夏同平站在旁边,夹在老娘和老婆之间,跟一只傀儡一样。 刘满枝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鄙夷地朝捶足顿胸的刘群贞唾了一口,拖着被五花大绑的胡月鑫就往家里去。 刘群贞一见事情不可挽回,她一头朝夏同平撞过去,“我不活了啊,让你老娘这么欺负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夏同平手足无措,他不舍得为难自己老娘,哭唧唧地喊了一声“哥”,什么话都没说,但一脸苦求之意,被月光照得分明。 “二叔,你求我爸帮你说好话吗?你自己跟奶说啊,奶最心疼你了。可是,二叔,奶是在帮你出气呢!” 刘满枝愣住了,回头朝小儿子看一眼,“我的儿啊,你怕妈难过,不愿把事闹大,你咽得下这口气,妈可咽不下啊!” 夏同平什么话都不说,只眼巴巴地望着夏崇平。 夏崇平深吸一口气,他笑了一下,“这件事,我不管。不过,妈,以后日子还过不过?同平要不要离婚?三个伢以后要要不要做人?” 正文 第9章 祖传秘方 夏清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无论如何,她父亲还是会管隔壁的这一摊子事。 都说一个勤快的女儿,大概率会有一个懒妈。而一个大义的男人,一定会有一个明事理仁义的母亲。而夏崇平恰好相反,再也没有比刘满枝更加自私的母亲了。 又或者,恨屋及乌,夏同平的孩子都是从刘群贞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再加上刘群贞从未在孩子们面前说刘满枝一个字的好,因此,刘满枝这么宠溺小儿子,对小儿子的三个孩子,从来没有一个好脸色。 夏崇平就是这样的人,哪怕不管是弟弟,弟媳,老娘,还是对他也从不待见尊重的几个侄女,他都会从自己身份的角度,为他们想很多。 “几个伢怎么了?谁让他们找这么个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这就不是夏崇平能够管得了的了。 隔壁两家一向都是困难事会想到他,征求他的意见这种事,就是太尊重他了! 夏崇平有什么资格? “清儿,我们回去吧!” 卢秋菊见父女二人一直不回来,村里沸沸扬扬,她穿过后院,正好走到了基台上,“清儿,你爸呢?” “哎,来了!”夏崇平一把抱起女儿,大白狗忠诚地跟在身后,两人一狗,回到家里。 “出什么事了?”卢秋菊好奇地问。 “没什么事,让清儿先去洗澡,一会儿说。” 夏清在灶台边洗澡,隔了一堵墙,就是父母的卧室。彼时,姐弟三人都还年幼,睡在一张大床上,弟弟和妹妹玩了一整天,天气很热,睡得满头大汗,但还是睡得很香。 “群贞真是不像话!”夏崇平大致说了一遍,“两个人就跟被鬼罩着一样,旁边那么多人指指点点,还没发现,把夏家的脸都丢尽了。” “丢尽了跟你有么关系?你老娘把你当夏家的人了吗?”卢秋菊连唏嘘一声都无,就跟没听见一样。 她在娘家是老幺,上头两个哥哥,她娘盼了她这么个宝贝闺女,宠得不得了。当年,夏崇平在一众年轻人中,聪明又能干,为人仗义,人品出众,她娘才把女儿嫁给夏崇平,谁知道,摊上这么个恶婆婆,过门后着实吃了不少苦。 卢秋菊看透了这家人,她心疼丈夫,不肯在丈夫跟前说婆家人的坏话,也着实没什么好感。 夏崇平叹了口气,他说了没两句话,卢秋菊不感兴趣,他就呼呼睡去了。 干一整天农活,晚上摊上这些糟心的事,夏崇平累得不轻。 前面传来父亲的鼾声,夏清喊起来,“妈!妈!” “哎,来了!” 卢秋菊连忙起来,摇着扇子过来。夏清已经穿好了衣服,一件肥大的短袖,一条长裤。 “水放着,你去睡,妈来泼!” 卢秋菊把扇子递给女儿,端起木盆去泼水,夏清跟在她身后,来到后院。 卢秋菊把水泼了,一转身,看到女儿,有些惊讶,“怎么了?你奶是不是又骂你了?” “骂就骂,她下次再骂我,我对她不客气!” “胡说,她是长辈,你是晚辈,你跟她对骂,村里人会说你坏话,说你不懂事,说爸妈没有把你教好。”卢秋菊心疼女儿,又怕女儿吃亏,揉揉她的头,“以后她骂你,你走开,不听。” 夏清不想和母亲说这些,她攥在手心里的一百块钱都被汗透了,“妈,有件事,你答应我,不要告诉我爸!” “又做了什么坏事?我不管,你要说跟你爸说去。”卢秋菊知道大女儿一向皮得很,她每次拦吧,丈夫就护着,把女儿惯得无法无天。 夏清一把拉住女儿,“妈,你还没听我说完,怎么一开口就说我做坏事了?” “你不做坏事,你还能做什么好事?”卢秋菊没好气地问,她还是停住了脚步,“想我在你爸面前帮你说好话,你就别想了。” 从前,夏清都不知道,母亲原来也会说俏皮话。她记忆中的母亲,一向少言寡语,对她少有管教,似乎不管她做什么,母亲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因为以前,她对奶言听计从。但凡妈妈稍微对奶表示不满,哪怕带出来一丁点,她就对母亲疾言厉色,好像母亲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夏清心头发涩,她摊开手。 卢秋菊盯着这张红票子看了足足三分钟,然后惊叫一声,“你哪里来的?啊?你不会……妈知道你是好孩子,不会做那种事,你告诉妈,哪里来的?” 卢秋菊生怕女儿不说实话,“清儿,妈已经答应你爸了,明天就去街上给你们买豆腐,想吃肉,妈也买点肉回来,快跟妈说,这钱哪里来的?” “我说了,你不许告诉爸?” “好,妈不告诉爸,你说,保证不告诉。” “我把奶藏的一张药方给卖了,卖给了一个外地人,我也不认识。”夏清一不做二不休,又拿了四张一百块出来,“他是个好人,没有骗我,说值这么多钱。妈,你不许告诉爸,爸会打死我的!” 夏清故意一瘪嘴,抽泣起来了。 她有点鄙视自己,都活了几百岁了,哭起来还真像个孩子。这一晚上,都哭了几次了? 卢秋菊倒抽了一口凉气,要她瞒着丈夫,她还真是做不到。但一边是女儿,她也相信,凭丈夫的人品,只要一说女儿把她奶藏的祖传秘方给卖了,丈夫一定会把女儿打一顿不说,还会把这五百块钱还给孩子奶。 “妈,既然是祖传秘方,就应该有我爸的一份,凭什么好的都让隔壁要去?再说了,我只是把祖传秘方抄下来卖人的,又没有偷那些纸。”夏清见母亲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连忙趁热打铁,“妈,我不是为我自己,我是为弟弟妹妹,这个夏天,我们都没有吃西瓜呢。” 以前,村里来了卖西瓜的,还许用谷换瓜,虽说贵了些,但种田人嘛,家里多的是谷。 但今年,粮食还没有上岸,就不值钱了,天天都有卖西瓜的来,都不收谷,只要现金。 家里只有两块三毛钱的现钱,刚够这个夏天的油盐钱。粮食上岸后,要交提留水利钱,赊的农药也要给钱。卢秋菊哪里有钱给孩子们买西瓜吃? 她攥紧了这五百块钱,按住狂跳的心,“那你也答应妈,以后不能偷东西了,你奶的东西,她不给,咱们就不要。” 大门被人拍得震天介响,卢秋菊连忙把钱塞进了口袋里,到前面开了门,是夏庆明,“崇平哥呢?刘柏元来了,枝儿大妈让崇平哥过去!” 正文 第10章 被关牛栏 卢秋菊一听这话就很不乐意,“你崇平哥过去有什么用?孩子他奶听你崇平哥的?去了还不是当出气筒?” 但卢秋菊话音未落,原本睡得鼾声震天介响的夏崇平醒了,在屋里喊了一声,“庆明,我这就来!” 卢秋菊回身进了房间,“你还过去?这都多晚了,明天还要早起整田。” “明天牛不是咱们家的,整不了田,我过去看看,不耽误事。” 夏崇平到底不放心,起身趿了破布鞋,披了件衣服就出了房门。 夏清早就已经选好了位置,她躲在她奶屋里的拖厢门口,透过门洞,将大半个堂屋看得一清二楚,也看到夏崇平和夏庆明一前一后进来了。 刘柏元来得很快,这是个老实巴交的老人,当了半辈子村支部书记,不曾做过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家里一切都是由老婆做主。最辉煌的,被人追忆不已的,大约还是年轻时候,老婆偷人,他气得跑去投河,临死的时候,又怕死,不停地挣扎,还是恰好经过的夏崇平救了他一命。 那年,夏崇平十八岁,高中毕业下学,高考还没有恢复,他凭着“华罗庚”这个称号,在村小学谋了个数学老师兼班主任的职务。 小学在二组的门口,那边地势高,下一个陡坡就是一条河,为夏家河,河上架一座小桥,叫夏家桥。夏桥村就是这么来的。 夏崇平晚上批改完作业回家路上正好看到刘柏元在河里挣扎。 “崇平,你来了?”刘柏元讪讪地打招呼。 遇到这种事,夏崇平也不知道用什么心态面对,他一面恨刘群贞做事不给夏家留一点脸面,又恨刘柏元养女儿不教,也一面忍不住怜悯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满头白发,苍老不堪。 屋里一共就几把椅子,刘满枝坐了一把,夏同平坐了一把,族里夏清喊太老爹的老族长坐了一把,夏庆明是队长,理应有个位置。 刘群贞从自己屋里搬了一把椅子过来,递给她父,“父,你坐吧!” 刘满枝冷哼一声,要是换了以前,刘群贞肯定会犯怵,但今日,那场架打完之后,刘群贞发现,刘满枝就是一头纸老虎,她眼睛都不眨一下,把椅子往她父身后一放,发出哐当的响声。 刘满枝感受到了这挑衅! “柏元哥,老书记,您坐!只要您坐得下来,我这大儿子都没地儿坐呢!” 夏崇平往旁边挪了挪,背着手,尽量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 刘柏元抓起椅子,朝夏崇平让去,“崇平,你坐吧!” 夏崇平哪里会坐?他再次朝旁边让了让,一侧目看到了夏清,愣了一下。夏清缩了缩脖子,不过她不怕父亲,她算定了父亲不会揭穿她,果然,夏崇平朝她皱皱眉头,不赞成她偷偷旁观,但也没有揭穿。 “父,大哥不坐,你自己坐,你凭什么就不能坐?” 刘柏元来的路上已经得知了全部事情经过,早就臊得满脸通红,见女儿死无悔改,气得不得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刘群贞翻了个白眼,“我做什么了?老东西,你说清楚,我做什么了?你亲眼看见了?我为夏家生儿育女,大夏天里,同平这懒抽了筋的躺床上呼呼大睡,我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在地里干活,别人家里都是两口子同进同出,就我一个人跟寡妇一样,我为这家里做的还少了?” 刘满枝大约没想到刘群贞居然还会翻脸不认,她气得浑身哆嗦,猛地拍大腿,“哎哟,真是没天理了,全湾子的人都看到了,你这不要脸的居然还敢不承认。” “全湾子的人都看到了?”刘群贞朝夏崇平讥讽一笑,“大哥,你也看到了?” 夏清看到夏崇平的脸不由自主地就红了一下,她爸简直是圣人一样的君子,一辈子言行举止没有半点出格的地方,方正可欺,怎么可能会承认? 甚至,她怀疑,夏崇平之所以上基台前耽搁那么久,估摸着也是猜到了什么,他不可能会去看那种非礼勿视的场面。 “没有。”夏崇平顶着刘满枝杀人的眼神,否认了。 刘群贞一局胜利,她开始巩固战果,转而问夏同平,“同平,你当着你妈的面说清楚,你看到了?” 夏同平眼皮子都不敢抬一下,没有人知道他此时心里想的是什么,半晌,木然道,“没有。” 刘群贞能够体谅小儿子的委屈,谁的老婆偷人,他愿意亲眼看到,愿意面对?她把满腔气都撒到大儿子身上,冷哼一声,“你倒是愿意做好人!” 刘满枝不信夏庆明会没有看到,“庆明,你是生产队长,你说句公道话,你应该看到了吧?” “枝儿大妈,我看是看到了。您看这天也不晚了,到底怎么办,您早点决定。” “还要怎么决定?这种破落户,我夏家肯定容不下,柏元哥,您把我这儿媳妇领回去吧,这种儿媳妇,我刘满枝可要不起!” 刘群贞一下子愣住了,她没想到,刘满枝居然会撵她走,“我和同平拿了结婚证的,你凭什么撵我走?” “你不走?你不走你还有脸留下?你不走可以,同平,拿把刀,去把那奸夫给剁了,妈帮你去坐牢。” 夏同平欢喜听到这句话,他腾地起身,可把夏清吓了一跳。要拿刀的话,夏同平得从她面前经过啊,岂不是会发现她? 夏崇平一步跨前,把夏同平拉住了,“不要胡来!”他转身朝刘满枝道,“妈,这是同平两口子的事,是合是离,他们自己决定,你干涉不了!” “这家里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刘满枝猛地一拍桌子,“留?我不答应,同平,你说句话!” 夏同平看看老婆,又看看老娘,“妈,群贞跟我说,是胡月鑫那个王八蛋欺负她,我要为她讨回公道!” 夏清看到刘满枝的脸腾地一下黑了,她不由得好笑,蹑手蹑脚地朝后院走去。 胡月鑫也不好受,他被扔进了牛栏,牛蝇吸满了他全身,生不如死。 正文 第11章 再动手脚 胡月鑫被五花大绑,口里塞了块破抹布,他满地打过滚,身上全是牛粪。看到夏清,胡月鑫吓了一跳,及至看清楚是自己学校的学生,他又欢喜不已,拼命用眼神暗示,让夏清帮他松绑,把他放掉。 八八年,胡月鑫原先和夏崇平是同事。夏崇平之后,夏同平接了班,和刘群贞,还有胡月鑫也当过一段时间同事。 他们都在夏桥村小学教书,直到刘群贞怀了孕,被学校开除。 夏同平和刘群贞这才结婚,胡月鑫依然留在学校教书。 牛栏这种地方脏污,煞气不少,且翻过后面的水渠,就是夏季的祖坟,牛栏后面一棵桑树,隔壁后院的几棵槐树离这里也近。 夏清围着牛栏转了半圈,看似走动随意,但若是高手在场,就可以看出她踩的是九宫八卦步。普通人肉眼看不见的煞气被她调动起来,丝丝缕缕,萦绕在她的指尖,疯狂地想要朝她的身体里涌集。 夏清手指头一弹,这缕煞气被她弹出去,正对着胡月鑫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 胡月鑫只觉得,身体里一股燥热,他顿时难受不已,身上被牛蝇吸咬的痛苦都感受不到,只想抓个什么蹭个痛快。 突然之间,一只个头超大的牛蝇嗡嗡嗡地飞过来,大约是闻到了什么气味,一头扎在了胡月鑫的这一处,他一声凄厉的惨叫,临时迸发出来的潜力将口中的抹布都冲走了,牛栏的屋顶都快被他掀翻,大枣树上的鸟巢中,栖息的夜鸟也被惊飞了。 夏崇平率先冲过来,牛栏里很黑,他看不分明,夏庆明端着灯也跟了过来,朝里一照,见胡月鑫脸朝下,拼命在地上蠕动,也不知道方才遭了什么秧。 刘满枝等人在后面,见到这一幕,也未免胆战心惊。 “枝儿大妈!”刘柏元用孩子们的称呼道,“月鑫不是个东西,做下这不要脸的事,回去之后,我肯定要收拾他,要不,你看,他也受了惩罚,让我把他带回去?” 胡月鑫一扭头看到刘柏元,痛哭,“舅舅,我错了,我愿意给同平磕头,放了我吧!” 夏庆明身为生产队长,也怕出人命,他有点慌,“枝儿大妈,人死不过头点地,这要真闹出人命了,就算你愿意给同平哥顶罪,人家公安也不会同意,要讲法呢!” “你们都这么厉害,把我的家都当了,还问我什么?我不管了!”刘满枝说完,扭着肥胖的身躯朝前走。 牛蝇闻到了人肉香味,纷纷朝这边飞过来,围着人转。 刘柏元见此,连忙亲自过去,把胡月鑫身上的绳子给解了。 隐隐约约间,胡月鑫以为方才是牛蝇作怪,才让他那么难受。 他跪下来,给夏同平磕了三个头,狠狠地扇了自己两耳光,这才被刘柏元领回去。 刘群贞站在大枣树下面,头顶浓密的树枝挡住了月光,没有人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回到家里,夏清用湿毛巾把脸上和手脚擦了一遍,才上床。 她和弟妹的房间与爸妈的房间,中间隔了一个堂屋,但她耳聪目明,依然听得见她父母压低了声音的谈话。 “那边怎么样了?还把人关着?” “放了!” “关着有什么用?你老娘怎么还答应放了的?不是要给小儿子伸冤?”卢秋菊怕说多了,夏崇平不高兴,便转了个话题,“我明天早上去一趟街上,家里还有两块几毛钱,打点油,买斤盐,再买块豆腐。” 夏清听到父亲哝哝应了一声,估摸着是累坏了,睡过去了。 夏清自己坐起身来,在靠床角的地方找了个空处,双腿盘起,五心向上,心无旁骛地练起功法。 夏清之所以能够调集一点阴煞之气,主要还是应了一句话“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世间万事万物,都是阴阳相生,正如同祸福相依。夏清渡劫而来,体内还残留了一点至阳灵气,为数不多,但足以用其勾连至阴的煞气。 《黄帝内经﹒生气通天论》上说,“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阴阳”,意思是说,自古以来,人的生命活动与自然界息息相通,这是生命的根本,而这个根本就是阴阳。 阴阳乃天地之道,天地生阴阳清浊二气,而人赖阳气以为本。 这是夏清重生之后,第一次修炼,她正准备和在异世的时候一样,运转她给老道士的那篇《炼气篇》的功法,突然之间,她似乎转移了时空,置身于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一轮红日从海平线上升起,万点紫金色的光芒落在海面上,而她自己盘坐在海面之上,身处于北斗七星的阵法之中。 夏清吓了一跳,不管天地在鼓弄什么玄虚,哪怕这一世她无法修炼,将来老死后要堕入轮回,她也不愿放弃和父母相处一世的机会。夏清心念一动,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又在床上,身边是呼呼大睡的弟弟和妹妹。 夏清松了一口气,她心念再一动,又回到了海面上,再次身处于北斗七星阵中,紫光之气朝她身上狂涌而来。 她坐在天权位,摇光、开阳和玉衡在她的正前方,左侧是天机,后方是天璇与天枢二星。 为什么会这样? 夏清记得她被劈来的时候,身上就只留了个芥子,芥子里的宝器一件不剩。等等!夏清连忙摸自己的左手,她的芥子是戒指模样,根本就不在了。而她又是怎么感应到芥子所在的呢?而她分明精神一连接,就能感应到芥子,而且,从老道士那里换来的五千块钱,回来的路上她一直放在芥子里,她也不怕老道士反悔,对她出手,把钱抢回去。 给了母亲五百后,四千五也依然在。 宗门里的大师兄是炼器师,当年,这芥子是大师兄送给她的,用的是最好的空间晶石,她嫌弃戒指的样式,但舍不得里面无边际的空间,勉强接了。 “你给她的芥子,用了九天雷兽的骨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恍然间,夏清的脑子里突然迸出这句话来,她在异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在想,是哪个王八蛋得了大师兄这样的好处? 正文 第12章 拖欠学费 “清儿,起来上学了!” 夏清猛地睁开眼睛,一道紫金之光从她的眼中一闪而过,她应了一声,正要起身,见妹妹揉着眼睛醒来。 “姐,你要去上学了?”妹妹艳羡地道,“我等你回来教我识字。” 夏清的心里宛若刀割一般疼,妹妹六岁了,原本今年九月份应该上学,但学费太贵了,父亲早就和妹妹做好工作,下半年农闲的时候,父亲亲自教妹妹读书,就不去学校了。 夏清揉了揉妹妹的头,保证道,“不教你识字!” 见妹妹很难过,眼中光彩暗淡下来,夏清连忙笑道,“姐姐保证,下半年的时候你能去上学。” 到下半年十一月,妹妹就七岁了,七岁也还只是个孩子。 夏清见妹妹高兴得笑起来,她也很满足,很想把妹妹搂进怀里揉一番,把这些年的思念,愧疚宣泄出来,但看到妹妹稚嫩的脸庞,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生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呢! 早餐是昨晚没吃完的米饭,回锅炒了一下。菜是母亲才从地里摘回来的青菜,和一碗咸菜雪里红。 夏清并不嫌简陋,甚至对她来说,这些母亲的味道是她在异界想念至深的美味。 夏桥村小学离家不足半里地,太阳刚刚从东边升起。 父亲已经从地里回来了,看到夏清背着书包,他习惯性地叮嘱一句,“在学校好好读书!” “嗯!” 母亲准备去街上,提了个篓子出来,夏清忙跟过去,“妈,你跟爸一人买双胶鞋吧,小心蚂蟥吸你的腿。” “大热天穿什么胶鞋?热得要死,给你爸买一双就好了。家里的心你不用操,好好念你的书去。” 刘群贞从门里出来,看到卢秋菊,“姐,你赶街去?你等我一下,我拿了篓子跟你一起去。” 刘群贞几乎天天赶街,她家生活是全队里最好的。说话这功夫,刘群贞的大女儿夏双清背着书包出来了,她比夏清小半岁,生一张圆脸,上身穿一件红底白花的短袖,下身穿一条露脚踝的浅色裤子,衣服虽不新,但比夏清这身完全不合身的衣服看上去要高档多了。 要是换了以前,夏清肯定会喊双清一起去上学,尽管大多数时候,双清都不太想搭理夏清,两人在一起也是沉默寡言。 这次,夏清没有说话,她背着书包,转身朝右,走大路去上学。 大路比小路宽不了多少,可以并排行两辆板车,走到村西头的时候,别的队里三三两两也有孩子出来了,背着各式各样的书包,说说笑笑地朝学校走去。 “双清,你来了,快点,我等你!” 小学时代的同学,夏清都忘得差不多了。夏清记不起喊双清的是谁,她上学的年纪小,虽然只有八岁,但已经上三年级了,双清正好上二年级。 “丽荣,等我一下!”双清跑了两步,有点喘,夏清听到她说了一句,“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嗯,我昨天晚上吃坏了肚子。我爸从朱共山抓了这么粗一条蛇,我妈煮了,结果听说是胆汁破了,汤里沾了毒,吃了就不舒服。” 夏清扭头朝丽荣看了一眼,看到她异常白的脸和黄色的头发,淡得看不出来的眉毛有点记起她是谁了,她还有一个姐姐叫军荣。 丽荣眼珠发黄,唇瓣带青,一看便是毒入血脉,随时都有病发致死的危险。她父亲真是厉害,这条蛇的毒性应该不小。 不知道曾经,有没有过这一出? 陈丽荣对上夏清的目光,她狠狠地,刻意地,生怕夏清看不出来地剜了夏清一眼。 夏清这才明白,双清对她是什么态度。 从对方的朋友对自己的态度,可以更加清晰地明白对方对自己的态度。 但,人命关天,且对方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夏清并没有多计较,反而等她们走过来的时候提醒道,“陈丽荣,我看你身体里的毒素还没有排干净,建议你还是找医生看看。” 陈丽荣有些害怕,不过,双清轻轻地掐了她一把,她激灵一下,“要你管?双清是你妹妹,你为什么总是欺负她?” “我欺负她?我怎么欺负她了?”夏清似笑非笑地看向双清,对于一个一辈子都不可能和自己做好姐妹的人,夏清并没有那么多兴趣,她只是想听听,双清是怎么想的。 “没有啊,姐,你对我挺好的。” “那就好!”夏清提醒道,“奶对二婶虽然比较严厉,但奶还是挺喜欢你,她耳朵上的金环子,我不要了,那一对儿以后都是你的。” 双清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 夏清说完就走了。她不是圣母,已经提醒过了,要是对方不听,她能有什么办法? 这种人,连阎王都没办法。 已经是六月份了,眼看一个学期就要结束了。班上还有几个学生的学费没有交完,其中就有夏清的。 “没有交学费的人有下面这些,我喊到名字站起来!”班主任邱忠仁开始念起来,“夏文莉,夏清,啊,都是你们夏家村的人哈,陈军荣,夏俊平……一共六个人,这都期末了,你们爸妈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交?现在就回去,把钱拿来了再来上学!” 夏桥村小学一共五个班,操场上站了二三十个同学,基本上每个班都有学生交不起学费。稻谷一毛钱一斤,学费一个学期四百七。夏清想不明白,她爸是哪里来的勇气,把她一个女孩子供到了大学毕业。 后来,她爸说过好多次,她初中毕业的时候,她舅伯骂爸,“一个女伢,不读个中专算了,还读高中,将来还考大学呢?” 夏清环视一圈,没交学费的人里头,没有双清。 邱忠仁是校长,个头很矮,一脸和蔼,背着手围着夏清等人转了一圈,“有没有把钱带来了的?” 夏清忍了又忍,没有把钱拿出来交。一共四百七十块钱,不是个小数目,难道她要再骗一次妈妈,说钱是捡来的?以她爸妈的性格,要是钱真的是捡来的,一定会让她把钱在哪捡来的,还到哪儿去? “啊,出事了,丽荣吐了,晕过去了!”二班的班主任谢爱华喊起来。 正文 第13章 特级灵感 村里的医疗站就在隔壁,和学校中间隔一条马路,一共两个人,既当护士又当医生,旁边是家小卖部。 今天轮班的是邱阵方,他连忙背着包赶过来,翻开陈丽荣的眼睛看了看,不确定地道,“这像是中毒啊,她吃了什么吗?”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双清站在旁边像是呆了。 因为出了这档子事,邱忠仁也顾不上催缴学费,大家一窝蜂地跑过来围观,孩子们都不懂事,但也被陈丽荣这副模样吓坏了。 “她家里昨晚吃的是蛇肉。”夏清站出来,“我是今天早上听她在上学的路上说的,说她爸昨天在朱共山抓了一条蛇,她妈煮了,他们一家人都吃了。” 正说着,学校门前的大路上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中间一辆板车,被人推得飞快,老远就有人在喊,“阵方哥,快点啊,救命啊!” 板车上两个人,陈丽荣的父母都被送来了。她还有个弟弟,年纪小,昨晚吃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那孩子在他奶那边,没有吃上,这才避过一劫。 “这怎么搞?”阵方束手无策,“我这里也处理不了啊,不知道吃的是什么蛇,要是火山根,土狼子,那毒性大了,没有血清,根本解不了。” 吐,实际上是身体的一种机能反应,是免疫系统的自我保护方式。 夏清凝神于眼,朝丽荣的身体看去,隐隐看到有黑色的气雾在她的身体经脉血液中游走,又汇聚于腹部,胃在不停地痉挛,阻拦朝心脏冲撞而去的黑色气雾,避免毒气攻心。 “要不,把张道士请来看看?他哪里不是很多草药,能不能请他先用药?”邱忠仁提议。 “只能这样了,我这里没有药能用。实在不行,看能不能往第一医院送?”邱阵方感激地朝邱忠仁看了一眼,他们都是二组的人,就在学校后面,治蛇毒对他们这种乡村医生来说,难度太大了,要是出什么事,赖到他头上,说都说不清楚。 邱忠仁这是在为他解围。 当即便有人去找道士张陵风。 张陵风正围在徒儿霍九霆的床前,一晚上运转《炼气篇》,霍九霆的脸色看上去似乎要好多了,他紧张地问,“怎么样?我那五千块钱没有白花吧?” “不管怎样,师父为徒儿出的五千块钱,徒儿都会还给你!”霍九霆的心情似乎不错,他从床上起来,舒展了一下四肢,一晚上,他勉强运转了一个大周天,自从受伤以来,这是从未有过的事,这证明,他周身的经脉在《炼气篇》的作用下,已经重新续接,虽然没有得到修复,但假以时日,恢复如初已经不是痴心妄想。 贱卖了五千块钱,那孩子也太傻了一点,不过,夏家祖上怎么会有这种《炼气篇》? 霍九霆身为道门中人,却不是一个信命的人,也不信什么缘分,他相信,巧取豪夺得手就是最深的缘分。 霍九霆的气息比起昨晚来说,实在是稳了不止一星半点,张陵风有所感觉,他松了一口气,见霍九霆皱起眉头,忙问,“又怎么了?” “昨晚,这附近有人布阵?” “怎,怎么会?” “难道师父不信我的特级灵感?” 霍九霆生而灵感异常,呈七杀孤星命格,凉薄寡恩,所过之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少年一身白色衬衣,深色裤子,站在清晨的雾露之中,朝霞的光避开了他,不敢沾惹他半点,他的肩背还稍显单薄,但气势已经不是少年模样,如一柄出鞘的宝剑,锐不可当。 “师父怎么不信你的特级灵感?先不说这些,我们过去看看!” 师徒二人很快就来到了昨晚七组那档子事的事发地点,晨间的露珠在秧苗的叶间滚动,晶莹剔透,折射出朝霞的光芒,斑斓精彩,南风温柔地吹,少年的鼻端却闻不到这些世间美好事物的味道,他皱起眉头,“简单的三角阵,昨天被困的人是谁?” 两个挎着篮子的妇人从菜地里回来,经过这里,没有看到师徒二人,还讨论得非常热烈。 “杨家婆说看到了,两个人哦,干得真是带劲,那么多人围观,都没惊动他们,硬是等弄完了,那谁起来的时候,腿上还有那些个,真是一辈子都没见过这种人。” “同平是个死人吗?听说以前就有人在传群贞的事,他怎么跑到我们湾子来了?真是不怕死。” “鬼晓得呢?地里的活那么忙,还有功夫想这些。算了算了,不说了,我没看到,我们家那个昨天回去,我问,他还不说。” 事情已经很清楚,不需要去打听了。 少年的目光越过了水渠,夏同平家后院的竹林,还有那棵大枣树,最后落在了牛屋的顶上,但他没有跟老道士说那边也有人动手脚了。 “我们回去吧!” “是不是这里?你把我溜过来,又不说清楚,你是我祖宗吧?”老道士不满。 “你知道了又怎么样?人家道行比你深,你要不要跟她斗斗?对了,昨天《炼气篇》,你要收她当徒弟,她不答应,你准备怎么办?” 老道士没有听懂道行比他深的那个人是谁,他只听懂了后半句,一摊手,“我能怎么办?” “张道士,张道士,快,快救命!”陈丽荣的邻居跑过来,气喘吁吁,“丽荣他们家昨天吃蛇,一屋子人都中毒了,阵方哥说没办法,要您老救命呢!” 老道士年纪大了怕死,他信天道的人,当然相信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因果,平日里在龙尾山上采药,道观后院储藏的药够开一个药店了,“在哪?赶紧把人抬到我那里去。” 师徒二人来不及打口舌官司,回去的时候,接霍九霆的人到了,他没有急着走,而是让人等着,他坐在道观里喝茶。 夏清跟着送病人的人过来,还没进门就看到坐在三清道祖前面闲闲地喝茶的少年,要不是他领口处的那枚金色纽扣由圆形换成了菱形,夏清看不出他换衣服了。 众人一窝蜂地把病人往后院送,夏清跟着过去的时候,被少年喊住了,“师妹!” 夏清被唬得一跳,她恍惚听到了大师兄的声音,待看少年,他长而翘卷,如蝶翼般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睛,没有了那份似曾相识的神色后,夏清脑子清醒过来,这不是她的大师兄,“小九,你叫谁呢?” 正文 第14章 麻衣相术 少年忍不住笑了,被一个黄毛丫头喊“小九”,这种感觉真的很违和。 他站起身来,状似和夏清一起进去,在夏清看不见的背后,少年伸手一捞,放到鼻端,深吸一口气,谁也不知道他闻到了什么,但他的眼睛一亮,唇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自古医道不分家。以丹入道的无一不是大医,对人体这个小宇宙,了如指掌,一手医术出神入化,救死扶伤倒在其次,活死人,肉白骨,手到擒来。 不过,这说的是以丹入道者,老道士是以什么入道,到底有没有入道,夏清并不知道,但观他还要望闻问切半天,夏清觉得,这老道士大约只比村卫生所的两个赤脚医生要稍微强点。 “我先开服中药,给他们催吐吧,实在不行,就往第一医院送!” 老道士说完,就转身进后院的一排厢房,夏清跟着他进去。 “你来做什么?” 夏清看他抓药,问,“好歹我祖上都是医生,我多少懂一点,想看看您准备配什么药?万一把人治死了呢?” 老道士哈哈大笑,“要不,你给我当徒儿,正好你祖上数辈都是中医,你多少都继承了祖辈的天赋,你要是拜在我门下,我必定倾囊相授。” 夏清挑眉朝他看了一下,见他抓完了麻黄,眼看就去抓芍药,问道,“你准备配小青龙汤催吐?” 老道士见她一口道破自己的心思,非常震惊,“你还知道小青龙汤?” “我为什么不知道?小青龙汤是《伤寒杂病论》中的名方,这么基础的东西,我身为杏林世家的人,知道不是很正常吗?” “噗嗤!”霍九霆站在门口,忍不住笑出声来,夏清不高兴地看过来时,他已经转过身,背对着二人了。 老道士自然知道徒儿在笑话夏清“杏林世家”这四个字,若非祖上数辈都是了不起的杏林高手,谁敢恬不知耻地用“杏林世家”四个字抬高自己的身份? 一个八岁的女娃,真是童言无忌,老道士摸了摸胡须,多灵巧的孩子,可惜不是他徒弟。 “我这剂方子难道配错了吗?” “若是没有遇到我,那就是对的,妥当得很,但遇到我后,那就大错特错了。”夏清故弄玄虚,“不过,我要是纠正你了,你给我什么好处?” “又不是我中了蛇毒,我为什么要谢你?”老道士说归说,还是把要抓的芍药放了回去,“小丫头,昨天那钱……” 夏清一个凌厉的眼神看过来,老道士连忙闭了嘴,他来不及想这么小的孩子,怎地眼神这般毒,而是若有所悟,“说吧,多少钱?谁让我是你师父呢?徒儿遇到了困难,周济你一番,也算不得什么,将来师父老了,你多少顾念些,我也心满意足了!” 老道士一指霍九霆,“那一个,师父是指望不上的。” 夏清没把他的自说自话,自导自演放在心上,她伸手,“五百块钱,我指点你这一次!” 老道士倒抽了一口凉气,“五百?丫头,你怎么不去抢?” “中风,下利,呕逆,表解者,乃可攻之,可若其人絷絷汗出,发作有时,头痛,汗出……”夏清冷笑一声,“老道士,你准备当个庸医?要知道,身为医生,若不能解病,便是谋命,你悬壁无光,帝座乘黄,咸池生黑,若不听我的,说不定还会引来官司?你觉得你最近,有什么事会让你锒铛入狱?” “真看不出来,你还会麻衣相术?”老道士哐当一声,把装药材的簸箕往地上一扔,任谁听了这番话,都会疑神疑鬼,更别说老道士这种向天道的人,他没好气地道,“不就是五百块钱吗?你得先说说,昨晚那笔钱都到哪里去了?跟你爸妈不好交代吧?你要是给我当了徒弟,我供你读书,多好?” “我不需要任何人供养,我把药方卖给你,你给我五百块钱交学费。”夏清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多出三十块钱,她想给弟弟妹妹买两套合身的夏服。 老道士不由得怔住了,他不再逼夏清,知道这样心气高的孩子,逼是没有用的。 “黄岑三两,甘草四两为君,干姜三两,人参四两为臣,佐以半夏半升,黄连一两,使为大枣十二枚,再加上……”夏清咽了口口水,忌惮地朝门口的少年看了一眼,“生姜四两。” “君臣佐使都是齐全,不是,你这孩子,在瞎掰扯吗?甘草泻心汤,我倒是听说了,加生姜四两,这又成什么了?我还从来没有看到把生姜泻心汤和甘草泻心汤混在一块儿用的,这要出了事……” “按她说的配,出了事算我的。”少年转过身来,深深看了夏清一眼,“五百块钱我出,这副药方卖给我,以后不许给任何人开,做得到吗?” “生姜用于客气上逆,起催吐作用,而甘草泻心汤主下利,上吐下泻,且能护住心脉,这是这味药的核心。”夏清拒绝,“五百块钱,我只卖这一次使用权,药方治病救人,张仲景也没说对他的书收版权费。” 第一次被人当面拒绝,霍九霆有点不习惯,但他只是买主,除非他不想买,否则只能听卖主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不过,以后我要是有了好东西,会优先考虑你!”夏清得逞,心情很好,笑眯眯地道。 “哦,谢谢你哦!” 老道士嘴里嘀嘀咕咕,夏清这药方有点古怪,他宁愿用自己不太起作用的,也不敢用夏清的。但没办法,还有个阎王在旁边蹲着,他只得颤颤巍巍地配药,要是出了问题,还得帮忙顶锅。 药被灌下去后,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唯独老道士不停地抹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丽荣一家,后悔万分,这不是在谋命吗?两个小崽子,分明是不给他活路的意思。 “呕!” 夏清连忙背过身去,这时,她才看到,不知何时,那少年居然不在庭院里了,她凑到后边去看,见少年背着手,站在后门外头,离这里快半里地,躲着这边的污秽。 陈丽荣一家服下药,不出一刻钟,上吐下泻不止。 老道士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庆幸不已,幸亏用的是夏清给的药方。 待吐泻完了,虽然身体有些不好,但一家人的精神缓过来了。众人都知道,陈丽荣一家命是保住了,纷纷称赞老道士医术高明,华佗转世。 “呵呵,侥幸,侥幸!”老道士摸着颌下稀疏两根胡须,面上谦虚但难免得意,心上也震惊不已,也难怪那丫头自称自家是“杏林世家”,就冲着这副药方,也不为过啊! 只可惜,这丫头的爷爷没有多少天赋,如此一来,医术在她父亲这一辈也算断代了,好在丫头的天赋不浅,假以时日,将来光宗耀祖应是指日可待。 “好了,赶紧回去吧,夏清,你学费还没有交,你也不用回学校去了,跟你爸妈说一声,把学费凑齐了,再回学校去。”邱忠仁招呼学生们回校的时候,扬声道。 嫌弃的眼神聚焦在夏清的身上,她听到有学生在说,“她不是双清的姐姐吗?双清都有钱交学费,她家怎么穷成这样?” “双清家里可有钱了,她爸是开拖拉机的。” 正文 第15章 又遭暗算 夏清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学校,她看到母亲在教室门口等她。 卢秋菊看到夏清来,连忙招手,“清儿,妈给你把学费交了,你快进去上课!” 卢秋菊以为夏清是因为没有交学费又被赶回去了,她将女儿往教室里轻推一把,“胡老师,我们夏清的学费已经交了,这个学期不会再被赶回去了吧?” 夏清的数学老师居然是胡月鑫,看到胡月鑫的瞬间,卢秋菊在心里把隔壁骂了个狗血喷头,发生了昨晚那档子事,胡月鑫会好好教她女儿?不给小鞋穿都不错了。 胡月鑫不想搭理夏家人,只当没听见,正好一节课下了,他收拾书本从讲台上下来,从门口经过的时候,态度很恶劣,“好狗不挡道,挡这门做什么?有钱交学费很光荣吗?每次都是你们家拖后腿。” 卢秋菊的脸色很不好看,她生怕胡月鑫把女儿冲撞了,就把她护在怀里,并没有看到女儿的眼神阴沉得可怕。 夏清的手指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点了数点,她的指尖萦绕几缕颜色黑得瘆人的阴煞之气,对准胡月鑫的腿弹出去。 胡月鑫的脸都丢尽了。昨天晚上的事,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传遍了,今天来学校,他听到有人在指指点点,明摆着说他昨晚的事,一看到他,那些议论的话就戛然而止。 要是可以,他想把这份羞辱全部还回去,他尚且还有一丝理智没有对卢秋菊母女做些什么,那是因为他心里还有恐惧。 突然之间,胡月鑫只觉得腿上猛地一寒,好似有几条蛇缠在他的腿上,滑溜溜在游动一样,他顿时惊恐万分,膝盖一软,身子朝前倾去,脸朝下,摔了个大马趴。 “哈哈哈!” 正好下课时间,孩子们跟出了笼子的鸟儿一样,从教室里飞出来,正好就看到了操场上的这一幕,一个个都笑弯了腰。 “胡老师摔倒了,胡老师摔倒了!” “哈哈哈,狗啃地,狗吃屎!” 胡月鑫只觉得晦气,哪里会想得到是遭了人暗算?他连忙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后悔不已,自从昨晚,他似乎就没走过运了。 “活该!”卢秋菊出了一口恶气,她也忍不住笑起来,生怕女儿在胡月鑫手上吃亏,叮嘱她,“要是老师批评你,你听着就是了,不要和老师对着来!” 夏清知道,母亲是担心她被学校整,要是被学校抓住了什么错处,把她开除了,那就念不了书。 “妈,我知道的。”夏清送母亲出去,忍不住问道,“妈,不是说给爸买一双胶鞋吗?买了没?” “买了,花了十二块钱,多的,我给你们买了个西瓜,回去就能吃,还有豆腐。回去吧,好好学!” 夏清捏着掌心里才挣的五百块钱,目送母亲走上了大路。 她今天没有和母亲一起去街上,但想也想得到,依母亲的性格,是不可能大笔大笔地花钱,至于她为什么这个时候跑来给自己交学费,夏清想着,估摸着是她那好二婶“好心”提醒了。 夏清的猜测还真是没错。 今日一大早,卢秋菊不得不和刘群贞一起去赶街。夏家湾子离最近的集市黄石河街约有三里地,一路上,都是刘群贞说话,卢秋菊不吭声。 “姐,你听说了昨晚的事吗?你都不知道月鑫那短阳寿的,心眼多坏,他来我家,我就跟他说了两句话,他说我姆妈叫他带话,我跟他去了水渠的基台那里,结果他就……” 卢秋菊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安慰,“这事过去就过去了,以后好好过日子。” “哪个没想跟他好好过日子?家里那老抽筋的天天恨不得上房掀瓦,这日子,怎么过?说了姐你也体会不到,要是同平不听老东西的,和大哥一样,我也不说什么了。” 刘群贞见卢秋菊不怎么接话,心里就很不平。她和卢秋菊的娘家是一个村的,以前没出嫁的时候,两人经常在一起干活挣工分,卢秋菊因为有两个能干的哥哥,又是家里的老幺,吃穿用度都比她好,现在到了婆家,男人又比她的男人会体贴人。 两男人都是一个妈生的,凭什么? “姐,你今天怎么有钱买东西?清儿的学费交了没?” 卢秋菊看胶鞋的时候,刘群贞在旁边提醒道,卢秋菊一听这话,原本准备买两双胶鞋,放回去一双,“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事了!” 卢秋菊讪讪一笑,为自己没有想到女儿而惭愧。 “刘群贞,你怎么还有脸来街上?要我换成你,我不说找个猪笼钻进去浸死,也要找个兜裆裤把脸兜上再出来见人!” 刘群贞来不及避让,迎面冲过来一个泼妇,朝她的脸挠过来,刘群贞条件反射地抬起胳膊挡住脸,往卢秋菊身后躲去,“姐,帮我啊!” 卢秋菊一辈子别说打架,连和人起争执的事儿都没有。刘满枝的心偏到胳肢窝去了,还每每把卢秋菊拿出来说,不会攒钱,不会收拾家之类的,卢秋菊都不曾像别的媳妇指着婆婆的鼻子骂两句。 让卢秋菊在街上和人打架,这无论如何,她做不到。 和刘群贞扭打在一起的人,她也认识,是胡月鑫的老婆谢金环,打架的好手,骂街的高人,她连忙朝后挪,拿了一双胶鞋,价都没还付了钱,就匆匆走了。 街上的人围观了一场好戏,看够了,才把两人拉开。 傍晚,放学的时候,夏清才走到村头,就听到有人拿着个砧板和刀,边剁,边大声骂人,“这屋里日子还怎么过?是个人都能欺负我,谁把我当个人看了?都是从外头进来的,都不是姓夏,有的人就把自己当大了,看我被人欺负,站干岸看热闹,也不伸手拉我,当自己很了不起啊?” “嫌我丢人?好啊,我就要丢个人给你们看看,一屋子短阳寿的,我让你们好看!” 刘群贞正好站在夏清家门口,她面向屋子,骂得唾沫横飞。 夏清看了一眼踟蹰跟在自己身后的夏双清,问道,“双清,你妈在骂我妈,是你去把她拉走,还是我去?” “我妈哪句是骂你妈了?我妈骂你妈,跟我有什么关系?” 夏双清不耐烦地说完,便朝右拐,穿过夏文莉家旁边的小巷子,从后面的水渠小道回家。 曾经,夏清很讨好这个堂妹,无他,夏双清不讨好刘满枝,也不听刘满枝的话,刘满枝却拿她没办法。耳朵上的金环子,刘满枝还说要分一个给夏双清。她盼着夏双清问刘满枝要,刘满枝说不定就分了。 正文 第16章 自作自受 “姐!” 夏清才朝前走了两步,妹妹秀清牵着弟弟锦城从前面一排人家的小巷子里钻出来了,她怀疑,弟弟和妹妹就躲在巷子里,看到拿着砧板刀的刘群贞,他们不敢回家。 夏清也不敢带弟弟妹妹回家,万一刘群贞这疯逼一时上头,朝弟弟妹妹挥刀怎么办? 夏清从书包里拿出一把糖和一袋芝麻饼递给妹妹,“带锦城去那边分着吃,姐把二婶撵走了,你们再回来。” 夏清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父母解释她花的钱的来历,但看到长得瘦瘦小小,一年到头都吃不到一点好的弟弟妹妹,她无法忍住不把吃的拿出来。 锦城的眼睛都亮了,眼巴巴地看着二姐,不用二姐招呼,就乖乖地当小尾巴,去了他们才藏身的小巷子。 “秀清,你们在偷吃什么?”夏清听到了丹清的声音,她是夏同平的二女儿,比秀清小一岁。 夏清顾不上小孩子,背着书包,径直朝家门口走去。卢秋菊虽然装聋作哑,但应该一直关注外面,看到自己孩子在禾场上一出现,就赶紧出来了,“清儿,从旁边走!” 卢秋菊指着隔壁旁边的小巷子,不让她从大门进来,与刘群贞碰上了。 “哎呦,姐,你还活着啊?你装聋作哑,我还以为你不在了呢,我就说今天谢金环也没犯着你呢,你怎么就没了呢?” 卢秋菊无心搭理刘群贞,但她当着自己孩子的面骂,是可忍孰不可忍? “群贞,你跟人打架,我不帮你还错了?打架本来就不对,你还是读过高中,教过书的人!” 卢秋菊一说她教书的事,刘群贞就跟被点燃的爆竹一样,跳起来,用刀在砧板上猛地一拍,“我读高中怎么了?我教书怎么了?我就活该被你们这一屋子的人欺负,轻视,活得猪狗不如吗?” “你想怎样?要把你当菩萨一样供起来,也轮不到我吧?” 卢秋菊试图讲道理,但有些人,你只要跟她讲道理,她就以为你是瞧不起她,刘群贞听卢秋菊这么不温不火地说,朝门口冲去,两眼冒火,目呲欲裂,“姐,你不要瞧不起人,我是被人欺负够了,你也不用幸灾乐祸,谁知道明天会不会轮到你?” 卢秋菊懵了一会儿,实在是,刘群贞口中的“欺负”,和正常人理解的欺负是不一样的,她的脸腾地红了,后悔跟刘群贞搭了这几句话。 “二婶!”夏清的手指头勒着书包带子走过来,“昨天晚上,你说胡老师戳得你死疼活疼,我听你还挺高兴的,这么厉害,怎么还会被人欺负呢?” “清儿,你胡说什么?回来!”卢秋菊对几个孩子少有严厉的时候,她一板脸,夏清还很犯怵,缩了缩肩膀,“妈,她骂你!” “她骂她的,骂的话她自己不听吗?我也没少块肉。回来!” 刘群贞纯粹是无理取闹,她对付不了卢秋菊,还对付不了夏清?把刀一伸,刘群贞就挡住了夏清的去路,“清儿,你刚才说什么?你二婶说过这些话?” 太阳已经落西,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家家户户出门干活的人都回来了,牵着牛,架着犁,挑着扁担往家里赶,路过夏清家门口的时候,人人都放慢了脚步,看这一出好戏。 听到夏清的话,有些不怕刘群贞的男人们逗夏清,“清儿,你二婶还说了什么?” 卢秋菊气得不得了,提起家里的小板凳就要砸人,“平安,你逗个姑娘家做什么?” 夏平安在严打期间被抓去坐过三年牢,天不怕地不怕,哈哈大笑,“菊姐,别,我不说就是了!”说着,走远,吹着口哨,乐得不得了。 这些天发生的事,成了整个夏桥村茶余饭后的谈资,也为贫瘠的乡村生活添了一些娱乐。 卢秋菊觉得脸都丢尽了,她越是在乎,刘群贞就越是愤愤不平,凭什么卢秋菊就能活得跟仙女一样,比人清高一等? “小贱逼,昨晚上是不是你在作妖?”刘群贞想都没多想,菜刀就朝夏清比划过去,在她脸面前晃着,刀刃上的寒光反射出来,照亮了夏清的脸。 “刘群贞,你疯了?”卢秋菊吓得脸都白了。 夏清眼看母亲要冲过来,卢秋菊担忧她的同时,她更加担心卢秋菊,忙喊道,“妈,你别过来!” 她趁着刘群贞朝下一砍,比划的时候,从她的刀下猛地一钻。村子里人气旺,没有什么阴煞之气,夏清侧身一扭,肩膀撞上了刘群这的手肘,刀刃偏了轨迹,朝着刘群贞拿着砧板的手腕砍了过去。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将打谷场上一群正要上笼的鸡吓得四处乱窜,几只母鸡咯咯咯地狂叫不止。 “杀人啦,夏清杀人啦!”刘群贞把砧板刀往地上一扔,捂着胳膊大喊大叫。 夏同平从屋里跑了出来,趿着一双拖鞋,噔噔噔地跑过来,朝刘群贞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扬手就朝夏清拍过来。 “同平,你干什么?”夏崇平冲了过来,一把扣住了弟弟的手,将妻儿护在身后。 卢秋菊搂着夏清,浑身发抖,“刀在你的手上,你自己把自己砍了,关清儿什么事?群贞,你不要血口喷人!” “刀在我手上又怎么了?我自己砍自己?我是猪吗?”刘群贞朝夏同平身上撞去,“你们家一个小伢都能欺负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夏崇平可不想女儿背上个杀人的名,怒道,“你不活?你不活去死啊,谁拦着你了?你跟那猪还有什么区别吗?猪都比你聪明!” “哥,你还说是吧?”夏同平一把揪住了夏崇平的衣领子,只听见刺啦一声,本来就不结实的领子直接崩了,他抓了一把空,嫌弃地把这块烂布扔了。 夏崇平动了真气,“我说错什么了?你惯使你老婆,你弄回家去惯,在我门前骂了半天了,闲的没事是吧?护着是吧?好,以后有什么事,不要再找我!” 正文 第17章 动了真气 夏同平有两个依仗,一个是他妈,一个是夏崇平,他就算准了,无论如何,夏崇平都不会不管他,这就应了一句话:君子可欺以其方。 夏崇平这个人最大的优点是仗义负责,最大的弱点也是仗义负责。 他用这个教条做成了个框,把自己关在里面,无论如何都不越线半步。他的亲人们都看到了这一点,也一直用这一点在攻击他,他自己也知道,但他做不到破规。 而今天,他突然就不想遵守这个规矩了,夏同平被吓坏了,瞪大了眼睛,像是不认识夏崇平,“你不管我跟妈了?” “要他管什么?他自己都穷得叮当响,你是指望他能管你一分钱还是能管你一口饭吃?”刘满枝的声音传来,她端了个碗出来,夏清看到她碗里的菜堆得出了尖儿,一块钱一块的豆腐糕,她碗里五小块,豆角烧肉,黄瓜肉汤,吃得哧溜响。 “在这做什么?饭熟了,去吃吧!”刘满枝看都不看大儿子一家,喊小儿子去吃饭,冷冷地看了刘群贞一眼,“好骂佬东西,骂啊,骂得火也不烧,我儿子怎么讨你这么个懒婆娘?” 卢秋菊一看到刘满枝出来,她就进了屋。夏崇平在,她也不怕女儿会吃亏。 眼看这边的闹剧即将收场,秀清领着弟弟回来了,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糖和芝麻饼。芝麻饼一袋子十个,两人分着吃了四个,吃得满嘴芝麻粒儿,看到夏清就举起来,“姐,你吃!” 刘满枝连忙把筷子往端碗的手指头缝里一塞,手在两边裤子口袋里拍一遍,“你们哪里来的钱?啊?是不是在我屋里拿的?买这么多吃的,吃不死你们!” “奶,你是老人也不能这么冤枉人!”夏清连忙护在吓傻了的弟弟妹妹跟前,“是我买的,不是拿你家的钱。你碗里吃这么好的东西,都没见你吃死,我们这么小,要死也死在你后头。” “你这个小短寿的!”刘满枝提起筷子头就朝夏清的头上打去,秀清哭起来,“不许打我姐!” 锦城涨红了小脸,朝刘满枝推去,刘满枝一筷子敲在他头上,蹦咚一声响,锦城吃痛,哭了起来。 “一年到头不得安宁,天天都要打一场骂一场!”夏崇平没法和自己亲妈理论,走过去揉着儿子的头,他并不重男轻女,但农村里头要是没个儿子,抬不起头来,人前人后都会被人骂“绝户”,他倾家荡产背井离乡三年才生的这个儿子,刘满枝并没有多心疼。 一筷子下去,锦城剃得光光的头上就起了个包,可见刘满枝没有手下留情。 夏清的胸膛剧烈起伏,她盯着刘满枝的眼神冰冷而锐利,一手搂着弟弟一手护着妹妹,良久,她才慢慢地将弟弟和妹妹送到身后,越过了夏崇平,朝刘满枝猛地撞了过去。 刘满枝的碗飞了出来,她人朝后飞了出去,腾空约有一米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就跟冰雕一般,僵硬半天才后知后觉,全身都散架了。 “好你个小兔崽子,你居然还朝我动手了?我今天不打死你,我不姓刘!”刘满枝一哧溜就从地上爬起来,上前就朝夏清扇耳光。 夏清侧身避开,狠狠地一脚踹在她腿上,“我叫你打我弟,我让你打!” 眼见刘满枝伸手就要把夏清抓住了,夏崇平忙上前去,只是有个人比他还快,冲过来就拦在了夏清面前,厉声道,“妈,你打谁?” 卢秋菊进门快十年了,从来对这个婆婆避而不谈,更不正面冲突,刘满枝对她也有颇多不满,但碍于她娘家,有些犯怵。 “我怎么了?我教我孙女儿还不行?” “你教她?你是给她买过一根纱?还是她穿过你一根线?她爹妈还没死呢,轮得到你隔辈的来教训?” “好啊,卢秋菊,你女儿偷钱,犯上,你不教,我今天还教育不得了?我现在就去你娘家,让你娘和兄评评理,我哪里做得不对了!我跟你说,你要不把你这小贱货交出来,我今天还不答应了!” “你骂谁?我养的,我从来都舍不得骂一句,你开口闭口骂,你骂谁?就冲你这张嘴,我就扇得你耳光,你打我的伢,她就活该站着给你打?” 卢秋菊一把将锦城抱在怀里,她朝那包上吹了两口气,锦城还在哇哇叫,往母亲怀里拱,卢秋菊心疼得不得了,眼里冒着火,“你去告啊,你告我两个哥去啊,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脸去告?” 刘满枝被将了一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卢秋菊的娘家当年怎么反对这桩婚事,她还记着呢。 卢秋菊的哥是心疼妹子,但不喜欢夏崇平这个妹夫,她两个哥都是吃商品粮的,大哥在隔壁镇上当官,二哥在水电站上班,二哥隔三差五贴补妹妹,但大哥从不和夏家来往。 只有每年正月初二,夏崇平才会带三个孩子去大哥家里拜年,这是一年到头唯一的一次来往。 刘满枝不敢去,她心疼地看了被摔在地上的碗一眼,兀自没底气地道,“好,不是偷我的钱,那是偷谁的钱?你有几分家底我不知道?” “是我给的,我三个伢就没资格买点吃的?在你夏家投的好胎!” 卢秋菊气冲冲地抱着小儿子进了屋,夏清牵起妹妹,缩着肩膀,低着头跟在父亲身后。 卢秋菊一回头看到大女儿这模样,没好气地道,“怎么,和你奶打架那么来劲,现在怕什么?怕你爸把你吃了?他没本事护着你们,你怕他做什么?” 夏清一听这话,就知道母亲气糊涂了,她小心翼翼地朝父亲看了一眼,“妈,她到底是生养了爸的人呢,爸不打我,不骂我我就很感激了。” 夏崇平黑着一张脸,他没有看刘满枝一眼,揉了揉夏清的头,把小儿子抱在怀里,朝那包吹了一口气,“锦城乖,还疼吗?” “不疼,姐姐抱!” “清儿,你们买饼吃的钱是哪里来的?”卢秋菊问道。 正文 第18章 狂霸拽傲 这个问题终于来了,妹妹和弟弟紧张地看着姐姐,父亲的目光也慢慢地变得严厉起来。 夏清摊开手,她掌心里还有四块四毛钱,已经被汗透了,“妈,我答应了张道士,暑假的时候在三清观帮他拣草药,晒草药,说好了六十块钱,我让他提前支给我五块钱,就,就先花了六毛钱。” 五毛钱一袋的芝麻饼,一毛钱十二颗糖。 卢秋菊松了一口气,她并没有接夏清手里的钱,而是扭头就往厨房走,去端菜。 夏崇平收回了目光,去端桌子,招呼三个孩子,“走吧,去吃饭吧,妈今天买了好菜。” 桌上加了一碗豆腐,土豆里的肉放得多了些。 卢秋菊亲自挑了两片肉,好几块豆腐放在夏清的碗里,“多吃一点。” 夏清捏着筷子,她能够感受到母亲以为对她不信任而生的愧疚,但实际上,她还是骗了母亲,她把肉夹给妹妹,又把豆腐挑了一块给母亲,“妈,三清观的活不累,我跟老道士说了,把弟弟妹妹带过去,我能照顾他们。” 夏清一抬头,看到三姑来了,见她泪流满面,不由得吓了一跳。 卢秋菊和婆婆都没有争吵,和几个小姑子更是相处得面儿上很和睦,她来不及和女儿说话,放下碗筷,“怎么回事?” 刚刚吵过架,夏家五个人没像以往在打谷场上吃饭,而是在家里吃。 卢秋菊一问,夏美瑛哇地一声哭起来了,她一屁股坐在靠墙的椅子上,捂着一张脸哭得肝肠寸断,“哥,姐,给你们的那两套衣服钱,你赔给我吧,我不想和严家平结婚,不想嫁给他!” 卢秋菊被钉在了当地,好半天才问道,“多少钱?” 她笑得很勉强,知道一问出口,就不得不把钱拿出来,那肯定不是一笔小数目。 “两套衣服才九十多块钱,姐,你给我了,以后我给秀清他们买更好的。”夏美瑛抬起头来,她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又红又肿,也没有看到嫂子脸上的为难,兀自说道,“我不想嫁给他,妈非逼着我答应不可,哥,姐,你们帮我说说去!” 夏崇平抬脚就要出门,卢秋菊一把拉住了他,“你干嘛去?这是你管得了的事吗?”说完卢秋菊问夏美瑛,“美瑛,你看那两套衣服,我们拿回来也没穿,看能不能把衣服退回去?” “二哥他们家把衣服穿了,退不了了。妈不是说你们有钱吗?清儿还在给秀清他们买吃的,就不到一百块钱,等我以后再补给你们。” 但凡说以后,都是一句废话。 夏崇平抬眼朝卢秋菊看去,卢秋菊有些不敢对上他的眼神,今天早上赶街花了15块钱,给夏清交完学费后,家里还剩了15块钱。哪怕把夏清挣的59块钱都算上,也只有74块钱。 再说了,老二家里会把钱拿出来吗? 但是,小姑子都已经说了不想嫁给这男的,要是因为她不愿意把这点彩礼钱拿出来,耽误了小姑子的婚事,那她还有脸吗? “妈,那两套衣服就给弟弟妹妹留着吧,反正他们也要穿的,回头我们再想办法。”夏清冷冷地对夏美瑛道,“三姑啊,这衣服钱一定会还给你的,以后你再嫁人,就不要让姑父给我们买什么了,这么贵的衣服,我们实在是穿不起。” 夏美瑛一听这话,也不跟侄女儿计较,她起身就出了门。 卢秋菊吃饭的心情也没了,两个小的没心没肺,把土豆里的肉挑着吃完了,又把豆腐给分了。 “我们到哪里去弄这么多的钱去?”卢秋菊把方才的帐算了一下,眼泪都出来了,“清儿一个热天白干了,那是她挣的钱,贴补家里也就算了,现在拿去给美瑛还钱……” 卢秋菊说不下去了,夏崇平叹了一口气,“美瑛应该也是没办法。” “她有什么没办法的?她跟着你父在单位里,不用种地,单位不给她发工资?”卢秋菊越说越有气,“一年到头,孩子们也没吃她一颗糖,这衣服要我说,就还回去,隔壁把衣服穿了,我们还没有。” 夏崇平腾地起身,从墙角拿起锹,就要出门,卢秋菊拦住了他,“你去干嘛?天都要黑了!” “我去看看,能不能挖点鳝鱼卖。”他忍了忍,“我一个当哥的,也从来没有支持过她什么!” 卢秋菊就知道方才的那些话,她都白说了,“你说吧,还能有什么办法?” “把家里的谷再卖一点!” “卖了吃什么?” “不是还有小麦,磨面粉吃。” 夏桥村属于平原地带,所属的北省是炎黄国出了名的千湖之省,安平市是鱼米之乡。这一带的人吃米饭,面食只是偶尔调节着吃。 家里虽然会种些小麦,但也是每年端午的时候,蒸点馒头。平时小麦卖不起价格,也不好卖。 卢秋菊知道事情已定,她再说也没有用,搞不好还会起争执。她是最不喜欢和人争什么的。 “清儿那几十块钱,暂时拿不到手,得先去找人借一点。”卢秋菊暂时想不起来能找谁借,这年头,谁手上的钱都不多。 除了刘满枝,而整个村里,也就刘满枝最不可能借给他们钱,因为怕不还。 “妈,我一会儿去找张道士把钱提前支回来,说不定,他还愿意借给我们一点,你别急。” “要去,我去!”卢秋菊道。 “还是我去吧,那老道士对我挺好的,他老想我做他徒弟,我一直没答应。” “好好读书,做什么徒弟?”夏崇平不高兴地道,他说完,就进了房间,想必心情不好。 夏清又带着白虎一起去了朱共山,天已经尽黑了,一轮银月挂在天边,快月半了,银月如饼。 夏清一把推开三清观的大门时,迎面便对上了霍九霆,她愣了一下,口速快过脑速,打招呼,“小九,你怎么还在呢?” “小九是你叫的吗?”霍九霆眯着眼睛,有点危险。 “哦,九,九爷!”夏清看到他这狂霸拽的样子,也懒得搭理。 “……” “你师父在吗?” 正文 第19章 阴煞之气 老道士才从后院进来,手上沾的洗锅水还没有甩干。夏崇平站在前院中央,隔着半个庭院看着夏清。 “爸!”夏清忙迎出来,她很紧张,还没有来得及和老道士串通一气。 夏崇平牵起他的手走了进来,朝老道士鞠了一躬,“道长,我听清儿说,您愿意聘她在暑假拣药材,还预支给她工钱?” 老道士愣了一下,朝夏清看了一眼,“啊”了一声,很快反应过来,“这不算什么,我想让这孩子跟着我学医,她还不肯。你们家祖上几辈都行医,这孩子比别的孩子多点天赋。” 幸好没有问他到底支了多少工钱,老道士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 夏清也担了一肚子心,夏崇平准备拉她走的时候,她忙道,“道长,还有五十五块钱,你能不能也支给我?我保证,暑假两个月一定好好干活。” 张陵风才知道,夏清帮他开的工资是一天一块钱,倒也不贵,就这年头,一天一块钱的工资也不是人人都开得起的。 张陵风把身上摸了个遍,没有一毛钱,只好朝徒儿伸出手,“乖徒儿,先借师父五十五块钱吧!” 霍九霆手里拿着本书在看,他全身有三个口袋,但没有一个口袋是装钱的,“等一下!” 霍九霆去了后面,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红票子,“记得还我!” 老道士没搭理他,接过来,递给夏清,“也没得零钱,你回去打散了,有时间再拿来还我。” “哦,好!” 这几乎是最理想的情况了,夏清肯定会来还钱,她明天就回来,她手里有钱,只是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拿出来给家里花。 夏清随着父亲出了三清观,她看到父亲把一把锹和一个竹篓子放在门口,便问道,“爸,你还准备去挖鳝鱼?我们现在有钱还给姑了,你不用去挖了。” “那是借别人的钱,你拿回去给你妈,我去挖点鳝鱼卖,你和白虎先回去。” “爸,我一个人回去有点怕,我明天又不上学,可以晚点起来,我陪你去吧!” 夏崇平没有拒绝女儿,他带着夏清往菜地,水渠等一些常年积水的淤泥地走,一面还给女儿讲他从别人那里学来的鳝鱼生长习性。 这个年代,没有网络,普通老百姓家里也没有钱买资料书籍,书籍还没有到蓬勃发展的年代,一些生活中的知识都是口口相传得来的。 “这里有个洞,你看,这洞口很光滑的,我们在这里挖。” 夏崇平总是能够苦中作乐,不管生活如何苛待他,他似乎都能找到热爱生活的理由。夏清记得那一世里,父亲种了一辈子地,每天早上四点半起床,练一个小时书法,没有老师,他自己临摹,琢磨,后来有了网络,互联网发达了,他就到处找教学视频自学。 夜里,阴煞之气很旺盛的时候,夏清从体内挤出一点不多的灵气,弹入水中。 万物皆有灵,趋吉避凶是所有生灵的本能。 夏崇平挖洞只挖了一般,就看到了一头大黄鳝冒了头。他不由得感叹今天的运气,这条大黄鳝快一斤重了,鳝鱼比肉要贵多了,一斤肉两块多钱,一斤鳝鱼最起码要三块钱,他这一条鳝鱼,可以卖两块钱呢。 “哥,你们怎么来了?” 月光下,夏清看到背着一个大电瓶,一手拿网子,一手拿触电杆的夏同平走了过来,他穿着深筒套靴,头上戴着电筒,一眼就看到了这边水渠里被夏清用灵气引出来的鳝鱼泥鳅和小鱼,欢喜不已,触电杆伸出来,一网就网了满兜。 “哥,这里水深,挖是挖不到的,我要不是有电瓶也打不到鱼,你们去河那边挖吧,听说那边鱼多。” 河那边是水渠的当头,离这里还很远,最关键的是,这些鱼都是夏清引出来的,夏同平以为自己运气好,不到半个小时,就网了一大兜。 “二叔,这里是我们先发现的。” 夏同平一抬头,手电筒强烈的光就直接照在了夏清的脸上,刺得她不敢睁眼睛,夏同平连挪都不挪动一下,一直照着她的脸,“清儿,怎么跟你二叔说话呢?你爸都没说什么。” 夏同平的嘴角叼着一根烟,他嘴里的烟就从来没有灭过,一整天从睁眼到闭眼,都只需要一根火柴。 夏崇平没有离开,他眼见这么多鱼全被夏同平给网走了,也有些急,蹲下来,也不管夏同平的触电杆还在水里,直接伸手去捞,水传导电,夏清看到他被电得浑身一哆嗦。 “爸,你干嘛?” 电流不是很大,虽不至于死人,但一定会让人很不舒服。夏清一把拉起夏崇平,她气愤不已,往前走的时候,前面是夏家的祖坟,阴煞之气浓郁至极,夏清一招手,将大把的阴煞之气铺散过去,分了一缕进了夏同平的篓子。 夏同平觉得自己今天运气极好,把这水渠里的收拾完,他篓子都装不下了,乐呵呵地回去了。 刘群贞还在床上哼哼唧唧,听到夏同平回来的声音,她起身就把房门给关了,夏同平说半天好话,只差在房门口跪下了,她才把门打开,看到夏同平打回来的鱼虾,高兴坏了,“还有这么多鳝鱼?现在鳝鱼什么价?” “两三块钱是有的,明天把这几条大的拿去卖。” “卖什么卖?大的留着吃,小的拿去卖,我多久没吃过蒸鳝鱼了,你有你妈心疼你,谁心疼我?” “我啊!” 夏同平呵呵一笑,揽着刘群贞的肩膀进了房间。 夏崇平回来得也不算晚,他今晚的收获自然比不上夏同平,但也挖了不少鳝鱼,关键是每条都很大,大的快有一斤重了,卢秋菊披着衣服起来开门,他把篓子递给卢秋菊,“称一下,看有多少?” 卢秋菊的手一沉,惊喜道,“这多?”往篓子里一看,“怎么这么大?” “都没什么人去挖,明天去卖掉吧!”夏崇平笑着道,“今天遇到一件稀奇事。” 说着,就把夏同平跟他抢的事说了,卢秋菊完全无感,“他不是经常做这种事吗?两口子现在又蛮好了,群贞明天有鱼吃了。” “香的臭的都当个宝,从小就被妈宠坏了。” 正文 第20章 一桶臭鱼 第二天不上课,卢秋菊没有喊夏清起床,她是在一阵臭烘烘的气味中被熏醒的,床上弟弟妹妹也在问,“姐,是什么臭了?” 夏清听到门外有人在叫骂,“怎么不是你们?不就是看同平电的鱼比你们多?我们又不是拿去卖,我们是拿来吃的,就算同平不去电鱼,你们挖到了鳝鱼,问你们这当哥嫂的要几条来吃,你们还能不给?做这种缺德事,还是兄弟!” “群贞,你去全湾子上下访一访,你就说崇平把同平昨夜里电的鱼药死了,还弄臭了,你看看谁会信?”卢秋菊的声音都在打颤,“同平,你不要仗着你是小的,就这么过分,你把我们当你哥哥嫂子了吗?昨天刘群贞在我门口骂了多久,你们说我们装聋作哑,你们才是装聋作哑,我还以为你们真聋了呢,刘群贞把自己砍伤,你们就听到了?” “姐,哪里有女的吵架,我们男的在中间掺和的?我相信哥没有把我弄的鱼药臭,可清儿呢?你让她出来说句话,这孩子,越大心眼越毒,越来越不把我这个当二叔的放在眼里,还敢跟她奶对着来。” 卢秋菊笑了,“敢情你们是在怀疑清儿啊?她昨夜里跟她爸回来就睡了,一晚上连门都没有出,你们凭什么怀疑她?” “她人小鬼大,我这个当二叔的正好趁这机会教训教训她,哥一向都宠她,去年还把飞霞推到了鳝鱼洞里,大冬天,差点把人冻坏了,哥都没教训她。” “你把你自己屋里伢管好,你说清儿不把你当二叔,你的几个伢把我和你哥当过什么吗?把这些臭鱼拿走,不要拦在我门前。” “姐,你也不能不讲理。就算这天气热,我们那鱼死了一夜,也不可能臭成这样。要说没人动手脚,谁信呢?平常有人从我们后院经过,白虎都会叫两声,偏偏昨日夜里也没人叫。” 刘群贞分析得头头是道,“我们这一桶鱼也不能白死了,还准备卖点钱,般美瑛把那彩礼钱还点。” 卢秋菊眼看刘群贞就要讹到自己头上了,她气急了,眼泪汪汪,半天说不出话来了。 叶崇平去地里干了小半天活,已经回来了,他在厨房吃饭,外面的动静,他早就听在耳中。他才出来,就看到夏清挨着墙角站着,“爸,昨天奶说我偷她的钱,今天二叔又说我把他家鱼弄臭了,爸,外面会不会说我是个坏小孩?” 叶崇平的脚步一顿,接着,把碗往桌上一放,就走出门。 他黑着一张脸,门口吵得正热闹的三人看过来,夏同平将一桶臭鱼往他面前一放,“哥,你说句话!” “说什么?你想我说什么?” 夏崇平一声怒吼,一脚飞起,这桶臭鱼也跟着飞起,朝东面飞去,桶哐当一声,在空中画了个漂亮的抛物线后,落在地上,满满一桶鱼如潮水铺开,半边打谷场都撒满了。 夏崇平脾气其实很不好,但他从来不在母亲和兄弟姐妹面前发作。他常常表达不满的对象是他父,这还是头一次,他跟个雷神一样,把夏同平吓得够呛,“哥,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要是不干什么,你们一个个是不是都觉得我好欺负?一天天你们不想过日子,我还想过日子!”夏崇平挥了挥拳头,“走不走?不走是吧?你不是一天到晚想帮我教训我伢吗?我也帮妈教训一下你?” 夏清靠在门框上,看着隔壁一地的臭鱼,每个经过的人都捏着鼻子走,她冷冷地朝夏同平夫妇看了一眼,她出手教训隔壁这些人不难,但她不想让父亲心疼难过,她要让父亲认识他的这些亲人,伤害的不仅仅是他。 夏崇平就是这样的人,他不在乎别人如何对待他自己。但夏清相信,在父亲的心里,她和母亲,还有弟弟妹妹一直比隔壁这些人更加有分量。 夏崇平昨晚挖的那一桶鳝鱼,卢秋菊提到黄石河街上去卖了二十三块钱。收鳝鱼的是他们湾子里的夏东迎,他在隔壁镇上厂子里找了个当会计的活,周末的时候,就在黄石河街口上拦着收鳝鱼。 明明黄石河街上的价格要高些,但夏东迎拦在街口,都是熟人,不卖给他,面子上都抹不去。 卢秋菊很心疼,“要是卖给别的收鳝鱼的,还能多卖个两三块钱。” “算了!”夏崇平一向不太计较这些事,“卖都卖了,不卖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闹意见。” “清儿那五十九块钱,加上今天的二十三块钱,一共七十二块钱,家里十五块钱,八十七块钱,你今天晚上再出去挖个十几块钱,差不多就能把美瑛那点钱还上了。” “好!”夏崇平不怕累,他一听这话,就一阵轻松。 “姐,我们今天还有没有饼吃?”锦城不懂事,一起床就惦记着吃昨天那样的芝麻饼。 “吃零食最费钱了,四五毛钱,我买了两个锅盔,你们三个去分着吃吧!” 锦城一听欢呼起来了,迈着两条小短腿跑去拿。锅盔用报纸包着,他一扯,掉在地上,连忙捡起来分给两个姐姐。 “我不吃,我吃粥,你和二姐吃。”夏清摸了摸弟弟的头,缺营养,头发稀疏,跟光头一样。 饭后,夏清带着弟弟妹妹,拿了卢秋菊给的四十五块钱,去朱共山。 老道士正在晒草药,霍九霆躺在躺椅上,拿着一本书在看,是一本老版本的书,竖排,繁体字,听到动静后,他把书挪开一点,看到进来三个萝卜头,忙坐起了身。 “张道长!”夏清客气地喊了一声,老道士放下手里的活,走过来,在身上胡乱抹了一把,“来还钱了?” 夏清把一百块钱递过去,老道士接过来递给霍九霆,他没有接,老道士不客气地收在身上,“怎么还是给我一百块钱?暑假不是要来做事吗?每天付你一块钱,难道你不要?” “要是可以,我当然要了。” “孩子,我跟你说句实话吧,这么糊弄不是长久之计,你要不,就拜在我门下,以后钱财这些事,我都能帮你兜着。”老道士语重心长,“你看,有钱也不能拿出来花,岂不是憋屈得慌?” “不用,我自己会想办法。” 夏清带弟弟妹妹走后,老道士摇摇头,无奈地道,“真是个倔脾气。” “不是倔脾气,你愿意要?” “你爸几次打电话来,你现在身体不好多了,怎么还不回去?你在我这,我天天跟伺候爹一样伺候你,你于心何忍?”老道士没好气地道,“小九啊,你跟师父说说,你是怎么看出夏清这孩子开的方子比小青龙汤高明的?” 正文 第21章 邪祟附身 霍九霆把书放下来,瞅了老道士一眼,“不为什么,就觉得试试也无妨。” “你不跟师父说实话,是吧?” “你常跟我说,我特级灵感比你算命都强。你不是一直想振兴宗门吗?眼下不就有一个?很显然,她比我要合适。” “你以为我不知道?她不是说什么都不答应?”老道士没好气地道,“要不,你使个美人计?唉,算了,那孩子才七八岁,知道啥是美人?” 霍九霆腾地起身,“啪嗒”一声将书扔在藤椅上,赌气进了屋。 老道士闹了个没脸,叹了口气,“唉,一个两个地脾气都这么大,都只会欺负我这个老家伙。” 夏清说想办法,但等她带着弟弟妹妹去了一趟小卖部,到回家,她都没有想出好办法,怎么样才能拿出些钱来补贴家里。 反倒是,回了家后,卢秋菊看到小儿子嘴角沾着一颗芝麻粒,她问夏清,“又去买吃的了?钱从哪里来的?” “张道长给的,他多给了我一块钱。” “不能随便要别人的钱。”卢秋菊道,“他既然给了你一块钱,你明天就去帮张道长多干一天活吧。” “哦,好!”夏清有点没精打采。 “怎么了?是不是病了?”卢秋菊摸了一把女儿的头。 “妈,下半年秀清也要上学了,我也要上学,我们一年下来,得一两千块钱的学费。妈,三姑那笔彩礼钱,我们要是真给了她,万一她将来还是要嫁给这个叔叔呢?” 三姑现在许的这个男人名叫童佑庆,夏清记得那一世,三姑父就是这个人。 “小孩子家家的,操家里这么多心。”卢秋菊哪里不知道这个理儿,但她能怎么办?即便她小姑子不嫁给这个男人,真的要赔彩礼钱,隔壁肯定是刘满枝帮忙出这笔钱。 小姑子的那个男人,拿来的衣服都是秋天穿的运动款,这会儿根本穿不成。还有,小孩子都是上长物,谁家会把大笔钱花在孩子的衣服上头?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卢秋菊越想越气愤,可是她一向听丈夫的习惯了,再说了,家里已经这么穷了,再为了钱吵架,又何必呢? “妈,我再把奶的祖传秘方拿去卖吧!” “不行!”卢秋菊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钱的事,爸妈会想办法的,你操你学习的心,怎么没看到你写作业?” “我作业在学校都写完了。”小学阶段的学习对夏清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实在不行,她在想,下半年让妹妹去上学,她可以在家美其名曰自学。 但现在,说这些解决不了问题,相反,还会给父母压力。 当晚,夏清再次帮父亲提灯,两人一狗在田间地头挖鳝鱼泥鳅,没有夏同平前来捣鬼,夏崇平比昨晚挖得更多,第二天早晨卖了三十多块钱。 “清儿,你把钱给你三姑送过去,当着你奶的面给。”卢秋菊把钱数给夏清,“一共九十块钱,跟你三姑说没有多的了,咱们家穷也穿不起那么好的衣服。” 卢秋菊教孩子说这些酸溜溜的话,头一次夏崇平听到了没吭声。 夏清过去的时候,六组的一个远房亲戚正在和刘满枝说话,“正好今晚上我们那边有电影看,你把几个伢领过去看电影,菩萨要来,你让菩萨帮同平看看,是什么附身了,还是这屋里进了邪祟。” 刘满枝看到是夏清,“你来做什么?舅婆来了,你喊都不喊一声?” 这舅婆是夏崇平的舅妈,六组那边是夏崇平爷爷的外家,外公外婆什么都死光了,现在是几个表兄弟当家管事,平时也不大来往。 “舅婆!”夏清敷衍地喊了一声,问道,“三姑呢?我妈让我来还她彩礼钱。” “钱呢?给我!” “奶,你不打算把三姑嫁个那个人了?彩礼钱还了,以后我们还认不认这个三姑父?” 美瑛从屋里出来,倚在门口,夏清朝她看过去,把钱点了数,也不递给她奶,等着她奶说话。 “以后要是成,这钱就还你们,不成,就不用还。” 这是把夏清当小孩子耍呢,夏清捏着钱问道,“三姑,你怎么说?” “清儿,这不是你管的事,你一个小孩子,好好学习就行了。这是大人的事。”夏美瑛过来,从夏清手里一把夺过了钱,数了数,只有九十块钱,“不是九十五吗?” “我妈说了,就九十块钱。也不是我们让三姑你买的,我们家穷,穿不起这么好的衣服,这次就当吃个亏,以后三姑你嫁好嫁坏都不要给我们家买东西,还有小姑也一样。” 小姑在安平市读高中,很快就要高考了,奶几次说说小姑一高考完,她就会去镇上跟着爷爷,不会在乡下种地了。 小姑和二叔绝对是奶的逆鳞,夏清把小姑一带上,刘满枝就不高兴了,“有你说话的份吗?一个女孩子,不学着好好做人,一天到晚没一点教养。” “那怎么行?”夏清根本不认识这什么舅婆,就听到她端着身份,“我们家可没这来,回头你把她带上,让那菩萨也帮忙看看,听说一向都很乖巧的孩子,突然变了,就不对劲。” “那得花钱吧?我哪有钱给她花?” “花什么钱,那菩萨跟我关系好,我一说,都看在玉皇大帝的份上,他就帮忙看看,要真有问题再说,难不成她爸妈还能看着她出事不成?回头那钱也轮不到你出。” 这人生怕刘满枝不答应,一巴掌拍在他腿上,“我还能不帮你不成?听说崇平这几天挖鳝鱼挖了不少钱,我们家老大还说今晚上也去挖。一夜好几亩田的收入,他还能少了这几个钱?” 刘满枝迟疑着答应了,她太知道自己大儿子了,最见不得人信迷信,让他出钱?搞不好还会把她这个当妈的嚼一顿。 不是信鬼吗?夏清心说,她几世为人都不曾见过鬼,这次倒是要见识一番,要是那鬼不出现,她反而还可以成全一番,忙凑上去,“奶,你带我去舅婆那里看电影吧!” 这年头,电影可是稀罕物,每每电影来了,十里八村的人都会赶来看。 正文 第22章 雷火戒指 吃过晚饭,卢秋菊烧了满满一锅水,让三个孩子都洗干净了,准备带他们去看电影。 夏崇平照例还是去门口的大堰塘里洗澡,不占用家里的热水。 刘满枝过来喊夏清,“清,你跟我一起去。” 卢秋菊正要过问,夏清已经答应了,“奶,我就来了,你等我一下。” 卢秋菊就不好阻拦了,刘满枝在门口等着,她也不好私底下问,只好安慰自己,毕竟是亲奶,刘满枝还能把夏清怎样? 六组离七组不足三里地,出了村东头,过两个田垄,就到了六组的村头。电影架子搭在村子中间,正好是夏清爷爷的那几个表兄弟家门口,打谷场上闹哄哄的,电影还没有开始,已经等满了人。 这些热闹都没有影响舅婆家里的迷信活动,神龛上供奉了一尊面目狰狞的不知道何方神圣,香案上,烟雾缭绕,大方桌上堆满了供品,两侧愚蠢老妇神神叨叨地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这一景象,令夏清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一世,她躲在大门口往里看,浑身毛骨悚然。 不过,那一世,并没有夏清被刘满枝带进来,在一个穿着长袍马褂,脸上画了神婆脸谱的老男人跟前,那人伸出鸡爪子一样的手要给她摸骨,夏清忙躲开了。 “是有邪祟跟着她!”这被请来的菩萨并没有恼怒,“你看,我刚才要把这邪祟抓住,她就躲开了,她怕我!” 这人的脖子上有一串狗骨头雕刻的骷髅项链,他见夏清盯着这骷髅看,便摘了一颗,递给夏清,“你抓在手里,闭上眼睛,我问你什么话,你就答什么,好不好?” “好。”夏清配合着,她朝那人的手指头上看去,一枚看似银质的戒指戴在他的指头上,戒面是一簇雷火,刻纹繁复,样式古朴。 “这几天夜里,你有没有走夜路?” 哪有乡下人到了农忙的时候不走夜路的?夏清道,“走了,跟我爸一起到外头去挖鳝鱼,我爸挖,我打灯。” 夏清的态度,让刘满枝都非常惊讶,顿时,这尊菩萨在她的心中形象无限高大起来。 “有没有去过一些坟头边上?” 乡下,三五里地就会出现一片祖坟,七组的祖坟在水渠后面,六组的祖坟在村西头不足两里地,都是就近埋。 “去了。” 就在夏清以为这菩萨会问点什么特别的问题时,这人从她的手里夺走骷髅,“看,这孩子就是被邪祟给摸了,只要你愿意买一枚我这骷髅,戴在她的身上,只要三天时间,邪祟就能够离身,再不会影响你家。” 菩萨问刘满枝,“最近你家里应该很不太平,总是发生一些不好的事吧?” 正说到了刘满枝的心坎上,她还没有开口,舅婆就拍一把大腿,“菩萨啊,大菩萨,您真是火眼金睛啊,最近她屋里三天两头出事啊,邪门得很,我们六组都听说了,就没得一天安宁的。” 刘满枝抹了一把伤心泪,哽咽道,“唉,不谈,一生都没有遇到过这么丢脸的事,一家人的脸,这几天都丢光了。我要能一狠心,找根绳子寻个了结,还有好几桩任务没完成,两个老不死的还没送,两个小的还没有嫁,死又死不成。” “奶,你死了,你耳朵上的环子还给一个我不?”夏清指着刘满枝耳朵上的金环子,“我看这环子比菩萨手上的那个环子要好看多了。” 那菩萨右手把左手上的雷火戒指转了个圈,遮住了众人的目光,他眼睛发直地看着刘满枝耳朵上的金环子,呵呵一笑,“你奶那环子是金的。” 而他手上这环,是在来时的路上捡的,灰不溜秋,一捏就瘪了,看着就不值钱。 刘满枝耳朵上这一对金环子,少说也值三四百块钱吧! 刘满枝摸了一把耳环,这么多人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她肯定很得意。但夏清盼着她死了好继承,刘满枝骂道,“小不死的,天天盯着这环子做什么?你都不听我的话,我给你干吗?” “我想给这个菩萨!”夏清指着这花面鬼,天真无邪地道,“他这个戒指上有东西,戴时间长了,手指头会疼,你的耳环给他当戒指,他会保佑我们。” 刘满枝来的目的是让菩萨帮她解决家宅不宁的问题,并没有想破多少财,这年头,三五块钱都是一笔大数目,让她拿一个耳环出来,这是绝无可能的事。 “少说鬼话,他是菩萨,戒指上怎么会有东西?”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花面鬼顿时就觉得手指头上阴凉阴凉的,他连忙把这枚不知道来历的铁环取了下来,见那上面萦绕着一圈肉眼可见的黑气,不由得吓晕了。 “来,你拿去玩。”花面鬼把雷火戒指递给夏清,“看样子,你奶是舍不得这个戒指,我是当菩萨的人,还能贪凡人这点东西?舍不得就算了,不过俗话说得好啊,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这,也不是说舍不得,这耳环都是成双的,戴一个怎么戴啊?”刘满枝明摆着就是舍不得,心里头把夏清恨透了,“我还带了些东西来,等哈供奉给菩萨。” 夏清拿了那枚雷火戒指,昏暗的灯光下,她看出来是那一世大师兄为她煅造的那枚,紧紧捏在手上,不遗余力,“奶,你帮二叔花三千块钱买台拖拉机都买了,现在是帮二叔花一枚戒指买命呢,怎么就舍不得了?” “你滚出去,要你在这里多嘴多舌……” 刘满枝的话说了一半,瞪大眼睛,嘴巴张得能够塞得下一个鸡蛋了,她的眼中,夏清手指上突然闪出了一道黑光,那枚雷火戒指一分为二,其中一枚从她的手指上滑落下来。 所有人都齐齐地退后一步,就好似,这戒指里头装了一个魔鬼。再想起方才,菩萨说的,夏清被邪祟附身了,人人看夏清就是个鬼魅。 夏清一时间也懵了,她捡起了地上的那枚戒指,与她手指头上嵌着的这枚分明一模一样,但她无法用精神力勾连这枚戒指。 “这,这孩子,是,是怎么回事?菩萨,快,快制住她!”刘满枝指着夏清,战战兢兢地喊。 正文 第23章 一阵妖风 那花面鬼被夏清吓得不轻,但鉴于夏清方才不遗余力地帮他要刘满枝的耳环,贪念终究占了上风,“刘大妈,她身上附着的也是你家的祖宗啊,我要是作法,你要给我个信物!” 所谓的信物不就是刘满枝耳朵上的金环子,舅婆见刘满枝迟迟不松口,“满枝,是伢的命要紧,还是金环子要紧?到时候一屋子人都被祸害,你后悔都来不及。” “这小短寿的,我也管不着,她又不是没爹妈。”刘满枝连菩萨都不怕了,“你给她的那个东西,是什么?要是害了她的命,我大儿子也不是好惹的,到时候找你麻烦!” “我是太上老君下凡,你儿子一个凡人,我怕他?”菩萨说归说,他心里还是瘆得慌,“我为了度你们来的,你们倒好,以后家里不安宁,你们别再找我了。” “哎呀,菩萨,我们是诚心诚意请你们来的,你别生气啊。满枝姐,你真是好笑,你不敬神,你也不要牵连我们啊!” 屋里乱成一团糟的时候,夏清捏着手上的戒指,眼泪在眼框框里打转。要知道,回到这一世,她的空间虽在,但承载空间的戒指不在了,伴随了她三十多年的戒指,若是在的话,也是异世留给她的一丝念想,陪着她度过多少苦难岁月。 这戒指,与其说是一枚戒指,还不如说是她最大的依仗。 阵法在手指上形成,从后门而入的阴煞之气被最大程度调动,一股黑风冲了进来,烛火呼啦一下就灭了,桌上的供品被席卷一空,哗啦啦全部都被卷到了地上,椅子都被吹倒了,所有人都尖叫起来,那位菩萨更是绝了,躲到了供桌下面,跪在地上,不停地发抖,念着“阿弥陀佛”。 夏清躲在大门角落里,眼看刘满枝也要躲过来,一股妖风将刘满枝一卷,冲上了神龛。 “啊啊啊,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刘满枝拼命地作揖,一半身子挂在神龛上,另一半落在方桌上。夏清到底不敢把刘满枝伤着,最多也只敢吓唬她一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折腾的一定是她父亲。 “满枝,把金环子拿出来吧!” 风稍微小了点,舅婆哭着求,“用来供佛,谁也不要你的,菩萨也不要!” 刘满枝哆嗦着把耳环拆了下来,一股妖风又吹了过来,那对金耳环就此不知去向,而黑色的妖风也跟着消失了。 屋子里久久无声,只听得见彼此上下牙打战的声音,后门嘭的一声再次关上,不知道是谁屏气时间长了,此时憋不住了,一道长长的抽气声,“哇”的一声哭泣喊出来,顿时,哭声一片。 夏清早就打开门溜了,刘满枝醒过来,也没有留意她带来的这个孙女儿。被人从方桌上架下来后,她跟痴呆了一样,两眼无神,哼哼唧唧,没了金耳环,她的精气神都没了。 “你们今天的命都是我那对金环子救的。”刘满枝不忘给自己邀功,她的手一摊,“我才拆下来,风一卷,就没了,连个响儿都没打。” “还打什么响儿啊?能把命保住就不错了。”舅婆环视一圈,没有看到菩萨,供桌下面也没了,她吓了一跳,“人呢?菩萨呢?” “连包袱都没了,肯定跑了。”刘满枝不满地道。 “你就少说两句吧!”舅婆忌惮不已。 刘满枝方才吃了大亏,她为两只金耳环不值,可到底什么都没有她的命重要,肉疼不已,还不能说,这简直是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 夏清从门里出来,打谷场上电影已经开始了,放的是一个荒岛求生片,几个冒险者流落在了一个荒岛上,里面的蟒蛇足有水桶粗,将一个男子渐渐缠死,男子拼命挣扎,满场观众一齐发出唏嘘声。 夏清到处找父母,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老道士和霍九霆,两人站在一个石磙上,竟然还看得津津有味。 “哎,是清儿,你怎么没看啊?”老道士和夏清打招呼。 “我在找我爸妈。” “在那边,我才从那边过来,看到了他们。”老道士给夏清指路,“要不,你就在这里看,我把位置让给你?” 夏清朝那边望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人群,场上也没有灯,她过去未必能够找到父母,便决定就在这里等着,“你们怎么会来看电影?” “来了!”霍九霆突然说了一声,老道士连忙一把拉下了夏清,三人躲在一个草垛后面,看到花面鬼夹着一个褡裢,鬼鬼祟祟地朝这边走过来,一仰头看到了三人,他愣了一下,掉头准备走。 “慢着!”老道士抬手就搭上了他的肩,“从哪儿来的呢?去哪儿呢?” 夏清在旁边道,“这是我奶他们请来的菩萨,他手上有我奶的两个金耳环,我奶说那耳环准备给我的。” 花面鬼噗通就跪在地上了,“小菩萨,冤枉啊,我没有拿到那对金耳环,我是想要,我也没这个能耐啊!” 霍九霆朝他的手指头看了一眼,他嫌弃花面鬼脏,也没有动手,便抬脚将他的手指头踩在地上,“你手上之前戴的是个什么?” 花面鬼另一只手连忙指向夏清,“送给她了,一分钱都没要她的。” 霍九霆眯起眼,以他的特级灵感,他只从夏清的身上感觉到了雷火戒指的一点气息。而夏清,此时也抬头看向她,两双同样危险的眸子对视在一起,如天雷勾动地火。 霍九霆出手如电,朝夏清手腕扣去,一个八岁的小孩,他虽平日里多看重一点,到底也没多把夏清放在眼里,夏清脚步朝后一挪,居然避开了,这就让霍九霆不得不重新审视。 “瞎!你们这两个孩子!”老道士自然将夏清的反应看在了眼里,惊讶不已,连忙出面打圆场,“清儿,那东西对你大师兄来说,很重要,你要是知道下落,就告诉你大师兄。” 老道士凑近夏清低语,“卖给他,让他给你钱,你不也可以名正言顺地给你爹妈了吗?” 正文 第24章 九爷承诺 夏清心头一动,但她惊讶的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大师兄”三个字。她抬头看霍九霆的眼睛,比冬夜还要黑,深不见底,却也看得到里头深藏的惊涛骇浪,一如她在异界的时候,她的大师兄。 当年,她还在襁褓之中,是十六岁的大师兄把她捡回宗门,祈求师父收养她,也因此,大师兄欠了宗门一份天大的人情,他喜欢远走天涯的人,却不得不留在宗门,每天守在炼器炉前,要为宗门打出一件圣器还人情。 如果换成了别人,夏清或许会扯个谎,说她没有碰过那枚雷火戒指。但,对上霍九霆的眼睛,她没法骗他,朝花面鬼一脚踢去,“滚!” 花面鬼忙不迭地滚了,恨爹妈少生了一双腿。 雷火戒指一分为二,一个已经融入了夏清的体内,时隐若现,另外一份,突兀地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她摊开,霍九霆伸手欲拿的时候,她突然五指合拢,“我有个条件!” “说!”霍九霆黑眸沉沉。 “第一,你必须告诉我,这个戒指跟你有什么关系?第二,把第一个答案告诉我了,我再说第二个条件。” “没有什么关系。”霍九霆不屑于在她面前说谎,“我感应到了它的存在,它在召唤我,仅此而已。” 否则,他疯了跑到这人山人海的地方,热气腾腾,臭烘烘的,找罪受? 霍九霆心里在算计着,要是夏清拒绝相信,又出幺蛾子,他要不要直接动手?谁知,夏清将戒指递给他,“我不需要你给钱,你只需要帮我做证,告诉我爸妈,五千块钱,是你付的戒指钱就好了。” “不必!”霍九霆倨傲地道,“我还不至于做这般强取豪夺之事。” 他一扬脸,草垛后面出来了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人将一个油皮信封递给夏清,“夏小姐,这是一万块钱,请收下!” 夏清捏着油皮袋子,里面装着厚厚一沓钱,有点沉重。 她看到霍九霆将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上,一瞬间,她似乎回到了异界,那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时候,她在后山练剑,前面山头上,突然天降异象,她只看了一眼,便知道,一定是大师兄又炼出了什么好东西。 而这一次,宝器的分量一定不低。 紧接着,她就看到大师兄朝后山奔来,手上紧紧捏着一物,“清儿,快看,我炼出什么了?” 那是一枚戒指,符文极尽繁复,颜色古朴,一簇雷火,杀威尽现,她一看就很嫌弃,但大师兄不由分说地把戒指套上了她的手指头。 她忍不住提醒,“我听说,一般的宝物,都需要用精血认主,你就这么戴着,能起什么作用?” 霍九霆并不知道,此戒指已经非他感应的那个戒指了,戒指分了一半出来,现在在夏清的身上。他深深看了夏清一眼,并没有把这般小孩子话放在心上,“我给你一个承诺,任何时候,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 “清儿,不要怕,不管发生什么事,大师兄都会护着你!” 两道声音在夏清的脑子里重合,她扭头问老道士,“你不是一直想收我当徒弟吗?现在我拜你为师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当然来得及,来来来,好徒儿,择时不如撞时,就这会儿吧!”老道士生怕夏清反悔,朝后退了一步,给夏清让出磕头的地儿来,他一本正经地整理身上的道袍捋平袖子,难掩情绪激动地看着夏清。 夏清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好,好,好!”老道士把夏清拉了起来,“我早就跟你说了,只要你拜入我师门,你大师兄无论如何都会护着你,快认你大师兄。” “大师兄!”夏清喊了一声,这声大师兄出口,夏清眼泪都快出来了。 霍九霆矜持地点了点头,他感觉到夏清的情绪起伏,不明白她为何流露出的浓浓的悲伤,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将一张卡拿出来,“别哭了,卡给你,随便刷!” 夏清一把拍掉他的手,“谁要你的卡?” 八八年,一些家庭连存折都没有,霍九霆拿出一张让夏清随便刷的卡,老道士都快嫉妒疯了,给了他用来修那破道观不香吗?谁知,还没等他帮夏清收起来,夏清就一巴掌拍没了。 只是,跟着霍九霆来的那些黑衣人,此时不由得偷偷打量夏清,一个八岁的农家小女孩,如今成了九爷的小师妹,看起来是个很让他上心的小师妹。 以霍九霆的身份,他身边不乏一些能够和他扯上联系的女孩子,有堂妹,表兄妹,还有世家姑娘,哪一个入过九爷的眼? 夏清提着油皮信封回家,走到村头的时候,她听到卢秋菊在质问刘满枝,“清儿跟你一起出去的,你是不是把她弄丢了?” 刘满枝没了耳环,本来就跟天塌下来了,卢秋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不敬,刘满枝跳了起来,“她自己长了腿,看电影那么多人,她这大的人了,自己跑了,我管得着?” “妈!”夏清连忙走了过去,牵起妹妹的手,“妈,我们回去吧,我有事要跟你说。” “你爸还去找你去了。” “那我去找爸爸!” “你不要去了,黑灯瞎火的,出了事怎么办?他找不到你会回来的。” 夏崇平很快就回来了,“我听春舫说看到清儿朝这边走,我就转来了。” 卢秋菊关上了大门,她将一个油皮信封递给丈夫,“你看看,清儿说卖了个戒指给三清观老道士的大徒弟,那人给了这么多钱。” 一万块钱,对夏崇平夫妇来说,是一辈子不曾见过的巨款。 夏崇平的手在哆嗦,夏清把故事讲完,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这,这么多的钱,会不会有事?” “要不,这些钱,你还是去问问三清观?” “我陪爸一起去吧!” 时间已经不早了,但夏崇平已经想不起明天地里的活了,钱的事不弄清楚,他一夜都睡不着。等两人到了三清观的时候,老道士已经睡下了,睁着迷蒙的眼起来开门,看到夏清,“好徒儿,你来了?” 待一看到夏崇平,老道士的瞌睡都被吓跑了,“崇平老弟啊,来,快请!” 正文 第25章 金环之争 “那个戒指,这里没有外人,实话跟你们说吧,那个戒指是我那大徒儿,你大师兄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搞丢了,一直在找,这次要不是你,他都找不到。” 不管是霍九霆感应到的,还是本身就是他的,夏清都不怀疑。只是,那枚戒指非凡品,在异界是引起天地异动的宝器,后来,被他们师兄妹用灵气滋养,已经融为一体了,渐渐生出了戒灵,大师兄当时出了什么事? 雷火戒指怎么会跟到了这里来? 很显然,霍九霆是大师兄,又不是大师兄,他可能都记不起在异界的那一世了。但,无论如何,霍九霆都是她的大师兄。 “师父,大师兄是什么人?他是哪一年拜你为师的?” 一听夏清喊老道士为师父,夏崇平顷刻就要炸毛,老道士赶紧安抚,“崇平老弟,你不要慌,我就想问问你,清儿拜我为师,我多多少少是不是得教她点什么?” 夏崇平是正人君子,出口伤人的话,他说不出来,他满肚子都是“你会不会教我女儿寻龙点穴,坑蒙拐骗”,但到了嘴边又成了,“你要是能教她一些诊脉问病的本事,我当然感激。” “你放心,我不会教她封建迷信的。”老道士过了夏崇平这关,哈哈大笑,回答夏清的问题,“你大师兄遇到我那年才六岁,他的身份啊,以后他自己会告诉你。你来之前,他才走,有点事忙去了。” 夏崇平如梦如幻地来,丢魂落魄地回去,直到躺在床上,他还不时地摸一摸枕头下的钱袋。天快亮了,夏崇平才对同样没有睡着的卢秋菊道,“给清儿留六千块钱,多的钱拿出来用吧,给孩子们改善一下。” “六千是不是少了点?”卢秋菊道,“这钱,毕竟是孩子弄回来的。” “那就留八千吧,两千块钱,留一千块钱下半年两个孩子上小学,另外一千块钱,家里先用着。” 夏清原以为第二天家里应该会一起去黄石河街,一家人大吃一顿,然后多买点肉回来,最好买一根大骨头,炖点汤喝。谁知,父母完全没有要去赶街的意思。 早饭吃的是粥,菜园子里摘的两把青菜,炒了一碗,再加上一点咸菜。 夏清戳戳碗里的粥,说实话,她这些天吃这些没肉的饭食,嘴里寡淡寡淡的,再看看弟弟妹妹,也是瘦骨伶仃,根本不长个儿。 “妈,今天怎么不去买点肉回来吃?”夏清小声问母亲,弟弟妹妹一听说肉,就赶紧望过来。 “你爸说,那钱尽量给你留着,你是老大,要是爸爸妈妈不在了,你也得照顾些弟弟妹妹,你爸说多少拿一点钱出来,把家里这两年的难度过去,那钱就留给你们读书。粗茶淡饭最养人,等家里条件好点,再给你们买肉吃。” 夏清一听,晕了,“不是,妈,那钱给我留着做什么?为什么不拿出来给家里用?” 她要钱,还不容易吗?她的芥子里头,还放着五千块钱生霉呢。夏清觉得头都大了,她爸妈耿直,她是早就知道的,但耿直到跟自己的女儿都这么客气,她始料未及。 “给你以后用啊,读书啊!”卢秋菊没有把“陪嫁”说出来,是考虑到女儿年幼。 夏清摇头,“不,我不要,我要分给弟弟妹妹,我一个人肯定不要,这些钱留着我们一起读书,不过,妈,先给我们买点好吃的呗。” “想吃什么?” “买点骨头炖汤喝,还有,蒸点肉吃。”夏清想到这一世吃过的一些好吃的,“再给弟弟妹妹买两件衣服穿。” 卢秋菊看看女儿身上,从小到大就没有穿过一件合身的,“那今天一起去街上,我们去乡里街上。” “好哦,好哦,我们去乡里的街上。”秀清欢喜得拍起手,锦城不懂事,只听说要出去玩,高兴坏了。 夏崇平一大早去田里看了一遍,刚刚进门,就听到两个孩子的欢呼声。手头有了些钱,虽然不可能不干活,但没有那么沉重的负担,人的心情不一样。 昨晚上,夏崇平一夜没睡,他整个人还是轻松极了。 “爸,我们也买台拖拉机吧!”夏清提议道。 “不买,买拖拉机做什么?” “爸,妈说要给我留些钱,我不要钱,我要钱做什么?我好好读书,还怕将来挣不到钱吗?”夏清捏紧拳头,“我和弟弟妹妹都好好读书,给你争光,将来我们有本事挣钱。” 夏崇平忘了把锹放下,扛在肩上,怔愣了好久,眼圈都有点红了,他宽大又温暖的手掌揉在女儿的头上,心里熨烫得好似被温泉泡过,“好,不过,不买拖拉机。” “那就补点钱,把同平他们那边一天的牛转过来,我们就有两股,以后用牛方便些。” “好。” “这件事我去谈,你去,又被他们骗钱。” “我比你不会算账?”夏崇平没好气地道。 “你会算,会有什么用?他说让你多给点,你还会不多给?还有,家里钱的事,不许在外面说。” “我傻么?” “你不傻,不过,你跟傻子没啥区别。” 卢秋菊领着三个孩子刚刚出门,就遇到了端着洗衣盆从上堰塘回来的刘群贞,她见母子四人这个时候一起出门,又欢欢喜喜的,很诧异,问道,“清儿,你们这是去哪?” 秀清年纪小,装不住话,很得意,“我们去乡里街上买衣服。” 农忙时节,刚刚买了谷种,要买农药,地里的活还等着做,不下地去,居然去买衣服,隔壁这是发什么财了? 刘群贞狐疑地看着母子四人走远了,她才想起来没有拦着卢秋菊问个清楚。正好,刘满枝端着衣服盆出来,刘群贞朝她一看,见她耳朵上两个顶门立户的金耳环不见了,顿时心头觉得不妙。 太阳已经晒到屁股了,夏同平还躺在床上,床前一地烟灰烟头。 刘群贞走过去,推搡他两把,“起来,你去问问你妈,是不是把金耳环给了隔壁?” 正文 第26章 买衣遇故 夏同平还需要争宠吗?他一向都是躺赢的,不耐烦地翻了个身,“问什么问,有什么好问的,妈会把那环子给他们?” “那环子给谁了?” “多半给姐了吧,姐正月里回来,不是说要那环子,妈也答应了。” “凭什么给她?她不是嫁出去的女儿吗?”刘群贞一听就不乐意了,“你那个姐也真是,嫁出去了,不说贴补娘家,一天到晚回来叫屈,娘家穷了,婆家富了,娘家是这么穷,嫁都嫁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两口子说的“姐”不是卢秋菊,而是嫁到隔壁京源县的玉瑛。玉瑛的公公跟刘满枝是表兄妹,玉瑛跟自己男人也是老表。她婆家原先很穷,后来公公当上了村支书,土改的时候分到了地主家的两套好屋,这才翻了身,一向都瞧不起娘家。 刘满枝嫌贫爱富,两个嫁出去的女儿,玉瑛婆家条件好,又很会叫屈,刘满枝平日里没少贴补这个女儿,每次去女儿家,拿把扫帚,搬个凳子,总要带点礼物。 而二女儿就没这么命好了,丽瑛老实巴交,原先在娘家的时候就只知道埋头做事。刘满枝一共养了两个儿子,四个女儿,小儿子不用说了,是刘满枝的宝贝疙瘩,四个女儿,大女儿谋了个好婆家,丈夫是公办老师,三女儿眼看就要被安排到卫生院上班,四女儿还在读书,将来肯定有个好前程。 而丽瑛,几年前被刘满枝草草嫁人,刘满枝不但对她没有贴补,她还经常贴补娘家,逢年过节,没少拿来,还经常被刘满枝嫌弃。 正月里,两姐妹一起回来拜年,玉瑛就说,她小儿子要做周岁了,娘家不能没有拿得出手的,让她一兄一弟联合起来给她家买辆自行车,刘满枝耳朵上这对金环子给她。 “不是庆峰要过生吗?给了就给了,反正也卖不到几个钱。” “不是说给清儿和双清一人一个吗?反正我不管,她给谁都行,双清要有一个。” “双清?我凭什么给双清?”刘满枝不客气地对小儿子道,她端着碗,坐在门口,声音扬得很大,高音喇叭都比不过她,“是那贱逼叫你过来要的?我凭什么给她的伢?” “双清也是我的伢,你要是给清儿,肯定要给双清一只。” “没了!”刘满枝没好气地道。 “那你给谁了?不会真的给姐了吧?她都嫁出去了,凭啥要你的耳环?” 要是给了自己女儿,刘满枝心里还好受些,最起码,她大女儿也会想尽办法贴补给她。现在好了,那耳环被一阵妖风卷走了,刘满枝只要想都心痛,哪里架得住还有人来戳她的心窝子? 戳她心窝子的人是小儿子,刘满枝不可能认为是小儿子有问题,要错也是刘群贞的错,她一时忍下这口气。 卢秋菊领着三个孩子,搭了村里秀爹的马车,去了黄石乡街上。 秀爹是个女人,丈夫是入赘的,后来得了肺结核死了。她把四个儿子,两个女儿拖养着长大,把自己当男人一样,一年到头在外面赶马车,走街串巷做些生意买卖,是个非常能干的女人。 秀爹说好到了中午时候,还在下车的地方带夏清卢秋菊母子四人回去。 卢秋菊给三个孩子一人买了两套衣服,一套衣服也就十几块钱,夏清又死皮赖脸让她给自己和夏崇平也买了一套稍微好一点,能够撑门面的衣服。 “大姑家里不是要请客吗?你和爸出门也没有一套衣服,免得大姑到时候又说咱们去她家里连套体面的衣服都穿不起。” “穿不起不接我们去不就行了?”卢秋菊最讨厌她这个大姑子,“你大姑就是爱面子,总是瞧不起我们。” “瞧不起就瞧不起,谁比她穷还是怎么地了?” 夏清帮母亲挑了一件的确良衬衣,又买了一条黑色裤子,她看中了一双凉鞋,但卢秋菊死活不要,“穿什么凉鞋?打赤脚打惯了,穿不惯,给你们三个一人买一双。” “要买都买。” “咦,这不是秋菊吗?你们怎么在这里?” 店里进来一对母女,夏清不怎么认识,但看到卢秋菊的脸色不怎么好,她就知道,这人必定和她父母关系很差。 “这是你三个伢?”对方啧啧称叹两声,“怎么长这么瘦?敏儿,过来,喊你菊姨,你们是来买衣服的?” “这是赵英姨,是你们大舅妈的妹子。”卢秋菊介绍了身份,“敏儿比你小几个月。” 夏清总算是记起来这人是谁了,她大舅伯在皂口镇当官,把大舅妈一家子安排得挺好,但对自己唯一的妹妹一家,不闻不问。 起因还是赵英,原先许给过夏崇平,谁知夏崇平看不起这女的,自己跑去退了婚,和卢秋菊订婚,中间结了这层梁子。哪怕依然是亲戚,夏清的大舅妈对夏清一家依然膈应得慌。 双方见过面了,赵英直接把唯一的售卖员占领了,“上次来看的那套衣服,你再拿出来我们试穿一下,要是合适,就买了。” “那衣服……” “价格能不能便宜点,三十块钱,这放在农村,一年都收入不到三十块钱。便宜点,二十五,我们拿了算了,免得来回折腾。” “那衣服,我已经卖了。”售卖员朝卢秋菊一指,“刚刚是这位大姐要的,他们家伢跟你们家差不多大,穿着也蛮好。” 赵英简直是发现了新大陆,她瞪大眼睛,“卖给她?你开什么玩笑,她买得起吗?菊姐,这衣服喊价三十块,你们买这么贵的衣服做什么?春红几个的衣服,给你们穿不行吗?” 春红是夏清的大表姐,有一年初二,夏清跟着夏崇平去大舅伯家拜年,她饭还没有吃完,端着碗,春红扫地扫到她脚边,朝她的腿一扫帚抽过来,顺带骂了一句,“穷鬼,还不拿脚!” 春红比她大九岁,夏清一年到头穿她们的旧衣服,妥妥帖帖是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的样子,不合身也格外滑稽。 “这个……”一听这话,原本就很怀疑夏清等人买不起衣服的售卖员犹豫了,“你们实在买不起,能不能让给这位?” 正文 第27章 骂上门来 卢秋菊的脸涨得通红,自古笑贫不笑娼,她也不是不知道,但被人打脸打到这份上,还当着孩子们的面,卢秋菊要口袋里没有钱也就忍了,她今天无论如何忍不了。 “多少钱,我们买还不行吗?” “买?菊姐,你要搞清楚,这些衣服买起来都不便宜,你真的要买?”赵英好心提醒道。 售卖员已经认定卢秋菊肯定买不起,她算了一下价钱,“一共两百二十块钱呢。” “怎么这么贵?”卢秋菊也吓了一大跳,她不是没有见过两百二十块钱,而是无论如何,做不到一口气拿这么多钱出来买衣服,她后悔了,脸上也显出了犹豫的神色。 “嗤!”赵英捂着嘴笑了,王敏朝夏清挤眼睛,“你要买不起,这衣服就归我了,这本来就是我妈要买给我的六一儿童节礼物。” “那你六一为什么不买?六一的时候卖得贵,所以你买不起对不对?” 王敏经不起夏清这么刺激,“关你什么事?穷鬼,看你一辈子没有穿过这么好的的衣服吧?” “我买了!”卢秋菊道。 “啊?”赵英不肯相信,“菊姐,你可别再去向我姐他们借钱了,三天两头去借钱,要换成我是我姐,我都……” 赵英的话停在了嘴边,她眼睛睁得好大,目不错睛地看着卢秋菊从口袋里掏出来的一沓钱,她数了一下,有两张一百的票子,十块的也有一二十张,这把钱不下四百块。 卢秋菊家里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钱呢? 赵英当年恨死过夏崇平,她被退婚,十里八村的人没有不笑话她的,以至于她的婚事被耽误了两三年。嫁给现在的老公,纯粹是没有办法,论起人品长相和能力,没有一样比得过夏崇平。 好在,夏崇平穷啊,他老娘是个厉害婆婆,每每,赵英都拿这个安慰自己。 但要是夏崇平不穷了呢?他那样的人,要说会穷一生,赵英自己都不信。不过,夏崇平一天不富起来,她就能安慰自己一天,能够幸灾乐祸一天。 卢秋菊把钱数了好几遍才交给售货员,提着一家五口的衣服,还有鞋子走了。 赵英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母子四人,在街头拐角处消失。 售卖员今天做成了一笔大生意,遇到这么个主顾,她高兴坏了,问赵英,“这人是谁呀?看着穿的破破烂烂,没想到,手上还这么有钱,这年头真是不能以貌取人啊!” 都怪赵英,差点让她把人得罪了。 “什么呀,兴许那些钱都是借来的呢。” 赵英实在是没有心情买衣服了,牵着女儿的手离开,远远地,她听到那售卖员跟隔壁的一家在说,“说人家穷,自己有钱,倒是买啊!” 赵英气得脸都绿了。 卢秋菊母子四人又在集贸市场门口等到了秀爹的马车,坐着马车回到村子。卢秋菊出了两块钱的路费,秀爹不肯要,卢秋菊便把买的零食,拿了两包饼去给她孙子吃。 卢秋菊从秀爹家里出来的时候,刘满枝从前面一排出来,看样子是找杨家婆说了什么张家长李家短的话出来,看到了秀爹手里的饼,盯着不放。 秀爹很尴尬,伸出来给刘满枝看,“秋菊真是客气,就坐了我的马车,非要拿来谢我。” “怎么不该谢?那马不要力气拉车?”卢秋菊一个字都不想和刘满枝说,只当没有看到她,转身就走了。 “她去街上做什么?” 卢秋菊听到刘满枝在打听,她也没有在意,村子里这么多双眼睛,总有好事之人会添油加醋说给她听。 娘四人回家的时候,已经到了正中午了,夏崇平还没有回来,卢秋菊赶紧做饭。 她把汤用罐子装好放进了灶膛里,只能等中午的时候吃。用肉炒了两个菜,菜里放的油都多了些,加了一个酱油豆糕,还有一条鱼,一共四个菜,比起以往来说,真是比过年都还丰盛了。 刘满枝从门口经过的时候,朝堂屋里的桌上一瞟,清清楚楚地看到四个菜,有鱼有肉。 恰好,夏崇平肩上扛着犁回来,刘满枝忙迎上去,“崇平,我有话要跟你说。” “说吧!”夏崇平没多少热情,他把犁放在地上,在石磙边缘刮脚上的泥巴,虽然卢秋菊给他买了长筒胶套靴,可以穿了在水田里走路,但他舍不得穿,怕田里又冒出玻璃片之类的,把鞋子给磨穿了。 再加上,他的后跟虽然伤了很大一块,但奇怪的是,愈合的非常快,也不疼。 夏崇平还是打着赤脚,穿的依然是一身破烂的衣服。 “你们最近哪里来的钱?” “哪有钱?” “没钱清儿买饼和糖吃?没钱的话,桌上的鱼肉哪里来的?我逐日都说秋菊人贤惠是贤惠,就是不会持家,你不听,把钱给她掌,你看看你们这日子,不会算计,穷成啥样?还吃肉,我怕你们吃了拉不出来!” 这话,夏崇平没法听,他妈骂他,他能接受,多难听他都无所谓,但不能带上他老婆孩子。 “妈,我吃你一分钱没?她就算借钱买吃的,也归我还,也轮不到你说!” “好,你这个短阳寿的,你不听我的,行,你能干了,厉害了,伙同你老婆孩子成天欺负我,不把我当回事,我看你养了儿子将来怎么对你,不怕遭报应的东西!” 夏崇平没有理她,把脚擦干净,就进了屋。正好卢秋菊端饭出来了,朝门口看了一眼,“进来吃饭了,跟人说什么说?” 又被卢秋菊怼了一句,刘满枝气不打一处。 不知道这边的争执,是不是被刘群贞听到了,她在隔壁说话,声音满村都听得见,“双清,你奶不是说把耳环给一只你,你问一下你奶,是不是都给清儿了,把你忘了?” 刘满枝一听这话,双手在腿上一拍,“夏清,你给我滚出来!” 夏清端着饭碗,跪在凳子上,在桌上夹菜,她塞了一口肉在嘴里,满嘴香喷喷的。秀清和满城在等卢秋菊给他们剔鱼刺,眼巴巴地看着,口水都流出来了。 一家子没有人在意在外面狂吠的狗。 噹! 一声锣响,紧接着,一个无比嘹亮的声音喊道,“满湾子的人都听好了啊,你们湾子里的刘群贞不是个东西,把我男人用坏了!” 正文 第28章 暗劲初期 “用坏了”三个字信息量太大了。 正好是中午正热的时候,满湾子的人差不多都回来了,在家里吃饭或休息,闲着也是闲着,有热闹看,自然都跑出来看。 “刘满枝,你儿子就这么没本事?你儿媳妇挑谁不好挑,非要挑我男人?她可真能耐啊,把我男人弄坏了,我这后半辈子怎么过啊!” 刘满枝还在找夏清的麻烦呢,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麻烦就找上了她。 来的人正是胡月鑫的老婆谢金环。 夏清有记忆的几世中,虽然不曾尝过男欢女爱,但她一个修道中人,自然知道生息繁衍是怎么回事。那天夜里,胡月鑫被关在牛棚中时,她便动了手脚,让牛蝇咬在了胡月鑫的某个部位。 “金环姐,你也不说清楚,怎么叫把你男人用坏了?”夏平安是秀爹的二儿子,满口无遮拦,端着碗过来,笑着问。 刘群贞躲在屋里不出面,谢金环一个人唱独角戏唱得也没劲,恰好有人和自己搭腔,她只愁不让刘群贞出丑,冷笑道,“前日夜里的事,你们不知道,还要我多说?刘群贞,你到底是怎么使唤我男人?我男人他不行了啊!” 谢金环一屁股坐在夏清家的石磙上,面朝大门,大哭起来了,“刘群贞,你出来啊,你不是不要脸吗?你在家里躲着做什么?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嫁个男人都是你不要的,你不要就算了,都各自成家了,你又不是没男人,你还惦记他做什么呢?” “金环姐,话可不能随便说啊,什么叫群贞姐不要的?难不成他们以前就有什么鬼?” “有没有群贞这贱人她不知道吗?还要我说吗?本来就是老表,经常一个门里进进出出,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谢金环猛地一敲锣,可把看热闹的吓得一哆嗦,“刘群贞,那年你在学校里被开除,就是干的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没结婚就跟男人上床,亲戚们的脸都被你丢进了,早杏那个贱人自己不要脸,生了一窝不要脸的,我单看你养的这些将来去祸害谁……” “祸害谁也不会祸害你,谢金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个丑事,你跟月鑫是怎么好上的,亲戚里头谁不知道?你要不要我也给你抖出来?” “你管我跟他是怎么好的,那是我男人,我一天跟他上三遍床都跟你没关系。”谢金环看到刘群贞出来,她可高兴了,“贱人,你倒是说啊,你怎么把我男人给弄坏了……” 眼看这皮越扯越大,越扯也越不成体统,卢秋菊见三个孩子也吃得差不多了,就让夏清,“清儿,你把这条鲤鱼拎去给你师父,好歹感谢人家一下,帮衬了我们这么多。” 说是老道士看中了夏清的天赋,可在卢秋菊眼里,天底下有天赋的孩子多了去了,为何老道士偏偏就喜欢夏清? 人和人之间处的不就是个缘分? 再说了,以前在朱共山下的田里干活的时候,夏家也没少去叨扰老道士,那时候家里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她有心也没办法感谢老道士。 夏清拎着一条鲤鱼,带着弟弟妹妹朝朱共山走去,上山的路上,停着一辆小轿车。 这年头,小轿车着实稀罕,更何况,这还是一辆奥迪。 从车上下来一个长腿美女,上身泡泡袖的粉红断袖,下身一条白色喇叭裤,脚上踩一双高跟白色真皮凉鞋,她撩了一下齐腰的长发,喊道,“孤夜,我来找你家九爷,你拦我的路干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一个黑衣人噔噔噔地从山上跑下来,夏清认得他是之前拿装了一万块钱油皮信封的男子,原来这人叫孤夜,想也知道不是个真名。 孤夜看到夏清三人,略点了点头,他朝女子一拱手,行了个江湖礼,“方小姐,这里是九爷的师门,不是随便人都能来的。九爷在闭关,不见客,请回吧!” 方婉茹见夏清三人穿得破破烂烂,拎着一条鱼,都能上山,不由得恼羞成怒,“那他们怎么能去?你家九爷就是偏心。” “呵,九爷偏心,方小姐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孤夜心想,这位是九爷的师妹,又是他的救命恩人,要没有夏小姐,九爷的伤势这辈子都难得好,这能比吗? “哼,我不管,我就是要见到你家九爷,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霍伯伯要你的命!” 孤夜无动于衷,他站在山门路口,就跟一座塔,这个年代,奥迪再牛逼,也不可能从人的肉身上碾过去。 夏清进了三清观,见正在闭关的那个人又躺在庭院里的大银杏树下看书。夏清有心看看他身体如何了,凝神看去,脑海中,雷火戒指在飞快地旋转,紧接着,她便看见霍九霆的头顶之上居然出现了几行金色的字,上面写着,“霍九霆,暗劲初期,出生于一九七二年,上京人氏,家中排行第九,三个亲兄,长兄死于战争,次兄伦敦大学毕业,任证券公司总经理,三兄掌霍氏集团……” 夏清被这些信息唬得呆了,她在异界的时候就开了天眼,可以看人五脏六腑和前世今生。这一世,她之前只能看人伤病,以为天眼没有全部跟来。 没想到,拿到雷火戒指之后,她的天眼全开了。 “看前世……”夏清一心想知道霍九霆到底是不是她在异界的大师兄,又使了一把劲,正要将精神力全部聚集在双眼上,霍九霆轻咳一声,抬起头来,对上了她的眼睛,“你在干嘛?” 夏清苍白的脸色,再次恢复了一些红润,她被抓了包,但仗着技艺高,以为无人察觉,便不以为意,提起鲤鱼,“我妈让我送来给你和师父改善一下生活。” 霍九霆方才就感觉到一缕神被人抽出来,若非他灵感异于常人,根本就无从察觉。 霍九霆不由得细细打量了夏清一番,她的脸孔气色比他初见她时,要光滑红润多了,一双眼睛尤其黑亮,如白水晶里嵌着两丸黑水晶,晶莹剔透如初生婴儿,但细看的话,却又迷迷蒙蒙,叫人无法探究。 无疑,夏清的五官很精致,但女大十八变,不知道将来会变成什么样? 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分明从未见过夏清,可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居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相信自己的顶级灵感。 正文 第29章 告诉师兄 夏清居然在搜他的神,她的胆子可真不小,要知道,这世上能人千千万,连他都能够不小心遭人暗算,差点连命都没保住,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样非常危险? 霍九霆没有搭理这条鱼,他走过来,拇指和食指捏住夏清的下巴,让她仰着头看自己,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夏清的,“你刚才在做什么?嗯?告诉师兄!” “我……”夏清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我什么都没有做!” 她撇开了目光。 “下不为例!”霍九霆松开了手。 老道士从屋里出来,手里提着把扫帚,朝霍九霆一扫帚拍过来,“我叫你以大欺小,我叫你欺负你师妹,师父我还没死呢,你就这样,将来我如何闭得了眼睛?” 霍九霆跳着避开。 夏清如坠云雾,她不敢相信,她方才凝神看霍九霆的时候,他居然发现了。那就意味着,她若是用天眼帮人看伤病没有问题,若是看身份来历,就很容易被人察觉? 啊,她想拍拍自己的榆木脑袋,霍九霆十六岁的暗劲初期,相当于异界筑基期的修士,实力比她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她干嘛冒冒失失地去搜他的神,被他发现,不也很正常? 师兄妹二人各自心怀鬼胎,谁也没有跟老道士说清楚。老道士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念念叨叨,“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我要是收了清儿为徒,你会帮我好好照顾她,我还没死呢,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又怕死,又一天到晚说死,你小心把阎王给说来了。” “哎呦,有你在,我还怕阎王来?你不比阎王厉害?”老道士奚落道。 正说着,孤夜进来了,“道爷,门口有个叫胡月鑫的,说是病了,请道爷出手相救。” 霍九霆嫌烦,起身拿着书就去了后面。夏清听说是胡月鑫,她就留了下来,只让弟弟和妹妹去后院玩,“师父,你不是说教我看病吗?我这就跟着您学!” 老道士让孤夜把人放进来,“你们也别门神一样地在门口守着了,这十里八村都是乡里乡亲的,人家进来都不方便,我这里又没什么贵重东西怕人偷。” 胡月鑫进来,看到夏清在一旁,说什么都不肯说。老道士便知道他是有难言之隐,要将夏清撵走,“你去后面,看看你师兄在做什么?” “难道说老道长收了她做徒弟?她要跟着您学什么?阴阳五行,风水八卦?” “怎么,你瞧不起阴阳五行,风水八卦?”老道士斜睨着胡月鑫,似乎只要对方说“是”,他就能开口撵人。 “啊,没有,没有,我怎么会瞧不起呢?”胡月鑫言不由衷,毕竟他是来找老道士看病的。 夏清转身便进了后院,霍九霆知道她要跟着老道士学医,见她回来,问道,“怎么回来了?” “哦,不方便!”夏清见后院晒着药材,她过去翻动。 是什么病,居然还有医者不方便的时候? 霍九霆起了好奇心,他再次起身来前院,站在门口,朝胡月鑫一看,灵感便让想到了他那晚在夏家的后面,目光越过大枣树,在牛栏上感应到的熟悉的感觉,与此时胡月鑫身上的感觉何其相同。 霍九霆有些了然,见老道士还在拼命把脉,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了,他怜悯地朝老道士看了一眼,回到了院子。 过了一会儿,老道士便进来了,“奇怪了,你说他能是什么病呢?” “你怎么不问,他最近做了什么?”霍九霆翻着书,这是他默出来的夏清的那部《炼气篇》,他非常好奇,这博大精深的练气功法,真的是夏家先祖流传下来的? “不就是偷了个那什么,至于把身体搞成这样?” 霍九霆不好直说,便道,“你怎么不问一下师妹?兴许,夏家祖上有传下来的治疗这种病……”话到嘴边,他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他忘了那是什么病了,只图嘴快,“算了,你当我没说,胡乱给他开点药。” “师父,既然我以后要当个医生,人体身上的任何一个器官,就只是个器官,我不应该避嫌。你为什么不把这个人的病告诉我?” 老道士顿时脸红,“是啊,好徒儿,师父我错了。不过,这,还真是考验我。” 老道士为难死了,他要怎么跟一个八岁的孩子说,这个病人他是不举了? 连霍九霆都有点难为情,清了清嗓子,别过头去,装作很认真地看书。 “不过呢,这个病有点复杂,暂时还不是你能看得了的,等你大一点了,我再教你看这种病,好不好?” 霍九霆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他还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所以,京城有什么好待的?师父大约也没几年好活了,他决定就留在北省,把师父养老送终之后再回去。 那时候,小师妹应该也长大了,他也不算辜负了师父的重托。 这就成了一个死结。 夏清当时并没有下重手,毕竟,偷人这件事,是胡月鑫和她二婶你情我愿的事,不存在胡月鑫强迫刘群贞,就算惩治也只能小惩。其实,这个夏天过去,等到冬至日阴极之至,阳气始生,胡月鑫体内随时令节气调气回阳时,阴煞之气也会被压制,他也能回归一些男儿本色。 虽然一时半刻做不到以前那样的雄伟男风,但也能对他老婆勉进力气。时间日久,阴煞之气最后也会消失,他最终也会复原。 只不过,夏清也没想到,胡月鑫居然这么等不及,就这么三两天的功夫,他就到处寻医问药了。 这么好的机会,夏清不可能不放过。要是胡月鑫愿意下本钱,惩罚之事就一笔勾销,毕竟,二婶丢人,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夏清生怕老道士推了这门生意,她唰唰两笔,开了个方子,“师父,这张方子,一千块钱,钱拿到了,咱们一人一半,他要是不给,方子就不给他,行不行?” “你这不是瞎搞?”老道士瞪大眼睛,胡子都抖起来了,“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你都不知道他是什么病,你就给人开方子,你,你,你没钱,师父给你,怎么能草菅人命?” 正文 第30章 夹心饼干 夏清怔怔地看着老道士,看了约有几息时间,她将药方抓在手里,气鼓鼓地道,“你不要就算了!” “你看都不看,你怎么知道,她开的药方不行?” 霍九霆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夏清面前,伸出他白净柔软的手,“来,给师兄看看,刚才跟你说了他是什么毛病,你要是开错了,看师兄怎么罚你!” “你,你,你这个孽徒!”老道士一听霍九霆居然把胡月鑫的病告诉了夏清,他指着霍九霆额角的手都在抖,“你是真不懂事儿,她一个女娃儿呢!” “女孩子怎么了?你既然收她当徒弟,要教她医术,你这也不说,那也不说,你能教她什么?就治伤风咳嗽拉肚子,这种病,寻常老百姓不去卫生所,来你这里做什么?” 霍九霆没好气地道,他将药方看了一遍,拍在了老道士的胸口,“你看看,行还是不行?” “我怎么知道,我连他咋回事都不知……”老道士看了简单的药方,君臣佐使分明,主温阳,主要用来调节病人体内的阳气,起到升阳的作用。 “妙,妙啊!”老道士看得哈哈大笑,“这看似在祛寒,其实又不是单纯祛寒,升阳也升得巧妙,高,是真高招!” 老道士一把提起夏清,“来,清儿,跟师父说说,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怎么会想得到?我就是听大师兄说了,想起了以前在家里的医书上看到的这则方子,应该是瞎猫抓死耗子。” 霍九霆深深看了她一眼,将方子抢过来,递给夏清,“去抓一剂药去,给师父,让师父帮你去换一千块钱来。” “好!” 老道士屁颠屁颠地去了前头,胡月鑫等得很紧张,这可是关系到他一辈子的性福和尊严啊,要是他真的硬不起来了,别说偷情什么的,老婆都不会跟他过了。 搞不好,他就要沦落到和夏同平一样的下场,头顶一片大草原,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嘲讽笑话。 “道长,就拜托您了,一定要帮我治好啊,多少钱都行。” “钱都不是问题!”老道士人生中最昏暗的一段时期,就是靠坑蒙拐骗过活,他一张嘴,上可以封神,下可以骂鬼,胡月鑫这点道行在他的眼里完全不值得一提,“就是你这个病吧,挺麻烦的,有几个孩子了?” “两,两个!”胡月鑫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妥,天气本来也热,他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两膝盖总想往地面贴。 “那就好!” 胡月鑫终于还是跪了下来,“道长,这不行啊,我,我还想生个儿子呢。” 他总不至于说,要不行的话,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老道士一听就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横竖他一辈子也不曾有过道侣,也没尝过那滋味,不能理解胡月鑫这种需求,“这,能不能行,主要看你有多大诚意了,有味药很贵,我这里暂时也没有,还要进山一趟,所以说,全凭天意啊!” 天意,这玩意儿就不好揣摩了。 胡月鑫仰头看看道观,实在不行,他帮三清道祖重塑一下金身?不过,这得花费多少啊? “里里外外,我算了一下,得要千把块呢!”老道士大言不惭地道,没办法,他徒儿开的口。 再说了,一个扬威,在哪个医院治,不得这个数啊?这种男人病最不好治,外头医院还不一定治得好。 一千块钱,真的是良心价。这天底下,多少病,不得倾家荡产地治? “我家里还有点钱,这点钱,您先拿着,我这就回去筹钱。”胡月鑫胡乱把口袋都割下来了,塞给了老道长,扭头就往外走,生怕慢点,老道士就反悔了。 老道士数了数,一共一百二十几块钱,这对一个农村家庭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 老道士一分没留,给了夏清,“什么时候放暑假?做戏就要做全套,既然说了要进一趟山,你就跟我一起去。” “是!”夏清自己也想进一趟山,“下周三就考试了,等考完试,我就跟爸妈说一声,跟师父进山。” 她自己也想进一趟山,看能不能有点收获。她不希望父亲依然像那一世,一辈子就伺候田地,一辈子穷,翻不了身。 越往后走,阶级越固化,想要翻身越难。 胡月鑫走了,夏清也就没有抓药,她拿了钱,带弟弟妹妹回家。才走到山下,看到双清边哭边跑过来,看到夏清,她抹了一把眼泪,“夏清,是不是你爸爸在外面说,说我不是我爸生的?” 夏清到底不是八岁的孩子,她冷静地看着双清,“我爸不是这样的人,你问我,还不如回去问奶,我们家谁的嘴最长,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定是你们家的人说的!”双清突然冲上来,朝秀清推去,路两边都是田,虽说掉下去也不危险,但秀清那么小,吓也要把她吓出毛病来。 夏清一把扣住了双清的手腕,将她一拉一扯,就扔到了秧田里,双清很快就站稳了,哭起来,“你欺负我!” “我要是知道你敢再欺负我妹妹和弟弟,我就把你扔到堰塘里淹死,要不,你试试看!” 夏清看着双清,她到底是不是二叔的孩子,那一世,他们家里人都没有做过DNA检测,夏家将她供养到大学毕业,读书的钱都是奶和小姑他们帮忙出的,出嫁的时候,二叔还陪嫁了三万。 而她,当年读书的时候,家里举债,最艰难的时候,她没有生活费,冬天被子单薄,她打电话给小姑,想让她支援一二,但被她婉言拒绝。 后来,双清毕业了,她不还小姑的钱,说是二叔借的,归二叔还。小姑还说,“要是钱借给了清儿,清儿肯定会还。”当时,她听到这戳心窝子的话,真是无比感叹这人世间的血缘关系。 夏清没有拉双清一把,领着弟弟妹妹离开。 “姐,双清姐好吓人。”秀清心有余悸。 “嗯,不怕,她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姐,姐揍她!”夏清得了一笔钱,想犒劳弟弟妹妹,便领着弟弟妹妹去了小卖部,她给弟弟妹妹一人买了五颗糖,又一人买了一袋橙汁夹心饼,这夹心饼算是小卖部里最高档的零食了。 三人从小卖部出来,迎面看到二舅伯进来,他看到了两个孩子手里拿着的零食,吃了一惊,“清儿,你们哪里来的钱买吃的?” 正文 第31章 还了笔债 夏清的二舅伯一向对他们家很照顾,但夏清也知道,二舅伯纯粹是心疼自己妹妹,他其实很不喜欢夏崇平,怪他没本事,怪他拖累了卢秋菊。 夏清虽尊重他,但和他也亲近不起来,“我妈给的。” 夏清不愿多说。 “来,花了多少钱,舅伯把钱给你,你拿回去给你妈,不要再多乱花钱了。” “不用了!” 二舅伯家里也开了小卖部,顺带卖化肥,夏清家里种田的肥都是从二舅伯家里拿,等农忙完了,稻谷收获了,卖了钱,再还债。 等还了钱,二舅伯再用各种由头,把钱贴补一些回来。年年如此。 夏清不愿父亲在母亲的娘家永远都抬不起头来,她抬起头,对卢冬兆道,“我们家是有钱了,我爸能挣钱了。” 卢冬兆绝不会相信孩子的话,他见孩子对他很疏离,也没办法,决定一会儿就跟着去看看,“你们等等舅伯,舅伯有事要去找你爸,我带你们回去。” 谢金环已经被胡月鑫连打带骂地拉回去了,对他们家来说,眼下最重要的事是筹集钱,一千块钱啊,不是个小数目。 病不能不治。谢金环已经和刘群贞有了不共戴天之仇。 夏清和弟弟妹妹一路走回来,秀清和锦城一路上都在吃东西,他们怀里抱着饼干,兜里揣着糖,进了村子就被小朋友们围观,羡慕,馋得他们舔手指头。 “三姐,哥,分一点给我吃呗!”丹清开口讨要。 “不给!”秀清将吃的藏在身后,“你上次没把你们家的米泡给我和锦城吃。” “我下次给你吃,你这次先给我吃。” 秀清有点犹豫了,望着夏清。夏清揉揉她的头,“下次想吃什么,姐再给你买,不要贪图别人家的。” “大姐,你好小气,我又不是别人,你就给我一点吃嘛!”丹清跺着脚,蹦起来了。 夏清没有搭理她,丹清其实比秀清还小半岁,但她的心眼之多,那一世夏清也领教过了,可以说,她不想和二叔家有任何来往。 因为,无论给出多少,他们都会嫌少,无论对他们多好,他们都觉得家里的人在排斥他们。更何况,她心里的空间很小,只装得下父母和弟妹。 夏清还没有进门,就听到屋里传来男人的嚎啕大哭声,她顿时皱起了眉头,只听见二舅伯嘀咕,“这又是怎么回事?” 大舅伯和二舅伯都是很端方的那种人,当然,这也是表象而已。 “哥,你来了?”卢秋菊看到卢秋兆,松了一口气,“进来吧,你怎么又给他们买这么多吃的?” “不是我买的。”卢秋兆一听这话,就知道夏清方才撒谎了,扭头就看向她,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从不动手,自然不会对夏清做什么,问道,“清儿,你跟舅伯说,钱是哪里来的?” “我师父给的。”夏清见瞒不过,便把一百多块钱递给卢秋菊,“师父分给我的,他刚刚挣了不少钱,分了我一点打杂钱。” “你做什么了,你师父还分给你打杂钱?一会儿给你师父送回去。” “她哪里来的师父?小小孩子,你们怎么让她拜师?不好好学习,尽瞎搞!”卢秋兆皱眉。 “唉,这事说来话长。”卢秋菊也没打算瞒着兄长,“要不,你进来说。” “我不进去。”卢秋兆一听里面的动静,他就烦,“我回去了,你把钱的事好好问问,不要小小年纪就学坏了。可不能干不好的事。” 他还以为夏崇平得了什么本事,能够挣钱了,原来根本不是,靠的还是孩子。 夏清记得有一年,卢秋兆也是来他们家,回去的时候不小心把腿摔断了,二舅妈把妈妈往死里恨,她妈妈也自责不已。 那会儿也是个夏天。 夏清不记得是哪一年,她便将精神力凝聚在双眼上,神识海中,雷火戒指拼命地旋转,卢秋兆的头顶出现了几行灰色的字体,“卢秋兆,一九四八年生,初中毕业,两女一子,水电站员工……”夏清看到他的印堂上有些发黑,隐约间,她似乎看到他在一片草丛中摔了一跤,至于时间,夏清看到草叶上一片亮光,应是正午时分。 难道说,二舅伯从他们家回去的路上就会摔一跤? 摔跤的地点,夏清努力分辨,应该是走小路回去的时候,从夏家祖坟过去的上坡的田埂上。 “舅伯,你从哪里回去?”夏清问道。 “从小路上回去。”卢秋兆也没有把夏清问的,放在心上,随便敷衍道。 “舅伯怎么不走大路?小路不好走。” “我还有事。”卢秋兆说完,就一秒钟都不肯在夏家待,赶紧走了。 卢秋菊也没有留,她知道哥不愿意沾染夏家这些破事,也一贯瞧不起夏家。 “妈,你以前不是说,二舅妈有个孩子埋在小路边上吗?二舅伯从那里走,会不会有事?” “能有什么事?大白天里,说这些鬼话。”卢秋菊先是没有当回事,但越想越不对劲,她连忙跟着追赶了过去,眼见卢秋兆已经走到了那个小坟头的边上,“哥,哥,你等一下!” 卢秋兆一扭头,他一只脚踩空,就在这时,卢秋菊连忙一把抓住了他,拉了一把,他脚踩下去的地方,塌了一块,露出一个约有两米深的鳝鱼洞。 卢秋兆兄妹二人一身冷汗,这要是踩下去了,不摔断腿才怪呢。 “你怎么来了?” 两人惊魂未定,卢秋兆心跳得厉害,“幸好你来,要不然的话,我今天得爬回去了。” 爬回去是不可能爬回去的,卢秋菊没把女儿提醒的事说出来,而是道,“没什么,就是把钱还给你。” 卢秋菊数了五百二十块钱,递给卢秋兆,“家里条件好些了,钱还给你,免得姐总是唠叨你。” “她唠叨什么?你每年都在还,又不是没有还,有什么好唠叨的?你要是手头紧,你先拿着用。”卢秋兆没有接,他是真心疼妹妹,只恨兄妹生得再亲,他也不可能明面上把钱白给妹妹用。正如卢秋菊说的,家里还有个婆娘,凶得很。 卢秋菊还是把钱还了,谁愿意欠别人钱呢? 回到家里,卢秋菊把夏清拎到一边,问道,“清儿,你怎么知道你二舅伯从那里走,会有事?” 正文 第32章 母子翻脸 “我也不知道啊!”夏清只懵懂地望着母亲,堂屋里二叔还哭得伤心伤地,“哥,你不管我,就没人管我,我都被人笑话成啥样子了?你跟妈都不管我!” 刘满枝大声吼道,“我怎么管你?我是打得赢他还是骂得赢她?我但凡是个男的,身强力壮,还用你说,我早就打死那抽筋的了!” “妈,奶和二叔的意思,是要爸去帮他们报仇?你不快点去拦着爸些,万一他被说动了,出什么事,我们怎么办?” 卢秋菊激灵醒过神来,正好夏崇平起身,她生怕夏崇平是去找胡月鑫的麻烦,抄起墙角一把扫帚,朝夏同平拍过去,“你滚,你要嚎到你屋里嚎去,你在我屋里嚎什么?” 夏同平的头被扫帚拍个正着,他捂着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卢秋菊。而就在这时,卢秋菊的扫帚跟雨点一样打下来,“你是三岁的小孩吗?你自己被戴了绿帽子,你自己不去为自己伸冤,你跑来嚎什么丧?” “秋菊,你干什么?” 刘满枝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连忙去抢卢秋菊的扫帚,突然之间,腿上一凉,像是被条蛇圈着了,她惊慌之下,摔倒在地,顿时又嚎起来,“你们快来看啊,我大儿媳妇打人啊,她打小叔子和婆婆啊!” 卢秋菊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 夏同平回过神来,他一把抓住卢秋菊的扫帚,猛地扯过来,卢秋菊朝前趔趄一步,往地上一扑。夏崇平一把拉住了她,他也动了气,抢过扫帚,往旁边一扔,抄起一条板凳朝夏同平的肩上砸去,“滚,你给我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弟弟!” “还有你!”夏崇平生得人高马大,他将坐在地上蹬腿的刘满枝拎起来,往门口提去,“我也没你这样的妈!” “好啊,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连我都不认了,你就为了你这个贱婆娘,连我都不认了?” “你还骂她?”夏崇平扬起手,作势要打人,刘满枝量准了他不敢动手,骂得越发起劲,“我就骂了,一天到晚地在我面前扮什么千金大小姐?她娘家有势,我们沾了她什么光?还在我家里打人,我跟她拼了!” “拼,你拼啊,你来拼啊!” 卢秋菊拿起用来翻草的扬叉,朝刘满枝身上猛拍,打得刘满枝乱跳,“你来拼啊,你当谁怕了你?老东西,心都偏到河那边去了,嫁到你家里,还没进门就帮你个老东西还债,看在你儿子的份上,不计较你,你还越发上头上脸了!” 刘满枝赤手空拳,打不过拿了长兵器的卢秋菊,被她逼下了台阶,退到了打谷场上,喊起来,“你们快来看啊,这就是卢家的人啊,你们几时见过打婆婆的媳妇?” 卢秋菊就算爱面子,也咽不下这口气了,她举着扬叉扬了扬,“你这个好骂人的老东西,你再骂,你骂啊,有本事你去告我姆妈,去告我哥去,看他们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说完,卢秋菊朝看热闹的父老乡亲环视一群,“你们大家评个理,天底下有那个大伯子管小婶娘偷不偷人的?她刘群贞没男人吗?刘满枝的小儿子死了吗?什么破事都要我男人管,你二房的人都死光了?” 都是一湾子人,平常,一个人在自己家里放个屁,隔壁左右都能闻得到香味。 更别说,一湾子人,世世代代都住在一起,同辈人都是彼此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谁不知道谁的秉性? 刘满枝平常有多偏心,不看别的,就看卢秋菊一进门就帮这家还债,她把自己的钱贴补给小儿子,平常有点为难事都是大儿子帮忙上前,有好处也从来轮不到大儿子,就知道,刘满枝就没把大儿子当人看。 “枝儿大妈,这就是您不对了。就算胡月鑫欺负了群贞姐,那也该同平哥出头,您怎么还要崇平哥帮忙出头?”响玲平常跟卢秋菊走得近,自然是帮卢秋菊说话。 卢秋菊进夏家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这么发作过,多少事都忍下来了,可见,刘满枝是太欺负人了。 “要你多管闲事?”刘满枝朝响玲骂道,“杨家婆怕你,我可不怕你!” “我要您怕我做什么?”响玲笑道,“我就说句公道话,不是您把我们喊来评理的吗?” 夏崇平站在大门口,他看到妻子委屈得通红的眼睛,气不打一处,“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从今往后,你们两家的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为难的时候,没有人拉我一把,以后你们有什么事,也不要再找我了!” “好啊,你是不想管我了?你这个短阳寿的,我还是你妈,你从我肚子里爬出来,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 “妈,你不要说辛辛苦苦把我养大的话,从小,你就对我又打又骂,半点不如你的意,你就把我往外赶,不许我进门,大冬天里,我在平安他们的草垛里过了多少晚,你忘了吗?有了同平,你就说生不靠我养,死不靠我葬,这话不是你说的?” “同平是你儿子,我算个什么东西?”夏崇平说到这里,动了感情,眼圈都红了。 他冷静下来,也算是明白了,杀人放火的事,他母亲和弟弟都想让他去做,可见,在他们的眼里,他算什么? 刘群贞拿着砧板刀在他门口,把卢秋菊骂了个狗血喷头的时候,他母亲和弟弟听到了,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好,好,你有本事了,你不认老子娘了,你住的这屋,也是我分给你的,你搬出来,你不要住这屋。” “这屋哪里是你分给我的?土改的时候,政府分下来的,我凭什么不能住?我就不搬!” 夏崇平平常是正人君子,那是他尊敬母亲,爱护弟弟。可他本质上,也有不少匪气,既然闹翻了,他当然不客气,指着夏同平家住的一层楼房,“这才是你的,这是你帮同平做的,还有这拖拉机,花了三千多块钱吧,这也是你的,我这屋,怎么算是你的?你是搬了一块砖,还是买了一块瓦?” “你,你……”刘满枝一看,她得输了,输在自己儿子手上,这还了得?她捂住胸口,“哎呦,不孝的儿啊,气死我了!” 正文 第33章 冤家路窄 连着下了两天大雨,夏清家里水流成河,锦城坐在脚盆里头,浮在水面上,秀清推着他在堂屋里跑。 幸好是夏天,还不冷。 卢秋菊从隔壁回来,愁着一张脸。夏崇平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事情没成,“怎么,他不答应?” “他说不退股,说是怕以后要用牛。他都有拖拉机了,还要牛做什么?” 说的是夏国平。家里有了点钱,卢秋菊早就说把夏国平的股接过来,每四天,家里就能够用两天牛,地里的活就赶得快点,不至于每次农忙的时候,田整不出来。 谁知,夏国平不答应。 卢秋菊难免会后悔,前两天和隔壁撕破了脸,隔壁才会卡他们的牛。 买一头能干活的牛,最少得两三千,还不一定买得到。谁家不用牛呢? “买个拖拉机吧!”夏清提议道。 “拖拉机得三千多呢,有那钱,家里把房子盖起来多好。”卢秋菊环视一圈,板凳都快浮起来了,今年的雨下得也是太大了,屋顶缺了个簸箕大的洞,水直往家里灌。 夏家的房子,之前被人拆过。当年为了超生锦城,违反了政策。 夏崇平后来也没钱,就随便买了点瓦,椽子檩子都不是好料子,盖得也很稀,风一吹,就卷起了一片瓦,差点没把人砸伤。 终究还是没钱。 “那就盖个房子吧!”夏清收拾了一套衣服,“妈,我师父说要带我进山去采药,等我回来,看能不能再带点好东西回来,到时候咱们就有钱盖房子了,不盖很大,就盖个两层。” “你少操点这心,多大点孩子,天天操心家里的事。”夏崇平现在也看出,自己这个女儿是个有福气的。 俗话说,聪明保一人,富贵保全家,这孩子应是个富贵孩子。 原先,夏崇平是不信命的,但现在,很多事,由不得他再不信了。 “你师父年纪那么大了,你跟着他进山,怎么行?安不安全?”卢秋菊反对。 “我大师兄也要进山,他身边总带着人,就进去看看,过两天就回来了。” 胡月鑫又来了,送来了五百块钱,“道长,您先拿着,有没有药,能不能先开给我吃两天试试?唉,这鬼天气,终于晴了。” 晴了,老道士才同意进山。 “那就开给你试一下吧,没有那味主药,你这病是难得治好的。” 夏清一身泥水地进来,老道士看到,吃了一惊,“快去把干衣服换上,仔细着凉了。” “哎呦,是夏清啊,期末考试考得怎样啊?有没有吃鸭蛋?”胡月鑫奚落道,“听说你们家屋顶破了个大洞,你家里人没被水冲走吧?” 夏清顿住了脚步,“胡老师,听说你被我二婶弄得不行了,是怎么不行了?” 胡月鑫的脸一黑,“你这小孩……” 老道士自然是护着自己徒儿,“老弟,你先回去吧,等我们从山里回来了,你再来!” 本来准备给胡月鑫开个药糊弄一下的,老道士觉得没必要糟蹋自己的药材了,“听说胡老师教我的徒儿,她要是考个鸭蛋,我可不答应。” “师妹,进来!”霍九霆在屋里喊道。 夏清应了一声,连忙走进去。霍九霆千年不变地躺在那躺椅上,看到她,皱起眉头,“去把衣服换了,是不是没衣服换?” “有啊!”夏清拎了拎手里提着的袋子,“我带来了。” “去换上!” 霍九霆的车将夏清和老道士送到了龙尾山的入口处,车停了下来,霍九霆也跟着下了车,不过,他并没有和夏清同路,而是朝东边去了。 夏清和老道士走了一段远距离,问老道士,“师父,大师兄他去做什么?” 要是换了别人,夏清也不用问老道士,她用天眼看看就行了。天眼要搜人的神,对一个功法比她高的人,她不能轻易用,被人知道了容易遭反噬。 霍九霆上次没有动她,那是看在同门的份上。 “你师兄他忙的都是大事,没事,过两天,他会来找咱们的。既然进了一趟山,多少要挖点草药回去,这会儿也正是采药的好时节。” 夏清认识绝大多数草药,根本不需要老道士教,她沿路就能采到药材,而且,她走的都是些珍贵药材聚集的道路,半天过去,老道士有种自己带了一头貔貅出门的感觉。 傍晚时分,夏清师徒二人靠近一个村庄,正要过去投宿,迎面就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打着赤脚,腰上扎着麻绳,急匆匆地过来,看到老道士,就跟看到了亲爹,“道长,真是缘分啊,您可得拉扯我们一把!” “发生什么事了?”老道士正好也要带徒弟找个地方借宿,听说有帮得上忙的地方,这不正合上了瞌睡遇到枕头了? 村里正在起屋,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正中间靠前一幢五间的楼房,一共三层,下面两层都是倒现浇,顶上那一层,屋主想到倒现浇不好看,再加上,水泥吸热,大夏天里头,最高一层热得很,关键也不好造型,便准备盖琉璃瓦。 瓦都买好了,椽子檩子都是好杉木,今天是架大梁的好日子,一大早就请了附近有名的风水先生来讲个礼数,屋前屋后走了一圈,看看没有什么不妥,放了架鞭,请了几桌酒,热闹一番,亲戚朋友没有走,都等着最后的主梁架上去。 谁知,那主梁刚刚被固定好,就滑下来了,如此三番,可把所有人都吓坏了。 “都说撞了鬼了,请的瓦工木匠师傅都是经年的老手,后来没办法,还去把当年盖过县衙门的大师傅请来,亲自操刀,结果,那梁还是固定不住,又落下来了。” 这家村子的人多数姓赵,称赵家村,带夏清师徒二人进村的人有个很朴实的名字叫石磙。 三人一进来,赵石磙就拍着手道,“哎呀,真是老天爷保佑,你们猜,怎么地,我一出村子就遇到了这位老道长,一看就是高人,让他帮我们看看。” “哼!”人群中有个人不满地冷哼一声,夏清抬眼看去,见那人穿一身道袍,头戴一顶道观,满脸戾气,比她师父还像个混饭吃的。 “这位道君,请问从何处而来?我龙虎山的弟子,都破不了这个局,你居然还敢来?” 正文 第34章 穷通贵贱 这人是不是龙虎山的真道士,夏清是不知道,但说话文绉绉的怪味儿,简直是叫人倒胃口。 老道士和他对行了个道门的礼,“呵呵,无名小道,不足挂齿!” 老道士摆明了不愿和这人一般见识的意思,对方却不自知,“看到没有,这就是你们请来的高人!” 赵家村的人都很尴尬,赵石磙挠挠头,“这一出村子就遇到了,不就是缘分吗?兴许是老天派来的呢。” 夏清没有搭理这些口水官司,她走了一天山路,挖了不少药,一些贵重一点的,她就直接扔进了芥子里,雷火空间是生命空间,有生命的东西在里面可以生存,无生命的在里头可以保鲜如初,面积之大,几乎没有边界。 她身后的背篓里都是一些寻常药材,看在赵家村人和龙虎山高人的眼里,她和老道士就是两穷酸要饭的。 “还高人,搞不好就是这人在使坏。”龙虎山高人万尤金指着老道士,“啊,我认出来了,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张陵风,你当年叛出师门,居然还有脸在我面前晃悠。” 张陵风根本不认识这人,当年他从师门离开的时候,山上根本没有这人。 夏清凝神朝此人看去,“万尤金,出生于一九三三年,龙虎山外门道士,一妻一子。” 夏清冷笑一声,“万尤金,看在同根同源过的份上,我师父不愿与你计较,即便我师父从龙虎山出来,也轮不到你一个晚辈说三道四。话说,什么时候起,龙虎山的门规这么松泛,修道之人,还能娶妻生子了?” 也有道门是允许娶妻生子的,但龙虎山这样的道教宗门,为了让门中人潜心修道,有所成就,要求所有入道之人斩断红尘,不入五行。 万尤金的脸色变得惨白,他目呲欲裂,恨不得把夏清一眼就瞪没了,“胡说八道,贫道什么时候娶妻生子了?” 夏清勾唇,鄙夷一笑,一副你要是敢嘴硬,我就把你的事情都说出来的样子,万尤金深吸一口气,不敢再得罪她,别过脸,一副不与小孩子计较的德行。 但,在场几乎所有人看万尤金的眼神就不太友好了,普通大众对道教的印象还停留在与佛教一般无二的程度,谁要是听说哪个高僧居然还有老婆孩子,一定会对他嗤之以鼻。 老道士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虽然说,贫道与徒儿正好与善信在村口遇到,的确是缘分。但既然这里有龙虎山的高人在,贫道就不好掺和此事了。只是,贫道与徒儿正好走到了这里,不知哪位善信愿意舍一点善心,贫道师徒二人想借宿一晚。” 主梁一直搭不上去的主家名叫赵有贵,恰好有道士来了,对谁来说,都是上天安排的好事,赵有贵也是这么想的,谁知居然还牵扯出龙虎山的一段师门恩怨。 “道长,小仙长,我弟弟家里是有闲置的房间,不过我弟弟和弟妇才过世没多久,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住一宿。” “不介意不介意!” 老道长感激不尽,赵有贵的弟弟家就在正起梁的屋子隔壁,堂屋的神龛上放着两张新黑白相,点了烛火和香,神龛下面的火盆没有撤走,里面还有新烧的纸。 “刚过了七七。”赵石磙领着师徒二人进来,压低声音道,“留了个七岁多的儿子,照理说,有贵哥起房子,这边应该高兴才是,也不应该捣鬼啊!” “跟死了的人有什么关系?”夏清人小胆大,“自古人死如灯灭,没那么多玄幻事,你们想多了。” “那是什么关系?”赵石磙好笑地道,“小仙长,你可是跟着你师父来的,难不成你不相信这些?” “这些都是封建迷信,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凡事讲究科学。”夏清说完,望着师父求表扬,“师父,您老人家说是不是?” “不错,很多人把气运风水当做封建迷信,以为世上有仙佛,天地有鬼神,冥冥中,是这些在操纵我们活人,实际上这些都是不学无术的人拿来骗人的鬼话,自己都不懂,到处坑蒙拐骗,这些才是真正的迷信。” 赵石磙一个庄稼把式,哪里听过这种高深论调,偏偏,他逐日也是对这些神秘的东西好奇不已,现在有机会明白透彻,自然就追问。 “天地有阴阳,万物分五行,这是科学。河出图,洛出书,伏羲演八卦,文王成后天,圣人定《易经》,无一不是法天,效地,取灵于天,观气于地,领悟天地万物,阴阳五行,制定规则,最后达到见一叶落而知秋至。卜筮、堪舆、命理、相术、占梦和择吉,这些都不过是运用气运的一点手段罢了。” 夏清朝老道士看了一眼,她师父平常说话不这么掉书袋的。待看到赵石磙一脸崇拜模样,差点五体投地,夏清突然明白了,有时候装逼也是一种必要的技能。 “道长,这,您能帮我算一下,我这辈子会不会,呃,大富大贵吗?” 谁都想一夜暴富。赵石磙没事的时候,当然也会幻想一下自己会成为首富,要是那样,肯定不要现在这个黄脸婆,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是每个男人的意淫标配,每每梦醒的时候,会忍不住想,一切都是真的那就好了。 老道士在灯下认真地往赵石磙的脸上看了又看,“善信印堂发红,一生顺遂,上停稍长,年少忙碌,尾拂天仓,福寿绵延。” 印堂在哪儿,上停是什么,尾拂天仓这些,赵石磙都没听懂,但“福寿绵延”他听懂了,高兴得手舞足蹈,不知所措,“道长,您明天不走吧,明天一定要去我家里喝一盅,这酒无论如何您都得喝。” 一个人的命数定,也不定。 看一个人的相貌,一定是先看骨骼,再看五行。穷通贵贱,得失荣枯,可以从面相上看出来的缘故是因为,“相由心生”,而这里的心,不仅仅是心脏,是指五脏六腑。 《黄帝内经》上也说过,五脏六腑互为表里,五脏与五官又互为表里。这也是中医“望”诊的科学来源。 一个人肝火旺,面目发赤,肝主木,克土,则必然会伤脾胃,脾胃不好,会不思饮食。肝又是藏魂之所,人也会表现得魂不守舍。胃不宁,也会睡不宁,影响睡眠。 人若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必然精神很差,这样的人不管学习还是工作,都会事倍功半,很难做到事业有成。 至于穷通贵贱,则完全可以通过人的言行举止看出来。哪怕这人穿一身好衣服,说话处处装逼,若道行深一点,还是能够识别出真伪。 炎黄国有句古话不虚,“为官三代,始知穿衣吃饭”,是装逼有钱,是久贫乍富,还是世家公子,举手抬足之间就能看分明。 哪怕夏清不动用天眼,也能看出,老道士纯粹是在忽悠赵石磙,什么叫福寿?福寿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 正文 第35章 气分五等 相对于那些夭折的人来说,活四十岁都是长寿;相对于要饭的人来说,温饱就是有福。 可怜,赵石磙乐得已经找不到北了,好似明天,他就能像那些古代的帝王将相,全村的寡妇都想跟他困觉。 殊不知,自古以来,还有“德不配位”的说法。一个人有多少才能,老天爷就会赋予他多少资源。一辈子在地里刨食的人,天天都在梦想发财换老婆,真正中个五百万,未必就是福气。 老道长矜持地摇摇头,“多谢善信,明天我师徒二人还有要事,今天在贵村打搅一晚……” 轰! 地都跟着抖了三抖,三人赶紧跑出了屋子,外面,隔壁才起的楼房,最上面的一堵墙,居然倒塌了。幸好是从里倒塌的,要不然,夏清三人有可能就被埋在隔壁了。 “这,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赵有贵终于承受不住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压力,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疯狂地磕头,“老天爷啊,你要惩罚,就朝着我来吧!我赵家从来没有做什么孽啊,这到底怎回事啊!” 赵有贵家的大梁架不上去,在十里八村已经成了稀奇事,几乎天天傍晚时分都有人故意从这边经过来看热闹。龙虎山的道士都来了三天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进展,本来就吸引了很多人围观。 “是啊,赵家这么多年,为这村里也没少做好事,旁边那个石桥还是他爹建的。” “背地里做了什么事,谁知道呢!” “是啊,前些天,牯牛家也做了房子,人家的梁架上去就好好的。” “听说第一层的现浇当时就塌过,差点死了人。” “啧啧啧,太稀奇了!” …… 赵有贵将这些话听在耳中,他最怕的终于来了。一个人穷不可怕,祸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头上,不知道做了什么被人戳脊梁骨,才是最可怕的。 他相信,在今天之前,乡亲们只是看热闹还没有出这些言论,都是因为他赵家这些年行善德事的缘故。今天主梁第三次架不上去,一堵墙无缘无故倒塌,已经将事情推向了不可逆转的地步。 从这一刻开始,乡亲们背地里不知道会议论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他赵家人背地里也不知道干了多少缺德事,兴许三年前,张家李氏家里丢的鸡狗都是赵家人偷了。 赵家的活人和死人都不得安宁了。 赵有贵悲从中来,又不敢哭,他越是哭,别人越是看笑话看得开心。 苍天饶过谁?这是老百姓千百年来,认定的准则。主梁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看着,眼看着架好了,才等人下来,主梁就掉下来了。就在方才,这堵墙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倒塌的。 分明是用水泥砌的墙,用榔头都很难锤倒,就这么突然之间就倒塌了。 这些说不清楚的事,突如其来地发生,全部都发生在他家,可想而知,乡亲们会怎么议论。 偏偏,龙虎山的道士一点章法都没有。 从这个方面来说,作祟的东西就太可怕了。要是乡亲们再往深处多想一下,认为是他赵家招来了这邪祟,赵家该怎么办? 弟弟和弟妇那么年轻,才把命给丢了。下一个是不是就该轮到他了? 赵有贵越想,越毛骨悚然。 病急乱投医这话说得没错,再加上赵石磙在旁边游说,“有贵哥,我跟你说,才来的这个老道士真不是简单人,他刚才给我算了一卦,还真灵。” 不灵都不行。 赵有贵眼下没有别的办法,他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再说了,要是上天真的绝他,他还能怎么地? 老道士站在门口,看这新起的楼,他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楼就起在原先的地基上,要说风水,和隔壁左右没甚区别,房前屋后也没个水坑地沟,打谷场外是一水的农田,要说不好,这村里一半的人家都应该有灾难才是啊。 阳宅没问题,那就要看看祖坟了。 祖坟的风水,要说迷信,从阴阳五行来说,还真不是迷信。 人死了,生之初气不散,会带到阴宅去,而阴宅的气会对这太初之气产生影响。 太初之气,一脉传承。会萦绕在每家每户的门楣之上,称之为祖气。阴宅之气也会附加在太初之气上,受气场牵引,对祖气产生影响,最终作用在子女后人的身上。 阴阳二气,对人的作用很大,风水堪舆相的就是这气。 这也是为何,古往今来人,重视寻龙点穴了。寻龙,寻的就是那点阴气聚集之点,又不沾任何煞气,作为墓葬所在。 老道士毕竟是没有开天眼的人,自然望不见赵家门楣之处萦绕的那点祖气,原本的金吉之气上,萦绕着一圈黑之煞气,不断冲撞着赵家的新屋,正对着主梁之处。 而隔壁赵有贵的弟弟家,也同样如此,黑色煞气偏向赵有贵家,才会导致那堵紧挨着的墙倒塌。 天下气,分为五等;紫金之气,乃天下大吉之气,必定大富大贵;金吉之气,二等富贵之气,乃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可保一家一人一生顺遂,衣食无忧。 苍吉之气呈白色,寻常老百姓都会有;灰煞之气,此人必定灾祸连连,而一旦黑煞之气团身,一条腿已经踏上了黄泉。 除此之外,紫气东来,乃王者之气,亿万人挑一,不算在这五等之中。 就在这时,赵有贵的弟弟家里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正在众人朝里面涌进去的时候,听到赵有贵的老婆嚎道,“坤儿啊,你怎么回事,你可不能有三长两短啊,你要是出什么事,你让我和你大伯怎么有脸见你父母啊?” 赵有贵一条腿才跨进门槛,他回头望了一眼,不做犹豫,转身出来,走到老道士跟前,噗通一声跪下,“道长,求您了,救救我全家,我赵有贵下辈子做牛做马都报答您的恩情!” “哎,可别这样!”老道士连忙拉赵有贵。 万尤金冷哼一声,“赵善信,你求他?指不定就是他动的手脚。据贫道所知,你祖上三代都不曾做过大奸大恶之事,你想想,这种厄运怎么就偏偏落到你家头上了?” 赵有贵犹豫起来,万尤金这是在帮他洗白啊,如果是老道士动的手脚,他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要不然,他偏偏这个时候跑来,就这么巧?” 正文 第36章 你行你上 说得真有道理! 除了赵石磙,几乎所有人都把老道士师徒围了起来,老道士难免紧张,他就带着徒儿进山采药,跑来借宿,谁知道居然还能遇到故人! 风水师杀人,不必动刀枪。 老道士倒是不怕这些人,但能不动手,就尽量不动手。毕竟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被人利用,做了人手上一把刀。要说动这些人,也难免伤阴鸷。 老道士年轻的时候,虽不及他大徒儿杀伐果断,也不是心肠柔软之辈,一些人说打就打,说杀就杀了,该动手的时候也不曾犹豫过。 如今年纪大了,自己都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看什么都难免慈悲。 夏清被他牵着手,能够深深体会到他此时的心情,老道士的手稍微一紧,夏清便趁着这点“暗示”,问赵有贵,“我师父懂中医,要不,你让我师父给你家孩子看看,兴许能治好。” “是啊,有贵哥,还是孩子的事大,看嫂子都急成什么样了,道长和小仙长暂时也不走,等把孩子弄好了,再说这件事不迟!” 孩子七岁左右,是个很体面的男孩,骨骼匀长,面相宽阔。但此时,全身都成乌紫色,双眼紧闭,牙关紧咬,双唇紧抿,出气多余进气。 夏清凝神看去,见一团阴煞之气已经聚集在孩子的膻中穴处,正在和最后的一点生机抢夺地盘。 这算是病入膏肓了,就算是很厉害的中医,也很难起死回生。活死人,肉白骨,这样的高手必定会懂一些风水命理。绝大多数医生,还是希望能够治病于未病之时。 赵有贵的妻子披头散发,把孩子抱在怀里,哭得声嘶力竭。 听说老道士是个医生,她忙把孩子放在床上,让出位置来,盯着老道士,随时都能给他跪下。 “这孩子……” 老道士有些束手无策,他叹自己流年不利,怎么会死到临头了,想到要收个徒弟?来不及光耀宗门,就要把他拖下地狱。 “师父,给!”夏清连忙从老道士的褡裢里头拿出一排针,挑了一根细一点的递给老道士,眼角余光朝小孩的膻中穴瞥了一下,老道士狠狠瞪了她一眼,夏清无动于衷,目光非常执着。 老道士没有办法,他人虽老了,施针还是没有问题的,在床沿坐下,两根指头拈着针正要下去,万尤金忙拦住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难怪当初师门将你逐出去,你这样的人,还穿这一身道袍,简直是丢道门的脸。” 老道士想跪下来喊万尤金爹了,他真是巴不得,就要丢掉针,拉起夏清赶紧走,哪怕今晚上露宿田野,也不愿淌这浑水。 谁知,夏清的手扣住老道士,他动弹不得,只得梗着脖子,狠狠地瞪了万尤金一眼,“你行你上啊!还知道是一条人命啊!” 赵有贵的老婆再次给老道士跪下,“求您了,老神仙,这是个苦命的孩子啊,父母都不在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将来怎么去见他父母?” 夏清朝她看了一眼,这是个聪明人,哭得这么投入,暂且不问真心假意,最起码,要是孩子真不在了,也不会有多少人指责她。 房门口聚集了不少人,都在难过地摇头,不管大人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 老道士朝赵有贵的老婆看了一眼,来不及说什么,他的手被夏清牵引着往孩子的膻中穴下去,很浅,并非正常施针的深度。但一缕阴冷的气便顺着针,顺着他的手被什么导引出来。 孩子脸上的乌黑之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唇显得很白,并无红润之色,但好歹是正常的颜色了。 这一手起死回生,连老道士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呜哇!”孩子一声啼哭,老道士便在夏清的牵引之力下,将针起出,他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抬手沾了一把额头的汗。 就在方才,下针下得太快了,老道士甚至都没来得及想,要是把人孩子治没了,那该怎么办? 孩子哭的声音很细弱,但好歹活过来了,比起方才的死气沉沉,他的身上总算是看到了一点生机。 “老神仙,求您好人做到底,再帮我们一把!”赵有贵的老婆跪在地上还没有起来呢,她拱手作揖,“只有您才能救我们。” “是你下的手,对不对?”万尤金指着老道士的鼻子,“你还不承认,你对赵家做了什么?” 赵有贵全身都在颤抖,他盯着老道士的眼神很不妙,将他老婆拉起来,“老道长,我们赵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这些年,修桥铺路,也做过些好事,您老的道观要是需要应急,跟我们开个口,我们也不是不会帮。要是用一些不好的手段,我们……我相信这世上还是有正义的高人。” 这世上,一命二运三风水,想要做到望风测运一向很难,但学点风水,用来害人,并不难。 起死回生这种事,一向只在说书人的口中听见过,现实中,多少人能信? 用风水害人,实在是太缺德了。 赵有贵本能地就相信,他们家是被人害了,而不是做了什么损阴德的事,才会遭受这种报应。 老道士被步步紧逼的人惊得愣住了,他忍不住问夏清,“好徒儿,你看现在怎么办?” “师父,万师兄的妻子名叫周玲,离咱们这儿不远,他的孩子在皂口镇中学读书,要是我们有个三长两短,师兄不会放过他们的。” 既然老道士是从龙虎山出来的,夏清且纡尊降贵地喊他一声师兄。 万尤金的脸色顿时一白,“臭丫头,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妻儿的?” “万进斗,生于一九七四年五月初五日,与我师兄同年,现在读初三,我说的没错吧?”夏清微微勾了勾唇,“万师兄,你左眉断了一截,父亲应该是横死,他是怎么死的?” 万尤金两腿发抖。 夏清环视屋里一圈,“我师父这样的高人,要是没钱,还需要弄这么下作的手段吗?你赵家小富而已,值得我师父惦记?” 正文 第37章 恩怨因果(打赏加更) 万尤金朝房门口退去,夏清的目光将他定住,“万师兄,你污蔑我师父,不道歉就想跑?” “小师妹,咱们谁跟谁啊?我哪里冤枉师伯了?”万尤金呵呵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我还不是怕出了什么事,你们会被别人误会,现在没事,不都挺好?” 夏清不说话,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里,有着与年龄不符合的凌厉。 这也更加让人对这对师徒感到好奇。 “啊,我认出来了,这位是黄石乡那边三清观里的老道长,老道长是好人啊,他在那边救了好多人的命!” 这里离黄石乡不过百里,看热闹的人中,有人认出老道士来。 好人的标签一旦被人贴在老道士的身上,人群激愤起来。 “都是这个骗子,还说自己是龙虎山的道士,道士还娶妻生子?” “他还说是老道士下手,我看,搞不好就是他下手。” “万尤金,是个万金油吧?哪里看得出是高人?” “抓起来,把这骗子送到派出所去!” …… 挽袖子的人不少,但真正动手的人不多。赵有贵没有发话,谁也不会越俎代庖。毕竟,人是赵有贵请来的。 赵有贵是怕了,他不敢得罪任何人,恭恭敬敬地朝老道士跪下去,“老道长,小仙长,是我有眼无珠,求您出贵手啊,我一家老小的命,都在您二位的手里了!” 赵有贵声泪泣下,老道士动了恻隐之心,“你起来吧,今天是晚了,我师徒二人走了一天山路,连口水都没喝呢!” 赵家做房子,家里大工小工人不少,本来就烝蒸锅煮,十大碗都是现成的。当即便有人端上来,赵有贵请老道士坐了最上位,连夏清都被让坐在老道士旁边的尊位。 一阵推杯换盏,夏清自然是喝清水,吃了两大碗饭,蒸肉蒸鱼吃了个肚饱后,她便下席了。 赵有贵的妻子领她去洗澡,对她非常照顾。 “那个小弟弟怎么样了?” “还好,不是大好,不过,比以前好多了,你师父真厉害。” 夏清见她蹲下来给自己洗脚,有些不习惯,缩了缩脚,已经被她握在了掌心里,她舀起水,淋在夏清的脚上,这是真正的一阵暖流淌过,熨烫得夏清全身的毛孔都跟着松散。 “赵婶,一会儿你用艾草煮一锅水,用艾草水给小弟弟洗澡,他会好得快些。” 那孩子还没有完全好,夏清为他拔阴煞之气的时候,没有一下子全部拔净,是担心他年幼,身子骨承受不住。 人的情绪不能经过大起大落,身体亦然。 所以,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越是高明的医生,越是会一点一点地把病拔去,就是趁着这个过程,调养身体。 赵婶惊讶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还懂这些个,她答应一声,帮夏清把脚擦干净了,让她到床上躺着。 把洗脚水泼了之后,赵婶去堂屋里,笑着道,“刚才小仙长让我烧一锅艾草水给老二家的小子泡澡呢。” 老道士还没有喝晕乎,点点头,“有用的。我这个徒儿啊,天资不错,别看她年纪小,来头不小,过目不忘,好多医术都能背下来。” “这么厉害啊,老道长真有福气,将来有您老享福的时候。” 陪酒的人纷纷恭维,老道长完全忘了之前被夏清挟持着给小孩子下针的事,得意之下忘了形,一不小心就喝高了。 次日一早,夏清睡得有点晚了,她起来的时候,老道士还在睡,但赵家的人还有亲戚朋友都已经到齐了,酒菜都摆在了桌上,没有人动筷子,都在等着他们。 “今天不喝了,还有事要做呢!”老道士起来后,一看这阵势,脸都羞红了,摆摆手,“就吃饱肚子,好徒儿,我们今天去哪儿?” “去看一下祖坟!” 夏清捧着碗,扒拉了一块蒸肉,裹着饭,一起吃进肚子里。从异界回来之后,她就没有吃过大鱼大肉了,平时不觉得,真看着这些好吃的,还是忍不住。 回去之后,要让弟弟妹妹也能吃上。 “先去看看祖坟。”夏清一副被师父考究,虚心回答的模样。 “嗯,不枉师父教导你一场。” “无酒不成席,不喝酒不好吧?”赵有贵劝道。 “不喝了,去祖坟是有讲究的,怎么能酒气熏天地去?误了事就不好了。” 赵婶把那孩子抱出来,喂了一碗粥,孩子虽然精神还不济,但能吃,已经很不错了。 “小仙长,今天还要用艾草水给他洗澡吗?” “嗯。”夏清抬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孩子仰起头朝她看去,阴煞丝丝缕缕地从他头顶的百会穴出来,又从他眉眼间的印堂穴钻出来,夏清的掌心如有磁场般,将这些阴煞全部吸入。 阴煞之气,从夏清的掌心进入,顺着她的经脉,钻入她的神识海中。她的脑海中,广阔无垠的大海之上,九点金光组成了北斗七星阵,外加两个伴星,在疯狂地旋转,吸收这些阴煞之气。 气在进入阵法周边的时候,就被金光照耀,转瞬变成了金色。 一轮红日依旧挂在东方,在海平面上,如同一个硕大的鸭蛋黄,一缕紫气东来,将金色的北斗七星阵镶上了一圈紫边。 北斗七星阵,如同一个巨大的转换器,将阴煞之气全部转化成紫金色。 夏清不动声色的抚摸,就跟寻常两个孩子之间的互动差不多,但她的手拿开的时候,这孩子的精气神陡然就涨了,目光追随着夏清,一副格外想亲近的样子。 “喊姐姐!”赵婶教孩子叫人。 夏清笑了一下,没有问孩子的名字。她从异界而来,这一世一来是渡劫,二来也是了却心愿,不愿和过多的人有过多的牵扯。 这也是她之前,说什么都不愿拜入南华门下的缘故。 昨晚,万尤金连夜离开,赵家村的人忌惮他的身份,没有什么动作。但,南华门与龙虎山之间将来肯定还有一场恩怨。 修行中人一向信奉因果。 从赵家出来的时候,老道士牵着夏清的手,夏清朝门楣上的祖气望了一眼,又细细打量了赵有贵一番,心里充满了疑惑。 正文 第38章 断山煞局 赵家村的祖坟在村子东头五里处,正好是龙尾山的支脉鱼头山的阳面,一条河从祖坟的前面蜿蜒流过,呈玉带环绕之势。 虽说山不高,灵气也不够,河不宽,水流也不急,但却是后有靠前有望的好风水。 “这地是好地啊!”老道士围着祖坟转了一圈后,摸着胡子道。 正是夏季,山上树木葳蕤,郁郁葱葱,一只兔子从灌木丛中跑过,鸟儿在林中飞进飞出。 夏清的手扶在赵有贵父亲的墓碑上,太阳照在她的手背上,墓碑依然冰凉,丝丝缕缕的阴气从掌心里钻进去。坟墓之上,夏清看到一点太初之气,她再次上下打量赵有贵。 赵有贵两次被她看得毛骨悚然,忙佝偻着背上前问,“小仙长,有什么不对吗?” 夏清没有说话,她的目光越过坟墓,朝背后的山上看去,东边的山被挖断了一截,露出红色的山体,几块裸露的大石头嵌在崖壁上,夹壁风吹过来,带着不一般的凉意。 “这是断山煞啊!”老道士也关注到了,这风切过来的地方正好对着赵有贵家的祖坟。 只不过老道士没有看到的是,风中夹着的一缕太初之气,朝着这一片坟墓飘过来,在坟墓上萦绕不散。 “师父,我们过去看看!”夏清指着那片断山峡谷道。 正好老道士也正有此意,一行人便沿着挖断的峡谷朝里走。 “年前,有什么叫地质的人来我们这,说是这山上有一种叫芒的矿,号召大家伙儿把这山挖断了一截,结果什么都没挖出来。” “挖一天十块钱呢,要是再多挖一点就好了。” 说话的是赵石磙,夏清扭头朝他看了一眼。 “小仙长,怎么了?”赵石磙被夏清看得毛骨悚然,问道。 “我记得你家的祖坟和他家的祖坟是挨着的吧,在他家的东面?”夏清指着赵有贵问。 “嗯,是啊!” “哦,你应该感谢幸好没有继续挖,要不然……”余下的话夏清没有说,但个中意思非常明显,赵石磙等人均是心头咯噔一跳,“为什么?这山上有什么玄机吗?” “有没有,去看了就知道了。” 峡谷过去,就是一个土坡,站在土坡北面,往来路看去正好就看到了赵家祖坟的坟头尖儿,左一点看不见别家的坟头,右一点也看不见赵石磙家的坟头,断山煞如同一把大刀,正正当当地切在赵有贵家的祖坟上。 而这并不是关键。 夏清朝赵有贵看去,见他的脸色很不好看,眼睛直直地看着这片土坡。 土坡周围松木成林,林间灌木丛生。唯独土坡上光溜溜的,在这夏日生长的季节,连一根杂草都不曾生。 “咦,这里头是什么?不会也是个坟头吧?”赵石磙朝土坡踢了一脚。 夏清看到赵有贵全身一颤,他狠狠地朝赵石磙瞪了一眼,“搞不好就是哪个人的坟,你踢什么?” “以前这山没有被挖断的时候,谁到过这里头了?怎么可能会把坟头埋在这里,上个坟都不方便。”赵家村有人道。 这时,有人看到了赵有贵不对,忙问,“有贵哥,你怎么了?不会哪里不舒服吧?我怎么也觉得这里有点古怪?” “古怪什么?我没事,这些天都没怎么睡觉,精神头是不太好。”赵有贵笑了一下,揉了揉太阳穴,朝后站了一步。 这里是一处山洼,再往前走,便是另一条山脉,山上有两处旧遗址,只留下两堵不足人高的墙,是土坯,看不出格局,以前是用来做什么的,也无法推断。 当然,这些都是在老道士的眼里看到的。 夏清凝神于眼,她看到的是一尊佛像,背后有金光。佛像和光非常小,也非常淡弱。 老道士除了断山煞,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一行人只好回到赵有贵家里。令人非常惊讶的是,从头到尾,赵有贵居然也不问老道士该怎么办? “怎么了?”赵婶见一行人个个面沉如水地回来,难免担忧,两道眉都锁在一起了。 “娘们不要问这么多,与你什么关系?”赵有贵很不耐烦,甩下一句话,率先跨进了屋。 其他的人都站在门口,面面相觑站了一会儿,各自都回去了。 “赵婶,到底怎么回事,赵叔心里有数了,我们就不多说了。”夏清扯了扯老道士的衣袖,“师父,咱们走吧!” 老道士其实知道一定有一些他不知道的缘故,但他这个时候肯定不能问,“走吧,我就说,自家事哪有自家不清楚的,我这徒儿都看出来了。” “道长,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自家事,我知道啥啊?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摸不着头脑呢。” 夏清完了弯唇,“这里也没有外人了,赵叔,那土坡原是个坟头,里头埋的才是您家里的先人吧?” 老道士吃了一惊,但他不敢多问,一来怕别人知道他没自己徒弟有本事,二来,既然夏清是他的徒弟了,他无论如何要护着这个徒儿,这么妖孽的徒儿,可不是什么好事。 “好徒儿,别瞎说!”老道士按着夏清的肩。 “不是师父说的吗?那坟头后边的山上原先是一个小庙,庙里应当住着个和尚,老和尚一辈子吃斋念佛服侍佛祖,死了后原先埋在那个坟里头,是被赵家的先人把里头的尸骨给换了吧?” 占据别人的阴宅,这着实是件伤天害理的事。不过,阴宅的风水,对后人的影响很大,有心之人做这种事,自古以来,也不是没有。 赵婶被这道雷给劈得里嫩外焦,她望着自己的丈夫,看到赵有贵脸上的神色万变,虽然没有承认,赵婶也知道,小仙长的话一定是真的了。 但她依然不敢相信,结结巴巴地问,“这,这怎么可能?” 老道士这时候也明白,夏清说的是真的,他本来就懂风水,前后一联想,也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佛光普照的地方当然是好地方,好风水啊,自古福人居福地,自古福地福人居,哪一个古德高僧不是在庙里坐化再把舍利子埋在后山佛塔碑林之中,尽量离佛祖近一些?” 正文 第39章 天光地明 赵有贵的双膝缓缓地落地,朝神龛方向跪下来,捧着头,嚎啕大哭,“父啊,我对不起你啊,呜呜呜,不是我说的,我没有把你的话说出去。” 赵婶吃了一惊,她冲过去问,“是父干的好事,对不对?” “不是!”赵有贵摇摇头,转过身,朝老道士道,“是我爷做的。那山里原先是有个和尚,一个人住在那庙里。那庙早就空了,他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住了进去,在山上种点田,养活自己。我爷原先赶驴子板车,拖些山里的货去卖,帮他带过几回东西,后来,那和尚快死了,也托我爷的后事,把他就近埋在山上,说离佛祖近。这话是被我爷听进去了。” “再后来,我爷出去赶车的时候,遇到个道士,那道士和我爷说起来,我爷把这和尚的事说了,那道士就说,要是想家里以后发财,就让我爷这么办,说借那和尚的阴德。佛门中人修来生,是因为没有后人可以庇护,还说谁知道有没有来生,让我爷借来保佑后人飞黄腾达。” “所以,你爷死之前就跟你父说,让你父把他埋在和尚的坟墓里,把和尚埋进你家的祖坟地里,是不是?” “是。” 老道士看向夏清。 “师父,他没有说真话。” 老道士叹口气,摇摇头,“都到了这时候了,你还想隐瞒,贫道也拿你没有办法啊!” 赵婶忍不住了,拿起笤帚,在赵有贵的身上连拍两下,“你这砍头的,死到临头了,还不说真话,我明天就要跟你离,这日子没法过了啊,伤天德的老东西,不把自己的两个儿子害死,他是不闭眼睛啊!” 赵有贵全身都在不停地发颤,打摆子一样,他看夏清师徒二人,也如同鬼神,被吓懵了。 “说实话吧!”老道士气定神闲地在椅子上坐下来,“不说实话,贫道也救不了你!” “那道士其实跟着我爷看过那和尚的坟,我爷花了一笔钱,那道士告诉我爷,和尚是个高人,庙那是个什么阵眼,和尚摆了个很高明的阵法,叫天光什么阵,要是把我家先人埋进去,家里就一定会好起来。” “天光地明阵?”老道士问。 “啊,是,应该是。”赵有贵也记不清了,“反正,听说那阵法很厉害,可以保佑老和尚死了之后前往西方极乐世界。” 老道士笑了一下,“哪里有什么西方极乐世界,天光地明阵也不是这个用法。老和尚能够布出天光地明阵,他的确是个高人,他之所以留在庙里没走,也不是他年事高了。不管如何,反正你家先人做出这种事来,实在是有损阴德。” 赵有贵额头上爆出豆大的汗珠,“道长,会,会怎样?” “你全家都会死光!”老道士毫不留情,若那老和尚布下的不是天光地明阵,赵有贵的先人干出这种事来,他也无非骂个“贪”字。但老和尚用那座庙做阵眼,用自己的尸骨做阵基,布下一个天光地明阵,最后被赵家先人毁于一旦。 赵家先人死了也就死了,老道士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赵家的活人遭此报应。 “道长,救命啊!”赵有贵哭起来,“这事跟我们没有一点关系,我知道的时候,我父都快死了,才跟我说了这话,我哪里知道啊?” 赵婶扑过去要挠赵有贵,被夏清拉住了,“婶,冷静点,现在把人打死了也没有用。” “我要跟他离婚,我要知道他家里是这种人,我都不会嫁进来。我怕啊,我怕我的伢们有事啊!”赵婶想到老二一家,想到老二家的孩子,她吓得腿都站不稳。 “小仙长,你等着哈,等着!” 赵婶连忙跑进房间里去,把家里的存折,存款都拿出来,一个劲儿地往夏清怀里塞,“小仙长,你拿着,你拿着,这些钱我们都不要,你就行行好,帮婶给师父求个情,一定要救救我们!” 钱有个三四千块钱,存款有个二十多万。赵家在这一带被称之为首富,名副其实。 夏清把钱留下了,把存折还给她,“等问题解决了,您再给报酬!” “好,好!”赵婶放下心来,她就怕夏清不收钱,那就真让人绝望。 晌午时分,霍九霆找过来了。夏清这才发现,霍九霆靠近的时候,她左手上没入血肉之中的雷火戒指会发热,热意很不明显,但不是感觉不到。 夏清看到霍九霆的时候,忍不住捏了捏左手的戒指,外面的人看不到,但她能够摸到。霍九霆的手在她头上按了按,夏清嫌弃他把自己的头发都揉乱了,避开,朝他拍去。 霍九霆躲了一下,没躲着,问他师父,“可以回去了吧?” 老道士不说话,看向夏清。 “遇到了点事,一会儿我带你去看看。” 吃了中午饭,师徒三人再次前往赵家村的祖坟。赵有贵带了路之后,就被老道士留在了祖坟附近,三人穿过那断崖,再次来到了山谷中。 霍九霆围着土坡转了一圈,“这里是个坟墓?里头有东西?天光地明阵?有点意思!” 老道士有点不想活,一辈子收了两个徒弟,结果,个个都比他强。 照理说,他该欣喜才行,可是想到英雄出少年,少年英雄这么强,他一辈子都白活了,能高兴得起来吗? 人比人,气死人。 “徒儿啊,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这里头都有什么?” 夏清和霍九霆都像没有听到一样,里头有什么,两个人都知道,但都不说,彼此心知肚明,倒也不是想瞒着老道士。 原地勘察一番后,霍九霆让老道士去通知赵家人过来更换坟墓内的骸骨。 赵有贵松了一口气,“道长,这个,就直接挖出来?要不要讲究什么礼数?” 做戏就要做全套,老道士总不至于说,人死如灯灭,几块骨头了,还讲究什么? “当然要了,最好是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阳气正旺,头顶上肯定是要用黑布遮着,防止阳气和阴气碰撞出事。再,抓一只大公鸡,弄点朱砂,还有黄表……你去准备吧,其余的事就交给我了!” 正文 第40章 装神弄鬼 老道士装神弄鬼,夏清和霍九霆则在踩阵法的位置。 “在这里挖!”霍九霆指着一棵大槐树的附近,让孤夜挖,“慢点,入地三尺,小心点挖。” 已经入夜了,山里蚊子很多,头顶一片月光,明月高悬,山林静谧,不时有阵风过来,并不显得清风霁月,反而阴森森的。 几个胆子大的村民在附近看了看,不多时,就抱着双臂离开了。 夏清手里捏了三块拇指头般大的玉石,是从天光地明阵最外层的三角的阵脚挖出来的,霍九霆直接扔给了她,“拿去玩吧!” 玉石上面已经覆盖了一层阴煞之气,上好的汉玉色泽灰暗,夏清放进了芥子里。 过了一会儿,一行三人过来了,看到夏清三人,走在最前面的人快速扫了一眼,先朝老道士伸出手,“您好,我是江市玄学会冯明生,这位是江市大学考古教授沈守贤。” 霍九霆站出来,“我师父,我师妹!” 他简单地做了介绍,来的三人却不敢怠慢,除了冯明生和沈教授外,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是沈守贤的学生,名叫王星。 沈守贤带着王星去做现场勘查去了,冯明生将霍九霆拉到了一边,将一根烟递给他,霍九霆接过,夹在手里,“冯会长怎么亲自来了?” “九爷,您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现在才知道,我哪能不来?” 冯明生要给他点烟,霍九霆避开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夏清站在一旁,脚在地上踢着,玄学会,她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种组织。 “九爷,谁都知道您是高人。我们也相信,如果这地方没有古怪的话,九爷也不会通知我们,随便找个人跟安平这边的分会说一声就行了。” “听说过天光地明阵吗?”霍九霆斟酌着,问了一句。 “听是听说过,究竟起什么作用的,我也不知道。九爷,您别吊我胃口了,我一个半道儿出身的,哪能跟得上您的思路?谁不知道,南华门大名鼎鼎,连龙虎山都要给三分面子?” 霍九霆只当他放了个屁,“要不是赵家的人贪,这几百里龙尾山就算得上人杰地灵了,真是可惜啊!”霍九霆少年老成,一声叹息,显得很滑稽。 “天光地明阵是用来改风水的?”冯明生瞪大了眼睛,环视一圈,他肯定是看不出什么阵法的,有几分聪明,从霍九霆的言行举止中看出的端倪。 “以前是天光地明阵,现在不是了,现在成了天灾地祸阵!”霍九霆站在坟头上,指着断崖朝前,“看出什么没有?” 夏清看到滚滚煞气从不到五米宽的断崖中间切过去,如同一柄大刀,直直地看向前,首当其冲的就是赵有贵家的祖坟。 冯明生看了好半天,尴尬地摇摇头,“没有,九爷,恕我眼拙,我实在是,呃,我去拿一下罗盘。” 冯明生回来的时候,安平分会人跟着他来了。夏清跟霍九霆站在一起说话,这人朝这边看了好几眼,低声问冯明生,“怎么还有个小孩?” 冯明生狠狠瞪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少说,知道那小孩是谁吗?九爷的师妹,没看到九爷那么重视。” “冯总,是我笨,呵呵,我也不认识九爷。” 虽然不认识,但徐大军从冯明生的态度就可以看出,这位年轻的九爷必定身份不凡。再说了,什么样的年轻人当得起一声“爷”字? 上京才会兴这一套。 “你别怨我不给你介绍,这位爷,你还是不认识好。”冯明生可不敢干这种事,什么人都往九爷跟前带,“看到他师妹没?就你们安平市的人。” 徐大军一听这话,欢喜极了,忙朝夏清多看了一眼。 快入夜了,勘察工作才结束,一行人回赵家村。赵有贵家里已经请了人做了一桌酒席,安置这些从四面八方来的客人。 赵家二房仅剩的那根独苗,过了这两天,已经生龙活虎了。赵婶对夏清师徒格外热情。 玄学会的人来之前,霍九霆已经把天光地明阵的反向阵法破坏了。拆了最外层的三块汉玉钉下的三角阵后,霍九霆又把四方的四块汉白玉柱给拆了,阵法已经分崩离析。 次日,吃过早饭后,老道士在大学教授和研究生震惊的目光下,在现场作法。 浓阴将山谷遮得不见天光,十点多钟,阳气已经升到了最盛的时候,当墓地打开的时候,阴寒井喷一样散出来,将围观的人冲得朝后猛退。 霍九霆一把将夏清拉到了身后,“站远点,这有什么好看的?” 夏清张开手掌,阴气朝她的掌心钻进去,源源不断。北斗七星阵在疯狂地运转,紫金之光将灰色的阴气吞噬,吐出来的紫金之气进入夏清的经脉之中,循环一个大周天后,纳入她的气海之中。 尸骨被起出来,就只剩下一个头颅骨肋骨和四根手脚骨,呈白色,色泽还很光焰,其他的一些细骨都已经化为黄土了。 赵家的人披麻戴孝,又是一番大哭。 请了两口崭新的棺材,把赵有贵爷爷的尸骨请进去。抬到了赵家的祖坟跟前,赵家村几个身强力壮阳气重的男人们,又把坟头挖开,老和尚的尸骨呈黑色,看着特别瘆人。 夏清不敢再吸了,她怕吸太多了,尸骨黑色褪去,会引起人的注意。 霍九霆背着手,偏头朝她看了一眼,见她神色淡定,不像有些大人吓得脸都白了,倒是一派高人弟子的风范。 “怕不怕?”霍九霆的声线低沉,透着一股子清冷。 夏清朝他看去,见他黑眸沉沉,看似平静的眼神,里头就像有个黑洞,可以把一切光线事物全部吞噬,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危险。 正文 第41章 师兄惯的 “不怕!”夏清摇摇头。 骨头被起出来的时候,王星朝后退了一步,他站在夏清的侧前方,身子一歪,朝这边倒过来。 霍九霆将夏清一拉,从右手换到了左手,手臂一带,夏清的身体就贴上了他的腰身。 霍九霆的身高已经超过了一米八,夏清身材矮小,头只过他的腰高。 “怕就滚,几根骨头怕什么怕?把人差点撞到了不知道?”霍九霆右手扣住王星的脖子,将他往后一提,王星个子也不矮,只比霍九霆低半个头,被他直接摔在了稻田里。 “你特么谁啊?老子站哪里,关你什么事?我撞谁了?撞你了吗?”王星也不是善茬,爬起来就朝霍九霆挥拳。 霍九霆大约是从未遇到过这种事,自他记事起,他从来没有这么冲动过,也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翻,简直是气笑了。 眼看着拳头要挨着霍九霆的鼻子了,他朝后仰了一下头,出手如闪电,一把扣住王星的胳膊,“找死!” 一道咔嚓之声,王星一声鬼哭狼嚎,惊破天际,霍九霆一脚踢出,王星便如流星赶月般朝后飞出去,不偏不倚,再次落在了他之前爬起来的水田坑里。 霍九霆松开夏清,黑沉着脸,朝王星走去。 附近的黑衣人过来了两个,在不远处的地方,抱臂而立,目光落在王星的身上,如看死人。 沈守贤两腿打颤,他知道这个时候该冲过去拦,但他就是不敢。 冯明生也急得要死,沈守贤是他带过来的,要是他学生出什么问题,他也不好交代。再说了,能够跟着沈守贤跑外面的学生,肯定也是有点身份背景的,要不然这么拽? 关键,在谁面前拽不好,跑到这位爷的面前拽? 徐大军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上京城里的九爷,他肯定打听不到这位的身份,他也不需要知道,他只要知道,夏清是这位九爷罩着的人就够了。 王星坐在田里,他的手腕疼得他全身冒冷汗,好在他神智还很清醒,“你,你给劳资等着,改天搞死你!” 霍九霆蹲下身来,他声音轻慢,如情人絮语,“搞死我?我等着,你爹是谁?是不是王坦?” “知道就好!”王星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但在霍九霆面前,他硬是忍住了,“这次我出门匆忙,没有带人,你等着吧,不管你躲到哪里去,躲得过和尚,你躲得过庙吗?” 王星没有问霍九霆的名字,那是因为还有冯明生在,他谅冯明生也不敢不告诉他霍九霆的身份。 霍九霆觉得好玩,站起身来,朝后退了一步,冯明生才敢上来,把王星拉上来,一个字都不敢说,只让徐大军安排人带他去看医生。 看到隐入山林中的黑衣人,王星疼得呲着牙,还是很硬气地道,“不就是几个保镖吗?当小爷家里请不起还是怎么地,这一次,我要他跪下来喊我爹!” 徐大军用看傻逼的眼神看了王星一眼,等到了路边,将他扔给了一起来的下属,赶紧回去坟边。 赵有贵爷爷的棺材已经落了坑,埋好了土。这边,老和尚却没有入土为安。老道士指了还剩半截残垣的庙宇地作为老和尚的坟茔,忍不住叹气道,“唉,你也别过意不去,一切都是天意,岂是人力能改的呢?” 逆天改命,老道士想都不敢想! 老和尚不就没成功,还遭了反噬。 沈教授的学生出了事,他本来准备走,但村民们挖坟墓的时候,锄头磕到了一块石板,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当晚,石板被起开,约有五十多平米的一个石室出现在众人面前,南北向是一个棺椁,楠木材质,棺椁前头,一个石案,中间一个金质香炉,两边是金质烛台。 这地方怎么会有一块墓地呢? 赵有贵请了村里年纪最大的老人前来,老人有八十多岁了,拄着一根拐杖,牙齿都掉光了,说话很含糊,“以前这里是有座庙,老早以前叫娘娘庙,庙里老早就没人了,后来住进来一个游方的和尚,什么时候死的,记不得了,死了就说埋在这里。” “他穷得很,经常到处化缘,都知道他穷。还是赵家老大做好事把他埋了,哪里有什么换坟头的事哦,听都没听说过。” 娘娘庙?就在这坟墓的旁边,难道说里头住的是守墓人? 如果是的话,那这位娘娘又是谁?正常情况下,一个皇帝的妃子,难道不应该被埋葬在妃园寝吗? 这里的地势很高,石室在赵有贵的爷爷棺材下面三米深处,也没有地下水渗透上来。楠木棺椁的色泽还很新鲜,纯金的烛台和香炉上连点污垢都没有,手电筒一照,还有光芒反射。 “九爷,您看,这能断个年代吗?”冯明生分外激动。 “这还用看吗?我猜,最晚也就清朝。”王星的一根胳膊挂在胸前,手腕断裂后,裹了石膏,没有了之前那点风流倜傥的气质,显得很狼狈,说话也格外不客气,“说错了,我爬回去。” 夏清冷笑一声,“你和我师兄打赌,你现在就可以爬回去了。汉代,武帝皇后卫子夫的衣冠冢。” “什么?哈哈!”王星笑得前仰后合,“都说黄口小儿,我今天才算见识到了,小妹妹,你断奶了吗?” “谁是你妹妹?”夏清柳眉竖起来,“字都没认全,还考古研究生,江市大学的考古专业研究生都是花钱买的吗?” 沈守贤的脸色很难看,但他也不好向一个小孩子发难,便质问老道士,“贵门派弟子牙尖嘴利,这修的是什么功夫?” 老道士呵呵一笑,摸了摸没几根的稀疏胡须,“贫道也没办法啊,她师兄一句都不让说,惯使成这样了!” 霍九霆戴上白手套,一弯腰,将烛台拿在手里,举到沈守贤的面前,借着手电筒的光,沈守贤看到上面的小篆字体,“沈教授,认识这些字吗?一个八岁的孩子都认得的字,沈教授的高徒认不出来,这怪谁呢?” 正文 第42章 决裂之后 沈守贤看到了烛台底部篆刻的“汉征和”三个字。 征和是汉武帝晚年的年号。 烛台底部呈九瓣莲花状,香炉上,双凤展翅,种种都不是寻常人能够用的规格。 沈守贤环视一圈,石室的内壁之上,阳雕出的浮图栩栩如生,每一笔都精细无比,细节处理也非常微妙,而最为关键的是,是一副《扶辇图》,十六人抬的凤辇,宫人成群,仆从尾随,前面穿着朝服的官员迎接。 他当然知道,从古至今,皇后不入帝陵的寥寥无几,仅汉一朝,也只有卫子夫一人。 沈守贤一面腹诽夏清,这孩子年纪这么小,知道这么多做什么?一面不得不承认,这孩子,年纪虽小,一双眼睛洞若观火,也着实厉害。 他向老道士伸出大拇指,“道长,我不是佩服你,我是羡慕你!” “哈哈哈!”老道士得意不已,突然觉得,之前被两个徒儿无视的委屈都算不得什么了。 被人羡慕嫉妒恨的感觉如此美好! “古人有言,得天下英才而教之,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这么说,沈教授承认贵校贵专业的研究生资格能够花钱买来了?多少钱?我也想买一个!我师妹八岁,不知道够不够资格?”霍九霆的手指按在夏清的后颈上,手指头轻轻地敲了敲。 “这个……九爷说笑了!”沈守贤脸都红了,索性,这会儿天色暗,别人都看不见。 王星冷哼一声,但这一局的确是他输了,他也没法再挤兑。 剩下的工作就交给玄学会和考古专业。霍九霆摘下手套,扔出墓坑,“沈教授,辛苦了!有时间考虑一下我的意见,我师妹一个人,顶您十个学生。” “九爷,我也想要夏清这样聪明的小姑娘当学生啊,可是研究生资格是要考试的。” 霍九霆纯粹就是耍嘴皮子,见王星被气得不轻,他呵呵一笑,提起夏清往墓坑外头一放,自己向上一跃,凭空就跳了出来。 “哎,臭小子,你拉我一把啊!” 老道士怎么好四脚并用地爬?他伸出手,无奈,两个徒儿都不理会。还是林大虎很会来事儿,连忙爬上来,把老道士拉了上来。 赵有贵还是不放心,第二天一早,又请了泥瓦工木匠来,专门多安排了人,这一次倒是没有费什么周折,大梁很快就架了上去,那堵倒塌的墙也砌好了。 这算是给新屋封了顶。 赵婶一大早就上街上去取了三万块钱,塞给夏清。 夏清将钱给老道士。一共整整齐齐的三沓钱,老道士也没有推辞,师徒三人一人一沓。 临走前,夏清嘱咐赵婶,“钱省着点花,以后谨慎行事的话,大富大贵不会有,但小富平安还是没问题的。” 赵婶道,“大富大贵就算了,我们福薄也享不起,这辈子能够平平安安就好了。” 再差一点,就要把命丢了。 夏清也不多言,虽然他们并没有把赵家祖上做的缺德事说出去,但这世上总有聪明人,总能从挪坟这种事上看出点端倪来,时间长了,风言风语就都会出来,这比议论真相还要瘆人。 再加上,赵家二房两口子都横死,这也正应了一句话,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师徒三人一走,沈守贤等人也不敢深更半夜在那墓坑里呆了,总觉得阴森森的。 在旁边搭了帐篷守着的时候,沈守贤忍不住问冯明生,“九爷到底是什么人啊?” 拽得二五八万。 冯明生笑笑,“沈教授,您只记着一点,咱们这些小老百姓都把他当神供着就对了,别的就不要打听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有几个臭钱吗?在这种小地方摆谱,谁还摆不起了?” 冯明生朝王星瞅了一眼,心说,胳膊都摆断了,还没长记性,这孩子,也是没救了。 “明天考古队的人才来,还有好多事呢,今日也晚了,能眯会儿就眯会儿吧!” 眯是眯不着了,也不敢眯着。冯明生跟霍九霆打交道的次数不少,知道他的脾气,心眼儿比针尖还小,这一处既然落了他的眼,他人就这么走了,也不可能不管,要是出点差池,以后还怎么去见他? 冯明生透着帐篷的间隙朝外看着,盯着里头的东西,一盏探照灯照着墓坑,石室内壁上的浮图宛如会动一样,围着中间的棺椁在流转,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那孩子才八岁,她是神童吗? 车在朱共山脚下停下,师徒三人下了车。老道士奔波了这几天,实在是累坏了,让霍九霆送夏清回家里去。 到了水渠后面,家里的大白狗迎了出来,夏清向霍九霆道谢,“师兄,你也累了,你回去吧,白虎送我回去。” 大白狗围着霍九霆转了一圈,不停地摇着尾巴。 霍九霆朝夏清家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穿过一条小巷子就到了,最关键的是,隔了这么远,她家里貌似很热闹。霍九霆揉了揉夏清的头,“好,我看着你回去,到了就在院子里点盏灯,我就看到了。” 夏清走了几步远,霍九霆在身后叮嘱,“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没什么事。”夏清摸了摸口袋里的钱。 已经快半夜了,门口还聚集了一堆人,村里的人都来了,将家门口围得严严实实,夏清心头一跳,挤进去一看,家里的座椅板凳,锅碗瓢盆都被掀出来了,方桌上放了一把椅子,刘满枝坐在上面,骂道,“你今天要是不给我搬走,我就死给你看!” 卢秋菊抱着儿子,小女儿牵着她的衣服并肩坐在门槛上,夏崇平站在旁边,冷冷地看着刘满枝,“你要死现在就死,免得死了别人还以为是我把你弄死的。” “你不搬走是吧?” “我凭什么搬走?这是政府分的房子,又不是你盖的,我凭什么搬走?” “什么政府分的,是老子得的房子。没用的东西,不是能干吗?听了婆娘的挑唆,就不把老娘放在眼里,还住老娘的房子做什么?你今天要么搬走,要么跪下来给我赔礼道歉,要不然休想住。” 刘满枝鄙夷地看了夏崇平一眼,“我单看你把你养的这一窝猪狗怎么安置?” “我最后喊你一声妈,从今以后你就当没有养我,我也只当自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从小你对我又打又骂,我怜悯你八岁来夏家当童养媳,受了不少苦,我从来没有怨怪过你,你心疼同平,让我把教书的岗给他顶,让我一个人还家里所有的债务,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你不喜欢我,我不怪你。但今天,你要把我赶出去,这不可能。我还有妻儿要照顾,以前我听你的话,为你做的那些,将当偿还你生养我一场,没有把我扔到草梗子上头被野狗吃了,以后,你不认我,我也不认你!” 刘满枝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她这个大儿子能忍,能吃苦,仗义,但他也一向说话算数。 正文 第43章 先买地基 夏平安看不下去了,走出来,“枝儿婶娘,崇平哥做了什么值得您这样?两个儿子,两栋屋,一人一栋,谁也挨不着谁,您自己又不是没屋住,非要把崇平哥撵出去,这都农忙的时候,他们住哪里,还要搞生产呢?” “这都是听了谁的挑唆?枝儿大妈,不是我们这做晚辈的不讲道理,您自己看看您对同平哥怎么样,对崇平哥又怎么样?还要崇平哥怎么样?都是儿子,照理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看崇平哥在您眼里就是块脓疮。” “庆明,你会不会说话,啊?你要帮人打抱不平,犯不着把我们扯上,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当生产队长就能随便冤枉人?谁挑唆什么了?”刘群贞眼看老大一家要倒霉了,谁知,居然还有人帮他们打抱不平。 响玲冷笑一声,“群贞姐,我家庆明说你什么了?点你家的名了?自己屁股头的屎都没揩干净,管得倒宽!” “我管得宽?响玲,那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要说,你说我家男人,我不拦着点,我放心吗?” “哈哈哈!” 众人都笑起来,刘群贞见人多势众,她骂骂咧咧两句,扭着屁股就走了。 夏庆明咳嗽两声,笑声停了下来,他再次道,“枝儿大妈,您下来吧,这都多早晚了,您不睡,大家伙还要睡呢,您下来,我们帮崇平哥把家具搬进去,大家都好回去。” “我不下来!”刘满枝骂道,“你们心疼他做什么?他天天有鱼有肉地吃,几时把我这个当妈的放在眼里?我是看到他一根菜还是看到他一块肉,他都不把我当妈,我就当没养这个儿子。” 夏庆明还要说,夏崇平摆摆手,“都回去睡吧,我们也要睡了,这些家具,先放着,明天再说。” “明天,明天这老东西搬走了,我们哪里弄去?”卢秋菊不放心,说话也很不客气。 “呵呵,我看谁敢动,谁要是动了,我明天就到他家里破炉子去!” 夏崇平从墙角拿起一把斧头,刘满枝见此浑身一哆嗦,见夏崇平将斧头甩起来,斧头脱手而出,朝她飞了过来,她吓得尖声大叫。 斧头砍在方桌的脚上,方桌被震动,刘满枝从椅子上滑下来,如一摊软泥,瘫在方桌上。 “哥,你过分了!”夏同平忙过去扶着刘满枝。 “过分?同平,谁是你的哥?以后少喊我!” 夏庆明一招呼,众人都散了,回去的路上自然议论纷纷。夏清听了一耳朵,无一不是说,“有这种妈,还真不如没有”之类的话。 “妈,爸,我回来了!” 夏清上了台阶,夏崇平看到女儿,脸上才勉强带了点笑意,“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来的?” “不是,我师兄把我送到水渠后面,正好白虎去了,我就和白虎一起回来了。” 大白狗呜咽一声,摇着尾巴进了屋。 秀清看到姐姐,连忙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姐,给你留的。” “嗯,我不吃,你和锦城吃。”夏清牵着秀清的手进了屋,门关好后,她问道,“妈,今天又是怎么回事?谁又招惹了奶?” “以后不许喊奶,以后就喊刘家婆。”夏崇平没好气地说。 一家人进了房间,卢秋菊把锦城放在了床上,她也累得慌了,在床上歪着,“那边要把我们撵出去,说这屋子是她的,我们现在是有钱,能做得起房子,可是能去哪里?买地基不要钱?做房子不要钱?再说了离这边远了,种田也不方便。” “妈,我们继续住在这里,以后天天吵架,就算吵赢了,也影响心情,心情不好,身体也不好。再说了,种田也不是很好的出路。” 见父母都看过来,夏清将一万五千块钱拿出来,放在桌上,昏黄的灯光照在钱上,崭新的票子上反射出光芒。 “再加上之前的钱,爸,妈,就到黄石河那边的公路边买个地基,在那边做个房子,离咱们的田也不算太远,要种田也行,那边挨着黄麻湖有好几个水塘,我们承包一块养鱼,光种田以后肯定不能好起来,我们三个读书要花不少钱。” 夏崇平两口子不可能不动心,但他们的眼睛只一亮,很快就冷静下来了,“清儿,这么多钱是哪里来的?” “这次出去,师父帮一户人家解决了一个难题,人家给了三万块钱的报酬,师父分了两万给我和师兄。”夏清不愿多说,“我师父不是那种坑蒙拐骗的人,你们不用担心了。” 夏崇平依然不放心,卢秋菊见女儿不愿多说,就拦住了,“你现在能怎么办?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张道士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打交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问这么多做什么?” “行,我不问,明天牛不在咱们家,我一早就去弄地基的事。”夏崇平露出了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轻松的笑脸。 次日一大早,夏清起来,夏崇平就回来了,听到他在和卢秋菊说,“新舟他们那个地基,我看了一下还不错,从大路上过去的路有一两米宽,可以走车,朝向也很好,和五队的隔一条路,前面就是三个鱼塘,也没人承包,我问了,都不愿承包,我们要是承包,应该能行。” “实在不行,我去找一下大哥,让他帮忙想想办法。”卢秋菊也很开心,“五百块钱地基钱,你出了没?” “我没出,回来找你商量。” “还五百,那房子都塌了,就一个地基,三百块钱有没有人要?”卢秋菊想了想,“我等会儿跟你一起去,把地基定了算了。” 罗新舟是五队的人,在黄石河粮站谋了个职务,搬到那边成了吃商品粮的,这边的祖基肯定就没要了。以前的房子都是土坯,没了人气,几年功夫倒塌了。 夏清也跟着去了。 夏崇平一大早去黄石河粮站找罗新舟买地基,两人回来看过祖基,消息一下子就传出去了,五队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了。 罗新舟也没走,在村头的大槐树下和人说话,看到夏家一家子过来忙起身迎上来。 “新舟,我把话撂在这里,这地基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要卖可以,但不能由你决定,你说卖给谁就卖给谁?” 人群中,一个胖妇人端着碗,恶狠狠的目光盯着夏清一家子,就跟毒蛇一样。 正文 第44章 专治不孕 五队的人多姓罗,一个湾子的,多是一个房头。 罗新舟虽然已经从六队出去了,但黄石河粮站离这里只有一里多路,村里有个红白喜事,他还要来往,他家里添儿加女,他也要请村里的人。 “棉香婶娘,崇平哥两口子人品您也知道,又不是什么坏人,我怎么就不能卖?” “什么呀,她是刘群贞的表姨,跟柏元书记是老表,不让人家住进来。这地是国家的,又不是哪一个人的,棉香婶娘管得还真宽!”看热闹的人中有人和棉香不合,大声说道。 “要你多管闲事?我就是不答应了,你管得着?” 罗新舟很为难,他也知道这是个好机会,这种祖基地,谁会要? 夏清见这个地基和省道还有五十米远的距离,离村村通公路还有二十多年呢,一到下雨天,路上肯定不好走,说起来也不是个好地儿。 “爸,你看那边!”夏清指着不远处的湖泊,几个湖泊交界的地方,被垒砌了一块高地,形成了一座山丘,底下是一片平地,面积不小,旁边是树林,关键就靠着省道。 “那里啊?那里不是咱们乡里的。”夏崇平早就看中了那块地,关键是,跨乡了就不好操作。 “嘁,穷得都快当裤裆了,还在想这种心思,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棉香端着碗,耀武扬威地回去。 夏清冰冷的目光锁上她,等她从一条沟渠跨过去的时候,手指头朝那边一弹,一团阴煞之气撞在她的腿上,棉香只觉得腿一疼,她“哎呀”一声,一头朝沟渠钻进去。 徐大军在赵家村那边帮不上什么忙,江市玄学会的人来了不少,他们这边分会自然就很受排挤,他本来还想混个脸熟,但热脸贴上人家冷屁股,时间长了,他就受不了,干脆回来了。 经过夏桥村旁边这条省道的时候,他让人把车开得很慢,还在犹豫要不要开进去看看,突然就看到了夏清的身影,忙喊,“停车!” 车在路边停下,徐大军连忙下车,小跑过去,“夏清,哎,夏清,等等!” 五队的人还在抢救棉香,把她从沟渠里拉出来,半碗饭摔了,幸好里头都是烂泥,碗没破,脸上除了糊满脸臭泥巴外,没有破相,手腕有点脱臼,哇哇嚎。 徐大军看着瘆得慌,忌惮地朝夏清看去。都是混玄学的,彼此之间都有那么点明白,他第一个怀疑夏清对这人动了手脚,一个干农活的三十多岁的妇人,年轻力壮,大男人都未必打的过,抬脚就能跨过去的沟,她能钻进去,才是怪事。 五队的生产队长罗大成见来了个城里人,关键还是坐小轿车来的,夏利轿车,起步十万,能是普通人吗?他连忙过来,站在一边候着。 “夏清,你住这湾子?” 幸亏昨天才见过,夏清还能记起这人是谁,“我家要买宅基地,过来看看。” 罗大成在一旁忍不住问道,“清儿,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领导?” “这位是……” “啊,不劳烦夏清介绍了,我是徐大军,市里的机关上班,刚刚在路上看到夏清,就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徐大军问夏清,“宅基地准备买哪里?” 夏清指着她方才看中的那块地,“想在那边建个房子,旁边的鱼塘想承包一个,不过不是我们这边乡的,我爸说有点难。” 罗大成见此,忙道,“清儿,你刚才不是说想建在你新舟叔他们家宅基地上的吗?” 卢秋菊冷笑道,“你们棉香要死要活,不让我们建,我们还怎么建?” 罗新舟毕竟是在粮站上班,和乡里人不一样,忙道,“菊姐,别听棉香婶娘瞎说,那宅基地是我的,我想卖给谁就卖给谁!你们要,我现在就卖。” “这,我们现在也做不了主,还是要听清儿的。” “你等等,夏清,皂口镇我有个熟人,我帮你去问问,明天不管有没有信儿,我都跟你说一声。” 生怕把地儿弄错了,徐大军让夏清带他过去实地勘察一番,后面是隆起的小土坡,约有十来亩地的样子,一大块平地,也有好几亩地,前边是鱼塘,鱼塘两边两条道跟省道连接,不说别的,风水就不错。 “行,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徐大军朝夏清竖起了大拇指,“这地儿选的不错,回头等你们鱼塘起来了,我来钓鱼不收费吧?” “不收!” 徐大军很快便坐车走了,他没有回去,而是去了镇里。 他这种风水行当的人,身边聚集的都是富贵权势,一向都只有别人有求于他的,到处都有人欠下人情。 “你说的那个地儿,昨天有人来过了,人家比你先呢。” 徐大军递了一根烟过去,“你也可以跟他说,我比他先啊,你说说看,是谁?” “农机厂的一个技工,叫王富权,他大姨子是供销社的售货员,你想想看,人家是什么关系?” “不管人家什么关系,这块地,我肯定是要了,你要不应,我就只有往上面找。” “我没有不应,但你话得跟我说清楚,是什么人?一个乡下种地的,值得你帮人家这么跑,这么求人?大哥,我忙是帮了,你总得让我知道,我帮的是什么人吧?” 徐大军找的是他原来的一个客户,名叫李易欢,他爸是个老领导了,他自己三灾八难,身体不好,就别提升职了。 认识徐大军后,徐大军去他家里看了,在他家的房子墙上贴了一面镜子,李易欢的病就好了。身体好了后,人的精气神也旺了起来,没两年就提了科长,如今是所里的二把手。 “现在不能告诉你,不过,我答应你,你帮忙这件事,我肯定会告诉人家,对了,你老婆不是一直没怀上吗?指不定,这一桩事,就应在了人家身上。” 一提这事,李易欢没有再多说,“那三块鱼塘都没有人承包,改革开放这么长时间,我们也需要一批先富起来的人,既然是老百姓要用地,又是搞致富,我们肯定要支持,头三年可以免提留。” 正文 第45章 治得了病 手续很快就办好了,前后花了不到一千块钱。 徐大军索性先帮夏清把钱给垫了,至于土地使用权,房产证之类的,现在还早。 第二天下午,徐大军就把批下来的文件给夏清送了过去,他倒是没有食言,“有个朋友帮了不小忙,夏清,老道士是出了名的大夫,能不能请你帮个忙,我那朋友结婚八年了,一直都没有孩子,要不,请老道士帮忙看看?” 夏清让她妈把钱数给徐大军,徐大军还不要,推辞两下,也知道不收肯定不好,只好收了,寻思将来有机会,再送点别的什么来。 “我师父吗?可以啊,要是方便的话,明天你们过来的时候,也喊上我,我带你们去我师父那里。” “行!”徐大军其实说看病都是次要的,他主要想老道士帮忙看看,李易欢命里有没有子嗣? 夏清把文件都递给夏崇平,夏崇平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他那么稳重一个人,笑得都合不拢嘴,“还是我们清儿有能耐,爸都沾了你的光。” “聪明保一人,富贵保全家,清儿将来是个富贵人,咱们全家都沾她的光,这是看得见的。”卢秋菊也很高兴,“就算做房子也要等秋收后才开始做吧?” “等秋收就晚了吧?寅爹不是在砖瓦厂吗?我们先从砖瓦厂订砖,爸以前烧的那些砖可以用来打地基,也要往那边运,还有石灰水泥,先把材料买好,等田里的活做得差不多了,就请砖瓦匠开工。”夏清道,“爸,你也正好可以想想,咱们家要做成什么样?” 夏崇平被女儿说得心花怒放。中午很热,没法去田里,他小睡了一会儿就起来了,开始琢磨,在纸上画来画去,无奈他见识有限,也没想出来要做个什么房子。 “爸,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我们将来做个三排,前面用来做生意,暂时没钱,先搭起来敞着,把空间留出来,中间这排我们自己住,一共做五间,后面也留着,做猪栏、养鸡,养狗,当粮仓都行。” “这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啊?” “现在做房子便宜,家里有钱,就把房子搭大一点。还有两边的路,正好这次多拖点碎石,把路面铺一下,我们自己也好走路。” 卢秋菊也来了,看了画的房子结构,她惊叹道,“做这么大的房子?几块空地上还能种瓜果蔬菜。以后也不怕鸡跑了,就是花的钱有点多。” “钱花了以后再赚啊!”夏清起身,“昨天那个人,他说他有个朋友要找我师父看病,兴许,我师父一高兴,又会赏给我几个钱。” “你又没出力,总要你师父的钱也不好。” “我师兄那么有钱,他不也要吗?我师父说了,他无儿无女,将来要靠我师兄和我养他,他要先巴结我们。” 老道士在道观里打了好几个喷嚏,揉着鼻子,“指不定你师妹在骂我。” 霍九霆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他越是修炼《炼气篇》,越是惊叹这部功法短短五百多个字,博大精深,最玄妙的地方是每读一遍体会就不一样,每晋升一个境界,感悟又不一样,就跟一个洋葱一样,层层剥,层层有,无穷无尽。 晚些时候,夏清上山来了,手里拎着一只鸡,身后跟着三条尾巴,秀清和锦城,大白狗。 “拎鸡来做什么?” “我妈说宰了给您补身体。” “这不是下蛋鸡吗?宰了不是糟蹋了?” “那没办法,我妈非要我孝敬您。” 鸡用草绳绑着,夏清扔在了庭院里,“师父,明天有人来找您看病,我看,应当不是专程来看病的,应该是来看命的,您回头看我的指示行事。” “哦,敢情我收你做徒弟,是让我看你脸色行事的?”老道士气不过。 “他老婆不怀孕,要不,您有本事让她怀孕,您也不用听我的了。”夏清说话,半点不给老头留情面,“我这还不是在帮您撑门面。” 语气像极了对孩子恨铁不成钢的父母长辈。 “你听听,你师妹说的话,这是人话吗?”老道士找霍九霆评理。 “她说什么了?”霍九霆掏了掏耳朵,“哦,她的意思,你肯定治不好那人,回头那人来了,你看看,究竟能不能治好呗。” 老道士的能力不是不强,相反,很强。只不过,工业化时代的现在和农耕时代不一样了,灵气日渐稀薄,很多药材都绝迹了,能够找到的,也大多药性不强。 徐大军来得倒是快,主要是李易欢等不及了,第二天和老婆两个人专门请了假,大包小包带了好多礼物来了。 夏清早就说好了,放假要给师父打工,为了那一天一块钱的工钱。晒草药没多少活,没事的时候,她就盘坐着修炼。 李易欢的老婆三十出头,要是再过二三十年,三十出头不生孩子,都是稀松平常事。但现在不是,结婚半年没有动静,就开始有人议论,结婚一年肚子不见隆起,就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李易欢这种结婚八年还没有抱上娃的,早就不知道被人议论了多少个长篇了。 夏清睁开眼,凝神看去,见李易欢的老婆小腹处子宫部位有一团黑气,要是再浅个八分,就是惯常被诊断的“宫寒”不易孕,但这黑色都已经快化作实质了。 夏清起身,走了过去,老道士正在给这妇人诊脉。 “田春梅,三十一岁,高中毕业,父母健在,有一兄长,九年前曾经推倒过一个女子,令其堕胎……” 夏清在旁边坐下来,等了约莫半盏茶功夫,老道士收了手,沉吟不语。 “道长,是有什么问题吗?有什么问题,您就说吧,我反正看了不知道多少医生,什么话都听过了。”田春梅倒不是豁达,而是破罐子破摔。 “清儿,你来看看!”老道士要让位置,夏清没有动,“师父,要不,你帮忙算一卦,看他们命理怎么说?” “是啊,是啊!”徐大军连忙道,“不是有句话叫,治的了病,治不了命吗?” 正文 第46章 治不了命 田春梅心里咯噔一下,她朝徐大军一脚踹去,“什么治不了命,你什么意思?” “他没什么意思。”夏清接过了话,“要是卜卦的话,我师父肯定要实话实说,有句话叫一命偿一命,我建议你好好想想,是自己一个人听,还是大家一起听?” 田春梅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尽,她猛地抬头朝丈夫李易欢看去,见他还一脸懵逼,心里稍微轻松一点,“易欢,要不,你陪大军去前头等等,有什么话,回头我跟你说?” 李易欢不乐意,但徐大军是为他的事来的,不可能把人家一个人撵到前头去。 “走吧,这里风景不错,我陪你转转?” 屋子里只剩下了老道士师徒三人,躺在摇椅上,从头到尾如一尊雕像的少年对这边漠不关心,田春梅心里安定一点,她谨慎地问道,“道长,一命偿一命这话怎么说?现在是法治社会,给我天大个胆子,我也不敢杀人啊!” 老道士轻咳了一声,显得非常矜持。 “九年前,你是不是推倒过一个女子?”夏清问道。 田春梅拍案而起,“你是谁?你跟冯静云那贱货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她的女儿?” 夏清被她用手指戳得不住地朝后退,突然一道温和的力量将她的腰身一缠,她原地被提起,落在了摇椅上。霍九霆拦在夏清的面前,对上田春梅,“我不是不打女人,滚!” 田春梅的胳膊抬不起来了,她惊骇地看着少年,朝后连退两步,色厉内荏,“你是谁?” 这里头的动静惊动了外头的两个男人,徐大军跑得飞快,“怎么了?怎么了?春梅妹子,你可别耍混啊,我是看在易欢的面子才带你来的。” 李易欢看了田春梅一眼,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连忙过来,朝霍九霆道歉,“对不起啊,她有什么做得不好的,请多包涵,她性格这样,您不要跟她计较!” 霍九霆一笑,“既然是来算命的,听不得真话,算什么命?当公主还有被驸马欺负的时候呢!” “你们胡说八道,难道我也要听?” 危机被解除了,田春梅又大叫起来,“说什么一命偿一命,要说就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杀过人?你们要不说清楚,我要告你们诽谤!” “这……”李易欢也有点怀疑,这些人到底有没有徐大军说的那么厉害?什么一命偿一命,要说田春梅做点什么小的违法乱纪的事,他信,一个连杀鸡都不敢的女人,还敢杀人?再说了,杀了人,人家公安不查? 徐大军的脸色也不好看了,不过,他是担忧地朝李易欢看去,目光怜悯。 早知道就不揽这事儿了! 谁能知道,他家里还有这种糟心事啊! 李易欢看不懂徐大军的眼色,他信风水,不信什么卜卦,不都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吗? “你当然没有杀人!”夏清道,“你杀的只是个胎儿,一个还没有出世的胎儿,当年你推倒冯静云的时候,她肚子里已经怀胎了。就是你一推,她流产,难道不算一条人命?三个月的胎儿,已经成型了。” 李易欢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他愤然地扭头朝田春梅看去,眼睛慢慢地充血。 田春梅被他这模样给吓坏了,尖声叫道,“你胡说什么?你是冯静云和谁生的贱种?”田春梅怒极生恨,转身朝徐大军一头撞过来,“是不是你?你这个王八蛋,我还以为你多好的心,原来在这里等着呢,是不是冯静云被你睡了,你才帮她害我们?” “不是,春梅妹子,你听我说,我连冯静云是谁,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 啪! 狠狠的一耳光被抽在田春梅的脸上,一下子把她打懵了,她捂着脸,环视一圈,见众人似乎都在嘲讽她,她顿时气不打一处,“你打我?你听他们的就打我?我知道了,你到现在对冯静云那贱人还念念不忘,是不是?” “她根本没有怀孕,他们一说你就信了,我跟你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你对我就一点都不信任?”田春梅捂着脸,哭起来。 “毒妇,我只后悔当初认识了你!” 田春梅被雷在原地不动了,她做梦都没想到,八年夫妻了,她为了怀上孩子,看了多少医生,吃了多少苦药,临到头了,就有人在他面前提了冯静云三个字,他要跟自己离婚? “你什么意思?” 家里这点破事都被摊在面前了,满屋子都是风水师,李易欢也知道,瞒是不可能瞒得住的,“当年那事,你心里有数,我不知道她怀孕了,如果不是我的孩子,你会跟她动手?难怪后来,她怎么也不理我了!” “三个月大的胎儿,一屁股坐下去,很容易出事,且容易伤子宫。田春梅,你肯定知道后来出了什么事吧?”夏清被她用手指头逼退过,当时她在犹豫要不要把这陈年旧事说出来?其实只要田春梅不这么发作,犯不着惊动李易欢。 “我知道什么?她冯静云过得有什么不好的?她又不是没嫁人,还生了一儿一女,儿女双全,我怎么害她了?是你自己跟她没有姻缘份,你怪我有什么用?” 李易欢全身的精气神都被抽尽了,他两眼茫然,神识已经飞得很远了。 田春梅冷静下来,也意识到,自己是不可能会和李易欢离婚的,眼下要解决的还是怀孕的问题。她想了想,走到老道士跟前跪下来,声泪泣下,“道长,您就原谅我刚才鬼使神差不懂事吧,呜呜呜,当初和冯静云起争执,也不完全是我的错,我也不知道她怀孕了啊,要不然我哪敢动她一根手指头?” “又在撒谎!” 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夏清朝她撇了一下嘴。田春梅浑身一哆嗦,她低下头,但死都不敢承认,当初,她就是知道冯静云怀了李易欢的孩子,两家都在准备婚事了,她才使那把力,她威胁冯静云,要是冯静云不离开李易欢,她就把两人有了私情的事说出去。 正文 第47章 只要现金 要是把私情说出去了,冯静云和李易欢会有什么下场? 当年,刘群贞为什么死皮赖脸地要赖在夏家?她在夏家这么多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刘满枝又是怎么对她的?村里的人看她的眼神什么时候带过尊重? 有句话叫“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千古名言,不经历过,绝对体会不到。 冯静云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吞,她后来不再见李易欢,哪怕李易欢在她家后院的大梨树下面跪了整整一宿,她都没有出来见他一面。 “兄弟,你想好了,要是离婚,你领导肯定会问你,你准备怎么说?”徐大军不愿意看到他带人来治病,结果,还把一对夫妻治散了。 李易欢却是另外一番心思,他用祈求的目光看向夏清,“好孩子,你能不能告诉我,她怎么样了?” 李易欢断定了夏清认识冯静云,就算夏清是冯静云指使来的,他也认。 “我不认识她。不过,如果你有她的东西,能够把她的生辰八字给我,我师父可以帮你算一卦。” “哎,好!” 李易欢从身上摸出一缕头发来,田春梅看得呆了,她已经生不出愤怒,满腔悲哀无处安放。她做梦都不知道,这么多年,和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身上一直带着一缕女人的头发。 夏清从中抽了一根,“我师父今天晚上会做法,你明天再过来。” 老道士心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做法?我要是能做这种法,一根头发就能算出一个人的吉凶,我还待这干什么? 问题是,李易欢已经不在乎什么迷信不迷信了,他只想知道冯静云的状况,八年了,无数次午夜梦回的时候,他都在想,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突然从人间蒸发,不管他怎么找,都找不到她。他去冯家,静云的妈妈拿把菜刀把他砍出来,要不是怕连累她妈妈,他宁愿站着被她砍死。 夏清拿到头发的时候,就已经看出,冯静云已经不在人世了。 头发上没有了任何生机,而发乃血之余,肾之华。在地球巨大的磁场中,同源同根,生机若还在的话,彼此之间会有牵连,相互影响。 夏清并没有感应到与这根头发上的生机有感应的别的生机在,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冯静云早就不在了。 “她死了!”霍九霆在一旁说道。 “啊?” 连田春梅都吃了一惊,“不可能,她不是去贵省了吗?她投奔她姨妈去了,不可能死了。不可能!” 李易欢摇摇欲坠,他似乎已经信了一半,“难怪,这么多年,她都不回来,一直没有回来,她就算恨我,也不会不回来,她还有父母,她那么孝顺……” 话没说完,李易欢一头栽下去。 徐大军连忙拉了他一把,才没有摔实。 徐大军觉得一切都很扯淡,他本来带这两口子来看病的,现在病没有看成,还把没病的弄病了。 “你是不是经常觉得小腹坠痛?生理期前后两天都会像针扎一样疼?如果热敷,疼痛会缓解,但是过后变本加厉?经血呈黑色,呈块状脱落,小腹处常年阴冷,半夜里你会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里头游动,就像胎动?” 田春梅已经顾不上李易欢了,头点得像拨浪鼓,“是,是的!我这是什么病?是不是病得很严重?” “你去看医生,医生给你做过检查,告诉你一切都很正常。你吃过一些乌鸡白凤丸之类的,但没有作用?” “是的,就是这样,那些医生都是庸医。” “庸医倒算不上。”夏清道,“只不过,还是那句话,治的了病,治不了命。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冯静云的孩子流产之后,你是不是当场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幻想过,换成是你自己,你会怎么办?你当时是不是吓坏了?” 田春梅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哭起来,“我当时不知道她怀孕了,我要是知道,我哪敢推啊?不,不是,我不知道她已经三个月了,我以为就一两个月,还没有成型。我说不清楚了,我也不知道,我当时知道她怀孕了,我很气愤。我们两个都喜欢易欢,但易欢喜欢她一些,他们准备结婚,可是我好几次看到她半夜里出来,我一开始以为她和易欢捣鬼,偷偷跟踪过她,根本不是,她,她……” “都是过去的事了!”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什么用。 田春梅抹了一把满脸的泪水,“好孩子,你原谅阿姨吧,啊,阿姨不该吓唬你。你帮阿姨看看,要是看得好,阿姨重重地谢你!” 她说着,就要把耳朵上的环子拿下来给夏清,夏清摆摆手,“我不要这些,我只要现金。” 李易欢已经被徐大军扶进去了,徐大军从屋里出来,正好听到了这话,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了。 这孩子,也太耿直了些。 “你过来!”夏清往屋里走,朝田春梅招招手,田春梅忙跟了上去,待进了屋,夏清让她躺下,“我摸摸你的肚子。” 田春梅不应当信任一个八岁的孩子,但夏清方才说的那些症状,一字不差。她每次去看医生,主动跟医生说这些,医生都不耐烦听,现在的医生,只相信仪器检测出来的。 人民医院进口了一台B超设备,她找人托关系,第一个去做了B超,又有什么用,什么都没检查出来。 夏清的手在田春梅的小腹处来回揉搓,很轻。丝丝缕缕的阴煞之气,先是在她的小腹处留恋,之后,就跟孩子一样,控制不住夏清的诱惑,终于探了个头,义无反顾地钻进了她的掌心里。 田春梅觉得舒服极了,她以为夏清用的是一种按摩手法,她小腹处的寒意,存在的时候不觉得,现在要脱体而出了,田春梅感觉非常明显。 她终于相信,老道士能够治好她的病了,而且人家还很讲究,派自己的小徒弟,一个女孩子给她按摩,没想占她便宜。 约有一盏茶功夫,夏清收了手,也朝田春梅伸出手来,“你应当带钱了吧?三千,一分都不能少。” 正文 第48章 兄妹联手 “三千?”田春梅惊呼了一声,她想到过不便宜,但没想到会这么贵。但看病这种事,是不能讨价还价的,她万分肉痛,也不得不拿出钱来。 幸好,她有备而来。 夏清点了一下数,一分不少。 “师父,可以了,你开方子吧!”夏清按照惯例,把钱分成三份,她自己留一份,另外一份给老道士,剩下的一千,自然是霍九霆的。 “万一,我到时候还是怀不了呢?”田春梅贪图一时舒服,把钱出了,又很不安。 “不会有事的。”徐大军笑道,“要是不行,这钱,我赔给你!” 徐大军心想,真是操蛋的一生,现在他都有点怀疑,这九爷不会是江市玄学会的冯明生给他设的一个局吧?要是这样,他真是亏大了。 “这药方,有什么讲究吗?”老道士带着考问的语气问夏清。 “没什么吧?不就是祛寒回暖吗?”夏清的眼睛眨呀眨,像天上的星星,霍九霆这才发现,她的眼睛很大,眼睫毛居然很长,翘卷向上,就跟黑尾蝶的翅膀一样,透着说不出的灵气。 不一会儿,李易欢就醒来了,田春梅把一碗水端给他喝,他别过头,把田春梅当个空气,“道长,能不能帮我算一下,她是什么时候没了的?” 李易欢的气色很不好,相反,身上觉得舒服很多的田春梅,脸蛋显得红润多了,有着瓷釉一样的光泽。 老道士沉吟片刻,“善信,这也要晚上才能做。而且,要些工具。” “要什么工具,我现在就去买。”李易欢挣扎着起床。 “一只烧鸡公,黄表,朱砂,就暂时要这些!”老道士没什么把握,但他相信,他徒儿要是想挣钱的话,肯定有办法,“弄这个非常费精气神,一般我不会做,你也看到了,我年纪大了,不是年轻时候儿,养个十天半个月,能养一点回来,我这要是一不小心,就会把命都搭上,你确定要做?” “人死如灯灭!”徐大军怕自己被坑得太狠了,劝李易欢,“兄弟,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看你跟春梅妹子,好好过日子不行吗?你们现在才是两口子,扯过去那些事做什么?春梅妹子病治好了,回去生个大胖小子,一家人和和美美过日子才是正经。” 李易欢没有心动,他很坚定地把徐大军推开,现在还早,他急着下山,“哪里是集市?这里是不是离黄石河街最近?” “四五里路,走过去都不远。不过,大鸡公不是家家户户都会卖给你的。”徐大军劝道。 “我陪你一起去吧,我们就去乡下买,贵点没关系,总有人卖给我们。” 田春梅的话,总算让李易欢有点意动,“你关心我这干什么?要不是你,我们会这样?孩子没了,她才会没脸见我,才会死。” “你怎么怪我都行,你说什么都行,我陪你去买。” 徐大军不想掺和进他们夫妻中间去,就没有跟着去,他在山上等得火急火燎的时候,冯明生来了,一进门,连水都没有喝一口,就问,“九爷,那墓地还真是卫子夫的,沈老他们还在那边找线索,你说当年的汉宫在长安,离咱们这里十万八千里远,是谁在这里给她设了衣冠冢?” “这事儿,不是有考古的人在干活吗?怎么什么都问我们?”老道士怕这事儿又摊到自己头上,他一个混吃等死的人,就因为生了贪恋,想收一个能够光耀宗门的徒儿,结果就入了个深坑,越陷越深了。 冯明生缩了缩肩头,他带了不少酒菜,在院子里摆了一桌,老道士闻到了酒香,这才脸色好点。 夏清去睡了个午觉起来,日头已经偏西。 李易欢两口子已经回来了,一个脸朝东,一个脸朝西,坐在廊檐下,谁也不搭理谁。 大鸡公的冠子红得滴血,被扎了翅膀在院子里拼命挣扎,朱砂和黄表摆在神龛上,供奉在三清道祖前。 “好徒儿,今天这活,就归你干了,要是干得好,师父奖励你。” “奖励多少?” “这一千块钱就是你的了。”老道士拍拍口袋,里头装着夏清才给的那一千块钱。 “还有师兄这里一千块钱。”霍九霆笑道。 “不一定能成!”夏清对李易欢道,“要是冯静云死前有执念,那根头发里头仅存的生机里会封存意念,我们作法,就能把意念转换出来,你就能看到。要是没有,那就没有了。” “你们不能通过头发招魂吗?” “招魂?还安魄,哪有什么魂魄?那都是封建迷信,我们不搞这些。我们用的都是科学方法,通过一些手段进行意念转换。” 李易欢根本不信,不过,他信不信,夏清也不在乎。 所谓的“招魂”,也需要沟通天地灵气,而这个媒介,或者说工具,就是符箓。符箓上的那些鬼画符,其实就是阵法。 画符箓,难就难在,第一,体内必须有真气,真气其实深藏在人体体内,人人都有,但是绝大多数人都不会调动,唯有修炼出“气”的人,才能够感知到它的存在,炼气的过程也就是引气入体, 画符箓,第二难是整个符箓必须一笔画出,中间不能有任何停歇之处,真气灌注,一气呵成,一点都不能错。 就这两点,便导致符箓在传承的过程中,必定会遗失颇多。 事实也的确如此,老道士活了一百零八岁,在这个行业里头算得上是泰斗级的人物了,但让他画符箓,他也只会画有限的几个低级趋吉避凶的符箓,能不能一笔画成,还要看运气。 “师兄,这个符箓,只能你来画。” 夏清将朱砂碾碎,用鸡血调和后,将黄表铺在桌上,把笔递给霍九霆。 霍九霆的暗伤已经好了十之八九,说实话,他并不觉得老道士每次给人画的那些鬼画符能有多大作用。老祖宗或许真的发明过很多好东西,但到了现在这个末法时代,传下来的有用的已经不多了。 “怎么画?”霍九霆问道。 正文 第49章 通天彻地 一笔一笔地描摹,这种画法是现在的道教传授之法。 而实际上,任何学问,想要传承完整,必须要将其原理搞懂,在传授给学生的时候,将原理说清楚,让学生有自我推断,演绎的能力,才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真正学会。 “我听说,符箓,其实就是阵法,只不过是把阵法刻录在纸上,灌注真气进去,催动阵法的时候,勾连天地灵气,才能起到防御、攻击、寻踪、窥天机等之类的作用,师兄,你想啊,我们现在是要做什么?是要根据这根头发丝上面的生机,将天地间与这根头发丝上同根同源的那抹残留的生机寻找出来,然后将潜藏在生机里大的意念实体化,放大,把过往展现在人的面前。” 夏清趴在桌上,和霍九霆说着原理,老道士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清儿,这些道理,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夏清还没有说话,霍九霆就不耐烦,“管她是从哪里听来的,我觉得很有道理。” 夏清说的时候,一面说,一面用水沾了手指头在桌上画着,老道士看不清楚,霍九霆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师父,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三国演义》上面,诸葛亮不就是这么说的?”夏清瞪着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眼睫毛忽闪忽闪,昏黄的灯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泛着羊脂玉般的光泽,晶莹剔透。 霍九霆看着好笑,揉揉她的头,“一边玩去,看师兄把它画出来。” “好!”夏清从桌上下来,方才,她就是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老道士的视线,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对师兄如此信任。 其实,老道士对她也很好,但没办法,信任这种东西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建立起来的,况且这关系到她的安危,一旦让人发现她的异常,她或许会被当做怪物一样研究,她自己如何,她都有把握保证自己的安全,但要是家人被威胁呢? “《三国演义》?我以前也看过,怎么没发现里面有这种说法?” “您以前肯定是当小说看,没有多关注里面的术法,肯定觉得别人写小说的人是胡扯。我爸说,世上的道理都是相通的,我觉得符箓就是刻画在纸上的阵法。” 说话的功夫,霍九霆已经将符箓画好了,他放下笔,起身的时候,左手揉了揉右手的手腕,递给夏清,“来,帮师兄揉揉,酸痛酸痛。” 夏清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心说,这么娇气啊! 他的手掌面阔大,手指白皙,骨节分明,指头圆润,纹路明晰,是典型的掌天下权的手相。虎口和中指的指腹上生了一层老茧,与他的年龄并不相符。 夏清帮他揉手指头的时候,在老茧上刮了刮,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就盯着他看。霍九霆笑了一下,抽出手,在她的发顶上揉了揉,“嗯,好了!” 一个纯粹是逗人,一个也心甘情愿被逗。 对夏清来说,现在这个大师兄的做派,和上一个大师兄,没什么区别,她早就习惯了,越是反抗,他就越是来劲儿。 顺从点呢,他就没劲了,就像现在,瞧着还挺得意的样子。 “这符箓,要取个名字吧?”霍九霆本来就聪明,夏清一点拨,他就理解了符箓怎么回事了,刚才画这符箓的时候,他一共画了三张,把体内的真气都消耗得差不多了才停下来。 而这个过程,对霍九霆来说是个熟能生巧的过程,从中,他似乎在符箓一途上,入了门,窥得了其中的一点真相。 修炼也是一样,一门通,门门通。 霍九霆在这个瓶颈期待了快两年了,突然之间如醍醐灌顶,他心情能不好吗? “师妹,取名字的荣耀是你的。” “通天彻地符。”夏清白了他一眼,这中二病,尤其像。 霍九霆看到她翻白眼,被逗得哈哈笑,他看夏清有种骨子里熟悉感,他也相信他的顶级灵感,便也愿意对夏清放开胸怀。 入夜之后,到了八九点钟,阴气渐渐重了。 乡里地方,干了一整天农活的老百姓们睡得都很早。还没有到家家通电的时候,点蜡烛费钱,一般天一黑,就都睡了。 天籁寂静。 一轮银月挂在天边。 三清道观的门前,摆了个香案,黄色的缎面铺在上面,三根长香烟雾袅袅,两边各一根白色的蜡烛,发出昏黄的光。 冯静云的那根头发还在李易欢手里,他的手在颤抖,浑身就跟打摆子一样。 冯明生很激动,他有生之年能够看到高人作法,简直是运气爆表。 “给我!”夏清朝李易欢伸出手去,李易欢将头发小心翼翼地递给她,目光留恋。 一个空香炉被霍九霆扔在了香案上,他拍拍手,站在一边。夏清将那根头发放在了香炉里,一缕真气被她灌注在了头发上,激活里头的那点残留的生气。 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霍九霆弹出五指,分别朝着四个不同的方向,和老道士站的地方。 “急急如如令……%……&……&*#……” 老道士的右手挥舞着桃木剑,左手捏着一张黄表。 黄表上,是夏清用朱砂调和鸡血,画的一张通天彻地符。 老道士念完一串听不懂的鬼话后,大喝一声,用桃木剑将黄表拍在空中,突然之间,蜡烛上的火焰朝黄表扑了过来,天上一道电闪雷鸣,银月光芒暗淡,墨云在头顶滚动。 天生异象。 自从病好了之后,一直都无动于衷的田春梅此时也惊得嘴都合不拢,她抬头仰望天空,黑得能滴下墨,但依然能够看到翻滚的云层,从四面八方朝这边挤过来。 闪电在云层中穿梭。 雷声轰鸣。 而就在这时,一道抽气声响起,田春梅一阵毛骨悚然,她惊叫一声,习惯性地朝李易欢扑去。 李易欢一把推开了她,目光锁定烛光下的那道影子,时隔多年,他依然能认得出那人来,“静云!” 李易欢带着哭腔的声音喊出来,田春梅才惊醒过来,她盯着那道影子,她梳着麻花辫子,上身穿着碎花棉布短袖衫,下身穿着黑色裤子,脚上一双布鞋,她站在河边,头顶是一棵槐花树。 她两腿之间还在不停地往外滴血,头发上和肩上沾着几朵槐花。 田春梅还记得,是她推倒冯静云那天,冯静云的那一身打扮。 正文 第50章 场景重现 “静云?”田春梅惊叫出声,冯静云却置之不理,她扶着槐花树,望着南面,似乎和人在说什么? “静云,你说!你说,我听着。” 冯静云的声音渐渐地响起,“妈,是我上辈子不修福,才会投胎做你的女儿,我八岁那年,你就把我交给那个畜生,就为了他给你一点钱花……” “你怨恨我,我能怪谁?你那死鬼爹没本事,挣不来钱,你不用吃饭,还是不用穿衣?大冬天里,家里连隔夜粮都没有了,你还要我给你买红头绳,我哪来的钱?” “我不懂事,我是不该要红头绳,可你给我买过没有?你有点钱,都拿去买好吃的给你两个儿子吃了,我不和他们争,我也不怨。可是,有男人想要娶我,你都不答应,你准备把我困在家里一辈子吗?” “你别做梦了,你以为李易欢知道了,他还会想娶你?那个穷鬼,他连一百块钱的彩礼钱都拿不出来,他娶你回去做什么?把你给别人换钱?你肚子里的孽种,你以为他会帮你养?早流了拉倒!我不是让你去找田春梅那蠢货,她要是知道你怀了李易欢的种,肯定会下手,这不是都流了吗?你还哭什么?” “你……,好,我算是知道了,你从来没把我当你的女儿,我现在就去死,我横竖也不想活了……” “你敢!” 一道人影从黑暗中冲了过来,李易欢和田春梅都认出来了,这是上十年前的冯静云的妈,他们喊她冯婶。 “你不让我死,你还想把我卖给那个老畜生?你要毁了我一辈子?” 冯静云被她母亲吓坏了,拼命往后退,她一脚踩空,朝后倒去,光线不好,只听见噗通一声,落水的声音。 “静云,静云!”冯婶被吓到了,趴在岸边喊了两声,掉了两滴眼泪,起身抹干了,扭头就走了。 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三分钟。 一道雷鸣下来,似乎击在了李易欢身上,他目瞪口呆,失去了知觉,只可惜他的听力尚好,冯静云说的话,他一字都漏不掉。 当时,静云明明表现得很害羞,原来那害羞不是黄花大闺女第一次的害羞,而是紧张,或许还有一些愧疚,而这些对李易欢来说,此刻全部都成了羞辱。 李易欢的心像是被人用手抓紧了,他忍不住想,要是当年静云向他坦白她那些年的遭遇,他会包容,会和她结婚吗?会接受她的肚子里的孩子吗? 李易欢想了想,才发现,他做不到。 他和春梅结婚那天,他没有碰春梅,是一天醉酒后,他们第一次做了夫妻间做的事,看到她身下的那团玫红,李易欢突然就满足了。 后来,冯静云说了什么,李易欢都没有听了,他如坠梦中,连怎么回房间,他都不知道了。 田春梅说不清心里头是怎么想的,如释重负,又万般不甘。当年,她把冯静云推了一把,冯静云小腿处流出血来,她吓得掉头就跑,后来冯静云失踪,她也不是没有害怕,愧疚过。 八年,她埋下了心理疾病,总觉得小腹处有什么东西在;八年夫妻,因为冯静云在,她从来没有走进李易欢的心里过。 谁能想到,她常年怀的愧疚,竟然是一场阴谋,她是多么蠢啊,活在那一对母女的算计之中。 “老道长说,我没有病,之所以怀不上,是因为我心理总是在暗示自己有什么东西在我子宫里头,时间长了,那里淤积一些气,气产生了意识……,他说很多癌症就是这么形成的。” 李易欢早就醒了,他听出了田春梅语气里的疏离,自己也后悔不已,不得已,他拉住田春梅的手,“以前是我不对,你也知道我是个负责任的人,是她先跟了我,我也想负责任,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怎么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 他们都没有错,但他们好像都错了,夏清那孩子说,这就是命运。田春梅在心里想。 一个八岁的孩子都比他们看得透彻。 “你也说过,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那个老东西是谁?还有,她妈知道她死了,为什么不给她收敛,反而说她去了外地,嫁人了?” 田春梅死死地盯着李易欢,“你不想管,是不是?” 她从丈夫的手里,抽出手。 冯静云八岁就被那老东西骚扰,她死的时候只有二十四岁,十六年时间。 都住在一块儿,以前不往一些细节处想。如今,他们听冯静云说了,对冯静云口中的“老畜生”都有了一个影子,那人是谁,如今细想起来,不是找不到痕迹。 当时,冯家湾那边,大家私底下都传,冯静云的父亲实际上没有生育能力,她妈跟村里好几个男人都有过一腿,其中有个姓李的老头,是个老鳏夫,出入她家里次数最多。 那老头如今虽然健硕,但谁去把这件事捅出来? “不是不想管,她都不在了,把这事扯出来,又要被外头的人议论很久。”李易欢心里就跟吃了一个苍蝇一样,“她妈应该知道她被埋在哪里,这么多年,她妈都没有管过。” 还有,这么多年了,尸骨估计都被湖泥给掩埋了吧? 李易欢实在是不想管,那一夜的温存,在他记忆中多年,以前每每想起,依旧销魂蚀骨,如今简直比吃了一只苍蝇还恶心。 夫妻俩连夜离开,田春梅只觉得背了八年的担子一下子被卸掉,轻松无比。 三千块钱,真的是太值得了,要是她拿得出钱来,三万都行。 徐大军和冯明生见识过这一场“招魂”,看到一个发生在多年前的场景,就跟演电影一样在他们面前回放,两人均是震惊不已。 这种神仙手段,哪怕亲眼见过一次,感觉都跟做梦一样。 那层纱一样的场景,最后化作光芒点点,消散在空中,就跟魂散了一样。 风云和雷电也都渐渐地散去。 银月重现悬挂在天空,短短半个小时的异动,这些人就好似穿越了一场地府,梦醒后,又回到了阳世。 心脏被压抑了很久,回过神来的时候,紧得有点跳不动。 “老道长,您没事吧?” 冯明生眼疾手快,连忙扶过老道士,他以为老道士做这场法事,耗费精神太多,有点魂不守舍很正常,忙将老道士扶进屋。 正文 第51章 人间绝色 徐大军则连忙殷勤地帮忙收拾香案、香炉,还有那把一瞬间变成了法器的桃木剑。 徐大军拿着桃木剑挥舞好了一会儿,幻想着自己要是能够拿着这把剑,众目睽睽之下,把死了的人召唤回来,将会是何等威风? “道长,您不出手则矣,一出手能沟通阴阳,实在是高啊!”冯明生一脸谄媚,问道,“不知您那画符的本领,能不能传授一二?我们江市玄学会在八月十三有一场交流会,在香格里拉酒店,道长能不能赏个脸?” 交流会什么的,都是冯明生现场编的,要是老道士答应下来,交流会肯定就成了,要是老道士不答应,交流会也就在他嘴边出现。 “我年纪大了,今天耗费太多了,最近暂时都不想出门。”老道长摆摆手,他还没有老糊涂到把自己的两个徒儿推出去。 一来,夏清年幼,二来霍九霆不是耐烦这种红尘琐事的人。 “冯会长,要不,交流会就在我们安平开?我们这边酒店虽然没有香格里拉好,但离这里近啊!” 老道士摆摆手,“你们先安排吧,我先进去了。清儿,今儿天太晚了,让你师兄给你安排个房间睡下。” 道观里能够住人的房间就两间。霍九霆不可能跟老道士挤一张床,他把夏清带到自己房间,指着床上,“你睡床。” “那你呢?” “我就睡摇椅。” 摇椅放在南窗下,夏清躺在床上,能够看到被笼罩在迷蒙的月色中的霍九霆。她一直很忙,没有时间仔细看他的这张脸,此刻看来,他长得真好看,两道长眉飞入鬓角,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窝上,如同停歇下来的蝴蝶,鼻梁高耸,薄唇两角微微上翘。 天上地下,除了他,再也看不到这样的人间绝色,盛世容颜。 异界的时候,她一直不敢看大师兄的脸,总觉得他的眼睛里似乎藏了什么问题,一直在逼问她,每次看到大师兄,她都想逃。 她欠他那么多,不知道该怎么还。 她一向笨拙于处理这些关系,也没有时间细想,只想早日修炼到圆满期,这样一来,她就不必再麻烦大师兄总是要照顾她了。 霍九霆的眼睛突然睁开,即便是黑暗中,他的眼睛也依然像两盏明灯,夏清怔怔地与他对视片刻,被抓包后的慌乱占据了她的心,她慌乱地闭上眼睛。 “在看什么?” 夏清装死,摇椅突然响了一下,夏清一睁开眼睛,见霍九霆要起身过来,忙道,“没,没看什么,就看天亮了没有。” 但霍九霆还是过来了,他坐在床侧,手按在夏清的小脑袋上,“你没有什么要问我?” “没有。”夏清迟疑了一下,还是说谎了。 “可师兄有话要问你,师妹,你不打算跟我坦白了?” “坦白什么?”夏清眨巴着眼睛,“师兄,你在怀疑我?《炼气篇》还有符箓,你是不是怀疑,那些不是我的祖传秘方?” “嗯,我的确怀疑过,不过,我怀疑的是你这个人,师妹,你真的是夏家的人,不是夏家领养的?”霍九霆连皱眉头的样子都很好看,他这张脸得天独厚,眼睛尤其清亮,哪怕黑暗中,也能让人看清他的曈眸,里面倒映出自己的模样。 夏清忍不住笑了,“没有,我就是我爸妈生的,师兄,你相信缘分吗?” “修道中人,没有不信缘分的。”霍九霆松了手,“好好睡吧,不要胡思乱想了。你既然叫我一声师兄,我自然要关照你一辈子,你既然肯叫我一声师兄,我相信总是有缘故的,总有一天我们都会明白,这缘分从何而来?” 次日,夏清睡梦中被一阵说话声吵醒,她睁开眼睛,霍九霆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她忙起身,正要出去,霍九霆进来了,将一沓钱给她,“昨天那姓李的人送钱来了,师兄的一份就送给你了,买你那张符箓。” 后面一句话,霍九霆凑到她耳边说,温热的气体喷在她的脸颊上,她微微勾唇一笑,“好。” 一共两千块钱,加上昨天田春梅的一千,一共三千。夏清不打算给家里,主要是怕父母问起来,她不好交代。 下山的时候,夏清看到了胡月鑫,他打听到老道士回来了,连忙带了凑好的钱匆匆忙忙地赶上山来,看到夏清,问道,“你师父回来了吧?” “回来了,药已经配好了,您赶紧去吧!” 胡月鑫的老婆跟在后面,边走边骂,骂胡月鑫,自然也没有落下刘群贞。 天气渐热,双抢已经开始了,早稻成熟了,要收起来,晚稻要赶紧栽下去,双抢就是抢种抢收。 夏清到家的时候,弟弟妹妹才刚刚起来,桌上放着三个锅盔,早上卢秋菊去赶了街,割了两斤肉回来,准备晚上蒸肉吃。 “是爸爸让妈妈去买的。”秀清啃着锅盔,“我听到了,爸说割两斤肉回来蒸着吃,妈就去了。” 夏清的鼻子有点酸,她嗯了一声,拿起笤帚开始扫屋子。 以前,忙完农忙,到了农闲的时候,夏崇平就不会闲着,他从田里挑来泥土,混上黏土,牵着一头牛,一遍遍地踩泥巴,踩完后,就用木头做成的模子,把泥巴装进模子里,压实,再磕出泥砖,晒干,到了秋收过后,就送到后面的土窑里烧制。 一年田里积攒下来的稻草,一窑烧下来,就全部烧完了。 一窑砖要烧三天三夜不能停火,封窑后,就开始一担一担地挑水冷却,一个星期下来,夏崇平两口子就跟从地牢里爬出来的鬼魂一样,走路都在飘。 到了冬天,夏崇平就和卢秋菊到处砍柴,割松枝当柴火。 但一年到头,夏崇平从来不说要肉吃。他每每吹起牛来,就会跟人说,他一顿可以吃一碗蒸肉。 那时候,夏清只觉得父亲在吹牛,一碗蒸肉,一般人都吃不下,多肥腻啊。如今,她能够体会,父亲在说这话的时候,未尝不是望梅止渴。 “清儿,你妈早上是不是赶街去了?”刘满枝端着碗过来,“听说还割肉了?” “嗯。”夏清端着撮箕出来,里面装的是垃圾,准备去打谷场外头倒。 “你大姑回来了,我今天没有赶街,把你妈割的肉分一点给我,我给你大姑做碗汤。” 正文 第52章 上门抢肉 夏清站在门口,左手拿着撮箕,右手提着扫帚,她有一瞬的冲动,想二话不说,就把撮箕里的垃圾倒进刘满枝的碗里。 刘满枝原先是夏家的童养媳。 夏家祖上世代都是大夫,到了太爷这一代,才改行去做了药材生意。当年,刘满枝带着弟弟逃荒经过,太爷见她小小年纪,责任心强,又能干,考虑到自己儿子性格懦弱,便把她留在家里做了童养媳。 自古婆媳都不对付,太奶这人很迂腐,也很笨。太爷在外头养外室,她没有本事制止。 逢年过节,太爷牵匹马,马背上搭块红绸布,那女人高高地坐在马背上,和太爷一起回来坐上席。 太奶气得吐血,满腔气都往刘满枝身上出,从小打骂到大。待到了刘满枝自己成家了,她从小受过的那些气,无处排遣,便全部都发泄在夏崇平的身上。 夏崇平是最像她的一个孩子,可刘满枝看他,哪里都不顺眼,就好似,她不如意的人生,是夏崇平一手造成的。 “奶,你不怕遭报应吗?” 夏清记得很清楚,太爷活了九十多岁,晚景凄凉,自是不必说。 每个月,到了爷要去给太爷送米送钱的时候,刘满枝就会骂,爷性格懦弱,刘满枝说给三十斤,爷不敢给三十一斤。 九十岁的老人,到处捡柴火,将家里的桌椅板凳都劈了当柴烧。 夏崇平小的时候,太奶就去世了。那个外室一直跟着太爷,夏清他们也喊那外室太奶。上上一辈的恩怨情份轮不到他们这一辈说三道四。 只记得,刘满枝到处说这外室不是夏家的人,要是太爷过世了,他们肯定不会管之类的,等到太爷阳寿快尽,太奶用根裤腰带,把自己吊死在床架子。 太奶死后,太爷便粒米不进,三天后,把自己饿死了。 刘满枝是得食道癌死的,她连水都没法喝,那么好吃的一个人,也是活生生被饿死了。 也因此,夏清信了因果。 “我怕遭什么报应?”刘满枝满不在乎地道,“你这不死的,叫你把你妈买的肉给我一点,你还咒我,是不是?” “你是我奶,你年纪比我大多了,你都没死,怎么轮得到我死?”夏清把撮箕往门口一放,她还有衣服要洗,还要去菜园子里摘菜,没这么多时间和刘满枝耗,“我家的肉,喂狗都不会给你吃的,你少做梦了!” “你说什么?”刘满枝声音尖利得要把屋顶刺穿,她拿起筷子就要打夏清,“你个小短阳寿的,你敢骂老子,老子打死你,没教养的东西,卢秋菊这贱妇,只会生,不会养,居然还敢骂老子!” 夏清一听她又骂人,那股子恨意就油然而生,她举起扫帚,克制住朝刘满枝的脸上打的冲动,朝刘满枝手里的碗狠狠地拍下去,碗落在地上,摔得稀巴烂。 刘满枝见这赔钱货孙女都敢和自己动手,她就越发认为,肯定是卢秋菊在中间捣鬼,嘴里骂得越发起劲。 “你居然还敢骂我妈?”夏清眼中杀意浮动,她手里捏着诀,一缕黑色的阴煞之气在她的手指尖,如同蛇一样游上游下,明灭不定。 秀清和锦城一看姐姐和奶打起来了,都过来帮忙。隔壁,夏玉瑛听到动静赶紧跑出来,见刘满枝和三个孩子扭打在一起,她吃了一惊,连忙跑过来拉,一把将秀清摔在地上。 “哇!”秀清被摔了个屁股墩,疼得大哭起来。 “嚎什么丧?小小年纪,不学好,就跟着你姐学打人,还打你奶。锦城,你奶白疼你了,还说你是个好孩子呢。”夏玉瑛教训起人来,倒是义正言辞。 夏清下手不再留情,她收起了阴煞,一扫帚朝刘满枝的脸上挥过去,“啪”的一声,刘满枝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疼,半张嘴当即就肿起来了。 “好你个小贱人!”刘满枝一挥手,要抓扫帚,夏清怎么可能会让她抓住,右腿一荡就避开了,扫帚朝夏玉瑛当头拍下来,“要你多嘴,都是你,想吃肉自己不会买?叫奶来我家要,懒婆娘,不在家你搞双抢,你回来做什么?” 刘满枝见打不过夏清,就朝秀清和锦城下手,夏清一脚踹开夏玉瑛,赶紧冲过来,将弟弟妹妹拦在身后,和刘满枝对峙,“你过来试试!” 刘满枝还真不敢过去。 隔壁,幺婆看到了,忙出来拦,“枝儿姐,你多大岁数了,跟孩子计较什么?一斤肉就一两块钱,你要买不起,我家里还有半斤,拿去吃。” “我是要吃她这点肉吗?我凭的是她有没有这点孝心。” “我没有,你对我有多少,我凭什么要有孝心?我孝心喂狗都不可能给你!”夏清冷哼一声,她终于有机会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好啊,我找你爸去,崇平这个狗东西,养的好女儿!” “你找啊,你找我爸去!” 夏崇平扛着犁从外面回来,才走进村口,看到门口围了一群人,他还没来得及问,刘满枝就跑了过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你养的好女儿啊,你看看她把我打成什么样了?都是你们两个大人教的,我哪点对不起你啊,你这么对我!” 夏玉瑛一张嘴很利索,“哥,家里怎么搞成这样?我回来,清儿三个连喊都不喊一声,妈就开了个玩笑,说你们今天买肉了,让清儿割一点给我做碗汤,我这大热天里骑自行车回来,快累死了。我嫁得远,回一趟娘家不容易,要是姐在家,难道我说要喝一碗汤,姐还不给我做?” “爸!”夏清生怕她爸犯轴,扑到夏崇平的怀里哭道,“奶和大姑打我和秀清锦城,呜呜呜,她们要抢家里的肉,奶天天吃肉都没有给我们吃,还有大姑,带回来吃的,都给奶吃,也不分给我们吃。” “你这孩子,我带什么回来了?我带回来,还不给你们吃?”夏玉瑛的脸色不好看。 “要吃什么,让妈给你们去买。”夏崇平把犁放下来,摸了摸夏清的头,“打疼哪里了?” “爸爸,我屁股疼,锦城被大姑拧了一把。”秀清揉着屁股,锦城把胳膊上红了一大片给夏崇平看。 夏崇平心疼不已,也怒气难忍,看着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妹妹,“我穷得很,家里没肉汤给你喝。我把话放在这里,要是清儿几个把你们打死了,我去坐牢,要是你们再敢伤他们一点,我十倍还你们。” 他说完,走上前去,朝着夏玉瑛的脸,狠狠地扇了一耳光。 正文 第53章 好心好意 夏玉瑛猝不及防,或者说,她做梦都不会想到,那个对他们兄弟姐妹五个爱护有加的兄长,会有出手打他们的一天。 夏玉瑛捂住脸颊,“哥,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能打我?” 刘满枝在一旁吓呆了,那天,夏崇平说不再是她的儿子,她也不再是他的妈,刘满枝并没有放在心上,夏崇平这人总是说话狠,但他的心肠很柔。 只不过,心肠再柔的人,也经不起一次次的伤害。每一次伤害,结成的疤,都会让那一处变得坚硬一些,最后裹上了一层坚硬的外壳,便变得刀枪不入了。 夏玉瑛的脸肿了起来,回一次娘家,居然挨了一顿打,夏玉瑛多爱面子的人,这简直让她无地自容。 但她绝不会把原因归结到自己的身上,都是娘家人不好,是哥家的孩子们不好,小小年纪,居然这么彪悍,实在是丢死人了。 “我怎么不能打你了?你打我伢时,有没有想过我?他们这么小一点,做错了什么,你可以教育,要打也是我打,轮得到你一个当姑的?我还没死呢!” “我既然是当姑的,我怎么就不能打了?他们的妈不会教,我来教,我就不信,我一个长辈,我还动不得了。” “你就是动不得,我说你动不得,你就是动不得。他们妈教不好,也轮不到你来说,有这么说自己嫂子的?可见,你也不是个东西!回娘家来跟哥嫂吵架,打侄儿,你是什么好东西?开口闭口说别人的不是,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夏崇平气势很强,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可能正如他所说,他的孩子们都是他非常看重的,他一向爱护有加的母亲和妹妹,有没有疼爱过他所疼爱的? 很多事,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去想,当有一天,他的思想朝着这个方向走下去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会越想越多,越想也越透彻。 夏玉瑛受不了,气得全身都在发抖。夏崇平这话,说得太重了,要是传出去,她以后还怎么回娘家?还有,娘家和婆家虽然离得远,但未必就不会传到婆家去,她以后在公婆妯娌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还有,她男人本来就瞧不起她,以后岂不是更不会把她当人了? 夏玉瑛哀嚎一声,朝刘满枝扑过去,“妈呀,我不活了,我还有什么脸活下去?” 这次,赶上搞双抢的时候来,夏玉瑛也是没办法,她小儿子早就要做周岁了,要不是顾及到娘家太穷,上半年就应该做了,之所以往后拖,就是想到秋收后,娘家有钱随礼。 她这次来,就是和娘家商量随礼的事,她本来想让妈把耳朵上的金环子给她,再凑点钱,给她家里买台电视机,这是大件,送过去,她脸上有光。 一台电视机也就三百多块钱,年头娘家不一定拿得出来,年中卖了谷子,肯定能有。说实话,要不是夏崇平太穷,她犯得着来这一趟吗? “我好心好意来找他商量,我儿满周岁到现在都没有请客,不都是因为他太穷了,我怕他拿不出钱来赶人情,我跑来做什么?湾子里别个的伢做周岁,娘家都是三金三大件,我有什么啊?我都没脸回去了!” 卢秋菊听说小姑子回来闹,她本来在田里插秧,赶紧跑回来,听到这些话,冷笑一声,“娘家争娘家的气,婆家争婆家的气,你自己高攀了婆家,立不起来,你怪我们这当哥嫂的穷做什么?我是穷,我要你贴补一分钱了没?人情不比债,顶着锅儿卖,你赶我多少人情,我还你多少,你要占便宜,你占你老子娘的,别想着占我的,我不欠你!” “我在跟我哥说话,要你在中间说什么?你看看你养的伢,把我打成什么样?当初你逃难逃到我家里去,我没帮你吗?” “你帮我什么了?啊,你帮我什么了?我把清儿放在你那里照顾,你是怎么苛待她的?天天被你大儿子打,我说过什么了?你别忘了,你还是当姑的,哪有对侄儿这样的姑?一天到晚婆家瞧不起你,活该,是你自己笨!” “妈,呜呜呜,我还怎么活啊?娘家的哥嫂这么对我,我婆家的哥嫂都不敢这么待我!”夏玉瑛还从来没在娘家受过这种委屈,“我伢的周岁,我不做了!” “不做,做什么做,生了两个儿子,很了不起?一天到晚就算计哥嫂的,又是买电视机,又是买自行车,谁欠你?” 卢秋菊甩下话,就进了屋。 夏崇平正在给小儿子揉胳膊,跟小女儿说,“叫你妈帮你把屁股揉揉,尾巴骨是不是摔疼了。” 卢秋菊连忙甩了甩手,把手上沾的草屑甩干净,把小女儿拉进怀里,在她屁股上一按,秀清疼得一缩,卢秋菊气得不得了,“怎么跟你姑她们闹起来的?她们把你们打疼了没?你姑,真不是人!” 卢秋菊第一次骂小姑子,以前,她再生气也从不谈论她们。 “奶说姑来了,她今天早上没去赶街,家里没肉,让我把妈你买的肉分一半给她给姑做碗汤,我不答应,就打起来了。”夏清淡淡地说。 她的目光有些冷,弟弟和妹妹被挨了打,也不是白被挨打的,实际上,她看到父亲从上堰塘那边过来,她才示弱,为的是激起父亲身上的血性。 但看到弟弟妹妹被打,她心里还是很难过,双拳紧握,死死地压制着怒气。这份怒气,既是对刘满枝也是对夏玉瑛,更是对自己,这种利用最亲的人的算计,这辈子,这一次就够了。 夏清再一次坚定信念,她回来的意义就是让父母弟妹过上好日子,一辈子开开心心,仅此而已。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挨过打之后,伤痛好了,很快就忘记了。 夏清在帮卢秋菊做饭,秀清和锦城出去玩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告诉夏清,“姐,大姑带回来了好吃的,双清她们在吃柿饼。” “吃就吃,柿饼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是过年没吃完的,放到现在都坏了,吃了拉肚子。”卢秋菊一边刷锅,一边道,“你们姐这些天给你们买的零食还少吗?晚上妈给你们蒸肉吃。” 正文 第54章 吃大西瓜 “糖吃完了?”夏清问道。 “还没呢!”秀清掏出一颗来,锦城抢了过去,秀清连忙把兜里还剩的一颗给锦城,摊开手,“现在没了。” 夏清笑道,“等会儿太阳不辣了,我带你们去买吃的。快去外头看看,有没有卖西瓜或梨的?要是有,就跟姐说,姐给你们买。” 卢秋菊知道夏清手上肯定有钱,她也从来不问。原先还说,夏清挣来的钱多数都给她留着,夏清死活不肯,再加上家里的确困难,她也就歇了这心思,但对夏清的愧疚,一分都没减。 “他们要吃,我不会买,要你买?手上有钱留着,给自己买点,你给他们买的还少了?” “我没什么要买的,妈,家里以后只会越来越好,秀清和锦城要吃什么,要穿什么,你不要舍不得。还有你和爸,你们也不要太苛刻自己了。”夏清捅了一下灶膛,火喷出来,她脸被火光映照得白里透红。 卢秋菊怕女儿热着,从她手里接过火钳,“我们那里苛刻自己了?你出去吧,这里热,有二十几块钱在妈的枕头下,有卖西瓜的来,你拿了去买。” 夏清应了一声出去,正好夏玉瑛来了,手里提着一袋黑芝麻饼。夏清经常给秀清和锦城买的那种,五毛钱一袋。 “你妈呢?”夏玉瑛把饼举得高高的,扬了一下,才递给夏清,“和你弟弟妹妹分着吃。” 夏清接过来,看了一眼生产日期,又丢给她,“姑,你自己留着吃吧,吃不完的,也不要往我家拿,都过期了,猪都不吃。”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大姑得罪你什么了?” 卢秋菊在里头听到声音,也没有出来。 夏玉瑛就拎着饼进了厨房,“我说孩子们一年到头也吃不到个啥,拿了饼过来,结果,还说过期了,哪有什么过期的?还挑三拣四!” 夏玉瑛一屁股就在灶膛门口坐下,“姐,我准备把峰儿做周岁的日子定在八月二十三号,正好双抢搞完了,谷也卖得差不多了,孩子们都没有上学,你们都能去。” 八月份的天气还很热,田里的活都没做完。 “随你们,你们请酒,问我们做什么?”卢秋菊不怎么热络,夏玉瑛也能理解,毕竟,她请酒,娘家要出钱,“妈之前说要把耳环给我,结果现在耳环也搞丢了,妈就说给我买个自行车,电视机的事以前就说好了,你们和同平他们各出点钱,帮我买。” 这是出一点钱的事吗?三百多块钱的电视机,两边分摊的话,就是一两百块钱。今年要不是夏清能干,到现在为止,卢秋菊手上能不能有两毛钱都难说。 “我们没钱,我也请过酒,生锦城的时候,你们是怎么来的,我现在就怎么去。电视机就不用提了。” 卢秋菊一口回绝,她在切肉,每块肉都比以前大了些,有肥有瘦,锅里烧干了后,她把肉放进去,炒两锅铲,一阵肉香味飘出来。 “姐,你怎么能这么说?锦城做周岁都好几年了,现在人情钱都涨了。我嫂子娘家今年就给她买了一台电视机,我娘家要是买不起,我怎么抬得起头来?” “你娘家就这么穷,你这么喜欢比,你当初怎么不选个好人家投胎?你老子娘怎么贴补你,我当嫂子的啥话都不说,你不要跟我闹。” 卢秋菊把没切完的肉用碗装起来,放进碗柜里。夏玉瑛看到了,还有一斤好几两,这种时候,青黄不接,卢秋菊居然还买得起肉吃,证明他们家应该有钱。 有钱都不愿意给她花,夏玉瑛气得恨上了,“都是兄弟姐妹,一个妈生的,我要是过得好,我也贴补你们,人情钱,你们都要分这么清。同平都答应了,你们要是不答应,这电视机就买不成!” “我只送五十块钱,现在就可以给你,你拿这钱,自己去买也行。”卢秋菊老黄瓜倒进锅里,刺啦一声,肉香味再次喷出来,飘得很远。 “妈,西瓜回来了!” 夏清的声音传来,卢秋菊答应一声,锅里翻炒了两下,放了盐,加了一瓢水,把刀洗干净,就到前面去了。 没有单独的西瓜刀,都是用菜刀。刚切过肉,卢秋菊用开水烫了好几遍,洗得干干净净,才在十来斤重的西瓜上,宰下去。 甜水流出来,锦城等不及了,趴在桌子上,伸舌头舔下去。 夏清好笑,拉了他一把,把半个西瓜直接给他,“用勺子舀着吃。” 秀清和锦城欢喜得不得了,一人拿了一把勺子,趴在桌上,守着半个西瓜,你一勺,我一勺,吃得不亦乐乎。 “姐,都吃完吗?”秀清问。 “能吃多少吃多少,这西瓜也不能放到明天,今天肯定尽量吃完。” 夏玉瑛从厨房里出来,见状,吃惊不已,“这大一个西瓜,你们两个伢这么吃了,别人怎么吃?” “没关系,他们俩吃半个,我和爸妈吃这半个够了。” “你们买这么大的西瓜,都不说分给你奶吃两口。” “大姑,卖西瓜的来了,你有钱,你给奶买啊。奶平常又没给我们吃,我们为什么要给奶吃?奶连金环子都给你,也没说给我。” 要是换了以前,卢秋菊肯定会切一大块瓜给大姑子,但今天,她才和大姑子打过架,她递了一块大的给夏清,剩下的,往怀里一抱,就进了厨房。 夏玉瑛闹了个没脸,气哼哼地拎着那袋饼,去了刘满枝那边。 “爸,吃西瓜了!”夏清喊了一声,在房里休息的夏崇平出来了,看到三个孩子吃瓜吃得很开心,他笑笑,去了后头厨房。 “你妹子才来跟我说,要我们给她买电视机。你要是敢答应,我就不跟你过了。”卢秋菊切了一块小的西瓜递给夏崇平。 夏崇平也不计较,咬了一口,“我只有老婆孩子,我哪里来的妈和妹子?以后,你们不嫌弃我,就行了。” 夏崇平说得云淡风轻,卢秋菊却听出了点惆怅和落寞,她又下了一刀,切了一块大的递给夏崇平,“才玉瑛说,日子定在八月底。我们那时候肯定很忙,把人情钱送到就行了,人就不去了。你看呢?” “早些把房子盖起来,清儿那个方案好,我算了一下,钱应当是够的。三个鱼塘一起承包,我过两天去县城里头看看,有没有关于养鱼方面的书,买两本回来先看。去不去她那里,都无所谓了。” 夏崇平从来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 正文 第55章 生活变好 从夏玉瑛过去开始,隔壁,刘满枝就开始骂骂咧咧,进也骂,出也骂。 傍晚,家家户户都把桌子搬出来在大谷场上吃饭乘凉。夏崇平从田里回来,去上堰塘洗了个澡,也把桌子搬出来了。 秀清和锦城的半个瓜还没有吃完,两人把瓜放在桌子角上,对着挖剩下的小半个。夏清把上面的一截掏干净的瓜皮给切了,“少吃一点,一会儿有蒸肉吃。” 早上,卢秋菊不但买了肉,还买了两条半斤多重的鲫鱼,用肉炖了瓠子汤,蒸肉是用土豆打底,一共四个菜端上来。 路过的人都惊叹,“菊姐,今天生活怎么这么好?” 夏崇平把过年的时候舍不得喝的半斤酒拿了出来,斟了一杯,挑了一块蒸肉吃了,抿了小口酒,呵呵笑道,“沾女儿的光,沾我家清儿的光!” 夏玉瑛无功而返,晌午过后,就顶着大太阳回去了。 刘群贞端着碗过来,看夏清家桌上的菜,“哎呀,你们怎么吃这么好的菜?捡到钱了?清儿,你在哪里捡的钱?跟二婶说一下,二婶也去捡一点。” “你听你哥说,她一个小孩子去哪里捡钱去?”卢秋菊不高兴地道。 “清儿,你奶的金环子丢了,不会是你捡去卖了吧?你们家这是发了好大的财啊,又是买西瓜吃肉,又是准备起新房子,那环子可不是给你一个的哦,你捡到了就要分一只给双清。” “我没有捡奶的金环子,大姑不是才走吗?你怎么不问问,那环子是不是给大姑了?说是丢了,戴在耳朵上,奶的耳朵又没缺,怎么会丢了呢?” “那你们吃肉的钱是哪里来的?还买这大个西瓜吃,这西瓜最少十斤吧?” “十五斤,我挑了个最大的。吃西瓜嘛,肯定是捡最大的吃啊,大西瓜甜。”夏清笑眯眯地道,“婶,你买的那个太小了,瓜瓤熟了没有?我们这个好甜,水又多,特别好吃。” “你那钱是哪里来的呢?” “我爸挣的呀,我爸就不会挣钱吗?我奶老说我爸没本事,我觉得没本事的是二叔,天天在家困懒觉,不去田里干活,田都种不好。” “清儿,你这话是说到婶心坎上去了!”刘群贞猛地一拍腿,“来来来,把你们的蒸肉给婶吃一块。” “那不行!我妈把肉切得大,一块肉都快一两了,要吃,你自己买去!” “这小孩,真是该死!”刘群贞气冲冲地,一扭屁股,朝自己家里走去,骂夏同平,“还不死起来,怎么睡不死你?一天到晚抽,跟个烟囱一样!” 夏同平被骂得不能安生,不得不起床去刘满枝那边。刘满枝正好做了饭,他一屁股坐下来,刘满枝给他倒了一杯酒,“她骂你,你不会打她?天天被她骂,你不知道,妈听了替你多不值,我把你捧在手心里,你倒好,给她作贱!” “妈,大哥说要起房子了,还包了三个鱼塘,他是哪里来的钱?” 夏同平心里有数,刘满枝耳朵上那两金环子,可值不了这么多,纯度又不高,就那么薄薄的一点,顶多值三四百块钱。 “我不知道,我哪里知道?他有什么事,几时跟我说过?”刘满枝想了想,“那鱼塘在皂口镇,搞不好,是秋菊她大哥帮的忙,谁让你娶这么个破落户,指望不上谁不说,成天往那个无底洞贴。” 无底洞说的是刘群贞的娘家,除了两个妹子,还有个扶不起来的弟弟。前些日子,还听说小妹子把大妹子婆家的妹夫给睡了,两家大打了一场。 用夏崇平的话说,刘群贞娘家的一脉传承的毛病,从刘群贞的妈,到她自己,还有几个妹子,都能写部书了。 秀清和锦城吃完饭,也没人玩了。原先是夏崇平穷,村里的孩子们欺穷,不跟他们玩。现在,他们每天都有好吃的吃,不肯分给那些孩子们,也被孤立了。 两人跑到前排夏庆明家里去看电视,结果被赶回来了,气得直哭。 “赶明儿,我们也买个电视。没电视看拉倒,来姐教你们蹲马步,看谁蹲的时间长,我有奖励。” “奖励什么?”秀清问道。 “奖励一块钱,好不好,有了钱,你们可以去买吃的。” 两个孩子在夏清的指导下,在后院蹲马步。夏清站在一旁看着,蹲了一会儿,两个孩子就支撑不住了,不到一分钟,汗如雨下,小小的身板摇摇欲坠。 夏清心疼不已,“可以了,真棒,一人一块钱!是姐姐帮你们拿着,还是你们自己拿?” 从来没有接触过钱的穷人家的孩子,对钱有种向往也带着畏惧,两人摸了摸一块钱,便将钱给夏清,“姐姐帮忙拿着。” 夏崇平笑道,“是不是你师父教你的,你来教秀清和锦城?知不知道为什么一些很了不起的人,自己不教自己的孩子,要把孩子给朋友甚至关系不那么亲近的人教?” “知道,严师出高徒。”夏清把钱收起来,“我就和他们闹着玩,没打算教他们我师父那套。” “为什么?” “太苦了,我只希望弟弟妹妹一辈子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就好。我一个人厉害就行了。” 夏崇平半天说不出话来,“你还有爸爸妈妈呢,这么小一点,别想那么多。” 八月十号立秋后,夜里凉快很多。 村里几家起了楼房的,也不再每天晚上到楼顶乘凉,惹得那些没有楼房的人家,羡慕嫉妒恨。 夏崇平今年干活越发来劲,每天五更天就到田里去了,有时候给人家一包烟,把别人家的牛借过来用一天,他出手大方,别人也很乐意给他用。 生活好了后,卢秋菊的精神劲儿也好很多,她六年间生了三个孩子,没怎么补过,每年双抢对她来说,都很难熬,但今年好很多。 地里的谷子收起来后,和别人家换工,很快就把谷子打了。要还工的事,卢秋菊一个人就能做,夏崇平去了鱼塘那边,搭了个窝棚,开始整地基,买砖瓦水泥,还有鱼塘已经是他们家的了,要守着鱼塘,怕被人偷鱼。 大白狗也被栓在了那边。 “菊姐,你们真要去养鱼啊?我听庆明说,那鱼塘里没鱼,那大个鱼塘,要放多少鱼苗进去啊?” 一天吃晚饭,响玲端了碗,从村头过来,问道。 正文 第56章 师妹抓鱼 夏家鱼塘所在地,原先是一带丘陵。大兴水利那些年,挖黄麻湖的时候堆起来的土丘,长了不少野树,渐渐地,成了片树林子。 前些年修旁边这条省道,要把路基抬高,就挖了这三个鱼塘。 分田到户还没几年,田里庄稼都伺候不过来,也没人起心思包这三个鱼塘。本来,夏崇平只想包一个,毕竟,他从来没有养过鱼,一下子包二三十亩鱼塘,万一养不好,怎么办? 夏清坚持要包下来,游说她爸,“反正头三年又不要缴提留,怕什么?” “鱼秧子也要钱啊!” “鱼塘里应该有野鱼,先把第一年过了,年底卖了鱼,不就有了钱?明年用这笔钱投鱼苗,年底不就又有钱了?” 夏崇平一听,也有道理,就同意了。 响玲在门口说话的时候,夏清已经吃完了饭,她丢了碗,说去看鱼塘那边的东西,换父亲回来吃饭。 卢秋菊嘱咐一声,夏清就去了。 她手里提了大白狗的食,大白狗老远看到她就打招呼,蹦跳着要扑过去。 “爸,你去吃饭吧,我换你,我看一会儿。” 天边的晚霞已经渐渐散了,最后一抹红光在夜色中显得越发璀璨。 夏崇平把今天拖过来的碎石拢到一堆儿,把锹放到了窝棚里头,怕被人把锹给偷走了,“清儿,你就在窝棚里边待着,我把蚊香点燃了,别到外头去,这里水边上,蚊子多。” “爸,你赶紧回去吃吧,妈给你留了汤,昨天的蒸肉没有吃完,妈给你留了两块!” 夏崇平走后,白虎也吃完了。夏清把白虎的绳子解了,让他跟着自己。 鱼塘的地势比较高,站在堤坝上,看起来比旁边的黄麻湖高出了一米。后边是一片树林子,并不大,树也不多,承包的时候,上头顺便把这片树林也划给了夏家。这几天,夏崇平没事的时候,就把里头的茅草清理一番,靠近地基这一块,干净整洁多了。 夏清将真气提起来,凝聚在双眼,头顶之上,北斗七星阵的光如探照灯一般,在夏清的眼中,清晰地打在七个点上。而这七个点,正好在地基和池塘的外围,笼罩一圈,将夏家的这点地盘都包在其中。 并不是北斗七星阵特别关照夏清,而是夏清借助了北斗七星阵七颗星的方位为参照,将她眼下要布置的阵法的阵眼都找出来。 看过一遍后,夏清就记住了位置,她把方才夏崇平放好的锹拿出来。 土质并不结实,夏清三五锹就挖好了一个坑,约有半米多深,她将三颗汉玉分别埋在了摇光、开阳、玉衡的位置上,三个鱼塘,每个鱼塘靠省道旁边,各占据一个位置。 霍九霆后来给的四根汉白玉柱则埋在了天权、天玑、天璇和天枢的位置上,正好把夏家要起房子的地基和后边一片林子,全部都笼罩在其中。 窝棚就在天权和天枢练成一线的中间位置,夏清做好这一切,便坐在窝棚之中,她盘坐在地上,五星向上,运转全身的真气后,她的双手便飞快地在身前打出各种手势,一道道真气被她打出去,在天空中连成一条条线,星月之力被牵引下来,顺着真气,将七颗玉石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阵法,星力在其中流转,生生不息。 阵法成的一瞬间,一道白光冲天而起。 索性,此时夜已经深了,省道上来往的车并不多,离这边最近的是五组,忙碌了一天的老百姓都睡了,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夏崇平心情松快地迈着步子回来,他倒是看到了这一阵白光,吓得两腿一软,以为女儿出什么事了,飞快地跑过来,隔了老远,白虎看到有人冲过来,汪汪了两声,嗅到主人的气息,就呜咽一声,趴在地上不动了。 “清儿呢?” 夏崇平太紧张了,以至于他跑近了之后,没有察觉到,这里变得非常清凉,冲进窝棚里,看到夏清歪倒在地上,他连忙把女儿一把抱起,“清儿,你怎么了?是不是被蛇咬了?” 夏清体内的真气不足以让她布下这个阵法,她竭尽全力,此刻伤了元气,“爸,我可能中暑了,全身没有力气。” “中暑了?”夏崇平摸了女儿的头一把,见她额头上冰凉,有些急了,“我背你去你师父那,看他那里有没有药?” “不用,我不去,我睡一觉就好了。”夏清说完,就沉沉睡去。 这里阵法初成,星力绵劲。 夏清的体内,她的本命星盘北斗七星阵疯狂地运转,如一个巨大的磁场,吸收着星月之力。在人肉眼看不见的情况下,银白色的光芒星星点点,疯狂地朝夏清的体内聚集,一遍遍地冲刷修补她方才过度用力而破损的经脉,被炼化之后,朝她的气海中汇聚。 夏崇平不放心女儿就这么硬扛着,但他更加不放心把女儿就这么放在这里,没办法,他只好把夏清放到他平日睡的竹床上,自己就在一个椅子上歪着。 夏崇平这一睡,居然就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他吃了一惊,有记忆以来,他还从来没有睡得这么死过,特别是他心里有事,惦记女儿身体的情况下。 夏清已经不在竹床上了,他更是担心极了,“清儿?” “爸,我在这里!” 休息了一夜的夏清,虽然元气还没有全部恢复,但不像昨晚那么没精打采了,她手里抓住一尾鲫鱼,约有斤把重,正在活蹦乱跳地挣扎,“爸,你看,我抓住了一条鱼,就在我们的鱼塘里头。” 其实,不是的。 她今天一早醒来,惦记昨晚的阵法,就赶紧出来看,隔壁黄麻湖的鱼拼命地往她家鱼塘里蹦,夏清中途拦截了几条。 篓子里一共三条,其中一尾金色的鲤鱼。 夏崇平没想到自家鱼塘里还有几条鱼,“你这是怎么捉到的?” “有渔网啊!”夏清指了指旁边的渔网,是夏崇平之前拿过来的,要养鱼,总要备点装备。 省道上,一辆奥迪在鱼塘边停了下来,一个少年和一个老道士迎着朝阳走了过来,隔老远,霍九霆就在喊,“师妹,抓了几条鱼?” 霍九霆昨晚就感应到了,此时他走近了,深吸一口气,一阵神清气爽,异于常人的灵感,令他感觉到了这里的阵法非比寻常。 正文 第57章 命中注定 老道士一身破烂衫,打理得倒是整洁。 霍九霆一身清贵,为人矜持,但也不失礼貌,朝夏崇平执晚辈礼,喊了一声,“夏伯父!” 霍九霆的一声“师妹”,已经表明了他的身份。 夏崇平能有今天,沾女儿的光是没错,他也知道,主要还是女儿的师门带挈,忙道,“快进来,要不到家里去?这里太简陋了,就临时搭的屋子。” “不简陋,凉快,比我那山上都凉快,这是好地儿啊!”老道士长吐了一口气,才从车上下来,车上的冷气凉飕飕的,一下车就跟进了蒸笼一样,走过来这段,简直是炼狱,冰火两重天,还是这里凉快。 这种凉快是舒服到了骨子里,连神魂都凉爽起来的舒服。 老道士一屁股坐在窝棚边上就不想动了,霍九霆去看夏清抓的鱼。 那尾红鲤鱼被她用草绳栓起来,夏清拎起来,“师兄,这尾鱼,你一会儿带回去和师父熬汤喝。” 霍九霆接过来的时候,握住了夏清的手腕,两指并在她的脉上,凭了一会儿脉息,声音严厉,“你不要命了?” 夏清抽回了手,抬眼看他,“休息两天就好了。” 霍九霆只觉得有股怨气出不来,敢情自己是多管闲事,冷笑道,“牛,知道你只要有一口气在,过个十天半个月,又是一条好汉。” 但,抱怨归抱怨,霍九霆还是手腕一翻,朝夏清嘴里塞过去,夏清条件反射地往后一仰,也没躲开,嘴里被塞了一颗糖丸。其实也不是糖丸,淡淡的草药香味晕满口,她心头一喜,难道说,大师兄前世攒的那些家当都跟着雷火戒指来了? 药丸入口即化,其中蕴含的灵气实在是微薄,顺着经脉游走,还没有走上一半,就后继无力了。 不过,精神也的确还是好了些。即便如此,一张小脸上的苍白,还是让人不能不心疼。 霍九霆将一个药瓶子递给夏清,“留着,一天三丸,别再作了,钱不够你花吗?” 夏清接了,瘪瘪嘴,心说,这个师兄,和大师兄真的好像啊,一张寡妇嘴,刻毒得很,什么话不好听就说什么话。异界里的时候,大师兄没有女孩子喜欢,而这个师兄,修道中人,本来就是逆天行事,为天道不容,五缺三弊的命,将来恐怕也要孤寡一人了。 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有人哄着,天天有人说甜蜜的话听呢? 夏崇平陪着老道士说话,他也觉得很纳闷,今天怎么这么凉快了?自然没有听到这边,霍九霆和夏清说的话。 “老弟,你去忙活去吧,不用管我们了,我和她师兄坐会儿就回去了。” 老道士一大早,连衣服都没洗,就被霍九霆挖过来,还以为能有什么事呢,原来是贪夏家鱼塘里养的鱼。 夏崇平巴不得这一声,“我们这房子起来了,到时候还请您老来喝杯酒。” “那肯定来,一定来!” 老道士四处看了看,“这地儿风水好,好得不得了,后头这山林子,可以好好规整规整,种点果树什么的。” “您这主意好!” 老道士起身,朝林子那边走过去,越是走,凉风习习,这秋老虎示威的天气里,有这么一块地方待着,真是好福气。 “师兄,上次来找你的那个女孩子,你没必要和她走得太近。” 霍九霆愣了一下,哪个女孩子?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为什么?” “我看了一下,你和她没有姻缘份。” “你还会相面?你要不跟我说说,我和谁有姻缘份?” “我只是感觉,你的命格很特别,我不说你也知道,你的姻缘份我虽然算不出来,但肯定不是她。” 霍九霆忍不住笑了,揉揉夏清的头,“你行啊,师妹,将来还能去天桥摆个地摊,帮别人算姻缘份,师兄要是落魄了,记得搭救一把。” 夏清一把拍下他的手,“你给我药丸吃,我才好心提醒你,你居然奚落我。” “我可没奚落你,我怎么会奚落你呢?你是我师妹呢!”霍九霆拎着两尾鱼,朝省道那边跑了两步,担心夏清追他,喊道,“师父,走啦,回去炖鱼汤喝。” 从鱼塘那边一走出来,热气迎面扑来,柏油路面上散出来的热气可以把人烤熟了,老道士不急着走,低声道,“小九,你说你师妹这孩子……” “师父,她是我师妹,也是您的徒儿,她一身本事都是您教的,将来咱们南华门发扬光大就靠师妹了,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老道士吃惊不已,这徒儿跟了他不少年头了,可是连自己亲爹都不维护的人,夏清和他认识才几天,老道士可以笃定,他着了这小子的道了,看上去是他惜夏清的才,才要收夏清当徒弟,现在看来,分明中间一直是大徒儿在诱惑他,在左右收徒这件事。 “你感觉到了什么?” “没感觉什么,就感觉到了,她命中注定是咱们南华门的人。” 就感觉到了,他在这红尘中,唯一会和他有牵绊的,不是老道,而是夏清。霍九霆感觉到了,原来他认识老道士,凭直觉拜入老道士的门下,为的就是遇到夏清。 顶级灵感,不是什么好事,心里装的谜团反而比寻常人要多很多。当年,他拜入老道士门下,不知道天意是什么? 今天,亦然。 但,这一次,霍九霆不着急,他知道,终这一生,他总会找到答案的。 夏清回去的时候,村子里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趁早去田里忙活的人这会儿都回来了,妇人们把早饭烧好了,三三两两都聚集在上堰塘边上洗衣服,刘群贞的声音最大,“包鱼塘?别到时候钱没挣到,把田里的活给耽误了,要这么容易发财,我也去包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二婶,你说谁呢?是哪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夏清不客气地道,她意有所指,响玲她们倒是不觉得一个孩子能够有什么暗示,但暗示性太强了,都笑起来,“都想吃你二婶这天鹅肉呢!” 正文 第58章 忽悠父母 刘群贞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大约还有点得意,笑骂道,“你们这些抽筋短寿的,听她一个小伢胡说什么?清儿,你手里提这么多鱼,是不是准备给条我吃啊?” 夏清没有搭理她,沿着上堰塘边的宽路,朝家走去。 她一个小孩子,别人说话也都没有瞒着她,她听到响玲在说,“崇平哥从来没有养过鱼,一包就包三个塘,家里本来就困难,这以后要怎么搞?别困在里头了。” 其他人也在附和。 回到家,卢秋菊的兴头没有昨天高,问夏清,“你爸还在忙?” “嗯。”夏清把手里的三条鱼递给卢秋菊,“咱们家鱼塘里的,妈,你怎么不开心?” “开心啊,我有什么不开心的?” “是不是响玲婶她们跟你说什么了?”夏清问道,“她们是不是跟你说,咱们家包鱼塘,风险很大,怕挣不到钱,又亏进去,把田里的活给耽误了?” 昨晚,夏清走了之后,响玲还有其他和卢秋菊走得近的几个,围在她家门口说了好久,无非就是劝卢秋菊,眼下虽然难点,但田里庄稼要是收得好,稳赚不赔的事。 养鱼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一年到头,有几个人在买鱼吃?有钱的话,割几斤肉吃不香吗?要吃鱼,背个电瓶到河沟里打半夜,什么都有了。 卢秋菊当时准备把家搬过去,就是不想和隔壁挨着过了,承包鱼塘时只想到了鱼大卖,很多事的确没想到。她到底是个农村妇人,听人一分析,就觉得,太冲动了些。 本来,她家里现在有两万多块钱,就在这里起栋楼房,比村里谁都好,非要去承包鱼塘,万一天热翻塘了,万一发大水鱼被冲跑了,万一年底了鱼卖不出去,家里岂不是又要被赔空了? 穷日子,卢秋菊是过怕了。她一宿都没有睡着。 这些事,卢秋菊不想和夏清说,女儿再如何,都只有八岁,眼看要过生日了,过完生日,也只有九岁。 “她们说她们的,这些事,我回头和你爸说。” “妈,今天早上我师父和师兄到我们鱼塘去看过了。我师父说了,那地儿风水好,生财,你就放心吧。他们走的时候,还提了两尾鱼走了,咱们包鱼塘的事,我师兄肯定会帮忙的,他路子广,会有法子的。” “总指望别人不好。”卢秋菊的观念很朴素,她自己的亲哥哥当官,她都没有沾到光,她哪里好意思总麻烦别人? “不存在什么指望。将来咱们的鱼不指望卖给鱼贩子,就卖一些大酒店,他们买谁的鱼不是买?咱们的鱼好,他们肯定会买,还会出高价买。” 中午,孤夜亲自操刀,把鲤鱼炖了汤,鲫鱼红烧了,再加一把青菜,一个西红柿汤,四个菜,三个人一起吃饭。 这两尾鱼在鱼塘里待的时间并不长,夏清网起来后,怕死了,就用网子装着,丢在鱼塘边游了两三个小时。 但,鱼的味道已经变了,鱼肉丝丝的间隙里,蕴藏着浓郁的灵气。动物比人类的感知还是要灵敏许多,昨晚,阵成的时候,黄麻湖里的鱼拼命地往夏家鱼塘里蹦。 灵气充沛后,鱼肉的口感要好很多。 “这鱼真好吃!”孤夜可不觉得是自己手艺好,“九爷,这鱼是哪儿买来的?” 老道士闷头吃,他活了一百多岁,走南闯北,不知道见识多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鱼。 那鱼塘有古怪,老道士就知道,两个徒儿有事瞒着自己,唉,这收的是什么徒弟?简直是找了两个爹。 “明天宁家的人不是要来吗?你再去夏家要两条鱼,记得要买,十块钱一斤买过来,让宁家的少爷尝个鲜。” 十块钱一斤?这是天价了! 孤夜震惊,但细细一品,又觉得十块钱一斤,真的不算贵。今天十块钱,以后可不止十块。虽然现在,鱼的价格,也就块把钱一斤,十块已经是翻了十倍的价了。 霍九霆三人在朱共山上吃鱼的时候,卢秋菊也在煎鱼,三条鱼全煎了,鱼一下锅,香气就飘了出去。等一面煎得起了皮,再翻一面,香气越发浓郁。 “今天这鱼,挺香的呀!”卢秋菊很纳闷,不过也没有多想,家里是最近这段时间吃了一次鱼,以前一年到头,除了过年那几天,什么时候有机会吃鱼? 三条都是鲫鱼,卢秋菊放了半瓢水,鱼好吃,汤肯定也会好喝。大夏天里干活累,家里基本上都会做米饭,顶饱。她和夏崇平浇点鱼汤吃,鱼肉就给孩子们吃。 吃饭的时候,响玲来了,卢秋菊虽然不舍得,还是夹了半条鱼尾巴给她,“鱼塘里的鱼,尝尝。” 鱼头肉尾,鱼尾巴上刺很多,不过这年月,能够尝点肉味,简直不要太幸福。 “哎呦,给我吃什么?你们自己吃啊!” “响玲婶,你吃吧,我爸养的鱼,和外头的不同,味道可好了,回头有人想买鱼,你帮忙说点好话。”夏清道。 “好啊,你们家的鱼,我不说好话,帮谁说好话?”响玲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地吃了,虽然刺多,也是一块肉啊,她咽下去,只觉得满口余香。 响玲也没有多想,只归结于半年没有吃鱼了,才会觉得这么好吃。 回家后,她跟夏庆明道,“双抢也搞完了,你借个电瓶,晚上去打点鱼回来吃。” 庆明好笑,“怎么,想吃鱼了?才搞完双抢就要我去熬夜弄鱼。” “你不去算了,我今天在菊姐他们家吃了一块鱼,鱼肉还是蛮好吃的。” 大半年都没怎么尝过肉味了,响玲一说,庆明也馋了,“晚上我去打点鱼回来。” 晚上,打鱼的人不少,下壕子收鳝鱼泥鳅的也很多。没钱买肉吃的年月,吃得到肉的渠道就这一个,到了夜里,几乎满村的男人都会出来弄点野味。 到了夜里九十点多钟,夏庆明也就弄了小半斤,里头很多小指头大的麻姑凉子。响玲看了一眼,叹口气,“见了鬼了,就不了一碗菜。” “实在想吃,你去崇平哥的鱼塘上买。” “买什么买?哪有钱买?” “崇平哥卖给我们还能不便宜?块把钱,也是一大碗,比买肉吃不便宜多了?” 夏清早上来换夏崇平回去吃饭,正好孤夜来买鱼,夏庆明背着手一摇一晃地过来,老远喊道,“清儿,你爸呢?” 正文 第59章 片生鲤鱼 夏清网了三条鱼上来,一条青鱼,两条鲫鱼,朝那边望了一眼,“我爸回去了,庆明叔要买鱼吗?” “啊,就看看!”夏庆明走过来,看了一眼鱼,挑剔道,“不大啊!” 孤夜扫了这人一眼,“还要一条鲤鱼,能弄得到吗?” “弄是弄得到,不过,要晚些时候,我看能不能网一条,回头我送过去。啥时候要?” “有客,要到也是稍微晚点到,我先把钱付了。”孤夜等夏清称了重,一共十二斤多二两,他递了一百二十块钱,“零头抹掉了啊!” “行,看在我师兄的份上。”夏清笑了一下,把钱收了。 “这多少钱一斤啊?”夏庆明指着三条鱼,“怎么这么贵?” 孤夜自然是懒得搭理的,夏清道,“十块钱一斤啊,庆明叔,你要不要来一条?” “十块钱一斤?清儿,你这不是在讹诈吗?哪有鱼卖得这么贵的?你爸知道吗?你可不能瞎卖啊!” “我爸还不知道呢!”夏清当然知道,霍九霆为什么要花十块钱一斤买自家的鱼了,她心里想着,上天安排得最大了,夏庆明来得正好,恰好见识一下她家的鱼卖什么价钱,免得以后什么人都来买。 夏清收了钱,夏庆明看得胆战心惊也激动不已。这年头,十块钱的票子都算大的了,一百元红票子更是罕见,夏清收得眼睛都不眨。 夏庆明咽了口水,“你这鱼卖给叔也要这个价钱?” 孤夜冷笑一声,“小老板,你可不能卖两个价,我可不答应,你卖别人多少钱你就要卖我多少钱,做生意,讲究的是价格公平,童叟无欺。” 夏庆明气得要死,但这人一看就不好惹,他摆摆手,“我不买,我也吃不起。” “叔,对不起啊,你也知道我家里穷,就指着这鱼塘挣钱呢,您要吃,晚上到我家里来,我爸陪您喝两盅。” 夏庆明还没有回夏桥村,一路上,逢人就说夏家鱼塘的鱼十块钱一斤,这话,已经传得满天飞了。 “啧啧啧,这贵?清儿这孩子真是瞎搞,怎么能随便收人的钱呢?这价也随便定,这怎么行?三个那么大鱼塘,以后鱼还怎么卖得出去?”响玲听了男人回来说的事,也是满口咂舌。 夏清一百二十块钱还没有捂热,夏崇平就快步回来了,他回来的路上,正好和夏庆明碰了个面,夏庆明哪能把他漏过,还专门交代,“你们家清儿年纪小,你怎么能让她当家作主?这不是把鱼塘给毁了吗?” 夏崇平当即笑笑,“这孩子主意大,就这一单生意,卖了就卖了。” “那人一看都不是好惹的,搞不好不是善茬,听说你们低价卖鱼,他肯定要找上门来,以后你们怎么敢卖?” 夏崇平嘴上说无所谓,哪能不担心,回来后看到夏清网了一尾鲤鱼,就问道,“这是要卖的?” “嗯,我师兄要的,这尾鱼送给他吃。”夏清一看父亲脸上的焦虑,就知道怎么回事,笑道,“爸,我今天卖了十二斤鱼,这是钱。庆明叔说我瞎卖。” 一路走来的焦虑,此时,看到女儿盈盈的笑脸后,烟消云散了。夏崇平没有接钱,“你卖的鱼,你自己留着花。瞎卖不瞎卖的,别人管不着,咱们自己家的鱼,我们爱怎么卖就怎么卖。” 夏清算准了她爸不会说什么。如今想来,那一世,她家里之所以一直那么穷,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她父母都不会算计。 一个不会精打细算,做不到奸猾狡诈的人,怎么可能做得好生意,挣得来钱呢? 这也是夏清为何弄三个鱼塘,让她爸爸承包的缘故。太过耿直的人,小富即安对他们来说,是最适合的生活方式。 八月底,家家户户能卖的谷都卖了。夏崇平也把谷子卖了,价格不高,就一毛二,八千多斤谷,卖了不到一千块钱,提留钱交了之后,手上所剩无几。 要不是夏清弄回两万多块钱,眼看到了九月份开学,家里的孩子又没钱读书。 夜里,卢秋菊给他送饭过来,夏崇平边吃饭,卢秋菊给他算账,算完了,夏崇平叹口气,“要种田,这辈子是没什么出路了。” “谁说不是呢?前天响玲她们还跑去劝我,我也差点给她们说动了,还是清儿回去劝了我一番。我也想过了,横竖这鱼塘没人承包,三年不要出提留,三年总能产点什么。” 外头月色溶溶,一阵风从湖面吹过来,卢秋菊缩了缩肩膀,“这里怎么这么凉快,还没蚊子。” “不一直都这么凉快?我还说今年天不热,这湖边是不是以前没人,蚊子也不多。” “怎么可能,今年都快热死了。” 外面传来咚咚咚的声音,两人吃了一惊,连忙出去,手里提着马灯往外头一照,只见挨着黄麻湖的这边,鱼儿跟跃龙门一样往自家鱼塘里跳。 目瞪口呆看了好久,最起码跳了一二十条筷子长的鱼进来,卢秋菊才不敢置信地道,“清儿还说,她师父说了,这里是风水宝地。” “应该是风水宝地。”从来不信这些的夏崇平不得不相信,“管他是不是,反正这鱼塘是我们的了。” 宁砚卿是下午三点多钟才到的,从省城过来,路不好走,一路颠簸,白衬衣都变成灰的了。他在山后的一个泉水坑里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还没喝口茶,霍九霆就拉着他一块儿下棋。 “你要是闲得蛋疼,就回去,听说你准备在这边上学,有没有搞错?” “嗯,我身体还没有养好,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回去的话,家里那帮人看我不顺眼,最关键我看他们也不顺眼。这里挺好的,一会儿让你尝个鲜。” 夏清拎着那尾鲤鱼过来,看到宁砚卿,扫了一眼,并没有多看,提起鱼问霍九霆,“师兄,这鱼怎么烧?” “给孤夜,片鱼片,生吃。” “卧槽,有没有搞错,这不是三文鱼,怎么生吃?这鲤鱼,土腥味得多重啊?” 正文 第60章 世间至贵 夏清没有搭理他,转身就朝后面的厨房走,心想着,孤夜也挺全能的,她以为孤夜只是霍九霆的保镖护卫,没想到还担任御厨角色。 “夏小姐来了?”孤夜围着个白底碎花荷叶边围裙,一米八几的身材,生得魁梧,这围裙的风格和他实在是不搭。 “我师兄说,鲤鱼要片生鱼片吃。” 夏清把鱼放在盆里,环视一圈,灶膛里架着劈柴,烧得劈里啪啦响,锅里卤水扑扑响,半个猪头,两大块五花肉,还有一只鸡,已经卤得半熟了,另外一个小灶上正在煎鱼,怎么看,这都不像是道观的后厨。 “夏小姐吃饭了吗?就在这吃饭?” “你叫我夏清吧。”夏清听着很别扭。 孤夜笑了一下,用一只小碗,装了卤好的鸡胗递给她,“这里很热,到前头去吃吧!” 那一世,每次过年的时候,卢秋菊会卤两只鸡,但这鸡不是给他们吃的,用来待客。两个鸡胗,她和弟弟妹妹分,锦城吃一个,她和妹妹分一个。 夏清端着碗的心情有点复杂。 “不回去……”霍九霆一抬头看到夏清盯着碗里的肉,拿筷子的手在抖,他连忙起身,走了过去,朝她碗里看一眼,卤鸡胗,也正常,不由得问道,“怎么了?有虫?” 夏清摇摇头,她抬起头来,眼圈儿有点红,“师兄,你吃不吃?” 她从来没有一个人吃完过一个鸡胗,每次都只咬一小口,沾一点牙齿,就给秀清吃。 “我不吃,你一个人吃。以后想吃什么,跟师兄说,师兄给你买。”霍九霆从未穷过,但他从夏清的身上,体会到了什么是穷。 这明明不是一种能够感同身受的体验。 霍九霆揉揉夏清的头,他的手下得很轻,从她的头顶,轻轻地拂过她的马尾辫。 宁砚卿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他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万分庆幸,方才他差点就把一句话脱口而出了,“你哪里来的这么个穷酸师妹?” 一般来说,世上的贵人分三种,一言判正误,一言断生死,一掷千万金。 霍九霆年纪轻轻,已经步入暗劲,境界之高,令人望其项背;他手握大权,乃阳间阎王,生杀予夺,一言九鼎;至于钱财,对他来说,已经是个简单的数字,一掷千金,随心所欲。 这样一个人,算得上是世间至贵了! 就算这小女孩,是个要饭的,能有霍九霆这种师兄,那足够遭人羡慕嫉妒恨。 孤夜在庭院里摆了个桌子,银杏树下,稍微凉快一点。 几个卤菜,还有三盘鱼,鲤鱼被片成了薄薄的,透明的片儿,一小碟芥末。 霍九霆亲自动手,夹了一块鱼片,沾了一点芥末,递到夏清的嘴边,“来,尝一块,张大嘴巴,吃的时候不要抿着嘴,芥末好吃,不过有点呛。” 夏清像只离开水的鱼儿,撅着嘴,大口大口吃着,味道的确好极了。 “这不对啊,鲤鱼鱼腥味最重,这鱼怎么半点鱼腥味都没有?”宁砚卿没有人劝,见霍九霆吃得欢快,他也夹了一块,鱼肉细腻鲜美,回味甘甜,关键是一股温凉的感觉,遍布全身。 “太好吃了!”宁砚卿忍不住一筷子夹了三块,连芥末都不沾了,直接就入口,“这是鲤鱼吗?夜哥,你怎么做的?一万块钱,兄弟买你这招。” “跟我可没关系!”孤夜也在吃生鱼片,“我就刀工可以,主要是夏小姐家的鱼好。” 尽管夏清让他喊自己的名字,但孤夜能够在霍九霆身边混这么久,深得他的信任,守住本分是孤夜最基本的原则。他太清楚,夏清对霍九霆来说,是个不一样的人物。 “小师妹,你家鱼塘的鱼怎么卖?” “我不是你小师妹。”夏清冷淡地开口。 宁砚卿盯着夏清黑琉璃般的眸子看了几许,她的眼睛黑而清凌凌的,有着与年龄不符合的冷静与淡漠,真是一个奇怪的孩子。 “那个,夏清,你家的鱼怎么卖?” “我卖给我师兄十块钱一斤,你要是要的话,便宜点,十二块钱一斤。” “十,十二?”宁砚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了,“你开玩笑的吧,这么贵!” “你可以不买。”夏清吃了一口鱼,虽然养的时间还不长,但里面灵气充沛,肉质鲜嫩,口感非常好,但物有所值。 宁砚卿差点被噎死了,扭头朝霍九霆看去,见他在挑一块鱼肚皮上的刺,挑完之后,就夹到了夏清的碗里,顿时瞪大了眼睛,上京城里恶名在外的九爷,居然在投喂一个小姑娘。 这是多疼爱这小师妹啊! “九爷,帮忙说说情,便宜点呗!” “你买多少?”霍九霆问道,“多买的话,我倒是可以腆着脸帮你说说情。” “长期采购,全包!” “全包就算了,今年的鱼全部是你的,不再卖给别人,十块钱一斤,明年的再说,行的话,我就做主了!” “好,你这份人情,兄弟记下了。”宁砚卿说完,突然觉得不对劲,回过神来,“艹,九爷,行啊,我就说你巴巴地喊我来,是为什么,原来是为这事啊!” 霍九霆勾唇一笑,格外妖孽,“你应该感谢我,说实话,这顿鱼吃下去,顶你吃十年补药,你信不信?” “信,九爷放个屁我都信。” 霍九霆一脚踹过去,“你特么吃饭,说什么脏话?” 夏清在旁边笑得两眼弯弯,霍九霆无端就有点脸红,撕了一个鸡腿放在夏清的碗里,“多吃点,好好补补,中午吃药丸了吗?” “没有,忘了。” “你怎么没把自己给忘了?”霍九霆没好气地道,“快点吃,吃完了好吃药。” “你师妹怎么了?瞧着挺好的,怎么病了?”宁砚卿纯粹是想讨好,想跟夏清套近乎。 “关你屁事?” 老道士端了一杯酒慢慢嘬,有点想把酒送到夏家储存,他偶尔和孤夜碰个杯,一大锅卤菜,没怎么动,倒是鱼,连细一点的刺都被啃光了。 霍九霆就让孤夜把卤菜给夏清打包带回去。 山门才打开,夏清看到有人一步一磕头地从山下上来,她吓了一跳,鬼不可怕,人也不可怕,不人不鬼是最可怕的。 正文 第61章 坏坏九爷 霍九霆把夏清往身后一拉,待人近了,两人才认出,原来是胡月鑫。 “他前些天不是来过了的吗?师父怎么还没有把药方配给他?” “他上次不是骂过你吗?这么轻易给他做什么?等他给你把头磕完,一会儿让师父把药给他。” 夏清朝霍九霆旁边靠了一步,霍九霆牵住了她的手,另一手拎着卤菜,跨过门槛,站在台阶上,受了胡月鑫三个头。 胡月鑫一抬起头来,看到自己拜的是夏清,脸色有些不好,“夏清,要开学了,你师父呢?在不在?” “来,叫一声夏姑奶奶,叫了,就给你治,不叫,给钱都不治。”霍九霆蹲下身来,与胡月鑫对视,“光磕头,下跪,有什么用?” 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气,胡月鑫朝夏清看去,满眼都是鄙夷,小小年纪,居然这么会勾搭人,什么师兄师妹,谁知道背地里都是什么关系? 胡月鑫忍着气,不吭声,他是为了显示自己虔诚,才会一步一磕头地上来,给三清道祖,给老道士磕头,为了男人雄风,他愿意忍,但给夏清,怎么可能! “师兄,走吧!”夏清抓住霍九霆的手,走出几步远,“我只想挣钱,和这种人少来往,太恶心了!” 一声“恶心”,提醒了霍九霆,舌尖在上颚处狠狠地抵了一下,可想而知那天晚上,夏清都看到了什么。 这太特么糟心了。 胡月鑫好不容易求到了药,回来的路上,喜滋滋的,老道士说了只要喝了这药,不出三天,他就又能行了。 之所以不行了,胡月鑫总结了一下,那天他弄完刘群贞后,突然发现那么多人,惊慌失措,差点卡在里头出不来;后来,被关在牛棚里的时候,被牛蝇把那地方咬了一口,后来红肿了很久,肯定是中毒了。 也因此,胡月鑫真是把刘群贞给恨死了,每次两人苟合的时候,他最喜欢的刘群贞的那骚样,他也觉得可憎得很。 想得太入神了,胡月鑫不知怎么地,一脚踩空,整个人从田埂上一头栽下去,滚进了野堰塘里。幸好他眼疾手快,落水之前,他把药包往上一扔,他听到嘭的一声响,知道是药包落在了田埂上,才松了一口气。 一口气还没有松完,胡月鑫暗道不好,他的腿被水草缠住了,人往水里头沉,连喝了两口水,他才勉强挣扎出来。 胡月鑫没有看到,白衬衣黑裤子的少年从堰塘埂上走过去,药包好端端地在田埂上,他抬起一脚,踢进了堰塘,鞋尖在茅草上擦了擦,晒着一身月光,朝道观走去。 胡月鑫好不容易从野堰塘里爬起来,再去敲三清观的门。 一个看上去很不好惹的黑衣人将一千块钱甩到他的脸上,“老天爷不想让你治好,找三清老祖有什么用?” “三清老祖不能做老天爷的主吗?”胡月鑫抓住钱,原本他花了钱,拿到了药,心里还很忐忑,怕钱又花了,药没用。 现在钱拿到手了,他又不放心了,“为什么?我愿意再多花点钱,请老道长给我再开一副药。” “赶紧滚!”孤夜挥挥手,就跟挥走一团狗屎。 胡月鑫不敢多逗留,他既怕这些人,又瞧不起这些人,在他这样的良民眼里,孤夜和老道长这些人都不是好东西。 最起码钱拿回来了,去别的大医院治又不是不行。至不济,他还有一儿一女,家里有个带把的,他急什么? 但,无论他怎么做心理建设,回到家里,他老婆缠上来,往他的裆里一摸,软哒哒的,胡月鑫就一阵烦躁。他不是没有欲望,反而欲望更加强烈,脑子里就跟有魔障一样,只要被触动就会想得很。 偏偏,兄弟不配合。 夏清回到家里,夏崇平临时回来了,在房间里和卢秋菊说话,秀清和锦城坐在床上玩游戏。 “吃不吃东西?” 夏清把卤菜打开,一大块五花肉,两只野鸡,个头有点小,一小捆海带和千张,三四块豆干。内容还挺多的,香味弥漫出来,整个房间都闻得到。 “姐,我要吃!”锦城哧溜着口水趴了过来。 秀清从床上溜了下来,“姐,是什么好吃的?” “一人一个,吃完了洗手睡觉。” 夏清把一只野鸡撕成了两半,一人一半,“马上睡觉了,少吃一点,不能吃太多了。” 她把卤菜提到隔壁去,“妈,师父让我拿了点卤菜回来了,放哪里?我担心明天会坏了。” 入秋半个多月了,白天秋老虎很厉害,夜里清凉很多。 卢秋菊起来,打开袋子一看,“怎么这么多,明天都不一定吃得完。” 她从水缸里舀了半盆水,用一个洋铁盆把卤菜放好,浸在大盆里,放在水缸的角落边。水缸边阴冷,可以保证菜不会坏。 “妈,你和爸才在说什么?” “你大姑家不是要给庆峰做生日吗?我们就送五十块钱的人情钱,家里马上要动工了,我跟你爸都去不了。” 第二天一大早,夏同平守着夏崇平回来吃早饭的功夫,就拦住他,“哥,上头姐给庆峰做生,你们真不去?” 卢秋菊早就和夏崇平商量好了,五十块钱的人情钱,不叫夏同平带,担心他给吞了,到时候夏玉瑛误会,在外头瞎说。不管关系怎么样,一礼来,一礼往,当初锦城做周岁的时候,夏玉瑛是送过人情钱的。 夏同平往桌上一看,有卤肉、卤鸡、卤海带、卤千张、卤豆干,在加上炒了个青菜,桌上都有五六盘了,他深吸了一口烟,“姐,我还没吃饭,给我也盛一碗。” 菜好,夏崇平就倒了一杯小酒,抿了一口,冷笑一声,“不给他盛,他吃好的,几时想过我?” “哥,我们又没得罪你,你是不打算和我们来往了?你还是不是当哥的?成天和我们一帮小的计较。妈的意思,我们两边各出一百五十块钱,少的那点钱,妈自己出,给姐买台电视机。” “凭什么?”夏崇平嗤笑一声,“我自己都没电视机看。” “你没有,你让清儿舅伯他们给你买啊。抬台电视机过去,姐脸上有光,我们去喝酒,别人也高看一眼不是?” 卢秋菊越听越烦,眼见夏同平很不讲究,光着手就去菜碗里拿鸡腿吃,她恶心得不行,把卤肉和卤鸡端起来,转身就去了厨房。 正文 第62章 风水宝地 “姐怎么回事?吃一点又怎么了,小气吧啦!”夏同平伸了一次空手,不高兴。 锦城正吃得欢,和秀清跟在卢秋菊的身后进了厨房。 夏清朝夏同平看一眼,见他转而去菜碗里抓千张吃,忍不住道,“二叔,你想吃,不会叫奶帮你做?” 她说完,一筷头打向夏同平的手,“没见你这么当长辈的,恶不恶心?” “恶心啥?叫你给我盛碗饭,拿双筷子,都叫不动你。你还跟你大姑打架,我是没有遇到,要不然,我踢死你!” 夏崇平腾地起身,筷子都没来得及放,一把将夏同平推出去,“滚滚滚!” 人走了,卢秋菊又把菜给端出来了,抱怨道,“赶紧把屋做起来,吃个早饭都不得安宁。你托人跟丽瑛带话,她今天要是不来,你明天早上去一趟。” “她明天会来的,她去玉瑛那里,要从这边走,肯定会跟隔壁汇合,你担心什么?了不起这五十块钱不送了。” “我才不想欠她的,要是不送,这话要叫她说一辈子,她送了我几个人情钱,我还她几个,我才不欠她的。她那张嘴,跟你那老母一个样。” “再过几天,就是清儿的生日,你到时候做一桌子菜,把清儿的师父和师兄请来,一起吃个饭,我们也该感谢人家。” 一说起这个,卢秋菊的抱怨就没了,“那是肯定,这事你不用管,我来安排就好了,你快点,把地基打起来,我一天都不想在这里住了。” 两只野鸡,昨天两个小的分了一半,今天一只,卢秋菊就撕了一只鸡腿给夏清。夏清夹到了秀清的碗里,“我不吃,让秀清和锦城吃吧!” “有什么好吃的,你都给他们俩了,每次都是你不吃。”卢秋菊把一块鸡脯肉撕下来,“你吃这个,这个肉嫩。” 夏崇平夹了两块五花肉给夏清,“这肉不腻,多吃点。” 吃晚饭前,夏丽瑛来了,她是夏崇平的二妹,就嫁在附近,约有三四里地。 丽瑛家里条件也不好,但每次回娘家都不空手,她买了三袋糖,老娘和两个哥哥家里一人一袋。刘满枝对她也不热络,她也没指望在娘家吃饭,过去打了个照面就来找卢秋菊。 “姐,你们要做房子了,到时候我叫云栋来帮忙。” 杜云栋是丽瑛的男人,是个老实巴交的,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的人。 那一世,夏家里也做了房子,夏虫爱面子,拼死命做了个两层楼,楼板薄得随时都能掉下来,每一块砖都是夏崇平自己做泥坯,烧出来,请的小工没花钱,都是夏崇平自己去和人换的工。 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欠了一屁股债,两个小的连小学都没有上成。 夏清记得,当时,杜家姑父来帮了整整两个月工。 “肯定要云栋来帮忙,你到时候也来,家里做饭,你帮忙打个下手,把两个孩子带来,就在这边住和吃。” 对这个二姑子,卢秋菊一向都不见外,两口子人都很老实,耿直,和隔壁也合不来。 “姐,我在想过两年搞不好有事要麻烦你,云栋说明年要跟别人一起去南方东省打工,做衣服,听说好的话一个月可以挣不少钱,他去了,我就一个人在家里种田,有事的话,我叫大哥给我帮忙。” “明年的事明年再说,伢们都这么小,他出去了,你在家里怎么种田。” “不去的话,两个伢以后读书连学费都交不起。” “这学费是好贵。”卢秋菊也深有体会,听说这个学期,学费又涨了,村里几家有伢上学的都在议论,她问丽瑛,“你怎么今天来了,你哥还说你明天才来。” “大哥叫人带话,我怕有什么事就赶紧过来。听说你们要做房子,怎么到路边去做?这边的老房子怎么办?” “要是有钱,到时候翻修一下,要是没钱,就这么放着。种田的时候也要用这边的打谷场,粮食也要有位置放。那边的房子,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做完。” 前段时间下大雨,屋顶穿了个洞,屋里可以划船。雨停了后,夏崇平拿了点钱出来,把屋顶修整了一遍,一时半会,也不会再漏雨了。 夏丽瑛其实有点想说,以后这房子可以给太爷两人住,但她是嫁出去的女儿,管不了娘家的事,就闭嘴了。 这也是她比夏玉瑛高明的地方。 “你大哥叫你来,明天不是玉瑛家里要请客,我们五十块钱的人情钱,你帮我们带过去。” “为什么,你们不去?” 添丁进口,虽然比不得红白喜事,但也是大事。而且,玉瑛一向爱面子,要是大哥大嫂不去,她不知道会怎么多想。 丽瑛吃了一惊。 “明天要开始打地基了,我们专门找人看了日子,说明天是黄道吉日,要是错过了,又要等十好几天。前段时间下雨,家里都能划船了。回头天冷了,大人无所谓,孩子们受不了。” 丽瑛知道,这肯定不是理由。她接了钱,说了等喝完玉瑛的酒回来,就让云栋过来帮忙,之后就去了她妈那边,问起,才知道玉瑛回来过。 “这么忙,她回来做什么,不要搞双抢?” “她回不回来与你什么相干?是吃你的还是喝你的?”刘满枝一向瞧不起这个木讷而显得笨拙的女儿,“你到那边去做什么?秋菊又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丽瑛不想这么快把带钱的事说出来,免得一晚上又不知道生出多少事来,“妈,我先回去了,明天我跟云栋从黄石河那边走,不过来了。” 夏崇平本来不信什么风水,但一来女儿拜了老道士为师父,二来做房子这件事的确是大事,他提了两斤猪头肉去找老道士,说让帮忙看个黄道吉日开工破土。 老道士把猪头肉收了,一句有用的话都没给,“随便什么时候,你那地方是风水宝地,百邪不侵,早点开工早点住新房子。” 夏崇平很得意。 第二天,刘满枝满脸怒气地带着一家人去大女儿家喝喜酒,夏同平开着拖拉机,拖拉机上铺了稻草,就老二一家人坐在上头,刘群贞穿了一身新衣服,得意洋洋,逢人就说,“还是有个拖拉机方便,要不然,这一大家子怎么去得了?” 正文 第63章 新房大成 等从五组那边上省道,婆媳二人一看,夏家才得的那块地上满工地人,请了十里八乡的泥瓦匠,还有一些熟人来做小工,干得热火朝天。 “短阳寿的,有点钱就翻天,盖新房子,有几个钱,就这么嘚瑟,我看他能得意到几时?” “妈,是不是你贴了大哥他们钱,要不然,他们哪有这多钱?” 这话问得,刘群贞自己都不信。 “我哪有钱给他?” 刘满枝冷哼一声,但看到夏家的地基上那么多人,她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为做个房子,连玉瑛家的酒都不去喝,刘满枝就后悔,当年生下这个儿子,怎么不直接扔马桶里淹死? 玉瑛请了高音喇叭,小儿子的周岁都快当两岁过了,她当然不能将就。亲戚朋友都知道她爱面子,恭维道,“他舅家这回肯定要来给你做面子吧,上次那谁家里,也是孩子做周岁,舅家就抬了一辆凤凰牌自行车。” “一辆自行车也就一两百块钱,家里有辆旧的,他外婆说要买,我不要。要什么自行车啊!” “那是什么?不会是电视机吧?” 外头开始放鞭了,有人冲进来喊,“快,家家来了,舅爷来了,玉瑛,你们赶紧迎一迎!” 夏玉瑛丢了手里的活,赶紧迎出去,刚刚跨出门槛,看到外头拖拉机停在门口,围了一群人在看稀奇,唯独没有她期盼已久的电视机,她一下子懵了。 丽瑛来得晚一点,没有人出来迎,她自己进去,问道,“姐呢?” 亲戚们都面面相觑,房间里传来哭声,她循声过去,见玉瑛坐在床上伤心伤肺地抹泪,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我哪里得罪他了,他这么给我没脸?我还是他的亲妹子啊,他就这么不给我脸。”玉瑛已经哭过一场了,看到丽瑛再次抹了两把泪,“他不来,连说都不跟我说一声。” 丽瑛料想也知道说的是夏崇平,她掏出五十块钱递给她,“大哥要做房子,现在抽不开身,让我把人情钱带来,你是不是说这件事?” 玉瑛愣了一下,抬起泪眼望向丽瑛,“你帮他带来?你凭什么帮他带来?谁让你带的?” 丽瑛想把钱收回来,刘满枝一把抢过去,“好了,好了,你不跟他两个计较,把钱收了,这电视机,妈以后想办法补给你。” “妈,你补的时候,别忘了也给我们补一台。双清她们天天都要去庆明家里看电视,多讨人嫌!” “你跟我争什么?妈都给同平买了一台拖拉机了,我说什么了?” “你有什么资格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拖拉机是给儿子的,你一个当女儿的,还跟儿子抢,真是过瘾。” 丽瑛生怕战火波及自己,她忙走了出去。外头,亲戚们都听着,丽瑛觉得不好意思。 有个老表是这边,牵了丽瑛,“崇平哥他们怎么没来?” “家里房子不能住了,在做房子,在打地基,弄到了一半,这天气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工期不能耽误。” “原来是这样,崇平哥都要做房子了?真好!” 人多,第一天地基就打好了。 老房子那边隔壁的夏原明是泥瓦匠,是大工,这次就请的他,看到偌大一个地基,他把刮板上最后一坨水泥抹到墙上,抽了一口烟,“崇平哥,这房子,整个黄石乡你是头一份,牛!” 一共三排,两边还拖了厢房,正正方方的一个四合院,占了近三亩地。 “地又不值钱,我这房子做起来,比国进家的两层楼房要的钱只少不多,你信不信?”夏崇平嘴里说着谦虚的话,语气里抑制不住骄傲。 这么大的房子,用的料都是好料,再怎么地,也不可能比夏国进家的那鸽子笼小洋楼便宜。 夏国进是夏文莉的爸爸,文莉比夏清就小一个多月,国进在隔壁镇上的纺织厂当销售,工资高不高不知道,反正很来钱,曾经放过大话,“我家里扫地扫出来的钱都比崇平家的存款多。” 那时候,夏崇平因为超生而遭难,日子过得非常艰难,和要饭的没什么区别。 “这不能!”夏原明摇头,狠抽了一口烟,“国进哥家做房子,我也是大工,怎么样,我心里清楚。” 夏崇平就喜欢听这话,他再沉稳,久贫乍富,都没法沉住气。 九月一日开学,夏清的学费已经涨到了四百七,秀清的学费也要三百多,卢秋菊去缴费,一口气花了八百多,肉疼死了。 这还是第一次,家里孩子上学,能在上学第一天就把钱缴了,她回来跟夏崇平说,“要不是清儿弄这些钱回来,这次学费从哪里来?种田是真没指望。” 不种也不行,夏崇平有点后悔听夏清的,把房子做这么大,但是现在后悔也没有用。 “先把房子建起来,清儿说,以后我们除了卖鱼,还可以弄垂钓,你做菜的手艺不错,搞那什么农家乐,日子会慢慢红火的。” “都穷得要死,谁来我们这吃饭?” 夏崇平除了种田,别的也不会。要说商业头脑,卢秋菊都比他灵活,他自然答不上话来。 夏同平说是来帮小工,占了一个名额,提泥桶都没人利索,还摔了一跤。倒是吃饭的时候,一碗蒸肉十片,他一个人吃三片。 桌上就有两人没吃上,没办法,卢秋菊只好又上了两片。第二顿再吃饭的时候,谁的筷子都比他快,生怕再出现这种没有抢上肉的尴尬事。 十月底的时候,夏家的房子做成了,前中后一共三排,按照夏清当初的设想,前面一排都是就起了墙,做了门窗,割成了一个个十来平左右的隔间。 中间一排,一共五个房间,留了一间做客房后,姐弟三人一人一个单间。房间里很简单,一床、一桌、一椅,两个柜子,一个书柜,一个用来放衣服。 屋上的椽子檩子用的都是新杉木,盖的是大琉璃瓦。墙体用的是红色的新砖,石灰粉墙,水泥地面,后面的树林全部都被整理好了,围了一堵围墙,前边也圈了个院子,锁了一道铁门。 铁门前头是一大片空地,周围种了一圈梧桐,边上就是鱼塘。 马上就要收晚稻了,卢秋菊的意思,屋子先晾晒一段时间,等晚稻收了,再搬进来,那时候正好过新年。 今年,夏清的生日没有时间过,九月十三日早就过了。 正文 第64章 生日礼物 屋子竣工的第二天,卢秋菊用板车拉了一蒸笼饭到新屋,在这边架起锅灶做饭。 夏崇平拎了一瓶酒去三清观,请老道士和霍九霆过来吃饭。 “夏老弟这是春风得意啊,你那房子我倒是不稀罕,就那地方的风水是真好。” 老道士三不五时地就去鱼塘那边转一转,有好几个月圆之夜,他一个人躲在树林子里头,一坐就是一晚上。他自己感觉,原本只有三五年的寿命,要是这么下去,能多活上十年都有可能。 老道士也问过霍九霆,让他帮忙感觉一下,那地儿是不是有什么阵法。霍九霆一直不搭理他,被问得烦了,霍九霆就说,“那边不是有个后院吗?你手上又不是没钱,跟师妹她爸商量一下,在那边后院搭个屋子,人家也不会不答应。” “我那边房子多,您又是清儿的师父,您要是愿意,可以过去养老。”夏崇平一向是个爽利人,老道士说风水好不是一两次了,他笑着道。 “这敢情好,我也不麻烦你,就在你后面的院子里弄间房,平常过来住几天。”老道士为了多活几年,连脸都不要了。 夏清在帮忙做饭,霍九霆过来,见她在抱柴火,左边脸蛋儿上蹭上了一点锅底灰。 霍九霆朝她招手,“过来!” 夏清过来了,霍九霆用拇指指腹把她脸上那点锅底灰擦掉,结果,没有擦干净,反而擦出一条痕迹来,“傻不傻,跟花脸猫一样!” 夏清反正看不见,抬起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 她转身去提那捆柴火,霍九霆把她拉到一边,单手提起柴,问道,“放哪?” “灶上那边。” 卢秋菊正在灶台边转着,看到霍九霆,欢喜得不得了,“小九来了?” 卢秋菊是听夏清说,她师父喊霍九霆是小九。霍九霆朝夏清瞅了一眼,夏清抿着嘴笑,朝他眨巴眼睛,好像在说,有本事你也跟我妈说小九是你喊的吗的话。 “阿姨,叨扰你们了!” “叨扰什么,你们平时照顾清儿还少?听清儿说你不是这边的人,没上学吗?” “在安平中学上,师父年纪大了,留在这边照顾他两年。” 卢秋菊一听这话,不由得对这小伙子印象好得不得了,“你这个年纪,这么孝顺的孩子是真不多。快出去玩会儿,马上就吃饭了,灶膛边上烟灰大,别把衣服弄脏了。” 霍九霆依旧是一件白色的衬衣,一条黑色裤子,少年清瘦,但长身玉立,如风中青竹。 夏清准备留下来看灶膛,卢秋菊把她撵出去,“这里不用你了,都快熟了,让你爸摆碗筷去。” 霍九霆便把夏清拎了出去,两人出了后院,一大片院子,约有一两亩地,霍九霆问道,“准备种什么?” “药,中药,你觉得怎么样?” 霍九霆黑眸瞳瞳,低头看了夏清一眼,“你刚刚挤眉弄眼什么意思?” 夏清噗嗤一声笑了,“你明明知道了。” “我不知道,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和你心有灵犀了?屁大点小孩,居然还揣摩起人心来了。” “我上次喊你小九,你怎么怼我?我妈喊你小九,我看你答应得挺乖的。” “能一样吗?没大没小。”霍九霆揉揉她的头,夏清头一偏,拍过去,“头发都揉乱了。” 霍九霆这才发现,原先的黄毛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头发变黑了,生密了好多,“中药倒是没问题,以后可以卖药膳,这倒是一门生意。” 但这不是霍九霆想说的,他扣住夏清的手腕,凭了一会儿脉息,之前紊乱的脉象已经平和下来了,“伤势都好了?” “嗯。”夏清收回手腕,“师兄,你要是想问这里和以前是不是有什么改变,你就直接问吧。” “我问了,你就会说吗?” “嗯。” “是因为问的人是我,还是谁问,你都会说?” “因为问的人是你。” 霍九霆皱起眉头,照理说,八九岁的孩子,是不可能像十八九岁的女人那样,有什么别的心思,而对霍九霆来说,最大的迷惑,还来源于他的灵感,对夏清,他没法做到对她与别的人一视同仁。 “为什么?” “不知道。”夏清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就觉得,你上辈子应该也是我师兄,一定很爱护我。我上辈子应该没有能力照顾你,所以,这辈子,我能报答就报答一点。” 一种陌生的情绪,席卷霍九霆的全身,他只觉得一阵酥麻得厉害,好似被电流击过,又像是寒冷的冬日里被一股暖流浸泡,良久他才有所反应,拇指的指腹在夏清的那道没擦干净的锅底灰上轻轻擦拭,她的脸蛋很嫩,很快就被擦红了,夏清不适地缩缩肩膀,却盯着他,不肯放过他脸上的情绪。 “傻瓜,既然我是你师兄,爱护你不是应该的吗?哪来的报答不报答?”霍九霆缩回了手,他觉得不用问了,也不想再问了,“即便欠,你那本《炼气篇》,就已经是最好的报答了。” 夏崇平在前边喊他们过去吃饭,霍九霆转身走在前头,从兜里摸出一块表来递给她,“生日礼物。” “TISSOT?”夏清不认识这个牌子,那一世,她的生存阶层和所有的奢侈品都没有任何关系。 “不贵,就一两百块钱。” “那也很贵了好不好!”夏清将表戴上,晃了晃,应该是调整过,大小正好,“师兄,你有心了啊!” 夏崇平是个爱喝酒的,老道长又是个不禁浑酒的,得了夏崇平的许诺,心事一了,就格外轻松,两人推杯换盏,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卢秋菊没有孤夜的刀工,但按照夏清的要求,片了一碗生鱼片,两筷子就被夹光了。 “没想到这鱼吃生的,也很好吃。”卢秋菊觉得稀奇。 “这跟咱们家的鱼有关。”夏清趁此机会,就把家里鱼塘卖鱼的事说了,“爸,鱼塘里的鱼,师兄给我们介绍了一个大客户,暂时不要卖,也不要投鱼苗。” 夏崇平第一年养鱼,没有什么经验,他也没打算买鱼苗。不过,家里的鱼有了销路,他还是很高兴的。 “好,不卖,留着。” 横竖,家里也没打算这三个鱼塘有什么收益。到底是在地里刨土吃的人,夏崇平两口子一直坚信,发横财这种事,不靠谱,他们只相信自己流过的汗水能够换来财富。 吃完饭,霍九霆和老道士一起回去,夏清送他们到公路边,她勾勾霍九霆的手指头,霍九霆扭头看她,“怎么了?” 正文 第65章 雷火戒指 霍九霆的雷火戒指,一开始并没有被激活。 洗过澡之后,霍九霆穿了一身家居服,盘坐在床上,他双目紧闭,人还在这个时空,但神魂已经不在了。 半个小时前,从夏家出来的时候,夏清勾住他的手指头,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和他手指上戴的戒指碰了一下,他的脑子里好似雷霆万钧,他整个人晃了一下,差点没有站稳。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霍九霆心中生疑,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师兄,我也记得你的生日,生日礼物我给你了哦!” 霍九霆以为,她勾勾手指头就是送了生日礼物,并没有在意。他知道夏家过得很艰难,要不是夏清,就凭她父母在地里刨食,一辈子都不可能做得起这样的房子。 洗完澡之后,霍九霆习惯性地就坐在床上开始修炼,《炼气篇》他每一次修炼的时候,感悟都不一样,就那么几百字,却是玄奥无比。每天修炼前,他都在想,今天《炼气篇》会给他什么样的惊喜呢? 他才入定,神魂便一下子转移空间,他站在一座高山之巅,头顶是万千雷电,轰轰烈烈,他身体里的血液开始沸腾,每一处经脉发出噼噼啪啪的炸裂声,似乎在欢呼,与雷声响应。 霍九霆并没有受到惊吓,而是很快想起了夏清用什么东西敲击了一下他的戒指。 其中一道最粗的雷电朝他击来,霍九霆这才被吓到了,他连忙盘膝而坐,雷电从他的百会穴上贯穿,磅礴的能量灌注他的全身,一种晦涩的功法在他的体内自动运行,雷火将他的经脉全部焚毁,但其携带的能量又将他的经脉一寸寸修补,一寸寸完善,拓展得更宽,韧性也更强。 时间过得很快,一夜转瞬即逝。耳边传来老道士的喊声,霍九霆从入定中醒来,他睁开眼睛,一道紫色的雷电之光霍然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 夏清一大早醒来,听到门外又有人在骂,她凝神细听,声音从隔壁传来,是刘满枝在骂,“短阳寿的,做了新房子,都不说请老娘去喝口茶,就巴巴地请别个先去,养这样的儿子,当初还不如扔在马桶里淹死。” 很显然是在骂夏崇平,卢秋菊听不下去了,跑了出去,“怎么不淹死呢?淹死算了啊,骂,天天骂,小心烂嘴丫。” 这话提醒夏清了,她连忙起来,走了出去,见刘满枝端着个碗,坐在自家门前,用筷子敲响一声,“你看我烂不烂,我养的儿子不是东西,我还骂都不能骂了!” 夏清的指尖沾了一点点阴煞之气,一分为二,走近刘满枝后,朝刘满枝的两边嘴角弹去,那阴煞之气很快渗入到了血液之中。 “奶,你吃什么?” “没你家吃的好,到一边去!”刘满枝敲敲碗沿,不耐烦地驱赶,“鱼都不拿一条给我吃,来我家做什么?” “奶,我家的鱼可贵了,十块钱一斤,你要是给钱,我就卖两条给你。” “小抽筋的,你还想挣我的钱,想钱想疯了,我看你家的鱼一条都卖不出去。” “奶,我爸穷,你很欢喜吗?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爸穷一辈子?” “活该!” 夏清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手指上捏的诀到底还是松开了,那两点阴煞,也就只好生在了刘满枝的嘴角上。 到了中午,刘满枝的嘴角就开始流水,烂了好几道口子,她疼得张不开嘴,去村里的医务室,邱阵方帮她看了,给了点红霉素膏子让她抹,抹了之后,不流水了,但不能说话,一开口就疼。 晚上,连饭都不能吃,躺在床上哼。 美瑛过来喊夏崇平,见人不在,就问卢秋菊,“大哥呢?妈的嘴疼得受不了,让大哥帮忙去看看。” “你哥又不是医生,能怎么看?嘴丫疼,不就是因为骂人骂多了,今天早上我还提醒她不要骂,小心烂嘴丫,她说她不烂,这都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姐,你怎么这样?妈是喜欢骂人,她骂了一生了,你让她现在改,她也改不了。她现在饭都不能吃了,你想把她饿死?” “她骂了一生,她就为大吗?别个就活该给她骂吗?你要找你哥,到我们新屋那里去找。我把她饿死,她天天一顿一顿,比我吃得少吗?” 美瑛掉头就走了,朝上堰塘的方向,那也是去夏家新屋的方向。 老远看到夏家的新屋,美瑛心里暗叹一声,才走到门口,大白狗就狂吠起来,美瑛气得要死,“叫什么叫,傻狗,连自己家里人都不认得?” 她喊了两声。 夏崇平在锄地,夏清说房前屋后的空地,一部分种菜,多余的就种草药。老道士也说种草药好,这地方风水好,种草药容易成活,一些面积不大的地方,夏崇平便先把地锄开,一块一块土疙瘩敲碎。 他干活是一把好手,做事又快又好。 夏崇平听到声音,放下了锄头出来,隔着一道铁门问道,“什么事?” “妈病了,让你回去。” 夏崇平觉得好笑,“妈病了叫我回去做什么?生不靠我养,死不靠我葬,我怕我回去了,她不能闭眼睛。” 夏崇平嘴巴很毒,但他的心总是做不到和嘴巴一样狠毒。说归说,他还是出来,锁了门,顺着鱼塘的堤岸往夏桥村的方向走。 “你真是有病,妈平常骂你两句,你老是记恨她做什么?”美瑛跟在后头,把方才在卢秋菊那里受的一肚子气都撒在夏崇平身上,“你是不是听姐挑唆太多了?搞得现在家里孩子们对妈,对我们意见都很大。” “别动不动就把你姐扯进来。”夏崇平顿住脚步,扭头朝美瑛恶狠狠地道,“妈生什么病了?你姐怎么说?” 美瑛把卢秋菊说的话,添油加醋说了,夏崇平掉头就往回走,美瑛莫名其妙,“你怎么回事?不回去看妈了?” “不回去了,你自己回去吧,你姐说的没有错,都是骂人骂的,你让她以后少骂人,多说点好听的话,比吃药都管用!” 美瑛气得跺脚,她担心刘满枝,只好气冲冲地回去。 夏崇平一回来,看到一群人打着白幡,抬着棺材朝他这边鱼塘走过来,吃了一惊,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连忙小跑过去,“你们谁呀,在做什么?” 正文 第66章 不敬鬼神 如果夏清在,就一定认得出,领头的这个,举白幡的人不是别人,是上次去六组看电影的时候,她舅婆家里请的那个花面鬼一样的菩萨。 跟在花面鬼后面,棺材板样的一张脸,是田春梅,一个和刘满枝上下年纪的人哭哭啼啼,一路干嚎,“我可怜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要寻这短路啊?” 夏崇平一嗓子喊出来,把这群人定在了原地。 “我们这是在招魂,这位居士她的女儿淹死在湖里了,托梦给家里人,说是尸骨在一棵槐树下头,不能入土为安。那边树多,我们准备去看看。” “这里都是私人的了,这鱼塘和堤岸都是我家的,你们不能进来。一天到晚,装神弄鬼,小心我告你们!”夏崇平义正言辞。 “这话怎么说呢?什么叫装神弄鬼,你小心我招个恶鬼来给你缠身。”花面鬼晃动了一下白幡,“我这是好心在免费帮你,搞不好她女儿的冤魂就在你家这院子里头。” 夏崇平是最不怕鬼的人了,村子里头,杨家婆,他自己老娘,还有隔壁幺婆,村东头那边的几个婆子们,总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说神道鬼,他听到一次,就笑话一次。 刘满枝被他笑话得脸上无光,后来,去拜菩萨,信迷信,都不得不避着他了。 “你招个恶鬼来缠我,你来啊,来啊!”夏崇平笑死了,“她女儿什么时候死的?就算死也不可能死在我这里,我这地基,这房子就这三四个月起的,从来没有听说有什么人在这里出事。” “八九年了,不是最近。”田春梅在旁边道,心说,这人生得怎么这么面熟?倒像是哪里见过的,但田春梅始终想不起来。 “死了八九年了,最近才发现死了?”夏崇平惊呼一声,他一张嘴比蝎子还毒,“那还找什么?活着的时候都没找,死了就死了,哪里的黄土不埋人?” “我儿死了,现在都没有入土为安啊,你这个杀千刀的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我说错什么了?没有入土为安,怎么现在都没有听说哪里死了个人?早就被埋了,你现在把人拉出来,是想做什么?” 来的人自然是冯静云家里的人,田春梅特意去找了冯静云的哥哥冯田云,把冯静云的死因,说了,是想找到冯静云的尸首,把这件事彻底了结。无论如何,当年,她的确存了歹意,推了冯静云一把。 为冯静云收尸,是田春梅想对这一场八年的拉锯战,来一次了结。 田春梅的脸色要好多了,没有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妇科病后,她晚上睡觉都踏实多了。 没到一个月,她肚子里就有了孩子,田春梅每次抚摸着肚子里那还没有成形的孩子,她就忍不住想,当年冯静云没了孩子是什么心态? 不论如何,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生长,她都要了结冯静云这个心愿。 “大哥!”田春梅很友好地求夏崇平,“听说那边有个林子,你就让我们过去看看,要是冲撞了你,我愿意赔钱。” “不存在冲不冲撞!”夏崇平不信邪的人,也就不存在冲撞,“就是这玩意儿,我看着瘆人得慌,要去,你们去,这人,不许去。我早就说过,我家里不进装神弄鬼的东西!” “你才不是东西,你居然亵渎菩萨?” “菩萨,你要是菩萨,你赶这种坑蒙拐骗的事?要是这天上真的有菩萨,第一个不放过你!”。 “你这不敬鬼神的东西!”冯静云的妈骂道,“没有菩萨带路,我们怎么找到得到我儿的尸骨?菩萨好不容易答应帮忙的。” “菩萨不应该普度众生吗?难道你这菩萨帮人,还要收钱?收了多少钱?” “关你什么事?”冯静云的妈恨不得一口唾沫啐到夏崇平的脸上去,夏崇平呵呵一笑,“那你就回去吧,你要敢进来,我立马放狗咬!” 大白狗摇着尾巴过来了,朝这群人狂吠,一个猛扑,冯静云的妈差点掉到黄麻湖里去了,她眼疾手快,抓住了一把茅草,很快爬上来,“哎呀,要杀人啦,要杀人啦!” 这边有点新鲜事,周围村庄里的人都过来看热闹,五组的人近些,已经围上来了。 到了时间点,夏崇平没有回来吃饭,卢秋菊让夏清把饭提过来,进家门口的公路边上围了不少人,中间是她父亲,夏清忙把饭菜放到屋里,赶紧过去。 “别个的姑娘死在你家后面,不管什么时候死的,你凭什么不让别人进去找?死者为大,就算死在你家堂屋里,那也得掘地三尺,让人把尸首抬走。” 夏清一靠近,听见了棉香的声音,格外大。 “爸!”夏清喊了一声,挤进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她看到了花面鬼,还看到了田春梅,见一个面相尖酸,生一双倒三角眼的妇人,大致猜出是怎么回事,皱眉道,“这位菩萨,我奶的金环子,不是被你拿去了吗?你居然还敢来!” “胡说,什么金环子?” “你忘了吗?在六队看电影的那天晚上,你不是拿了我奶的金环子?” 花面鬼的脸色大变,不是为金环子,而是为那天,那阵阴风,实在是让他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全身骨头都在疼,“你可别瞎说,我可没拿你奶的金环子,那天晚上,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你拿了我奶的金环子,别的,我都没有看到。哦,我还看到,一阵黑色的风,准备把你卷走……,田桂枝,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花面鬼就是附近一个寡妇,年纪大了,就成日装神弄鬼,哄骗人钱财。 “好啊,原来是你,把我们家死婆子的金耳环拿了!”刘群贞没啥事,就到棉香家里玩,主要还是说夏崇平的坏话,说他的钱是怎么来的啦,是不是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要不然发这么大的财之类。 刘群贞嫉妒得要死,但苦于没有办法,谁让她自己没有机会发财呢? 现在发小财的机会来了,只要那金环子不在刘满枝的耳朵上,对刘群贞来说,就是在自己的口袋里。 她朝田桂枝扑过去,眼见打起来了,看热闹的人生怕波及自己,连忙散开。刘群贞用力过猛,田桂枝被她一把推到了黄麻湖,两人纷纷落水。 正文 第67章 搬新家了 “快救人啊,快点,有人要淹死了!” 夏崇平第一个跳进了水里,再加上罗大成,接连有三四个壮年男子跳进去,赶紧拉人。 水中阴气很重,再加上这片大湖,里头不知道葬送过多少淹死鬼。 两缕阴煞被夏清牵引着,缠上了田桂枝和刘群贞的腿,两人的腿猛地一抽,两道哀嚎声响起,“有水鬼啊,有水鬼缠我的腿啊!” “救命啊,有水鬼!” 两人各一左一右被两个男子架着拉起来,被拉起来的瞬间,那阴煞被夏清操控,缠得更加紧了,各一股巨大的拉脱力传来,简直要把田桂枝和刘群贞吓疯,两人连哭都不会哭了。 “天啦,你们快看,她们的腿上。”棉香指着刘群贞二人的腿,见那腿上,分明一道红色的印子,看上去就像是人的五个手指印。 所有人齐齐地朝后退了一步。 子不语怪力乱神,那是没有遇到的时候。 “群贞,你的腿感觉怎么样?” 棉香状似好心问,实则提醒了刘群贞,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抱着自己这条腿,哭起来,“我的腿好疼啊,好疼!” 田桂枝跺了跺脚,她倒是没觉得疼,但那种渗入到骨子里头的阴森森的感觉实在是太瘆人了,“回去,快回去,这里面的水鬼不止一个。” “菩萨,你怎么能走呢?我女儿的尸骨还没有找到。”冯静云的妈一把拉住了菩萨,为了找她女儿的尸骨,她还给了田桂枝五块钱呢。 “钱给你!”田桂枝摸出那湿透了的五块钱,“我不找了,你女儿都变成厉鬼了,我还找什么找?” 冯静云的妈被五块钱上的湿意惊得一哆嗦,她不敢拿这五块钱,但钱的诱惑最终还是战胜了恐惧,她抓住五块钱,哭起来,“我苦命的儿啊!” 田春梅面无表情,忍不住想,要是冯静云的妈掉到黄麻湖,会不会真的被水鬼拉进去淹死? 她倒是相信,这湖里真的有冤死鬼,想拉个替死鬼,自己去投胎。 “哪有什么人啊鬼的?”夏崇平倒是满不在乎,他空着手爬上岸,把身上的衣服拧干,“哪里有什么鬼?有鬼的话,那鬼她怎么不缠我?” 他这么一说,罗大成等人也都朝自己腿上看,原来怎样,现在还是怎么样,也不由得乐了,“鬼知道你们都做了什么亏心事,那水鬼,不也没缠我们吗?” “你们男人身上阳气重啊!” “呵呵,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平常少做点亏心事,要不然,洗衣服都不敢到堰塘边洗了,小心水鬼把你们拉下去!”夏崇平意有所指。 绝大多数人还是难免忐忑,毕竟,刘群贞和田桂枝腿上的那两个红印子做不得假,这水边连水草都没有,就算有,印子也太奇怪了。 那阴煞被夏清收回来了。 人体是个小宇宙,阴阳平衡,才不会生病。一旦阴煞缠体,日积月累,对人的危害非常大。 修道一途,最忌纠缠因果,这是一条逆天之途,需要大毅力,大勇气,大决心,一如既往,方才能有点成就。而即便如此,因为窥天道,逆天行,哪怕日修善行,也还是会遭天谴。 夏清当然不会让这些小人物脏了自己的手,毁了自己的修行。 但,人的心理健康,会直接影响身体健康。 田桂枝尚且能够一瘸一拐地回家,刘群贞却不行,她觉得自己的腿钻心地疼,碰都不能碰,还是被人抬回去的,躺在床上,就开始哀嚎,要死要活。 大半夜的,全村人都听得见,就跟夜猫子一样,小孩子都被吓得不敢哭,没两天功夫,村里人就背地里骂。 又过了两天,刘满枝一出门,村里人就投诉,刘满枝倒是去骂了刘群贞两次,一张嘴就疼,也没有骂出个所以然来。 刘群贞被腿疼折腾得受不了,没有力气搭理她。 两人没有交上火,但都要养病,没有精力折腾。 “总算是清净了!”卢秋菊松了一口气,现在那边婆媳两个,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谁也顾不上说这边的坏话,她耳朵也清静很多,最关键的是,刘满枝顾不上和她算账,成天怀疑金环子是被他们这边拿到了,一天到晚在门口指桑骂槐。 十一月下旬,晚稻都收起来了,一共打了两场谷,全部装袋后,就运到了新房子,当天,一家人彻底搬过去了。 “搬新屋啰,搬新屋啰!” 搬进新屋的当天,锦城撒着腿地往里跑,房前屋后,一刻都不停歇下来。 “住在这里也有一点不好,锦城没人玩了。”夏清揉了揉锦城的头,“五队这边的小孩,锦城都不认识,没人跟他玩怎么办?” “过了今年,明年下半年就把他送到学里去。我到时候忙起来了,你们又在上学,哪有时间管他?” “我也要上学,妈妈,我要和姐姐们上学。” 夏清不由得想起那一世,秀清和锦城没钱上学,父亲说是留在家里自己教,但他白天还要干活,根本没时间,布置作业后,自己出去了。小孩子哪里懂事,没有人管,就撒腿了玩。 每次父亲回来,看到秀清和锦城没有好好写作业,他就越发焦虑,有时候忍不住,一通打骂。 “那就去上学。要是跟不上,就多上一年。”夏清打定主意,从今天开始,用秀清的书当教材,每天教锦城一点,这样就跟得上了。 两人写作业的时候,夏清就用秀清的书教锦城读拼音,锦城奶声奶气,读的时候摇头晃脑,一派天真。 吃晚饭的时候,夏崇平网了一条鲫鱼,卢秋菊做成红烧鲫鱼,炒了一盘秋辣椒,再加上一碗老黄瓜汤,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吃饭。 漫天星斗,洒下微妙的光。 “我们搬新家了,是不是要请个客?” 今年田里的活都做得差不多了,最后一点活就是整两亩田出来,种点小麦油菜。 这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个事儿了。 又住上了新房子,夏崇平心情放轻松了,便倒了一杯小酒,抿了一口,和卢秋菊商量新房请客的事。 一般这种大事,肯定是要请个客,向亲戚朋友昭告一下的。 卢秋菊却没有多少兴趣,“请什么请,我的意见是不请。家家户户一来就来一家人,人情钱一二十块钱了不起了,多请一桌,就多亏一桌的本。有什么好请的?” 卢秋菊是个实在人,她也没那么多虚荣心,再加上,做了这房子后,家里其实没有多少钱了。 正文 第68章 虚惊一场 夏崇平一听,就明白了。他虽然不管家,但这房子做起来,花了多少钱,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过两天,原明他们说是要去县城帮别人装修房子,要不,我跟着去,做大工不行,我帮小工还不行,多少挣两个钱。” 当帮小工就是帮忙和水泥,提水泥桶,挑砖,搬石头材料,做的全部都是体力活。大工的话,虽然也很累,但多少要轻松一些。 双抢刚刚搞完,夏崇平和卢秋菊算得上是脱了一层皮,现在又去帮小工,身体怎么吃得消? 当然,那一世,夏崇平也是这么过来的,村里很多人也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正是因为,那一世,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和母亲吃尽了苦头,老迈之年,还种着七八十亩地,满头白发,在炽烈的太阳下灼伤人的眼睛,夏清一听这话,就反对。 “怎么行?爸,地里的活还没干完,你就又要去县城里帮小工,家里还有鱼塘要管,后面的院子里也要种上草药。爸,家里要是没钱,我手上还有一两千块钱,今年过年,肯定没问题,而且,鱼塘马上要拉网了,我师兄的那个朋友应该要来收鱼了,等把鱼卖了再说吧,肯定少不了钱。” “等鱼塘要拉网的时候,我再回来,肯定不能就在家里歇着,你说要种草药,我把地翻完了,要是有种,你妈都能种,哪有在家里玩一个冬天的?” 夏崇平说干就干,他连着两天把小麦和油菜都种了,就跟着夏原明一起去了县城。 自夏崇平走后,夏清便一直心神不宁。 都说医不自治,掺和了太多感情因素在里面后,夏清算不太准家里人的运道。 周五放学后,夏清把妹妹带回家,她和卢秋菊说了一声,要去三清观,晚上不回来了。 卢秋菊让她把大白狗带上,到了公路边,朝三清观的方向走上一段,就是公交车站,县城到皂口镇的车每一小时就过一趟,夏清等了约莫半个小时,车没有来,倒是把霍九霆等来了。 “去哪儿?上车!”霍九霆摇下车窗,坐在驾驶位上的是孤夜。 安平高中每月放一次假,每次放假三天,这到了月底,霍九霆又放假了,他便回三清观,陪老道士。 夏清上了车,霍九霆坐后排,她便坐在霍九霆的旁边,“我爸去县城帮小工,他走后我一直很不安心,今天感觉最不好,我准备去看看。” “回县城!” 此时的省道还在修,没有拓宽,路上的车也不多,偶尔几辆车呼啸而来,一晃而过。更多的是道路两侧的行人和还有马拉的板车,成群结队,车上的草在夕阳的余晖下,映照出金灿灿的一片。 半个小时,就进了县城。 这是夏清这辈子第一次来县城,街道不宽,到处都显得很破旧,新房子还没有起来,老旧的建筑很矮小。 夏清闭着眼睛,她的手上握了三枚硬币,手指头不停地变幻着,良久,她才睁开眼睛,“往西南方吧,我不是特别确定。” 她一路心绪不宁,根本就算不准。 “正西,不走西南。”霍九霆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不要急,不会有事的。” 西边正在建一栋大楼,夏清和霍九霆从车上刚刚下来,就看到工地上还是一片人声嘈杂。楼起了约有三层,搭了简易的脚手架,上面站了正在粉刷墙的人,挑石灰桶的人在地面来来回回。 “爸!” 夏清的目光四处搜索,人太多了,而她太心焦,没有看到人,越发紧张,朝工地上冲过去。 霍九霆跟在她的身后,见她差点和一个斗车撞在一起,连忙拉了一把。 “清儿!” 夏崇平浑身都是水泥渣,肩上一根扁担,挑了两个大桶的水泥。 夏清连忙跑过去,见夏崇平挑的水泥桶比别人的大些,不解地问,“爸,你干嘛挑这么重的?” “傻姑娘,你爸这一担,比我们一天多挣五块钱呢。”旁边一个看不出年纪的人穿着一双泥靴在踩水泥。说话间,他已经和好后,用锹铲两桶问夏崇平,“这是你闺女吧?长得真好,你们说话,这趟我帮你挑过去。” 这人挑起来就往那边走,夏清的心安下来,但又不安,她目光追随这人走了十来步,突然抬头看去,见一个脚手架朝这方倒过来,夏清连忙大喊一声,“大伯!” 她冲过去,一把拉起那人,朝后一拖,水泥桶被甩出去,这人被她巨大的力道往后拖了快一米。 轰! 脚手架倒下来,砸在他的脚尖,五米长的脚手架,砸在地上,一阵地动山摇。 整个工地上,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良久,负责工地安全的人冲了过来,见脚手架上下都没有砸到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被夏清救下的人,两腿一软瘫在了地上,足足坐了三分钟时间,他才爬起来,转身就朝夏清磕头,“好闺女,感谢你救了我一命啊!” 夏清连忙侧身避开,“我应该谢谢您,刚才要不是您,被砸在里头的就是我爸。” 那一世,夏清只记得,父亲在家里躺了整整一个冬天,再加一个正月。父亲不让除了母亲之外的人进去,他们三姐弟也不知道父亲到底出了什么事。 后来,父亲出来做事,夏清才看到,父亲满身满脸都是疤。 那一世,她懵懂不懂事,不知道父亲曾经经历了什么。 夏崇平也是心有余悸,夏清扭头让他回家,他也没有拒绝,结清了工钱,一天不到十块钱,便跟着夏清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多钟了,天都黑了,听说了方才的经历,卢秋菊魂都快没了,哽咽着道,“要是出什么事,几个伢怎么办?” 夏清从父母房间里出来,霍九霆站在院子里等她。 银色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白色的衬衣,经过了工地上的那一场惊心动魄,变得灰突突的。 夏清走过去,方才的一幕,还有对上一次的猜测,让她的心无法安宁下来。 她无法想象,那一世,父亲是如何度过那场劫难的?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父亲到底经历了什么?他是用何等意志力在坚持,最后战胜了死亡,一个人挺了过来! 说好的杏林世家呢? “师兄!”夏清走过去,霍九霆伸手揽过她的头,将她搂在怀里,“好了,没事了,只是虚惊一场!” 正文 第69章 非分之想 已经忘记哭是怎么回事的夏清,泪水横流,沾湿了霍九霆肚腹上的衣服,他热冷冬夏都只穿一件白色的衬衣,温热的泪水透过薄薄的布料,浸润了他的肌肤。 霍九霆没有问,他沐浴在月色下,高而瘦的身影遮住了朦胧的月光,大片阴影将夏清笼罩住,宽厚的掌心,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抚摸在她的头上。 霍九霆有种错觉,这好像不是第一次,曾经,在什么时候,久远的前世还是来生,他也曾这样安抚过怀里的小姑娘? 夏清很快就收拾了情绪,她抬起头来,脸颊上还有晶莹的泪珠,霍九霆抬手拂过,“你送师兄出去?” “嗯!” 一大一小,牵了手,从庭院穿过,走过门廊,在前院站定。 “上次你见过的那个大哥哥,他叫宁砚卿,家里开膳食坊,全国连锁那种,嗯,连锁的意思就是,同样的酒店叫同样的名字,全国都有那种。他应该很快就会来收鱼了。”霍九霆再次用手背将夏清的脸擦干净,“之所以等到这个时候,临近过年的时节,生意会好一些,不过也不能全等到过年,你养的鱼还需要给大家一个消费缓冲。” “放心吧,一定会挣到钱的,我们夏清很能干!” “不是。”夏清知道霍九霆误会了,但无论如何,他再一次给了她最大的温暖,“家里还有钱,我爸爸他是这样的人,他似乎把吃苦当做了一种享受,我也说不上来,总之,他总是一刻都不闲着,一旦闲着就有罪恶感。” “没有什么习惯是不可以改的。等以后慢慢地好起来了,你爸爸他自然就会改过来了,谁会习惯吃苦呢?” 谁会习惯吃苦呢? 夏清站在院子门口,看着霍九霆沿着鱼塘的堤岸慢慢地走远,渐渐地融入到了夜色之中。 不过是,长久的穷带来的危机感,让夏崇平不安。贫穷,让他渐渐地没有尊严,而一个人,怎么能活得没有尊严呢? 他拼命地挣扎,也不过是想获得一点尊严罢了。 霍九霆走出夏家的鱼塘,他的车停在路边,此时旁边多了一辆,车里走出一个中年男子,方正脸,三件套的西服笔挺,毕恭毕敬,“九爷,家主说九爷闹了这么久了,也该闹够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回去?”霍九霆嗤笑一声,“你回去问问,他孙子孙女一大堆,怎么就这么等不及了,要我给他生孙子?” 男子的尾巴骨窜起一阵寒意,袭遍全身,“九爷,那是一场误会。” “误会?那没关系,你跟他说,要么把人交给我,要么让霍烨华娶她,两条路,选其中一条,我立马就滚回去!” “九爷,唐小姐毕竟是唐家的人,是修承少爷的未婚妻……” “我管她是谁的未婚妻,我只知道我差点被她给睡了,我他妈的才十六岁,要不是我反应及时,我就被她玷污了。” 男子是霍家的管家,名叫方泽忠,跟霍云荣跟了半辈子,对霍家的事没有不知道的。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九爷,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当时唐小姐只是走错了房间,再说了,她并没有碰到您,而且,您当时还穿了一条内裤,要照您这么说,游泳馆里的人都被非礼过一遍了。” “呵!方叔,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呢,啊?那女的是不是对我有非分之想,想不想玷污我,是谁派来的,你当我是个傻子?” 霍九霆的声音,少了点玩世不恭,听的人就会承受不住。 “属下不敢!”照理说,方泽忠算不得霍九霆的手下。 “我不敢!”霍九霆冷声道,他上了自己的车,啪地摔上门,“开车!” 孤夜连忙发动了发动机,他的车在前头,方泽忠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饶是他对霍家忠心,也忍不住在心里头把霍烨华骂了个狗血喷头。 第二天,一大早,夏清就听到父亲起床了,母亲压低声音与他争执。 夏清起床后,看到父亲背着行囊又准备出门,她连忙跑过去,“爸,你去帮小工,一天挣五块钱,哦,不,你挑的泥桶都大些,一天比别人多挣一块钱,一天也是六块钱,还有两个多月过年了,你总共合起来可以挣三百六十块钱到四百块钱。” 夏崇平愣了一下,他笑道,“清儿的算术很厉害了!” 夏清并没有因他的夸奖而高兴,她将五百块钱塞到夏崇平的手里,“这笔钱,我给你,你留在家里,不许出去帮小工。” 夏崇平被女儿用钱砸得有点懵,“我不出去帮小工,留在家里干什么?吃干饭?” “吃你女儿的干饭怕什么?”卢秋菊是被吓怕了,穷一点,苦一点都没关系,最起码,还能奔个希望,要是男人没了,这一家子,以后想出头就真难了。 “我去做饭,你去把秀儿喊起来,吃了早饭,你送她们两个去上学,现在冬天了,天亮得晚,她们走这么远的路,我本来就很担心。” 夏崇平担心露水重,怕两个女儿的鞋子打湿了,他拉了个板车,夏清和妹妹坐在板车上,被父亲拉着去上学。 从一组的打谷场上经过,出了村子的东头,上了大路,夏清又看到双清和陈丽荣她们一起,边说边笑着朝学校走去。 不知道刘群贞的心病怎么样了?夏清倒是听说刘满枝的嘴,红霉素膏子倒是抹了好几袋了,一直都好不了,去镇上的卫生所看了,还是爷找水平高的医生帮忙看,诊断结果是上火了,烂嘴丫,让她吃清淡一点,不要动肝火,夏清都想认识这个医生了,水平还是挺高的。 无奈,刘满枝的嘴就是好不了。 “双清要不要上来?”夏崇平问道。 夏双清朝夏崇平瞥了一眼,也没喊,就冷哼一声,拉了一下书包带子,低着头朝前走,刚才的好心情一扫而光。 夏崇平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看看你鞋子,都湿了,上来吧!” “要你管?”双清怒吼一声,眼圈都红了。 夏崇平莫名其妙,“你这孩子,一大早的,怎么发脾气了?” “爸,少说两句吧!”夏清有点无语,“她乐意走,就让她走好了,她是没妈还是没爸?” 夏清一开口,双清的气焰就削弱了很多,她朝夏清怨恨地看了一眼,夏清看到,她眼眶里头眼泪在打转,但她不明白,双清在委屈什么? 正文 第70章 用糖复仇 上午第三节课是数学,下课后,夏清在写作业,她一向不把作业拿回去写。小学这点知识,对她来说实在太简单了,好在,霍九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些奥数书,夏清没事琢磨奥数,不得不说,小学奥数也很难。 “清清,快点,你妹妹被人推到水田里去了。” 夏文莉冲进教室,她话音未落,夏清就连忙冲了出去。 水田就在厕所旁边,那一片水田,占据地利,庄稼都长得比别的地方好很多。 还没靠近就一阵臭气熏天,夏天的时候,味儿会更大。 秀清抹着眼泪鼻涕呜呜咽咽地过来,后面跟着一群同学,都在笑话她,对她指指点点,“哈哈哈,掉粪坑里去了,哈哈哈,她二姐推她!” 秀清才上一年级,入学不到半年,她胆子很小,但因为夏清也在学校,平时倒也不怕。 此时却是吓坏了。 秀清提着裤子,新买的鞋子上堆满了烂泥,半截裤腿也脏兮兮的,看到夏清,她哇地一声哭起来,“姐,二姐把我推进去了!” 秀清指着厕所旁边的水田,厕所里的排泄物漫过了沟坝,往里倒灌。 怒火一下子就冲上来了,夏清怒目环视一圈,嘲笑秀清的孩子们都被吓住了,面面相觑,“你们给夏双清带个话,就说我说了,以后遇到她一次,我就揍她一次,谁把话带到了,明天我请她吃糖。” 有颗糖吃,真是天大的幸福了! 孩子们一哄而散,没有人再笑话秀清。 他们也没跑,而是齐齐地跑到了双清的教室里,围着双清,“遇到一次,揍你一次!遇到一次,揍你一次!” 双清先是被吓的,后来也着实被这齐整的,如雷鸣般的声音,和因人多而显得庞大的气势给吓着了,眼泪夺眶而出,“你们都欺负我,我告诉老师去!” “不许去!”有人带头,所有人就都团结起来,“不许去,谁让你欺负秀清!” “是啊,谁让你欺负秀清,我们都不跟双清玩!” “好啊,我们都不和双清玩!” “双清是大坏蛋,双清是大坏蛋!” 双清呆愣住了,也觉得世界末日都要来了,她眼前晃动着所有同学的脸,他们的脸上都挂着厌恶,对她的深深的厌恶和排斥。 “双清的妈也是坏蛋哦,你们不知道吧,双清的妈也是坏蛋!” “我们离她远点!谁敢和她玩,就和我们不是一派的。” “不是一派的!” 夏清一把抱起妹妹,“别哭,我们找个地方洗干净就好,换身干净衣服再去上课。” 这时候回家有点远了,而且这么脏,又臭,秀清肯定很不舒服。 夏清便带她去了二舅伯家里,二舅妈在,看到两人来,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秀清,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掉到粪坑里去了?” “没有,不是!”夏清截断了二舅妈的话,“舅妈,红艳的旧衣服能不能给秀清穿一下,秀清这套衣服才买,这才是第二次穿,洗干净了,要是红艳能穿就送她好了。” 翠喜眼珠子一转,夏清的意思,秀清的新衣服换红艳一套旧衣服,这有什么不划算的,“有,有,我拿给你,开水瓶里还有水,你倒去给秀清洗一洗。” 卢秋兆家里条件很好,他自己拿一份工资,又做生意,翠喜还开小卖部,香皂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夏清用香皂把秀清洗得香喷喷的,给她换了一身短了一截的衣服,好在天气不冷,勉强能穿。 夏清谢过翠喜后,就带着秀清回学校。 “姐,我那都是新衣服,不要了吗?” “那衣服上都沾了脏东西,不要了,让妈给你买新的。” “洗干净也不行吗?” “不行,洗干净了也会臭,别人看到了也会笑话你,买新衣服穿不好吗?” “好。”秀清释怀了,但还是不自在地拉扯了一下不合身的衣服,“姐,你以后真的会遇到二姐一次打一次吗?” 夏清看着善良的妹妹,想到那一世,妹妹对双清资助很多,双清创业开美容店的时候,秀清免费给她帮了一年工,夜以继日地尽心。 双清的美容产品以次充好,害得顾客脸上起疹子,被人告了,双清让秀清给她顶罪,被拘禁了十五天。 双清一直不赔偿,秀清把所有的积蓄拿出来赔偿。 那时候,夏清赶到南省的时候,秀清从拘留所出来,连买水喝的钱都没了。她气妹妹太笨,被人欺负到这种份上,恨铁不成钢之余,扇了妹妹一耳光。 当时是气急了,那一耳光,和那一世一起,成了横亘在她心头万年的天堑,再也无法逾越,也不敢正视。 “秀儿,好好学习,多读点书,以后争取考个好大学。至于,双清,你以后不要和她一起玩,她欺负了你,姐姐当然要帮你把她欺负回来。” “嗯,好!”秀清握起小拳头,“我一定要考上大学。” 夏清在心里说,一定要考上啊,那一世,秀清考上了一所师专,只可惜家里没有钱,她没有上成。后来遇人不淑,一生悲苦。 上课的时候,那些孩子们总算是走了。但,再也没有人和她好了,连丽荣都把桌子搬得离她远了一点,用怪异的眼光看她。 她知道,在学校里,再也不会有人会和她好了。 双清气得全身发抖,眼泪汪汪。她做错了什么?难道夏清没有把她推到水田里去? 大伯家里做了个新房子,就了不起了? 大伯还用板车拉夏清她们上学,连拖拉机都买不起,有什么了不起的? 大伯做新屋的钱谁知道怎么来的呢! 同学们把话带到后,就去夏清那里领糖果。夏清说话算数,买了一堆糖,一人一颗。连丽荣都吃上了夏清的糖,还和夏清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和双清玩了。 “双清很坏,经常说你们家的坏话!”丽荣向夏清告密。 夏清笑笑,没有接话。她毕竟不是一个真正的只有八岁的孩子。双清这一世还没有来得及做让秀清坐牢的事,但她这个年纪已经做了这个年纪最大的恶事,将秀清推进了粪田里。 一个坏小孩,有时候比一个坏人更加令人可怕,因为小小的心灵里装满了恶之后,她连恐惧都容不下了。 放学的时候,双清哭着回家,一进门,夏同平看到了,问,“双清,你哭什么?学校里谁欺负你了?” 刘群贞腿上的红痕,慢慢地消着,没消一分,她的疼痛就减轻一点,哀嚎声也小很多。 “是夏清,她欺负我,她给学校的同学分糖吃,让他们欺负我,我不去上学了。”双清用手背抹着眼泪。 “同平,你给我滚进来!”刘群贞大吼道,“你一屋人都欺负人是不是?你看看你大哥家里,做了新屋就多了不起了,有钱欺负人是吧?那钱哪里来的?是不是你父和你妈给的?你今天不给我交代清楚,我跟你没玩!” “听说是清儿的师父他们给的钱,父和妈哪里有钱给他?”夏同平嘴里叼着烟,“你腿好些了没有,你都睡了多少天了?还不起来!” “我起来做什么?双清被清儿那小不死的欺负,你不会看着不管吧?一个妈生的两个儿子,你看看你哥住的是什么皇宫一样的房子,你住的这叫什么?叫狗窝!” 夏同平的房子不算小,宽阔三间,后边还拖一个厢房,厨房规规整整,院子里一棵大枣树,沿着篱笆墙种了一圈葡萄。 不过,夏同平特别喜欢占小便宜,和隔壁原明家的关系处不好,那葡萄只要朝那边一长点尖儿,原明的妈就偷偷给掐掉,至今也没长出半个果子来。 夫妻俩在家里对骂,门口已经有人拿着砧板刀开始剁起来了,“好吃佬东西,偷我家的梨吃,总共长了二十个,就被这小砍头的偷了十八个,当妈的不是个东西,偷人,养的儿子也跟着偷!” 正文 第71章 偷梨风波 刘群贞说了半截的话,卡在了嗓子眼上,她腾地就从床上起来,扑到了窗户边,见奎香婶娘拿着砧板刀对着她家大门边砍边骂,气势磅礴。 奎香婶娘和刘群贞家只隔了一户,也就是原明家,她家朝前错开一点,和原明家隔了一道小水渠,后院挨着原明家的打谷场,里面种了一棵大梨树,前几天还结了不少成人拳头般大的梨。 “你骂谁,啊?你骂谁?”刘群贞隔着一道窗户和奎香对骂,“谁偷了你的梨,你骂谁去,你站我家门口骂什么?” “我骂偷了我梨的小不死的,关你什么事?不要脸的东西,一家大小都不要脸……” 就在这时,锦明从后门进来,他兜里一左一右装着两个梨,嘴里还啃着一个,看到夏同平喊了一声“爸”,又见门口骂的人,掉头就跑。 夏同平这才知道,奎香骂的是自己的小儿子,他比锦城小不到一岁,本事大很多。 “你去哪儿?”夏同平一伸手揪住了锦明的后领子,从他的手里夺过梨,又从他兜里把两个梨掏出来,朝门口奎香砸过去,“把你的梨还你,几个梨好了,小孩子不懂事,摘来吃了,骂什么骂?再骂,把你的嘴撕烂!” 奎香被他砸了个正着,气得跳起来了,“不要脸的东西,你有本事来撕我的嘴啊!” 刘群贞吼道,“同平,你是死人吗?你就去把她的嘴撕了!” 夏同平抄起墙角的铁锹就冲上去,奎香手里拿着刀,也慌了,她掉头就朝家的方向跑,边跑边喊,“杀人啦,同平杀人啦!” 夏同平见她跑,追得更快了,香烟叼在嘴上,烟灰落在前襟,他边跑边骂,“跑你妈的个P,才不是骂得蛮起劲吗?” 奎香一脚踢在一块土坯上,猛地朝前扑去,头撞在了石磙上,当场就不省人事。 夏同平收住脚步,铁锹落了下来,锹把砸在他的脚上,他都不知道了,唇瓣哆嗦,从来不离口的烟也落下来,在地上依旧泛起袅袅的烟雾。 “杀人啦,夏同平把我妈杀了!” 夏晓波从家里跑出来,一眼看到躺在地上的母亲,连忙吆喝父亲和弟弟跑过来,银火冲上前来,揪住了夏同平的前襟,“走,跟我去派出所!” 奎香被两个儿子耸动两下,醒了,她睁开眼睛,“要夏同平赔钱,我差点就死了。” “赔钱?我凭什么赔钱,是她自己摔了的。” “不赔是吧?不赔我们就告你!波,把你妈送到卫生所去,我们要去住院。” 奎香当天就住进了卫生所,派出所来调查,事情的经过非常简单,人证物证也都有,确实是夏同平追赶奎香导致了奎香摔倒受伤,夏同平需要负主要责任。 如果两家不能协解,那就只能走司法程序。 夜里,刘满枝来到夏崇平家里,边哭边说,“他好歹是你弟弟,你们都是我生的,他比你笨多了,我才一直偏向他。自古皇帝爱长子,百姓喜幺儿,我做错了什么?你就对我记恨在心,我都快病死了,你连看都不来看我一眼。” “我看你做什么?我早就说过,你不拿我当儿子,我也不拿你当妈,再说了,你不是还没死吗?” 卢秋菊很不耐烦,“你要他做什么,你直接说吧,哭哭啼啼的,听到都烦。” “你跟银火关系不是一向很好吗?这次出了这事,也不都是同平的责任,奎香拿着砧板刀在门口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她自己跑摔了,能怪谁?” “奎香拿着砧板刀在门口骂,骂得难听,那他二婶又不是没有拿砧板刀在我门口边剁边骂,你当时听了,也没说不好听。骂人的话嘛,不都是那么些,说起来,你在村里都是骂人的祖宗了,还有你听不惯的?同平拿把锹追着人打,幸好奎香跑得快,要不然,被他一锹拍下去,就真醒不过来了。” 刘满枝听得气死了,“你是当哥的人说的话吗?同儿拿把锹是想打她?就吓唬一下,她自己做贼心虚,跑摔了,能怪同儿?” “都到现在了还这么护着他,他要不是你这么护着,也不至于这样。你看看他现在活成什么样子?整个夏桥村有哪个瞧得起他?姑娘妇女吵架,他还拿把锹要打人,有他这种做法?” “就算他做错了,他现在搞不好要坐牢,你就看着不管?” “那你想我怎么管?我帮他去坐牢?” “银火说要拿两千块钱,给了就私了,现在他哪有两千块钱?你有的话,就帮他一点。” “没有!”夏崇平斩钉截铁,“他没有,你不是有吗?叫父拿出来,反正给你们帮他,我也从来没说什么,你也不用来我这里讨我的口气。” “我哪有钱?你父一个月就那点死工资,他几时有几多钱给过我?你没钱,你没钱做这么大的屋子?听说花了好几万,还帮三清观那老道士都留了间房,我还是你老娘呢,你想过我没有?现在你弟落难了,叫你支持一下,你没钱了。” “我是没钱,我这钱都是清儿她师父师兄资助的。” 这话,刘满枝是不信的。她悻悻而归,夏同平坐在她屋里等她,小板凳旁边落了一堆烟蒂,面前是一堆烟灰,脸色笼罩在昏黄的灯光和缭绕的烟雾中,眼神黯淡,烟头明灭。 刘群贞看到一蹶不振的儿子,心疼不已,对无情的大儿子越发恨起来,“那抽筋短寿的,他不肯拿钱出来。” 夏同平叹了口气,“不拿钱就不拿钱,他那钱,估计也来路不正。” “他是哪里弄来的钱?”刘群贞道,“反正又不是他自己挣来的,多弄点来,又怎么了?” 刘满枝道,“他说是清儿的师父和师兄给的钱。” “放屁,谁一口气给他那多钱?这怎么可能?还师父和师兄,三清观那个老道士,自己都没钱养老,还有钱给他?” “都是一个妈生的,他自己过好日子,住大房子,你呢?要是不拿钱出来,明天派出所就要把你弄去坐牢,他怎么这么狠心啊?”刘群贞倒是哭起来了。 正文 第72章 被举报了 罗大成带着乡里的人来的时候,夏崇平正在后院刨地。原先是一片树林,树全部砍了之后,树根还盘结在地里,要把这些根全部清理干净,还要把土刨平,来年春天,除了分一块地出来种菜,还要种药材。 药材,他们从来没有种过,但老道士给了好些种子,说他们这块地适合种药材,将来他要从这里拿药材。 总之,多一分收入,就是一分吧! 夏崇平除了会出一把力气,他还真没有商业头脑。夏清跟卢秋菊说,以后这里做农家乐,有钱人在咱们的塘里钓鱼,他们得吃饭吧?卢秋菊可以做十大碗招待,也可以学着做一些药膳,这些都挺挣钱的。 卢秋菊是觉得死种田肯定挣不了钱,夏清的这些主意正对她的胃口,她最近主动去给大厨帮工,趁机学点手艺。 “崇平哥,这是乡里的干部,过来问你点事!” 夏崇平把手往后缩了一下,在屁股裤子上擦了一把,有点紧张,“进来坐!” “啊,不用,我们就站在这里说吧,你这房子,前前后后,花了不少钱吧?” 夏崇平心头不妙,“我们这地都是办好了手续的。” “这个我们知道,就想问问,这房子,花了多少钱?” “花多少钱,也需要备案吗?”夏清听到外头有动静,看到来的多是陌生人,便出来问道,“我们家又不偷又不抢,没有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做个房子,也需要备案?整个安平市有钱人不少,怎么就我们家不配做有钱人?” “清儿,不要胡说!”夏崇平把夏清拦在身后,“小孩子不懂事,请不要计较。” “你们家这规矩还真是,大人说话,小孩都能上来插嘴!”一个年轻点的干部上前,“这么说吧,我们接到举报,说你们家的钱来路不明,到底有没有偷,有没有抢,等调查清楚了才知道。” 夏崇平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是谁举报的?” “是谁举报,我们不能告诉你们,先把你们的钱的来路交代清楚,要不然,我们只能走司法程序。” 他们家的钱还真是说不清楚,一万块钱是夏清卖古董,从她师兄得来的,一万块钱是夏清从她师父那里得来的,还有五千也是从她师父那里得来的,说来说去都是她师门的。 难道要把她师门牵扯进来? 夏崇平做不到,“我们的钱只要不是来路不正,我们没有必要向你们说明吧?你们要查,也要有证据,不能谁举报一下,你们就来,那我天天举报跟我关系不好的人,你们是不是要忙死?” 年轻小伙子张召正要张口就来,被年长一些的汪鹏拉了一把,“也不是这样,不瞒你说,正因为举报的人很特殊,我们才会上门来,这样,你们把你们的收入来源说一下,我们查清楚了,也好给你们洗清白。” “我们本来是清白的!” “是不是清白,我们说了算,快说!”年轻小伙子大约是刚上岗,正义感爆棚,但凡被举报,肯定都是不正常。 就在这时,一辆车从夏崇平锤得平平的堤坝上开过来,停止了夏家的门口,车门打开,宁砚卿圆圆的脸露出来,朝夏清招手,“夏清,我们来收鱼,现在可以拉网吗?” “可以,你们拉吧!” 宁砚卿见夏家门口站这么多人,就朝夏清招招手,看到夏崇平与夏清脸面很像,喊了一声,“叔”,又道,“我跟夏清说好鱼价十块钱一斤,叔,这能算数吧?” “能,能的!”夏崇平脸上总算露出了些笑意。 “十块钱?一斤?开什么玩笑,你们做生意,怎么能这么坑蒙拐骗?”张召惊呼道,一副要把夏崇平拉去毙了的凶相。 宁砚卿这会儿瞧出问题来了,呵呵一笑,“你这人真是奇怪,十块钱一斤,公平买卖,一个愿买一个愿卖,实不相瞒,我这还是走了后门弄的价,怎么,想跟我抢?没门!” “谁跟你抢,就鱼,还是十块钱一斤,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宁砚卿又不需要自己动手,他招呼带来的人自己下网,自己走了过来,“你什么人,关我鸟事?” 说完,宁砚卿扔出了五张一百递给夏清,“清,我们来了十个人,一会儿要在你家吃饭,这点钱,让你妈就着做一桌菜,要大菜,不图省钱,好好招呼他们,我一会儿就走。” 第一次来,宁砚卿也想和夏家认个门脸,以后这生意要做长,所以堂堂宁家少爷,这才亲自过来。 夏清也懒得搭理张召等人,她把钱给夏崇平,“爸,你去把妈喊回来吧,一会儿你还要去街上一趟,买点菜。” 她又对宁砚卿道,“我们这边,没啥好菜,反正有肉有鱼,尽量丰盛,五百块钱,太多了,两百足够了。” 两百块钱一桌,已经很高价了。 “不用还给我,你们先收着,反正到时候鱼还要重新算钱。”宁砚卿道,“我先走了,我去找你师兄玩。” “好,回头过来吃饭吧?”夏清招呼一声。 “行,一会儿见!” 全程,夏清没把乡里来调查的放在眼里,夏崇平要走,张召又拦,“那个,你还没有交代清楚呢!” “我以为我们已经交代得很清楚了!”夏崇平扬了扬手中的五百块钱,他有底气多了,“我们就做这生意,你要说我们坑蒙拐骗,你自己查吧。” “慢着,你……” 宁砚卿的车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他还以为这些人和他一样是来找夏家买鱼的,没想到,居然是来闹事的,如果他想和夏家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这种时候,肯定不能袖手旁观。 “哎,怎么回事啊?”宁砚卿走过来,“夏清,出什么事了?” “你来得正好,我们是乡里下来调查夏家收入的工作组,夏家这栋房子,少说也花了一两万块钱,靠种田,他们家肯定发不了这么大的财,有人举报夏家收入来源有问题,如果你和夏家有生意来往,请配合我们调查。”张召出示工作牌。 正文 第73章 不能姑息 很不幸,宁砚卿没有工作牌,但跟他来的人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掏出了名片,“您好,我是德兴大酒店餐饮部经理,这是我的名片。” 名片印得很精美,此时的名片,是一个人身份的象征,暂时还没有到那种人人都能印名片的时代。 无奈,张召是一只职业菜鸟,他随手接过,问道,“你们跟夏家做生意,一共给了多少钱他们?” “这个,记不起来了!”西装男子朝宁砚卿看了一眼,笑着道,“夏季的鱼十块钱一斤,我们这次来,准备有多少网多少,明年的鱼,我们也准备下定金,一万块钱的订金,夏先生,您看,少不少?”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出手就是一万,张召愣住了。 “一万块钱怎么够?少在夏清同学面前丢人现眼了!”宁砚卿打断西装男的话,问夏清意见,“你师兄说,明年的鱼,价格到时候再订,你看,我要是给两万订金,能不能拿明年一半的鱼量?价格你们定。” “明年的鱼,不管卖给别人是什么价,卖给你,涨幅不超过百分之十,你看怎么样?”夏清当然知道,宁砚卿是在为她解围,她也很清楚此时的宁砚卿并没有在她这里挣到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看在师兄的面子上。 “明年的鱼,我保证,会更好吃。” 随着她的功力上升,北斗七星阵的威力也会跟着上涨,吸收的星辰之力也会变多,鱼体内蕴含的灵气自然也会跟着变多,鲜味会大涨都是其次,能够治疗人体多种疾病,调节人体机能才是其最大的价值之处。 两万订金,开什么玩笑,把这三个鱼塘的泥巴卖了,也卖不到十分之一的价。 但,看到买主一脸真诚,笑得合不拢嘴,恨不得现在就掏钱包,张召不禁懵了,这鱼塘里的鱼能值这个价? 张召灵机一动,“很好,你们是不是串通一气,知道我们要来,你们故意在我们面前演戏?” 汪鹏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很后悔今天听了领导的话,带了这个国舅爷来历练,要这么下去,汪鹏怕把自己的工作给历练没了。 德兴大酒店餐饮部经理需要陪人演戏?汪鹏曾经有幸去过省城一次,那还是前年的事了,三十多层高的大楼,装修得金碧辉煌,他远远地瞧一眼都要偷偷摸摸,生怕看一眼,会有人找他收钱。 当时省城的接待人员看到了,得意地说,“看到没有,听说住一夜要两百多块钱,在里头吃一顿,要好几千!” 好几千啊,他一辈子恐怕都攒不到这个数。 这样的人,会亲自跑到这种小地方演戏给他们看?快别把人逗死了。 “你是谁,我们要演戏给你看?”西装男生怕宁砚卿生气了,他板着脸不高兴地道,“夏家承包鱼塘的文件我们也都验过,是正规文件,我们做的也是合法买卖,请问,哪里有不对的地方吗?” “你们的鱼价就不对,哪里有这么贵的鱼?谁知道你们干的是什么勾当?” “这位先生,说话请想好了再说,说错了话,是要付法律责任的。就凭你这句话,我们可以告你诬陷!”西装男彻底释放出了怒气。 汪鹏站不住了,连忙拉住了准备逞一下地头蛇威风的张召,向西装男赔礼道歉,“您别生气,我们同事年纪轻,不懂事,说话冒犯了。我们现在已经搞清楚了,夏家做的是正规买卖,他们挣的钱都是正规来路,既然查清楚了,就没啥事了,不耽误你们做生意。” “早点这么好说话,不就得了吗?”宁砚卿用看猪一样的目光打量了一下汪鹏三人,“就这房子,两三万块钱顶破天了,也就夏家低调,怕刺激了你们这些乡里乡亲,才做成这样,也值得你们来调查?” “没有,没有,都是误会,误会!”汪鹏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西装男递出一根烟,“这位是我们宁氏集团宁总,上次,机缘巧合,吃过夏家的鱼,很好吃,就把今年夏家鱼塘里头的鱼全包了,我们今天来就是来网鱼的,三位要是没什么事,那我们就开始干活了,夏家还需要配合我们,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没有!”汪鹏连忙拉着人往后退了三步,掉头就走。 “有钱就很了不起吗?还说什么顶破天了,两三万,说的跟吐唾沫一样轻松。”张召怒气冲冲地道。 “你可闭嘴吧!”汪鹏差点被张召连累,气不打一处,“有钱当然了不起,你要有个两三万,盖这么好的房子,我也愿意把你当大爷。” 张召被骂,只好把气出在罗大成身上,“这要说,也是罗队长带我们来的,你们自己村里的人,钱的来路到底正不正,你们乡里乡亲的,难道不知道?在大人物面前丢脸,我们也是头一遭。” 宁氏集团什么的,一听就很牛逼,关键他们开来的车也很牛。 这年头,小轿车绝对是稀罕物,不是一般的人,有钱也买不到。诈骗犯还没有满天飞,就凭这一点,张召等人也不会怀疑宁砚卿等人的身份。 “说是有人举报夏崇平,举报的人没有跟我们村里说,就直接向乡里举报了。领导们来的时候,我也才知道。”罗大成觑着汪鹏的脸问道,“不瞒您说,举报人夏同平不是别人,是夏崇平一母同胞的兄弟。” “一母同胞的兄弟?”汪鹏装出吃了一惊的样子,就好像当时,说“同胞兄弟举报,问题肯定很严重,虽然没有证据,但真实性应该还是有的”这句话的人不是他,“同胞兄弟怎么会举报,这不是瞎搞吗?夏同平同志这种做法要不得,罗大成同志,请你务必对夏同平进行教育,这种行为不能姑息。” “是!领导安排的人物,我们一定认真完成!”罗大成公已经迫不及待了,送走了汪鹏等人,他转身就去了夏同平家里。 正文 第74章 报应是谁 罗大成也不进门,就站在门口大声喊,“同平,你出来一下!” 夏同平见罗大成来,连忙趿着一双拖鞋出来,指甲缝里还夹着一根烟,“怎么了?你们查清楚了?他钱是怎么来的?” 罗大成恨不得朝他扇两耳光,“你跟崇平哥是一个妈生的吗?他出事,你怎么很高兴?哦,我说错了,你是巴不得他出事,对不对?你自己的事还没了结呢!” 夏同平自己的事,他一点都不担心,刘满枝在帮他解决呢,昨天刘满枝去了皂口镇,肯定会想办法给他拿钱回来,波儿家要赔两千块钱,那肯定不行,钱的事,他自己回去交涉,不过先把钱拿到手再说。 “我的事,你们就不用管了,我反正没碰奎香,她自己跑摔了,能赖到我的头上。我哥的事,你们要查清楚,你们不能因为他家里有当官的亲戚,你们就对他包庇。” “你就怀疑他家的钱来路不正,你下次要举报,就提供证据。” 夏崇平怀疑乡里说的告状的人是夏同平,罗大成前脚来,他后脚就跟来了,看到罗大成果然在和夏同平说话,他快跑两步,正好听到了罗大成的话。 夏同平指着气喘吁吁的夏崇平,“我要什么证据,他家里有没有隔夜粮,我不知道?本来就穷得叮当响,要说马不吃野草就能肥,我不信!” 夏崇平冲上来就朝夏同平扇了一耳光,“从今往后,你不要再喊我一声哥,从今往后我和你们娘家恩断义绝,我夏崇平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有你们这些爷娘和兄弟姐妹!” 夏同平瘦得一身鸡架子,夏崇平一耳光没有留情,他趔趄一步,差点一头栽在了门槛上,“你,你打我?” “我打死你这个狗日的,还把你长了志气,居然还去告我,说我的钱来路不正。我不伸手向爷娘要钱,不讹兄弟姐妹的,不偷不抢,我来路不比你这个东西正?” 夏崇平咬牙切齿,看着渐渐围上来的父老乡亲,他眼中含泪,指着一时心虚的夏同平,“都说兄弟只盼兄弟穷,我以前不信,我一直在想,他年纪小,爷娘多照顾他是应该的。呵呵,我没想到,我是护着一头白眼狼啊,还去乡里告我,说我发横财,挣的钱来路不正,从今往后,我没他们这些亲人,大家伙做个证!” 众人都侧目,谁也没有料到,夏同平居然干出这种事来。 “这真是,怎么说啊,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啊,崇平哥这人做事正直,能吃苦,摊上这个兄弟,也是倒霉。” “怎么这么不知足啊,满枝婶娘支持他还少吗?秋菊姐从进门就帮这家还债,现在日子过得稍微好了点,亲兄弟,还去举报!” “换我,拿把刀杀了他就好了,真是,还有这种!” …… 夏同平的脸色很不好,他梗着脖子,“我就举报你了,怎么地吧!要不然,你倒是说清楚,你那钱都是哪里来的?做那么大的房子,你当我们都是瞎子?” “就凭你,你还问我,我的钱是哪里来的,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告诉你做什么?”夏崇平既然翻了脸,他就不留一点情面。 罗大成生怕乡亲们对夏崇平有误会,又有人脑子一抽去举报,连忙道,“人家鱼塘里的鱼,卖十块钱一斤,你说人家能不能挣到钱?崇平哥已经是先富起来的那批人了,以后我们就可以跟着沾光了。” “什么鱼这么贵?崇平哥,你这鱼我们都吃不起了,你说说,是怎么养的,我们也跟着养,把上堰圈起来,养鱼了卖!”夏庆明提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鱼塘里的鱼,都是我们清儿在张罗,她找的人来买,说是鱼特别好吃。”夏崇平腼腆地一笑,说到女儿时,又格外骄傲。 “夏清真是厉害,才多大啊,都让家里发财了。” “是啊,改天我们找清儿问问,让她也带带我们这些叔伯们。” 夏双清站在房间门口,听着外头人的议论,她的手指扣着门板,脸色铁青阴沉,夏清请全校的女生吃糖果,现在大家都不和她玩了,秀清每次去上厕所都有同学陪同,看到她就驱赶,威胁,不让她进厕所。 秀清穿的衣服都是新的,很好看的衣服,每天都有零食分给同学们吃,大家都巴结秀清。 现在村里的人都说夏清的好话,还有大伯,居然打爸爸,夏双清委屈得眼泪都出来了,凭什么好处都被大伯家得了去?明明这些好处都应该是她家的。 双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想快点长大,让她也有这样的本事,改变自己的命运,也改变家里的命运。 宁砚卿带来的人在外头网鱼,他自己开车去了朱共山。 夏清见父亲上了趟街,把买来的菜和肉交给卢秋菊,就匆匆走了,她有点担心,跟在后头,亲眼目睹了夏崇平把夏同平揍了一顿。 夏崇平并没有打人后的爽,眼里反而满是伤痛,她能够体会到,父亲亲手打自己的弟弟时,是何等难过,但他更多的恐怕还是失望。 夏清拉了夏崇平,“爸,我们回去吧,我听说做了亏心事的人,晚上会做噩梦,鬼都不会放过他,他会遭报应的!” 夏清盯着夏同平,咬牙切齿地道。 从目前种种来看,夏清觉得自己还是太幼稚了。或许是因为中间还牵连着一层血缘关系,她对隔壁这两家一直没法出手,哪怕对刘满枝也只是小惩而已,事实证明,对对手仁慈,就是对自己不善。 两家同源,她纵然不能在祖坟上下手,难道,让夏同平过得不爽,她还做不到吗? 夏同平显然没有把夏清的话放在心上,一个九岁孩子形同诅咒一样的话,他有什么好在意的。 “你发了财,老娘兄弟都不管,你还准备上天呢,把个伢纵得连长辈都不认,我看你将来能讨什么好?” 夏崇平转身要再把夏同平揍一顿,夏清喊了他一声,“爸,你要是觉得他该打,你就打,打了之后,你自己不要难受,你就打!” 正文 第75章 他的亲人 夏崇平怔了一下,夏清眼里含着泪道,“爸,你以前总是说让我们不要跟奶,跟二叔计较,你说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你的亲人,可是爸,你的亲人并没有把我和秀清,锦城当做亲人,买衣服的时候,给我们家少买一套,分礼物的时候,把过期的饼干给我们家,抢我们家的肉下手一点都不留情,现在对爸,他们也没有手软。” 夏清的眼泪滚落下来,“爸,你每次和奶争吵,你都会难过很久,你骂二叔和姑几句,你也很自责,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动手呢?我宁愿爸没有动手,也不愿爸难过,爸,你没有那么心狠,就不要为难自己了。我相信,天理公道都在父老乡亲们的心里,他们会做出公正的评价,你一向让我们不要计较,爸,你也不要计较了。” 夏崇平的眼里含着热泪,他这些年,被自己的父母,兄弟和妹妹们一遍一遍地伤,他用最宽大的胸怀包容了他们的恶,却忘了,这些恶在伤害他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误伤他的老婆孩子。 为什么不计较?为什么不计较的永远都是他? “我难过什么?这么多年,谁顾过我的感受?我一成家,你们就合计着把两百多块钱的债务分给我,我和秋菊喂了两年猪,我一个耳朵都听不见了,才把债还完。我为什么要迁到那边去做房子,还不是你们,我跟你们在一起,我还能过得下日子吗?” “崇平哥说得没错,他们家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换了我,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哪天不扯一场皮?菊姐又不是那种喜欢扯皮的人。”响玲忍不住说公道话。 “我好不容易日子过得稍微好点,你居然去举报我,你举报啊,你怎么不去举报,我偷了谁,抢了谁,还是有哪个好心的爹妈支持了我一分钱?” “你们俩吵也好,打也好,我不管,你说话不要指桑骂槐,不要牵扯我。我支持他什么了?我养了他一场,你结婚的时候,我大操大办,他结婚,我连杯酒都没请,你还好意思说这些!”刘满枝终于露面了。 “你不给他大操大办,你为什么没给他大操大办?你心里没数?是不是还要我把原因说出来,你丢得起这个人吗?” “丢什么人?你一屋人扯皮,牵扯我做什么?”刘群贞从屋里走出来,冷笑道,“还真是好笑,大伯子跟小婶子吵架,哥,你不是要脸的人吗?怎么,有钱了,连脸都不要了?” 和刘群贞吵架,夏崇平做不到。 “婶,论起不要脸,谁能比得过你,咱们家,有你一个就够了,可以力压全村人,不必再出第二个了。” “哈哈哈!”响玲带头笑起来,村里其他的女人们都不怀好意地笑。 刘群贞抄起门边的扫帚,就朝夏清挥了过来,“小贱皮,说什么呢?谁不要脸了?就你一家人要脸,别人都是不要脸的?” 夏清也不甘示弱,冲到门边,拿起扬叉,就准备跟刘群贞对干。但,夏崇平已经一把抓住了扫帚的另一端,朝前猛地一推,刘群贞被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尾巴骨剧痛,她一声哀嚎,“你们快看啊,大伯子打小婶子!” “我们都看着呢!”响玲笑道,“大伯子打小婶子有什么稀奇的?” “好啊,你们都看到他有钱了,个个都向着他,是不是?还有没有天理了?”刘群贞也是骂人的好手,“这村里,还有没有讲理的地方?” 夏清冷着脸道,“要是讲理,你该被浸猪笼,你心里没点数吗?要说不讲理,也就你一个人不讲理了,你要是个讲理的,你还好意思出来见人?” “你一个小屁孩,你知道什么?”夏同平不答应了,他扬起手,随时都朝夏清拍下去的样子,“一天到晚跟长辈们吵架打架,有你这样的孩子吗?” “关你屁事?我女儿,要你来管教,我挑剔过你家的孩子没有?”夏崇平将夏清拉到了自己身后,“波儿家的钱,是谁赔的?钱是谁拿出来的?” “我的钱,和你有什么关系?”刘满枝很得意,“要你支持一点,就跟割你的肉一样,难不成,你要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去坐牢?” “好,你们记着就好!”夏崇平早就料到了刘满枝会光棍地说出来,“你就养了他一个儿子,你以后也要记得。” “哼,我不指望你,我说过了的,生不靠你养,死不靠你葬,你当我开玩笑的吗?”刘满枝别过脸,看都不看夏崇平一眼。 夏清没有错过她父亲脸上的伤痛,被亲生母亲如此嫌弃,这么多年,她父亲心里不知道多痛,“爸,你还有妈妈,还有我和弟弟妹妹,我们才是你的亲人,那些不把你当一回事的人,我们都别搭理。” 夏崇平深深地朝刘满枝看了一眼,他牵起夏清的手,转身朝上堰塘的方向走去,“我们回家吧!” 夏清对父亲心底里的那浓浓的悲哀能够感同身受,这是她那一世不曾体会过的感情,也深深厌恶那一世的自己,不但嫌弃父亲太笨,不会讨好刘满枝,有时候还会忍不住刺父亲两句。 是不是因为这样,她才会遭雷劈呢? “爸,我、弟弟和妹妹,我们从来没有刻意讨好过你和妈,天天都很调皮,你和妈妈有没有不喜欢过我们?” “说什么傻话,你们哪里调皮了,在爸爸妈妈的眼里,你们都是最好,最乖的孩子,怎么会不喜欢呢?”夏崇平不知道女儿要说什么,他紧紧握住女儿的手,就像是握住了全世界。 “我听师父说,父母和孩子之间的缘分,也分很多种,有些孩子是来报恩的,有些是来报仇的,有些缘分是善缘,有些缘分是孽缘,这些都不是我们自己能控制的。爸,奶不喜欢你就算了吧,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她不喜欢你,你再听话,再乖,她都不喜欢你。” 夏清叹了一口气,小大人一样,“她要是喜欢你,你再不乖,就像我们仨一样,她也会像你和妈喜欢我们一样,喜欢你。” 说完,夏清仰起头,看向夏崇平,“爸,你说是不是?” 正文 第76章 生意开张 夏崇平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方才被刘满枝母子戳出来的伤口也在瞬间愈合,他一把将女儿抱起来,哈哈大笑,“是啊,清儿说得很对,清儿真聪明!” 夏清已经九岁了,是个大姑娘了,夏崇平不好再抱女儿,举了举就放了下来,重新牵着夏清的手往前走。 这一次,他心上所有的负担都放下来了,再也不会因为和刘满枝,还有夏同平吵架,干仗而心怀愧疚。而这份开解,来源于他才九岁的女儿,夏崇平既惭愧,又满足。 他自己愚蠢一点没有关系,他还有个聪明的女儿。 父女二人回到家,卢秋菊已经把蒸菜和蒸肉都上了蒸笼,一条草鱼剁好了,已经腌上,两条鲫鱼还在盆里养着,卢秋菊让夏崇平先去杀鱼。 “你爸是不是回村里去了,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夏清担心母亲不舒服,她把柴火塞到灶膛里,轻描淡写地道,“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和奶吵架,和二叔他们干了一仗。” “是不是你二叔举报我们的?” 卢秋菊一回来,就听秀清说,有人举报他们家,乡里下来调查,听得她一阵提心吊胆。她本来在猜测是谁举报的,夏崇平急匆匆地往村里赶,她就猜了三五分出来了。 “嗯,妈,你有时候也在爸跟前说说,奶和二叔那边,能不来往就尽量不来往吧,省得天天和他们牵扯不清,自己怄气。”夏清知道母亲一向爱面子,性子也很软弱,“要是奶心疼爸,二叔也对我们好,爸就着那两边一点,也就算了,根本不是这样,他们就是巴不得我们好,今天要不是刚好赶得巧,搞不好咱们家就人财两空了。” 一股寒意从卢秋菊的尾巴骨往上窜,她也突然想明白过来,今天要不是正好有人来买鱼,这些人身份还可以,能够压住乡里那些人,夏家可真就大祸临头了。 他们要怎么证明,家里的钱来路都很正?不是卖谷得来的,家里也没有个一本万利的生意,乡里能够相信他们吗? 搞不好,夏崇平就被抓去坐牢了,房子和鱼塘都保不住。 已经被破过一次家了,要不是有夏清在,夏家到现在都没有喘过气来,孩子们连学都上不起,卢秋菊只要一想到这里,她就浑身发抖。 院子里打了口井,夏崇平把鱼洗干净,顺便提了一桶水进来。 “他爸!”卢秋菊被吓得说话都磕巴,“你以后离那两家能有多远就有多远吧,你以后都不要跟他们那两家来往了,我真是怕了那两家了。” “还来往什么?都闹翻了!”夏崇平把水倒进了水缸里,说得轻描淡写,看起来是彻底死心了,“你放心吧,以后不会有什么来往了。逢年过节,我去喊她一声,以后都不会有别的来往了。” 卢秋菊彻底放下心来,夏崇平这个人向来言出必行,他说不来往,就肯定不会来往了。 当然,要做到彻底断开,不太可能,但夏崇平说的这话的意思,肯定不会再被那两家伤害了。 到了吃饭的时候,宁砚卿没有来,西装男带领网鱼的人吃饭,菜一上桌子,就听到众人哧溜口水的声音,“老板娘,手艺真好,这饭菜做得,绝了!” 西装男笑道,“老板娘,要不,我聘请你去我们酒店当大厨!” 虽然是句玩笑话,卢秋菊还是很高兴,“我做不来你们大酒店那样,你们就凑合吃吧!” “老板,我建议一下,你们做个牌子,放在路边那一块儿,牌子上就写钓鱼农家乐,往来的车辆看到了,也能给你们打个广告,以后不愁挣不到钱呢。” 卢秋菊早有此意,现在外头来的人也都这样说,证明这生意可以做,“你们吃了要是觉得不错,也帮我们宣传宣传啊!” “行啊,没问题啊!” “嗯,好吃,太好吃了,这鱼的味道真是绝了。” “鱼不错,都是鱼,我这辈子还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鱼。” 西装男不再说话,他和其他人吃的方式不同,是品尝的那种,鱼肉在口中细细地咀嚼,不放过任何一丝味道,初尝是细腻,第二种味道出来带着甘甜,甘甜中还透着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清香,他并不知道那是灵气本身的味道,最后咽下去的时候,一股温凉涌遍全身,就好似喝了一口陈年老酒,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 “绝,绝了!”至此,西装男才心服口服,举起了大拇指,“十块钱一斤,说实话,你们卖便宜了。” 西装男常年坐办公室,肩椎一直酸痛,鱼肉吃下去,他能清晰感觉到,酸痛似乎被什么驱赶,有所减轻。 不管是不是错觉,这都太奇怪了。 “老板娘,你们这辣椒,是自家种的吗?”西装男夹起一筷子青椒炒鸡蛋,不管是青椒还是鸡蛋,味道是那个味道,又好像不是常吃的味道了。 “鸡蛋是我们自己家里的鸡下的,青椒是夏天种的秋辣椒,你们放心吧,保证比街上买的好吃。”卢秋菊保证道,她心里有点忐忑不安,生怕这些人挑剔。 “好吃,真好吃!” 相反,肉反而没有人吃,一大碗蒸肉,没有人动筷子,夏崇平看着,心里想着,不愧是城里来的人啊,连肉都吃腻了。 “老板娘,一会儿你家的土鸡蛋,还有菜园子里的菜,有多少,卖多少给我们,怎么样?” 身为德兴大酒店餐饮部经理,柏建华尝过的食材,已经无法数不可数了,但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食材,已经无法用原汁原味来形容。 “这没问题,送一点给你们都行。”卢秋菊见客人不是在挑剔,她高兴坏了,这可是她想做生意以来,做的第一笔生意呢,要是口碑砸了,以后她都没信心了。 “送就不用送了,这么好的东西,老板娘敢送,我们还不敢收呢!” 本来,柏建华也不是没有拿过供应商的好处,但夏家不同,这可是宁总亲自定的供应商,要是让宁总知道,他拿夏家的好处,他这工作都不用做了。 正文 第77章 撞见美好 柏建华等人吃饱喝足,把鱼称了,拉鱼的车从鱼塘里抽满水,鱼就养在车上,加氧泵持续工作,能够保证鱼被运到省城去一直不死。 一共三百二十斤,这是一个鱼塘里的鱼。 柏建华一共给了三千块钱,之前宁砚卿给的五百块钱,一桌菜二百块,还有三百块,两百块是鱼钱的零头,还有一百块,算卢秋菊给的鸡蛋和蔬菜钱。 “柏叔!”夏清见柏建华人还不错,又是宁砚卿的人,便好心提醒,“鱼运回去后,要是一时半会儿不杀的话,就用这里头的水养着,可以加点水进去,建议不要换水。” 这三个鱼塘的水,在北斗七星阵的阵法滋养下,里面蕴含着浓度不低的灵气,鱼被养在里头,就算不增氧,那里头的灵气都能让鱼三五天之内不死。 家里养一缸金鱼,换水的时候,只换一半的道理都懂,柏建华自然不会怀疑夏清的提议,“好,不会有事,我们会想办法保鲜的。” “卖得好,一定要让我们知道!”夏清笑道。 “没问题!” 手里捏着巨款,夏崇平半点都高兴不起来。夏清有时候觉得,她爸不会是颜回转世吧,真的是“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的人。 见夏崇平高兴不起来,夏清问,“爸,你在担心什么呀?家里又有钱了,你不开心吗?” “清儿,家里这么多鱼,一斤卖十块钱,现在黄石河街上的鱼一斤不到一块钱,这些人是不是你师兄安排来的?” 就算是亲兄妹,也不见哪个哥哥这么帮妹妹,更何况只是同门而已。 “宁大哥和师兄的确认识,但宁大哥要买这些鱼跟师兄没有任何关系。说实话,要不是看在师兄的面上,这些鱼,十块钱一斤卖给宁大哥,我还舍不得,完全卖亏了。” 夏崇平哭笑不得,他女儿才九岁呢,能知道什么? “爸,你不要一天到晚想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鱼都卖完了,人家也不会为了这三千块钱再找上门来,快过年了,咱们开开心心过个年呗!” 夏崇平还能说什么,“好,要过年了,等放了假,爸妈带你们去买身新衣服。” “好!” 一听说买新衣服,秀清和锦城也很高兴,他们对买新衣服其实已经没什么兴趣了,毕竟这下半年来,两次换季的秋衣和冬衣,卢秋菊都帮他们买了新的。 但如果买新衣服的话,他们就可以去街上逛,看到什么好吃的,爸妈都会给他们买,这就太幸福了。 柏建华等人走了之后,夏清借口说去一趟三清观,她带上大白狗,一人一狗朝朱共山走去。 夏崇平要跟着,夏清推天色还早,便没让。 “清儿,把豆腐拿两块去给你师父吃。”卢秋菊包了两块自家磨的豆腐,夏清带上了。 宁砚卿还赖在三清观没走,老道士在收药材,宁砚卿在旁边搭把手,“老神仙,眼看到过年了,九少还不准备回去吗?上京那边几次打电话来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啊!”老道士一偏头,看到夏清,招呼,“清儿来了啊?” “嗯,师父,我妈磨的豆腐,让我带两块来,您要喜欢吃,我下次再带。我放厨房了啊!” “放吧,放吧!” 夏清老远就听到宁砚卿和她师父说的话,但她并不真的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她有着几百年成熟人的心志,自然不会去打听霍九霆的身份,谁还没有点秘密。 “师兄,我记得你有两块镜子!” 夏清一推开门,看到霍九霆背对着她,正在穿裤子,露出少年略显纤细的腰身,已经显出宽厚雏形的肩膀,修长的腿,躬身下去的时候,性感的臀部,如雕塑一般美好。 夏清轻呼一声,连忙捂住了眼睛。 霍九霆提着裤子转过身来,看到夏清这模样,他的脸上也忍不住染上了一抹红晕,但本着夏清尴尬,他就不尴尬的原则,轻笑一声,“还知道害羞?进来吧!” 夏清低着头,不敢看,走进来。 霍九霆随手扯过一件上衣穿上,“要镜子做什么?好好学习,还爱美了?” “谁爱美了?” “桌子,抽屉里还有一个,想要哪个自己挑。”他朝窗外看了一眼,天已经黑了,“一个人来的?胆子不小!” 霍九霆一个男人,镜子倒是不少,桌上一面圆镜,在白色的塑料支架上可以来回反转。夏清提起来看了看,这个大了点。还有一面钯镜,金属雕花的周边,拿在手上有点沉,很有年代感,虽然这不是一件古物,但这么精致,夏清也不舍得。 夏清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钱包,一把车钥匙,一沓证件,还有一个牛皮文件袋。一面小巧,约有成人巴掌大的镜子,靠着钱包放着。 夏清朝霍九霆看了一眼,他已经绕到床边去了,并没有朝这边看。 他对她,倒是挺放心的,也不怕她一时起了歹意,偷他的钱。还是说,他钱多,本来就不怕人偷? 夏清拿起镜子,很普通的那种,百货商店里应该块把钱一面。夏清本来可以去百货商店买,但这么晚了,商店关门了,明天还要上学,要是等,还得等个把星期。 夏清一分钟都不想等了。 “师兄,我回头还你一个镜子。” 霍九霆绕到后边,是去换衣服去了,方才的睡衣被换成了一身准备外出的衣服,“还就不必了,还要什么?选好了,我送你回去。” “啊,不用!”夏清难得紧张,连忙摆手,“不用,师兄,多麻烦啊,就这么几步路,还有白虎跟着,能有什么事?” 霍九霆的眼睛微微眯起,意味深长地看着夏清,不说话,但令夏清不敢直视。 “怎么了?”夏清被他看得莫名紧张,就好像自己想做的那点事,无所遁形,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夏清上前,牵起他的手,摇摇,“我准备回一趟我奶那里,我怕她看到我跟你在一起,说闲话。” “你多大,就有人说闲话?”霍九霆被她气得笑了,“走,到你奶那儿,我避开就是了。” 夏清没办法,只好揣着镜子,随霍九霆一起出了门。 到了水渠边上,霍九霆便停下了脚步,“什么时候事完?” “你还要干嘛?” “送你回去啊!” “师兄,你不用送我回去,我事儿完了后,就沿着上堰塘几步就到了,你送我了,你自己还要一个人回来。” 霍九霆只好点点头,“行吧,你快去吧,天冷,别在外头待很久。” 正文 第78章 保守秘密 夏清越过水渠,进了后院,她家后院与夏同平家的后院只隔了一道一米高的围墙。 今日,天上没有月亮,此时约晚上七八点钟了,寒风起,白雪飞,家家户户都关门睡觉了。偶尔家里有电视机的,也没法看,没有卫星信号,最早一代的黑白电视由一根半米长的天线接收信号,时有时无,无的时候,满屏幕都是雪花点,等信号稍微好一点,再出现模糊的图像。 天气晴朗的时候,信号会好些,中央台和地方台的节目还挺清晰,但今日是雪天,云层很厚,低低地压下来,哪怕是最近的地方台,都接受不到节目,因此,家家户户的灯都熄了。 夏清从围墙,上了自家厨房的屋顶,猫儿一样,,抓住夏同平楼房顶的边缘,整个人一荡,便攀了上去。 夏清并不知道,水渠之上,有个人正朝这边望过来,看到她这一连串的操作,从来不知道担心为何物的人,一颗心悬着,飘飘荡荡,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夏清蹲在屋顶上,四面来风,雪花飘洒,气温降到了零下三度,但所有的寒气都未近她的身,风在她周围半米处打着转儿就回去了,雪花也避开了她,偶有撞上来的,也是被融化蒸发。 从师兄那里拿来的镜子,夏清分成了两半。 夏同平和刘群贞的房间是靠西,挨着夏清家的这边厢房,门前一棵上十年的大树,栽在过界靠夏清家这边。因为挡了打谷场的太阳,到了双抢时节,谷子要早点晒干,这棵树便很受影响。 卢秋菊一直想放掉,也能换点钱花。但夏同平不同意,理由就是把树放到了,不能给他家的楼顶遮阴。 夏清手里握着一柄小刀,在树上扣出了一块树皮,将半边镜子恰好嵌进去,正对着夏同平的房间,另外半面,则正对着夏家的祖坟方向,两面镜子呈直角,从祖坟方向过来的影像,正好折射到了另外一面镜子上,投递进了夏同平的房间。 夏清盘坐在楼顶,双手捏了一个诀,空气中一点点气流波动,被她的手指牵引变幻,不动声色地覆盖在了镜子上。 她并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另一个人的眼里。 事情完了后,夏清从原路下来,才从自家的后院翻出来,脚下一滑,后领子就被人抓住,她出手如电,手肘朝后攻击,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是我!” 夏清的攻击急忙收回,但已经来不及了,力道虽卸了一大半,但还是有一小半落在了霍九霆的身上,只听见他一阵闷哼声。 “师兄,你没事吧?”夏清连忙去揉霍九霆的小腹,只感觉硬邦邦的。 霍九霆的衣服穿得很少,夏清又很心急,手直接往衣服里面伸,贴着一层薄薄的衬衣,夏清感觉到了他身体的火热,在他的小腹上按着,“是不是这里?这里疼不疼?” 霍九霆无法形容此时的感觉,他连忙握住夏清的手,将她拉出来,“没事,能有多大的力,不疼了,我们走吧,夜深了。” 怕夏清摔跤,霍九霆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就没有再松开过。 一路上,夏清胆战心惊,生怕霍九霆问她做了什么,好在,到了家门口,霍九霆都没有问。 “师兄,要不,今晚,你就在我家里过夜,我跟我妹睡。” 雪越下越大,扯絮一般地往下落,外面已经是白茫茫一片了,夏清无法想象,在这样一个大雪纷飞,寒气逼人的夜里,孤身一人走上两三里的路,是什么感觉? “你一个人回去,我会不放心。” 夏崇平和卢秋菊也很不放心,一直没有睡。夏崇平拿了把伞,正准备出去找夏清,一打开门,看到两人,心上一松,“小九,清儿说得对,这么晚了,路上滑,你一个人,我们哪放心得下?” 霍九霆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他摸了摸鼻子,“那就打搅叔和婶了。” “打搅什么?快进来!清儿,这么晚了,说了叫你不去,你非要出去,你看,不是麻烦你师兄送一趟。” “我师兄他乐意送,我有什么办法?” 霍九霆笑着,目光沉沉地落在夏清的身上,他似乎发现了夏清的很了不起的秘密,但他无端地想帮她保守一辈子秘密。 霍九霆来之前,已经洗过澡了,此时便不用再洗了。 “师兄,我帮你把床单被套换了。”夏清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床单被套来。 “放这,我来换吧,你赶紧去洗澡,洗完了好睡觉。” 霍九霆还是第一次进夏清的房间,床放在中间,靠北面的墙边放的是柜子,南边窗下是一张桌子,桌子旁边,靠东边墙是一个书柜,旁边放着一个洗脸架子,上面放了个脸盆,搭着两条毛巾。 夏清把床单被套放床上,端起脸盆,把两条毛巾扔进盆里,便出去了。 霍九霆在床上坐下来,床上的这一套应当还是干净的。农家人,喜欢洗完床单被套后,用米浆浆一遍,摸起来会有点硬,但睡在被子里很贴肌肤,很舒服。时间长了,硬度也会慢慢软化。 而床上的这套,摸起来还是硬的,有股淡淡的皂角香味。 霍九霆决定偷个懒,他将夏清拿出来的干净的这套扔到床头,脱了衣服,直接睡下了。 双手枕在头下,霍九霆不由得非常好奇,夏清今天出手的那家,夜里,那人会做个什么样的梦呢? 夏同平和刘群贞这一夜,对他们来说,堪比煎熬。夏同平梦到自己去祖坟那边耕田,坟墓里伸出好多双手,他想飞,但飞不起来,双脚不能离开地面,那双双手,不停地朝他抓来,他拼命地想飞,拼命地挣扎,挣扎了整整一夜。 刘群贞也梦到了祖坟,祖坟边是夏家的菜园子,她去摘菜,从坟墓里钻出密密麻麻的蛇,她被蛇困在祖坟上,那滑腻的感觉令她毛骨悚然,蛇在她身上穿梭,她拼命地求救,拼命地挣扎,也挣扎了整整一夜。 正文 第79章 冤家路窄 第二天,还是刘满枝看到太阳已经升老高了,全村人早饭都吃完了,隔壁还没有起来,她看不过去,来拍门,在门外骂道,“懒东西,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不起来……” 刘满枝的骂声响起的时候,刘群贞身上的那些蛇才终于钻进了坟墓,她猛地松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看到天光,重新活了过来。 夏同平也醒了,他睁开眼睛,看到屋顶,才如梦初醒,发现这一晚上的挣扎,原来是一场梦。 而他和刘群贞都不知道,这个梦,才刚刚开始,以后将夜复一夜。 次日,霍九霆在这边吃了早饭才回去。 卢秋菊把院子里的菜摘了一篮子,让他提回去,“吃完了,再来摘。” 霍九霆提起篮子,凑到跟前深吸一口气,里面的灵气,非常充裕,他答应一声,“好!” 昨晚,霍九霆睡了有史以来,最舒服的一觉,他身上的几处沉疴也有所松动。 回去的时候,霍九霆绕了一点路,从夏同平家的打谷场走过去,听到刘群贞端着碗,在门口有气无力说道,“你们不知道,那个梦啊,有多骇人,我一晚都没有睡好,同平也说做了个梦,真是有鬼啊!” “哪有什么鬼,做梦,谁不做?一个噩梦,是不是白天你想多了?”很显然,没有人相信刘群贞这噩梦有什么不对劲。 毕竟,谁晚上不做两个梦?要真做了噩梦,那是这人白天做了不该做的事。 俗话说得好,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 刘群贞前不久才干的那点破事,村里人都还没有忘记呢。 至于夏同平,他也做了噩梦,谁一个大男人,做个噩梦,还到处宣扬? 霍九霆远远地看到,刘群贞眼睛下面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就跟描了个烟熏妆一样,配着她那张惨白的脸,看着瘆人得慌。 霍九霆抬头朝两家交界处的大树深深看了一眼,镜子虽然隐蔽,但霍九霆却不需要用眼睛看。 鱼卖出去后,没过一个星期,柏建华又带人来了一次,说起之前的那一车鱼卖得有多好,柏建华笑得见牙不见眼,最后说漏嘴了,“后来没办法,我们不得不限量销售。” “那就好!”虽然不知道,自家的鱼为什么这么好吃,夏崇平还是松了一口气。 最后一车鱼是腊八那天运走的,夏家挣了好几千块钱,在夏清的催促下,夏崇平和卢秋菊开始整后院。那里原先是荒山,长了很多树和杂草,夏崇平把树都放了,但树根盘结,扎得满院子都是,夏清要是想种药材的话,必须把树根清干净。 时间很快到了腊月十六,学校放假了,夏崇平一个人在家里整理院子,卢秋菊带三个孩子一大早就去镇上买衣服。 王敏儿跟着赵英也在街上逛。 要过年了,镇里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辛苦了一年的人,在这种时候,多多少少都要犒劳自己一番。 王敏儿一边躲避这人群,一边听妈和姨妈聊天,事关她爸的事,也事关她能不能在镇上一直住下去,彻彻底底变成一个城里人。 “现在查的有点严,也不是不能安排,这事,你回去先不要跟庆军说,等我跟你姐夫说好了,你再说,免得到时候弄不成,他有怨言。” “他能有什么怨言?要不是我,他能有今天?还一天到晚对我挑三拣四……”赵英突然看到了卢秋菊,见她大包小包提了不少,“姐,你看,我是不是眼花,我怎么看到秋菊了?” 不是卢秋菊母子三人又是谁? “她们哪里来的钱买这么多好东西?姐,不会是姐夫私底下贴补的吧?一个地里刨土吃的人,拉扯三个孩子,哪来那么多钱?” “崇平他父是卫生院副院长,工资也不低,是不是他父支持的?”赵琼皱了皱眉头,与其说她在说服妹妹,还不如说她在说服自己。 “他父支持他?他妈不知道多嫌弃他,还有钱支持他?”赵英好歹和夏崇平当过几天未婚夫妻,对夏家的那点破事知道不少。 言外之意,肯定就是赵琼的丈夫,卢秋菊的大哥在支持了。 “你姐夫手上钱都没有,从哪里支持她去?” “姐夫随便从哪里漏一点,都够夏家过好几年的了。要不,姐,你觉得她哪有钱买这些?” 夏清老远看到了大舅妈,她扯了扯卢秋菊的衣服,“妈,我们过去和大舅妈打个招呼吧,她看到我们了。” 赵琼三人的确过来了,这边四人迎了过去。 赵琼朝卢秋菊手上的大包小包看了一眼,眼神犀利,“这都买了些什么?” “孩子们的衣服,我和她爸也各买了一套。” 卢秋菊大大方方地,她穷死都不曾向大哥求助过,自然也忽略了赵琼别有深意的眼神。卢秋菊还不高兴呢,她买衣服,用的又不是赵琼的钱,看什么看? “这不便宜吧?花了多少钱?” 这就很不礼貌了,换一个人,赵琼这样精明的人,是无论如何不会问得这么直白的。 “不到五百块钱。”卢秋菊提了提袋子,“今天就不去看大哥了,快到中午了,我们要赶车,过年还是正月初二吧,到时候她爸去给你们拜年!” 卢秋菊说完,拉起孩子就走。 “秋菊,你哪来这么多钱?有点钱不会留着关键时候花?全部用来买衣服了,明年春耕的时候,该不会又到处借钱吧?”赵英问道。 “关你屁事?”夏清脱口而出。 当年,卢秋菊走投无路的时候,的确向赵琼借过钱,她知道自己娘家大嫂这个人,一向把钱看得比眼珠子还要重,怕因为借钱的事闹得哥嫂不高兴,就特地向赵琼开了口。 哪知,钱没有借到,卢秋菊还被赵琼热嘲冷讽半天。 “关我们屁事?我还巴不得关我们屁事呢!秋菊,你也是个大人了,要是你大哥把钱借给了你,那钱也有我的一半,你花都花了,还说不关我们的事,有你这样不要脸的人吗?” 卢秋菊懵了,“我借钱,我什么时候向大哥借过钱了?大哥手上有钱吗?” 卢秋菊的最后一句话本来是给卢春兆打抱不平的,她到底还是幼稚了些,这种话,本就不该说出来。 果然,赵琼这种精明人想多了,她朝卢秋菊手上的衣服袋子盯着看了一眼,就怒道,“好啊,一屋猪狗,避着我借钱,嫁的个什么没本事的男人,一天到晚就指着娘家打赏,还不敢承认!” 赵琼越骂越气,举手就朝卢秋菊抓了过来。 正文 第80章 师兄来了 卢秋菊早就知道她这个嫂子把钱看的比眼珠子还重,关键是,她并没有向卢春兆借钱,赵琼凭什么骂得这么难听,还伸手打人? 赵琼的手已经伸到了卢秋菊的面上来了,她还傻站着不动。 “哇!”锦城被吓得哭了起来,卢秋菊反应过来,才一手拢着锦城,朝旁边躲了一下,“姐,你想干什么?我妈被你逼疯了,你还想把我打死吗?” 这才是藏在卢秋菊心底最深的恨,她是夏清外祖母的老来女,四十岁才生了这么个幺女,不知道多疼,要不然当年卢秋菊要嫁给夏崇平,老人家会答应? 因为宠爱,才百依百顺,因为百依百顺,最后才害了她,那一世,卢秋菊确实跟着夏崇平吃了一辈子苦。 夏清抬起一脚,正中赵英的膝盖踢了下去。她动手何其快,赵英根本猝不及防,没有看到是夏清动手,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两个膝盖疼得她嗷嗷大叫,“啊,疼死我了!” 赵琼正对卢秋菊穷追猛赶,听到声音,扭头一看,见赵英跪在地上,她大吃一惊,连忙扶着妹妹,“你怎么回事?” “是她,肯定是她,这小贱人,她动手的!”赵英扶着大腿,她实在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姐,这小贱人下手太狠了!” 夏清已是柳眉倒竖,“贱人骂谁?” “骂的就是你!” 赵英一开口,周围做生意的,买东西的,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哄然大笑起来。 “真好笑,她承认自己是贱人呢!” “哈哈哈,骂人的,最后被自己骂了!” “一张嘴真臭,开口闭口别人是贱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 …… “小短寿的,你还蛮厉害,你骂长辈不说,你还动手打人!”赵琼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吃亏?举手就要打夏清。 夏清个子虽矮,她伸手扣住了赵琼的手腕,手指按在她的穴位上,赵琼顿时就感觉半边身体都不能动弹。 “我爸妈没有向你家借钱,你男人虽然是我大舅,但他一个连自己的老亲娘都不管的人,会管我妈?我家的钱,都是我爸妈辛辛苦苦挣来的。我们家里虽然穷,难道连上街买新衣服的权利都没有,大家说句公道话,难道穷人一辈子都只能当穷人,没有资格翻身吗?” “谁说没有?谁规定了谁一辈子穷不成?” “老天爷都没有这种规矩,真是过瘾,听这说法,是嫂子欺负小姑子?” “这人我认识,是卢xx的婆娘,原先卢xx的妈你们知道吗,听说原先多能干的一个人啊,被儿媳妇差点逼死了,后来傻了,天天追在卢XX后面喊儿啊,他连头都不回一下。” “这种人,还有钱借给妹妹?” 听着周围这些丝毫不掩饰的声音,赵琼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秋菊,你养的好女儿,你还不让她闭嘴,你不要脸,你大哥还要脸!” 卢秋菊看看夏清,看看赵英,又望向了赵琼,“你之前也没说让赵英闭嘴!横竖,丢的又不是我的脸,我一个种地的泥腿子,我要什么脸?” “你……”赵琼“啊”地一声就哭起来了,转身朝夏清猛地扑了过去,“好啊,小短寿的,我弄死你!” 赵琼身材虽然娇小,但她比此时的夏清还是要高一点,夏清顿感泰山压顶,手指头已经按住了赵琼的腹部,只要阴煞完全入其体,赵琼这辈子就别想再直立行走了。 赵琼顿时感觉手腕传来一股骨裂般的疼痛,她猛地扭头,一个生得眉眼如画的少年一脸阴沉,两眼冒着冰冷的杀气正用看死人的眼光看着她,“不收手吗?” 少年的声音比这呼啸的北风还要冷,赵琼如被人点了定穴,全身如冰雕一般,不会动弹了。 “哇!”夏清看到霍九霆,连忙扑了过来,钻进霍九霆的怀里,“师兄,你终于来了,呜呜呜,他们都好坏,说我们是借了他们家的钱才买衣服,呜呜呜,他们冤枉。” 夏清并没有哭意,她纯粹做戏。 霍九霆心里还笑,脸上还端着,“他们是谁?” “是我大舅妈,还有大舅妈的妹妹,她们冤枉人!” “哦,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人,就当是被狗咬了两口,走,我们回去。”霍九霆装模作样地扶着夏清的脸,帮她把脸上并不存在的眼泪擦了擦,又揉把她眼睛揉得稍微红了一点,方才牵起她的手,“卢姨,坐我的车回去吧!” 秀清和锦城被这一场架吓得不轻,一听这话,赶紧朝车上跑去,三两下就爬到了后座。 霍九霆拉开副驾驶的门,让给卢秋菊,“卢姨,您坐前面吧,前面宽敞些!” 卢秋菊被气得不轻,她跟个木头人一样,被牵引着坐上前座,门被关好后,她的心神方才稍微安宁一些,但悲伤也跟着铺天盖地地袭来,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一生最大的伤害居然是来自于从小如父兄一样的大兄。 她四岁那年,得了痨病的父亲终于一命归西。 家里靠两个兄长支撑,他们比卢秋菊大不少,小时候的那份兄长情义,一直被卢秋菊记在心里,直到老母亲被嫂子逼成了老年痴呆,最后被活活折磨死。 她永远记得,她去看母亲的时候,母亲被挪到了猪栏里头,大夏天里,苍蝇蚊子恨不得把母亲吃了。母亲的床前,放着一缸水,水里一股臭味。 卢秋菊把水舀干净,才发现,一只老鼠不小心掉缸里淹死了。可母亲依然每天喝着这缸里的水。 她和两个兄长吵架要把母亲接走,可是在地方上混得人模狗样的兄长怎么可能让妹妹给老娘养老? 好在没两天,老娘就去世了,她跪在目前的榻前哭得死去活来,也曾怨恨过自己没有本事,没有照顾好母亲。 卢秋菊的眼泪簌簌而下,如下雨一般。 锦城和秀清年幼不懂事,一人一颗糖吃得砸吧响。夏清朝前看了一眼,她能够体会到母亲心头的悲哀,也压抑得难受,朝后靠去。 霍九霆伸手揽过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这也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正文 第81章 成万元户 待看到家了,卢秋菊的心情方才平复下来,她收拾了一下,扭头跟霍九霆打招呼,“小九,过年回去吗?不回去的话,就到家里来吃年夜饭吧,和你师父一起。” “那我就不客气了!”霍九霆没有推辞。 方泽忠上次来过,奉霍云荣的命令让他回去,在山下等了三天三夜,霍九霆提的条件他置若罔闻,霍九霆也就当他这个人没来过,最后没有任何悬念,霍九霆赢了。 方泽忠不得不回去。 回到家,二姑丽瑛和杜云栋来了,两人正在帮夏崇平一起平院子,丽瑛边做边哭,“眼看大的要上学了,学费又贵,不出去打工,拿什么交学费。种地,种地,看到几个种地种发财了的?” “你叫我一个人出去,你们三个在家,还有那么多地,我怎么放心?不是我不愿意出去,一想,这都不现实,忙起来了,谁帮你照顾两个伢?”杜云栋是个老实人,细声细气,他似乎永远不知道着急也不知道生气。 “叫他奶照顾。” “他奶帮你照顾个鬼,老大家的三个,还指望她照顾呢,她手又不好,怎么帮你照顾?” “凭什么帮老大家的照顾,不帮我照顾?要不照顾,就都不照顾,要照顾就都照顾,我不管。” “你不管也不行啊,非要这两年出去打工吗?过两年不行,等两个伢大一点。”杜云栋说着,求助夏崇平,“哥,你帮我跟丽瑛做做工作,这几天天天逼我答应,我也不能答应。” 杜云栋做事很认真,多深的树根,他都要拼尽力气扯出来。 “姑,你就别逼着姑父出去打工了,一家人,一年到头见不到一面,隔万水千山,还是个家吗?”夏清走了过去,拿个耙子把扯起来的树根耙到一块儿,等太阳晒干了当柴烧。 “姑也没办法啊,种田种不出钱来,你看你爸要不是包这个鱼塘,光种田,你们哪里做得起房子?” “我妈准备开农家乐,要不,姑,我们有客人来,你就来帮忙,按天给你结算工资。平时,你农闲的时候就在我们这卖卤菜,农忙就回家种田,要是挣不到钱,你就再出去打工,你看怎么样?” “这能挣到钱吗?”丽瑛肯定不希望男人出去打工,外头不安全,再加上一个人带两个孩子,还要种田,肯定会很难。 最起码,整田她就不会,换工也不是那么好换。她一个女人,一天换别人一天男工,谁愿意?换了,也是欠人人情。 “不试一下,你怎么知道呢?我看,清儿这主意就好,清儿,你们家农家乐的生意怎么样啊?”杜云栋巴不得丽瑛答应。 “妈,咱们家农家乐还可以吧?”夏清知道自己说了不算,卢秋菊答应了,丽瑛才不会有心理负担。 夏崇平兄弟姐妹六人,卢秋菊唯一喜欢这个小姑子,丽瑛人老实,和夏崇平一样遭刘满枝厌恶。 卢秋菊从屋里出来,她正准备做饭,手里拿着锅铲,“生意还可以,丽瑛,你可以试一下,我这里要是忙,你过来帮工的话,我算你一天二十块钱,少是少了点,你让云栋出去打工,你一个人在家,怎么忙得过来?” 丽瑛心动了,但娘家哥哥家里也不可能天天都有农家乐,“清儿,你说让我卖卤菜,我卤菜不好吃。” “姑,你放心,我师父手上有张古方,卤出来的菜特别好吃,改天我们卤出来尝一尝?” “过年的时候要卤菜,要不,我们就用你师父这张方子卤?”卢秋菊一听也很感兴趣,要是卤菜卤得好,他们家的农家乐,开起来岂不是更加方便? “姐,你们要开农家乐,怎么不在路边树个牌子?”丽瑛提醒道。 “叫你哥做个牌子,你哥天天说忙,忙到现在也没做。” “哥,这院子,我这几天没什么事,我来弄,你把牌子竖起来。等把卤菜弄出来,我们就在路边卖卤菜。”杜云栋提议。 “爸,农家乐叫什么名字好?” “还没想好,清儿有没有想过叫什么名字?” 夏清想了想,“就叫‘盛夏鱼庄’吧?” “盛夏鱼庄?”夏崇平咀嚼了一遍这几个字,“好,这名字不错!” “爸,物价由我来定哦!”夏清认真地道,“客人可以自己钓鱼,不过,一斤鱼就不是十块钱一斤了,而是二十块钱一斤。” “二十一斤?清儿,你们家的鱼还卖得出去吗?”杜云栋觉得好笑,这纯粹就是小孩子不懂事,说些异想天开的话。 “为什么卖不出去?我们家鱼塘今年的鱼不就已经卖出去了吗?” 今年的鱼虽然刚刚挣了一万块钱,看起来并不算多,但在这个时代,一年一万块钱的收入,对老百姓来说,简直就是在捡钱。 他们家也成了万元户了! 也正因为有了这一万块钱的收入,夏崇平并不怀疑女儿的话,也决定听她的。 “还有,我们家的客户群体可不是普通老百姓,我们专门宰大白鹅,专门针对那些有钱人群体。” 夏丽瑛在一旁听得热血沸腾,“清儿,你可是说了你从你师父那里弄到了一张卤菜方子,你什么时候把方子给我?我要赶紧去买料,快点把卤菜方子配出来,姑可指着你发财呢。” “这没问题,不过,姑,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你要啥,姑都答应你。” “方子给你了,不管是大姑还是三姑还是小姑,奶,你不能给她们,无论她们怎么说,你都不能给,你要是能做得到,我就给你。” 丽瑛有点犹豫。卢秋菊在一旁道,“这有什么好想的?原先你妈有一对金耳环,一会儿说给这个,一会儿说给那个,人人都被她扒拉一遍,她也没说要给你。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卢秋菊是伤透了娘家人的心了。 丽瑛被她鼓动得动了心,一口答应下来,“好,清儿,我答应你,我保证不给任何人,以后连夏夏和薇薇都不告诉。” 杜立夏和杜立薇是丽瑛的两个孩子,夏清的表弟和表妹。 正文 第82章 盛夏鱼庄 赵琼为了等卢春兆,晚饭都忘了做。 卢春兆下班回来,黑灯瞎火的,以为出了什么事,才开口问,赵琼就一枕头摔过来。 “你还好意思回来!” “我做了什么,不能回来?” “你给了多少钱你妹子?啊?你还顾不顾这个家了?把钱都给光了算了,拿上存折,干脆把存折都给她!” 卢春兆一听是这事,他愣了半天,“你从哪里听说我把钱给秋菊了?我什么时候给过她?我手上连钱都没有。” “没有?你还敢说你手上没钱,每个月把点死工资给我管,我还以为给了我多大的权力,背地里不知道藏了多少私房钱,是不是都给了你妹子?” 本来,卢秋菊是卢春兆的亲妹妹,日子过得连乞丐都不如,卢春兆支持她一点,其实也无可厚非。 赵琼就是不想卢春兆想起这个妹妹,当年,他老娘死,是谁对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那老东西,得了老年痴呆,傻得连人都不认识了,还死浪费了不是? 还有夏崇平,赵琼记得当初赵英被退婚,哭得泪人儿一样,这口恶气,她还没有出完呢。 “我要说我没给,你也不信,不过,你从哪里看出,秋菊手上有钱了?她年年不都是借钱过日子,秋兆不知道贴补她多少。我是没怎么管她的,你不是不让我管。” “怎么,我不让你管,你还记恨上了?你看到谁饿死过了?日子过穷点,就过穷点,亲戚间非要相互连累不可?” 赵琼不是不敢跟卢春兆告状,说和他妹子打了一架。 赵琼实在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处于不败之地。她始终记得自己不姓卢,处处都把自己放得很卑微,而这样一来,卢春兆反而会怜惜她几分,也不会不知不觉地向她偏心几分。 见卢春兆没当一回事,赵琼越发笃定,卢秋菊这个贱人,肯定偷偷见了她大哥一面,然后从他这里拿了不少钱。 亏她辛辛苦苦地攒钱,家里两个女儿一个儿,眼看都要成家立业,以后不要嫁妆彩礼? 但赵琼没打算和当官的男人置气,她抽泣一阵,在卢春兆跟前上了一遍眼药水,才忍辱负重去做饭。 次日是周六,卢春兆和以往一样在家写字。他初中毕业,文化程度不是很高,能够在镇上做个副职,可见人聪明不说,和平时的勤奋有莫大关系。 李易欢吃过早饭就来了,他结婚多年无子,妻子一夜之间怀上,可谓春风得意,比升官还让他高兴。 “哥,附近开了个鱼庄,挺好钓鱼,关键那家的鱼特别好吃,哥,正好徐会长也说要去,今日天气好,一起去?” 眼看快过年了,各部门最近都在做年终总结,一年到头这小地方也没出什么大事,没有发财的,自然也没有明面上的饿死的人。 这对一方守牧来说,就够了。 卢春兆很喜欢钓鱼,安平市野水不少,照理说,野鱼野虾应该也不少。不过,这只是理论上来说,老百姓们每天夜晚出去用电瓶打鱼,连虾末末都被打走了,卢春兆哪里钓鱼去? “还有这种地方,走看看去!”卢春兆连忙放下毛笔,收拾好了渔具,就跟着李易欢出门了。 徐大军前不久才去过一趟省城,冯明生和沈守贤联手在皂口镇挖掘出了卫子夫的衣冠冢,这就引发了下一个谜团,卫子夫的陵墓到底在哪里? 历史上没有记载,汉武帝也没有将卫子夫葬入茂陵。 沈守贤为此争取了不少科研经费,未来三年,他的工作将围绕卫子夫进行研究,要是能够找到卫子夫的陵墓,那么历史上的谜团又少了一个,而他,名垂青史也有指望了。 身为一个文人,谁不想成名? 沈守贤为了答谢带他一起去赵家村的冯明生,掏腰包请冯明生在省城最好的酒店德兴吃饭,当鱼上来的时候,冯明生吃下第一口鱼的时候,他就感觉不一样,里头蕴藏的那点灵气,别人察觉不出来,他一个风水师,还是有点感应的。 为此,冯明生专门去找柏建华问了,才知道,鱼是他们宁总专门从安平市买来的。 “有没有说是哪家?” “哦,九爷的师妹家的。” 冯明生连年都顾不上过了,从省城赶来,跑到夏家的鱼塘看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徐大军。 一切就是这么巧。 鱼塘边立了一块牌子,约有两个成人巴掌宽,一米高,上面写着“盛夏鱼庄”四个字,旁边几个小字“钓鱼、卤菜、农家乐”。 这字,让卢春兆感觉有点熟悉,但他一时想不起曾经在哪里看到过。 车在路边停下来,三人下车,卢春兆正要找位置,开始摆钓竿,见李易欢和徐大军沿着鱼塘朝屋子走去,他朝那边看了一眼,冬天雾有点大,那屋子在浓雾中若隐若现,看上去规模不小,卢春兆不由得问道,“什么时候,这里盖起了这么大的屋?这是谁家的?” “是夏家的,哥,你找个地方钓,我过去和他们家打个招呼,中午,我们就在这边吃饭。” 大白狗闻声跑了过来,站在鱼塘边朝这边吠了两声,并不凶,听起来,好像在提醒钓鱼的人,这鱼塘是有主的。 夏清听到声音跑出来,虽然隔了浓雾,但她的眼神何等犀利,见来的是熟人,便唤了大白狗一声,一人一狗迎了过去,“徐会长,李大哥,你们来了?” 开门做生意,来的都是客! 夏清可不管李易欢这人多么薄情寡义,李易欢曾经做过什么,三人之间的那些恩怨,与她都没关系。 “夏清,这鱼塘是你们家的,钓鱼的话,是什么价?” “按斤算,一斤二十元。” “多少?”李易欢吃了一惊,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一斤二十,实话说,我们做的都是有钱人的生意,一般也都是回头客,李大哥,你要是接受不了,那个人是不是你们同伴?趁早让他转个方向,在黄麻湖钓。” 正文 第83章 大舅上门 “呃?”李易欢进退两难,钓吧,二十块钱一斤,他可是知道卢春兆有多喜欢钓鱼,而且这人当人上人当惯了,拿东西从来不知道手软,不钓吧,现在去跟卢春兆说不钓,多丢人不说,还得罪人。 “夏清,你家的鱼容易上钩吗?” “这可不好说!本来,在我家钓鱼,要先放交两百块钱的押金,既然是熟人,这押金我就不收了,你们可别把上钩了的鱼再放进去啊!” 说话间,卢春兆已经钓上来了一条筷子长的鲫鱼,“易欢,快看,这鱼长得好灵秀。” 李易欢一看,得,这鱼,怕不得有一斤了,的确灵秀! 他噔噔噔地跑过去,也不知道跟卢春兆说了什么,卢春兆不舍地放下钓竿过来了。 正好,卢秋菊听到动静出来,兄妹俩就这么隔着迷雾彼此看了一眼,“大哥,是你啊,你来钓鱼?” 李易欢一看,夏清的妈和卢春兆居然还是熟人,他一下子就乐了,“夏清,原来你们认识啊!” 李易欢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卢春兆和夏清是什么关系,不就是钓两尾鱼吗?多少人想巴结卢春兆还巴结不上呢,照理说,夏清应当感谢他才是,毕竟,这三个鱼塘不是黄石乡的,而是皂口镇。 皂口镇正在卢春兆的管辖范围之内。 “不认识!”夏清淡淡地瞥了卢春兆一眼,卢秋菊看到女儿的表情,欲言又止。 “这是……”卢春兆知道妹子有三个孩子,最小的儿子还是超生的,但他不记得自己外甥的名字,一下子卡壳了。 “妈,我们做生意,一视同仁,大舅又不是没钱,最起码比我们有钱多了,该收多少,还是收多少!”夏清朝卢春兆伸出手,“大舅,不瞒你说,这鱼塘是我们家的,要是你在这里钓鱼的话,一斤鱼二十块钱,先交两百押金吧!” 卢秋菊并不觉得尴尬,手上有钱之后,她才知道以前自己的想法多么无知,什么不争不抢,讲什么志气,那时候的自己分明知道,她在这位一母同胞的大哥跟前,并没有多重的分量,才会安慰自己,不去和赵英争,不去计较,免得伤了兄妹感情。 卢春兆对她还有感情吗?这么多年,怕是早把她这个当妹子的忘到了九霄云外吧? 甚至,当初超生的时候,他对自己不闻不问,怕也是在埋怨,自己超生给他脸上抹黑了。 “怎么这么贵?你们这鱼定价的时候,没有报备物价部门的?” “大舅,少开玩笑了,我们可不是城里人,我们是乡里人,这做买卖,一个愿买,一个愿卖,又没有强迫谁买。”夏清歪着头,笑了一声,“大舅,不会是你手上没钱,大舅妈不给你零花钱吧?” 卢春兆手上还真没有多少零花钱。 李易欢本来是巴结卢春兆的,这下好了,这是把人往死里得罪,他连忙掏出两百块钱,“夏清,押金,我们付了。” “一根钓竿两百,三根的话,就是六百。” “不用,夏清,我们就一根钓竿,中午再来一桌十大碗,一共多少钱?”徐大军问道。 “三个人的话,五个菜一百,十个菜两百!” 徐大军又掏了两百块钱给夏清,对卢秋菊道,“老板娘,能不能多做几个鱼?” “鱼的话,前些天都卖得差不多了,我们留了几条鲫鱼,一条草鱼准备自己家里吃,要不,做个鲫鱼火锅,再做个糍粑鱼,您看,怎么样?”卢秋菊熟练地问。 “行,就这么来。” 徐大军已经深深感觉到,这地儿不太一样。多年寻龙点穴,他对自然界的气流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敏感,他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浓郁的灵气。 比他进入神农架林区深处,感受到的灵气都要充裕。 分明,这里是省道的旁边,路上车来车往,扬起灰尘,空气质量不应该这么好才对。 “那您先请进吧!”夏清邀请徐大军进屋,“当初,这鱼塘,要不是您帮忙,还不容易拿到手。” “不,不,我们只是中间搭个桥而已。”在夏清面前,徐大军可不敢邀功,“卢总和你们家的关系是……” “是我大舅,我妈妈的亲哥哥,不过,因为大舅是当官的,我爸只是个种地的,这么多年,来往并不多,就算有来往,想必在人的眼里也是我们巴结大舅而已。” 夏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易欢听得虎躯一震,去看卢春兆的脸,见他的脸铁青,面皮子崩得紧紧的,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其实,脑补,李易欢也能脑补出,卢春兆自己有了身份地位,对这个穷妹妹也就不放在眼里。但李易欢是知道,卢春兆对自己小姨子和杠子那关照得可是多。 又是找工作,又是帮忙弄地盖房子,工作换了一个又一个,房子盖起来,卢春兆可没少给他杠子谋福利。 但对自己这个亲妹妹,李易欢心里啧啧两声,卢春兆分明不是这么愚蠢的人啊,但一想也知道,夏家之前那么穷,谁能想到,夏家的孩子还能有大机缘,最后能够翻身呢? 李易欢无比后悔带卢春兆来这里钓鱼,一来二去,他这是把两边都往死里得罪的节奏。 说起来也奇怪,卢春兆今天的运气特别好,一下钩就有鱼,而且鱼不小,连鲫鱼都是七八两一条。不到中午时间,水桶里已经装满了。 夏清在厨房里帮卢秋菊做菜,卢秋菊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夏清偷偷地看了好久,最后忍不住问,“妈,我今天把大舅得罪了,你是不是生气了?” 卢秋菊失笑道,“我生什么气?在妈的眼里,难道大舅比你还重要?” 卢秋菊想通了,这么多年,她是不欠大哥什么的,反而,当初超生的时候,要不是大哥的身份官职,她家或许还不会被那么针对,反而大哥根本就没有帮他们家什么。 家里要不是有女儿,能有今天? “喊你姑来,把菜端上桌,叫你爸在后边摆一桌,咱们在后罩房吃饭。” 有几个菜,卢秋菊做了两份,一份端前面,是客人们要的,一份端后面,家里人吃。 “叫崇平过来陪我们喝一杯哈!”卢春兆提着一桶鱼过来,他并不信这屋子是夏崇平的,以为他只是在帮这户人家打工。 正文 第84章 实话实说 每年初二,夏崇平去给卢春兆拜年的这一天,都是最屈辱的一天。卢春兆家里的客人很多,非富即贵,唯独夏崇平穿一身不合身的衣服,皮肤粗粝,见人总不由自主地有几分自卑,抬不起头来,酒桌上也无人搭理,所有人来敬酒,他都不敢推拒,更加不敢喝醉。 夏崇平从后院过来,沾满手泥,看到卢春兆的瞬间,愣了一下。 卢秋菊嫁到夏家来,卢春兆从来没有踏进过他夏崇平的门槛。哪怕添了锦城,请满月酒,卢春兆都没有来过。但夏崇平知道,赵英那头请客,卢春兆一次都没有落下过。 “大哥来了?”夏崇平习惯性地准备用一副谄媚的表情打招呼,走了两步,他冷静下来了,现在的他,可以说这辈子都不需要奢望那天,这个大舅哥会拉他一把了。 人嘛,无欲则刚! “这鱼塘是你家开的?呵呵,刚才,夏清还收了我们两百块钱的押金,说是二十一斤,怎么这么贵?” 夏崇平穷过,但他从没有蠢过,这言外之音,他是听明白了,没在意卢春兆语气里的奚落,“这鱼塘就是我们家的,定价就定的是二十一斤。” “有人来钓吗?”卢春兆不高兴了,二十块钱,不但不准备还,难道,还要多收? 卢春兆这一桶鱼,肯定不止十斤,他网子里头还网了一些大的,养在鱼塘里。 “钓鱼的不多,不过,之前三个鱼塘的鱼,全部卖掉了,一斤十块钱。清儿说要不是因为熟人,应该可以卖得更多。”夏崇平半步不让。 事到如今,如果说,他这辈子,最恨谁,那就是这个大舅哥了。当然,人活在世上,也不应该苛求谁帮自己,可如果没有这个大舅哥,他也不至于滚到烂泥潭里头,这么多年都爬不起来。 卢春兆照顾了多少人,偏偏,他对夏崇平,连手指头都没有递过一根,别说拉他一把了。此其一。 其二,每一次过年去大舅哥家里的那天,就是他一年之中最难受,最没有尊严,也最伤自尊的一天,因为大舅哥一家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被主人家轻视,那些客人们谁还会把他放在眼里? 但他还偏偏不能不去,不去的话,卢秋菊多少心里都会难过,毕竟是一母同胞。 夏崇平半步不让的原因,无外乎,这是夏清定的价,他答应了女儿会照着这个价卖,当然不能食言,再者,他也知道,他大舅哥在外头,哪里还用得着自己花钱? 自己做生意,当大舅哥的来照顾一下生意,难道还要讨价还价? 偏偏,卢春兆不是这么想,他就觉得,夏崇平应该和别的人一样,把他供起来,他来这里钓鱼,夏崇平应当感到荣幸,怎么还能收他的钱呢? “来,来,来,陪我们喝两盅!”卢春兆招呼夏崇平,要他陪自己喝酒。 夏崇平下午还有活要干,他本不愿掺和卢春兆的酒局,这对他来说没有半点好处。甚至,他可能又会像以前那样,在酒桌上被人奚落,看不起。 卢春兆却没有给他反悔的余地,将夏崇平拉上了桌,他准备让夏崇平看看,别人是怎么巴结他的,他来盛夏鱼塘钓鱼,是给夏崇平面子,他居然不知道巴结。 夏清把最后几个菜端上来,李易欢哪里敢让夏清亲自动手,连忙把菜端上桌,“这菜够了吧,我们吃不了这么多。” “我家的菜都是按价位来准备的,童叟无欺。既然我爸今天也和你们一起喝酒,菜钱就少四分之一,一会儿我算一下鱼钱,多退少补。” 夏清说完就喊杜云栋,“姑父,你称一下我大舅钓了多少鱼?” 杜云栋赶紧过来,把鱼一称,“十三斤呢,清儿,你大舅钓的鱼,你还收钱啊?” “收啊,凭什么不收,我一年到头也没多喝过大舅家的一杯茶,又不欠我大舅什么,我为什么不收?”夏清并不是斤斤计较,而是不想让人知道,她夏家是这么六亲不认,“我们家吃糠的时候,大舅也没周济我们一颗粮食啊!” 卢春兆的脸顿时就铁青起来,夏崇平见了,只好赔笑道,“小孩子不懂事,喜欢实话实说!” 这就很尴尬了,杜云栋连忙把鱼放下,拿着秤进了屋。 十三斤,一斤二十块钱,一共两百六十块钱,再加上一顿饭,四百六,扣除夏崇平这顿饭的份额五十块钱,夏清退一百块钱给李易欢,“我也不占你便宜,看在我大舅的面子上,少算十块钱。” “这不用了,要不,你给我十斤鱼,我提回去。” “不,我们这里的鱼已经和人签了协议,十二块钱一斤,只能卖给他。其余的人要的话,只能钓,钓多少是多少。” 没想到还是真的,卢春兆这时候才如梦初醒,问夏崇平,“崇平,你跟我说实话,这房子和鱼塘是你的吗?” “是我的啊!”夏崇平还有些腼腆,“不是我的,谁这么好的房子,愿意给别人住?等明年来的时候,我这里种满了草药,到时候,秋菊会做些药膳卖,你们有空的话,可以来玩。” 夏崇平笨拙地为自己的农家乐打广告。 “来。肯定来,夏老板不邀请,我们腆着脸也要来的!”徐大军欢喜不已,他相信自己的感知,这里肯定与众不同。 南华门数百年传承,别看老道士瞧着不怎么样,要真没点本事,他能够收那样的大徒弟?如今,这个小徒弟也很不寻常。 徐大军连忙端起酒杯,“夏老板,说话算数,您这药膳坊什么时候开业,我第一个来!” “这个,得问清儿。” 李易欢何等精明的人,更何况,他是最早从夏清这里得到实惠的人,连忙也要跟夏崇平敬酒,“夏老板,我先预定一桌啊,我们都是老主顾了,到时候不求价格上优惠,就食材上,一定要多照顾。” 夏清正好进来,听到了,“李大哥,春梅嫂子到时候要生了,坐月子的时候,我让我妈给你们专门煲一种粥,养气还神粥,保证三五天功夫,就让她完全恢复元气,保持身形不走样。” 卢春兆这个大人物完全被两人抛到了九霄云外,他还坐在这两人的面前,这两人就跟被鬼迷了心窍一样,没有看到他的存在。 正文 第85章 一桶臭鱼 十大碗菜,一碗蒸肉,一碗蒸鱼,一碗蒸菜,一碗滑鱼,一碗煎鳊鱼,四盘卤菜,一盆老黄瓜汤。 老黄瓜是秋天收的,堆在后罩房里头,原以为过几天就会烂掉,但今年的天气也是格外特殊,这都过去两三个月了,居然还没有烂。卢秋菊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做汤,拿了一条,切开一看,居然很新鲜,她心思一动,就炖了一锅汤,舀了一碗去前头,剩下的自己一家人吃。 “嗯,这鱼好吃,卤菜也不错,老板,吃不完的,一会儿能不能给打包?”李易欢很稀罕卤菜,味道怎么说呢,刚进嘴那会儿,一股子鲜,等吃完了,又麻又辣,但是恰到好处,回味无穷。 “行!”夏崇平连忙帮自己妹子推荐,“这卤菜,是我们家自己卤的,你们要喜欢吃,回头可以买一点带走。” “多少钱一斤?”徐大军自然吃出了这卤菜里头,怕是用了不少中药材。 “卤肉是三十块钱一斤,卤鸡二十,海带千张什么的十块钱,不贵。” 这已经很贵了好不好?李易欢默默地咬了一口鸡翅膀,得,一百块钱,一会儿又要用出去了,他实在是拒绝不了这卤菜,哪怕是一盘海带,都够他喝一斤酒了。 聊完了药膳,又聊卤菜,全程,卢春兆都没有插得上话,李易欢和徐大军就跟他敬了两杯酒,便没再搭理他。卢春兆想着,估摸着,这两杯酒都是敷衍他的。 他似乎能够体会到,曾经夏崇平去给他拜年的时候,在酒桌上受到的那种冷落了。 回去的时候,李易欢买了一百块钱的卤菜,又找夏家借了个桶,从卢春兆的桶里分了几条鱼,“哥,我拿回去给春梅熬点鱼汤喝。” 夏清站在一旁,看到他拿了一条红鲤鱼,估计是想讨个喜庆。 她指尖的一缕阴煞轻轻绕着,等李易欢把卢春兆钓的那一大桶鱼放到了后备箱,她轻轻一弹,阴煞便罩在了鱼桶上面。 夏清另一只手上攒着一点灵气,朝李易欢的那只桶灌注进去,里面的鱼顿时欢腾起来。 回去的路上,卢春兆明显还在生气,他觉得自己对妹子一家真是太仁慈了,被夏清那样怼,他居然都没有甩脸走人。 李易欢和徐大军对视一眼,李易欢在开车,徐大军便只好接了这个艰巨的任务,扭头跟卢春兆说话,“老卢啊,我真是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有这么好一个外甥女,能干,又有天赋,还有个好靠山。” 卢春兆以为那“好靠山”是自己,骄傲又谦虚地一笑,“什么好靠山?” “我是说真的!”徐大军何等人精,知道卢春兆误会了,以为他夸的是卢春兆自己,忙道,“不信,你以后看着!” “我可没那本事把那鱼十块钱一斤卖出去,这不是坑人吗?” 徐大军见他油盐不进,也懒得说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徐大军在心里为卢春兆默默地点一只蜡,错过了这么好的机缘,只能说,卢春兆这辈子的成就也就这么一点了。 将卢春兆送到家,卢春兆装模作样地要把鱼分徐大军几条,徐大军摆摆手,“你留着吧,夏家鱼塘的鱼,要是用他们自己的水养着,好几天都不死,这点鱼,给你们几天就吃完了,再说了,这不快过年了吗?自己留着,留着!” 夜里,卢春兆躺在床上半夜都睡不着,赵琼见他钓鱼回来,似乎有心事,不敢问,突然,她鼻子里闻到了什么,深吸两口,“你闻到什么臭味没有?” 一股臭味从后面飘进来。 卢春兆连忙翻身起来,他披了一件袄子,才打开后门,一股冲天的臭气差点把人掀翻了,卢春兆朝后倒仰。 但他不敢往后退半步。 开什么玩笑,隔壁左右都是同事,而且都是院里的同事,这臭味能把死人熏活了,他能不快点处理,让所有人都起来围观吗? 近腊月的天气,卢春兆只穿了一条秋裤,他上身倒是披了一件袄子,但能顶什么用? 卢春兆冻得直打哆嗦,还是不得不一面把胳膊伸进袖子里,一面屏住呼吸推开了门。 卢春兆家早在两三年前就在这里做了一栋房子,两层小洋楼,后面拖了好长一个院子,做了厨房,圈了一块地种菜,厨房旁边楼梯间下面是一口井,那桶鱼就放在井边上。 越往前走,越臭。 这臭味简直是比生化武器还要厉害。 果然,卢春兆就听到隔壁左右都开始抗议了,“是谁家,什么这么臭?” “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这是在干什么?通下水道都没这么臭啊!” 赵琼用厚厚的被子都捂不住鼻子了,除非她不呼吸。 “春兆,到底怎么回事?臭成这样?” 卢春兆心里头憋着满腔火,那些鱼,回来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鱼,此时全部死了,翻了白眼不说,连鱼刺都烂完了,散发出阵阵恶臭味。 卢春兆的怒火已经把理智全部燃烧完了,他气得全身发抖,这分明是有人在整他,可是到底是谁在整他呢? 鱼从夏家带回来的时候都好好的,徐大军也说了,夏家鱼塘里的水养着鱼,这鱼好几天都不会死。 卢春兆心里有了数,他提着鱼出去,不顾寒冷,走了快一里地,将鱼连桶,直接扔进了垃圾堆里。 回到家里,上床的时候,卢春兆全身冰凉。赵琼要帮他抱住双腿,他推开她,“别把你冻着了”说完,翻身就睡了。 “是不是那鱼臭了?”赵琼问道,“你今天的鱼是在哪里钓的?” “在秋菊家!” 卢春兆说完,等赵琼的反应,见她居然没有吭声,卢春兆笑道,“我忘了跟你说了,秋菊家里包了个鱼塘。” “听说了,果然有个好大哥就是好啊,那三个鱼塘多少人想包都没有包到,就夏崇平一开口就包下来了。听说那里头的鱼十块钱一斤,这么贵,我还以为她会送你个几十上百斤,怎么才只给了十来斤?” 卢春兆没有吭声,他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在没有确定好一件事钱,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正文 第86章 她是装的? 一大早,李易欢没有出来过早,卢春兆找到他家来的时候,他正在杀鱼,看到卢春兆,还有点奇怪,“哥,过早没?春梅要喝鲫鱼汤,我正准备做,要不,一起吃点?” “这是你今天买的鱼还是昨天我钓的那个?” “当然是你昨天钓的,怎么,你那些鱼,一晚上吃完了?”李易欢开玩笑道。 卢春兆没有说话,他还是不敢相信,便朝李易欢身后的水桶里看去,见那尾红鲤鱼还在,这几条鱼的确是他昨天钓的那些,没有臭。 那么,毫无疑问,他昨天带回来的鱼是被人做了手脚,至于到底是被谁动了手脚,卢春兆不需要怀疑别的人。 “哥,我偷偷跟你说,这些鱼啊,和外头卖的不一样,昨天你也尝过了,味道是不是不同?”李易欢只听徐大军随口说了一嘴,他昨天回来,给春梅煮了一碗鲫鱼汤,春梅也说好喝。 至于为什么会好喝,好喝在哪里,他还不知道。 卢春兆不置可否,他随意敷衍了两句,就魂不守舍地回去了。 李易欢摇摇头,他昨天回来之后,跟田春梅问起过卢春兆和夏家的关系,田春梅把赵琼在大街上欺负夏清和她妈的事说了,李易欢才知道,夏清说的那些话,原来都是真的。 “真是没见过世面!”李易欢嘀咕两句,又觉得用“没见过世面”来形容卢春兆不太合适,他摇摇头。 “你一个人在嘀咕什么?”田春梅挺着肚子走了过来,她八月份怀上的,如今已经四五个月了,显怀了,也让她的心里越发踏实,摸着肚子,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哎,你慢点!”李易欢连忙把手收拾干净过去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来,才把卢春兆来过的事说给她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过来看了一眼,话也没说,就回去了。” “春梅,春梅在家吗?” 门口,有个人探头探脑,见两口子都在,就跟做贼一样,四处看看进来了,“哎呀,你们都不知道,老卢他们家发生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 “老卢昨天不是去钓鱼了吗?听说是在他家妹子的鱼塘里钓的,回来后,他们家那个,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就用药把那些鱼全部药臭了,隔壁左右哦,被他们快臭死了。” 李易欢如梦初醒,原来是这么回事,话说,赵琼不要,给他们家啊,那鱼还是他花的钱呢,这么想着,李易欢下定了决心,从今往后,再也不会主动去找卢春兆了。 “嫂子,你怕是不知道吧,听说前天,卢哥他妹子带着几个孩子来街上买衣服,结果被他们家看到了,硬是把人给打一顿,说买衣服的钱是卢哥贴补的,两姊妹把人母子三人硬是拦在街心不让走。”田春梅是真心感谢夏清,昨天李易欢回来不还说了,等她生了,可以去夏家吃药膳,补身子,逮着这种机会,田春梅怎么可能会不帮着夏家说两句公道话呢? “还有这种事?”来传话的也不是个善茬,猛地一拍大腿,“真是哦,知人知面不知心,赵琼平时贴补她娘家多少,她妹妹弟弟哪个不跟着鸡犬升天了,把人正经妹子欺负成这样!” 赵琼在家里撒泼打滚,“是我药臭的,我凭什么不能药臭?我就是要把你从他家拿回来的药臭,我要不药臭,吃了他家的鱼,我怕得癌症!” 赵琼是绝对忘不了她那小姑子,在老疯子死了之后,哭丧说的那些话,句句都指桑骂槐,句句都是针对她,什么东西! “好,你能耐,你不吃她家的鱼,你不愿跟她家来往,你不把我的妹子当人看,以后你娘家的人也不要踏进我的门槛。” 倒也不是卢春兆多看重卢秋菊这个妹子,实在是赵琼这番做法,太伤了卢春兆的自尊心了,哪有这种搞法,就算有意见,也不能拿到桌面上来说,这把他的脸往哪儿放? 赵琼被冤枉,她也气坏了,话赶话说到了这份上,谁知,卢春兆居然还当了真,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突然惊醒过来,这鱼到底是怎么臭的? 无奈,她百口莫辩了,卢春兆一口咬定,昨晚,那鱼提回来之后,就没有经过任何人的手。回来的时候,也没有停过车,这桶鱼和李易欢家的鱼放在一起,李易欢那桶鱼还很新鲜,今天早上他去看的时候,活蹦乱跳,他家的这桶鱼无缘无故臭了,这是为什么? “你不要告诉我,不是你做的,不是你,那就是出了鬼了!” 一个“鬼”字,让赵琼毛骨悚然。 她不由得想到卢秋菊在她那死老娘的葬礼上哭的那些话,“姆妈啊,你这一生命真苦啊,你把我们拉扯大,我们哪一个都没有让你享到福,姆妈,你死都不闭眼睛,是不是不甘心……” “不甘心”三个字,如同魔咒在赵琼的脑子里不停地回荡,就跟琴弦回荡出来的琴音,反反复复,拍打着她的脑袋。 赵琼一阵眩晕,眼前一黑,朝后一倒,反而把卢春兆吓了一跳。 卢春兆赶紧将她送到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主治医生拿着病历出来递给卢春兆,“老卢,也没检查出什么毛病来,血压也正常,要不,住在这里,我们观察两天再说?” 卢春兆的身份在那摆着,他夫人亲自来住院,出面的是副院长。卢春兆顿时就闹了个大红脸,“没事就算了,还住什么住?” 副院长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拍拍卢春兆的肩膀,一脸了然地离开。 卢春兆气不打一处,掉头就把苏醒过来的赵琼骂了一顿,“闹成这样很好看是不是?醒了都不吭一声,非要闹到医院来!” 赵琼什么话都不敢说,她敢说那鱼搞不好是你死了的老娘在作祟?卢春兆会把她提出去扔了。 赵英早就听说了姐姐住院的事,但她没有第一时间赶过来,而是掐着点,等姐夫和姐姐吵完架了,才过来,一来,就拉着赵琼,“姐,你是装的吧?” 正文 第87章 天天噩梦 “我装什么?我什么是装的?”赵琼气不打一处,直接哭了,“你们一个两个都说我是装的,那鱼根本不是我弄臭的。” “可是,外头都说是你啊。”赵英根本不会安慰人,她一句大实话,几乎将赵琼再次气晕。 赵琼狠狠地拍了两下胸口,缓过起来,“连你也不信我,快过年了,那大一桶鱼,我跟谁过不去我要跟钱过不去,臭了,我不得再去买?” 赵英信了,她姐的确是这样的人,五毛钱都要攒起来,等手上又有了五毛钱就去换一块钱,等攒够了十个一块,就去换个十块,这时候就能拿去存银行了。 “那能是怎么回事?”不愧是亲姐妹,赵英连忙道,“不会是,是你家那老死鬼,死了还回来捣蛋吧?” 姐妹俩一阵毛骨悚然。 赵琼抱住了自己的双臂,“这是医院,你不要瞎说。” “姐,我跟你说,我是说真的,你知不知道田春梅,她以前是怎么怀不上的?我后来听说了,以前她们村里头不是有个女的叫冯静云,也喜欢李易欢吗?冯静云怀了孩子,她推了冯静云一把,那个未成形的孩子化作冤魂盘在她肚子上。” “还有这事?”赵琼一瞬间就相信了,“后来呢?” “后来,他两口子遇到了贵人,别人介绍她去找了个老道士,作了法,她回来第二个月就怀上了。” 田春梅怀上孩子,这事众所周知。 “原来是这么回事!” “姐,要不,你也去找那老道士看看?” 夏丽瑛和杜云栋每天都过来帮忙,没想到年前这段时间,盛夏鱼庄的生意这么好。他们卤的菜,也很受欢迎,主要还是味道好,客人来了,吃完之后,都会多少带些回去。 腊月二十三,过完小年,夏丽瑛就和卢秋菊说,年前就不来了,回去准备准备,过个年。 “姑,你们这些天挣了多少钱了啊?年后,姑父还去不去打工?”夏清笑道。 “打什么工?不去了!”夏丽瑛连忙掏出三百块钱,要给三个孩子一人一百,“先给你们,省得过完年我来这里,给你们多,给那边少了,他们又有话说。” “哎,不用,不用给,才挣了几个钱,你就大手大脚地花!”卢秋菊连忙过来,按住了丽瑛的手,“你给了他们,我不得给你的两个孩子,给来给去,有什么意思,你拿着。你这口锅我帮你看着,年后,开了春我们生意又好不少,你也不用多担心。” “我不担心,我担心什么,就这么几天,我就挣了一两千块钱了,这比一年到头田里收成不好多了?”丽瑛拍了拍钱袋,她留了一点卤菜在夏家,多的一些零零碎碎就打包带回去,准备正月里待客用。 正要出门,门外传来双清的声音,大白狗汪汪汪地叫,不让她靠近。 卢秋菊和丽瑛从门里出来,喊了大白狗一声,问双清,“路这么不好走,你怎么来了?” “大妈,我大伯呢?奶说让大伯回去一趟。” 卢秋菊问道,“回去?什么事?” “我爸妈天天做噩梦,奶说,家里肯定是闹鬼了,让大伯回去一趟。” “闹鬼了,让你奶请神仙过来除邪,你大伯又不会驱鬼,回去做什么?” 丽瑛见卢秋菊是不可能给双清这个面子的,肯定也不会让夏崇平回去,她怕双清不走,卢秋菊烦躁又为难,便道,“双清,你大伯最近忙得不得了,地里的活还没有做完,我陪你回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不就是做个梦吗?”卢秋菊不以为然地道,“你奶一天到晚神神叨叨,怎么不把你爸揣回她肚子里去?” 夏清靠在门边,见双清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不由得冷笑一声,都这样了,居然还是找到她家里头来了,血缘果然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他们家都躲到这里来了,还摆脱不了? 双清一直在关注夏清,她眼珠子一挪,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夏清。和她自己这一身旧衣服不一样,夏清穿的是一件粉色的棉袄,上面绣了很漂亮的兰花,下面穿的是一条最时兴的踩脚裤,一双高帮棉靴,脖子上是一条大红的围巾,头上戴着纱巾,远远看去,就像是大城市里出来的孩子。 “姑,你去有什么用?奶说让大伯回去。” 奶的原话是,“让崇平那抽筋的去请三清观的老道士来除妖,我们去,还不知道要收我们多少钱呢,哪里有钱?” 二姑家穷得要死,她又不认识老道士,回去了有什么用?到时候,她妈还会骂她,喊人都不会。 夏崇平在后面听到动静,他把最后一块土疙瘩敲碎了,洗了手出来,正好听到了夏双清的话,夏崇平就对妹妹道,“丽瑛,你和云栋先回去,家里的事,不用你们操心,不就是晚上做个噩梦吗?白天不胡思乱想,夜里怎么做梦?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妈对你小哥,那是一个心疼!” 丽瑛好笑,“我妈不是你妈?” 夏崇平呵呵一笑,不吭声了,心里说了一声,那都不是我们俩的妈。 “你还准备去掺和他们那点破事?”卢秋菊不乐意了。 “我横竖要去一趟朱共山,不是说要请清儿的师父和师兄过来过年?我不亲自去一趟,人家好意思来?” “爸,我和你一块儿去。”夏清走过去,牵上了父亲的手。 父女二人走出了鱼塘,一踏上大路,夏崇平冻得脖子一缩,“哎呀,好冷!” 他在家里整了一个冬天的后院,还真是不觉得,外头居然这么冷。难怪老道士说他们家那地儿是风水宝地,这会儿,夏崇平有些信了。 他们的好日子就是从搬进这里之后开始的,他的耳朵如今都灵些了,昨晚,卢秋菊还在说,她那腿,晚上居然能睡发热了。 双清走在后面,她的眼睛不时瞟向夏崇平牵着夏清的手,她的记忆中,夏同平从来没有对她这么亲近过。 “爸,这路上泥巴好多!”夏清看着自己新牛皮靴上的泥巴,皱眉道。 “来,爸爸背!”夏崇平走到夏清跟前,在她身下蹲了下来,朝她露出了宽厚的肩膀。 双清朝夏清欢喜的脸庞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自己已经湿透了的黑布棉鞋,她的脚朝一处冰块上一踩,“哎呦”一声,坐在雪地里哭了起来,“呜呜呜,好疼啊!” 正文 第88章 满枝挨打 夏清朝双清的脚上看了一眼,功力精进后,她已经不需要刻意凝神双眼,就能够看清楚这种小伤势。 双清的脚上根本没有伤。 “爸爸,双清走过来都没事呢,跟我们一起走,就摔跤了。”夏清不乐意,晃动着双腿。 要换了以前,夏崇平肯定会行君子之事,觉得背着自己的女儿,让兄弟的女儿在地上走,别人肯定会觉得他这个人人品不行。但现在,要他把女儿放下来,背双清,他做不到了,连想都没这么想过。 所以,夏清多虑了。 “双清,我你牵着大伯的衣服走吧,你姐姐怕鞋子踩脏了,她也不肯下来走。” 双清觉得不可思议,她担心衣服弄太脏,连忙起来,牵着夏崇平的衣服,“大伯,我脚疼,崴着了,走不动了。” 小孩子其实不太会撒谎,若换了夏崇平以前,肯定不会多想,但此时,他一扫双清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撒谎。不过,夏崇平也息了帮弟弟教育孩子的心,他指着棉香家,“你姨婆在那边,要不,我送你去你姨婆家里,等你爸来接你?” 双清不解,“大伯,大姐穿的是皮靴,沾上泥巴一擦就干净了,我棉鞋打湿了不干,你为什么还要背她?” “你大姐她不想走啊,大伯才背她。你要不想走,就让你爸背你。”夏崇平一向最烦和人虚与委蛇,更别说和一个孩子了,他说完,就松开了双清,径直朝前走去。 双清只好迈着小短腿跟在后面,夏清趴在夏崇平的肩头朝她看去的时候,她狠狠地横了夏清一眼,鼓着腮帮子,像极了一只河豚。 夏清忍不住笑了一下,没办法,看到双清吃瘪,她就很高兴。 那一世,同样是夏家的女儿,她身份比双清要名正言顺太多,可是,双清占的资源,当真比她要好太多。 最起码,上大学那几年,双清不需要为钱发愁,而她,每次去上学,连生活费都没有。 她还记得,大二那年,妈妈送她去学校,快上车了,妈妈才给了她一百块钱,说让她省着点花,家里实在没有多余的钱了。她那时候,傻乎乎地问了一句,“能不能向小姑借点?” 小姑有工作,小姑父做生意,表弟还小,而最关键的是,双清的学费生活费一向是小姑在负担。 但事实证明,小姑愿意承担双清所有的费用,却不愿意临时借夏清钱。谁让家里一直那么穷呢,当时夏清心里是埋怨父亲,性子那么不讨喜,奶和姑都不喜欢他,以至于不愿向他们搭把手。 大三那年,双清居然朝她借钱,她高兴坏了,去找双清玩的时候,看到她宿舍里,用的茶碗、梳子、床上用品那么精致,她的好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倒也不是嫉妒双清,而是嫉妒支撑双清这种精致生活的来源。 现在,看到双清眼中的嫉妒,夏清已经不年轻的心里,竟然隐隐有满足感。虽然,和小朋友计较很可耻,但夏清却觉得淤积在胸口的那种戾气,稍微消散了一点。 从盛夏鱼庄到夏家湾不过一里多路,双清曾经不知道走了多少遍,这一次,对她来说,最为漫长。 短短时日不见,夏同平和刘群贞,瘦了不少。 看到夏崇平,刘满枝就跟看到救命恩人一样,扑了过来,哭道,“崇平啊,你快看看你弟弟,这是怎么回事啊,一闭上眼睛就做噩梦,整宿整宿地做,做得他现在连觉都不敢睡了。” 夏崇平一开始以为老娘和兄弟小题大做,夜里做个把噩梦,这算得了什么?可是,看到夏同平没精打采的样子,眼下的黑眼圈堪比熊猫,他就知道,这事情恐怕不简单。 “爸,我下来吧!”夏崇平放开她,夏清便从父亲的背上溜下来。 “这找我也没用啊,我一生都不信迷信,要不,你帮他找个菩萨看看。”夏崇平好笑地道,“天天为了一张嘴,夜里跑去电鱼,谁知道他招惹了什么?” 刘满枝满心相信,夏同平两口子肯定是被什么给迷住了,“我找了菩萨帮他看,我怎么没找?要能看得好,我还找你做什么?” “我又不会驱鬼,找我来,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清儿的师父不是三清观的道士吗?你去把他请来帮忙看看。” 夏清走到门口,听到这话,顿住了脚步。老道士又不是吝啬之人,相反,他一向侠义为怀,颇有游侠之风。为什么刘满枝自己不去请,偏要夏崇平回来请? 夏崇平也有同样的疑问,“张道长这人又不是不好,你们去请,他还会不来?为什么偏要我去请?” “我怎么没去请?他说要来的话,要出一百块钱。他不是清儿的师父吗?这是什么师父,连这点忙都不帮!” 夏清朝门前的大树看了一眼,准备屈指弹出的手指头收了回来,她才看到夏同平有些软化了的心重新变得坚硬。 “奶,一码归一码,我师父是我师父,他凭什么要白出力?我当了他一场徒弟,他也从来没有沾我什么光。” “我在跟你说话吗?没教养的东西,大人说话,你在旁边插什么嘴?”刘满枝随口骂道。 “谁没教养?”夏崇平一听就不乐意了,“你一张口就骂人,你又是什么教养?清儿说错了什么?张道长收她当徒弟,连肉都没有吃她一斤,同平找他做事,凭什么又不给钱?他给清儿当师父,难道还当错了不成?” 刘满枝跳起来骂,“怎么没吃她的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提了多少鱼去给他吃,几时给我提过一条?” 夏清眼神冰冷,“奶,你说要吃,我爸说什么都会给你提两条来,你从来没有说过,你也早就放过话了,生不靠我爸养。就算你要吃,也是二叔花钱去我家买,没道理我们送上门来的。” “小贱逼,我跟你说话了吗……” 刘满枝话没说完,突然之间,自己把自己狠狠地打了一嘴巴,被打的这边,嘴角流血了,她“嘶”了一声,暂时还没有感觉到疼痛,又是一耳光,打在了另一边脸上,两边嘴角挂着两道血痕,瞧着很瘆人。 正文 第89章 九爷师妹 “爸,奶怎么回事啊?”夏清装作很害怕,朝夏崇平怀里依偎过去。 夏崇平也觉得这有点不正常,他连忙用手环住了女儿,拖着她朝后退了两步,眉头皱起,“妈,你以后还是别随便骂人了,小心嘴丫又烂了。” “爸,我们走吧,我好害怕!”夏清一面可怜兮兮地说,一面朝刘满枝看去,眼中凝着一层寒霜。 夏崇平看不见,刘满枝看到了,怒骂道,“骂,就要骂,我要骂死你,一个赔钱货,还护着这么好,我看你是要把她捧上天呢!” 夏崇平不再迟疑,一把抱起夏清就出了门,身后,刘满枝追上来,“崇平,你现在就走?你不管这一家老小了?” 刘满枝顶着一张猪头脸,夏清趴在夏崇平的肩上,朝她做了个鬼脸,刘满枝气得又头上冒烟,“小不死的,你得意什么?” 夏崇平稍微停滞的脚步,越发加快了,他几乎一路小跑到了村头,刘满枝追不上了,他才把夏清放下,“爸爸背吧!” “不了,爸,我自己走,这路上荒草多,我踩着草走!” 夏崇平温暖的大手,牵着夏清的手,父女二人一路都没有说话,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的,温暖的时光。 夏清仰头朝父亲看去,鬓角早添的白发,经过这小半年的滋养,已经渐渐地看不见了,眼角愁出来的皱纹也平整了很多。除了常年居住在夏清布下的北斗七星阵中,受灵气的滋养,身体体质发生了重大的改变,还跟家里条件渐好,夏崇平不用那么愁有关。 这是夏清想看到的。 方才,夏崇平一路背她过来,气都没有喘一下,要知道,现在的夏清,已经有七八十斤重了,路又不好走,由此可见,夏崇平的身体有多好。 临近过年了,三清观居然还来了两个稀客。 霍九霆手里端着一个盖碗,热气从碗缝里丝丝冒出来,带着一股子茶香,一闻就知道是极品好茶,他勾唇一笑,一抹勾魂夺魄的妖色飞逸而出,正在说话的方泽忠和原本就盯着他看不眨眼的方婉茹顿时心跳停止,好半天都忘了自己是谁,身在何方,要做什么? 但,霍九霆这一妖魅的笑也就短暂一瞬,紧接着冰冷的杀意就从他的眼角眉梢溢出来,“怎么,又想起我是谁来了?从哪里听说,我又是个人了?” “九少爷,老爷子一直都惦记着您,几次要我把您接回去,从未忘记过您!” “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爷没兴趣陪你们玩这种游戏。” “九少爷……” 方泽忠正要说话,霍九霆就举起了手,他眉眼间的凝霜突然就消融了,眼里浮上了温暖的神情,就在方泽忠和方婉茹心头为之一喜,以为这位爷突然变得和善了的时候,他抬眼朝门口定定地看去,充满了期待。 门口出现一对父女,方婉茹一眼看出,正是之前她在山脚下看到过的那个女孩子,是霍九霆的师妹。 “师兄!”夏清看到霍九霆,挣脱了夏崇平的手,朝他跑了过来,她冲势有点猛,跑到跟前来的时候,霍九霆怕她扑倒,抬起手,扣住了她的肩膀,“跑什么?这么大的雪,怎么过来了?” 边说,霍九霆就站起身来,“夏叔,师父在后边。” 屋里有客人,夏崇平朝方泽忠二人点点头,方才对霍九霆笑道,“我来接你和你师父去过年,昨天小年,你们也没去,今天有没有时间?或者,干脆搬过去住几天,雪天不好走,来来回回不方便。” 方泽忠和方婉茹齐刷刷地看向了霍九霆,见他眉梢眼角都是笑,浑身那如利剑出鞘般的气势收敛得干干净净,浑然一副邻家男孩的模样,笑吟吟地道,“好啊,夏叔,那就麻烦您了!” 霍九霆虽然伤势没有大碍,但还有几处暗伤,要是能够去夏家住上几天,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虽说不去,他自己依靠这稀薄的灵气也能痊愈,但去的话,速度不是快了很多? 夏崇平往后边请老道士去了。 方婉茹指着夏清,“九爷,这是你师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霍九霆身边居然出了个女的,以前,母蚊子都不敢靠近他三丈。 夏清还记得方婉茹,深深看了她一眼,便垂下眼帘。她的眼睫毛很长,在烛光下,显得越发黝黑,微微向上翘卷,就如同一只黑色的凤尾蝶停歇在她的眼睑上,眼窝处映出一片阴影。 这睫毛,还有她如豆腐般细嫩的肌肤,令方婉茹羡慕不已,她心下寻思,也不知道这乡里的女孩子,怎么就养出了这般水嫩的肌肤。 “与你何干?多管闲事!”霍九霆讥诮地笑道,抬眼朝方婉茹看过来时,眼中的蔑视越是轻描淡写,越是让人难以承受。 方婉茹眼中的泪珠儿打转,下不了台。 “九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就是第一次看到她,我就多问一句。” “你当我投胎没带脑子?你这边打听了,转身就不知道怎么编排了。你们俩……”霍九霆手指头朝方泽忠和方婉茹点点,“回去后,给我闭嘴,我要是听到任何风言风语,就别怪我翻脸了!” 方泽忠心说,九少爷您还不够翻脸吗?他连忙站起身来,躬身低头,“是,我和婉茹会守口如瓶!” 方泽忠侧目朝方婉茹看了一眼,责备之意溢于言表,方婉茹万般不愿意,不得不站起身,哭泣着道,“我也不会说。” “行,我就不多说了,记住你说过的话!”霍九霆重点对方婉茹重复,他站起身来,牵着夏清的手,朝后面走了两步,想起什么,扭头对两人道,“可以滚了!” 走到庭院里,霍九霆突然顿住了脚步,他朝天空看了一眼,雪停了,没有什么暖意的太阳挂在天空,他捏了捏夏清的掌心,低头问她,“师妹,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问你什么?”夏清有点茫然,与他四目相对,头一次,她从霍九霆的眼中解读出了他的心思,不由得有点好笑,“师兄是说,你对他们态度很不好,也很不礼貌这件事?” 正文 第90章 徒儿孝顺 “是啊,师兄要去师妹家里过年啊,要是师妹觉得师兄是个坏人,可怎么好?”霍九霆叹气道。 夏清忍不住噗嗤一笑,霍九霆和大师兄还是不一样的,他心情好的时候,就跟戏精上身了一样,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那师兄可以解释啊,为什么要对人家这么不礼貌?”夏清并不知道霍九霆这么做的理由,但支持一个人又需要什么理由?支持一个人的时候,就应该能够站在这个人的角度,感同身受他的委屈、怨恨还有悲愤与不屈。 “嗯。”霍九霆想了想道,“他们都是坏人,那个男的,是我父亲的助理,以前伙同我哥哥们欺负过我。那个女的,你别看她年纪小,她心思不正,总想占我便宜,师妹,你说我该不该凶他们?” “该!”夏清认真地点头。 霍九霆哈哈一笑,揉揉她的脑袋,“走,我们进去吧!” 老道士原本就想去夏清家蹭灵气,他一个外人,怎么好意思常年住在夏家?现在机会来了,老道士巴不得马上收拾东西就走。 “你们就给我个柴房都行,也不用床铺被褥,我自己带去,就管我个一日三餐就行,一日两餐都可以。”老道士把一个包裹递给夏崇平,“来,老弟,清儿说要在后院种草药,这是我收集的草药种子,你们拿去种吧!” “师父,要不,您今晚就搬过去,我明天再过去?” “行,你小子我就不管了。” 老道士收拾了东西,就准备跟着夏崇平父女俩一起走,他走在前头,佝偻着身子,满头白发都在风中被吹得一片凌乱。出门的时候,老道士随手拄了根木棍,越发显得老态龙钟。 夏清的心里有些发堵,鼻子也有些发酸。 霍九霆送三人出门,感受到了夏清的情绪,他低头看向夏清,忍不住抬手揉她的头,“别想多了,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天的!” 夏清很想说,不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天。她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地球上的灵气为何如此稀薄?她又是如何从天玄界回到地球的?还有师兄和他的雷火戒指。 她的那一世里头,是不是也有一个叫霍九霆的人,她只记得,她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更是和他从无交集。 老道士的脚下突然一滑,四脚朝天地朝后倒去,夏清不及思索,和霍九霆双双向前抢去,一左一右扶住了老道士。 老道士也是吓得不轻,活了一百多岁的人了,要换了以前不呈五衰之相的时候还好,跌一跤爬起来就行了。但现在,他的阳寿不足三年,身体的机能已经处处衰竭,摔一跤,就算不会要他的命,想再站起来,就难了。 “哎呀,老天爷这是要收老道了!”老道士被两个徒弟一左一右搀着,心有余悸,不敢再朝前挪动。 “算了,我背您过去吧!”霍九霆卷起了袖子,露出麦色的精壮的小臂,提了提裤子,在老道士前面蹲下身子。 老道士大约从来没有在徒弟跟前享受过这种待遇,足足愣了好几息功夫,感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推了一把霍九霆,“要你背什么,刚才是不小心,后边走稳点就行了。” 方泽忠和方婉茹并没有走远,霍九霆虽然撵他们走,但他们没有完成任务,也不敢走。 看到霍九霆如此尊老,方泽忠怀疑自己的眼珠子出了问题。 方婉茹的嘴巴也张得很大,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了,她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个假的霍九霆,真的霍九霆或许已经死了,这个是被什么附身了的。 “要不,我让孤夜来背您?” 霍九霆觉得自己平日里在老道士心目中的偶像包袱或许太重了,以至于老道士怕被他背了之后,自己的福气承不住。 “有区别吗?我还没到要背的时候。”老道士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以后等我归西了,你当一回孝子,找块风水宝地,把我埋了就行了。” “这个我不行,您还是指望师妹吧,您当初收师妹入门,不就是指着她给您养老送终的吗?” 老道士气得快厥过去了,他提起拐杖朝霍九霆打过去,霍九霆灵巧地躲开,他自己用力过猛又落空,趔趄一下,朝前扑去。 夏清和霍九霆又是一阵眼疾手快,连忙抓住了他。 “师父,寻龙点穴这种事,我比师兄拿手,回头我帮您先找块风水宝地。您看,赵家村祖坟后面那个山坳怎么样?那地儿不错,离我们这又近,逢年过节上坟什么的,也容易多了。” 眼见老道士真的要气晕,夏崇平连忙喝住了夏清,“瞎说什么?大过年的,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夏崇平过去,将老道士扶住,“您慢点走,我扶着您!都说童言无忌,您也别和这两孩子计较。” “我计较什么?我要是计较,我早气死了!”说完,老道士狠狠地瞪了夏清一眼,夏清低着头,摸摸鼻子,觉得很无辜。 她说的都是实话。 师父是修道中人,她给师父找个风水宝地,最起码,来世,师父可以投胎好一点,也未必要做道士。那一世,她活了三百多岁,也没觉得多有意思。 人活着,不经历生老病死,一个人孤独地活着,没有喜怒哀乐,只有突破晋级的时候才有少量喜悦,其实是一件很没有意义的事。 如果可以,夏清其实很想和那一世那样,做个普通人,经历人世间的坎坷与磨难,但是经过那一世之后,她也知道,如果没有身份地位,她,连带父母兄弟妹妹,在这红尘中屈辱求生,蝼蚁不如,到了临终的时候,她同样会不甘心。 更何况,她已经不可能再做回普通人了。 北斗七星阵是她的本命阵法,是世间至强阵法,如一个巨大的吸盘,哪怕她白天不修炼的时候,也在疯狂地吸收着天地之间的灵气。虽然这灵气很稀薄,但聚沙成塔,积少成多,日积月累下,她的功力也精进很多。 短短时日,已经达到了原先在天玄界筑基初期的水平。 正文 第91章 为她低头 还没有完全下山,半路遇到了孤夜,他急匆匆地从车上下来,小跑两步,越过夏清等人,凑到霍九霆的耳边低语了两句。 “九爷,那山谷的确出了异常。” 夏清听见了,扭头朝霍九霆看了一眼,见他脸色一变,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抬眼朝天上再次看了一眼,目光锁定南面,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神色非常凝重。 “师兄!” 霍九霆收回目光,落在夏清的身上,他凝重的神情渐渐地缓和,“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处理,要是不能去你家过年,我就让孤夜去跟你说一声。” “好,你注意安全!” “死不了,没什么大事!” 回去的路上,夏清深吸几口气,她似乎嗅到了什么,当夏家的四合院映入她的眼帘时,她看到夏家被一层朦胧的雾气给笼罩着。 “这雾怎么这么大?”老道士顿住了脚步,吃惊地看着。 “到处都是水,又是这大冬天,水汽多吧!”夏崇平没有当回事,搀着老道士朝前走,“这湿气很重,也不知道您住不住得惯呢,不过当时下地基的时候,用的都是大石头,墙脚下得有点高,屋里还好,一直都咩有起潮。” 老道士想到了什么,加快了脚步,呼哧呼哧喘着白气,待他一下公路,上了鱼塘的堤坝,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全身通泰,神清气爽。 果然,如他所料,这里的上空,弥漫的白雾,可不是普通的雾气,而是灵雾。 “我住得惯,我住得惯!”老道士生怕被人扔出去一样,也不怕摔跤了,小跑着朝夏家奔去。 他单独挑了一间后罩房上的屋子,靠西北角,一进去,把门一关,二话不说,就盘腿在床上,按照《炼气篇》进行吐纳。 老道士做梦都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他居然还能在如此浓郁的灵气下进行修炼,要是炼气篇能够精进第一层,他的寿命至少可以延长十年。 十年,可以做多少事,十年,他这么修炼的话,迟早能够进入引灵后期,如此一来,他的寿命可以延长至两百岁。 他就不信,近一百年的时间里,他还不能筑基。 而一旦筑基,他也就实实在在地踏进了修真的门槛,他的一生将会变得漫长,离死亡也会越来越遥远。 霍九霆转身上了山,果不其然,看到正瑟瑟缩缩躲在一株松树后面的方泽忠,他笑了一下,朝对方招招手。 方泽忠看到霍九霆的笑脸,两条腿都在打颤。 霍云荣一生九个儿子,霍九霆是他老来得的子。他母亲沈茜偌是难产而没了的。一个从小没了妈的孩子,在狼群中长大,要么死,要么成为比群狼更加可怕的存在。 霍云荣没有一个孬种,而这所有的优良基因里,霍九霆是最为出色的一个,也最不按理出牌。 “九少爷!” “我姑且帮他再出一次任务,他能给我什么好处?” “别说您答应出任务了,就算您不答应出任务,您有任何要求,家主也会答应。” “是吗?那霍烨华呢?他到底有没有娶那姓唐还是姓盐的那个?” 方泽忠心说,九爷您把那唐小姐的姓都忘了,怎么还把那事记得这么清楚呢? 这就是霍九霆,记恩,他是记不住的,但记仇,一丁点小事,他能记一辈子。 给方泽忠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只好低着头。 “听好了,我帮他出这一次任务,他必须答应,保我师门平安无虞,否则的话,你是知道的,我可以让霍家上上下下三百多口人,全部去地狱陪我妈。” 方泽忠打了个寒战,站在不远处的方婉茹,恨不得自己方才耳朵聋了,什么都没有听见。 “南华门在炎黄国不会有任何事,九少爷请放心!” 方泽忠打听了很久,他都没有打听到,明明霍九霆是个废人了,怎么他眨个眼的功夫,突然又活过来了? 还成了个正常人。 “滚吧,明天一早来接我。” “九少爷,片刻都不能耽误,那边已经很急了。再稍微晚一点,那地儿兴许就被人给占了。”方泽忠陪着笑,斗胆道,“直升飞机已经在省城等着了,九少爷从这边过去,至少也得两三个小时呢。”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霍九霆怒道,“真当爷没点脾气是不是?我南华门虽然老的老,小的小,你要不信,你动一下试试!” 方泽忠又是全身一哆嗦,“属下不敢!” “别在爷跟前称属下,爷不敢!”霍九霆说完,转身甩袖子就进去了。 方泽忠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重新站在门口,低着头,和封建社会的门童没什么两样。 方婉茹踟蹰着过去,“二叔,他脾气都是这么大的吗?” 方泽忠扭过头,狠狠瞪了方婉茹一眼,“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谁让你来,你都不要来了。你一个人事小,连累了我,事大。” 这话虽难听,但说的是事实。 方家能有今天,在十大世家中占据其一的位置,也多亏了方泽忠。 “你要知道,你没必要巴结唐小姐。” “可是,以欣她将来是要嫁给霍七少的。” “你以为,她嫁给了霍七少,你就能有什么机会了?”方泽忠压低声音,却严厉无比,“还不快回去,好好读你的书,不要痴心妄想!” 说实话,以如今方婉茹的身份,攀一攀四大家族的少爷们,也不是攀不起,甚至,以方家是霍家旗下的第一世家的地位,乔家和宋家未必比得过方家,只不过,乔家和宋家传承久远,是老牌的豪门而已。 换上霍家任何一个别的少爷,方泽忠都不会反对,会举双手赞成。 但,霍九霆就算了,别偷鸡不着蚀把米,最后把自己搭进去不说,把整个方家都埋了。 孤夜跟着霍九霆进了房间,他没有说话,低着头请示下。 “把东西都收拾一下,我出去一趟……”霍九霆抬腕看了一眼时间,盘算着在夏家吃顿晚饭应当要不了多少时间,“六点钟准时出发。” 孤夜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地看向霍九霆,他家九爷何曾被人辖制过? 霍九霆啧了一声,自嘲道,“有什么办法?人有了软肋,终究是要学会低头的。” 正文 第92章 无声安慰 外头不知何时,起了漫天风雪。风大雪大,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霍九霆出了道观的门,从他的眼光看过去,那道横架在半空中,由北向南的灵桥已经被风雪掩埋,暂时看不见了,他心里稍微安定一点。 灵桥的起点在哪里,他暂时还不知道,但终点已经可以确定就是在盛夏鱼庄。 从省道上下来,沿着鱼塘的堤坝,两道深深的车辙陷入进了堤坝之上。隔着浓浓的灵雾,夏家传来剧烈的争吵声,霍九霆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 “不住在你这里住哪里?你不是我儿子,这不是你弟弟?你现在到了好处,你就不想认亲妈亲弟了?你赶我走,你要看我走不走?” “那你说吧,你怎么才愿意走?”夏崇平忍着怒气问道。 “怎么能走?你看看同平和群贞都成什么样了?叫你去帮忙看看,你倒好,门都没进就走了。天底下怎么有你这么无情无义的东西?”刘满枝一屁股在门槛上坐下来,拍着腿,“你们快来看啊,这家人真是没良心,兄弟快死了都不管……” “奶,你的意思,只要叔不做噩梦了,你们就滚?”夏清紧紧握拳,手中的阴煞几乎要成型了,看着是一团虚无缥缈的黑烟,有着一头雄狮的模样,但实际上,这地球上大约没有几个人能够承受得了这一击。 “是又怎样?有你说话的份吗?我生养了你爸一场,他就应该养我,我就住这里住定了!” 这要换了以前,夏崇平肯定高兴坏了,他妈没那么嫌弃他,还愿意要他养老。只可惜,这个时机已经过了。刘满枝再说这些话,夏崇平只听得一阵厌恶。 他背着手站在廊檐下,看着周围的水塘,公路上的车很少,连霍九霆走近了,他都没有察觉。 “叔,出什么事了吗?”霍九霆问道。 他说着,便迈腿进了屋,从刘满枝身边经过的时候,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一天到晚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些人,在这里吃啊,喝啊……” “闭嘴!”夏清气得朝刘满枝紧跑了两步,正要出手,霍九霆迎面就握住了她的手,“师妹,我来问问,兴许你二叔这病我能治。” 夏同平和刘群贞两人歪在椅子上,一听这话,抬起头来,见进来这么清隽温柔的少年,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清儿,这是你师兄,他应该能治好我们吧?” “能!”不等夏清说话,霍九霆就一言断定,“说起来也很简单,你应该是属于土命吧?这个命比较好。” 土命什么的,夏同平不懂,不过,霍九霆接下来的话,他听明白了,“你是六三年三月初二生,对不对?” 这是遇到高人了啊! 夏同平欣喜若狂,“这你怎么知道?” “看出来的!”霍九霆指着自己的眼睛,故弄玄虚,“你属于土命的话,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大铁家伙,哦,对了,你家门口,我上次看到有个二八拖拉机,那算是个铁家伙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正好停在你家门口,这就把你的命给压住了,命魂上头,压这么个铁疙瘩,你是不是天天坐噩梦?” “是滴啊!”刘群贞猛地一拍大腿,“同儿,你好好跟他说说,让他帮你看看。短寿的,我就说,三清观有高人,可以治你兄弟,你就是巴不得他死,死都不肯帮忙。” “是不是有鬼在追你?你怎么跑也跑不掉?” 夏清震惊地看着霍九霆,但霍九霆就跟看情人一样看着夏同平,似乎要从他的眼睛里读取什么东西。 “是,就是鬼,拉着我,不让我走,我想飞,又飞不起来。夜夜都做这梦,我都不敢睡了。”夏同平深吸了一口烟,吐出烟圈,眯着一双眼睛,说不清是梦把他折磨成这样,还是烟把他折磨成这样。 “这就是了,就是这个拖拉机,拖拉机是铁疙瘩,金克土,你之前天天开,压在你的命魂上,幸好遇到了我,要再多些时间,你非丢了命不可。” “那现在怎么搞?”夏同平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拖拉机,你卖肯定是不能卖的,有那个下家愿意帮你担这种事?” “什么意思?”若非夏清懂五行八卦,她都要被霍九霆忽悠瘸了,按照八字,夏同平可不是属土命。夏同平为什么夜夜做噩梦,没有谁比夏清更清楚的了。 “什么意思?你问师兄,还真是问对人了。”霍九霆站累了,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来,把夏清扯过来坐在自己身边,“这拖拉机可能是买回来的日子不对,被什么冲撞了,上面沾了不干净的东西,谁买了,它就压谁,所以说,这种,你送别人,别人都不敢要。” “难道扔了不成?”刘满枝心疼得要死了,但她一点都不怀疑霍九霆的话,农村里,做了新屋要放鞭,家里买一辆自行车也要放鞭,此时,她使劲地想,当天她为小儿子买了这拖拉机回来,他们到底放鞭了没有? 放鞭可以驱邪啊! 但她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这是个好主意,不如,扔了吧,谁不怕死,谁开回去用呗。” “奶,要是照这么说的话,二叔和二婶,你们就算赖在我家里也没有用,一样会做噩梦。还不如赶快回去,把拖拉机处理了。这都要过年了,不在自己家过年,回头又惹什么事出来。” “我不走,让你爸帮忙把拖拉机处理了。什么时候挪走,我什么时候走。”刘满枝朝门框上一靠,两条腿往门槛上一搭,谁进出都不方便了。 夏崇平气得失去了理智,他眼角余光朝刘满枝侧目了一下,“行,我死了算了,我去把拖拉机开过来,放我家门口,这总行了吧?” “不行!”夏清反对,“爸,二叔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二叔是奶的儿子,你就不是奶的儿子了吗?” 夏清演得有点过了,也有点动真情,眼里竟然有泪光在闪动。 霍九霆的心跟着被刺痛了一下,他冷静惯了的人,不管内心如何波动,表面上都显得云淡风轻,但此时,脸上有点绷不住,抬手摸摸夏清的头,只能无声安慰。 正文 第93章 有点意思 “你爸什么时候是你奶的儿子了?” 卢秋菊冰冷着一张脸从后面走出来,前边闹成这样,一个多小时,她在后面忍无可忍,只是两个孩子,她要照顾,才没有出来。 “要你多嘴,谁家的婆婆说话,当儿媳妇的在旁边多嘴多舌,你这是哪一家的家教?” 夏清真是气笑了,“奶,咱们这家里还有家教这种东西?你几时不是开口就骂,这又是哪里来的家教?” “你奶,骂别人可以,别人骂她就不行,估计是皇太后转世。”夏崇平冷笑道,“妈,你们先走,你们要是走,我马上就去把拖拉机开过来,要是不走,同平死,我都不会管。” “他死了,我看你敢不管,他还有三个伢,你这个当大伯的,你不管试试,你也不怕别人戳你的脊梁骨骂你。” 夏崇平呵呵一笑,“我自己的三个伢我都养活不过来,我还管别人家的伢。” “这怎么能是别人家的伢?哥,你这话,我可不爱听,我和同平还没死呢,就算死了,也不能说是别人家的伢,不姓夏吗?”刘群贞的精气神还算好,也亏得她,都这会儿了,脑子转得还这么快。 夏崇平是打定了主意不会跟刘群贞多说半句话,也懒得搭理她,起身就朝外走去,他将板车拖过来,“你们上来,我拖你们回去!” 夏同平不情不愿地起来,他四下里看看,“妈,哥这屋子做得好,我待了这么一会儿就神清气爽,横竖现在也没事,我们过完年再回去……” 夏清忍无可忍,胳膊朝前一抡,哐当一声,夏同平只觉得眼前一阵头晕眼花,一头就朝下载去。 刘满枝哎呀一声,抢过来,没拉住,夏同平直接狗啃地着地了。 “快扶他啊!”刘满枝对刘群贞怒道,“不要脸的娼妇,你是巴不得他摔死,摔死了你讨什么好?” “我讨什么好?我当然好处多了,他死了,我想跟谁就跟谁。” 刘群贞不紧不慢地把夏同平拉起来,刘满枝还要骂,夏同平嘶拉一声喊疼,刘满枝见他嘴肿成了猪嘴,鼻子也破了,两道鼻血流下来,看着可怕极了,心疼不已,“小不死的,还不快去给你二叔弄点药来。” “没有!”夏清嘟囔着嘴,“我家又不是开药铺的,哪里来的药?还不快去卫生所,小心血流多了肾虚。” “噗咳咳!” 霍九霆握拳遮挡住口鼻,咳嗽起来,他轻轻地捏了捏夏清的耳垂,低声道,“女孩子,矜持点!”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刘满枝和刘群贞不知道肾虚是怎么回事,只知道是很严重的一种病,她们不敢怠慢,连忙将夏同平扶上了板车。 夏崇平拉着板车,刘满枝婆媳二人在两边推着,总算是把夏同平给弄走了。 夏清看着就很气,“凭什么是爸拉他?他腿断了吗?” “你信不信,他腿要是敢断,你奶绝对会把他再拉到你家里,以后就不走了。” 夏清后悔死了,当初做房子,就不该还留在夏桥村,应该走得远远的,和这一家子人离得越远越好。而她此时也萌生了一个念头,去省城,越快越好,去省城买房子,挣大钱。 卢秋菊半点不觉得霍九霆是在夸张,“你师兄说得对,你还是别盼着你二叔出啥事了,要不然,就真赖上我们家了。” 夏清已经说不出别的话了,只好问道,“师兄,你吃饭了吗?妈,天也不早了,咱做饭吧!” “做饭去,正好我腌了点腊肉,冬月底灌的香肠也能吃了,小九,你想吃什么,跟姨说,姨给你做。” “我吃什么都可以。”霍九霆收敛了一身的杀气后,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额前一缕碎发落下来,遮住了他清隽的眉眼,略有些显瘦的脸庞白玉无瑕,高耸的鼻梁,纤薄的唇瓣透着粉白,如同四月天从墙头伸出来的一枝含苞待放的梨花。 侧颜俊美得无懈可击! 他也温雅得如邻家哥哥一样,以至于锦城跑过来,牵上他的手,“小九哥哥,有个好看的东西!” “好,我跟你一起去看!” 锦城只有四岁,正是跟个人形玩具一样好玩的时候,他扭动着矮胖的身体在前面趔趄跑着,霍九霆两条长腿为了配合他,又为了保护他不摔倒,走得也不稳。 “姐,我们后院跑进来一只鸟,怎么赶都不走了,还跟锦城打架呢!” “这么厉害,是什么鸟?” 双抢那几天,卢秋菊有几天忘了捡鸡窝,家里一只老母鸡想当妈妈想疯了,偷偷地把蛋下在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等搬家的时候才发现,这只老母鸡居然孵出小鸡来了。 照理说,天很冷,小鸡一般很难成活,但夏家现在是什么地方,灵气充沛,这些小鸡养着也生长得非常健康活泼,原本每天都自在快活地在后院的药山上刨食吃,直到今天,跑进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是一只巴掌大的小鸟,浑身火红,没有一根杂毛,连喙都是红色,尾巴上三根硬羽呈扇形分布。 夏清等人过来的时候,它正悠闲地在后院饶步,一对如红宝石般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充满了人性化,让人能一眼就看出,它眼中的倨傲与对人类的鄙视。 家里的老母鸡,大公鸡和小鸡全部都缩在院墙的角落里,挤在一块儿瑟瑟发抖,充满恐惧地看着这只小鸟。 “呵!有点意思!”霍九霆牵着锦城的手站在院门门口,他本来是个天大地大不如老子大的人,突然被一只鸟儿鄙视,这很伤自尊心。 虽说,为人不与畜生论高低,关键,这只鸟儿,怎么看都不太像畜生。 尽管,它本质上,的确是一只扁毛畜生。 所以,畜生这个概念,不以形态而论。 淡淡地朝这边瞥了一眼后,这只鸟儿便再次踱着步子,在院子里转起来,一只大公鸡看到有人来了,趁着这个机会,开始争夺地盘,大约以为主人家会帮它,闪动翅膀朝鸟儿怒吼一声,“咯!” 正文 第94章 新年礼物 声音嘹亮,可以唤醒太阳。 但没什么用,大公鸡的怂样儿被鸟儿看在眼里,那鸟儿斜眼看去,没有发声,但夏清等人似乎听见了一声充满了嘲讽的嗤笑。 “小红,快过来!”锦城挣脱霍九霆的手,朝雪地里跑去,伸出手朝火红的鸟儿召唤。 那鸟儿似乎听得懂人话,扭头朝锦城看了一眼,依旧自顾自地踱步走开。 锦城跑过去,双手拢着朝鸟儿抓去,那鸟儿也不躲,但是,待锦城快要抓住的时候,它又快若闪电地朝前一跳,让锦城抓个空。 锦城就迈着两条小短腿在院子里追,那鸟儿不紧不慢地躲闪,小眼珠子里渐渐地浮现出戏弄的神情。 霍九霆“呵”了一声,他进了院子,手中一道无形的真元,如同绳索一般朝鸟儿缚去,那鸟儿蹦跶两下,没有挣脱开,抬起头,用一双充满了惊恐的眼神看着霍九霆。 这鸟,开了灵智。 地球上居然还有这等灵物。 “擅闯民宅,鸠占鹊巢,你还这么拽,爷还从来没有见到过比爷还拽的活物,怎么,现在不挣了?”霍九霆将鸟儿握在手里,让人丝毫不怀疑,这鸟儿敢说一个“不”字,他就会握紧五指,把这鸟儿捏死。 但夏清却知道,霍九霆不会。 天地万物都有灵,而人,是万物中最幸运的。 人居万物之首,可以说,一开始就赢在了起跑线上。人体是一个小宇宙,一出生就是一个原生态的大自然,不染任何尘埃,若从这个时候修炼,在灵气充沛的地方,一日千里,很快就能筑基。 就跟现在的锦城和秀清一样,长年生活在这北斗七星阵中,哪怕不刻意修炼,一呼吸一吐纳之间就是精进,天长日久,踏上大道是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 而其他万物就不一样了,没有修炼功法,一切都凭本能,万千生物中,有那么一只,机缘巧合之下,摸索到了炼化天地灵气的办法,循着本能来到这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修炼,本身就充满风险。 这只鸟,算得上是一头妖物了。 开灵智之后,它也学会了和人一样思考,权衡利弊,但它依旧会比人更加单纯,似乎只要人类对它没有恶意,它也能和人类和平共处。 妖物修仙,首先要修成人道,才能踏上大道,比起人类来,要艰难万倍。 霍九霆的确没有要这鸟儿命的意思,他认出,这是一只朱鸟,方才锦城追赶它的时候,它也没有恶意,就凭这一点,霍九霆就不会要它的命。 不过,霍九霆的实力,还有他释放出来的一点杀气,让朱鸟瑟瑟发抖,耷拉着眼皮子,红宝石一样的眼珠子都暗淡无光了。 这妖物,很能煽动人心,夏清都有些不忍了。 但,夏清知道,霍九霆肯定有他的用意。 “给你一个选择,以后你就做锦城的玩伴,保护他的安全,否则,你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霍九霆杀伐果断惯了,他又怕自己这般行事,给这三个孩子一个不好的示范,解释一般地道,“谁让你自己跑来送死的?知不知道擅闯民宅是什么罪?” “小九哥哥,什么叫擅闯民宅?”秀清捏着衣角,小心翼翼地道,“我也想要一只小鸟。” “擅闯民宅的意思就是没有经过主人的允许,就跑到别人家里,就像这鸟儿,都不打商量就赖在你们家不走,你说它做得对不对?” “不对!”锦城奶声奶气地道,“小九哥哥,就像我奶和二叔,他们也想赖在我们家不走,他们做得也不对。” “嗯,真乖,就是这个道理。” 那鸟儿抬起眼皮子朝霍九霆看了一眼,它歪在霍九霆的掌心里,就跟一个妖娆的美人一样,这姿态,令人无法不胡思乱想。 霍九霆扬了一下下巴,冷笑道,“怎么,考验我的耐性?” 霍九霆五指微微用力,那鸟儿被他的真元束缚,灵魂深处都透着难以忍受的疼痛,惨鸣一声,眼珠子红得要滴下血来,痛苦地点头,同意了。 “不是只叫你陪他玩,记住,要保护他的安全!”霍九霆待那鸟儿再次点头,他才松松开五指,朱鸟迫不及待地跳到了锦城的肩上。 锦城一把就抓住了鸟儿,让它站在自己的掌心里,一人一鸟对视了一会儿,锦城一把将它扔出去,朱鸟知道锦城在逗它玩,也很配合地朝前滑翔一段后,扭身又飞回来。 几个来回,秀清羡慕得都要掉眼泪了。 她是老二,不上不下,那一世,夏清记得,秀清也总是被忽略的一个,衣服都穿她的二水货,书也没读成,高中考了个师专,家里没钱,自然也没有读成。 但现在,夏清也非常为难,这等妖物,可不是说能遇到就能遇到的。 “小九哥哥送你一件别的礼物好不好?”霍九霆双手扶膝盖,视线尽量与秀清持平,他指着那鸟儿,“那鸟很蠢,小九哥哥这次要出门,回来给你带个别的礼物,你想要什么?” 秀清不知道要什么,她想了想,觉得鸟儿的确也不好玩,飞跑了,也没了,“我想要一只大花猫,以前奶家的麻猫冬天的时候经常睡我脚头,可暖和了。” 麻猫实际上是一只虎斑猫,养得很肥,白天不知道它在哪里,一到了晚上,它就跑来了,经常睡在夏清他们的床上,有时候半夜被它压醒,它就横在夏清的腿上,把腿都压麻。 “行,小九哥哥过完年回来,就送你一只很漂亮的猫咪。” 这对霍九霆来说,并不难,要找一只妖物可能不容易,但一只猫,哪怕是最高品种的猫,也太容易不过了。 “师兄,你要出远门了?” 霍九霆点点头,摸了摸夏清的头,“本来答应你要在你家过年的,但师兄有事要去忙,不过很快,过完年就回来了,你有没有想要师兄送什么礼物?” “有!”夏清仰起头,看着霍九霆,“把你的平安送给我吧,师兄,你不受伤就是送给我的最好的新年礼物!” 霍九霆失神半天,他怔愣地看夏清良久,才按了按她的头,“还有师妹对我好!” 正文 第95章 命不如鸡 夏崇平这个人,胆子比天还大。 这么雪厚路滑的天气,他居然把拖拉机摇摇晃晃地开回来了,车上了鱼塘的堤坝时,一会儿偏左一会儿偏右,每一次都只差一指的距离就能滑进水里去。 卢秋菊紧张得连心跳都停止了。 夏清也是紧握双拳,只要她爸有个不慎,她肯定会拼了命也要救她爸。 拖拉机上了打谷场,夏崇平自己也已经是满头大汗,从拖拉机上下来,卢秋菊立马冲上去怒气冲冲地质问,“你就不会等两天再开回来?” “还等两天,半天都不让等。”夏崇平将拖拉机开过来,不光脸庞冻得通红,手指头都快冻僵硬了,“这拖拉机以后就是我们的了。” 好歹也是三千块钱的东西,以后打田,拖谷,都很方便,用板车拉不了多少,土路不好走,上坡下坡很费劲。 夏崇平觉得,冒这风险很值得,他也想不明白,做个噩梦有什么了不起的,让夏同平连拖拉机都不要了。 桌上摆好了饭菜,卢秋菊做了个鲫鱼火锅,用的是那种老式的铁炉子,三只脚,中间是空心的,有点像古代的酒樽,烧的还是柴火,上面架着一口铁锅,烧的咕咕咕冒热气,香味散开,勾得人直流口水。 夏崇平却顾不上流口水,他把双手拢到火炉边烤着火,“哎,还是家里暖和点,外头好冷。” “她奶非要把你逼死才甘心!”卢秋菊愤愤不平地说了一句,扭身去了厨房,锅里还蒸着腊味拼盘,一股浓郁的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 霍九霆吸了吸鼻子,他都被勾起了馋意来。 本来,时间快到六点了,但霍九霆依然决定,在这里吃完饭再走。 秀清被许诺了一只猫,高兴坏了,一蹦一跳地去把老道士请来。 夏崇平从柜子里拿了一瓶酒出来,笑呵呵地道,“道长,我们俩喝一杯?” “喝一杯!”老道长问霍九霆,“你喝不喝?” “师兄没成年,怎么喝酒?”夏清一句就怼回去,白了老道士一眼,“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应该对师兄严加管教!” “行行行,你们俩啥都对,行吧?他不喝拉倒,我还能多喝两杯。”老道士被夏崇平请到北面位置坐上,这在夏桥村,这是尊位。 夏崇平陪坐在西面,与老道士呈垂直角度,先给老道士倒了一杯酒,给自己满上,对坐在他对面的霍九霆道,“清儿说得对,你还是个学生娃,就算成年了,读书人都不应该喝酒,你让清儿给你盛碗饭,好好吃饭!” 霍九霆有点哭笑不得,他摸了摸鼻子,嗯了一声。 夏清端了两大碗饭来,一碗给霍九霆,一碗分给弟弟和妹妹,那只朱鸟停在锦城的肩上,锦城才把饭碗放到桌上,朱鸟就跳到了他的左手上,踩在上面,往碗里啄米饭吃。 它闻到了酒香味,朝夏崇平的酒盅看了一眼,寻思了一下喝酒的难度,有点不容易实现,便闷头吃饭。 老道士被这只鸟吸引住了,盯着它看。朱鸟被盯得有点烦了,扭头朝他瞪了一眼。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鸟吗? “咦,崇平老弟,你家里什么时候养了这么个灵物儿?”老道士用筷子朝朱鸟点了点,若是点个猫啊狗儿,也就算了,估计,猫儿狗儿都不会知道是在点它们,也就算不上礼貌不礼貌了。 但,点的是一只妖物,那就不应该了。 朱鸟一翅膀朝老道士的筷子扇去,攻击还没有来得打出去,霍九霆轻咳了一嗓子,朱鸟硬生生地收住攻势,没站稳,一头栽进了锦城的饭碗里。 锦城被扑了一脸饭米粒,四五岁的孩子还不知道嫌脏,反而被朱鸟的蠢萌给逗笑了,“姐,你看小红,好傻哦!” 朱鸟这才听懂了,原来它的名字叫“小红”,这朱鸟活了一百多年了,开智的年头也不短,虽然没有完全跟上时代的潮流,也知道“小红”是个不知道多俗气的名字。 她记忆中,原先那些小姐贵妇们的丫鬟,才会叫这个名字。 朱鸟一下子就生气了,从饭碗里钻出来,扑棱两下翅膀,飞到了门槛上,面朝外面,盯着外头的灵雾发呆。 夏崇平和卢秋菊也瞧出了不对劲来,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卢秋菊问道,“锦城,这鸟,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 “几几飞到院子里,小九哥哥帮我抓的。”锦城口齿不清地说道。 就算是一只灵鸟,那也是个扁毛畜生,掉到了饭碗里,还怎么吃? 卢秋菊便帮锦城换了一碗饭,那米饭被她拿去喂鸡了。 老道士看到卢秋菊的动作,想到了什么,猛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崇平啊,别怪老哥不陪你喝酒啊,老哥还有重要的事要做,这酒以后再喝。” 没有男人不好酒,夏崇平尤其好,他以前之所以不喝,是因为喝不起。买酒不要钱?喝酒不要两个小菜?不说别的,一盘花生米都不便宜。 夏崇平总是说他小时候村里有个前辈,喜欢喝酒,又没有下酒菜,一颗黄豆米,能够喝半斤酒,把黄豆米放嘴里吮吸一遍,拿出来,喝一口,再吮吸一遍,再喝一口,周而复始,最后一口酒喝完,才把黄豆米吃掉。 现在家里条件好了,老道士又正好在,来者是客,他陪着喝两杯,理所当然。 “这怎么行,喝都喝到一半了,怎么也要把这杯喝完,再说了,有什么事,连饭都不吃非要去做不可?” 老道士也好酒,但酒哪比命重要? 他顾不上礼数,扒了一口饭在嘴里,的确和他平时吃的大米饭不一样,这里头蕴含着充沛的灵气,也恍然明白,这鸟,怎么就突然开灵智了。 “老弟啊,你呀真是前世修的好福气啊……” 搞不好,连你家的鸡都能升天呢! 老道士突然想到,自己连一只鸡的命运都不如,不由得悲从中来,什么都没有说,饭也不吃了,背着手朝后院走去,他要抓紧时间修炼,连一只鸟都走在了他的前头。 鸟不知道自己背了这么大一口锅,它正郁闷呢,看到外面有人走进来,不高兴地唳叫一声,那人吓了一跳,不敢走近,站在鱼塘边,躬身有礼道,“九少爷,到点儿了,咱们该上路了!” 霍九霆如若未闻,他制止住了夏崇平,“叔,我师父他有心事,您别管,您吃您的。” 正文 第96章 赔我男人 夏崇平不知道老道士有什么心思,有什么心思能让一个好酒的人,连酒都不喝了? 夏崇平想不明白,他摇摇头,自嘲地道,“你师父不喝,那我就多喝一点。” 夏清几口把饭扒到嘴里,她站起身,“爸,妈,你们慢吃,我送师兄出去。” “路不好走,我来送吧!”夏崇平放下酒杯,要站起身,又被霍九霆制止了,“叔,您喝您的,师妹送我到那大门口就行了。” 夏清送霍九霆到门口,她倒也不是真的要送霍九霆,主要是她和师兄两人一唱一和地把夏同平的拖拉机诓骗过来了,要是夏同平今晚上还接着做噩梦,拖拉机怕是要保不住。 看在拖拉机的份上,那两面小镜子也该收回来了。 她不能让别人知道有这种事,这事儿,得她自己去。 “师兄,我送你出去吧!” 出去后,顺便去一趟村里,把那两面小镜子收掉。 “师妹,有一种阵法,是不是叫阴阳阵?这种阵法很简单,用两面小镜子就能完成,困在阵法中的人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是不是?” 霍九霆盯着夏清的脸,看她脸上的神色转换得非常精彩,先是惊愣,然后惊愕,最后带点惊恐,霍九霆就知道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他安抚地摸摸她的头,目光看向别处,“雪下得这么大,路又不好走,我正好有点事要经过你们村,那阵法,我就帮你收了吧!” 夏清合拢了嘴,舔了舔唇瓣,“师,师兄,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阴阳阵,叫梦魇阵。” “哦,原来叫梦魇阵,这名字果然比阴阳阵好听,这阵法有什么讲究吗?” “没有,两面镜子呈对角,用真气牵动天地间的阴气,触动阵法,就能实现。被困在阵法中的人,不管在哪里,只要闭眼,就能睡着,只要睡着就会做同一个噩梦,长时间下来,消耗人的阳气,会形同鬼魅。”夏清诚实地坦白,“师兄,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怎么会呢?”霍九霆道,“要是师妹什么都不做,我才会觉得师妹很坏。有句话叫来而不往非礼也,凡事讲究有来有往,别人送给师妹什么,师妹当然要还。” 夏清展颜一笑,这一刻,她似乎又回到了上一世和大师兄相处的时候,不管她做对还是做错,在大师兄的眼里,她做什么都是对,都有道理,哪怕她自己讲不出道理,大师兄都能帮她找到不得不做的理由。 霍九霆倒是不必亲自去,他不许夏清送他上省道,让夏清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开。 接他的车在省道上停着,跟他的人不止有孤夜。这次出去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他把孤夜留下来,让冬夜三人跟着他离开。 孤夜等霍九霆离开后,夜色降临,他连忙去了村里,如灵猫一般潜伏上夏同平家的屋顶,果然看到了九爷跟他说的那两面小镜子,小镜子被他摘下来后,他并没有停留,而是从后院离开。 夏同平和刘群贞依然不敢睡,虽然拖拉机被夏崇平开走后,他心上压着的那块大石头也被搬离了,轻松了许多。但长久以来,一闭眼就做噩梦,令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肯睡觉。 一直扛到了半夜,两人打了不知道第多少个呵欠了,实在是撑不住了,眼皮子耷拉下来,沉沉睡去。 刘群贞做了个梦,梦回到了十七岁那年,她家里买了全村第一台缝纫机,她妈在家里专门给人做衣服,她表哥胡月鑫来学手艺,两人眉来眼去。 那一刻的心跳,似乎还刻印在骨子里,梦中她都能感觉到全身一阵酥麻。 中午吃饭的时候,胡月鑫坐在桌前,她去夹菜的时候,没有站稳,往胡月鑫的身上撞了一下,胸前的柔软,撞在了他肩上,有点疼。 后来,他说,“我帮你揉一下吧,一揉就不疼了。” 胡月鑫的手从她衣服的下摆伸进去,果然不疼了,她全身也没了力气,就那么倒在他的身上。 双清在门外打丹清,丹清有一副好嗓子,哭起来惊天动地,半天都停不下来。 梦里,胡月鑫正把她按在床上,要入巷的时候,她被丹清嚎醒了,“妈,爸,姐她打我,就知道打我!” 刘群贞感觉到身下湿漉漉的,她以为自己尿床了,一摸,都是黏糊糊的,一阵烦躁,怒吼一声,“双清,你是不是要死了?你打丹清做什么?” “妈,我要死了,呜呜呜,我要死了!”双清也在外头哭。 刘群贞烦不过,一脚踹向夏同平,“起来啊,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不起来,睡不死你,两个伢在外头哭成这样,你都不醒。” 夏同平醒过来了,他伸了个懒腰,朝窗户上一看,天已经大亮了,感觉有点不对劲,紧接着翻身而起,“你昨天夜里做噩梦了吗?” “没有!”刘群贞怔怔地看着夏同平,见他完全没有那意思,没有得到满足而越发烦躁,“起去,看看她们在外头闹什么?” 夏同平没有动,他从床头桌上拿了一根烟,点燃后,深吸了一口,只觉得全身神清气爽,“清儿那师兄还是有本事,我昨天夜里也没有做噩梦,哎,总算好了!” 刘群贞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刘满枝的声音透过窗户传进来,“还不死起来,屋里都鸡飞狗跳了,还睡,睡不死你,群贞,你自己屙的你不管是不是?满湾子里,还有哪个懒婆娘这会儿不起来做饭的,别个家,饭都吃完了。” 刘群贞不得不爬起来,穿好衣服,一出门,双清的脸上长满了红疹子,她手里还拿着一个胡萝卜在啃。 刘群贞一把拽过胡萝卜,“谁叫你吃胡萝卜的?” 双清抽泣起来,“妈,我饿了!” 大冬天里,两个孩子饿了,抢胡萝卜吃,双清抢赢了,吃了,她并不知道,她对胡萝卜过敏。 刘满枝在外头大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跑到我屋里来做什么?” 夏同平家的大门在这一刻被人踹开,谢金环领着一群不认识的人冲了进来,“刘群贞,你赔我的男人……” 正文 第97章 双清过敏 谢金环冲进来,一眼看到了满脸疹子的双清,她话都没说完,就被定在了原地,眼睛直直地盯着双清手中的胡萝卜。 她记得非常清楚,胡月鑫不能吃胡萝卜,有一次,她熬粥的时候放了点胡萝卜,胡月鑫也是全身都起疹子,连下身都没有避免。 胡月鑫和谢金环的长子才六岁,而双清已经八岁了。 这意味着什么? “刘群贞,你是真不要脸,做出这种缺德冒烟的事……” 刘满枝见对方带这么多人上门,生怕儿子吃亏,大喊,“快来人啊,你们快来啊,谢金环欺负人啊!” 都是一个房头,流的是同一个祖先的血,平时,一个湾子里的人,你争我斗个没完,但也是内部斗,一旦有外人打上门来,湾子里的人肯定不答应。 早饭刚刚吃完,临近年关,家家户户在家熬麻糖,炸荷叶子或是翻饺子,要么就在做饼干。这些都是女人的事,男人们最多打个下手,听到吆喝,赶紧都跑出来,围拢来。 “你们是四组那边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怎么还拿刀拿枪跑到我们队里来了?”夏庆明身为队长,肯定不允许这种斗殴的事发生。 “庆明,来抽根烟!” 这时候,烟也是稀罕物。谢金环的大哥谢金春为这一趟专门买了包烟,“你是不知道,我妹命苦啊,月鑫那混蛋废了!” 谢金春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圈烟雾,愁眉苦脸,一言难尽的样子。 夏庆明满腹都是八卦,这种时候也不好多问,“都回吧,这大过年的,打出点事来都不好收场。再说了,你们老去黄石河街,看看人家崇平哥,都说打狗害得看主人,他家那房子盖成那样,你以为人家没点本事?这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呢!” “夏崇平那么有本事,他兄弟还给人养……” “金环!” 谢金环被谢金春一吼,连忙闭嘴了。这事儿要是捅出来,她自己家里也不好收场,万一夏家翻脸了,难不成,她还得帮刘群贞养这野种? 谢金环狠狠地瞪了夏双清一眼,八岁的孩子,居然看懂了她眼中的厌恶,那是看狗屎一样的嫌弃。 双清不懂为什么,但她记住了这双眼睛。 老道士后来每天就出来吃一顿饭。一开始,卢秋菊还很担心,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一天只吃一顿,会不会饿出毛病来?但她看着老道士的精神一天好过一天,也就放心了。 往年的大年三十,刘满枝自己不烧年饭火,她还有两个女儿没嫁,夏清的爷夏国新会从镇上回来,四个人先在老大家吃半顿,再去老二家吃半顿。 当然,刘满枝也不会白吃,一个孩子伸五块钱的压岁钱,就像是夏崇平沾了她多大的光。 今年,夏崇平没有去接,到了三十这天中午,刘满枝也没看到夏崇平来接,她不由得急了,骂道,“有这东西不喜,无这东西不忧,生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早知今天,当初就该淹死在马桶算了。” 小女儿琼瑛也回来了,她在上高中,明年参加高考,放寒假后,去玉瑛那里过到小年才回来,已经从玉瑛口中把夏崇平一家的事全都听了个遍。 “妈,今年大哥不接我们去过年就算了,就在二哥家里过,压岁钱你就多给一点。” “他把你二哥的拖拉机都给占了,连顿年夜饭都不打发?听说,他还把山上那老不死的道士接到家里,自己家正经老人都不养。” “我去看看!” 琼瑛甩着手就去了大哥家里。她回来的路上,远远看过一眼,大哥家的房子,可以说是这方圆百里最漂亮的了。 琼瑛看到门口有台拖拉机,正是她二哥的,听说买的时候花了三千多。她妈果然还是最疼爱二哥,不过,二哥对她也最好。 “姑,你看什么?” 夏清感知到动静,从屋里出来,看到琼瑛在打量拖拉机,问道,“二叔说了什么时候来把拖拉机开回去吗?” “这我怎么知道?”琼瑛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抬头看到夏清,眼前不由得一亮,夏清穿着漂亮的深绿色中长棉袄,下面穿着踩脚裤,加上一双半长筒的靴子,都是她从未见过的款式。 关键是,夏清的个子这半年来窜起来了,琼瑛是属于身材矮小形的,她一打量,就知道夏清这身衣服,她穿起来正好。 “夏清,你这衣服,是你妈给你买的?” “嗯。” 夏清一见琼瑛的样子,就知道她这小姑打的是什么主意? 那一世,这种事不是没有发生过。 父亲去外面帮小工,好不容易挣了点钱,给妈买了一件秋装外套。妈自己不穿,给她穿。小姑回来,用自己的一件自织的红色毛线背心把她那件衣服换走了,说穿一个星期就还给她。 结果,她要了快两个月才要回来,那时候,秋天已经过了。 比起她那一世过的日子,小姑真是蜜罐里长大的。 “你这衣服挺好看的。”琼瑛扯了扯夏清的棉袄,“你看姑身上这衣服好不好看?要是喜欢,我们换着穿。” “姑,你身上的衣服才值几个钱?”夏清嗤笑一声,“我身上的衣服,这棉袄都花了一百多块钱,我才不和你换。” “不换就不换,你这小孩,还真不会说话。你妈还舍得花一百多块钱给你买衣服,想得美,她骗你的吧?” “我妈不舍得,奶肯定舍得,那你还跟我换?” 夏崇平听到动静,从屋里走出来,看到小妹来了,言笑晏晏地打招呼,“琼瑛来了?就在这里吃年饭?” “哥,大过年的,你怎么不去接父和妈过来过年?” 夏崇平便知道,原来这小妹是来兴师问罪的,“我接什么?不是还有同平吗?路又不好走,不像以前住得近,这来来回回,吃顿饭,泥泞喧天,划得来吗?” “这是划不划得来的问题?让夏桥村的人看笑话就划得来了?” “姑,你不要一开口就质问我爸,都是奶养的,你过的是什么日子,我爸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身上这身衣服,我奶一辈子都不可能会给我爸买。” “你爸自己买不起吗?为什么要你奶买?” “为什么?你说呢?”夏清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难怪那一世就只考了个医专,这智商,真是叫人捉急。 正文 第98章 直男九爷 琼瑛一下子就被夏清的态度炸毛了,怒目圆瞪,“你这小孩,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你真是跟奶一个样,连说的话都是学奶的。在你们眼里,我爸是不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下人?你有把我爸当兄长吗?一进门,招呼都不打就开始质问责备,你心思怎么都不用在学习上?” 夏崇平果然问道,“你这次考试,考得怎么样?” “没怎么样。”琼瑛明显不愿提这个话题。 夏清打量她一身穿戴,冷笑一声,“小姑,你不会在学校谈恋爱了吧?一个用心读书的人,怎么会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你不打算考大学了?” 夏崇平立马眉毛竖起来了,“好好的机会不珍惜,就在学校瞎混,问你成绩都不敢说。放了假,不赶紧回来学习,还跑出去瞎混。” “我哪里混了?我去大姐那里去了,我哪里混了?”琼瑛见一向对自己很疼爱的哥哥突然严厉起来,顿时,委屈得不行,“你连妈都不管,你管我做什么?” 说完,她掉头就冲出了夏家。 夏清在身后喊道,“姑,你来了,连我妈都不喊一声?” 琼瑛脚步不停,边抹眼泪边跑了。 “爸,我是不是把小姑得罪了?”夏清很无辜的样子。 “得罪就得罪了,你又没有说错什么。” “爸,你不担心吗?小姑是你的亲妹妹啊!” “担心什么?她那大的一个人了。”夏崇平看出女儿的小心思,手指头在她鼻尖轻轻一点,“别试探爸了,从今往后啊,在爸爸的心里,你妈排第一,你们三排第二,其他的人都不算什么。” 卢秋菊正好出来喊男人摆碗筷,听到这话,也忍不住老脸一红,“又在和孩子们胡说什么,还不快摆碗筷,对了,还要贴对联,放鞭,今年是新房第一天过年呢。” “老房子那边,我早上拿了一架鞭给原明,让他到了这个点儿,在那边放了。我就不用回去了。”夏崇平松了一口气,“清儿,去把你师父喊出来,他这会儿该出关了,都要过年了呢。” 夏清去了老道士的屋子,床上就铺了一块板,板子上铺了一个蛇皮袋,老道士盘坐在上面,五心向上,脸上隐约有点玉泽的光。 “师父!”夏清抬手抚在老道士的头顶,老道士全身一震,一股暖流从头顶百会穴进入,涌遍全身,他身上日渐干涸的血肉经脉,此时如逢久旱甘露一般,开始复苏,生长,一点生机也从中生长出来。 “清儿?” 老道士此时的震惊,已经超出了他一百多岁累积的总和,他一向知道这个徒弟不简单,但从不知道,原来她竟然会是仙人。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师父,吃饭吧,今天大年三十,吃完了,再修炼不迟!” 老道士心说,这一声“师父”我还受得起吗?但他此时的感觉与从前已经大不一样了,天地在他眼前似乎宽了很多,漫漫宇宙都似乎已经容纳到了他的心底,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在复苏,与方才血脉筋骨的返老还童又不一样,这是一种心境的提升。 所以说,他入了引灵初期,得了十年寿命? 鞭炮声此起彼伏,就算是后三十年,整个炎黄国开始大力禁鞭,倡导保护环境的时候,农村也依然该怎么过年就怎么过年,该怎么上坟还是怎么上坟。 “过年啦,过年啦!”锦城的肩上扛着他的朱鸟,穿着一身红棉袄棉裤,就像是年画娃娃从年画里走出来,前前后后地边跑边喊。 没有手机,更加没有微信,一切都很不方便。夏清不知道此时霍九霆在做什么?有没有吃年夜饭,是一个人还是跟家人在一起? 夏家一家人和老道士一起围坐在方桌前吃饭的时候,霍九霆站在九峰山上九峰环抱的山凹前,一双潋滟的凤眼布满了寒霜,顶级灵感让他很快锁定了方向,但并没有立刻抬脚。 手指上扣住了三枚玉石,霍九霆用真元将其包裹,扣在手指上后,用力一弹,三枚玉石嗖地一声飞了出去,落地的同时,灌木丛中窜起一物,浑身雪白。 呜咽一声,灌木丛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霍九霆迈着两条修长的腿走了过去,扒开灌木丛,一只比成年猫还要大一倍,酷似挪威森林猫的不知名品种猫,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双祖母绿般的眼睛充满了惊恐地看着霍九霆。 猫全身黑色,如绸缎一般,风从山峰中间的夹缝吹过来,猫毛如海浪一般翻涌起伏,脖子下面呈倒三角的白色,四肢又呈灰色,四个爪子又雪白。 毛色并不纯,但黑白灰相得益彰。 三角缚阵将猫儿困在其中,霍九霆捏着它脖颈上的软肉拎起来,甩给了追过来的冬夜。 冬夜惊慌失措地双手接过来,看了一眼这毛茸茸的东西,错愕良久,“九爷,难不成我们追了三天,就是追这个?” 不就一只猫吗?从边境追过来,追了整整三天三夜。 “嗯,这是承诺下的新年礼物。”霍九霆拍了拍手,似乎心情很好,“没有遇到也就算了,既然都遇到了,当然不能让这小东西跑了。” 他喜欢听夏家的两个孩子仰着笑脸喊他小九哥哥,他更喜欢听夏清喊他“师兄”,他能感受到夏清对他的那种全身心的依赖,是一种战场上可以把后背交付的信任。 所以,这是给秀清的礼物,至于夏清,霍九霆感受了一下雷火戒指,鸳鸯宝石还在里头。 爬上山头后,直升飞机便跟了过来,放下软梯。 冬夜一手抱着猫,一手攀登在软梯上,等他进了机舱,霍九霆才一跃而上。 “九爷,这猫是你们抓的吗?真的好可爱啊,可以送给我吗?” 霍九霆被一阵香风熏得往后一倒,差点摔下机舱,“出任务的时候,为什么带女人?还有,这女人是谁?滚下去!” 唐以欣没有被认出来,她期待已久的心碎了一地,“九爷,是我啊,我是以欣,这次的任务名单里面,本来就有我的名字。” “呵,上次没被你睡了,你还不甘心,追我都追到昆仑山脉来了,这件事我七哥他知道吗?” 正文 第99章 极端气流 唐以欣生得非常漂亮,十八岁,已经是京大哲学系的学生,她是八八届的系花,开年这个学期,学校会重新评选校花,不出意外,她将是新一届校花。 追她的男生,能够排着队围着偌大个京大三圈还有余。 但唐以欣自从去年第一次看到十六岁的霍九霆后,她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九爷,我是和霍家有婚约,不是和你七哥有婚约。老爷子已经说了,我可以选任何霍家未婚的少爷联姻。” “对不起,我没有被人挑选的习惯,霍家其他未婚的少爷,你自便!” 唐以欣哪里会甘心?她见霍九霆油盐不进,只好从旁攻略,“冬夜,这猫是你们家爷抓来做什么的?” 只有女孩子才会喜欢这种毛茸茸的东西。 冬夜生怕唐以欣索要,紧紧抱着这只不知品种的野猫,“是我家爷抓来送给小师妹家的礼物,爷在安平市的时候,小师妹家对爷一直都很关照。” “小师妹啊?” 唐以欣当然知道,霍九霆的小师妹是个九岁的小女生,又是乡下没有见过世面的孩子,对她根本够不起威胁。等这样的小女孩长大,唐以欣相信,凭自己的实力,霍九霆已经是她的人了。 “她一定是个……” “可爱”两个违心的字还没有说出来,狭窄的直升机舱内,温度直降二十度,两抹寒光朝唐以欣射过来,她全身颤了一下,要说的话,硬生生地咽下去了。 “她如何,轮得到你说吗?”霍九霆不善的目光上下打量唐以欣,“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自以为是的女人!” 霍九霆靠在椅背上,抬手搭在眉骨上,挡住了光,“冬夜,爷眯一会儿,要是爷被玷污了,你就直接跳下去吧!” “是!”冬夜走了过来,一个大男人,抱着一只猫,守在霍九霆的身边,连坐都不敢坐了。 唐以欣眼中的泪珠子终于还是掉下来了,她好不容易争取了这次机会,原以为可以和霍九霆多相处,只要时间长了,他肯定能看到自己的好。 外面的传言说得没错,他根本就没有心。可是,即便他没有心,唐以欣也要让自己化作一颗心,种在他的胸腔里。 “停,我要下!” 驾驶员开始下降,看到了下面的公路,但并没有出大山。 “爷,在这里停了,我们再找人来救援吗?”冬夜不知道自家主子有什么打算,这大山深处,要怎么才能走出去? “在这等着,让他回来接我们!”霍九霆起身,凉凉地看了唐以欣一眼,“熏得我头晕!” 唐以欣哭出声来,“九爷不用下,我下去!” 她起身赌气要下去。 霍九霆一听,高兴坏了,“行,你下吧,回头让人来接你!” 唐以欣一下子愣住了,这事儿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都做不出来,哪有把女孩子往外赶的道理?唐以欣本来使的是以退为进的招数,但她忽略了霍九霆就不是个正常男人。 话已经出口,关键是,霍九霆一屁股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用眼神不耐烦地催促。 直升机内只有四个人,霍九霆、冬夜、唐以欣和驾驶员,为了怕唐以欣不下去,霍九霆拍了一下额头,“你去换驾驶员,让驾驶员陪这女人下去,回头安排人来接她。” 霍九霆揉揉鼻子,一秒钟都受不了,“熏死我了!” 冬夜也是拿着主子没有办法,他家主子任性,他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放下了猫,冬夜去把驾驶员替换出来。 驾驶员开得好好的,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有被撵下去的时候。 唐以欣落地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无论她做了多少心理建设,这一刻,还是被霍九霆伤得不轻。 怎么办?难道放弃吗? 唐以欣不甘心,霍九霆的确很中二,可是,这个年龄的男孩子难道不都这么中二吗? “爷,出现了极端气流!” 直升飞机在高空中如同秋千一般,在气流中被荡来荡去,冬夜已经掌控不了方向。灵猫感知到了危险,急躁得在机舱里窜来窜去,死亡的威胁,让它克服了对霍九霆这只大佬的恐惧。 “让开,我来!”霍九霆站起身,大步踏往驾驶室,冬夜看到油快没了,纵然见过了太多世面,这一刻,冬夜也忍不住直打哆嗦。 他死了没关系,九爷不能没了。 跟在九爷身边这么多年,他深知,这位爷对霍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是一柄利剑,没有了霍九霆的霍家,便宛如没了牙齿的老虎,又如何与其他的三大家族争锋呢? 这也是唐家,为何不惜脸面,也要让唐以欣来诱惑霍九霆的缘故。 飞机在空中如同风雨中的浮萍,一阵激流冲过来,飞机往上抛了一千英尺,失重之后,螺旋桨发生了卡滞,气流过后,又呈失重状态,飘浮下落。 霍九霆一双凤目圆瞪,鹰隼般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仪表板上的各项数据,他瞟了一眼外面漆黑般的天空,这是正午时分,冬天,不应当有如此激烈的气流。 灵感被铺散出去,六合三里全部都在他的感知之中,霍九霆操控着勉强活过来的操纵系统,时而乘风而上,时而顺风而行,飞机依然在风浪中荡漾,但顺势而为的操控,减少了风力对飞机的折损。 这一波气流,从北到南,宽度约有五百多公里。 整个过程虽然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但当阳光照耀在机身上,透过舷窗,洒进来的时候,冬夜已经全身汗湿了。 这不是冬夜第一次跟着霍九霆冒险,这也不是最险的一次。虽然知道,跟着九爷大概率死不了,但刚才那凶险的情况,冬夜依然忍不住战栗。 也只有霍九霆,还跟没事人一样,就好似方才的险情是一种错觉。 霍九霆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欣赏着镀上了金光的云层。 灵猫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通道上,看着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的男人,眼里满是忌惮。 它被这个男人追了三天三夜,终究没有逃过他的魔掌。方才,九死一生下,它发了个誓,要是能够活下来,它就把这条命交给这个男人。 没有缘由,对妖物来说,他们更多时候,只是遵从本能。 “看什么?我带你去的地方,你一定会喜欢,将来,你会感激我!”霍九霆朝后睨了一眼,眼角余光扫过灵猫。 正文 第100章 鸡汤好喝 灵猫活了约有一百多年,大大地超出了一只正常猫的寿命,多少见过一些世面,还从未见过如此狂妄的人。 它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它会不得不喜欢。 正月初一,一大早,夏崇平便把三个孩子喊起来。不管和那边关系闹得有多僵,明面儿上的事,该做还是要做。夏崇平要带三个孩子去给家里的长辈们拜年。 头一天,卢秋菊就用瓦罐煨了两只鸡,家里养的那种。夏清扔了些黄芪、当归、红枣和党参进去,早起,卢秋菊揭开盖子的时候,浓郁的香味弥漫在院子里,勾得人饥肠辘辘。 “师父,先喝点鸡汤吧,这鸡汤大补呢!” 老道士现在也不太着急寿命的问题了,修炼虽然没有放松,但闻到鸡汤的味道,肚子里的馋虫全部都被勾起来了,连忙从床上下来,“这锅汤,十全大补呢!” 可不是,鸡在院子里啄了小半年灵米,呼吸的都是灵气,中药材也在灵气中滋养了不短时日,用瓦罐细火煨了一晚上,里面饱含的灵气可想而知了。 夏家一共五口人,加上老道士,六个。 霍九霆拎着灵猫进来的时候,夏清正端了六碗鸡汤出来,迎面撞上,夏清呆了一下,手一抖,六碗鸡汤差点扣在地上了。 “看到师兄这么激动?”霍九霆用另一只手托住了盘子,他不动声色地打量小姑娘,几日不见,好像瘦了,眼下有了青影,“都放寒假了,怎么没有睡好?” “昨晚守岁哦!”看到霍九霆,夏清打心眼里高兴,“师兄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在哪里过年?昨晚没有守岁吗?” “你问我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一个呢?” 霍九霆将灵猫扔给夏清,他单手托着盘子放到了桌上。 卢秋菊听到动静,又端了一碗鸡汤出来,“小九来了?特意给你留的鸡汤,还说要是你这两天不来,等你来了,单独给你杀只鸡!” “姨,新年快乐!”霍九霆先给卢秋菊作了个揖,趴到桌上,深吸了一口香味,喟叹一声,“真香啊!” “秀儿,快出来,看小九哥哥给你带了什么礼物?”夏清托着肥重的灵猫,朝后面喊了一声,接着就听到锦城和秀清惊呼的声音,两人边喊边跑过来,“在哪?是什么?” 灵猫在夏清的怀里趴着一动不动,它从一进来,就感觉到了这里头浓郁的灵气,让它有种转移了位面的错觉。 这里和别的地方都不一样。 “这是从哪里弄来的一只猫?”夏崇平笑嘻嘻地从后进来,老道士与他并肩而行,先是看了霍九霆一眼,又去看灵猫,看到它灵动的双眼,里头人性化的神情,不由得暗自惊叹不已。 “师兄,这猫,没问题的吧?” “没问题,你看它能有什么问题?” 看到秀清垂涎不已的小眼神,夏清不得已将灵猫递给了她。她相信师兄,在将灵猫带来之前,肯定做了充足的准备和评估,不会让灵猫伤害到秀清。 灵猫的确不敢伤害它的小主人秀清,它见识过霍九霆的非人手段,不敢不听从霍九霆的要求,再加上这地方比起它这一百多年来找的任何洞天福地都要好,灵猫几乎没有犹豫就屈从了,决定留在这里。 七个人围坐着吃饭,老道士和夏崇平坐上坐,卢秋菊一个人坐一方,秀清和锦城坐在下首,夏清与霍九霆坐在卢秋菊的对面。 鸡汤炖得非常浓,肉汁浓郁,入口即化。虽然加了中药材,药味儿也不浓,反而增加了一点清甜,汤浓而不腻。 老道士半碗汤落肚,小腹处一股热意冲了上来,全身就像是浸泡在温泉之中,舒畅胜过神仙。 “就冲着这碗汤,你们这农家乐就能火。”老道士朝卢秋菊竖起了手指头,“弟妹啊,要是做买卖,你就不能这么实诚了,这鸡汤,这药材,不能放这么多。” “师父,就我们家这水都能卖不少钱呢,还需要炖汤卖吗?” “说得没错!”老道士赞叹道。 喝了一碗,饱腹感很强,全身都暖烘烘的,充满了力量。 夏崇平和卢秋菊却没有起疑。农村里,谁会把家里的下蛋鸡宰了炖汤呢,哪怕过年,条件好一点的,买一根猪腿炖汤。往年,卢秋菊都是买斤把猪脊骨,加瓦罐藕炖汤。 一斤猪脊骨有没有十几块?三个孩子一分,夏崇平和卢秋菊两人基本上吃不到一块肉。 今年,是夏清想喝鸡汤了,正好家里的老母鸡又孵了几只出来,开春后,估摸着也能下蛋了,家里也不差这点,卢秋菊就忍痛宰了。 鸡汤果然好喝。 喝下去之后,以往体虚而造成的眩晕都没了。 放下碗筷,霍九霆对锦城道,“锦城,一会儿小九哥哥借你房间睡个觉行不行啊?” 锦城正在给他的朱鸟喂食,咧嘴一笑,“好啊,小九哥哥要洗澡哦!” “炉子上有水,小九,你要洗的话,姨给你舀水去,有新毛巾。” 上一次留宿,锦城已经睡了,霍九霆只好歇在了夏清的房间里。他不可能每次都占夏清的房间。 老道士不回去,这大过年的,街上除了卖鞭炮副食的,也没有米面肉菜供应。霍九霆便决定在夏家住几天,老道士什么时候回去,他再什么时候走。 夏崇平带着三个孩子往村里走去,沿路遇到了人,就互相拱手作揖拜年,一团和气。 拜年,按顺序来,从村东头,一直到村西头。 每家的堂屋里摆一张方桌,方桌上用个芦苇浅口编篮装上麻片、荷叶子、翻饺子,还有一些饼干,都是家家户户自制的零嘴,用来招待拜年客。 往年,夏崇平和三个孩子,连门都不让进,今年就不同了,家家户户邀请父子四人进去喝茶。 “不用了,不用了,还要往前头去呢!”夏崇平推都推不开,村里的婶娘们便邀请夏清三人,“你大人不吃,让孩子们尝尝。” “我们不饿!”锦城捂着他的朱鸟,奶声奶气地道,“我们才喝了鸡汤。” “哎呀,怎么把鸡杀了吃?不留着下蛋吗?” “有鸡蛋吃,鸡蛋吃不完,天天都吃糖鸡蛋。”锦城不觉得吃鸡蛋有什么了不起的,他说起来很自然,村里的小孩们听了很羡慕,扯着自家妈的袖子,“妈,我也要吃糖鸡蛋。” “去去去,吃什么糖鸡蛋,没你吃的吗?要留着换油吃。” 正文 第101章 灵猫发威 每年正月初一十五,刘满枝要吃斋。自卢秋菊过门以来,年夜饭她就再也没有下过厨房,就别说初一拜父母,她自然不会起灶炉烧火了。 夏崇平搬走了,她还有小儿子可以指望。 一大早,刘群贞被骂起来,煮了一锅粥,切了点一盘卤菜,加一碗咸菜,两家人合在一起吃早饭。 夏崇平带着三个孩子进来,没有一个人抬头。夏崇平也没在意,喊了刘满枝和夏国新一声,两个妹子和弟弟也没有抬头和他打招呼。 夏崇平正准备出去,刘满枝喊住了他,“崇平,这里也没有别的人,我就把话说了,那拖拉机,你虽然开走了,也不能白开走,当时买的时候,花了三千四百块钱,我也不要多的,你拿三千块钱来。” 夏崇平一条腿跨到了门槛外头,他回头笑了一下,“那拖拉机,你爱卖给谁卖给谁吧,我不要了,留在我那里还挺占位置。” “用拖拉机打田还是蛮方便的,哥,你别傻里傻气地不要。”夏同平夹了一筷子卤肉,切得很厚,白花花的,没带点瘦肉,他直接塞进嘴里,嚼起来,满嘴油腻。 一盘子卤菜,有没有五块肉? 锦明在碗里扒拉,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块肉,正要夹,被刘满枝一筷子打掉了,“吃吃吃,就知道吃,总共几块,留给你爸吃。” 锦明习惯了,缩缩肩膀,夹了一块卤肉,他生得尖嘴猴腮,非常瘦小,将筷子往桌上一拍,从长凳上蹦下来,朝秀清扑过来,“姐,把你的猫给我玩一下!” 灵猫朝他睇了一眼,在秀清的怀里挪了个方向,将屁股对准锦明。 “锦明,你要死吗?又不是你的,你问她要什么?”双清走过来,朝锦明的头上一筷子,她过敏已经好了,脸上看不见任何痕迹。 “爸,走吧!”夏清扯了扯夏崇平的衣襟,心里在想,要是刘满枝和夏国新给他们压岁钱,他们是要还是不要。 不过,很显然,这种担心是多余的。 “崇平,你怎么说?”刘满枝适时地留住了夏崇平的脚步,“三千块钱,那拖拉机就是你的了。” “我不要,我也没钱。” “哥,你怎么没钱?你看看你三个伢穿得多好,你要说你没钱我真不信。昨天,琼瑛还回来说,就清儿身上的袄子都花了一百多。”夏同平说完,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发出一声长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喝的是玉液琼浆。 夏崇平被气了个倒仰,他牵着夏清的手出门,“花一千块钱都跟你没关系,都说亲兄弟明算账,我有钱那是我的钱,我愿意给我的伢们花那是我的事。” “抽筋短寿的,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你没老子娘,没兄弟姐妹?你是孤家寡人……” 秀清怀里,一道黑影朝前扑了过去,抬起爪子就朝刘满枝的脸上拍下,夏清吃了一惊,连忙喊道,“猫咪!” 到现在为止,这只灵猫还没有名字! 灵猫的爪子稍微迟疑了一下,力道有所减轻,但还是听到了刘满枝哀嚎的声音,她捂着脸,抬起手的时候,满手都是血。 “好啊,你养的畜生抓我!” 才回到秀清的怀里,灵猫一听刘满枝说“畜生”二字,它又抓狂了。秀清紧紧地按住它,小脸儿吓得都发白了,刘满枝的额头被灵猫抓伤了,幸好夏清制止及时,只破了皮,滑了几道血花下来,倒也并不严重。 夏崇平有点下不了台,“叫你不要骂人,你的嘴才好了几天,又开始骂,连猫都听不下去了,怎么办?” 夏国新放下了酒杯,看了刘满枝一眼,“既然知道是个畜生,还有什么好计较的?走吧,过去,我帮你上点药。” 夏国新是医生,他只瞅了一眼就知道不严重,忍不住唠叨,“一天到晚骂这个,骂那个!” 走到门口的时候,夏国新忍不住曲起手指头朝灵猫敲去,灵猫“喵呜”一声,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凶巴巴地直身长立,舞动两个前爪要跟夏国新打架。 “唧唧唧!”朱鸟在锦城的口袋里躁动,锦城捂着口袋,朝夏崇平怀里躲去,生怕他爷也朝他的鸟儿下手。 “爷,您可别动手,这不是普通的猫,是豹猫,攻击性很强,要是被它咬了,一根手指头就有可能没了。”夏清可不是吓唬,她嘴角噙着冷笑,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夏国新胆子比猫儿还小,连忙收了手。 拖拉机的事被猫儿打茬,没法说下去了。 夏崇平这才带了三个孩子离开,几个房头都走了一趟,回去的时候都已经中午了。 家里来了不少客人,以庆明为首,平常跟夏崇平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年轻人都来了,看到夏崇平,忙出来,“崇平哥,等你好久了!” 方才,在夏同平家里受的那些气,此时也消散,父母兄弟容不下他,村里一起长大的对他很看重,夏崇平便很满足了。 夏崇平的脸上绽开了笑容,“来,吃饭了回去,我这里的鱼、酒都不错!” “那肯定,我们来都来了,等你这么久,为的是什么?” 庆明等人打小都是和夏崇平一起光过屁股的,眼看夏崇平过上了这么好的日子,他们也想跟着沾点雾气,要是能够被夏崇平一起带着发家致富,就好了。 卢秋菊特意宰了三条斤把重的鲫鱼做了个鲫鱼萝卜豆腐火锅,切了几盘卤菜,一盘糍粑鱼,早上没喝完的鸡汤加了一点粉丝端出来,屋子里弥漫着阵阵香味,勾得人直流口水。 “秋菊姐,这手艺好!”夏庆明竖起了大拇指,“我到乡里开过几次会,和别人一起吃过几家馆子,不骗你,还没有哪一家有秋菊姐这桌菜好吃。” “来来来,先尝尝这鸡汤,我敢保证,你们这辈子都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鸡汤。”夏崇平高兴不已,招呼着大家喝鸡汤。 原明喝了一口,差点连舌头都吞下去了,“崇平哥,我看到你们门口竖着牌子,说要搞农家乐,农家乐是什么?” “农家乐啊,农家乐就是你们吃的这一桌菜,我要卖两三百块钱。”夏崇平平时也爱吹点牛,但他给这桌菜定的价真不叫吹牛。 一锅鸡汤,夏清可没打算只卖两百块钱,她准备一盅鸡汤卖三十,因为这鸡汤滋阴益气、补脾养血、益肺生津的功效,特别适合产后术后,气血两亏之人。 正文 第102章 煽风点火 初一拜父母,初二回娘家。 自从夏清的外婆去世后,卢秋菊就再也没有在初二日回过娘家了。往年,初二日,所有亲戚都会去卢春兆家里,今年也不例外。 秀清和锦城要在家里和灵猫朱鸟玩,夏崇平便决定带夏清一起去给卢春兆拜年。 一大早,吃过早饭,霍九霆有事要出去,用车顺便将夏崇平和夏清带到了镇上,他顺便去市里。 “师兄,你今天晚上回来吗?” “回的时候,我再来接你。五点半的时候,在这儿等着。”霍九霆摇下半窗,抬腕看了一下表,和夏清约定了个时间。 “好!”夏清抿了抿唇,笑得眉眼弯弯。 要不然的话,她和父亲就要在这里等车,运气好半小时能等到,运气不好,车上坐满了,他们就得等下一趟,有时候挤不上去还得硬挤。 超载违法什么的,这些就不谈了。 这个年代,就算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车,不过,夏清还是要想办法给家里添台车。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虽然一直没有说,但夏清还是觉得,重生在这个时代,家里这种条件,她还是很不适应。 衣食住行,都很不方便。 所以,她还需要努力,多挣点钱。好在,越往后走,有钱能够解决很多问题。 卢春兆家里今天,高朋满座。除了亲戚之外,他的位置决定了,今天不可避免地会来很多客人,赶在正月初来给他拜年,以示诚意。 和往年一样,王庆军是今天这场拜年宴的主角,一般一共有两桌客,上面一桌是男宾,下面一桌是女宾。男宾的东道主,年年都是王庆军,试想,不管亲戚还是官员,都得听他的指挥,他让动筷子就动筷子,他说喝酒就喝酒,何等威风? 而最关键的一点,东道主一向都是主人家重视的人,这也就相当于向来宾们昭示,王庆军是卢春兆的重点亲戚,平日里,无论公事还是私事,在这个圈子里头,能照顾的肯定要对他多加照顾。 至于夏崇平,这些年,但凡和卢春兆相熟的,谁不知道,卢春兆的妹夫就一个泥腿子,烂泥扶不上墙? 夏崇平和夏清来得有点早了,两人便先去药店里看看,小地方的药店,能被夏清看得上眼的中草药都不多。总共三家,离得有点远,为了走遍,父女二人绕着皂口镇走了一圈,挑了十多样品相还不错的,总价值一千多块钱,两人下了五块钱定金,让卖家明日送到盛夏鱼庄去。 “他们会不会把我们的订金给吞了?” 毕竟是五块钱啊,这年头,还没有送货上门的说法,夏崇平很不放心。 “不会的,除非他们不想挣剩下的钱了。再说了,爸,难道说,咱们家现在连五块钱的亏都吃不起吗?”夏清笑着道。 夏崇平顿时释然,摸摸夏清的头,“清儿说得对,别说五块钱,五百块钱的亏,我们也吃得起!” 看到自信回到了父亲的脸上,夏清松了一口气。 信心对一个人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她相信,父亲也曾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曾有斗天斗地的昂扬志气,只不过日复一日的贫穷,年复一年的无法翻身,渐渐地消磨了他的志气。 她还记得那一世,不知从哪一年开始,过年的时候,父母亲房门上的横批变成了“知足常乐”,那时候她挺认可这四个字,但如今,知足常乐固然不假,可背后是志向无法实现的无奈与妥协。 十一点半了,王庆军看了一眼胳膊上的腕表,虽然是个国产牌子,但这年头,又有几个人戴得起? 他站在廊檐下的台阶上,看了一眼三五成群坐在门口晒太阳,嗑瓜子,打牌或唠嗑的拜年客,笑道,“大家伙,该入席了,菜都要上了!” 李易欢和徐大军今天来了,本来李易欢昨天就来过了,不过昨天他没有留下来吃饭,今天应该和田春梅一起回娘家,但他不得不和徐大军一起过来。 “李科长,徐会长,怎么都到这个点了,你们说的那个人,还没有来?” 说话的是岑克,他是从省城过来的。他娘瘫痪在床上已经八九年了,老话说得好,久病床前无孝子,家里有这么一个病人,他如今四十岁的人了,开了三家连锁酒店,在省城很有名气,名下资产很多,即便如此,老婆也依然闹着要和他离婚了。 没有别的原因,谁愿意伺候这么个老娘?家里也不是没有请护工,但花钱多了,老婆心疼,花钱少了,没人愿意来。 有时候,并不光是为钱的事,为的是这么一件事让人堵心。 年前,岑克被老婆闹得没有办法了,去找冯明生,准备死马当做活马医,看能不能有个办法让他老娘好点。说起来,他老娘也还年轻,六十岁不到。 冯明生和他是大学同学,这些年对他家里的事也很了解,两口子光顾着吵架了,连孩子都没顾得上生。 再拖下去,岑克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挣再多钱都没什么意义。 “要说有人能把你老娘治好,我给你介绍个人,你别说是我说的。”冯明生把老道士介绍给他,并嘱咐,“那老道士未必愿意出手,你可以先找他徒弟夏清,要是这小姑娘同意了,事儿十之八九就成了。” 岑克初一就来了,先是去找了徐大军,徐大军帮他联系了李易欢。三人在一起喝酒的时候,聊起来,岑克居然还认识卢春兆,便约好了今日在卢春兆家里碰运气。 既然岑克和卢春兆是熟人,来了皂口镇,不过来打声招呼,肯定不妥。 “庆军,是不是要等等?我看好像少了个人。”李易欢走了过去,递给王庆军一根烟。 “谁没来?” 王庆军环视一圈,嗤笑一声,“哦,你不说我都忘了,姐夫,崇平好像没来啊,今天什么日子,他居然都不来给你拜年?” 正文 第103章 茅台好酒 卢春兆正在和人说话,听了之后,也搜索了一遍大门口,的确没有看到夏崇平,“先吃吧,不等他了,这都几点钟了,不来就算了。” 正说着,夏崇平父女二人在路口出现,李易欢忙招呼,“夏清,崇平哥,你们来了?” 李易欢闹了个大红脸,他不可避免地恼,似笑非笑地走过去,“崇平,还以为你不来了,今天什么日子,来拜年,还要人三请四催不成?” 夏崇平手里拎着一壶酒。 往年,他会把头一年所有给他拜年的人带来的酒挑最好的留下,过年的时候给卢春兆带来。要他自己买好酒,他肯定不舍得买,他也买不起,他也只能出此下策。 今年,他经历了一些事,自己手头有钱了,底气足了,眼界也不同了,明白了一个道理,就他,花再多的钱买的酒,卢春兆看得起吗? 也说不上是不是自暴自弃,他把家里的散酒装了一斤带了过来,想着,卢春兆爱要不要。 夏崇平没有搭理王庆军,他穷的时候都没看上王庆军,更别说,他现在刚刚建立起了自己的自信。 “有点事,来晚了!”夏崇平淡淡地和卢春兆解释了一句,卢春兆没听,他也没放在心上。 李易欢和徐大军是夏家的客户,绝对有希望发展成老客户,夏崇平也算是和他们做个解释,怎么好意思让人家等着。 “没事,也没等,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李易欢很会解围,徐大军带着岑克过来了,“崇平老弟,今天咱们俩要好好喝一杯,上一次喝得不畅快!” 王庆军有点懵。 能够来给卢春兆拜年的,都是比王春兆官位低的。但徐大军不同,他是市里的领导不说,职业使然,还是很多高官的座上宾。一向,卢春兆想方设法巴结徐大军,他王庆军也想借一下徐大军的东风,可是没有机会。 夏崇平是个什么东西,王庆军都不放在眼里的人,但徐大军这般说话,很显然是在讨好夏崇平了。 “崇平,我还以为你不来给姐夫拜年了!”王庆军说完,刻意看夏崇平手里提着的酒,不等他说话,惊呼道,“哎呀,你这是提的什么酒?什么牌子的?” 夏崇平没有说话。 王庆军招呼道,“走走走,大家都入座,我还说今天就喝我拿来的茅台,看样子,不用了,我们就喝崇平带来的酒,肯定不一般。” 有些不明所以的人大笑,“庆军,你就嘚瑟吧,不喝你的茅台喝没牌子的酒,你当我们都是乡巴佬呢?” 王庆军的目的达到了,他斜睨着夏崇平,“崇平,要不,今天你就喝两口茅台,尝个鲜?” “不用了!”夏崇平提起自己带来的酒,坦然地笑道,“我这酒挺好的,我就喝这酒。” 徐大军和李易欢对视一眼,他们当然看到了夏崇平的酒用的是一般的坛子,这说明什么?说明这酒没有密封过,而没有密封的好处就是,这酒或许跟他塘里养的鱼一样,非同凡响。 两人暗地里高兴,恨不得所有人都不要喝夏崇平的酒。 徐大军朝岑克拐了拐,低声道,“一会儿你尝尝,你就知道原因了。” 话没有说明,岑克明白了,原因是什么,是冯明生向他举荐的原因。 落座的时候,照规矩,徐大军要坐在上席。东道主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王庆军把徐大军往上席上拉,徐大军执意不肯,“我今天要跟崇平老弟坐一起,我们有话要说。” “岑克,你不能不给面子,你和徐会长坐这里,你们不坐,别人也不敢坐啊!”卢春兆见王庆军不得力,他站出来维持,他还以为徐大军和岑克误会了他什么意思,才会这么给夏崇平面子。 “崇平也不是外人,我不说别的,就算给个角落他坐,他也不会生我的气。是不是,崇平?”卢春兆问道。 “呵,我就坐这角落吧!” 夏崇平不争不抢,他自发地坐在了女客们这桌,一向,愿意和女客们坐一起的,都是没打算喝酒的。 卢春兆只是说说而已,夏崇平如此不给面子,他脸色很不好看,“那你就坐那桌吧!” 王庆军哈哈一笑,“崇平,你坐那桌,就没有机会喝这茅台了!” 夏崇平从来没有喝过茅台,但他知道,天底下的酒大约没有多少赶得上自家酿的散酒,他把带来的酒坛子往桌上一放,“没关系,我就喝我这酒。” “那不行!”徐大军连忙起身,“崇平老弟,说好了,你这酒要分我一点的。” 李易欢和岑克见徐大军过去,两人也跟着过去,好在女客那边的人不多,也没有坐满,一桌坐八人也可以,坐十个人也不是坐不下。 开始斟酒了,王庆军急不可耐地把茅台酒打开,说起茅台也不是正宗的,只是占了茅台的名字而已,是茅台国宾酒,和真正的茅台酒,估计还隔了一条河的距离。 比起寻常的酒,香味的确要烈一点,王庆军给上桌的人都斟满了,朝下桌看过来,“易欢,你们几个要不要也来点?过了这一村,可就没了那一店了啊!” 李易欢连头都没回,摆摆手,“你们喝你们的吧!” “这没办法,茅台都不喝,看来,崇平拿过来的酒是玉液琼浆了!”王庆军奚落道。 有人端起酒闻了一下,赞叹道,“嗯,一闻都知道是好酒,这香味就是不一样。” 夏崇平迟疑了一下,但见李易欢等人都盯着他手里的酒坛子,他也没办法,“你们确定要喝这个?” “开啊,崇平,都等着呢!”王庆军可不会放过这种好机会,“是高粱酒还是什么酒?” “就平常的小麦酒。” 有人笑起来了,就酒坊里酿出来的小麦酒,五毛钱一斤,也好意思拿出来拜年? “没办法,农村里,也没什么好东西,一斤酒也值不少钱呢!”王庆军体贴地道,“再,姐夫这里也不是别的地方,他是姐夫的妹夫,还能跟他计较不成?” 正文 第104章 现场卖酒 夏崇平将酒坛子揭开了,嘭的一声脆响,紧接着,一股浓郁的灵香四溢开来,旁边的女客被冲得往后仰了一下,惊叹一声,“好香啊!” 好香啊! 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这香味,不同于茅台国宾酒的香,纯又浓郁,如同千年古巷中飘出来的桂花甜,又夹杂着雨丝一样的清凉,仅仅只是吸上一口,就能让人神清气爽,五脏六腑如同被涤荡了一遍,令人脱胎换骨。 这还是普通的大麦酒吗? 如果这都只是普通的大麦酒,那他们面前的这茅台国宾,难不成是从后面井里汲出来的水? 夏崇平闻这香味已经闻习惯了,久而久之,他也不觉得这酒香淳厚有什么错? 给李易欢、徐大军和岑克三人斟满一杯后,他自己也给自己满上了一杯,把酒坛子放下,他端起酒杯来,“这我先干为敬,给你们赔个罪,今天的确来得晚了点,主要是有点事。” 李易欢心说,您大可不必干了,您多喝一口,我们就少喝一口。 “来,来,来,我们一起!”徐大军不甘落后,说完,仰头就是一口,一口就是一杯,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岑克口水都流出来了,他一个开酒店的,见识过多少好酒,还从来没有什么酒单从香味上就能把别的酒压制得死死的。 这酒,从开封的那一刻起,整个屋子里,就再也闻不到茅台国宾的味道了。 一杯酒下去,岑克舒畅地叹了一声,酒的干冽淳厚从入喉的那一刻起,便顺着血管流遍全身,他感觉到,所过之处,就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疏通他所有的血液经脉,最后汇聚在他腰后的某一点时,常年晦滞的老腰,在这一刻,有股寒意被逼出来,他能感受到血液的流通。 “好酒!”岑克由衷地叹了一声,“崇平老弟,你这酒卖不卖?卖的话,多少钱我都买。” 岑克有种预感,就单单喝这酒,他多年的老寒腰,腰椎间盘突出,这些毛病,都能不药而愈。 “那可不行啊,崇平老弟这坛酒可不能让你一个人喝了。”徐大军将杯子往桌上一放,一点都不谦让,“来,老弟,给我再满上一杯。” 喝酒,讲究个推杯换盏,一个人非说我不喝,另一个人劝着喝,彼此推来推去,最后好似迫不得已了喝一杯,这讲究的是个气氛和意趣。 还从来没有谁在酒桌上讨酒喝,这种行为,一向都会让人瞧不起,甚至背地里还会遭人骂。 徐大军这是连脸都不要了? 不,没有人会这样想,徐大军的身份和职业,注定了不会有人会这般看他。只能说明一个道理,夏崇平这酒的确非同一般。 没有人会怀疑,毕竟,这酒香味就让人无法抗拒。 “这,难道说,比茅台国宾还好喝?”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怀疑地说道。 “怎么可能?”王庆军的底气少了许多,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崇平,你这不是提来送礼的吗?你喝了,难道说今天你还空手来拜年不成?” “这,我也没办法啊!”夏崇平摊开两只手,他倒酒慢了一点,酒坛子都被徐大军抢走了。 “来,来,来,我们也尝一点!”上桌上,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实在是,这一坛子酒,能装个一两斤了不起了,这要倒下去,眨眼就能倒完。 茅台国宾嘛,有钱就能买到,这酒,错过了,到哪里喝去? 有人一口将国宾酒抿掉,端着空酒杯来讨一杯酒喝。轮到他后,终于得了一杯酒,这人生怕被人抢了一样,端杯就喝了,“啊,真好喝,这是什么酒?在哪里放的?我也去弄一点。” “叔叔,这酒是我爸自己调的,不便宜,五十块钱一斤。” “五十?这也太贵了吧?”王庆军冷笑一声,“一瓶茅台也没这么贵,难不成你这酒比茅台还好?” “好不好的,这么多人喝了,难道喝不出好坏来?”夏崇平见不得有人怼女儿,也不客气,回击道。 “五十?好,好,我要十斤!”岑克高兴坏了,他就怕拿钱都买不到。 “我也来五斤!”徐大军连忙掏钱,夏清连忙提醒她爸,“爸,你还有多少斤哦,别收了钱,拿不出酒来。” “没关系,还有明年!”徐大军无论如何都要给自己定上五斤,“崇平老弟,要不,我拿纸和笔来,帮你记个账?” 李易欢对卢春兆家熟,连忙去拿了笔和纸来,帮夏崇平记账,他对人也熟,先交钱,再记账,岑克和徐大军是两个大户,还有别的人,你三斤,我两斤,凑起来也有二三十斤。 三十斤就是一千五,买的人无一不是身上有暗疾,常年治不好,喝了就有感觉,才会舍得花这个钱。 没有买的人,也都是拉不下面子来讨一杯酒喝的。 卢春兆一口都没有喝到,转眼间,夏崇平带来的酒就一滴都不剩了。 桌上的菜也没人动,好好的拜年客,就被夏崇平这么搅合黄了,热闹也不是不热闹,但并不是卢春兆要的这种热闹,所有的热闹都是围着夏崇平转,与他无关的这种热闹。 卢春兆的脸黑得能滴下水来,偏偏,他什么话都不能说,他要是一开口,就把客人们都得罪光了。为了个夏崇平得罪这么多人,划不划算,他还是算得清楚的。 “你这是把我这里当卖场了?”卢春兆似笑非笑地道。 “这,我也没想到,我就带个酒来,也没打算现在就喝,本来是当拜年礼的。要不是庆军说让我开了喝,我也不会开。”夏崇平一摊手,很光棍地道,“我这不是空着手来给你拜年了吗?” 空着手来不说,还挣了一千多块钱。卢春兆气得都快冒烟了,但夏崇平的话也不无道理,要不是王庆军多嘴,能成这样? 眼看,卢春兆把气往自己身上撒了,看自己的眼神都带刀子了,王庆军也紧张得不得了,“这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多亏了你啊,庆军,要不是你,我们今天还喝不上这么好的酒。”李易欢呵呵笑道。 夏清和王敏并排坐着,王敏朝夏崇平那边挤眉弄眼一番,“你爸怎么这么讨厌?” 正文 第105章 挑拨离间 夏清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见她端着一瓶健力宝,夏清手指头朝她的健力宝瓶子一弹,王敏的手腕不可控制地一抖,半瓶健力宝朝她的胸口泼去。 两人的表姐春红坐在王敏旁边,姨老表,因为两家走得近,关系很好,但今天,春红的男朋友也在男客那边,她特意穿了一件白色的棉袄,结果半瓶健力宝,全部洒在了她的胸前。反而王敏,粉红色的袄子上,一滴不沾。 “王敏,你要死了,你在干什么?”春红跳了起来。 春红的脾气很不好。 赵英见女儿瘪着嘴要哭,连忙站起来打圆场,“春红,你妹妹不是故意的。” “烦不烦?谁说她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就能干这种蠢事?”春红是卢春兆的长女,从小被宠着长大,脾气很暴躁,一向得理不让人,就别说好好一件衣服,被王敏泼上了。 “表姐,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夏清清甜的声音响了起来,她指着王敏的衣服,“你右手拿着健力宝,表姐坐在你左边,你的左肩上一滴都没有,表姐的右肩胸前都洒满了,连头发上都沾上了。” 今天男朋友过门,春红一大早去做了头发。今天初二,她事先找了熟人不说,还多花了一倍的钱,半天都没过去,她头发就没了? “你有病啊!”春红哪怕知道此时发脾气不妥,她也忍不住朝王敏咆哮。 夏清眼皮子一抬,朝男客那桌一个年约二十出头的青年瞥了一眼,见他果然皱起眉头。这个人,夏清当然认识,那一世春红的丈夫,税务所所长家的公子,名叫叶文明,在派出所上班,如果按照那一世的时间轴来算,春红此时已经怀孕了。 那一世他们也是奉子成婚。 夏清无意改变什么,她只不过是学会了顺势而为罢了。 “春红,你发什么疯?敏儿是故意的吗?”赵琼端菜出来,正好撞上了这一幕,见不得女儿欺负姨侄女儿,忍不住骂道。 “我发疯?你看看我这衣服,还有我这头发,她还不是故意的,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我们敏儿怎么会是故意的呢?春红,今天又不是什么别的日子,文明还在这里呢,你发这么大的脾气,骂得这么难听,也不怕自己的脸不好看。” 赵英气不打一处来,她也知道没有别的可以压制住春红,唯有用她最在乎的东西才能让她服气。春红果然忍住不说话了,她狠狠地剜了赵英一眼,甩手上了楼。 赵琼听不下去了,她端菜来这桌的时候,朝王敏的头上敲了一下,“那怎么说也是你姐才买的新衣服,你看看还能穿吗?这孩子,真是做什么事都毛手毛脚,这习惯不改,以后可怎么得了?” 自从上次,为那一桶臭鱼,赵琼气病了,赵英说她是装的之后,姐妹之间终究还是无法避免嫌隙。 “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敏儿?” 卢春兆对赵英好,完全是因为赵琼。姐夫和小姨子之间会很敏感,主要源于上古陋习,姐姐出嫁,妹妹都是姐姐的陪嫁滕妾。很多地方甚至有一种说法,小姨子是姐夫的半拉屁股。 但那也要看人。 赵英绝对不是可人儿。卢春兆也从来没有看得上她。 现在姐妹俩连脸都不要了,当着客人的面争吵,卢春兆积蓄了半天的火气终于有地方发了,他朝赵琼吼道,“还不快去上菜,在这里说说说些什么?” 自己家请拜年客,除非以后都不要脸过活了,赵琼才会在这里继续置气。有句话叫恃宠而骄,都没有宠了,哪里来的骄? 赵琼连忙去后厨忙活。 夏崇平家的酒度数不低,但一点都不上头,相反,让人神清气爽,欲罢不能。 饭后,夏崇平要离开,李易欢和徐大军是有任务来的,自然要带着岑克和他一起走。卢春兆家里人多,不是说话的点儿。 “吃完晚饭了再走啊!”卢春兆假意留一下。 夏清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爸,三点半了。” 一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席上,卖酒就卖了一个多小时,时间耽误得有点多了。他们和霍九霆约好了五点钟在下车的农贸市场门口坐车。 “咦,清清,你还有手表了?我看看,是什么电子表?”春红换好了衣服,头发用湿毛巾擦干净了。 夏清把表塞进袖子里,天梭的月光女神,不是他们这个层面的人戴得起的,进口表,在国内,此时的泸市都未必有货。 “没什么,就花几块钱买的。”夏清不想节外生枝。 “看看,我也刚买了一块表。”春红撸起袖子,朝所有人把手表亮了出来,这是她男朋友叶文明送给她的定情礼物,听说花了一千多块钱,泸市手表厂生产的,可准了。 表盘有点大,表带也有点粗,不锈钢材质,走起来哒哒哒,声音很清脆。 这年月,多少人连饭都吃不饱,谁有余钱买表?这不是奢侈吗? 但,越是奢侈的东西,越是能够勾起人的欲望。看到春红的表,好多人都很羡慕,寻思着,这得花不少钱吧! 夏清的手腕被春红不由分说地抓住了,她夸张性地把夏清的袖子往上一推,只见夏清细圆的胳膊上一块金银相间的细长表带,拇指头般大小的精致表盘,外圈也是金银色,细长的指针悄无声息地走着。 这块月光女神,与其说是一块表,不如说是一件艺术品。 让所有的女人都一见倾心。 春红眼里的嫉妒几乎盖不住,她准备用手指抠,“这是哪里来的假货?” 夏清猛地抽出了胳膊,细白柔嫩的手腕上,留了一把清晰的手印,可想而知,方才,春红用了多大的力道。 “大表姐,你干嘛?把我的胳膊都掐疼了。”夏清眼里,说有眼泪就有眼泪了,泫然欲滴,小姑娘生了一张精致绝伦的脸,肌肤粉嫩,清凌凌的大眼睛,说不出的惹人喜欢。 顿时,无人不心疼这孩子。 夏崇平顿时觉得方才被春红掐的是自己的一颗心,他疼得要死,连忙把夏清搂进怀里,“春红,你不会下手轻一点吗?” 夏清转身就扑进了父亲怀里,“爸,大表姐肯定是嫉妒我的表比她的好。” “你胡说,我的表花了一千多块钱。你的一看就是假货。” 正文 第106章 相面求医 “呵呵,既然是假货,你还愤愤不平什么?”夏崇平一张嘴不饶人。 “难道不是假货?上面的牌子哪里听说过?” 岑克一来看不下去了,二来他也有心要讨好夏崇平父女,笑呵呵地道,“大侄女儿啊,这可不是假货,天梭,国际名牌。” “国际”和“名牌”无论哪一个词,都够叫人嫉妒了,连在一起,越发高不可攀。 春红打死都不信,“怎么可能,他们家是什么货色,能够用得起国际名牌?” 若是没有卖酒这件事,或许,真的如春红所说,不会有人信夏家用不起国际名牌。但现在,所有人都亲眼所见,人家就一个小时时间,口袋里已经装了一千五。 再就是,没看到从省城来的人这么巴结夏家吗?肯定是有所求。夏家的人脉关系一看就很广,这手表,难道不可以是人送的吗? 岑克呵呵一笑,不置可否,但个中意思,长眼睛了的都看得出来。 春红的脸色顿时非常不好看。 “大表姐,我这假货都比你的正版货好看,难道你很光荣吗?”夏清的脸搁在夏崇平的肩头,“我听说,嫉妒的女人都很丑,大表姐,你以后不要嫉妒别人,这样不好!” “谁嫉妒你了,我犯得着嫉妒你吗?” “春红,够了!”卢春兆见女儿跟个跳梁小丑一样,被夏清牵着脖子溜,脸上实在是挂不住了,对夏崇平道,“你们要走就尽快吧,一会儿坐不上车就不好了。” “没事,卢哥,我们送崇平哥回去。” “不用了,我师兄会来接我们的。”夏清朝卢春兆白了一眼,“大舅,你不用撵我和我爸,我们这就走。” “我,我撵你们了吗?”卢春兆的脸一白,但他说话没有底气,再加上,有没有撵,大家没有眼睛,看不见吗? 李易欢暗地里摇了摇头,要换成他,有这么个大外甥女,他巴结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把人往死里得罪? 拐过街头,回头就看不到卢春兆家了,自然,那边的人也看不到夏清等人。 “崇平哥,要不,到我家里去坐会儿吧,这会去街上等车也早了点。”李易欢邀请道。 “这不好,我们空着手,大过年的,不好啊!” 非亲非故的,夏崇平肯定不好大过年的,带着孩子上门去。 “这有什么,正好,我们也有事要请您和清儿帮忙。” “是啊,我们有事相求!”岑克搓搓手,诚心诚意地道,“是我请徐会长和李老弟帮忙引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去貌似不好。 夏清要下来,夏崇平放下她,牵着她的手去了李易欢家。 田春梅已经很显怀了,挺着肚子给他们端茶,夏清忙拦住她,“姨,我来吧,你别忙活了。” “没事,医生说了,要多运动。” 田春梅手脚麻利地把家里的干果都拿出来了,自然比农村要丰富一点,有金果和白果,金果是用油炸成的圆球,外面裹了一层芝麻,白果则是在外面裹了一层糖粉,还有麻花之类的。 夏清多少年没有吃过这些记忆中的传统美食了,她忍不住多吃了两颗。田春梅看在眼里,进屋之后,把剩的全部都都打包了。 年前,李易欢去盛夏鱼庄钓鱼后,回来跟她说,夏家准备搞药膳,夏清说到时候她生了,给她配药膳,可以尽快补充元气,恢复身体。 没有哪个女人不心动。生孩子本来就很耗身体,她三十出头生头胎,本来就很冒风险了,身体也不占优势,要是现在就能想办法补一补,不管对孩子还是对她的身体,都有好处。 田春梅看到夏清就动心了。 “崇平哥,是这样,岑哥是从省城来的,家里开酒店,一来呢,你们家的鱼可以卖给他们……” 李易欢还没说完,就被岑克打断了,“李老弟,可别说这样的话,我可不敢觊觎盛夏鱼庄的鱼,你们是不知道,盛夏鱼庄的鱼在省城掀起了多大的风浪,德兴酒店人满为患,每天都有人排着队吃他们家的鱼,说是包治百病。” 夏崇平呆住了,他一直在想,他家的鱼明年还能不能卖出去?要是卖不出去,那就只能低价卖了。 “包治百病是夸张了。”夏清在旁边道,“岑伯伯,从您的面相上来看,您应当是家宅不和,您的左眉中间有一点断纹,您的母亲应当身体违和,不太好。您专程跑到我们这来,是想我师父出手吗?” 屋子里变得很安静,田春梅刚刚从门口出来,挪不动脚步了,看着夏清就跟看个小怪物一样。 其他的人也一样。 “你,你,你说什么?”岑克激动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了,他惊喜地对徐大军道,“徐会长,她,她说对了,她说对了!” 如果不适合岑克一直与徐大军和李易欢在一起,他都要怀疑,这些话是这两人告诉夏清的。但现在他没必要怀疑,家宅不和这事,他没有跟着两人说。 “小神仙,你帮帮我吧!”岑克快哭了,八九年的煎熬啊,老母亲虽然瘫痪多年,但看起来红光满面,看起来一副比他还能活的样子。他倒不是想老母亲死,而是想大家都能活得轻松一点。 “您也并不是命中无子,只不过要稍微艰难一点。” “对,对,对,有了小神仙,我肯定会好起来。”岑克终于忍不住红了眼圈,“小神仙,花多少钱我都不在乎。” 钱这玩意儿的确是好东西,但有个前提,那就是身体健康,家事兴和,心无忧患。 “岑老板,这孩子她胡说八道的,您可千万别当真了。”夏崇平被吓死了,别人家看到孩子这么厉害,肯定得意还来不及,但夏崇平总是和别人不一样,他只害怕。 “不,不,不,小神仙没有胡说八道。不瞒你们说,我老母亲瘫痪快九年了,家里请了护工,但我老婆受不了,说味儿不好,说我老娘作,天天要我去陪,两边都不得消停,说实话,这些年两头受气,我也是受够了。” 岑克没有说的是,他老娘躺在床上也不得消停,动不动就寻死觅活,天天念叨他老婆不生孩子。 一个盼着对方死,一个说对方不生孩子她就偏不死。 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在岑克的角度着想,但又有什么办法,他们是一家人。 正文 第107章 嘴巴真毒 “令堂没有摔过吧?”夏清问道,“医生有没有说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瘫痪?” “没有摔过,当年之所以瘫痪还是因为高血压。”岑克听说过夏清是老道士的徒弟,刚才一见面,自己那点老底就被夏清看透了,在他的眼里,夏清就不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这么简单了。 “那就好!”夏清心里有数了,只要不是摔断了脊椎,医治起来就不会很难,“这病,我师父应该能治。” “清儿,要不,还是回去跟你师父商量一下?万一,爸是说万一,那岑伯伯岂不是要白欢喜一场?” “不会的,爸,我师父的本事我清楚得很。他能不能治,我还能不知道?岑伯伯的妈妈这病,他要是说治不好,那就是他不想治。”夏清笑道。 夏崇平就没法说话了。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岑克生怕夏清反悔,连忙问道,“要不,我跟着你们去,先去您家里看看,和您师父谈谈?” “今天应该来不及了,这会儿天都晚了,我回去跟我师父说。既然是治病,肯定还是要当面确诊一下,明天我和我师父跟您一起去一趟省城,当面看看您家里人的病,才能开方子。” “好,好,那就好,太好了!”岑克再次掏出了五百块钱,“钱不多,先付一点定金,等到了省城,我再重重感谢!” “不用,等把病治好了再说!” 夏清推拒了,夏家已经不是之前一穷二白,等着钱买米下锅的时节了。既然已经不穷了,那做人,就要开始攒尊严,提升体面。 临出门前,田春梅将一袋子干果塞给夏清,“来了一趟,连口水都没喝。姨家里今年不答客,这些干果你带回去分给弟弟妹妹吃。” “姨,这怎么好?”夏清不要,田春梅不由分说地塞,“你不接就是对姨有意见了。” 这就不能拒绝了,夏清只好接了过来,“姨,你哪天要是想出门了就去我家里走动走动,我调配几味重中药,让我妈做点药膳,给你和小弟弟调养一下身体。” 小弟弟? 李易欢的眼睛一亮,连忙问道,“清儿,你的意思,你婶肚子里的是男孩?” “不一定!”夏清警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我只是随口一说。” 李易欢何等聪明人,知道夏清既然能够一面就算出岑克家里的事来,她说“小弟弟”肯定不会有错,一时间,难掩惊喜。 田春梅捂着肚子,她不能说不开心,一举得男,这在没法生二胎的年代,她无疑是李家的功臣。她这么多年没有孩子,老大家生了两个姑娘,都有资格在她面前蹦跶,三天两头刺她,等她有了儿子,看老大家还敢说什么? 但是,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她如今只盼着这孩子健康。 “好,姨就不客气了,我等几天就过去,等你们家客少一点去叨扰你们。” “不客气,横竖我家里要做药膳,姨也记得帮我们家打打广告。” “这没问题。正好我经常去做产检,认识几个一起怀孕的,回头我把她们喊上,一起去。” “好。姨记得跟他们说,我们家的药膳能顺胎,滋养气血,消肿,助进睡眠,还能消除色斑。” “太好了,这些都是怀孕期间最容易出现的问题。”田春梅可不会觉得,一个孩子有这么大的心机,专门往她们这些孕妇觉得不舒服的点儿说。 打过一波广告之后,夏清就和夏崇平离开了。 岑克三人送他们到农贸市场这边,还没到五点,一辆奥迪等在路边。等他们走近了,车门打开,一个少年走了过来,眼中没有旁人,只和夏崇平父女打交道,“叔,师妹,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我大舅把我们撵出来了。”夏清笑嘻嘻地道。 “瞧你还挺高兴的?”霍九霆摸摸夏清的头,拉开后门让她上去,然后拉开前门,“叔,您坐前排吧!” 孤夜开车,车缓缓离开。 岑克三人都不认识霍九霆,但从对方的衣着打扮和言行气质可以看出,这绝对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岑克突然很期待明天的到来。 今天初二,霍九霆把夏清二人送到盛夏鱼庄的路边,没有进去,“叔,我今天就去山上住一晚,明天早上过来。” “怎么不去家里住?”夏崇平惊讶,“家里虽然有客,都是亲戚,没关系的,房间也有,让锦城把房间让给你,他可以跟我们挤一夜。” “不是,我衣服行李都没带,再说了,今晚上也还有点事。” 夏崇平还要留,夏清忙道,“爸,师兄有师兄的事,他要是没饭吃,肯定会来的,你就别管了。” 家里,客人还不少,卢秋菊的四个小姑子都来了,刘群贞也带着三个孩子来吃饭,和夏同平里里外外地看,看到夏崇平回来了,喊道,“哥,你们发这大的财,也不说拉扯同平一把,不是你的兄弟吗?” “哥,不说别的,三千块钱拖拉机钱你要给吧?”夏同平看到屋里添置了不少家具,哪里会不眼红,说话都带着气。 “我还是那句话,拖拉机你要,你开回去。”夏崇平看都不看夏同平一眼,径直往屋里走。 玉瑛迎了出来,“我们占奎还在说,哥现在发了大财了,都看不起我们了,我们请客都请不动了。” “大姑,少说这些风凉话,你来了,我妈是没给你喝还是不给饭你吃?”夏清很讨厌这大姑,当下,直接拉黑了脸,没客气地道。 “清儿,你房间里好多衣服,送两件给小姑啊!”琼瑛手里提着夏清的一条踩脚裤和一件蝙蝠形毛衣,一看就想拿这两件。 夏清一把抢过来,“你们来做客就好好做客,我家不是开慈善的,我们穷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谁搭救一把,以后少想占我家的便宜。” “谁占你家便宜了?你这孩子,嘴巴真毒,都是一家人,怎么说起两家话来了?听你二姑说,你还给了个好方子她做卤菜,也没见你对大姑这么好过。”玉瑛道。 正文 第108章 朱鸟出手 夏清懒得和玉瑛多说话,她嗤笑一声,“那没办法,有句话叫近水楼台先得月,谁让大姑你嫁得那么远呢,有什么好的,肯定只能先紧着二姑了,从她家到我家,就一脚的距离。” 夏清之所以说这话,是因为,玉瑛每次回来娘家要东西,必定事先吐一遍苦水“我嫁得远啊,我惦记娘家啊,我一宿一宿想爷娘想得睡不着觉啊”。刘满枝挺吃她这一套,被她说得眼泪汪汪,玉瑛要什么,就给什么,还怕给得不够。 玉瑛听得气死了,“大姑嫁得远,你就不记得大姑?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是大姑想嫁那么远的吗?还不是你奶,非要把我嫁那么远,我回来一趟多不容易。” “逢年过节又不耽误大姑你回来,反而我们家忙的时候,你还回来不了。小姑就不讨好了,但凡我们家有点事,小姑总是逃不脱,不来帮个忙吧,都过不去。总之,嫁得远有嫁得远的好处,挨得近有挨得近的不好,就看大姑你怎么想了。” 夏清一笑,“大姑,所有的好处一个人得,肯定是不可能的。” 玉瑛无话可说了。 刘群贞一向讨厌玉瑛,没办法,玉瑛总是和同平争宠,刘满枝的东西也就那么点,给了玉瑛就给不了同平。 “清儿,你这口才是真好,我一直想说,我没你这么会说。你大姑多厉害的人,家里所有的好处都给她一个人,她也不是要不起。” 玉瑛不想和刘群贞起争执,平心而论,不管是玉瑛还是琼瑛,都很心疼同平,心疼他娶这么个老婆,只要家里谁让刘群贞不满了,刘群贞别的法子没有,变着法儿折磨同平的本事还是有的。 为着兄弟着想,玉瑛也不会和刘群贞正面起冲突。 她们这些人,没有一个喜欢夏崇平。但凡有什么事,她们从来不会忘了夏崇平。 “清儿,才我跟你二姑说,让她把方子抄给我,她说要答应过你,谁都不给的,这话是不是?”玉瑛一门心思想要方子,她这次回来,看到一向穷得掉渣的丽瑛家,两个孩子居然穿上了新衣服,她能不眼馋吗? 丽瑛很老实,十个丽瑛也不是玉瑛的对手。 夏清很光棍地点头,“是,我是说过这话,因为这方子是我师父给的,我也不能拿着方子到处换好处吧?” 夏清言外之意很清楚,意思是玉瑛从来没有给过她们家什么好处。 玉瑛也很聪明,一下子就听懂了,“要什么好处哦,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一家人是不说两家话,可是,大姑,庆峰做周岁,三遍两遍地要我爸给你们买电视机又是怎么回事呢?我们家穷的时候,你不是嫌娘家穷,给你丢脸了?” “我那不是盼着你们好吗?” 连夏清都很佩服她了,“姑真厉害,只可惜了,没有当成外交家,是我们的损失,要不然,姑一张嘴就能干掉美国一个军,把里根弄死。” 见夏清油盐不进,玉瑛也不想再搭理她了,恰好这时候,夏崇平过来了,问她们什么时候回去,玉瑛道,“回什么回?我们今天就在这里过夜,你们这这么多房间,我们住不成正房,难道厢房也不给我们住?” “你们非要住在这里,我有什么办法?”夏崇平道,“只好给你们打地铺,你们不怕冷,就在地铺上睡。” 打地铺就是在地上铺上晒干的稻草,稻草上铺上棉絮床单,几姊妹挤在一起睡。以前每年,玉瑛他们来拜年,都会住上一夜,姊妹在一起说说话,不过,多数时候说着说着,就把丽瑛说得哭起来了。 丽瑛老实,嘴又笨,玉瑛和琼瑛便各种诋毁丽瑛,说她话也不会说,事也做不好,就只会出点憨力,一些陈年往事年年都会抖一遍,丽瑛只好气得哭。 丽瑛哭也是错,玉瑛和琼瑛就会说,姊妹间,帮她指出缺点是为了她好,哭就没意思了。 “在这里打地铺还不如回妈那里去打,家里哪里还有铺盖了?以前三个孩子挤在一个床上是有多的,现在都分开了,哪里还有多余的?前些天,锦城睡着冷,我把最后一床小棉絮都铺在他床上了,实在没有多的了。” 刘满枝没有来,她的脸被灵猫抓伤后,包起来了,她嫌丢人,也不想来儿子家,好似服软,便留在了家里。 卢秋菊在这些人里头就是老大,她是长嫂,一发话,不留小姑子们,玉瑛她们也说不出话来。 美瑛之前为衣服的事和这边闹得很不开心了,卢秋菊虽然一直没怎么说,但不搭理她是真,她便起哄,“走吧,天黑了,路不好走,妈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回去过一夜,要来明天再来。” 丽瑛不回去,“我就不去了,我回去了明天再来,横竖我离得近。” “你还需要回去吗?哥不是给你留了两间屋?我们这几姊妹,就你是哥的亲妹子,我们都不是。”玉瑛很不高兴,说话夹枪带棒。 “那是啊,你们这些兄弟姐妹,就你们都是你妈亲生的,就你大哥是捡来的。”卢秋菊笑着道,她从不和小姑子们红脸,一说二笑,“我也是实话实说,我们最穷那几年,没米吃的那两年,哪年丽瑛不给我们挑两担米?人嘛,不一定要记仇,不能不记恩情啊!” 丽瑛眼圈都红了,“你们那几年也是太困难了。” 其他人无动于衷。 玉瑛愤恨地起身,朝后喊道,“庆林,庆峰,走我们去家家那,你大舅伯不欢迎我们!” 夏崇平也不解释,呵呵一笑,忙自己的去了。 玉瑛心里越发恨,她挨过夏崇平一巴掌,说实话,要不是因为配方的事,她是说什么都不会踏进夏崇平的门槛。他过得这么好了,几个姊妹兄弟,他一点都不拉扯,岂有此理? “哇!”后院传来哭声,玉瑛一听是自己小儿子的,拔腿就往后面跑,“怎么了?怎么了?” 庆峰额头上顶着一个包,抹着眼泪出来,庆林在他后面告状,“锦城的鸟把他啄了。” 正文 第109章 师妹乖巧 “锦城,你怎么回事?庆峰是弟弟,你怎么能欺负弟弟?”玉瑛不分青红皂白就朝跟过来的锦城吼,看那样子,恨不得朝锦城两巴掌拍过去。 锦城双手捧着鸟儿吓呆了,委屈得泪水在眼框框里打转。 朱鸟和锦城同吃同住这么久,它又是个通灵性的,感受到锦城的委屈和玉瑛的凶狠,一声唳叫,快如闪电地朝玉瑛脸上扑去,一翅膀拍在了玉瑛的脸上。 玉瑛脸上顿时红肿一片,她“哎呀”叫了一声,一巴掌朝锦城拍过去,那鸟儿也不甘示弱,抬起爪子抓过来,玉瑛的手顿时出现了几条血痕,皮肉翻起。 “好疼,这是哪里来的死鸟?” “唧唧唧!”朱鸟怒目而视,虽然说的不是人语,但听起来像是骂人的话,横竖不是好话。 朱鸟一击而回,锦城眼见玉瑛流血了,他吓得抱着朱鸟转身就跑。 玉瑛手脚也快,朝锦城抓去,无论如何都要把这孩子留下来,是骂是打就由不得锦城了。 灵猫和朱鸟相处一天,但一鸟一猫都是妖物,有很多共同的语言,很快就默契起来。此时,灵猫见这两脚兽对朱鸟不善,它连忙从秀清的怀里窜出来,腾空而起,抬起前爪朝玉瑛的头上扑腾一下,顿时,玉瑛的头皮都掉了一块。 “啊,又是什么?” “是猫,姐,那猫在攻击你!”琼瑛赶紧跑过来,见玉瑛的头上血肉模糊,气得不得了,“秀清,你养的什么猫?” “谁让你们欺负锦城!”秀清举起小拳头,气鼓鼓地道。 夏崇平连忙过来了,他把秀清拦在身后,对玉瑛道,“你们赶紧走!” “走什么走?锦城干的好事,看看我们庆峰头上!”玉瑛举起自己的手,捂着头上的血,“还有我这伤,哥,我是来给你拜年的,你要打我骂我,我当妹子的也就认了,可你们家大的小的都欺负我们!” 玉瑛说到伤心处,都哭了。 夏崇平的眉头皱起来,眼见他心疼玉瑛,心头要松动,夏清冷哼一声,“大姑,当年我爸妈逃难,我寄居在你们家,你们庆林欺负我,把我推到水缸里按在里头差点被淹死了,你当时怎么说的,小孩子打打闹闹正常!锦城多大一点?还有,我们家养的猫和鸟,都通人性,刚才你也看到了,它们都护着锦城和秀清,一般不攻击人。” 这一点夏崇平知道,这鸟儿和灵猫多通人性,他比谁都清楚。 还有,他第一次听说,庆林居然把夏清按在水缸里差点淹死,这事儿,玉瑛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他的女儿在玉瑛家里受多少气,他也从来不知道。 “你们先回吧,让父给你敷一下伤口。你一个大人,一点皮肉伤算不得什么。” “哥,你的意思,这事你不管了?” “管什么管?本来庆峰就头上多了个包,你非要插手,把自己也弄伤了,活该!” 孟占奎是玉瑛的丈夫,是个老师,很讲道理,也一贯瞧不起玉瑛的做法,颇看不起她。玉瑛便一直想证明自己,但她自己没多少本事,就巴不得娘家有钱,她好在丈夫和婆家面前抬起头来,偏偏,娘家穷,她就很恨娘家人不争气。 孟占奎一发话,玉瑛就只好偃旗息鼓,灰溜溜地离开了。美瑛和琼瑛跟在后面,还有夏同平和群贞领着三个孩子,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回去。 “哥他们在哪里发了这大的财?我看到夏清的柜子里衣服好多,一年四季的都不缺。”琼瑛也很不甘心,夏清那些衣服,她都能穿,可是一件都不是她的。 算起来,班上的同学,她算是条件比较好的,不过,比起春容她们这些当官的人家出来的,还是要差多了。 “谁知道他哪里发的这些横财,还没怎样,就翻脸不认人了。指望他给点光你沾,真是做梦。”玉瑛狠狠不已,“看看他家养的畜生都比别人家的凶,以后谁还敢去他家?” “爸,我要锦城的鸟,还能帮忙打架,你也帮我弄一只。”锦明不管三七,开口要。 “要那鸟做什么?好的不学,专门学坏的。”玉瑛骂道。 “怎么专门学坏的了?他要只鸟,是要了个什么稀奇玩意儿?你自己被鸟刨伤了,怪不了锦城,怪我们锦明,是我们好欺负吗?”刘群贞非常讨厌这个大姑子,当年,她赖上夏同平,要嫁给夏同平的时候,玉瑛可没少在中间作梗。 “我怎么怪锦明了?我是说,那鸟不是个好东西。”玉瑛一肚子气,她干不过夏崇平,难道还干不过刘群贞吗? “养那么个怪物,是什么好东西?”这句话是骂锦城的。 “我看不见得,那鸟和猫一看就是好品种,还知道护着人。锦明,让你爸也给你弄一个,将来谁欺负你,你也可以叫鸟帮忙。”刘群贞也不一定是要帮锦城,她纯粹喜欢和玉瑛唱反调,看到玉瑛吃瘪,她就高兴。 玉瑛也深知这个道理,她也懒得跟刘群贞计较,给自己添堵。 丽瑛一家四口没有回去,在夏崇平家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去夏同平家,给他家拜年。 霍九霆来得有点晚,夏清让卢秋菊给霍九霆留了早饭。他身形挺拔,大冷的天,也只穿了一条薄薄的裤子,上身穿一件白色衬衣,外头罩了一件黑色大衣,空荡荡的,也没见他喊冷。 白虎老远看到他就摇着尾巴过去了。 夏清站在门口,喊了一声,霍九霆抬眼看过来,摸了摸围着他打转的白虎,“这狗也慢慢变乖巧了!” 夏清迎了过去,“师兄,你说的这话,好像在影射我。” 霍九霆用摸了白虎的手摸夏清的头,“师妹也在变乖巧!” 夏清一巴掌朝他的手拍去,他也没让,手背被夏清拍红了,他嘶了一声,把红了的手背给夏清看,“瞧,都留了印子了!” 他的手泛着一种冷白,夏清四个手印子印在上头,看着有点惹人心疼,夏清敷衍地吹了一口气,看到他衬衣领子里头露出的锁骨,如一柄圆月弯刀,睨了一眼,“你也不多穿点衣服。” 正文 第110章 贪生怕死 霍九霆看到她那敷衍的小模样,觉得好笑,“我不冷,有没有吃的?” “有!” 夏清连忙要去后面给他端吃的,被霍九霆拉住了,“不用,我自己去厨房吃点就行了,你们都吃了吧?” “这都多晚了,怎么可能还没有吃?我让妈给你留了,在炉子上温着。” 灶台一共有两个,前面一个大的,平常是用来农家乐经营的。后面后罩房靠东北面有个小的,和厨房连接在一起,是夏家自己用来烧火用的。 厨房里有个煤炉子,用的还是自家的手工煤,平常不怎么用。大年三十那天烧起来后,就一直留了火,此时炖了一锅排骨藕汤,里面加了黄芪、红枣,散发出一股甜香。 夏清快手快脚地盛了一碗,里面一半排骨一半藕,又加了一瓢汤放到了小餐桌上,“要是腻了,又没吃饱,就用汤泡炒米吃。” 说完,夏清就去柜子里拿炒米,她早上不太想吃很油腻的,用汤泡了炒米吃,也挺好吃的。 霍九霆人高腿长,坐在餐桌上显得有点逼仄,他也不在意,侧身坐着,两条大长腿斜伸出来,喝了一口汤,味道令他很满意。 “师父呢?他老人家这几天没出来吃东西?” “一天就吃一顿,挺用功的。”夏清笑道。 “怕死成这样?”霍九霆皱了皱眉头,不过,夏清看得出来,霍九霆并没有鄙视的意思。 她这个师兄啊,明明是关心人,话出口就不那么好听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也不避着点,话都传到了老道士的耳朵里去了,气得他差点暴走,连咳两声。 夏清和霍九霆对视一眼,两人连忙朝老道士的屋里跑去。 “师父!” 霍九霆推开房门,看到老道士坐在床上,还保留着修炼的姿势,红光满面,一看就不像是有事。 两人何等心思剔透的人,自然猜出了老道士咳的是什么劲儿。 霍九霆摸了摸鼻子,走进去,站在房中也不说话。 “师父,徒儿给您把把脉吧!”夏清讨好地道。 没办法,师兄要面子,她一个女孩儿,年龄也不大,面子要了也没多大用。 “不用,免得落下贪生怕死的名声。”老道士气鼓鼓地道,看也不看霍九霆一眼,明显就是生气了。 也是,换成谁,听到这话,不生气? 这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如何能够体会到一个七老八十,啊不,一个活了一百多岁的老头,即将踏入坟墓时的那种恐惧与不安? 话说,这世上又有谁,真正能够勘破生死,从容赴黄泉? 的确有那种不怕死的,自己把自己弄死的,但那样的人,又有几个有老道士这般活得滋润?那样的人,未必是不怕死,他们只是怕活着,以为死了能够入极乐世界,是一种解脱,相反,那样的人逃避人生,才是真正的贪生。 霍九霆才十七岁,人生才刚刚开始,他哪里懂什么是“死”? 不过,老道士的确是曲解了霍九霆的意思了。霍九霆其实是在心疼老道士,就为了长寿,多活几年,连日常生活都不过了? “师父,师兄没有别的意思,师兄其实是心疼您!”夏清生怕这一对相处多年的师徒,就为了几句话而闹出误解来。 “没有,师父没有曲解我的意思,我就是在说师父怕死。怎么,我还说错了不成?多大一把年纪了,也算是看尽了人间风云,红尘万事了,还舍不得死。为了多活一天,从三清观跑到师妹家赖着不走也就算了,还连一日三餐都不肯好好吃饭,惹别人为你担心,你说你,老婆孩子也没有,孤家寡人一个,活的到底是什么劲儿?” 霍九霆越说,语气越是不屑。 “我怎么孤家寡人了?我死了是没人给我摔碗,还是没人给我捧灵?你这小子,你是不是不想给我养老送终了?将来,你师妹是可以管我,但你也是我徒儿,我养老不靠你,送终你不准备管吗?” 霍九霆斜睨了他一眼,不置可否,但意思很明显,他不会不管,只是懒得搭理老道士一天到晚把养老送终这事放在口边。 这是修道人该关心的事吗? 哪里的黄土不埋人? 老道士眼圈儿都红了,夏清的鼻子莫名就有些发酸。霍九霆看到了,冷哼一声,对老道士又不客气了,“你不是还有十年可以活吗?还能活十年,你不会准备一直待在这里修炼十年?” “是又怎么样?”老道士很憋屈,他也不愿意,难道他就想吗? “上次,赵家庄那边不是挖出了卫子夫墓吗?不知道冯明生他们在那边动了什么手脚,那边灵气出现了泄露。要不,我帮你去那边建个房子,你去那边修炼养老吧,也近,有点什么事,托人带个口信师妹这边就去了。” “师兄!”夏清忙走过来,扯了扯霍九霆的袖子,“师父年纪大了,就让师父在这里修炼吧!” 那边毕竟是深山,又是赵家村的地盘,要是赵家村的人对师父不友好,师父怎么办? “留在这里也不是不行,不过,以后要好好按时吃饭,每天晚饭后要出来走走,一天到晚修炼,饭也不好好吃,身上还有多少气血?” 霍九霆说完,抬脚就往外走。 夏清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道,“师父,师兄比我对您要孝顺多了!” “他就靠这张嘴,都能打死一票人了。刀子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 老道士说归说,还是乖乖起来去吃饭,喝了一碗藕汤,觉得气足了,又坐下来开始修炼。 他起步是晚了一点,可努努力未必就不能延长寿命。老道士觉得,上天把这两个孩子送到自己身边来,不是没有用意的。 霍九霆陪老道士吃完饭,卢秋菊就进来收拾餐桌了,顺便留霍九霆在家里吃中午饭,“你叔出去拜年了,中午我们随便吃一点,今天应该没有客人来,在家里自在些。” 正文 第111章 岑家老太 “妈,今天有人来找我师父去他家看病,我可能要跟着师父一起去。”夏清把岑克要过来接他们去省城的事说了,老道士吓了一跳,“我今天要去省城,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好你个小丫头片子,你多大点,都给我安排活了?” “走动一下吧,天天修炼,寿比南山又有什么用?”霍九霆自然是护着夏清的,“那人说了什么时候来?回头你坐我的车过去,我也去一趟省城。” 孤夜在外头听到了,越发看不懂这位爷的心思,省城那边宁少爷一直要他过去,九爷一直都不去,现在没人邀请了,屁颠屁颠地要跟着去。 几个意思? 李易欢和徐大军陪着岑克一起来的。进门,李易欢就问,“夏清,你姨问我,什么时候可以来你家吃药膳,她等不及了。” “等从省城回来吧!” 岑克不由得多看了这小姑娘一眼。小姑娘年纪虽小,但话语权却不小。 霍九霆上前,不动声色地把夏清挡了一下。 李易欢把彼此双方的人介绍了一下,岑克忙上前和老道士握手,“道长,这次我就指望您了!” “这个,我已经很长时间都不出门了,我年纪大了,想多活两年,红尘中事,也不太想干预。各人有各人的命!”老道士经过这些天的修炼,慢慢地有些仙风道骨了,特别是他之前稀稀拉拉几根白发,如今不但头发浓密了一些,胡子也变黑了。 这些,不能不让徐大军和李易欢震惊。 岑克顿时有些失望,他求助地看向徐大军。 “道长,这事儿您看,能不能发发慈悲?要不是走投无路了,我们也不敢叨扰您。岑总的老母亲已经瘫在床上快十年了,这些年也花了不少钱医治,也没个结果。” “是啊,前前后后花了不少于十万了。道长,我不是吝啬的人,要是您真能把我母亲给治好,十万块钱,我还是拿的出的。” 夏清眼见老道士不肯答应,她凑到老道士跟前,“师父,上次您不是说有个丹方要炼,也没有药材,咱们这小地方哪里能买得到好药材?珍贵点的药材,可不得去省城,没有人脉也难得买到,不如去一趟吧,要是治不好,我想岑总也不会介意。” “哪张丹方?”老道士俨然听明白了一些事情,他这小徒弟心眼儿比筛子眼还多,不知道为了钱又在打什么主意? “就那张丹方啊!”夏清的眼睛眨呀眨的,老道士没有明白,他这徒儿鬼点子多,又爱财,钻到钱眼里去了,他担心这徒儿为了挣钱把他给卖了,搞不好,他还得帮她数钱。 实际上,霍九霆也不知道是什么丹方,但不妨碍他信口开河,“你不是想筑基吗?筑基之后多活个百把十年,不试一下怎么知道?靠你天天这么修炼,不定什么时候就返璞归真了,师妹,是不是筑基丹?” 筑基丹吗?夏清想了想自己的确有这种丹方,不过,很多药材,她不确定地球上能不能找到,实在找不到,用药性相近的代替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说,不一定让老道士筑基,但延缓衰老,延年益寿还是可以做到的。 说起来,夏清也动了心,要是能多得两丸,给她爸妈用,就好了。 这年代还没有高速的说法,从安平市到省城江市要四个小时的时间。夏清记得那一世,高速通了之后,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不过,那都是二十年以后的事了! 时代变迁说快很快,说慢也很慢。现在,连个手机都没有,不知道BB机和大哥大流行起来没有?就算流行了,夏清也没打算用,BB机起不了多大作用,大哥大看起来又笨又憨,用着挺丢人的。 孤夜开车,夏清和霍九霆坐在后排,老道士坐在前排。 路不是很好走,颠簸得厉害。坐了没多大一会儿,夏清就困了,她打着呵欠,头往车窗上靠,还没有挨上,霍九霆的手就伸过来,扒着她的脑袋往腿上一按,夏清顺势便枕在他的腿上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车早就进了省城市区,环线还没有修起来,路上的车虽然不多,但道路很窄,占道经营还没有人管,因此,车速不得不降下来。 徐大军开了单位的车走在前头,孤夜紧紧跟在后头,要是丢了,还真难再接上头。 车七弯八拐穿过了半个市区后,就往西面偏远一点的地方开过去,走了约有半个小时,在一栋新盖的楼房前停了下来。 岑克是江市人,他开酒店后,挣了不少钱,把家里的老房子翻修一番,专门用来安置老母亲。他自己是第一批住上商品房的人,那商品房是他和他老婆住。 大门打开了,请的护理是个三十多岁的乡下人,动作很麻利,之前就听岑克说要请人来治疗他母亲,看到进来这么多人,也并不惊讶,“岑总,老太太才拉了,我先去收拾干净。” 屋子里收拾得非常干净,但依然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味,让人感觉非常压抑。 “要不,先坐一下,我去泡壶茶来!”岑克指着沙发邀请大家坐。 “我们先看看!”夏清道,“我师父会点风水,让我师父帮忙看看这屋子前后的风水。” “那就麻烦了!”岑克的眼睛一亮,连忙走在前头,“这屋子是前年翻修的,地基都是照着以前的老地基夯实了一下,格局没有什么变化。” 刚才在门口下车的时候,夏清已经看过了,门前是一条两车道的马路,对着对面人家的后院,后院的门应该是常年关着,台阶上长满了青苔,没有留下人为的痕迹。 后院很大,约有三分地,靠西北面种了一棵银杏树,约有四五米高,瘦长瘦长,树干和婴儿手臂差不多细,应该是种下没多久。 几垄地上稀稀拉拉的枯草,土地松软,应当是以前种过作物。靠西南面有一口井,井盖着,旁边用砖头和水泥砌起了一个水池,手压式的装置就装在水池上,锈迹斑斑。 老道士看得还挺仔细,但风水上的确没有什么问题。他朝夏清看一眼,夏清的目光锁定在井上。 “这井多久没有用了?”老道士问道。 正文 第112章 一群骗子 “这井有什么问题吗?”岑克心头一惊,紧张地问道,问完了,方才又想起来回答,“这井有些年头没有用了,我妈都瘫痪了快十年。这房子很久没有住人,我爷奶去世后就空着,我们以前住我爸的单位,分房子后就没再回来住。我爸没了后,那边单位不给房子我们,我才回来把这房子翻修,我妈住了进来。” “这里不应该有口井。按照这个房子的布局,这里属于坤位。风水里面,男为乾,女为坤,坤从土,才有厚德载物一说。但现在这里没有土,全是水,水把土给冲没了,自然妨碍了这屋子的女主人。” “哎呀,道长您说得太有道理了。我记得原先我奶身体也不好,有一次突然就摔了一跤,把肋骨给摔骨折了。那时候医术也不发达,医生也没办法,肋骨接不起来,我奶到死了,腰才直起来。” 夏清没想到老道士还真有几分本事,这口井不光是方位不好的缘故,也不知和哪里相连接,里面透出丝丝缕缕的灰煞。后门口的墙上左边嵌了一块石敢当,右边一面八卦镜,是以,灰煞并没有对他们家造成其他方面的影响。 “这口井,还是找人填起来吧,填的时候,中间放一层石灰,再洒一层香灰,夯实,应该就没事了。” 夏清觉得,老道士还是有点见识的,最起码八卦入了门。 岑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他恨不得现在就赶紧叫人来帮忙把这井给填了。当初这口井是谁让他们挖的?这一定是跟他家有仇。 前边,护理阿姨已经把老太太收拾妥当了,窗户也开着透了气,这才来找老道士过去看。 房间里的气味越发难闻,大冷的天,窗户还开着,老太太身上盖了起码两层棉被,依然遮挡不住她身上腐朽的气味。她躺在床上,嘴里哼哼唧唧个不停,让人心情越发压抑。 岑克虽然不至于皱眉板脸,但他应该是听习惯了,听到就跟没听到一样。 “搬个板凳来吧!这里放个小桌子!”老道士站在床边,看着床上脸色发白,看人的眼神跟幽灵一样的老太太,他有点不爽。 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会有这么一天,但还是很不舒服。 屋子里这么多人,老太太就睁开了一次眼,也不知道她把这些人都看清楚了没有,便闭上了眼睛,继续哼哼唧唧起来。 久病的人其实也很可怜,谁也不愿意成为别人的负累,谁不想活得亮堂一点?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嘭地被推开了,老道士本来全神贯注,被吓得一哆嗦,手都有些不稳了。 病人还奇怪些,同样一哆嗦,把手收回来了,睁开眼睛看向来人,“姐!” “岑克,你在干什么?”来人大约五六十岁,是个老妪,但穿戴不俗,胳膊上挂着个包,环视一圈,目光在老道士身上停留稍许,“你居然搞这些邪门歪道,医院都不够你给她瞧的了吗?” “姨妈,我妈在床上躺了这些年了,医生看了多少了?越来越严重,现在有机会了,不抓住,难道真的要让她躺一辈子?” 病人的眼里渐渐地迸射出一点希翼的光。 “姐,要不,试试!” “试什么试,一看就是坑蒙拐骗的!老的老,小的小……”老妪的目光落在霍九霆的身上,“还有个装模作样的!” 夏清的脸顷刻就沉下来了,骂她没关系,居然敢骂她师兄装模作样,她师兄什么样的人,轮得到你这样的人指手画脚? “你是不是偶有心悸?每天夜里三点多钟醒了就睡不着,六点多钟的时候又会犯困?头晕、目眩,碰点冷的,就会胃疼,医生给你检查,血糖偏高,你要是控制饮食,又会饿得难受,没有精神,但是又不能摄入更多饮食?” “是又如何?”虽然非常震惊,但胡达娥以为是岑克说过她的病情,她不知,岑克比她更加震惊,因为这些话,岑克从来提都没有向夏清他们提过,他都不知道,夏清等人到底能不能治好他妈的病呢。 夏清上下打量胡达娥,“如果你继续下去,不出三年,你也会和你妹妹一样。如果我师父没有看错,八九年前,你妹妹瘫痪之前,应当是喝过酒。医生应当告诉过你,无论如何不能碰酒吧?” “不对,你碰过,只不过你被抢救过,五年前?”夏清眯着眼睛,看胡达娥,“三年前你还住过一次院,医生给你用的是降血糖,扩血管的药,虽然暂时给你控制住了,但并没有治本。” 胡达娥气急败坏,“岑克,你这个混蛋,你把我的病情都告诉给别人了?” 岑克浑身都在冒冷汗,他走到夏清跟前,“夏同学,你说的都是对的,没有一桩不对,你和你师父能够治好我母亲的对不对?” 夏清朝后退了一步,霍九霆把她拉到身边,“岑总,说话就好好说话,别靠这么近!” 而胡达娥也有些懵了,看岑克的样子被吓得不轻,难道是被自己吓的? “岑克,你还不承认,你说,你鬼迷心窍了,把我的病都说给外人听?” “姨妈,人家就是医生,人家自己看出来的,我有必要说吗?” 夏清一笑,“还别说,这天底下,你们家的病,暂时,只有我师父一个人会。将来,要是有什么基因改进之类的技术,或许你们这种家族病会有办法治愈,但现在,最起码国内,不会再有别人了。你的母亲也是瘫痪在床多年的吧?年龄不超过五十就瘫痪了。” “外婆是瘫痪的吗?”岑克大吃一惊,他连忙看向胡达娥,不需要胡达娥说“是”或是“不是”,他已经从胡达娥震撼不已的神情中得到了答案。 “你们这种家族病,传女不传男。幸好,岑总,你是个男的。” 岑克如释重负,但看到胡达娥的神情,他顿时就慌了,他忘了,姨妈家生的是个表姐,今年也有四十了吧! 胡达娥很快回过神来,这莫不是遇到一群骗子了?虽然说的有那么点影子,但胡达娥是绝对不信的,一旦信了,她和她女儿就得瘫痪。 “简直是胡说八道,人年纪大了,谁不会瘫在床上瘫几年?说死就死了,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一般人谁有这福气?” 正文 第113章 孝顺徒儿 话虽如此,可是若是死之前,在床上瘫个一年半载,把和后辈人的那点情义磨尽了去死,彼此都会安心。可是,像胡月娥这样,在床上瘫十年八载的,那就不一样了。 大义这种东西,谁都想有,若是不付出代价,做个道义之人,估计人人都会争先。可要是代价付出太大了,又有多少人肯坚持呢? 胡月娥瘫痪快十年了,哪怕不是岑克亲身伺候,他也受不了。 夏清不由得想到她二舅,二舅妈也是四十岁左右的时候,中风瘫痪了,在床上躺了十八年,十八年里,二舅一日不离地伺候,后来二舅不到六十岁突然中风,瞬间死了。 半年之后,二舅妈也死了。二舅死后的半年里,是二舅的三个孩子轮流服侍,中间传出很多话来,后来有人甚至还说,二舅妈是她二女儿毒死的。 夏清都有些信了,问卢秋菊是不是真的。 自然不是真的,但从中看出的人性,是如此复杂。 “姨妈,我给我妈治病,也不要你花一分钱,你为什么要阻拦呢?” “为什么?你妈瘫痪了,我不想生孩子,将来你没有后,岑家的家产就都归你姨妈了呗!”门口又进来了一人,年轻很多,听这话,就是岑克的妻子。 “芸香,你来凑什么热闹?” “我为什么不能来凑热闹?这是我家,躺床上的是我婆婆。说句难听点的话,我不让你进门,你现在就得给我滚出去!”芸香也是泼辣人,“姨妈,这你家里,一天到晚你都抢着想当家作主,你是巴不得我婆婆一直起不来,她那点好东西,就都被你哄骗去了,是不是?” “你在胡说什么?” “我们请人屎啊尿地伺候,跟死人一样一点情都不领,天天挑我的刺。你倒是好,一年难得来给她收拾两次,每次感动得恨不得把家底都掏给你,你就满意了?” “我……我有这个意思吗?还别说这个,你一个当儿媳妇的,你伺候过你婆婆几天?天天嫌弃,要不是我经常来看我妹妹,她估计都被你们两口子逼死了!” 床上的病人,淌出了几颗眼泪。 “走,出去吧,等架吵完了再说!”霍九霆牵起夏清的手,越过吵架的三人,朝外面走去。 老道士赶紧跟了出来,三人一直出了大门,深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感觉体内多少鲜活的细胞都被这腐朽的气味给熏死了。 徐大军和李易欢跟了出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对不起啊!”岑克尴尬死了,一个劲儿地朝老道士三人打躬作揖赔罪,“对不起,家里这些破事让三位受委屈了,要不,先去酒店洗漱一番,我们吃了饭,我再想办法安排给我母亲把脉?” 老道士看向夏清,夏清眨了眨眼睛。 “把脉是不用把了,具体病情我心里已经有数了,回头我开个方子,主要还是要多买些药材。”老道士道,“至于报酬,我们边吃饭边谈吧!” 酒店就在这附近,是一家极好的酒店,店面阔绰,大厅富丽堂皇,应该是新装修投入使用的,房间里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面积也很大,可惜不是豪华套间。 夏清清洗一番,老道士和霍九霆先后来了。 夏清正趴在桌上写字,霍九霆以为她写作业呢,结果,看到她是在写药方。 霍九霆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扶着她的椅子靠背,看着夏清一笔一划写完,他拿起纸,隔空吹了几口气,把字迹吹干,从头看到尾,算是记了下来,隐隐觉得是个很了不起的方子,但看不出来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老道士也凑近了问,他显然可看出来这药方有些不一般,眼睛都亮了。 夏清左手撑着腮,挤出一点颊肉,歪着头,两眼弯弯,“师兄猜这是什么?” “五百年人参,这个有点难找,不过也不是没有,人形何首乌,这个厉害,冬虫夏草,天山雪莲花、藏红花、天麻……”后面还有一些常见药材,不过,既然前面人参和何首乌都规定了年份和形态,后面的药材肯定也不能是市面上流转的那些,必定是要正宗,药效好。 “这些药材买回来之后,一定要放在灵气充沛的地方放三个月,然后才开始炼制,要是能够成丹,那就是筑基丹,一旦筑基,寿命长了。” 筑基之后,就是真正踏入了修炼一途,呼吸的不再是天地间的凡气,而是真正的天地灵气与日月精华,寿命也会变长。 听说是筑基丹方,霍九霆的眼睛一亮,呼吸都显得急促一些了,他看向夏清,“直接用丹药筑基?” 夏清从霍九霆手里接过了丹方,“筑基的话,师兄就不要想了。如果师兄三十岁以前还没有筑基,将来再用这药方不迟。这筑基丹,主要还是给师父用的。” “好徒儿,我就知道我徒儿孝顺!”老道士笑得见牙不见眼,“这种好事,就只想到了师父,连师兄都要靠边站。” 霍九霆对老道士怒目而视,“师父,您听不懂好赖话吗?师妹她是这个意思吗?” “嘿嘿,是不是这个意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次的筑基丹,是给我用的。筑基之后,我还能多活几年?” “师父,用筑基丹筑基,和武道的筑基不同。武道筑基是肉身筑基,我给师父的这个丹方,其实是师兄给我的,用的药材,人参、何首乌之类的,都是用来灵魂筑基的,一旦筑基成功,师父还有一倍的寿命好活。” 那就是还能多活一百年了? 老道士高兴得都快飘起来了,搓着手,“好,好,我记着我小徒儿的好呢。来,快把丹方给我,我去找岑克弄药材去。” “那师父,后边我就不参与了,我好不容易来一趟江市,我想到处转转呢。”夏清牵起霍九霆的手,摇了摇,“师兄,你带我出去玩吧!” 老道士走了之后,霍九霆问道,“师妹,什么是肉身筑基,什么是灵魂筑基?” 正文 第114章 兄妹情深 唉,这好像不是她的大师兄了。天玄界的大师兄,是出了名的天才呢,结果,到了这里,连修炼最基本的法则都不知道了。 “肉身筑基,其实现在师兄已经筑基了,师兄不是暗劲快中期了吗?打前透后,已经很厉害了。这就是肉身筑基,元气在体内形成了一个循环,日夜运转,吸收元气,强化五脏六腑,这就是肉身筑基。” “灵魂筑基呢?” 两人手牵手,边走边说,就好似一个大哥哥牵着一个小妹妹,说起来,他们原本也是师兄妹,没什么问题。 “灵魂筑基,师兄,你能够看到自己的神识海吧?” 夏清抬起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以前是看不到的,那一次,夏清突然碰了一下他手上的戒指,他回去修炼的时候,就能够进入神识海中了。再后来,他每次修炼,都在神识海中,只不过里面雷霆万钧,并不平静。 “下次师兄再进去的时候,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神识海中会有很多暗点,那些点,其实就是穴位。人体的穴位不仅分布在肉身。老祖宗有时候说一个人,开窍了就好了,说白了,就是一个人就是识海中也有穴位,一旦开启,形成阵法,那就是筑基完成。” 这是一套从未听说过的理论,但却为霍九霆开启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师兄,你为什么不问我,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夏清笑着问道,只不过此时,霍九霆看到她的眼睛依然很亮,但似乎没有什么温度,一层淡淡的,显而易见的戒备笼罩其中,让他很不舒服。 “我不想知道,我也不想问。师妹,师父不也没有问你吗?我们南华一门,实际上属于玄学一派,玄学可不是神鬼之说,但玄而又玄就是了,师父活了一百二十三岁。上古说,人活一百二十岁是极限,你看,师父不也没死,谁还没有一点自己的际遇了!” 夏清的眼神渐渐地温暖起来,霍九霆牵着她的手也很温暖,江风穿过多少窄巷吹进来,原本冷得如刀割,但她感觉不到冷。 霍九霆将自己脖子上围着的围巾拿下来,圈在了她的脖子上,“冷不冷?” “不冷!”夏清摇摇头。 南华门,一个夏清从未听说过的门派,不过,既然她入了这门,以后她就是南华门的人,将来南华门自然也会要在她的手里光耀壮大。 德兴大酒店是江市标志性的建筑。 孤夜将车停在了酒店门口,旋转门里很快出来一位门童,带着霍九霆和夏清入内。 “让你家少爷出来!”霍九霆拿出一张卡,朝门童亮了一下。 门童的腰直接弯成了九十度,“请九爷稍等!” 内部电话拨通后,很快,宁砚卿就从电梯口冲了过来,看到霍九霆,惊呼一声,“你怎么舍得来了?正好他们都在!” “不跟他们一起,我带师妹过来吃饭!” 宁砚卿这才看到被霍九霆笼在身边的小姑娘,眼睛一亮,“呀,夏清,你来了!想吃什么,今天这顿,哥哥我请!” “滚!”霍九霆特别嫌弃宁砚卿的“哥哥”二字,他环视一圈大厅,“师妹,你看,要不是你们家的鱼,他家生意这么好!” “你这说的什么话啊!我承认,盛夏鱼塘的鱼是很好,但我家的生意一向都很好的吧!” “今天初几?今天初三,别人凭什么跑你家来吃饭?你敢说往年,初三日,你家的生意有这么好吗?” 的确是人满为患! 再看看宁砚卿,红光满面,得意非凡。 他能不得意吗? “我听说你爹把这家酒店给你打理,之前差点都要关门大吉了。要不是我给你引荐我师妹,要不是我师妹家的鱼,你能有今天?” “行,九爷,您说什么都是对的。九爷,夏清妹妹,今天能不能赏给我一个机会,让小的我请两位吃一顿饭?” “这还差不多!”霍九霆就跟施了大恩一样。 夏清忍不住笑起来,她仰头看霍九霆,正好对上他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也不知他在想什么,抬手一指弹在夏清的鼻子上。 夏清连忙鼻子,“不疼的吗?” “疼过了吗?” “当然疼了,不是肉长的?” “那,要不,我吹吹?” 说完,霍九霆果然弯下腰,与夏清平时,朝夏清的鼻子吹了一口气。夏清忍不住一笑,这一幕,如此温馨,来往路过的人无不驻足停留,多美好的一幕啊! 帅气得如仙人的哥哥,精致如玉人儿的妹妹,粉团一般,笑得眉眼弯弯,两双如冬夜星子般的眸子,一个深沉内敛却洋溢着温暖,另一个清凌凌如山涧清泉,两人对视,彼此看着对方的眼睛,眼中倒影着对方的身影,这一刻在所有人的眼里,师妹的眼中只有师兄,师兄的眼里也只有师妹,再也容不下其他的样子。 可惜,不是三四十年后那种人手一部智能手机的年代,要不然,一定有人捕捉这一个画面,多么美好! 宁砚卿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他和霍九霆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霍九霆从小没有母亲,在他的眼里所有的雌性都是祸害,正常打交道就算了,所有对他生出觊觎之心的女人,他都厌恶至极。 “想玷污我?没门!” 这是他以前放在嘴边的话。 这一刻,宁砚卿很想问一句,“你师妹不是女的?” 不过,便是上天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问。 霍九霆牵着夏清的手继续朝前走,山海阁的门被人从里拉开,一个人站在门口,突兀地就和霍九霆对上了,“九弟!” 霍九霆没有搭理,而是扭头看宁砚卿,眼中浮现出杀意来。 “不,不关我的事!”宁砚卿连忙摆手,“我真的不知道七爷也在这。七爷,您是什么时候来的?” 霍修承的眉头皱了皱,很快就展平了,霍九霆生得与他有两分像,两道剑眉如复制出来,但还是不一样,霍九霆的眉英气锋锐,而生在霍修承的脸上,就是笔墨所画般的精致。 正文 第115章 他在威胁 “我刚到!”霍修承颇有深意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夏清,还有她和霍九霆牵在一起的手,“九弟,大过年的,你怎么也不回家?” “你来做什么?”霍九霆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似乎那一瞬间的杀意,都是人的错觉。 “九弟,父亲让我来找你。我只听说你在这边,具体在哪里不知道。”霍修承和他的名字一样,真的是极有修养的样子。 “又有什么需要我卖……出手的地方?”霍九霆彻底轻松起来,恢复了他清贵、慵懒的气质。他本来想说“卖命”的,但寻思到在师妹面前说,貌似不好。 “九弟,如今一切都很太平,除了南疆那边有点动静。”霍修承一笑,笑得宛若二月海棠迎风绽放,“那边也不是别的,还记得以前跟你结过仇的帕拉。” 霍九霆笑了一下,低头沉思良久,才抬起头来,正色道,“七哥,我只是一个学生,还在读高中,什么时候跟人结过仇了?” 说完,霍九霆牵着夏清就往前走,霍修承在后面连忙喊道,“九弟!” 霍九霆的脚步没有听,听到霍修承在后面道,“你难道就忘了赵家村了吗?” 赵家村? 霍九霆停了下来,夏清被他牵着转过身去,霍修承连忙跑过来,“九弟,只有你能出手,这一阶中,只有你最强,他们派人来了,就在南疆那边,一个和赵家村一模一样的墓。” “和我有什么关系?” 两人的声音都压得很低,若不是夏清离得近,夏清都很难听见。她甚至听到了霍九霆磨牙的声音。 “九弟!”霍修承别有深意的目光朝夏清看了一眼,“你还没有跟我介绍这位小妹妹是谁呢?” 霍修承绝对猜出了夏清的身份,要不然,他不会把“妹妹”两个字咬得这么重。 “你在威胁我?” “这位大哥哥,你的眉毛和我师兄的眉毛长得真像!”夏清笑道,她伸出手,“大哥哥,我叫夏清,认识你真高兴!” 霍修承倒是很愿意和夏清打个交道,或者说,但凡是霍九霆身边的人,他都有兴趣。这么多年来,霍九霆不曾有过软肋。 “你好,我叫霍修承,是你师兄的七哥。”霍修承伸出手,与夏清的手稍微碰了一下,他没敢握实,怕霍九霆的眼神把他的手给砍了。 “九弟,我在山海阁等你!”说完,霍修承不再怕霍九霆不来,转身就进了山海阁。 霍九霆的眉头紧锁,脸色很不好,他牵着夏清,在日月阁的门口停下,宁砚卿跟下人一样,为他推开门,等候两人进去。 “九爷,我真不知道七爷来了,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了,我宁愿请你去宝膳坊吃饭也不会让你在这儿吃。”宁砚卿要哭了。 宝膳坊是他家死对头,有德兴大酒店的地方必定会有宝膳坊。宁砚卿刚刚接手这家德兴大酒店的时候,差点被宝膳坊给挤垮了,要不是霍九霆出手帮了一把,他现在估计已经被弄回去当了个游手好闲的纨绔。 霍九霆冷笑一声,“你自己的店,人进来了你都不知道,蠢货一个,现在你还能吃点灵鱼的红利,你觉得你一直这么蠢,红利会一直让你独家吃下去?” 不会,当然是不会了! 宁砚卿的脸色很不好看,当然,不是因为对霍九霆的话有意见。而是,现在灵鱼的范围越传越广,他一直关注夏清家的鱼,很多来吃了的人都说身体有好转,什么胃疼减轻了的,什么肠胃不好的被调整好了,包括他自己,每天吃一条,实力居然有了很大的进展。 夏清家的鱼难道说是用琼浆玉露养大的? 应该是水有问题,因为每次买回来的鱼,若是养在别的水里,不管是什么水,半小时就死,增氧都没有用。但如果是从盛夏鱼塘带回来的水,就不一样,可以活个把月。 而且,去年年底去买回来的鱼已经不多了。 灵鱼的红利马上就要吃完了。宁砚卿感受到了强大的危机。 夏清笑了笑,她这个师兄,这是在迁怒呢!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一盘盘山珍海味不要钱地端上来,霍九霆用湿帕子把手擦干净后,戴上手套,拿起一只椒盐皮皮虾剥干净,放到夏清的碟子里。 夏清愣了一下,霍九霆的动作好像做了几千遍,熟练自然得好似他一贯以来就是如此。 夏清也不是不适应,只是这一世,师兄这么照顾她,她有些不适应。 宁砚卿已经没有心情感叹这些了,“九爷,你得帮帮我,这酒楼要是不归我管了,江市这边我也没有任何话语权了。你看,将来夏清妹妹来了江市,谁能照顾她?她不打算来这边读书了?她将来不得往大城市走?我还准备和江市一附中联系,看那边收不收人……” 夏清从碗里抬起头来,她嘴角上还淌着一滴酱,很不高兴,“宁少爷,你不要威胁我师兄,我要是能出来,那也要靠我的本事,我要是出不来,那是我没本事。我不靠任何人,也不靠你!” 宁砚卿顿时一惊,他慌乱了,“不是,夏清妹妹,你别生气啊,我不是在威胁你师兄。那个,你是不知道,我和你师兄打小一起长大,我这不是怕他把我抛弃了吗?” “抛弃”这两个字有点刺激夏清的心脏了,她白了宁砚卿一眼,埋头吃好吃的,不再理会。 她不太喜欢和蠢货说话。 霍九霆朝宁砚卿摆摆手,“下不为例。再有下次,你这酒楼也别想要了。滚吧,让我们安安静静吃顿饭。” 宁砚卿欲哭无泪,这顿饭到底是谁请的?再说了,他在这里也没说什么呀,怎么就碍着人的眼了? 没办法,还得赶快滚。 “师兄,之前那个七爷,他什么意思?他是不是拿我威胁你?”夏清没有忘记那别有深意的一眼,让她很不爽。 正文 第116章 她要借力 第116章她要借力 “没有,哪有的事?”霍九霆夹了一块菜放到夏清的碟子里,“你成天都在想些什么?他是我亲哥,一个爹生的。威胁就威胁吧!我不搭理,他能拿我怎么办?” 夏清没有说话,但她心里却是翻滚起来,师兄的七弟威胁他,还深深看了她一眼。师兄可能觉得自己才九岁,除了修炼天赋强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才会这么瞒她。 可惜,她还是感知到了。 而这件事,也的确不能不让她想更多。当初,她之所以愿意拜入南华门下,除了有老道士当幌子行事方便之外,也考虑了老道士的话,让这位便宜师兄给自己当靠山的意思。 她还是想得太天真了一点。 现在有人拿她威胁霍九霆,夏清心里有一股火。她居然成了师兄的负累,这且不说,最关键的是,她居然没有想到,任何事,有得就要有失。 她是得到好处了,可是付出的是师兄。如果是师兄举手之劳也就算了,但如果她成了师兄的软肋呢? 她居然成了师兄的软肋。也是啊,霍修承对付不了霍九霆,不能要了霍九霆的性命,难道还不能对付她了? 霍修承!夏清的眼睛眯了一下,连吃在嘴里的水晶虾饺都不香了。男人,越是笑得满面春风,和煦温暖,越是要小心,特别是长得很英俊帅气的男子,越是要远离。 因为这样的男人,就是狼外婆,把女人忽悠得买了,还得帮他数钱。 夏清叼着虾饺扭头看霍九霆,看他俊挺如刀削斧凿般的侧脸,每一段弧线都优美又不失锋锐,好看到了极点,如远山青黛在白云雾霭中冒出的一段轮廓,锦绣江山也不过如此。 “看什么?”霍九霆瞥了她一眼,自然没有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艳。 “我在看师兄比你七哥要好看多了!” “只是好看吗?”霍九霆状似不悦,实则心里还是有点欢喜,小丫头还是有点眼光的。 “好看,比任何人都好看,天下第一的好看!”夏清由衷地夸,霍九霆也很高兴,小丫头的眼还没有瞎。 见夏清吃得差不多了,霍九霆用湿毛巾擦了一把手,“你在这等我一下,我过去一下就来。” 他还真不能不去山海阁。赵家村那边挖出了那个墓葬之后,的确出了不少事。冯明生他们看不出来,但瞒不过霍家的人。 现在是冬天,雾气浓郁,还能遮掩一二,再过几天,春明景和,普通人都有可能看出一二来。 夏清笑眯眯地送走了霍九霆后,笑容很快消失。她也不傻,回来后做了些什么,她心里也有数。北斗七星阵,之前不是没担心过会暴露,夏清以为还会有些时日,但现在看来,她还是想得太天真了。 北斗七星阵现在如同一个抽水泵,不知道从哪里抽来的浓郁灵气,在空中已经形成了带状。 夏清可不认为,炎黄国没有高人。老道士这种,就已经不是普通人了,而老道士混得算够差的,比他强的人肯定有。 夏清的心里也不由得有了危机感,她要如何保住自己,保住她手上现在有的东西?北斗七星阵算不得什么,但既然是她的,她就不能落到别的人手里。 所以,还是要尽快拿出些东西用来借力,借力才能打力。 关键是那个灵气带,她必须要控制溢出来的灵气,直接输送给她的北斗七星阵,首先她不需要那么充足的灵气,其次这样一来,把她的北斗七星阵暴露,非常危险。 今天霍家的人用她来威胁霍九霆,那么明天呢?这天下不是霍家的天下,还会有其他的人,若是其他人呢? 夏清不习惯依赖别人。她可以被人照顾,但她决不能习惯依赖。 与此同时,宝膳坊里,岑克没有要到包间。他本来是这里的常客,做生意嘛,经常要请客吃饭,来得次数多了,和宝膳坊的人就熟了。 “真没有了吗?今天请的客人对我来说,很重要啊!”岑克不死心,对方是大堂经理一个劲儿地赔礼道歉,“谁也没想到今天客人会这么多,常年为您留着的包厢,今天来了个重量级的客人,我还寻思着,都过了饭点了,您也不来,就做主让给了别人,这么着,岑总,今天的酒水我买单,算是给您赔礼道歉。” 什么常年帮岑克留包间,岑克一个月也就来个三五次,消费也不是次次都过百,生意人就是会说场面话。岑克听听也就罢了。他提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瓶子,“酒水就算了,我自己带来了。” 大堂经理看了一眼,一个旧酒瓶子,“这还是陈年老酒,成,您先入座,那边的位置偏僻些,也清静,也是人订了的,我做主把您挪过去。” 待人都落座了,岑克向老道士等人赔不是,“今天是我失误,应该早点订位置。哪里知道,大年初三,这酒店生意还这么火爆。” “没事,在哪吃不是吃。”老道士摆摆手,虽然此时偷看他的人不少,老道士身上还穿着道袍,修炼了这些时日,他头上长出了些新发,拾掇干净后,修炼了《练气决》,给人的感觉不再是装神弄鬼,反而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菜很快就上来了,岑克举了举手里的酒,“这是昨天从崇平老弟那里买的酒,外头的酒我总觉得现在拿不出手了,咱们就喝这个,怎么样?” 老道士等人的眼睛一亮,徐大军更是激动不已,“好啊,这是好酒,还有什么酒能比得过这酒?” “这次让岑总破费了!”李易欢也没想到,自己跑来一趟,居然还能遇到这好事。 老道士笑道,“说实话,喝了崇平老弟的酒之后,我还真喝不惯外头的酒了。” 岑克一边斟酒一边问道,“老神仙,您说,崇平老弟那里的酒,酿的时候,到底是增加了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祖传的手艺吧。清儿是我徒弟,我是知道一点,他家祖上杏林世家,这酒应当是用了什么药材。”老道士扯了一缕自己的头发,“瞧见没有,以前都白完了,我这个年纪了,头发全白了算不得个什么。可现在它又黑了。”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17章 和气生财 第117章和气生财 岑克倒是没觉得什么,有些人,哪怕是到了死的时候,头发都有可能还没有白完。可李易欢和徐大军就不同了,震惊不已,不说,他们还真没有发现,老道士居然还长出了黑发。 没错,挨得近,他们看得清清楚楚,老道士不但长出了黑发,脸上居然有光泽了。这和他们第一次看到老道士的时候可不一样。 那时候老道士虽然不至于说充满了死气,但还是让人可以看出来,老道士的确是上了年纪。 现在,他们看到了什么? 生机! 这酒,真的有这么大的效果? 不用怀疑,他们自己都喝过,他们都知道这酒不简单,可以调理身体,治疗很多慢性疾病,让人精神焕发。谁能想到,常年喝,还能返老还童。 “道长,您住在夏清家,怕是没有少喝吧?”李易欢侧面问道。 “一天一顿是少不了的。”老道士自豪道。 “天啦,这是什么香味?” 大堂里,突然有人忍不住惊呼起来了,所有人的鼻子都在做深呼吸,顺着香味,朝这边看过来。 “是他们那一桌,是酒香。白山河?白山河的酒有这么香吗?” 岑克用的是一个白山河的酒瓶子装了盛夏鱼庄的酒。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这酒香就是白山河的酒。 不过,人也不傻。 “不可能,白山河的这款酒我喝过,哪能这么香,应该是散装酒。”大堂里有人说道。 白山河这酒,产自北省白山市。白山市是日月江的一条支流,水质澄清,口感柔和,很适合用来酿酒。白山河酒冷冽醇厚,价格公道,不仅仅在北省卖得很好,在附近几个省份也有点名头。因此,大堂中喝过的人还真不是少数。 白山河酒不是这个味道,这人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那是什么酒? 夏清和霍九霆才从德兴大酒店出来,迎头就遇到了老道士他们,很奇怪的是,老道士身后跟了一串人。 “师父的名气倒是不小,才出门就遇到了这么多熟人。”夏清看着如众星拱月般的老道士,有些感慨地道。 霍九霆也被他搞懵了,要说这些人都是老道士的熟人,也不太像。难道说,师父一生救人无数,福泽绵延到了这种地步? “哎,小九,清儿,你们过来,清儿,太好了,看师父给你招揽的客人。”老道士被这些人缠得没办法,不就是酒吗?健身强体的效果是好了一点,至于这么疯狂吗? 还别说,现在喝盛夏鱼庄的酒喝惯了,老道士还真喝不惯别的酒了。这要是有人在他旁边喝,他还真受不了,要不给他喝一口,他一定会跟那人成仇。 霍九霆则皱起眉头,什么叫“招揽的客人”,师父年纪大了,真是老年痴呆了,话都不会说了。 不等夏清他们问清楚,老道士抬手一指,“你们要买酒就问我徒儿,这酒是我徒儿家里的佳酿,祖传的酿酒手法。” “你就是盛夏鱼庄的夏清吗?”有人一马当先地过来了,“请问你们家的酒怎么卖?” 后面的人也跟着问,“夏清同学,我们想买你家的酒。” 看样子是非买不可。 酒这东西,可是个大众消耗品,但和烟不同,没有销售门槛。 灵酒?夏清的眼睛一亮,她的确可以大量销售灵酒。盛夏鱼庄的酒卖出名气来了,未尝不是一柄保护伞。 名气这东西,用得好,是柄杀人不流血的利器。当然,夏清并没有杀人的心思。 鱼塘里的鱼,虽然产量比起其他鱼塘来说,要高很多,但能够多一项收入,为什么不多一项?而且,这灵酒蕴养起来比养鱼更加容易。 夏崇平喜欢喝酒,其实以前是没有资格喝的,家里穷得连饭都吃不上,哪有钱喝酒?去年家里的麦子收了之后,卢秋菊就说不卖了,价钱也贱,卖也卖不出多少价来,干脆全部酿酒算了。 酒酿好了,放在盛夏鱼庄,那里灵气浓郁,酒吸收了不少灵气,自然成了灵酒。 “我们家的酒也不多了。这酒,酿造起来很不容易,我爸平时也喜欢喝酒,我们不打算卖。”夏清知道奇货可居的道理,皱起眉头,让人感觉,她是真的不想卖。 “不多了也可以卖点是不是?你说多少钱,我们买得起就买,买不起也不勉强。”生怕夏清不卖,领头的这人倒是好说话,他穿了一身西装,浓眉阔脸,倒是有几分派头。 不过,看起来还真像个商场上的人。 “这是我名片,夏清同学,刚才这位岑总都说酒是从你们家买的,多少买点给我们,我愿意出高价。” 夏清接过了名片,恒鼎集团商务副总周折冲。周折冲个人自己算不得个什么,但恒鼎集团不可小觑,是北省的龙头企业。 就在这时,又有一张名片被递进来了,夏清也不好不接,宝膳坊总经理施大忠,“夏清同学,我是宝膳坊施大忠,这酒你们有多少,我们要多少,价钱好商量。” 宝膳坊和德兴大酒店一向都是竞争对手,本来德兴大酒店才换了总经理,是个二五眼,差点被宝膳坊给挤跨了,谁知去年年底,德兴大酒店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批鱼,做出来的菜价格奇高,偏偏想吃的人宁愿排长队,花钱预定也要吃,生意火爆得不行。 当然,施大忠这种生意场上的老手也不是啥都不知道,他打听过了,鱼是宁砚卿让霍家九爷帮忙弄来的。现在看到霍家九爷在夏清身边,他心里有了数。 “施总,这就不好了,我也算是你们这儿的常客了,这酒是我先要的,我们私人喝也喝不了多少,你们开酒店的,想垄断,高价卖给我们,是这个意思吗?”周折冲不乐意了,他一说,那些私人想买酒的也都跟着起哄。 “怎么不是,还需要怀疑吗?低价把酒买进来,再高价卖给我们,当谁是傻子。” “对,我们要喝,我们不会自己买?” 施大忠也是郁闷,我也没说买进来之后非要卖给你们啊!但这话,他不能解释,解释也不会有人信。他也不怕背锅,笑呵呵地道,“夏清同学,我们可以做长久买卖的。” 周折冲郁闷得不行,“这酒要我天天喝都行。” “夏清同学,我们是大量收购,不过,我们也不限量,能卖多少给我们就多少。” 眼看就要起争执了,争是好事,但争出事来就不好了。和气生财嘛! ? ?今天的更新! ? 删了两万存稿,重新写。 ? ???? (本章完) 正文 第118章 缘分将尽 第118章缘分将尽 夏清凝神朝周折冲看去,“周折冲,三十五岁,江市财务专科学院毕业,京源县人,二十一岁进恒鼎集团……”改革开放后,很多人都从企业事业单位出去,自己单打独斗,大多数人都小有所成。 周折冲是京源县人,专科毕业,能够混到恒鼎集团当一个高层,证明这人有能力。而且,这人能够十四年都在恒鼎集团,说明他忠诚度还算可以。 “很感谢大家喜欢我家的酒,我爸爸也是每天都喝。量虽然不多,但有好东西要一起分享。我家离这里很远,这样吧,大家挑选出一个代理人,让他和我联系,我带他去我家买酒,大家可以找他帮忙代购。” 至于说,代购需要点手续费之类的,那就是这人的事了。 这年头没有GPS,没有北斗导航,也真是难为死人了,就算把地儿说清楚了,别人也不一定找得到。不像后世,说个地点,什么犄角旮旯都能找得到。 再加上,夏清也不想一些人,今天一斤,明天二两,都跑到她家买酒,闹哄哄的,不好。 夏清很看好周折冲,不过,她也不会点名说让周折冲帮忙代购,否则,代理费就要归她出了,凭什么?她家的酒又不是非要卖出去,又不是卖不出去。 “夏清同学,你家住在哪里?”人群中有人问道。 “安平市黄石乡人。”夏清笑眯眯地道,果然就看到这人一脸暗淡,这酒虽然很好喝,可是专门跑一趟他们自己都没有听说过的地方,交通还不便利,这就很麻烦了。 当然,也有很多人打定了主意,实在不行,他们还是要跑一趟。 不为别的,谁年纪大了身上还没有点毛病?那酒香闻着都能让老毛病好点,不比看病吃药强? 夏清把自己住的酒店名字留给了这些人,“大家选出了代理人,今天晚上六点可以到酒店去找我,我明天回去,到时候可以带他一起过去我家买酒。” 夏清说完,就准备离开,周折冲突然就站出来了,“大家这样,我是恒鼎集团的周折冲,这是我名片,谁要买酒,可以找我,我帮大家代购,当然,丑话说在前头,这活肯定不是白干的,跑腿费和路费大家得酌情给我一点,谁要是同意,现在就可以拿我名片,现在不买没关系,等我买回来了,大家再来买,结果没抢到,那就不怪我啊!” 夏清笑了,这真是个聪明人,她也等着了,周折冲到时候要怎么跟她谈? 要是不错,她倒是可以把周折冲发展一下,让他做自己江市的代理,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生意,肯定不能光在江市做,江市有几个有钱人?做生意,要么挣有钱人的钱,要么做垄断,比如石油。她又不是什么二代,现阶段,她有什么实力做垄断? 时间尚早,霍九霆有点事要办,先把夏清送回了酒店。不久,老道士就来了。 “清儿,师父这次就不跟着你们一起回去了。” 夏清并不感到惊讶,抬起头看向老道士。 “有几味药材,很关键,我想单凭岑克就算买得到也未必买得到真的,师父自己出去转转,看有没有一点机缘。” “师兄知道吗?” “他知不知道的,有什么关系?那小子,什么时候关心过我?”老道士说归说,还是叹了口气,“我没跟他说,怕他知道了舍不得我走。那小子看着很没良心,实际上心肠比谁都软。我这一去,要是运气好,十天半个月就能回来,运气不好,就很难说。” “老参自然是长白山那边的好,何首乌这种东西要碰运气。师父,要不,让师兄帮你一下?我看师兄也想要一枚丹药,不知道他给谁,既然他也想要,不如让他帮你找找,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你师兄不是看过那丹方了?不用我说,他要是遇到了,肯定会帮师父留心的。”老道士将一个装得鼓鼓的信封递给夏清,“这里面是两万块钱,专门给你的手工费。以后我对外会说,我毕生所学都教给你了,一些不那么棘手的病,你也可以尝试着看,不一定非要师父帮你背锅。” “师父,怎么算是背锅呢?我要是帮人把病看好了,也是师父的厉害。” 老道士又拿出了一张地契给夏清,“照理说,我应该拿到了筑基丹后,才把这地契给你的。南华门的掌门你师兄死活不要,以后这重担只好你来背了。谁让你入了我南华门呢。” 夏清接过来,三清观那整个山头都是南华门的,当然,只有使用权,不过没有规定期限。那就意味着南华门一日不倒闭,这山头一日就是南华门的。 可惜,这东西对夏清来说,没什么用。山上又没良田,虽然树木葳蕤,但成材的树木并不多,多了也不让卖,有什么用? 老道士这有点像是在交代后事了。可夏清知道,老道士或许是在试探她,这么多药材,一旦买回来了,不能炼制出丹药,白瞎了功夫,浪费了钱不说,希望也落空了。 如果夏清有心,老道士又是钱,又是地契,以一个九岁孩子的心志,担不起这些。 这也说明了,老道士为何会趁着霍九霆不在场的时候说这些了。 不过,让夏清把钱和地契还回去,她低头笑了一下,到手了的东西,她什么时候吐出来过? “师父,南华门下一任掌门,师兄若不做,那就我吧!”夏清将地契折叠起来,妥当地收进了信封中,一起拿到了手边,“您不用试探我的来历,师父活了一百多岁,见多识广得多了,我听说有些人转世的时候还有上辈子的记忆,师父,您见过这样的人吗?” “不过,有些话,出了这道门,您非要说是我说的,我也不会承认的。我有今天,都是师父和师兄的成全,看到我过得苦,搭了一把手。” 夏清说这话的时候,眉眼清冷,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她知道老道士迟早有一天会忍不住,只不过,她没想到是在这种时候,她还是太高估人心了。 老道士叹了一口气,“等丹药拿到了,师父就会去云游,寻找别的机缘。你这孩子,还是想多了一点,南华门是你的,钱,你也不用分给你师兄了,他要是帮我找到了其他的药材,我会另外付给他钱。” 老道士知道,这一次开诚布公地把话说清楚后,他和夏清之间的师徒缘分便已经尽了。 钱肯定是岑克出的,夏清也不想打听老道士从岑克那里拿到了多少钱,对她来说,出一次手,两万块钱够了。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19章 事出有因 第119章事出有因 夏清这次出门,手上带了千把块钱,现在又多出了两万,她准备出门给弟弟妹妹买点礼物。 和酒店前台说一声后,夏清揣着钱便出了门。 太阳照在大街上,暖烘烘的,大过年的,人不多,街道两旁只有很少的几家店开了门,售卖一些过年的用品,烟花爆竹烟酒副食等。 夏清走了几条街,看到一个大卖场,便走了进去,迎面,旋转门里出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沈守贤,喝了点酒,脸红扑扑的,看到夏清很惊讶,“夏清同学,你怎么来江市了?” 不等夏清说话,一个人从沈守贤的身后挤了出来,看到夏清,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半天挤出一句话,咬牙切齿,“是你,你师兄呢?” 如果不是看到王星,夏清还不认识沈守贤,见过几面的人物,又不重要,夏清懒得动脑子去记。 但当初放狠话说要搞死霍九霆的人,夏清自然记得,这人是王星,家里挺有钱的,江市是王星的地盘,这会儿问她师兄,肯定是想对师兄不客气。 夏清的手指头不动声色地捏了个诀,一缕煞气被她捏在手上,“王星,你找我师兄干嘛?” “呵,要不是看你小,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王星的一只胳膊还吊着,他扭头对身后的中年男子道,“爸,就是她师兄,把我胳膊摔折了。” 那中年男子当即便皱起眉头,很不客气地朝夏清打量,即便看出这孩子气度不凡,但依然也只有九岁,个头不高,气势上就弱了好几分。 “王坦兄,当时也是事出有因!” 王坦是王星的爹,沈守贤生怕王坦对夏清不利,连忙伸出一只胳膊护住夏清,向王坦陪笑脸,心里却是把王星骂了个狗血喷头。要不是看王星家里有钱,能够给他赞助几分,他还真瞧不起王星这种二世祖。 除了吃喝玩乐,还有什么本事? “什么师兄师妹?你看那电视上那个师兄师妹不是做出一堆龌龊事?我们走!别理她!”王坦心头不快,又不能不给沈守贤面子,只好在口头上进行攻击。 沈守贤心里开始骂娘了,他看不到煞气,但已经看到夏清的手上捏着的诀。 考古,是一门综合性很强的学科,真正想要在这个领域做出一番成就来,可不仅仅只需要懂炎黄国的历史。 历史知识只是基础,更多的是需要考据。 沈守贤可以说一半的时间花在了道家理论上,当然看得出夏清手里捏的诀正是攻字诀,顿时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王坦父子自己作死,可别拉上他啊,得罪谁不好,得罪一个风水师。 虽说这风水师是小了点,但苍蝇再小也是肉啊! 夏清压下了心头的暴躁,王坦父子从她旁边经过的时候,她手上的诀飞快变幻,一弹,阴煞便没入王坦父子的眉心。 虎无伤人意,人有伤虎心。 她捏诀,原本只是想防护。毕竟,她年纪和个头都不及人,一旦王坦父子伤她,她被伤着了就划不来了。当然,如果王坦父子不说什么,就打声招呼就走了,她也不会动杀意。 王坦的这话,一个九岁的孩子可能听不懂。可惜,夏清不是真正的九岁。 “王总,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这孩子还小。”真是日了狗了,沈守贤后悔死了,早知道今天就不出来吃这顿饭了。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警惕心不够啊,王星得罪霍九霆之后,他都不该还和王家来往。 王星是他手底下的研究生没错,把他晾起来不行吗?关键是,他手底下除了王星,别人家里也没那么多钱赞助他的研究啊! 总而言之,沈守贤心情非常复杂。 夏清倒是没有对沈守贤动手,她走上台阶,正要从旋转门进去,听见“啊”的一声惨叫,她扭过头去,居高临下,看到王星一脚踩在井盖上,谁知那井盖一翻,翻起来的井盖拍在王星的腿上不说,他一脚踩空,人落入井中半截,剩下的半截噗通摔在地上。 “星儿,星儿!” 王坦惊慌失措,连忙拉起王星,一面喊人,“快叫救护车啊!” 沈守贤扭头朝夏清看了一眼,他眼中满是惊惧,看到夏清淡淡地朝这边瞥了一眼,从容地走进旋转门,此刻的心情已经不是复杂能够形容的了。 这孩子,莫不成是什么妖孽转世? 王坦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王星从井里拉起来,二十多岁的儿子了,少说也有一百多斤。他一脚踩着井盖,固定住角度,两手将王星递给沈守贤。 路边的人和卖场的保安都跑过来帮忙,将王星接了出去。 王坦松了一口气,他一脚踩在马路上,感受着井盖的旋转方向,猛地松脚朝旁边跳开。 照理说,他已经非常小心了。 但那井盖鬼使神差嘭的一声,狠狠地拍在了王坦的小腿骨上,剧痛传来,王坦“啊”地一声,发出了和儿子一样的惨叫声,他抱着小腿,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冷汗如雨。 “王总,你怎么了?”沈守贤也是满脑门汗,他问这一声也是白问,但人急了的时候,也实在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 王坦一条小腿废了,沈守贤又不是医生,问了有什么用? 这孩子,报仇都不过夜的吗?下手也实在太狠了点! 半小时不到,救护车就来了,沈守贤把王坦父子送上救护车,他也没有离开,而是转身进了卖场,他不得不去找夏清。 无论如何,王坦父子对他不薄,冤家宜解不宜结,他得想办法把这对父子与夏清之间的结给解了。 两万块钱,夏清也没有随便花,农村的人也用不上好的,金银首饰这些戴在身上做事还不方便。但想到刘满枝那对只值三四百块钱的耳环,夏清还是花了一千多块钱,给卢秋菊买了一对耳环和一堆戒指。 至于锦城和秀清,夏清转来转去,看到有几块性价比还算不错的貔貅,她挑了三块,一共不到四千块钱,让人包起来。 “我来我来,这钱我来付!” 沈守贤觉得自己算是走了大运,他正好赶上夏清付钱,胳膊肘一拐,将夏清走开,钱包已经递了出去,“这钱,我来付,你这孩子,怎么眨眼就不见了,叔满卖场找你,都没有找到。” 夏清拿了不少钱,卖场的人也是奇怪,这么小的孩子,买什么金玉,正要报警呢,家里大人来了,售卖员也是松了一口气。 报警吧,这么大宗的买卖,丢了多不划算,她们还要靠提成过日子,不报警吧,谁知道什么情况,让人心不安。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20章 仇不过夜 第120章仇不过夜 有人付钱是好事,不过,无功不受禄,夏清自然不能要沈守贤的钱,她将沈守贤推开,自己把钱付了。 “叔,我妈给了钱,只叫你带我来,没说我能拿你的钱。”夏清何尝不知道售卖员的心思,她还想着怎么解决呢,沈守贤来了,有这么大个幌子,问题自然就好解决了。 “吃饭了没?叔带你去吃饭?” “不用了!”夏清走进一家咖啡屋,她要了一杯饮料,两人坐在一个僻静角落的窗边,“有什么事,您现在可以说了吧!” 沈守贤深吸一口气,“我不是为王坦父子说情来的,夏清,我是当老师的,你是学生,我有责任教育你。王坦的话是很难听,但是,他也罪不至此,对不对?” 沈守贤相当忌惮夏清,若是一个成年人,手上拿着这么个大杀器,好歹有三观和法律约束,稍微好点。但夏清,一个九岁的孩子,知道什么?手上拿把锋利的刀,她会随便砍人。 “我做了什么?沈老师,王坦父子出了什么事与我有什么关系?您说的话,我听不懂。”夏清笑了一下,不过,笑意不达眼底,“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不让您帮我付钱吗?我不是匪徒,我也没有绑架谁,任何人要为自己的言行举止负责,我虽然只有九岁,但是非黑白我非常清楚。” 沈守贤松了一口气,“上次,你师兄把王星的胳膊摔断了是真,今天,王坦父子又把腿摔断了也是真。” “如果他们有本事可以逃过法律的制裁,今天王坦会把我摔死信不信?”夏清挑起眼帘,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守贤,“只可惜,他没这个本事,诛心之话我没他说得那么利索,当然,跟我的性格也有关系,一向我能动手都懒得动口。” “他们还有别的事吗?”事已至此,沈守贤也觉得夏清的话有道理,他希望能够到此为止。 “我的事到此为止,其他的我不知道。这世上,多得是德不配位的人,他王家不过挣了两个臭钱,就把人不当一回事了,连烈火烹油的道理都不懂。” 现在的人不修心,不修身,活得浑浑噩噩,糊里糊涂也正常。 夏清说完看了一眼腕表,已经五点过三刻了,她站起身来,“很抱歉,沈老师,我该回去了,我一会儿还有事。” 沈守贤以送她为由,将她送到了酒店,看着她进了电梯才离开。 医院里,王坦父子的伤势已经被处理好了,王坦的小腿骨折,王星的大腿骨骨折,除此之外,他还掉了一颗门牙,父子二人住在一个病房。 “爸,那小贱人我听说她是南华门的人,南华门就是个道教的门派,他们和龙虎山的人有仇。爸,我们去找龙虎山的人对付他。”王星说话牙齿漏风。 “龙虎山?龙虎山的人我们也不认识。” 沈守贤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才抬手敲门,听到里面应声,他才进来,“很抱歉,我来晚了,刚刚问过了医生,说是要养三个月才能养好。” “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和星儿的腿都骨折了,只能先养着。”王坦道了一声“晦气”,他和王星的腿各自都吊了起来,倒成了一道风景。 沈守贤将提来的水果放到一边,寒暄两句,天色不早了,他准备离开。 他原本是想来游说王坦,放下身段和夏清他们把这恩怨了断,但现在一听,王星居然还要找龙虎山的人出手,他就算了。横竖,这事,说实话,跟自己也没多大关系。 王星只是他的学生,又不是他的亲儿子,他掺和进去,别人也不知道好歹,有什么意思? “沈教授!”王坦喊了一声,沈守贤握着门把手,转过身来,“王总?” “刚才那个叫夏清的小丫头,她是南华门的人?”王坦皱着眉头,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封建迷信。 事到如今,王坦居然还没有醒悟过来。沈守贤觉得王家迟早要完事,“王总,我是搞考古的,道教传承了数千年,一直传承不断,肯定还是有独到之处的。冤家宜解不宜结,更何况,她就一个孩子,这事我看还是算了。” “我也没说要怎么样,我就问问。” 沈守贤还是没有把霍九霆的身份告诉王坦,王家还没到那个层面,知道了,对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事。 酒店楼下的咖啡屋里,周折冲给夏清点了一杯红茶,“这红茶不影响睡眠,暖胃,你尝尝,好不好喝?” 夏清端起来闻了一下香味,普通的红茶,味道也还行,她在想,要不要买点茶叶,在家里囤着,当灵茶卖? “我家里的酒不多了。这一次,如果你们想要,我只能卖给你们一百斤。” “这个好说,先拿一百斤,等你们家有了,我再去拿。”周折冲也不愿和一个九岁的孩子谈生意,但没有办法,他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以前大学的同学好多都已经下海了,他一直没有下海,还守着这份工作,主要是因为没有太好的项目。做酒代理,是个新鲜活儿,不影响工作,还能挣点外快,这也是周折冲二话不说就争取的原因。 “不过,夏清同学,这酒多少钱一斤?” “暂时一百块钱一斤。” “不是吧!”周折冲失声道,“一百块钱?这都赶上茅台酒的价了。不可能,夏清,你家住在哪儿,我要去跟你父亲谈。” “那你去买茅台好了!” 一道声音切过来,周折冲抬头看去,见一个生得妖孽非凡的少年走了过来,他穿一件白色的T恤,外面罩着黑色的棉袄,长身玉立,眉眼冷峻,走过来就摸了摸夏清的头,“往里面坐点!” 夏清抬起屁股朝旁边挪了一下,笑着对周折冲道,“要不,您也可以考虑做茅台代理。” 茅台,炎黄国的国宴酒,酒肯定是好酒,但喝的也就是个档次。 夏家的酒不一样,夏家的酒,怎么说呢,可以当药酒来喝,还是治百病的那种,没病也能强身健体。 夏家的酒,严格来说,是刚需。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21章 真言伤人 第121章真言伤人 “二位说笑了!” 周折冲见夏清没有介绍这少年的意思,他也没放在心上,或许并不是对方瞧不起他,而是夏清年幼不知道礼数。 周折冲肯定不会去做茅台代理。这年头,还没有代理商说法,不过做市场的人,代理,两个字一出,他也知道是什么个意思。开玩笑,茅台的代理,是他能做得下来的吗? 茅台,卖的就是个名气,喝的也只是个体面,有钱人真那么多吗? 夏清也不想把这个机会给浪费了,错过了周折冲,后面肯定还会有人求上门来,不过马上开学了,她没那么多时间放在生意上,让她爸看到了不好。 去年年底,期末考试,夏清考了个双百,夏崇平高兴坏了,寒假没少逼着她学习。 学习,也就做做样子,夏清主要还是钻研功法,想办法提升自己的实力,或者多挣点钱。 她那一世毕竟是上过二本的人,后来,学校比她争气,硬是靠自己的实力提升到了一本,她也跟着一本毕业。 “我就上个班,挣点辛苦钱,不敢乱投资。这次也是闻到这酒香异样,我多年的颈椎病松动了,头昏脑涨的症状好了很多,我才决定试试,主要为我自己。要是酒进多了,到时候卖不出去,我这半辈子白干了。两位应该能够体谅。” 这种,是能够体谅,不过夏清没打算随便体谅,“做买卖靠双方自愿,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也不可能强迫你多买。你愿意多跑两趟,那是你的事,一百块钱一斤,价格不变,至于说你拿到了,你自己怎么卖,我不管。” “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签个协议,江市这边我做总代理,怎么样?” 夏清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我说过,买卖靠自愿,我没有限制你的量,你也不要想到垄断市场。周总,就到这里,我的人选,不是只有你一个。” 只不过说今天恰好遇到了这个机会,实在不行,夏清可以让人在这里租地界,开门面,专门卖她家的灵酒。 当然,这只是一个计划,短时间内还真是不好实施。 首先,她手上没有合适的人选,其次,卖鱼的话,从黄石乡到江市一百多公里的路程,没有车,就很难。 不过,此刻,有个计划,在她的脑子里浮现,还有一年时间,一年之后,或许她就能做到。短期内,还是以攒钱为主,手上的钱不多,做什么都是枉然。 咖啡座的门口,有个人出现了,朝夏清这边看了一眼,夏清点点头,朝那人招了招手。 周折冲以为是下一个要和夏清谈的人,他很着急,直接拿出了一千块钱,朝夏清扬了一下,“夏清同学,明天我还是跟着你们一起去,那酒我先买十斤回来,要是好卖,我后头再去。” “没关系,随意!” 夏清是真的随意,看到岑克,她才发现,她其实不是没有人选的。目前为止,岑克还有求于她,而卖酒也不是挣不到钱。 周折冲想了想,还是拿出了两百块钱放到夏清跟前,“十斤酒,我先付两百块钱的押金。夏清同学,不管有没有人做总代理,麻烦你一定要帮我留十斤酒。” “可以。”夏清倒也不是非要收这两百块钱,送上门来的钱,她也不会退回去,两百块钱两斤酒,她还是能保证的,夏清也收得心安理得。 周折冲走出酒店的大门,一阵寒风灌进来,他瞬间清醒了,也后悔不已,他鬼迷了心窍把两百块钱的押金给夏清? 两百块钱不是钱吗? 多大一点的孩子,要真是骗子,也算得上是骗子王了。演得真像! 周折冲一瞬间有了报警的冲动,但万一对方不是骗子呢?那酒香的效果是实打实的,万一得罪了对方,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再喝上那酒了。周折冲为难不已,最后,还是下定决心,等明天再说,明天要是去了没有酒,或者说,那酒没这么大的效果,他再报警。 真正的骗子,一定会把酒的效果吹嘘得无限大,什么滋阴补阳啊,什么增加男性魅力啊,什么治疗各种疾病:高血压、糖尿病、羊癫疯……一大堆目前医学上无法突破的疾病,对方却没有,你爱买不买,不买的话,我也无所谓。 唉,手段是真高明啊,别说吊人的胃口了,最起码到出门前,他的肠子都被吊起来了。 来的人是岑克,夏清丝毫不意外岑克会在这时候找她。要是不来,夏清会怀疑瘫痪在床上的人不是岑克的亲老母了。 “要不要换点别的喝?这里的焦塘乌龙茶味道还不错。”岑克来后,倒也没有开门见山,而是提议道。 夏清问霍九霆,“师兄喝点什么?” 刚才和周折冲交锋去了,夏清都没有顾得上问霍九霆要点什么? 霍九霆摆摆手,“不了,时间不早了,岑总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九爷,夏清,我母亲瘫痪在床这么多年,说实话,我一直没有怀疑过。我现在就想问一句,我母亲瘫痪的事,和我家里那口井,真的有关系吗?” “有也没有。”夏清道。 岑克的脸色顿变,他想到自己给了老道士五万块钱,他说要去找那几味罕见的药材。岑克也在犹豫,他真的有必要花上十万,治疗他的母亲吗? 但他也很想知道,他花了这个钱,到底有没有用。 岑克能够在短短几年之内,有现在这个家业,人肯定很聪明,感知也很灵敏,趋吉避凶的本领不是一般强。 “我花了不少钱,夏清同学,有些事不能随便开玩笑。”岑克忍不住,点了一支烟,他的手都在颤抖,“对不起,我需要镇定一下,能不能告诉我,你们……” “不许抽烟!”霍九霆指着酒店外面,“你要抽外面抽去,抽完了回来,我们再说话。” 岑克看样子是真忍不住了,他站起身的时候,趔趄下,差点摔地上了。 “师兄,他撑得住吗?”夏清有点后悔,“我刚才是不是把话说得太直接了?” “没事,真言伤人,这正常!”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22章 三寸长钉 第122章三寸长钉 岑克估计一支烟没有抽完,他就回来了。 “你们师父已经走了,是我把他送上火车的。他走之前跟我说,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找你们。” “对,不收费!”夏清瞥了岑克一眼,这算不算售后服务? “那口井,到底是怎么回事?”岑克鼓起勇气问道。 “具体怎么回事,这样,您今天回去,半夜子时左右开始在那井边上挖,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每个方向各下三尺,看到有不该出现在哪里的东西,比如钉子啊之类的,拿出来,等看看明天您的家里或是亲戚们有什么异样,大概就能判断是怎么回事了。” 夏清补充道,“当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话,您也可以不去做。因为这事做不做也已经这样了,横竖要等把药材找到了,炼制出药来,您母亲才能药到病除。” “我知道了!” 岑克还是拿出了一个信封,推到夏清面前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风水一行,我多少还是知道点,有时候泄露一些天机回遭到反噬,分文不收还是不好。” 夏清没有客气,等岑克走后,她才把信封拿起来,捏了一下,大约四五千块钱的样子,不多,但也不少。 这一趟下来,刨开昨天买礼物的五千三百多块钱,夏清挣了将近两万。 她自己之前还留了五千块钱,算下来,两万五。至于家里还有多少钱,夏清没管,卢秋菊和夏崇平都不是乱花钱的人,他们在吃穿用度上都很节约,也不怕他们把钱浪费了。而这两万五,夏清没打算拿出来,一来不好交代,二来遇到了要花钱的时候,还要伸手找父母要,很麻烦。 霍九霆带夏清随便吃了点东西,两人便回了房间。 岑克失魂落魄地回去,他在家门口徘徊了很久,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挖。不去吧,他手里连锹都提了,挖吧,他下不了这个决心。明知道,老道士他们之所以没有揭穿,是不想坏了他这个家,但这一刻,他还是难免怨恨,为什么不说,一开始就说出来不好吗?非要让他左右为难。 风水师,都不是好东西! “岑总,您怎么在外面,不进来吗?”照顾老太太的阿姨从窗户上看到岑克,连忙过来开门,见岑克手里提着把锹也不没问什么。 这一刻,岑克的脸色难看得要命。 他没有怀疑谁,可是,人人都成了他怀疑的对象。他的妻子,小姨,甚至死去的父亲,都成了他怀疑的对象。 为什么? 都是亲人,为什么要下这样的毒手?杀人不过头点地,十年卧床不起,折磨的不仅仅是他母亲。 应该不是他的老婆! 但是,十年前,他们结婚了,一直没有怀上孩子,他妈和他老婆天天干仗,要是现在他们肯定早就离婚了。难道说,是因为这个? 那口井,当时是谁提议打在这里的?挨着厨房,似乎不需要谁提议,也都应该打在这里,离厨房近,用水也很方便。 岑克想不起来了,他脸色很不好看,一把新锹,穿过客厅的时候,在地上留下了不浅的痕迹,岑克也没有发现。 “克儿,你在做什么?”胡月娥在房间里有气无力地喊。 岑克听这声音,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如果是他母亲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得了这个病,他心里还好想一些,但现在不是,自己身边的人啊! 不,说不定不是家里的人,是外面的人呢?岑克突然有了勇气,小孩子的话,当不得真,有可能是外面的人呢,他家的后院围墙也不高,半夜里翻进来做这种事也不是没可能的! “妈,没什么,您睡吧,我也要去睡了!” 半夜,子时! 岑克还记得这个时间,他躺下去之前,明知道自己肯定睡不着,还是把闹铃定在了半夜十一点。 这一夜没有月亮,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北风呼啸,刮在人身上,如刀割一般疼。 探照灯挂在墙上,刺眼的灯光把井盖周围照得宛若白昼。 岑克穿了一件旧棉袄,一锹一锹把土挖出来,已经快三尺了,还没有看到什么。岑克心里莫名轻松起来,或许是他们错了,哪怕多花了五千块钱,那也没什么,以后有什么事还能让他们出手帮一把。 刺啦一声,是铁锹的刃口与金属刮擦出来的声音,刺得人毛骨悚然,很多人都不喜欢听这种声音,岑克也一样,而此时,他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 不知道是什么,灯光打在上面,反射出一点耀眼的光芒,岑克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朝那地儿摸去,是一枚钉子。 岑克再次松了一口气,自己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了? 他忘了这时候,他已经挖到了三尺深了。 钉子有点长,岑克往外拉,他拉出来后,迎着光一看,不知道什么年头的钉子,居然没有生锈,约莫三寸! 三寸? 岑克只觉得四周一阵阴风阵阵,寻常的钉子多长?三寸长的钉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岑克还是不愿意相信,他不信,他要继续挖,这里只是东面,还有南面、西面和北面,他能挖到什么? 岑克浑身都充满了力气,他跟疯了一样,夏清让他只下三尺,他井的东面一块都挖了快三米深了。 阿姨听到了动静,吓了一跳,看到外头有灯,她喊了岑克一声,听到应答,才跑了过来,“岑总,你这是在做什么?” 岑克抬起头来,她看到岑克的眼睛猩红,脸上满是挣扎后的狰狞,吃惊道,“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您要是不睡的话,就在这里陪我一会儿。” 岑克换了个方向,他在正南面下了锹,三尺后,铁锹再次刮擦出了刺耳的金属声响,阿姨好奇地问道,“是什么?” 紧接着,她看到岑克把锹给扔了,跪在地上,用手往外抽,抽了一半,抽不动了,他又用锹铲了一点土,一根三寸长的钉子被拉了出来与之前一枚并排放着。 “这是定魂钉?”阿姨惊叫道。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23章 血脉相残 第123章血脉相残 定魂钉? 那是什么? 岑克扭头看向阿姨,阿姨也是被惊吓得气喘吁吁,“你别看我,我只是瞎说,还有两边,你赶紧挖,挖出来看看!” 岑克反而不急了,他换了个方向,开始挖西面的,轻车熟路,几锹下去,锹的刃口又碰到了一个又长又细的金属,刮擦出了刺耳的声音,他便知道,这钉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阿姨,定魂钉到底是什么?”岑克扶着锹把,他不敢去拿第三根钉子了。 “定魂钉,我也只是听说,有些人害人,把定魂钉埋在别人,这是妨碍人的东西。有些人被这钉子害死……”说到这里,阿姨张大了嘴巴,半天后,才用手捂住嘴巴,她后悔了,不该说。 岑克也不再问了,他再次弯腰,闷着头,把这枚钉子取出来。 到现在为止,是三枚钉子了。 还有一枚。 岑克在想,到底是谁呢?今天晚上,到底是谁会被反噬?是他老婆还是别的什么人? 第四枚钉子离井盖口稍微远了一点,以至于岑克多花了点时间才挖出来,那钉子光亮如新,明明在地底下埋了快十年了,可是一点绣都没有生。 普通的钉子,哪怕是刚刚从五金店买回来的,也多少会带一点锈迹,但这四枚钉子没有。 由此可见,这是特别打造的钉子。 是什么人处心积虑地要害他的母亲? 坤位,老道士说了,这里是坤位。在坤位上安放一口井,用来喝水的井,四枚钉子把坤位牢牢地钉住,让她永远只能躺在床上。 岑克觉得自己都快成风水师了,这道理,他都懂了。当然,他也不是白痴,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不是单单把四枚钉子这么一埋,就能起作用的。要是这么简单,那这世界都乱套了。 那么到底是谁呢? 十年前,发生了什么? 无缘无故,他母亲就开始说腰不好,那时候,他老婆也跟着忙里忙外了好些天,把他母亲弄去看病,请高手做推拿,但是没有用,没多长时间,他母亲就只能躺在床上了,每天起来活动的时间从六小时到三小时。 他们家起这栋房子的时候,那口井是谁说要打在这里的?原先老房子的结构还是不是这样? 好像不是,厨房当时并不在这边。那起房子的时候,结构做了一点调整? 好多往事,岑克都想不起来了。但他有点印象,有一次回来,他父亲和一个看上去古古怪怪的人一起出去,两人边走边说话,看到岑克进来,就赶紧都不说了,生怕被他听到。 “大富大贵”岑克突然想起这个词来,当时,那人是说,他们家会大富大贵了。 后来,他果然趁着那浪潮起来了。 下海也是他父亲怂恿他下的,别人家的孩子想下海做生意,当父母的拼命阻拦,他们家倒是好,他父亲怂恿他。 岑克只觉得一颗心哇凉哇凉的,难道说是他父亲?他父亲没两年就过世了,他觉得自己死了,老伴能不能活着都不重要了吗? 不,不会的! 岑克也不进屋,坐在井盖上开始抽烟,一根接一根。 冬夜的天边一颗星渐渐地明亮起来,等天稍微亮一点,北风也歇了,太阳出来的有点晚,一宿没睡的岑克胡子拉碴,神色憔悴,精气神短了一大截。 “开门,开门!” 阿姨一宿也没怎么睡,听到前面有动静,她赶紧跑来,“岑总,翠香一大早来了。” 岑克抬起眼皮子,他把棉袄穿好,回头看了一眼并排放在井盖上的四枚钉子,泛着阴冷的寒光,令人毛骨悚然,“我去看看。” “岑克,昨天来你家的那个道士呢?他人呢?”翠香是胡达娥的女儿,夏清断言她将来也会瘫痪的那位,满眼惊悚,一把抓住了岑克,急切地问。 “出了什么事?”岑克沉着气问道。 “你就告诉我那人到哪里去了?我妈说,他说了,我也会和姨妈一样,我不想那样,你告诉我,我去找他。” 岑克比翠香高出一个头,他低着头,沉沉地看着这个表妹,是他想的那样吗?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他竟松了一口气。 但是,一母同胞啊,真的是姨妈吗? “他离开了,你有什么事?他还有两个徒弟,找他两个徒弟,也一样。” “他们在哪,我去找。” “我带你去吧!” “不,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姨躺床上了,还要人照顾,免得到时候表嫂又说我。” “没事,姨妈病了,我得出把力,你等我一下,我洗个脸就跟你一起去。” 翠香没有办法,不得不答应下来。谁让岑克死活都不说出老道士的徒弟的下落。 “你带钱了吗?这事,收费可不低。” 岑克出来,看到翠香在揉自己的后腰,心想,你也不行了吗?他记得当年,他母亲也是从后腰开始不好,那时候,他母亲的大约和翠香一个年纪。如果如夏清他们说的,这是家族遗传病的话,那么姨妈为什么没有得? 难道她不应该和他母亲一样,不说十年,也早应该躺在床上了? 路上,两人都各怀心思,都没有说话。尽管暂时还没有证实,可是,岑克心里还是抑制不住愤怒,他已经猜出了,胡达娥没有瘫痪,大约是因为他母亲瘫痪了。 很多传说中都有转嫁灾祸的说法,兴许,胡达娥就把自己的病症转移到了他母亲的身上。这些年,他是真的从来没有听说,胡达娥有哪里不舒服,会有瘫痪的征兆。 夏清起来得有点晚了,酒店里有早餐,自助餐,算得上比较丰盛,她和霍九霆吃完后,刚刚出来,就在大厅里看到了等候已久的岑克。 岑克出手很大方,夏清喜欢这种不抠搜的人,她也乐意给人一个好脸色,朝翠香瞥了一眼后,夏清笑道,“岑总,过早了没?” “过了!” 哪有心思吃饭啊!岑克腹诽道,他是真没心思吃。 岑克此时对夏清已是多了一种说不清的忌惮,与年龄无关,与手段无关,在他的眼里,夏清变得非常神秘,是一种对未知的忌惮。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24章 只论因果 第124章只论因果 “这是我老表,姨妈家的女儿,昨天你见过的那位。”岑克没什么心思去介绍翠香,他现在只是不敢相信,他还需要时间去消化,甚至,他在想昨天这三人一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没有一个人离开过他的视线,而且他昨晚挖土的时候,那些土都不是新鲜土,成年累月不曾被动过,非常结实,绝对不是最近才有人把三寸钉放进去。 岑克的脑子没有一刻停下来过,他愤怒,伤心,不甘,也迷茫,使劲地抹了一把脸,才看向翠香,“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我……”翠香犹豫了一下,见岑克完全没有回避的意思,只好开口道,“我听我妈说,姨妈那种病是家族遗传病,我还有个女儿,我想问一下,你们的师父有没有跟你们说过,这种病怎么才能根治?” “你女儿多大了?”夏清问道。 “才十三岁,我生她生得有点晚。” 夏清笑了一下,朝岑克看了一眼,方才道,“有两个办法,一个正常手段医治,当然这要花不少钱。还有一个法子就是找个风水师,布个转移阵,把你们母女身上不好的气机转移到血脉相连的人身上,当然这个代价比较大。” “代价?什么代价?”翠香不解问道。 夏清没有说话,朝岑克看了一眼。 岑克的脸色铁青,好半天才咬牙切齿地道,“当然是这个血脉之人常年卧床不起。” “这有什么,反正最后还不是要瘫痪,一个人瘫痪其他的人都不瘫痪,又不是什么赔本买卖。”翠香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她看到夏清似笑非笑的脸,看到岑克铁青的脸,还有霍九霆淡漠得像神仙一样的脸,腾地站起身来,“你们串通好了,专门等着我,是不是?” “等着你什么?”岑克此时也彻底控制不住脾气了,“是你来找我的,难不成还是我去找你的?” “我妈瘫痪了,昨天半夜就起不来床了,是不是你?你为了让姨妈好起来,故意用这个法子把坏气机转移到我妈的身上是不是?” 居然被倒打一耙了,这是岑克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他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但有些话他没法说出来,不是人人都能相信风水这回事,很多人觉得这是封建迷信,当然,前提是,一些坏事没有摊到自己头上。 “你回去吧,我不想在这里和你吵,你回去,问问你妈就知道了。还有,从今往后,你家和我家之间没必要来往了。” “凭什么?” “以前来往,是看在我妈的份上,老太太瘫痪十年了,就算将来花大价钱把她治好了,她还能活几年?现在你妈也瘫痪了,我相信你也不远了,说直接点,我不想被你们家连累。” “你……岑克,你真别太过分了,你不怕世人戳你脊梁骨,骂你吗?忘恩负义的东西,嫌贫爱富的东西,你这样的人,还想做生意发大财,你做梦去吧!”翠香指着他的鼻子骂。 岑克双手握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最后还是克制住了,没有朝翠香动手。 “是又怎样?这么多年,我支持你家支持得还少吗?别忘了,你男人还在我公司上班,你让他回去吧,我用不上他了。” “不行,你凭什么开除他?无缘无故你就想开除?那行啊,你赔钱啊,你赔钱了,我才让他走。”翠香冷哼一声,不再理岑克,朝夏清赔上笑脸,“小姑娘,你师父什么时候回来?我想让他帮我看看我妈的病。” 霍九霆看着就比夏清靠谱一点,最起码他年龄大些,但是翠香还真不敢跟霍九霆打交道,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昨天我师父就帮你妈看过了,我师父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那就没办法了。医生嘛,往往都是医得了一个人的病,医不了一个人的命,没有信任做基石,很难把病治好。还有,我想你妈应该知道她的病应该怎么医,花销最少。我师父出手可不便宜。” 岑克听懂了,夏清是在提醒他,要是他姨妈再次出手,妨碍的一定还是他妈妈。 他越是和夏清他们打交道,越是发现,这个领域玄奥无比。 虽然前前后后,岑克在夏清他们身上花费不少,但买了个心安,这样就够了。还有,他五十块钱买一斤酒,那酒喝了之后,他精气神也好很多,身上一些不舒服的地方,现在也感觉很好。 这就够了。 钱再多,最后没命花,有什么意思?就像他妈,他倒是挣了不少钱,要是他妈有福气的话,现在条件这么好,拿上钱到处玩,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其实也不老,想去哪里去哪里的资本还是有的,只可惜,他妈没这个福气。 一听说自己妈有法子,翠香也不再逗留,很快就走了。 岑克犹豫很久,才问道,“夏清,我一时半刻联系不上你师父,老道士也说了,他走了之后有什么事,我可以找你们商量。说心里话,老叔现在特别想不开,这事是我姨妈干的吧?昨晚半夜我把东西起出来,她就起不来了,这就是反噬,对不对?” 霍九霆模棱两可,“算是吧!” 不会再有别人了,这种四方回流阵想要达成,有个必备条件,其中之一就是血脉相连,其次专门针对那些家族病,让一个人把其他人身上的坏气机全部吸收。 岑克的老娘和他老婆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可不是血脉相连,岑克的老婆应该也不会有这种病。 这就排除了他老婆动手的可能。再说了,正常人谁会在自己家弄这种害人的东西? “我还有一个问题,把井打在坤位,有什么讲究?” “旺财。”夏清道。 岑克点点头,排除了他父亲下手的可能,他父亲怎么可能会对母亲下手呢? 夏清觉得这件事一发生,岑克的心态崩了,现在可能看谁都不是个好人了。 “岑总,说起来我在你身上挣了不少钱,这也是一种缘分,那我就多说两句,普通人正常过日子就行了,不要想着大富大贵。小富即安,老祖宗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很多人想一步登天,往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当年如果你们家没有把井打在坤位,有些人想害人也未必能害得到。所以说,光怨恨别人没有用,自己也应当反省。” 这事说起来也是家族内讧,这也是为何昨天夏清他们没有点明的原因。不管是什么立场,夏清他们都不愿掺和其中。但既然岑克要说开,夏清说这些话,倒也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还是希望胡月娥两姐妹两家反目成仇之后,不要怨恨到他们身上。 人,就是这么自私,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 ?不好意思,连夜坐核酸检测,更新晚了。现在疫情又严重了。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25章 一命二运 第125章一命二运 岑克满脑门都是汗,他不住地点头,一个九岁的孩子都懂的道理,他爹活了半辈子没懂,最后给了人可乘之机。 说起来,都是贪心惹的祸。 “夏清同学说得对,可是,这世上谁不想大富大贵呢?被欲望迷了眼的人也而不占少数。” 无论如何,那是自己爹,岑克还是想给死去的爹一点面子。夏清也听出来了,不过,和她有什么关系?一个死人而已,又不是她的爹,欲不欲望的,她也不关心。 而岑克,话说完,再看到夏清,有点懵,我说了什么?我在跟一个九岁的孩子讨论什么?她听得懂吗? 夏清嗤笑一声,“不错,人人都有欲望,可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我说德不配位都是给面子了,真正要说,就是没这个命。” 岑克才清醒过来,又被拉进去了,“命啊,是,每个人的命是不一样,夏清同学,你看我的命格是什么样的?” 夏清笑而不语,岑克老脸一红,自嘲一笑,“抱歉,我忘了规矩了,这次就算了,下次等家里的事都弄好了,我再去找夏清同学算命。” “岑总也别怪我太贪,我们这一行的人不得不这样,勘破天机都要付出代价,求个平衡。还有,人这一生,一命二运,虽然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早就注定,但也不是一成不变。” 岑克满脑门都是汗,他做梦都想不到,他这一生居然还会被一个九岁的孩子教训,但不得不承认,这些话的确都有道理。 都说人比人气死人,这恐怕就是天才与凡人之间的差距。你觉得你活了大半辈子了,已经知道了为人处世的法则,却不知道,这法则也有高下之分,很多人大约天生就掌握了法则,起步就比别人高。 现在要是有人跟岑克说,夏清活了九十岁了,岑克大约也是信的。 “夏清同学,那我这就去找那些药材了,等找到了,我就送到盛夏鱼庄去?” “行,熬药,还是要我师父亲自出手才行,我年纪小,没这本事。当然,我师父不回来,我们也开不了炉子。” 夏清其实现在就可以开几味药,最起码让胡月娥的下身有点知觉,不至于大小便都控制不住,但她也懒得折腾。做事不要钱的吗?她又不是圣母,虽然说师父已经给了两万她,但说实话,两万块钱,哪个医院都不可能帮忙把一个瘫痪十年的人治好。 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实力的问题。夏清觉得自己有这个实力,那钱多钱少,不该她说了算吗? 岑克走后,霍九霆牵着夏清出门,“东西都收拾好了没?” 他们都是有空间戒指的人,行李什么的肯定都是放在里面。用手提个箱子,多不方便,也挺掉档次的。 “收拾好了。” “我送你回去吧!” 夏清抬头看了他一眼,只看到他如锋刃般的侧脸,“你不回安平吗?” “我还有点事,我先送你回去,等事情办完了,大约开学的时候,我就回去了。” 果然,霍修承还是威胁了他。霍修承,霍家的七爷,在这样一个末法时代,实力也不低,但要说和霍九霆比,还是差了不少。所以到底是什么危险的事,他自己不去,让师兄去? 夏清很想卜上一卦,她才出手,手就被霍九霆握住了,“知道为什么我从来不给自己卜卦吗?未来有无数种,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求卦,都是些弱者。连自己的未来都掌控不了的人。” “师兄,我们南华门是道门,靠风水卦象糊口,你倒好,一句话,把我们的财路都给断了。” “你以为这世上,像我这样的人多吗?绝大多数难道不都是些没用的人,有这些人,足够你和师父吃饭了。” 车经过龙尾山的时候停了,另一辆车在路边等着,霍九霆和夏清告别,夏清看着他朝赵家村的方向走去。 夏清等霍九霆的车走远了,让孤夜停下来。 “夏清小姐,九爷有要事要进去办,他让我把你送回家。”孤夜很担心夏清也要跟着进去,这小祖宗要执意进去,他也没有办法,当然回头被罚,又是不可避免的。 “我知道,我只看看!” 孤夜是师兄的人,不是她的人,她有什么资格任性? 不需要凝神于目,夏清就能够清晰地看到,赵家村的方向,他们之前挖出来的那座古墓上空浓郁的灵气被一股力量牵引,如一条玉带在空中朝南面铺陈,不用想,终点便是盛夏鱼庄。 夏清不知道站了多久,一直等到古墓之上的灵气渐渐稀薄,寻常人的肉眼已经看不出来了,她才转身,“我们走吧!” 没有必要让霍九霆知道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有些事放在心上就可以了,等有了合适的机会再去回报。她不想学有些人,明明心里不想记恩,口口声声说“哎呀,我记着你的好”,她家里太多这种人了。 今天大年初四,夏清回到盛夏鱼庄的时候,卢秋菊刚刚带锦城和秀清回来,他们今天去卢秋兆家去拜过年了,看到夏清,卢秋菊很高兴,“你舅问你今天怎么没去?” “爸呢?”夏清问道,哪怕二舅家里对他们很好,夏清也不太愿意和那边多来往。卢家从来没有把夏崇平放在眼里过。无论夏崇平是个什么样的人,对夏清来说,他终究是自己的父亲。 就算嫌弃,也只能自家人嫌弃,轮不到外人置喙。 “你爸被你庆明叔喊去喝酒去了。你师父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云游去了,一时半刻不会回来。” “你师兄呢?” “师兄有事,开学的时候才会回来吧?” 丽瑛初二来了后,一直没有回去,听到前头的动静跑出来,看到都回来了,问卢秋菊,“他家婆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卢秋菊的脸上顿时笼罩了一层阴影,“还不是那样?” 夏清这才想起,家婆这时候还没有死,但也快了。家婆的死可以说是她母亲一生的痛,走不出的阴影,她最后连恨两个兄长都没法恨起来,因为她自己也没有养过老,“妈,家婆的身体应该不太好吧,要不,接到我们家来?”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26章 养玉成器 第126章养玉成器 夏清提起把家婆接来,卢秋菊肯定是心动的,他家里现在不比以前穷得舔灰,进项还可以,要是把母亲接来,也不是养不起。 “怎么接呢,你舅伯他们不会答应的。”卢秋菊苦着一张脸。 “姐,家婆住的是猪屋,以前养过猪的。”秀清不懂事,直言不讳,倒是让丽瑛有点下不了台,这毕竟是卢家的家丑。 夏清却觉得,既然卢家的人敢做,那也没必要帮他们遮掩,况且,那是她家婆,是卢秋菊的亲娘。当年生了锦城,他们家破家之后,卢家就家婆在支持他们,一大把年纪了,大冬天里去山上砍松树枝,踩着一双小脚,一捆一捆地往夏家背。 人要懂得感恩。 也正因为此,那一世,家婆被卢家两弟兄虐待死了之后,卢秋菊不敢想,每到初一清明,都是夏崇平去上香,她从来不敢去。 后来,年数长了,等她自己也老了,心里那道坎也不再是坎了,她才去给家婆上香。 “他们自己不养,难道还不许妈你养吗?妈,你是怕得罪他们?这么多年,虽然说二舅的确支持我们很多,但我们也并没有欠他一分钱。借了钱,我们都还了。” “我怕得罪他个鬼!”卢秋菊也是生兄长们的气,一向不动肝火的她说起来也有些激动了,“他支持是支持我了,我们也的确没欠他的钱,我怕得罪他做什么?” “妈,那你去说,你也不说你要给家婆养老,你就说你把家婆接来我们家住几天。”夏清提议。 “你奶肯定又要说东说西。” 丽瑛派上了用场,“她说什么?她有什么好说的?她前两天还在说,以后要靠两个女儿养老,有什么资格说你?” 卢秋菊也是好笑,“她什么时候说起这个话了?她反正是不靠你大哥养老,我还以为她以后要靠小儿子养老呢,不是把同平看得比眼珠子还贵重。” “你觉得可能吗?”丽瑛好笑道,“你觉得群贞姐她会给老娘养老?” 夏清倒是想起来了,那一世,后来她奶快活不成了,食道癌从医院拉回来,被刘群贞拦在门口不许进屋。她四个姑站在门口和刘群贞对骂,哭得一塌糊涂,打电话向她爸求助,当时夏崇平和卢秋菊让四个姑把她奶拉到她家去,但她奶就是不肯发,非要死在同平家里,要夏同平给她送葬。 刘满枝最终还是心疼小儿子。 天擦黑的时候,夏崇平哼着歌儿,高一脚低一脚地回来。卢秋菊站在廊檐下看到了,没好气地道,“你爸不会一歪,歪到水里去吧?” 外头还很冷,但被阵法笼罩的地方却已经温暖如春了。堤坝上,秀清撒下的些野花种子已经爆芽了,后院,卢秋菊抽空把药材种子都种了下去,没两天功夫,也都有了动静。 “水里也不算冷。”夏清道。 炉子上热着水,没什么事,卢秋菊便让三个孩子都洗了澡,锦城和秀清在父母的房间里看电视。 耳房里,卢秋菊舀了水,准备和夏崇平一起洗个脚了事,冬天没有流汗,他们一般两天洗个澡。 “你今天去,妈怎么样?”夏崇平问卢秋菊,他口中的“妈”自然是卢秋菊的妈。 “不好,他们把妈放在猪屋里,又阴又潮,这冬天还稍微好点,要是夏天,怎么安生?”卢秋菊说这话,都带了哭腔,“我想把她接来,哪怕安置在后头,也比放那里强。” “安置后头做什么?厢房又不是不能住人,离我们近,照顾起来也方便些。” 卢秋菊当然求之不得,“就怕他们不答应,也怕到时候你那死老母又在外头说东说西。” “她说她的,你听不惯了跟她吵两架,你看群贞不是厉害,她也说群贞但是不敢当面说。” “还不敢当面说?就差打起来了。”卢秋菊心情好了很多,她其实也知道,接她妈来住,崇平肯定会答应。夏崇平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虽然不像别的男人那么强,能挣很多钱,但他责任心很强,一心一意为这个家,对卢秋菊来说,已经够了。 夏崇平洗完脚回来,看到三个孩子都挤在床上看电视,他心情好得很。 以往,他不允许三个孩子看电视,特别是夏清,他巴不得夏清时时刻刻都在写作业。那一世,夏清很多年之后都还有点怨恨父亲的不近人情。但后来,她自己年岁大了,才慢慢体会到父亲的这种因贫穷而导致的焦虑。 现在家里条件好了,夏崇平自己也有了些底气。 “清儿,这次去省城感觉怎么样?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能够出去,你看在农村,爸妈多辛苦,农村里哪有什么出路?” “爸,我这次去省城,跟着师父挣了点钱,给你们都带了礼物。” 夏清溜下了床,跑到自己房间从空间里把买的金玉首饰拿了出来,又跑过来。她把两个盒子递给卢秋菊,把另外三个锦盒分别给了夏崇平三人。 “是什么?”卢秋菊打开一看,是一对金耳环和一条金镶玉的项链,一眼看去就是真的,哪怕她一个外行也看出来比刘满枝耳朵上戴的那对环子不知道要好多少。 “这花了多少钱啊?不贵吗?怎么花这么多钱买这些,乡里人,戴这些做什么?”卢秋菊说归说,她眉眼间的喜色是骗不了人的,世上哪有女人不爱金玉? “没事,我师父说咱们这儿是块风水宝地,买点玉回来戴在身上一养人二养玉,将来玉养人,养着养着,就成了宝器。” 老道士没有说这话,这是夏清的打算。如果纯粹买回来放着,时间长了,玉器的确可以被灵气炼化为宝器,戴在人身上可以消灾逼祸。但那是没有条件下的下下之举,若是可以,玉戴在人身上,随着人一起进行灵气炼化,那么化为宝器后,与人也融为一体,一旦主人遇到灾祸,玉器会自动攻击。 “这真是浪费钱,我干活,哪里戴得了这个?再说了,一个大男人,戴块玉在身上,像什么样子?”夏崇平掌心托着玉,这玉晶莹剔透,水头极好,他其实是喜欢的。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27章 老年痴呆 第127章老年痴呆 “你不戴给我戴。”卢秋菊很不客气,“孩子买的,是个心意,不喜欢也没必要说出来。” “我几时说不喜欢了?我是说浪费。”夏崇平想了想,家里现在条件好了,也不是戴不起,他把貔貅挂在脖子上,贴着胸膛处,只觉得一阵清凉印在肌肤上,连心头都跟着舒服起来。 锦城和秀清也欢喜地把两块不大不小的貔貅戴在了身上,还彼此问着,“好不好看?”“好看,我呢?”“也好看!” 高兴过后,夏崇平也冷静下来了,“清儿,这些花费不便宜吧,你师父带你去挣什么钱了?” “就岑克的妈,不是瘫痪了吗?我师父答应出手,要买的药材很多,花费也不便宜。师父拿了他一笔钱,就分了一点给我。师父让我买几块玉回来,我就买了。” 夏崇平难免担心老道士是个骗子,要是拿了钱跑路了,他是孤家寡人一个跑了没关系,可夏清还在这里,被人找上门来,怎么办? 这算是诈骗犯罪了。 但,又一想,老道士这人与他认识不是一年两年了,他别的不说,人是好人,仗义,心善,现在又是夏清的师父,这样揣摩别人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似乎知道夏崇平在想什么,他是一家之主,要是他决策错了,对这个家来说,便是倾覆的后果,夏清也能理解。 “爸,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我师父也常教导我,所以,不义之财,我是不会拿的。” “那就好!我和你妈倒是无所谓,要是我们有什么事,你,秀清,锦城就会很可怜。” “你们怎么能无所谓?你们还没有享过福,当然不能无所谓,以后,我和秀清锦城还要孝顺你们!” 夏崇平哈哈大笑,“我要你们孝顺什么,你们好好的,我跟你妈就满足了。” 第二天一大早,卢秋菊就去了娘家,临走前,夏清熬了一罐药,让她带去给家婆喝。 实际上,家婆是哪一年走的,夏清并不记得了,只知道那时候她还在上小学。要不是丽瑛问,夏清是真想不起家婆来的,现在想起来了,夏清也算是松了口气,一切都还来得及。 既然重回来了,夏清当然不想再给自己,给家里人留什么遗憾。 特别是这种生者对死者的遗憾,更加不能留,留了,这伤口一辈子都愈合不了。 卢秋菊又来,翠喜倒是没说什么,但脸色不好看,她当媳妇的,不照顾婆婆名正言顺,但小姑子照顾,就反衬出来,她没有照顾。 “妈,喝点药吧!” 后院的猪屋里,放了一张床,床边放着一口榨菜坛子,空的,里面装满了水。暂时还没有老鼠掉进去淹死,或许是因为这是冬天,淹死了,尸体也不一定会发臭。 床头放着一只缺了口的碗,碗里还有浅浅一点水,卢秋菊并没有想到,她姆妈是从榨菜坛子里舀水喝,毕竟,那坛子里的水隐隐有股味儿。 “姆妈,起来喝点药!” 卢秋菊把破碗拿去洗了,从药罐子里把药倒出来。她用一块破棉絮包裹着,一路走来,还是热的。 “你是谁呀?”老人睁开迷茫的双眼,她已经不认识人了,但还是认识小女儿,“你是菊儿啊?你怎么来了?锦城呢?” “锦城在家里,姆妈,喝点药。” 卢秋菊把她姆妈托起来,老人轻得像一片棉絮,没有一点重量。 卢秋菊眼圈都红了,姆妈的个头不高,但也不至于轻到这地步。昨天,卢秋兆家里宾朋满座,他们在前面吃肉喝酒,到了吃饭的点,没有人给她姆妈端吃的,她来娘家是客,嫂子不说话,她不好主动给姆妈弄吃的。 卢秋菊自己没有怎么吃,用只碗装了不少菜,翠喜看到了,才说了一句,“秋菊,是不是给你姆妈夹的菜?要不,你给她端到后面去。” 她才知道,姆妈被挪进了猪屋,隔壁就住着一头猪。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28章 未雨绸缪 第128章未雨绸缪 正好之前,田春梅也说过,要来吃药膳。卢秋菊一直想做生意,但这年头能做什么生意?她没有手艺,也不可能开什么专门的店子,卖早餐太辛苦了,夏清肯定不会答应,现在家里养鱼,到了年底的时候一口气卖掉,平时谁来钓鱼,就盯着,称斤两收钱,还挺轻松的。 现在要是学会了药膳,十天不开张,开张管十天,也挺好。 卢秋菊做一手好菜,又肯学,聪明,夏清把几味常用的药材特性告诉她,如何提味,如何祛药味,一一讲了,“妈,你明天早上起来熬一锅粥,带到二舅家里去给他们吃,正好你也可以在那照顾一下家婆,二舅妈看在这锅药膳的份上,应当不会给你脸色看。” “她给我脸色看,我就怕她了?”卢秋菊没好气地道,“我才不怕她!你家婆这辈子也真是命苦,你家爹死得早,我才九岁不到他就死了,这些年都是你家婆,到了老了,也讨不到好。” 卢秋菊回来前,把那个榨菜坛子里里外外洗了一遍,翠喜的眼神差点没把她杀死。 “我明天跟你一起去吧!”夏清道。 “你跟着去做什么?那边又不好玩。” “哪怕什么,我也没想跟谁玩。” 第二天一大早,卢秋菊提了一罐药粥和一罐中药又去了娘家。她娘家和刘群贞的娘家是一个湾子,去的时候,刚刚翻过水渠,就遇到刘群贞背着锦明,也朝娘家走去,“姐,你们是不是去秋兆哥家里?” “嗯,你去锦明家婆那?” “是啊,过去看看,听说我妈身体不好。清儿,你拜了张道士为师父,能不能叫你师父帮锦明家婆看看,到底是什么病?” “我师父云游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记得奶认识一个菩萨,听说也挺厉害的,婶儿,你让奶帮你找那个菩萨来。” “哪个菩萨?是不是你奶把金环子给她的那个?她会看病?不会是迷信吧?” “是不是迷信让她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夏清问道,“锦明家婆得的是什么病?” “头晕,躺在床上起不来,鬼知道是怎么回事?” “婶,我跟我师父学过两手,要不我去帮忙看看吧?”夏清卖萌道。 “你去看什么?你多大点,还帮人看病,别把人看出毛病来了。”卢秋菊没好气地道。 “那有什么,我不开药就行了啊,妈,我去看看,见个世面。” “那也行!” 卢家湾就在小学的后面,路过的时候,卢秋菊去买了个罐头给夏清拎着。 “姐,这不会是给我妈买的吧?这么客气做什么,真的不用。”客气话说归说,刘群贞倒也没有推推搡搡,坚决说不要。 罐头花了一块多钱,要搁在以前,卢秋菊要心疼死,现在一块钱的东西,她也不是拿不出来。 在岔道口分开,夏清跟着刘群贞去了东边湾子,卢秋菊嘱咐,“一会儿自己会回来吗?不会的话,我去接你。” “不用,妈,我知道路。” 刘群贞的娘家在卢家湾算是最穷的了,老土房子快塌了,四面都用杠子撑起来,一踏进门槛,里头一股霉味,三间一共六个房,后面拖着个厢房,用来做厨房。 别人家的后院都开垦出来做菜园子,他们家的,站在堂屋里朝后看去,满眼都是荒草。 早杏躺在西边房间里哼哼唧唧,刘群贞进去喊了一声,夏清趁机也跟进去了,她不需要靠近把脉,远远一看,就知道早杏这病算不得什么大病,贫血,营养不良,再加上老年高血压导致头晕起不来床。 “清儿,你看我妈这病怎么样?还有得治不?”刘群贞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以为我会治,结果我不会。不过,我知道有个人会治,婶,你知道舅婆吗?上次去找奶的那个舅婆,他们湾子里还放过电影的,那菩萨就是舅婆他们请的,不如,你就拿我妈买的这个罐头,让那菩萨帮忙治病?” 这已经是夏清第二次说要请那菩萨了。 “这不是封建迷信吗?”刘群贞读过高中,当过老师,她还是挺唯物的。 “那卫生所的医生怎么说?我觉得吧,请菩萨来看看也没什么的,花的钱少,还能治病,见效还快些。” 早杏别的话听不进去,这种话一听就进去了,无他,她自己也迷信,“群贞,你去把那菩萨给我请来,看什么卫生所,昨天阵方不是来过了,给我开了点药,吃了等于白吃。” “我现在到哪里去给你请那菩萨,我连她住哪里都不知道。我还跟她打过架,鬼知道她会不会答应帮你看!” “既然是菩萨肯定大人大量,婶,又不要你掏钱,你怎么不肯帮刘家婆请菩萨?这罐头还是我妈买的,你是不是想吃?” “你这孩子,真是瞎说!” 刘群贞的话还没有落,锦明跑过来,“妈,要吃罐头,我要吃罐头。” 早杏好半天没理,明显不打算把罐头给锦明吃,刘群贞没办法,把锦明一巴掌,“吃什么吃,又不是你的罐头。” 刘群贞连口水都没喝,又背起锦明出门,“清儿,你知不知道那菩萨住在哪里?” “不知道,奶应该知道,舅婆也肯定知道。” “那我问你舅婆去。” 夏清知道她不敢问刘满枝的原因,刘满枝肯定要问她请菩萨做什么,早杏生病的事也瞒不过去,以后刘群贞向着娘家的话就会挂在刘满枝的嘴边上,这话可以说一辈子。 夏清也跟着出了门,早杏的病不存在耽误不耽误的事,慢性病,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养好的,而且,就早杏家穷成这样,哪有能力供她养病? 况且,夏清也没打算让她白当这个工具人。 夏清到卢秋兆家的时候,表姐和表妹正在吵架,卢秋兆的小儿子在旁边看热闹,翠喜骂骂咧咧,也没管,看到夏清来了,可有可无地打了个招呼。 “来找你妈的?你妈在后面,在伺候你家婆呢,清,你妈可是孝顺,你可要学着点,将来好孝顺你妈!” “嗯,我知道了,舅妈,我会孝顺我妈的,连乌鸦都知道要反哺,我还是个人呢,要是不孝顺,我怕人骂我猪狗不如!”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29章 报应来了 第129章报应来了 翠喜一顿,她也没有想到夏清这么小一点,嘴巴子这么利索,刚好卢秋兆从屋里出来,翠喜冷笑一声,“清儿真是,就长了一张嘴,多会说,你那老母眼里就她这个幺女儿,几时把我和赵琼放在眼里过?” 夏清倒也并不是一定要翠喜这当儿媳妇的孝顺她家婆,尽管家婆对两个儿媳妇一直都很好,没分家的时候,家里一应的家务都是家婆一个人在做,分家之后,农忙时节,翠喜家里的家务也压在家婆一个人身上。 她老了之后,腰一直都直不起来,弯着腰,踩着一双小脚里里外外地忙。 大儿子当官,小儿子吃商品粮,她自己还是种了两亩地,除了耕田整田这样的活,是夏崇平在帮忙,其他的活都是她自己。 她心疼女儿是没错,但冬天里去山上砍松树枝,难道不也是在和女婿换工? 翠喜看不到这些,她只看到家婆心疼小女儿,一直在帮小女儿做事。话说回来,以前小女儿家最穷,老太太心疼点,有什么不应该的? 夏清凝神朝翠喜看去,见她脊椎上一团黑色的血块,在慢慢地下移,已经到了尾椎骨附近了,不出两年,翠喜就会懒走路,再过个三年,翠喜必然会瘫痪。 她的脑袋上,也有个血块,不受控制地移动,一旦移动到小脑里最窄的血管里,就会卡住,小脑一旦堵塞,翠喜也会瘫痪。 也就是说,翠喜瘫痪是迟早的事。 夏清手中控制了一缕灰色的阴煞,慢慢地进入翠喜的身体里,牵引着她脑袋上的血块朝小脑附近悄悄地牵引。翠喜这人太狠毒了,她不介意代天行道,横竖她最后都是要瘫痪的,让她提前尝试一下这个苦。 话说,最近,她遇到的怎么都是瘫在床上动不了的人呢?难道说这样的人很多?岑克要是把药材都收集好了,她本来准备制点筑基丹,让岑克的老母跟着受益,但现在,她改变主意了,筑基丹只需要一枚就够了,其他的药材她就制作点化瘀生血的丹药,卖个高价钱,挣上一笔。 翠喜感觉到半边身子一凉,她刚才想到了什么,这会儿突然想不起来了,有点不舒服,翠喜想到床上躺一会儿,一起身,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头朝地上栽下去。 卢秋兆大吃一惊,来不及多想,跨上一步,一把拽住翠喜,但还是晚了点,翠喜的头已经狠狠地撞上了墙壁,她哎呀一声,两眼一闭,失去了知觉。 夏清也没想到这么快,看来药膳用不上了。不过,也好,免得吃了药膳,翠喜出什么事,她会怀疑到夏家的头上,虽然说,药膳就算查也查不出什么来,但是纠缠起来也麻烦! 药膳放在堂屋里的桌上,就像一只没人搭理的小狗。卢秋菊穷了十年了,就算现在翻了身,别人也不会相信,在所有人的眼里,她和夏崇平就是穷鬼的命。 卢秋兆赶紧把翠喜抱回房间。翠喜人不高,但太胖了,一身富贵肉,走路的时候如海浪一般起伏,但在这个年代,这不是丑,而是富有的象征。 卢秋兆生得人高马大,他也不瘦,已经生出了肚腩,抱起翠喜的时候,两臂一沉,差点前摔,“红梅,红艳,快点,去喊你阵方伯来,给你妈看病。” 红梅和红艳被吓坏了,架也不吵了,赶快朝东头跑去。 大年初五,阵方居然在,他提着医药箱过来,先给翠喜量了血压,“这血压好高,高压两百三了,赶紧送医院吧!” “先给打点针?” “不,不,赶紧送医院,要是耽误了,以后瘫在床上起不来,就麻烦了。” “好!”卢秋兆赶紧喊夏清,“清儿,喊一下你妈,赶紧让你爸把拖拉机开来,把你舅妈送到医院去。” 夏清暂时没打算让翠喜好过来,连忙答应一声。 卢秋菊已经给她姆妈喂了药,老太太精神又稍微好些了,听到前头动静,问,“出了什么事?” “没事,姆妈,我到前头看看,您睡您的。” 夏崇平开着拖拉机很快就来了,拖厢上面放了干枯稻草,铺了一床被子,卢秋兆就把翠喜抱出来放在上头,“去人民医院吧!” 去人民医院挺好,那里治病挺贵的。 卢秋菊提议,“要不,我把姆妈接到我那里去,你现在要照顾翠喜姐,也顾不上姆妈,还有三个孩子也到我那去?” 要是卢秋兆能答应,这样也挺好,免得后头还要折腾。 卢秋兆不说话,朝翠喜看了一眼。夏清牵引那血块朝旁边挪了一点,翠喜醒了过来,茫然地看着众人,“我怎么了?” “你刚才晕了,我要送你去医院,秋菊的意思,家里也没人,让姆妈和春梅他们都到她家里去。” “哎呦,我疼!”翠喜像没听到,眼睛一闭,谁也不理,“疼啊!” “算了,让春梅家婆来照顾,就不麻烦你了。老的老,小的小,你还要做生意。”卢秋兆道。 卢秋菊无比失望,她还想趁机争取,夏清扯了扯她的衣衫,“妈,就这样吧!” 卢秋菊很不甘心,路过盛夏鱼庄的时候,她也没有跟过去,和夏清下了拖拉机,“你二舅妈真是,自己都这样了,还想害人。你家婆几时得罪过她?” “妈你觉得没有,她心里可能认为有,这种事说得清楚吗?”夏清安慰道,“妈不用担心,她住几天院会回来的,回头,让她自己开口说把家婆送过来。” 卢秋菊听不懂女儿的话,小孩子嘛,懂什么,以为翠喜躺医院去了,没有时间照顾家婆,就会主动把家婆送过来?那是夏清想多了,家婆躺床上,翠喜需要做什么? 想起来给一碗吃的,想不起来,饿一天又饿不死。一榨菜坛子水放在床边,脏了臭了,渴了也只能喝,不喝就会渴死。 只能说,翠喜现在也病了,真是报应啊! 但是,她报应她的,卢秋菊还是不舍得自己姆妈瘫在床上没人管,现在是正月里,她还能天天过去,要是家里有事,谁去帮忙照顾呢?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30章 普度众生 第130章普度众生 夏清最近几天没有出门,有时间就坐在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走亲戚的居多,看到花面鬼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意外,怎么现在才来? 花面鬼穿得倒是挺正常的,头上戴一个过时了的抹额,神婆有神婆的特征,看到夏清朝她走过来,她定睛看了一眼,见是夏清,“怎么又是你?” “这就是有缘啊!”夏清的手里凝着一缕阴煞,在食指上转来转去,显得非常诡异。 花面鬼吃了一惊,她不知道这黑色的圈圈到底是什么,但很厉害的样子。 “小孩子不要啥玩意儿都拿在手里玩,这是什么?”花面鬼凑近了看。 突然,一阵阴风朝她扑面盖过来,这气息,花面鬼实在是太熟悉了,那天晚上,她差点被这阴风给吹跑了,花面鬼浑身汗毛倒竖,睁大眼睛看着夏清,就跟看到鬼一样,“你,你这孩子,你是不是人啊?” “我当然是人啊!”夏清笑了笑,她上下打量花面鬼,“你去给锦明的家婆看病的吧?你看得好吗?” “看不看的好,不是你个孩子能问的,赶紧回去吧,什么都拿在手上玩。”花面鬼很不安,她也不敢再朝夏清看,抬脚就赶紧赶路。 夏清另一只手凝了一点灵气,那灵气被挂在花面鬼的手指头上。花面鬼甩了甩手,发现,这手有点舒服,她多年的老寒胳膊也不那么酸痛了,不管它,快步离开。 这孩子,有点瘆人,难道说那天晚上发生了那事后,这孩子被鬼给附身了? 夏清看着花面鬼的背影,笑了一下,这一次,你一定可以旗开得胜。 刘群贞是不敢相信花面鬼能把她姆妈治好,但没办法,早杏非要请菩萨上门,连阵方给她打针她都不让,还有别的办法吗? 两人在水渠头上会面,刘群贞也不多说话,打了个招呼,就领着花面鬼往娘家去。 早杏看到花面鬼来,最起码一身打扮都让她安心不少,“群贞,快给菩萨倒水喝,多放点糖。” “不客气,我来搭救你的,不是来吃喝享乐的,不过,你也知道我们这行,泄露天机要遭天打雷劈,但怎么办呢,既然当了菩萨,不能不管众生,早杏,我帮你治这个病,也要费不少精力,还要用我的寿命换你的寿命,你知不知道,你本来就该死的人了!” 早杏吓了个够呛,说不信吧,不敢不信,说信吧,难道真的活不了多久? “这你可要搭救我,我就知道你有这本事我才托人把你找来,你放心,我治病也是要钱,你帮我弄好了,我肯定要给你钱。”说完,早杏喊群贞,“你有没有十块钱,你帮我给十块钱她。” 早杏就不可能会有钱,群贞生了三个孩子,满月酒,做周岁,照理家婆应该送重人情钱,但锦明出生的时候,满月酒上,早杏居然开了个白条。 这真是开了历史的先河。 都说人情不比债,顶着锅儿卖,那意思,哪怕倾家荡产,该送的人情是一分钱不能少。 群贞手上还有两钱,她自己去请了菩萨来,也做好了要放血的准备,掏出仅有的八块五毛钱,“我就这点钱,要不要随便您了,回头记得还我。” “菩萨,您看怎么搞,就八块多钱,要不,欠着,等收了谷,我再还给您,放心,这是我买命钱,我能不还?” 早杏给外孙打白条的事,方圆百里恨不得都知道。 花面鬼也知道,她一个坑蒙拐骗的,能拿一点是一点,“唉,真是没办法,谁让我答应了普贤菩萨,你钱给少了,我还能计较?不过,你一定要还我,这钱不是我一个人拿,将来你要不还,大菩萨生气了,夺你阳寿,我也帮不了你。” “好,知道了,你快点吧!”早杏又要晕了,她说了几句话就开始天旋地转。 花面鬼要来了香烛,在房间里点燃,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合十,开始念念叨叨。差不多有半个小时,感觉到腿快麻了,花面鬼这才大喝一声,弹跳而起。 这一套动作,是她吃饭的本钱,花面鬼倒是练得很熟练,站得也很稳。 从背包里取出桃木剑后,花面鬼顺便挑了一张批量印刷的纸钱,普通黄表,上面印着天门开,鬼神避之类的字样,两边还有两个凶神恶煞的天门将军,应该不是用鸡血融朱砂画成的。 花面鬼的桃木剑挑着黄表在烛火上一晃,黄表就开始烧起来,卷成灰团,一碗清水放在桌上,灰团开始融进了清水中,差不多好了,花面鬼这才端起水,食指竖起来,再次念念有词,“急急如令”之类的念了一通,让人觉得她手指头凝聚了一团神力,食指在水中画起圈来。 有了花面鬼的食指搅拌,纸灰散在水中,花面鬼亲自递给早杏,“喝吧,喝了你的病就好了,这是大菩萨亲自赐下来的符水,剩下的钱别忘了给我。” “别的钱也就算了,这买命的钱,我要是不要,就是害你。” “我知道,多谢!”早杏挣扎着起来,接过符水,只深吸一口气,就觉得一阵神清气爽,早杏哪里还会怀疑,直接一口饮尽。 一股清凉顺着喉咙往下,到胃里之后,开始遍及全身,她头也不疼了,身上也不难受了,只觉得年轻了十岁,当即就下床,“菩萨啊,这符水真是太有用了。” 花面鬼被早杏这一波操作吓倒了,她自己的本事她心里清楚,要是这么有效,她还走街串巷当什么神婆?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自己的本事真的感动上天,她真的位列仙班了? 这当然不可能,兴许是早杏在装病。 心里震惊不已,花面鬼面上强作镇静,“有用就好,做我们这行的,普度众生,为信众排忧解难,积德修福。” 说了两句正经话,花面鬼忍不住补了一句,“你这边要是有信众,可以介绍给我。” “没问题,我保证帮你介绍。” 越穷的人越是信鬼神,那些愚蠢的村妇们尤其信,早杏这种就是这种人中的典型,特别是她还做了不少糊涂事。 “我跟你说,这十八层地狱里,专门惩戒生前做了不正当事的人,你要是将来不想下十八层地狱,别人帮不了你,我能帮你。你几时有机会,去我那里,我帮你做法,跟阎王说情,将来你不下地狱。”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31章 逆天而行 第131章逆天而行 生前杀了人,死后肯定是要下刀山地狱,生前骗了人,死后肯定要进撕嘴地狱,被一遍一遍地把嘴撕烂,生前犯淫,死后也要接受相应的惩罚。 这是因果。 而迷信也是建立在相信因果之上。 要是别人跟早杏说,她怕还是会怕,但会暗地里说服自己,哪里有什么阴间地狱!就算有,自己何其渺小,黑白阴差会记住她? 愚蠢的人就是这样,永远都做不到以己度人,反而把所有人当傻子。 但刚才,这花面鬼把她的病治好了,一碗符水,她就起死回生了,最重要的是,花面鬼居然有办法化解她的冤孽。 “你以前,那些招惹你的男人,都不是你的错。这世上的事啊,讲究的就是个缘分。你上辈子是个好人,跟我一样,搭救了不少人。他们上辈子没法还你的情,这辈子才会跟你好,这真不是你的错。” 早杏一辈子不知道勾搭了多少男人,人人都骂她淫?贱,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一摊狗屎。 她被人瞧不起,但无从辩驳,被男人睡,当时很爽,过后了,也是要承受良心的谴责。特别是刘柏元还因为这事去跳河,都有人当面戳着她的额头骂她不是东西了。 现在,菩萨居然告诉她这些不是她的错,都是上辈子的冤孽,这些男人都是来报恩的,是她无法避开的孽缘,她能怎么办? 眼泪一下子就滑下来了,早杏一把鼻涕一把泪,“还是您了解我啊,他们都要跟我相好,我能怎么办?我倒是想拒啊,我也拒不了。” “唉,所以说,好人难做啊,你不忍心拒绝,你将来死了,阎王也不会放过你。你不要以为你不是很了不起,阎王就不会注意你,阎王手里都有一本账,大菩萨说那账本是个很了不得的东西,谁都别想逃脱。” “大菩萨说的?”早杏眼睛瞪圆了,菩萨都这么厉害,大菩萨肯定更加厉害。 “是的,大菩萨去过阴间,亲口跟我说的。我其实差点也去过一次,上次有个机会,可惜我当时没时间,要不然就去了。你是不知道啊,阴间的门都向我打开了,阎王说让我去阴间看看,将来传道的时候也好有个说头。” 花面鬼说的是差点被阴风给吹走,被夏清拿走金耳环那次,本来是死里逃生,命都快吓没了,但到了这时候,反而成了可以用来吹嘘的资本。 “啧啧!”早杏当然羡慕不已,连刘群贞也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说得跟真的一样,“说起来,菩萨您应该又有一笔生意了,就旁边,村东头秋兆哥家的翠喜姐瘫痪了,现在在医院里,不晓得能不能医好,这么年轻,要是起不来了,以后可怎么好。” “啊?翠喜瘫痪了?她才多大岁数,四十都不到吧!怎么就瘫痪了?” “说是高血压突然犯了。” 花面鬼故作深沉地沉吟一会儿,手指头装模作样地掐了几遍,“她恐怕跟我还有几分缘分,她要是肯找上我,说什么我拼尽力气还是要解救她。” 花面鬼叹息不已,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挣了八块多钱,这门生意做起来也不亏,头顶烈日,迎面寒风,比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地里干活,不是要富贵多了? 花面鬼很得意,走远了些,开始哼着神鬼避让的曲子,一直走到了朱共山,突然斜里出来一个人,顿时吓得她快跳了起来。 看清楚是夏清,花面鬼大怒不止,“你这小孩,到底怎么回事,鬼鬼祟祟的,你是要把人吓死?” 夏清斜睨她一眼,“今天挣了几个钱吧?看把你高兴的,坑蒙拐骗之徒,你小心我让警察抓你!” “什么坑蒙拐骗,你一个小孩知道啥?我可是大菩萨点的将,你小心我诅咒你!” “你诅咒啊!”夏清凝神看她,“自己都性命不保了,还解救别人,我问你,你是不是左胸经常会有点疼?右边胳膊常常酸软无力?头发掉得也很厉害,饭后经常胃疼胀气,你要有本事,自己先解救自己啊!” 花面鬼大吃一惊,她的病,没人知道,就她自己知道,这小孩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不很正常吗?我师父是医生,我家里祖上数辈都是杏林高手,我天赋很强,不知道才不正常。你就说,你想不想活?” “鬼话,谁不想活?你师父是三清观那老道士?” 鬼一向怕神,要说花面鬼最忌惮谁,当然是老道士了。她有时候狠下心来,恨不得弄死老道士算了。虽然说老道士其实并没有揭穿她,但是,她就是很忌惮。 “是啊。” 老道士的本事,花面鬼还是相当认可,她高兴坏了,对付不了师父,对付老道士这小徒儿,还不是不在话下,她忙道,“那你说说,你能治好我的病吗?” “不能!”夏清摇摇头,能治,也不会治,这种坑蒙拐骗之辈,得了绝症,搞不好是上天安排的,她难道还要为了这种人逆天而行? 夏清要说“能”,花面鬼是绝对不信,她说“不能”,花面鬼就放心了。 一个九岁的孩子,能治好她,她信才怪了。 “不能没关系,你师父不是能吗?你要是肯帮我去找你师父求副药,我给钱你买糖吃,好不好?” “我不吃糖,除非你能帮我把我二舅母治好。我二舅母瘫痪了,她要是回来了,你能不能去帮她驱鬼?” 果然是小孩子,居然还相信驱鬼这种鬼话。 “好啊,你二舅母是谁?” “我二舅是卢秋兆,你不是刚从卢家湾回来吗?就卢家湾东头。” “我知道,不是翠喜吗?她现在在医院,医生肯定是治不好的,等她回来了,我来解救她。我跟你说,驱鬼,我最拿手了。” “那不一定。”夏清怀疑地看着她,“你看得出他家里那里有鬼吗?我就知道,他们家的后院有一尊鬼,时时刻刻想上我家婆的身,只要我家婆不在她家里,我二舅母就会好起来。”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32章 怼大舅妈 第132章怼大舅妈 夏清说完,鄙夷地看了花面鬼一眼,蹦蹦跳跳地走了。花面鬼怔愣了一会儿,连忙追上去,“小孩,你能看得到鬼吗?” 听说很多小孩天眼没有关,能够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也许这小孩就是这样。 “不是!”夏清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看着花面鬼,“是我师父告诉我的。” 此时,远在长白山的老道士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不由得感慨,老都老了,出一趟远门,还有人惦记他,两个徒儿算是没有白收啊! 老道士朝大山深处走去,白毛风卷着雪花,如巨阵一样朝老道士压来,他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但也不是走不动。 一百多岁的人了,还能活着,还能有这种活力,老道士自己都佩服自己。 应该等雪停了再来的,急什么呢?老道士有些瞧不起自己,可是不行啊,早一点拿到丹药,早一点了事,留给他的时间其实不多了。 也不知道老东西会不会还活着,要是死了也好,那棵人参,他也用不上了。 当年,他们一起挖了那人参,老道士没有要,留给了那老东西,老东西要是用了,也就算了,要是没用,就干脆让给他算了,他要着有什么用? 夏清看出,花面鬼还是很害怕老道士的,她那背锅侠师父好歹也是名门正统,花面鬼是邪门歪道,自古正不压邪,花面鬼忌惮老道士,也很正常。 “你怕我师父?”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一句肯定句。说完,夏清就笑起来了,“我师父告诉我的,怎么了,你是不是不敢去给我二舅母驱鬼了?” “谁说我怕?我菩萨就是驱鬼的,你这小孩什么都不懂,胡说什么?” 花面鬼的腿有点软,假的鬼她不怕,但要是真的有鬼,她还是怕的。 “这个给你护身吧!”夏清突然大发慈悲,将一个折成三角形的符箓递给花面鬼,“你一定要帮我二舅母驱鬼啊,要不然,你骗了我的符箓,我师父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应该是老道士做的符箓,这玩意儿好啊,对一个常年要和鬼打交道的假菩萨,花面鬼太需要这玩意儿了。这符箓一看就是正儿八经的,公鸡血加朱砂制成的,比她一毛钱买一大沓批量生产的符箓要真太多了。 “你放心吧,我会尽力的。” 夏清一点都不担心花面鬼不把有些话说出来,比如说,后院有个鬼一直想上她家婆的身。这种小人,有机会显摆自己,她是不会放过的。 初十,翠喜回来了,怎么去的,怎么回来的,没有任何起色。 夏清跟着卢秋菊去看望她,递了五十块钱,一起来的还有赵琼,都是五十块钱,人情这种东西,最好大家都一样,谁也不愿多出钱,也不愿因此而凸显自己,压低别人,都是亲戚。 “怎么会这样?才多大年纪,以后几个伢怎么办?”赵琼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盯着卢秋菊耳朵上的耳环,她还不知道卢秋菊的脖子上挂着金项链,卢秋菊不是虚荣的人,不喜欢显摆。 “这耳环是你自己买的?款式倒是不错。”赵琼忍不住问道,“在哪儿买的?” “在省城买的。”卢秋菊摸了摸耳垂,多少有点自得,她再也不是穷得连话都说不上的人了,她现在不欠任何人的钱了,腰也挺直起来了。 赵琼的耳朵上也戴着金环子,不过,论大小、纯度和款式都不及卢秋菊,她真是惊讶死了,她这穷了一辈子的小姑子都戴得起金耳环了,这要不是亲眼看到,她真是不信。 “清儿她奶把那对耳环给你了?” 只有这种可能,打死,赵琼都不信卢秋菊买得起金耳环。 “她奶的怎么可能会给我,她还有四个女儿要依仗呢,再说了,清儿她爸和她奶都闹翻了,恨不得断绝关系,她奶怎么可能会给我?” 那就是卢秋菊自己买的,穷得都掉渣了,还这么虚荣,有这钱,攒起来不好吗?到时候没钱了,又到处借钱,真是丢人。 “母子之间还有隔夜仇不成,还断绝关系,说出去很好听吗?崇平年纪也不小了,说话做事不要再像以前那样莽撞,到处得罪人,显得他一个人很聪明一样。”赵琼摆出长嫂的姿态,说话的语气也很不好。 “他哪有这样?他妈是什么样的人,对他怎么样,谁不知道?”卢秋菊不高兴,有些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不是自己,就能随便给人道德绑架。 夏清冷冷地看了赵琼一眼,“我爸本来就比别人聪明,他不是莽撞,他是性子直,这有什么错吗?” 赵琼被怼得噎了好半天,“清儿,长辈说话,哪有你小辈插嘴的份?” “你当着我的面说我爸的坏话,就很有素养吗?”夏清白了一眼,冷冰冰地道,“我妈和大舅还是一母同胞,大舅当了官,我们家不说能不能沾光,光是没沾上,结果还受连累,这些年我爸这人耿直一个字不说,大舅妈说起我爸来,倒是直接!” 那意思是,轮得到你说吗? 有些话,夏崇平不好说,卢秋菊更是不会说,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难不成让大家以为,他们家好欺负? 吃亏也要吃在明处。 不要牵连了人,对方不说,自己就装傻。 赵琼的脸上黑一阵白一阵,难受极了,她今天只是来看看翠喜,顺便在妯娌和小姑子面前炫富,谁曾想,不但没有炫成,还遭了外甥女一顿抢白。 “这嘴,是真厉害,以后难不成要靠这张嘴吃饭?”赵琼奚落道,她谅夏清也听不懂。 “不劳大舅母操心,横竖不会吃大舅家的米!” 有些事不能回避,既然夏清都把话说出来了,赵琼觉得,小姑子和妹夫心里肯定是膈应的。 “不是你大哥不拉扯你们一把,你们生了锦城,就违反了生育政策,你大哥怎么好安置?” “我们也没说什么。”卢秋菊很不自在地说了一句。 “妈,生三胎的就我们一家吗?王敏不是也有弟弟妹妹,二舅伯不也生了三个。” 八十年代初,生育政策还没那么严,不帮就是不帮,赵琼说这些话,只是让人膈应罢了。 夏清很不客气地对赵琼道,“大舅妈,我爸妈没沾到你们的光,说白了就是没欠你们什么,以前求不上,以后也不可能求,您也没资格对我爸说三道四。”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33章 神婆做法 第133章神婆做法 赵琼气怒不已,但也无可反驳,她恼羞成怒,“反正这事,你要计较,去跟你哥计较,他没帮是他的事,你跟我计较,也计较不来。” 的确,赵琼怎么说都是嫂子,她要把自己当个外人,卢秋菊也没有办法。 “大舅母,别说这种话,我爸妈可从来没有怪过大舅不帮,帮是人情,不帮是本分,又不是亲爹娘,能怎么计较。我们说的是另外一回事,第一,我们家受了大舅的牵连,这是事实;其次,长兄如父,我妈既然没有受过大舅的恩惠,大舅母就不要对我爸妈指手画脚。” 夏清道,“其实,这样挺好,兄弟姐妹之间最好不要相互牵连,不论穷富,各过各的挺好。” 不知道为什么,夏清说这话,赵琼反而很不安,就好像,她现在行走在悬崖峭壁,一不小心就会崩落下坠一样。 这不安到底怎么回事,她说不上来。 对夏清来说,无论如何,卢春兆都是她妈的亲哥哥,她不会主动对卢春兆出手,免得有个三长两短,卢秋菊心里不舒服,但只要有夏清在,卢春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钝刀子杀人,往往更加令人可怕。 人在中年,升迁无望,该是如何让人绝望! 夏清要的就是卢春兆绝望,而这种绝望,卢秋菊是无法体谅的,她会觉得,人要知足,不能升迁就不能升迁,又不是没钱,有什么好计较的? 当然,卢春兆应该也不会和卢秋菊说这些话,他对这个妹妹,这么多年不闻不问,当年受他牵连了,他也没做什么。 兄妹之间,那点情分,恐怕早就没了。 赵琼气得想打人,要是真动手了,那就是结仇了。赵琼可不敢和这个唯一的小姑子结仇,她直接起身告辞。 赵琼前脚走,早杏后脚就来了。卢家湾的人最少也拿了十块钱来看翠喜,唯独早杏,拿了一斤糖,估摸着还是过年的时候攒下的年货。 房间里,早杏留下来了,“我跟你说,那菩萨是真灵,我就喝了她一碗符水,这病就好了。你看我现在,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饭也吃得多了。” 说完,早杏还站起身来,转了个圈,让翠喜看她多么活蹦乱跳。 翠喜下半身没有知觉了,医生已经给她判了死刑,要她自己多运动,减缓瘫痪。但这是不可能的,她起身站立都难,别说走动了。 “是哪个菩萨?能不能帮我请来?”翠喜说着,从抽屉里拿了五块钱给早杏,“帮个忙,帮我把那菩萨请来我看看!” 早杏瘫在床上动不得,翠喜年前也去看过她,也同样感慨过,“这么年轻,还没老就到了这份上,以后怎么办哦!小儿子还没有结婚呢。” 转眼,轮到她自己了,就说神不神? 人这命运啊,真是说不清。 早杏压低了声音,“翠喜啊,我们也是沾亲带故,我不是不想帮你,我就怕你们秋兆他不答应啊,好多老爷们都说这是封建迷信,他们自己不知道,拦着我们。我要是给你请菩萨,我自己贴点钱倒是没什么,就怕你们秋兆骂我。” “我都这样了,他骂你做什么?菩萨能帮我弄好是好事,弄不好还能比现在更差?” “那就行,这事,你还是跟秋兆说,他要是看不惯,到了那天我帮你张罗,他回避一下也行。” “几时来?能不能早点?” “昨天上九,我还遇到那菩萨,也顺便帮你问过了,她说你这事,她多少有点数,说是你院子里有个鬼,等着上卢家大妈的身。” 翠喜心里咯噔一下,有点不寒而栗。 那老不死的,要死早点死,死又没死成,还把她给连累了。 她这一瘫痪,搞不好卢秋兆还天天去给老不死的送饭,给她端屎端尿,当孝子。只要一想到,卢秋兆会伺候他老娘,翠喜就非常烦躁。 说起来,夏清她家婆是个老好人,非常心善,也很能忍,做事也非常利索。但就因为什么话都藏在心里不会说,给人感觉就很懦弱。 卢家两个媳妇都以欺压老太太为乐,很有成就感。 卢秋菊没有想这么深,自古以来婆媳都是天敌。但夏清却看得清清楚楚,她估摸着后来,家婆去世,卢秋菊慢慢也想通了,才会一辈子难释怀。 这种仇,不说能不能报,最起码卢秋菊是不会报的,一旦报复,连累兄长,老太太在天之灵如何能安? 呵呵,夏清却没有这么多忌讳。 里头说的话,夏清听在心里,心说,昨天原来是上九日,神婆神棍们的欢庆日,四方回合一起,怕是没少串通消息,想着怎么坑蒙拐骗。 卢秋菊这些天每天都来,帮卢秋兆家里做点家务,正好可以照顾她母亲。虽然不能把她母亲挪进屋,但能照顾一点是一点。 猪屋连门都没有,老太太的白发在风中吹得一团凌乱。 初十四,菩萨终于被请来了。说起来,卢秋兆其实没有那么反感迷信,横竖医生都没有办法了,请菩萨来看,把死马当活马医,也没错。 夏清站在门口,手中擒了一缕阴煞,看着花面鬼故技重施,在屋里装神弄鬼,“嘿,哈,轰!”发出一些古怪的声音,她突然跳起来,桃木剑朝天花板上刺去,“厉鬼,哪里逃?” 一团黑烟很配合地出现在桃木剑的剑下,和白色的天花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极具视觉冲击性。 花面鬼一眼看见,浑身一颤,只见那黑烟就像是有生命一般,绕着剑尖转了一圈,朝旁边哧溜游动,形状像个真正的厉鬼,布散了半个天花板。 这一幕,躺在床上的翠喜也看到了,她是真瘫痪了,要不然,此时肯定逃得比谁都快。 “这,这是什么?” 黑影离开了天花板卷动花面鬼的桃木剑,朝花面鬼俯冲过来,直击她的面门。 “啊!”花面鬼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惧得脸上一片紫色,双手撑在地面朝后挪去,“这,这……” 好在,这黑影嗖地一下,一闪而逝,不见了踪影。 “你要是再敢出现,我将你碎尸万段!”花面鬼外强中干地喊了一声,自己给自己捡了点颜面,爬起来,捡起桃木剑,手颤抖不已。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34章 接回家婆 第134章接回家婆 有花面鬼在,翠喜稍微安心一点,“这,这,这是什么?” “翠喜,我之前就说了,你家后院有个黑鬼一直想上你姆妈的身,这就是那个黑鬼。”花面鬼压低了声音,“我刚才也感受了一下,这鬼只对你姆妈感兴趣,应该是个无灵鬼去不了阴曹地府,它要是上了你姆妈的身,你姆妈死了,它就能进地府,好转世。” 姆妈指的就是 翠喜越发厌恶那老不死的,死都要死了,还这么害人。要是真被这黑鬼附身了也是活该,将来死了,肯定也是个无灵鬼,无灵鬼入不了地府,那就没法投胎转世。 翠喜高兴坏了,她都有点不想驱逐这黑鬼了,反正这黑鬼也害不着她。 花面鬼这种人,靠坑蒙拐骗混饭吃,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本事,她一眼便看穿翠喜心里在想什么,连忙道,“您也别看着黑鬼没做什么,这屋子是生灵住的地方,贸贸然进来个死灵,是大大的不吉利。要我说,你这身体跟黑鬼也有很大关系。” 翠喜一听大惊,还有这事,不过也不需要怀疑,生死两别,这是常识,以前没想到,并不代表她真蠢。 “那要怎么办才好?”翠喜连忙问道,“有没有破解之法?” “有是有,也很简单。这黑鬼就是缠上你姆妈,要是你姆妈不在了,它不也跟着走了?” 翠喜有点怀疑,但是,黑鬼是她亲眼见过的,就在这时,她的耳中传来呼啸的风声,非常诡异,隐约间还有婴儿的啼哭声,令人浑身汗毛倒竖,“能,能,能送到哪里去?” 翠喜是巴不得把老太太折磨死,自己亲手做最好,但现在,她的脑子里传来嘶吼声,“妈妈,妈妈”,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她的血肉撕下来,翠喜要疯了,“把她赶走,把她赶走,快点把她赶走。” 卢秋菊在外头听到了,起身进来,被夏清拦在门口,“妈,等会儿再进去。” “你二舅母怎么回事,我得进去看看。” 卢秋兆刚好回来了,他把卢秋菊拉开,“我进去看看。” 他一进来,屋子里又是香案,又是香烛,还弥漫着一股死气,瞬间就皱眉头,但看到床上拼命挣扎的翠喜,他连忙过去,“翠喜,你怎么回事?” “你那老母,引了个鬼来了,现在缠上我了,你把你老母撵走,撵走,我不要她在我屋里住。撵走,你不撵走,我就走!” 卢秋兆本来不信鬼,但他一靠近翠喜,就听到婴儿的声音在喊,“妈妈,妈妈”,声嘶力竭,让人神魂巅颤,气血上涌,无法忍受。 他当然知道怎么回事,他们的第三个孩子,实际上是个女儿,一生下来就不明不白地死了。死之前,他还听到了那孩子的哭声,一个会哭的婴儿,没那么容易死。 他一直不敢问,那是连见都没有见过的孩子,也谈不上什么感情,只不过一想起来,还是会于心不忍。 终归,是在他跟前投过胎,他没护住。 农村里,还是要有个儿子顶门立户。但是养四个孩子也不是不行。 翠喜并没有和他商量,倒是果决。 翠喜这么做,是为了不让他难过。卢秋兆不是不明理的人,翠喜是为了他好,现在翠喜遭报应了,卢秋兆不能不管,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按照她说的去做。 “好,好,我去办,我马上去办。” 正好,卢秋菊之前就说要把姆妈接过去,天底下那么多女儿养母,也不多他们一家。 卢秋兆赶紧出来,卢秋菊正站在门口,兄妹俩面对面,看到这个妹妹,比以前要光鲜很多,卢秋兆心里的愧疚也没有那么多了,“秋菊,姆妈先接到你那里去住几天,你看行不行?” 原先夏清的打算是先把家婆接过来,只要进了她家的门,以后两个舅舅想再接回去,也难。 但现在,她不想这么麻烦了,既然做,就一次性把问题全部解决。 “舅,我妈妈是女儿,你是儿子,难道不应该是儿子养老吗?为什么要把家婆送到我们家去?家婆万一不行了,怎么办?” 卢秋菊一惊,女儿不是很支持的吗?现在怎么这样了? “清儿!”卢秋菊有些担心,女儿要是反对,也不好办啊!可是,女儿为什么突然又反对了呢?难道,她听到刚才那神婆的话了,也害怕了? “清儿,有些话不要听,不一定是真的。” 卢秋兆想着,这就好,要是妹妹一家也害怕了,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清儿,就把你家婆送到你家里去住几天,以后我们尽快接回来。家婆吃不了多少,也花费不了多少,花费的钱我补给你们。你看,现在舅家里这情况,你舅妈起不来,还有你表姐表弟三个,舅一个人照顾不来。” “你家婆以前清醒的时候,多疼你们,是不是?” 夏清状似心动了,“舅,我知道家婆以前对我们好,我妈也是家婆生的,也应该养老。可是,要是以后,舅妈的病好了,又要把我家婆接回来,家婆不愿意回来,怎么办?” 家婆要是愿意回来,夏清不会拦,毕竟,她再能干,也不能干扰家婆和儿子团聚,可要是家婆不愿意回来?难道就因为大舅和二舅是儿子,就能把当娘的随意虐待? “不会的。你家婆愿意回来,舅养着,不愿意,就让她在你们家里呆着,你看怎么样?” “大舅那里呢?” 卢秋兆心想,老太太在他家里住着,闹鬼,老大未必愿意接过去,就算他愿意,赵琼会答应? “你大舅那里,我也做主了。这样,先把你家婆接回去,只要你家婆不想回来,就不回来。你家婆的花销,我和你大舅承担。” “舅说话算数。你们要给钱家婆,我爸妈也不拦着,我们肯定不会花家婆的钱。我妈给家婆养老,天经地义,不用舅舅们给。” 他们家还不缺这点钱,当然,她也不能做家婆的主,不让家婆花儿子们的钱。回头,她会让妈妈把舅舅们给家婆的钱记一笔账,看舅舅们到底会不会给,会给多少?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35章 杨婆挑拨 第135章杨婆挑拨 不管过程怎么样,结果很好。 卢秋菊也算是放下心来。 很快,夏崇平把拖拉机开过来了。 老太太的衣物本来就没有了,就床上那些,卢秋菊也没要,只带了老太太一个人。 拖拉机上铺了干稻草,铺了一层旧棉絮,卢秋菊准备把老太太接回家,打理干净了,给她换上干净的被褥棉絮,让她安安心心地养病。 本来之前说把老太太安置在厢房,临到了最后,夏崇平决定还是把正房让给老太太住,他和卢秋菊搬到厢房去住。 “要不,我和秀清锦城搬到厢房住吧,哪有你们到厢房住的道理?”夏清道,“我和秀清住西厢这边,锦城住东厢,离爸妈你们近,夜里也好照顾。” 一老一小,卢秋菊的任务不轻。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比以前要轻松很多,人有时候累,不是出力才累,而是心累,压力很大,心累,才疲倦无法支撑。 花了半天时间,一家人才重新安顿好。 厢房一共三间,中间大一点的,用来起居,左右两间小点的,秀清和夏清一人一间,夏清要了靠前面的一间,把里头靠二进的留给了秀清,让她和父母离得近点。 “爸,有时间去拖点家具回来吧,我们屋子,你们屋子,还有锦城的屋子,最起码要放一套座椅板凳,柜子也可以多置几个。”夏清提议道。 屋子太空了不好,现在家里条件好了,可以把日子过得稍微精致一点,要不然,挣钱做什么? “我明天去市里头看看,正月都快过完了,应当开张了。” 房子刚刚起完的时候,夏崇平已经去购置过一次家具了,这次去,轻车熟路。卢秋菊不放心,“我明天跟你一起去。清儿,你给你家婆熬的药,还有没有?我看你家婆喝了药后,清醒点了。” 家婆并不是血栓堵塞导致的瘫痪,她纯粹是营养不良,小脑干枯,气血枯竭,全身乏力才起不来床。这种,说好治也好治,只要气血补上去,小脑重新被灵气充盈,很快就能恢复。 这也是夏清为什么提议把家婆接来的原因。这天底下,能够治好家婆的地方还真不多,眼下,也就盛夏鱼庄能够做到。 对于那些不占这种地利的人来说,要治好家婆这种病,还真是比登天还难。 试问,末法时代的地球,全球灵气枯竭,修真者都找不到修炼圣地,哪有灵气用来治病? “有,我去拿。”夏清连忙去了后罩房。 后罩房除了给老道士留了一间,其他的都用来储存物资,其中两间的屋子里全部都打了架子,用来晾晒药材,靠墙是柜子,药材处理好之后,就全部收进柜子里。 夏清很快配置好药方,用纸包好,提了三包出来,是三天的药量,相信喝了这些药之后,家婆应当会清醒很多,也能起身,如此一来,卢秋菊的负担又会轻很多。 夏崇平把卢家婆接过来的时候,绕了一圈,走的是省道,没有经过夏家湾。即便如此,乡里乡近的,消息不过夜,就能传得满天飞。 刘满枝准备过完年就跟着夏国新去镇上住,她终于可以脱离这农村,以后做个城里人了,最近在打包行李,准备收拾好了,让夏崇平来帮她把东西搬走。 中午时分,杨家婆端着碗过来,边吃,边靠近刘满枝家里,看到刘满枝在打包,她是早就知道刘满枝要跟夏国新走了,“怎么,枝儿姐,你也准备搬到盛夏鱼庄去住?和你那亲家一块儿?” 要说传八卦煽风点火挑拨离间,杨家婆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刘满枝是个没多少脑子的人,很容易就被人挑唆得暴躁,她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劲,放下手里的活,靠着门框,放下了和杨家婆之间的仇怨,“你说什么?卢家婆被接到崇平家里去了?” “你还不知道?接过去了,听说把正房都腾出来了,安置她家婆,你还不知道?我还以为你知道,崇平跟你商量过呢,敢情你还不知道!”杨家婆得意不已,看到刘满枝吃瘪,她比谁都高兴。 “崇平是发发财了,这夏桥村,还有谁比你家的崇平有出息?他那屋子,我听庆明说,是真好,里里外外多敞亮,前面三个大鱼塘,养的鱼好吃,去年卖了不少钱,你要是住进去,你也跟着享福。你是没看到秋菊戴的耳环跟项链,亮灿灿的,上面还镶了块玉,听说不便宜,是崇平买的吧?” 刘满枝气血上涌,她是骂过夏崇平,生不靠他养,死不靠他葬,这话,她可以说,但崇平不能做,夏崇平是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的,除非夏崇平不是个人,否则就不能不认她这个妈。 “混账东西,有钱了就作骚,欠一屁股债都还清了?买项链,天天在地里刨食吃的东西,戴什么项链,把自己当千金小姐了?” 项链,她一辈子都没有戴过,夏国新还是个吃商品粮的,她都戴不起。卢秋菊有什么资格戴?她那当官的大哥,给了崇平什么好?到头来还连累她儿子。 “嘿嘿,枝儿姐,这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还不是崇平有本事。你又不是靠儿子的人,你有老头子可以靠,还有女儿养你,你比谁都富贵。” 刘满枝明知道杨家婆是在挑拨,但她不能不上当,“你不靠庆明养?将来死了,不靠他给你搬灵牌?” “我靠啊,我老头又没本事,女儿嫁得又不好。” 不管将来能不能靠上,话还是要说的,刘满枝被激怒,杨家婆很有成就感,她一碗粥都扒完了,碗一扣,“听说卢家婆瘫痪了,不能动了,崇平才把她接回来的,你也不要心里过不去。” 能过得去才怪了,刘满枝没好气地道,“她两个儿子死光了,要靠女儿养老?” 杨家婆心里冷哼一声,是谁一天到晚说将来靠女儿?不过这话,她可不会说,这时候没必要得罪刘满枝,免得她把气全部都撒到自己头上,看着刘满枝锁了门,杨家婆很识趣地赶紧走,免得耽误刘满枝去找夏崇平撒泼。 ? ?今天的更新! ? 碗里没票了,有没有票票? ? ???? (本章完) 正文 第136章 气急败坏 第136章气急败坏 刘满枝就是个爆竹,一点亏都不肯吃,更别说,她自己养的儿子,居然给别人养老。 刘满枝口口声声说生不靠夏崇平养,死不靠夏崇平葬,那是她不稀罕夏崇平对她的孝顺,可是,这孝顺她可以不要,夏崇平却不能给别人。 刘满枝雷霆万钧地跑去了盛夏鱼庄,她生得很胖,四十岁之后就没有做过重活,养尊处优十多年,不到两里地,平常慢点走也就算了,这次走快了,气喘吁吁,快要了她的老命。 刘满枝很快站在夏家的大门口,双手叉腰,“崇平,你这短命的,你把谁接来了?” 夏崇平听到动静,走出来,看到是他妈,有点诧异,“你来做什么?跑到我家里来想偷东西?” 刘满枝明知道自己这儿子是在故意气她,还是忍不住生气,“你这个抽筋的,你是怎么跟老娘说话的?我到你这里来,我偷你东西,我需要偷吗?你屋里什么不是我的?我就拿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跟你之间已经恩断义绝了,你凭什么拿我的东西?你拿了,那就是偷,你要是敢拿,我就敲锣打鼓让黄石乡的人都知道,你刘满枝就是个小偷!” 夏崇平咬牙切齿,他这个妈,真是有意思,无事不登三宝殿也就算了,每次来,都找他的茬,当他还跟以前一样,好欺负? 这次,刘满枝跑这么快,夏崇平用膝盖想也知道,是为了家婆的事。夏崇平算是很了解他妈,大约是觉得,自己都没想到夏崇平的福,家婆压根儿都不该踏进夏崇平家的门槛。 可是,这事跟她刘满枝有什么关系? 家婆和卢家两个大舅不一样,家婆不但心疼卢秋菊也心疼夏崇平。夏崇平这个家,以前穷得吃土,要是家婆在卢秋菊面前说点什么,卢秋菊绝对不肯好好和夏崇平过日子。 所以,夏崇平很感激家婆,走到哪里都说,要有个好媳妇就得有个好丈母娘。他看到太多丈母娘对女婿挑三拣四,最后把家给戳散的那种。 刘满枝一阵目瞪口呆,她没想到,夏崇平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说起来,她这个大儿子不是不孝顺,比小儿子还要孝顺,小儿子懒,依赖她,她也享受这种依赖。大儿子太独立了,从小就显得和她不亲,刘满枝这才不喜欢大儿子。 难道上一次,夏崇平说跟她断绝母子关系是真的?刘满枝根本没把上一次夏崇平的话放在心上,吵架嘛,肯定是拣最难听的话说,说完了也就过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敢这样说老娘?”刘满枝一把抄起门口的扫帚朝夏崇平打过来,走进屋子之后,她才知道,夏崇平的这屋子有多宽敞,这比以前官老爷的屋子都要敞亮,要宽阔,要堂皇。 没良心的东西,他发财了,一点都没有想到她这个当老娘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到把他丈母娘接来享福,她刘满枝是帮别人养了个儿? 她刘满枝一辈子好强,最后,怎么能栽这么大的跟头? 刘满枝委屈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夏崇平一把抓住了刘满枝的额手腕,正要用力夺下扫帚,他再也不是小时候没有志向的那个被嫌弃的孩子了,他绝不允许他妈再伤害他。 但是,看到刘满枝气得眼圈通红,眼泪直掉,他还是难免软下心肠,刘满枝一挣脱,扫帚扑打在夏崇平的身上,“你个没良心的,短阳寿的,你怎么不去死?” “奶在打爸爸,奶在打爸爸,不许打我爸爸,你这个坏蛋!”锦城朝夏崇平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夏崇平的大腿,刘满枝的扫帚没有收住,噗地一下打在了锦城的屁股上,锦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卢秋菊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她没有出面,也没打算出面,但现在,不出面似乎不成了,她心疼儿子,放下手里的活,正要出去,夏清拦住了她,“妈,我去吧!” 秀清已经跑出去了,她身后跟着那只猫。 “奶,你打我弟弟做什么?你给糖锦明吃,不给锦城吃,你还打他!” 夏崇平的脸黑得快滴下水来,他不是不后悔自己方才一时间的心软,也明白,他但凡心软一点,受苦的,遭罪的就是他的老婆孩子。 秀清的话,就是点火索,一下子将夏崇平的脾气炸开,“你在干什么?锦城招惹你了?你打他做什么?” 本来是失手,可刘满枝的好强与自以为是的尊严容不得她解释,“打不得吗?我为什么打不得他?他敢骂我我就敢打死他,养了不教的东西,要他跑出来又骂又护的?”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父母受欺负,他跑出来帮忙,是本性,是天经地义的选择。 刘满枝的话,让夏崇平越发怒气冲天,他抱起了锦城,一把夺过扫帚,扬起来,“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夏崇平终究还是没有打下去,这毕竟是他的妈,他要真动手了,就真的是大逆不道,他自己都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打自己的亲妈,打女人,夏崇平下不去手。 夏清站在屋柱的后面,她知道刘满枝来做什么的,夏崇平胡搅蛮缠,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以至于她到现在都没有把要说的说出口,要做的事做出来。 这一次无功而返,下一次,刘满枝还会来。她本来想动手,肥猫已经伺机而动了,但被夏清拦住了,就算动手,她也不打算在自己家动手,让父亲担名声不好。 任何世道,名声都是一把最好的保护伞,会让人心向着自己这边。 试想,刘满枝全须全尾地来,满面是血地回去,她这张嘴,可不会饶过自己这家,一定会一路又哭又闹又诉地回去,那样一来,整个夏桥村,甚至黄石乡的人会如何看自己的父母和弟弟妹妹? 又被骂了,刘满枝气得一头华发都快炸起来了,她气愤不已,眼泪狂流,见夏崇平对她心软,她自然越发不肯收住眼泪。 “奶,你是拿捏住了我爸是吧?你看他心软,你就可劲儿地磋磨他。我爸这一生,摊上你这样的妈,还有爷那样的爹,真是命苦!”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37章 终于超脱 第137章终于超脱 夏崇平陡然醒悟过来,气不打一处,他冷哼一声,抱着锦城朝后退了好几步,离刘满枝远点。 锦城还在哭,夏崇平摸着他肉乎乎的屁股,心疼得不得了,“你打我的儿子,还想打死他,你还是个人吗?你别以为你一天到晚偷偷地给锦明这吃的,那吃的,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跟你计较。” “我们家有好吃的,不稀罕你的,你这个坏蛋!”秀清气呼呼地骂道。 刘满枝扬起手要打秀清,夏清过来,把吓得不轻的秀清搂进怀里,眼神冰冷地看着刘满枝,“你又想打秀清?我们不是你的后代亲人,是你的仇人。奶,你走吧,以后别来我们家了。” “你们赶我走?” 刘满枝有点怕这个大孙女了,比她儿子不好对付,她说话冷冰冰的,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无情,她还是很忌惮的,也有些感觉,夏清说的恐怕不是开玩笑。 “是,就赶你走,为什么不能赶你走?我爸欠你一份生养之恩,也早就还了,我妈不欠你什么,我们三个,你更是没有在我们身上花费一分钱。连双清都吃过你的糖,我们没有。你赖在我们家做什么?” 夏清见刘满枝眼珠子转来转去,她冷笑一声,“别说我家婆的事,家婆以前养了三只鸡,一天下一颗蛋,她自己舍不得吃,每次偷偷地喊我们去,去了就给我们煮一只鸡蛋。你在聊天,唠嗑,炖肉汤喝的时候,我家婆在深山里头砍柴,一捆一捆地朝我家里背,你没眼睛,没看到这些吗?你肯定还在想,卢家婆真是蠢,养这么个女儿把自己都给拖累了,你那时候想没想过,我爸他是你亲儿子?” 卢秋菊站在门背后,眼泪哗啦往下淌,夏崇平背过身去,他的眼眶也红了,我真是猪啊,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为她心软,就因为我是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吗? 这天底下,哪有斩不断的血脉,只不过是不够狠心而已。 他是从刘满枝的肚子里爬出来的,都说自古以来,只有瓜连子,没有子连瓜,刘满枝心疼过他吗?对他好过吗?除了剥削他,磋磨他,可对他有过半点慈爱? 这一刻,夏崇平彻底将自己与刘满枝之间的那点血脉之情给斩断了,将来就算,他会刘满枝孝敬一二,恐怕也只是为了不给自己的名声抹黑,做做样子罢了。 正月初,夏崇平还怕自己和刘满枝之间闹翻了,几个兄弟妹妹不来给自己拜年,会让外人看笑话,如果重新再来,他也不会怕了,自己过好,比什么都重要,要那脸面做什么? 锦城哭得直抽,他趴在夏崇平的肩头,不解地看着刘满枝,为什么要打他?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打爸爸,爸爸又做错了什么? 朱鸟被他搂在怀里,压在锦城的肚皮上,快窒息了,它能感觉到锦城的悲伤,它想做点什么帮锦城出气,可是它出不去,它快被憋死了。 刘满枝看向夏崇平决绝的背影,触碰到锦城委屈的小眼神,她连忙挪开了目光,不敢再看。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夏崇平为什么会把卢家婆接来,夏崇平一直想尽办法想从她这里得到一点关注,自己一直视而不见,甚至羞辱,卢家婆对他好,他决定以后孝顺卢家婆了。 刘满枝突然很害怕,眼看夏崇平要进屋了,她连忙喊了一声,“崇平,你听妈说,妈不是反对你把卢家婆接来……” 夏崇平临时停了一下脚步,“我接姆妈来,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反不反对,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吃你的,也不是喝你的,你管得着吗?” 夏崇平的嘴很毒,这也是刘满枝很讨厌的一点,但她现在不能太过计较,有些不满,“你说话还是这么不好听,你自己连好听的话都不会说,你还一天到晚说我不喜欢你,同平就比你好多了。” “那你喜欢同平去啊,我又没说要你喜欢我。我自己有家有口了,我要你喜欢做什么?”夏崇平嗤笑一声,扭头冷冷地看了刘满枝一眼,“你走吧,我家不欢迎你!” “秋菊!”刘满枝见夏崇平油盐不进,她只好喊卢秋菊,“你孝顺你姆妈,我做长辈的,说句话,你两个哥哥答应吗?她自己有儿子,别到时候搞得兄弟姐妹不亲热。” 这不就是变相地在反对吗? 卢秋菊又不傻。 “她奶,你就当我两个哥都死了,我姆妈就我一个,我能不养老吗?我这一生,我姆妈心疼我,一分钱的债都没有要我还,有什么都往我这里扒,不管你怎么说,我姆妈我不能不管。有本事,你让你儿子跟我离婚。” 以前,卢秋菊和夏崇平是要脸,刘满枝就是仗着这一点,可劲儿地作,折腾他们,现在都不要脸了,谁怕谁? 夏清觉得,她爸妈总算清醒过来了,话说,对付一个不要脸的人,唯二的办法就是实力强过她,一出手就干死她,另外就是比她更加不要脸。 现在是法制社会,别说杀人了,打人都犯法,那就只剩第二条路了。 要是卢秋菊还顾颜面,今天就很不好办,她做不到完全不让刘满枝出声,刘满枝肯定会说反对的话,还会拿养儿养女出来说,卢秋菊要是羞愤了,想把家婆送回去,那就麻烦了。 她爸妈终于超脱了,以后也不用担心了。 刘满枝打了一场败仗,她再纠缠下去,也没人搭理,在原地站了半天,最后不得不铩羽而归。 夏清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等刘满枝走远了,她跟卢秋菊说了一声,一溜烟地跑出去,远远地坠在刘满枝的后面。 “满枝大妈,去干啥了啊?”响玲牵着牛,准备回去,看到刘满枝,打了声招呼。 年快过完了,五队很多人都没有走亲戚了,凑在一起说话,听到动静看过来。刘满枝顿时满血复活,大声叹口气,又大声道,“去受气了,呵呵,我听说只有孤老才要女儿养老,哪里看到有人,儿子当大官了,还要女儿养老的,真是稀奇事!”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38章 家婆的病 第138章家婆的病 夏崇平去把卢家婆接来了,五队的人都听说了,也有人亲眼看到了,纷纷感叹,以前卢家婆多能干的人啊,老了,竟成了这副鬼样子,心疼给的有,感叹的有,等着看好戏的也有。 这不,好戏都不过夜,这么快就上演了。 看到兴致勃勃的很多人,夏清的眼神微眯,没办法,她就是这么小气,做不到大度。 对她好的人,她会十倍还之,对她不好的人,她也会百倍还之。 响玲愣了一下,她很后悔跟刘满枝打这个招呼,不自在了一会儿,“满枝大妈,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不一定说非要生女儿,难道那些不生女儿的将来就没人养老?您这思想都落伍了!” 罗大成连忙附和,“是啊,城里人都只生一个,不管生儿生女,人家都只要一个,国家政策倡导,现在那还有这种封建思想?” 也有没生出儿子的人,很不高兴地道,“生什么儿子,养的女儿有出息了,不顶人家生十个?满枝婶,你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出息,你跟仇人一样,小儿子没出息,你倒是看得跟眼珠子一样,也不知道你疼什么劲儿,可别帮别人养孙女。” 棉香气得大骂,“你说话就说话,说些无中生有的做什么?谁招惹你了?” “又不是我一个人在说,棉香,你管我做什么?要管,管你家自己人。” 谢金环在夏同平家里看到双清吃胡萝卜过敏,怀疑双清的身份,但她不敢说,怕夏家把双清送还给胡月鑫,要是那样,难道她还要帮别人养孩子,做梦去吧! 谢金环报仇都不报了,赶紧回去,守口如瓶。 但这并不妨碍别人对双清的猜测,谁让当年,刘群贞和胡月鑫弄出首尾,后来又未婚先孕! 双清到底是谁的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刘群贞自己把裤子脱了给别人看。 棉香护着有什么用,有什么好护的? 棉香本来还想刺刘满枝两句,现在也不敢说话了。 “满枝婶,崇平哥怎么没说把您接去孝顺?崇平哥家那屋子,我进去过几次,冬天暖,夏天凉快,真是神仙住的地方,他们家的鱼好吃,酒也香,卖不少钱呢,听说省城的人都来这里买,俏死了。” “哼,我没那福气!”刘满枝脸都黑了,心里把刘群贞骂了个狗血喷头,不守妇道的东西,把她老夏家的脸都丢光了。 看到这里,夏清基本上也可以回去了,刘满枝除非不要夏同平的脸,要脸的话,她就不会在这里瞎说。 果然,刘满枝一转身,胖墩墩的身体朝夏家湾挪去,速度飞快,落荒而逃那种。 夏清回来后,家里已经全部安顿好了。 秀清那只肥猫在巡视新领地,才从夏清的房间里出来,迎头撞上夏清,肥猫惊恐地叫唤一声,朝秀清的怀里窜去,吓破了猫胆。 夏崇平连着两日去采购家具,家里重新布置了一番,每个房间都多了一些布置,夏清和秀清共用的起居室里也摆上了座椅板凳,家里看着齐整多了。 元宵节,家婆能够起身了,眼神也清明了很多,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有些想不起自己在什么地方,想了好久,才喊,“菊儿!” 卢秋菊正在烧年饭,连忙过来,看到老太太,喊了一声,“妈!” “我在你这里啊!”老太太像是神魂才归位,虽然感到疑惑,但她没有问,“怎么到处都在放鞭?” “今天过元宵,妈,您躺一会,还是起来坐一会儿?” “我睡了好久了,腰酸背痛,你在烧火,我帮你添柴去。” 卢秋菊连忙扶了她一把,扶着老太太出来,见她到处看,很欣慰的样子,忙道,“妈,我做的新屋,很宽敞,屋子也多,我跟哥说了以后你在我这里住。” “在哪里住不是住?” 卢家婆很好说话,卢秋菊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也不敢太放心,不知道老太太是释然了,还是在做别的心思? 老太太坐在灶膛门口添柴,倒也井然有序,没有出现之前那种痴痴傻傻,一会儿就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一句话说很多遍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夏清来了,卢秋菊问道,“清儿,你家婆这病,是不是快好了?” 夏清每天都会跟进家婆的进展,她不敢出手给外头的人看病,但自己家婆,她不可能坐视不理,她说是师父的药方,家里人也不会怀疑,她出手便很大胆。 夏清凝神看了一眼,小脑萎缩的情况还在,不过,被灵气滋补,倒是有复苏的痕迹,气血也不像以前凝滞不动,随着灵气的滋养,慢慢地活起来,所以家婆才会清醒过来,能够起床活动。 “应该是在好转,不过,要想好的话,只能住在咱们家里,最好不要到外头去,就在家里转动就行。” “家里这么宽敞,我去外头做什么?我要活动就在家里活动。” 卢秋菊和夏清彻底松了一口气,虽然都没有问,但还是有点了解,恐怕,之前被卢秋兆两口子虐待,她并不是不知道,家婆心里是有数的。 想到这点,卢秋菊就越发心疼姆妈,要是死了,一死百了也就算了。 可姆妈还活着啊,被儿子那么虐待,她恐怕是死心了。 可死心这种事,不是那么容易做到了,得心中千转百回多少遍,暗地里流多少眼泪,不甘心多少次才能做到? 好在,家里还有孩子。 锦城进来了,看到家婆醒了,开心得不得了,朝家婆的怀里一靠,看着灶膛里的火。 家婆的心似乎都被他安抚了,把小孙儿抱在怀里,亲了一口,“我的乖孙孙哦,家婆几天没见,都长这么高了!” 过完元宵,就该开学了。 正月十六,卢秋菊带夏清和双清去报了名,回来的时候,家里有客,不是别人,是李易欢带田春梅来吃药膳。 卢秋菊赶紧去下厨,她在夏清的指点下炖过药膳,药膳重在一个“药”字,首先功效要好,其次味道也要不错,好吃,没有多少药味,她本来就聪明,几次下来,掌握了精髓,对一些常用药的药性也记住了。 不过,安全起见,夏清还是把一些药膳要用的药,全部称出来,包好,做好标记,以防用错。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39章 琼浆玉液 第139章琼浆玉液 田春梅有心和夏家交好,用过药膳,付了钱,田春梅也没有就离开,而是跟在卢秋菊的身边说话,“菊姐,你们跟赵英他们熟不熟?” “也算不上熟,怎么了?” 田春梅神秘一笑,“昨天晚上,赵英专门跑到我家里去了,问你们家的情况,鱼为什么卖那么高的价格,还有酒挺俏的,卖了不少钱,是怎么回事?” 田春梅生怕夏家误会什么,连忙道,“易欢说,你们家祖上是医生,肯定有一些手段,是不是用了什么药材在养鱼,还有酒,应该也是药酒,只不过做的方法很独特,喝不出药味来。” 田春梅吃的孕妇药膳,没有吃完,卢秋菊给她装起来,拿回去后,隔水炖一下,还能吃。 她便说道,“就这药膳,我是真吃不出药味来,吃了之后,又觉得很好,浑身舒服多了。” 卢秋菊还没有听出什么来,夏清却是留意了,“春梅姨,赵英是我大舅的姨妹,他们家和我大舅家走得很近。你知不知道,她老公是做什么的?我听说,她老公最近调到了水产部门。” 田春梅并不清楚,李易欢却听得心头一紧,夏家这是要翻身的节奏,一个九岁的孩子,居然对政治如此敏感,他忙道,“是的,在水产部门当个干事,正好管这一片,你们盛夏鱼庄还正好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卢秋菊这才听出所以然来,她顿时担心,“我们这三个鱼塘是跟上面签了协议的,他不会说要我们现在就拿出来吧?” 现在就拿出来的话,他们就不得不又回去种田,单靠种田那点收入,能养得活几个孩子? “菊姐,您别担心,咱们手上有协议,他就算想做什么也得守法。回头我去打听一下,看他们想做什么?” 田春梅也意识到赵英可能并不是单纯找她打听八卦这么简单了,她也跟着气愤起来,“现在上面不是鼓励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我看旁边也在堆鱼塘,又不是只有盛夏鱼塘一家,菊姐家和赵英她姐家里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她还敢怎么着不成?” 话是没有错,但如果是赵琼想动手呢? 夏清可不觉得赵琼是良善之辈,若是的话,也做不出大年三十不让家婆上桌,一家人吃饭,单让家婆坐在门角落的事,大冬天里,家婆没回来,她也不去找,把门关上,让家婆在门口蹲一晚上的事来。 赵琼和翠喜都是一路人,心狠手辣之辈。 夏家如今成了远近闻名的万元户了,夏清虽然从来没有问过家里的收入,但也大概能够算出,现在家里的存款也有一两万。 盛夏鱼塘,平均三个月收获一批鱼的话,一次性可以卖万把块钱,哪怕春节这几天,也不停有人来钓鱼,吃农家乐,一天不说多,一两百块钱的纯收入是有,如此一来,前景可以说很好了。 还有酒,夏清从省城回来后,让夏崇平高价收了点好小麦,又去放了两百多斤酒,现在搁在后院,这些酒卖出去也是一两万块钱。 每天都有收入,外人不眼红才怪。 前些天,翠喜瘫痪,赵琼前去看望,看到了卢秋菊的耳环,她肯定会多想。虽说财不露白,可也不能锦衣夜行,夏清一点都不后悔给卢秋菊买耳环。 夏家迟早要起来,不可能永远活在别人的脚底板下,他们家的财路,也迟早会被人觊觎,夏清也没什么好怕的。 天底下的财道,千千万,唯独他们家的财道不是人人都能眼红的。 “我们家这鱼塘,就像春梅姨说的那样,是有秘诀的。这三个鱼塘,可以这样说,就算我们家现在让出来,也不是人人都能养出好吃的鱼。包括我们家酿的酒,还有药膳。谁要敢抢,我要不了他的命,也能让他倾家荡产!” 夏清的话非常嚣张,可李易欢夫妇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他们亲眼见过南华门的手段,连鬼都能招出来,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到的?老道士和大师兄对夏清多看重,他们也略知道些。 女儿的话,让卢秋菊稍微安心点。 临走前,李易欢想再买点酒,他还没有开口,一辆桑塔纳开了进来,从车上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人李易欢认识,正是岑克,另一人一看就是商场精英,“这里是夏家吗?” 岑克一看,李易欢在,忙打招呼,“易欢兄,你也在?” 夏清忙站起身,和岑克打过招呼,另外一人忙递上自己的名片,“夏清同学,我们见过,我是恒鼎集团周折冲啊!” 夏清记起来了,她还真忘了这个人了,或者说,她与周折冲谈过之后,根本没有太指望周折冲会来。夏清点点头,“周总,你还是为酒的事吗?” “是的,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岑总,在岑总家里尝了盛夏鱼庄的酒,你也别怪我不放心,毕竟价格在这里摆着,我肯定要尝一下,感受一笑效果,才安心。” “做生意,肯定要知己知彼,这很正常,不存在怪不怪。” 岑克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夏清,真行,转身酒价就贵了一倍,小小年纪,意志如此坚定,岑克真觉得越是和夏清接触,越是不得不看重这孩子。 一百块钱一斤,说实话,一般人真喊不出这个价来。 周折冲也是个厉害人物,从他那里用一百块钱磨了一斤半酒之后,转身花一百二十块钱卖出去了。这年头,一斤酒挣二十块钱,天上下来的琼浆玉液也没这本事吧? 关键,岑克还不敢跟周折冲说,他买那酒是五十块钱一斤。 “这次拿多少酒?”夏清问道。 “五十斤吧,不过,我还有一件重要事要跟你商量。这事,我是跟你说还是跟你家里人说?”周折冲看到站在一旁的卢秋菊,询问。 “这位是我妈,妈,这位是恒鼎集团商务副总周折冲先生,他想买我家的酒,一百块钱一斤,价格已经谈好了。不管买多少,都是这个价。是吧,周总,说起来,您这里是我们的第一笔生意,以前卖是卖过一点,都是亲戚朋友,小打小闹,有什么事,您直接说吧!”夏清倒是爽利。 她主要没多少时间花在这上头。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40章 真不要脸 第140章真不要脸 一百块钱一斤? 李易欢的嘴巴张得很大,半天都合不拢。 他一定是出现了幻听。 家里还有多少酒?他上次买了多少?五斤还是十斤,要是十斤的话,转身一卖就是多少钱? 一万头草拟吗在他的头上狂奔,有个小人在拼命狂叫,为什么不多买一点,买个一百斤不行吗?为什么要嫌贵,转手一卖,就是成百上千的钱,不香吗? 卢秋菊也狠狠地吃了一惊,夏清五十块钱卖一斤的时候,她嫌贵,担心这生意不长久,她还没来得及反对,转身,她女儿把酒卖到了一百块钱一斤。 这是坑人吗? 要是坑蒙拐骗的话,怎么还有这么多人上当? 要不是当着这么多外人,卢秋菊很想问,我们家的酒到底有什么好?这么卖,会不会卖出问题来?又一想,他们家又不是强迫人买,买卖双方都是自愿,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是这样,我想在省城开一家专门经营你们家酒的店子……” “专卖店?”夏清问道。 “对,对,是专卖店,就是这一个意思,我的想法是,你们今天先卖给我十斤,我带回去,后面的四十斤,你们能不能用正规包装装,就是专门定制的酒瓶之类的,弄好了,我来拿?” 夏清想了想,摇摇头,“三天内,我们弄不到正规包装,说实话,要是用正规包装,我也不卖一百块钱一斤,包装不要钱的吗?我们卖,就是十斤,二十斤,五十斤地卖,用大酒坛子卖。你要倒换包装,你自己回去倒换去。” “那,也行!”周折冲勉强答应下来,“不过,我有个要求,省城这一片的生意,就我一个人做。” “暂时就你一个人,我也不会跟你签协议,但我保证,一百块钱卖给你,我也一百块钱卖给别人,但凡从我这里买,都是一百块钱一斤,谁有本事挣更多的钱,我不管,所以,别说什么区域代理,我不稀罕。” “可是……这对我不公平啊!” “有什么不公平的?是我求你帮我代理吗?实话跟你说吧,你肯定也知道,我盛夏鱼庄的酒可以治病,这不是普通的酒,不是喝个爽快,而是治病,或者说养生,准确来说,比养生的效果要好多了。这是刚需,不愁没有市场。我不让你做区域代理,是为了你好,能挣钱就挣钱,垄断本来就不对,更何况是在医药领域垄断,你什么时候看到过有这种事?” 李易欢在旁边帮腔道,“是这个理,这不是单纯的酒,要是酒嘛,搞区域代理,在区域内垄断,是不好,可这不是寻常的酒,有些人或许还指望这酒救命,要是被谁垄断了,那不是怀人性命吗?” 周折冲很失望,他看到盛夏鱼庄的第一眼便是,这么小一点地盘,又不是什么大势力,他弄个区域代理当当,一百块钱进货,两百块钱卖出去,不知道多爽,只要夏家愿意和他签订了协议,他可以一口气拿一百斤,两百斤酒,这酒也就现在没什么名气,一旦销路打开了,想买的人绝对趋之若鹜。 夏家这种乡里人,一辈子没有见过世面,省城都未必去过几次,一听说自己几百斤地要,一次就是上万的交易,他们乐疯了才怪呢。 “夏清,那天在宝膳坊的门口,你也有意思说让我当代理。” “我说的代理可能与你想的不一样。那么多人想要来我这里买,一个买斤把两斤,说实话,我不想那么买,我家不做零售。既然周总你想买,做个好事帮人带点回去,稍微抬一下价格,人家也不会不乐意,对彼此都好的事,我以为周总愿意做。” 李易欢和夏家打交道这么久,在他的眼里,夏清是很早熟,比一般的同年人都要历练很多,但他还真第一次见识夏清的不要脸。 这都快把人忽悠瘸了。 周折冲的脸色不太好看,这与他预期差别太大了。他现在的确占尽了先机,要是夏家愿意的话,他可以通过代理这种酒很快实现财富自由。夏清却偏偏不给他这机会。 “要是这样,我今天算是白来一趟了。”周折冲不惜丢失机会,威胁道。 夏清笑笑,也不说话,她无所谓。 岑克忙道,“你要不买,那我就买个一两百斤回去卖。横竖我自己也要喝。” 周折冲吃了一惊,原来他不做,还有人等着做。岑克的身份地位,他也知道了,岑克绝对有这个实力。 又有一辆车拐了进来,是一辆进口小车,车上下来一个人,是宝膳坊的施大忠,看到这么多人,他就放心了,自己应当没有走错地方,走了几步,看到夏清,他彻底放心了,“夏清同学,你好,我是宝膳坊施大忠,我们见过面的。” 得,又来了一个竞争对手,虽然,和他竞争不是一条线,但周折冲依然担心,上次夏清说,家里的酒不多了。 “那也只能这样,夏清同学,我还是要一百斤,你看,我现在付钱?” “对不起,已经过时了,我家里只有一百多斤,我爸还有留一点自己喝,我只能卖一百二十斤,现在一共三方,你们要的话,就平分。” 虽然一百块钱一斤很肉疼,但现在咬牙也要买了,要是不买,就没了。周折冲懊恼极了,他可是许了不少人这酒,眼下看来,只能一人少分一点了。 施大忠原以为自己来晚了,肯定没了,没想到,居然还能别人平分,这真是太好了。他二话不说,直接掏钱,一共四千,“夏清同学,你点下数,我带了个酒坛子,那酒,你直接帮我装酒坛子里就好。” “施总,还是您爽利,我就喜欢和您这样的人打交道,酒坛子什么的都给我省了。下次来,您也不用这么麻烦,我会弄几个酒坛子,十斤,二十斤的装好,这些酒坛子,虽然价格不便宜,不过,为了将来合作长久,我就不额外收钱了。” 周折冲目瞪口呆,一百块钱一斤的酒,刚才让你一斤一斤地装,你都不乐意,说坛子要花钱,现在十斤二十斤一坛子,能花几个钱,你居然还说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真是不要脸。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41章 慢慢图谋 第141章慢慢图谋 施大忠则感恩涕零。 岑克初三在宝膳坊请老道士当天,酒店里有一位老教授在用餐,用他的话说,他的颈椎病,腰椎都有毛病,血压也高,但当时闻了那酒香之后,症状瞬间缓解,他还以为自己是回光返照。 但很显然不是,因为老教授自己就是同仁大学的中医教授,在同仁大学附属医院坐诊多年的专家教授。 用老教授的话说,这必然是药酒,而且药效很好,有活血补气的大功效,关键入经脉很温顺,不存在虚不受补的问题。 老教授开出了一斤一百块钱的价,想要买这种药酒,让施大忠帮忙想办法。 讨好一位名医非常重要,结识一位名医,相当于是让自己多了一条命。更何况,这位老教授是宝膳坊老板的座上宾。 才过完年,施大忠听说周折冲和岑克来了,他也不甘落后,赶紧跟了过来,连路都不用自己找,直接就被带上门来了。 周折冲也意识到自己和岑克套近乎,巴结着岑克把自己带来了,谁知,螳螂捕蝉,施大忠居然是那黄雀,真是郁闷。 现在要分三分之二的酒出去,这且不说,原本他打算,先拿十斤酒回去,吊一下夏家的胃口,将来看能不能先赊货,卖了再付钱,这就相当于借鸡生蛋,不用他出本钱就有大量利润。 这些打算,现在都要落空了,为了夏清不把属于他的份额给出去,周折冲赶紧掏钱,一共五千,全部给夏清,“还有一千块钱是定金,什么时候可以再出货,给我留一百斤!” 夏清数了十张红票子还给周折冲,“我们不收订金,下次的货要两个半月之后再出,到时候我给你留三分之一,先这么定,当然如果到时间了你还没来,我就不给你留了。” 这也挺公平的,周折冲觉得,这小姑娘还是挺讲理的,他老心甚慰,松了一口气。 施大忠看在眼里呵呵一笑,周折冲是商场老将了,恒鼎集团张恒鼎挺器重他的,都说这人精明强干,很会算计人,眼下被一个小姑娘忽悠成了陀螺,也不自知。 一百二十斤酒,一共装了三个坛子,一万二千块钱,夏清把钱点清楚。 虽然有点得罪人,但田春梅想巴结夏家,自然也顾不得许多,“清儿,把钱看看,别收了假钱。” 夏清笑了一下,“春梅姨,我知道呢,不会有假,要是假钱,下次我就不卖了。” 施大忠和岑克不说什么,周折冲连忙道,“可别啊,我的钱都是刚刚从银行取出来的,谁家里囤这么多现金,被小偷偷了怎么办?” 施大忠朝卢秋菊抱抱拳,“老板娘,先走了,三个月后,我再来拿酒。” “您慢走!”卢秋菊点点头。 岑克从车上把一个大包裹拿下来,“夏清,这是中药,按单子买的,都是托人买的好药材,先放这里?” “叔,帮忙放到后院去吧,我爸不在家,我和我妈都拿不起。” “我来帮忙吧!” 李易欢连忙起身,和岑克一起把药材抬到了后院,有一间屋子专门放药材,里头的药材都分门别类晾晒着,淡淡的药香味飘散出来,沿路过去,还要两分钟,没有人跟着,但一只很大的肥猫迈着猫步和他们二人并排行走,不时斜睨二人两眼,很高傲。 “这猫……” 岑克还没开口,李易欢连忙接过话,“这猫是夏清她妹妹的宠物,不是普通的猫,听说是豹猫什么的,除了不会说话,智商和成人一样。” “难不成,它还能听懂我们说的话?” 肥猫嗤了一声,和人的嗤笑没什么两样。 李易欢没有说话,岑克也不敢再问了,他居然听懂了这猫语,只觉得,越是和这家人接触,越是忌惮,当下也不敢随便看,赶紧把药材放好了,和李易欢一起出来。 “辛苦了!”夏清道了一声谢,从屋里拿了两包茶叶,送给李易欢和岑克一人一包,“只有半两,见笑了!” 岑克和李易欢感恩戴德地拿好,只有半两,但价若千金。也不是他们想多了,看看周折冲有多羡慕就知道,这茶叶是好东西,可能不比酒的价值低。 酒里面含有酒精,有些人酒精过敏,不能喝,就只能看着。不能喝茶的人倒是没怎么听说。 “夏清,你们家这茶叶卖不卖?卖的话,怎么卖?”周折冲想要,不论如何,他都打算在省城开一家盛夏专卖店,如果能够冠上“盛夏”,最起码证明他卖的货质量有保障,比起其他代卖的人来说,他还是有优势多了。 但前提是,夏家能同意。 有夏清这个小奸商在,周折冲觉得够呛。不过,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为,需要慢慢图谋,也不能表现得操之过急,否则又被夏清抓住把柄了,搞不好他得被忽悠得把裤子都卖掉。 “茶叶可不便宜,价格也不等,一百块钱一两起步。” 周折冲呆住了,他严重怀疑,夏清的算术非常差,所以,定价的时候,都是一百一百地起步,这样好算账。 “不能便宜点吗?”比如说,八十块钱,这样一来,他卖个一百块钱,他也就挣个小二十好了。 “不能。”夏清白了他一眼,似乎把周折冲的心思看得透透的,想得美! 有点失望,周折冲还是决定买点回去尝尝,“我先买一两,行不行?” “行,多了我也没有。” 这茶叶,说实话,还是老道士留下来的,应该是师兄孝敬的,茶叶是好茶叶,可惜是陈茶了,但灵气蕴养了三个月,可以忽略茶叶的不新鲜。 要不是看在周折冲做了一大笔生意的份上,夏清也不想卖,她怕老道士回来,看到茶叶没了,叨叨个没完。 话又说回来,老道士要是说话,她也有话说,陈茶放她家里,引来老鼠,她把茶叶给倒了,老道士估计也无话可说。所以,夏清不怕。 大不了,她让爸爸去买点茶叶回来充数,反正茶叶的生意也可以开始做起来了。 一个月卖茶叶,一个月卖酒,平时卖点农家乐产品,日子也可以过下去,最起码,她考上大学之前,就这么着就行了。 夏清现在很想快点长大,年龄的劣势太明显了。 转瞬间,夏清已经把未来几年的路定下来了。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42章 要有远见 第142章要有远见 “清儿,这茶叶,我能不能喝?”田春梅嗅了一口茶叶的清香,沁人心鼻,精神一震。 “能啊!”夏清笑道,“要不然我送茶叶给你们做什么?就是想到,这茶叶,梅姨你可以喝,不过一天少喝一点,放几片叶子就够了,不能超过十片。” 她给出去的,都是在盛夏鱼庄里放了三个月以上的,茶叶和酒一样,都是很聚灵气的载体。而灵气本身虽然不滋养气血,但有重塑人身体机能的功效,从现代医学的角度来说,就是催生细胞的速度大于细胞老化死去的速度,让人起死回生,永葆生机。 修道的过程,除了灵魂感悟之外,肉体的修炼就是吸纳灵气,由内而外地改善肉体本身,道理虽然简单,但做起来很难。 夏清让田春梅喝灵茶,喝的不是茶叶,而是吸收茶叶里蕴含的灵气,不管是对她自身,还是对胎儿本身都有好处。 怀孕生子育儿,对女人来说,身体的摧残非常大,整个过程,基本上就是把全身的营养精血全部供出来,供养胎儿。 有句话叫“母猪肥,猪儿壮”,话糙理不糙,很多女人生完孩子之后,要是月子还坐不好,身体基本上就废了,三十五岁一过,身体每况愈下,什么病都显出来了,基本上就靠熬过下半辈子。 田春梅想要个孩子,这个道理,她也早就懂。无奈,身为女人,做母亲的欲望太强烈,盖过了对自身的爱,但并不代表,她就可以放弃对身体健康的要求。 吃药膳,喝灵茶,既然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何乐而不为呢? 来的人,来的时候兴冲冲地来了,回去的时候,人人都欢天喜地,不仅仅是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还怀揣着希望。 这也是受了灵气的影响。 夏清把一万二千块钱交给卢秋菊,卢秋菊分了一半要给夏清,她虽然是夏清的亲生母亲,但实在是不忍心把女儿挣的钱全部都纳为己有,虽然她到现在都没搞明白,女儿到底是怎么把人忽悠瘸了,大把大把的钱往她递。 说实话,貔貅都做不到。 “清儿,这些钱都是靠你的本事挣来的,你放心,将来要是赔,也是由爸妈赔。” 感觉就是忽悠,钱也太多了些,天上掉馅饼也不过如此了,卢秋菊非常不安。 夏清哭笑不得,“妈,说的什么话,我们卖的是真材实料。您看,一个是恒鼎集团的商务副总,恒鼎集团是个大公司,人家是见过世面的,不会不识货。那个施大忠,是宝膳坊的经理,开大酒店的,见过多少好东西,东西不好,他能给钱,又不是谁逼的,妈,您就安心吧,用师父的话说,我们这风水好,出好东西,不会有事。” “这钱也太多了,我跟你爸什么都没做,就跟着你享福了,这么多钱,妈不能都拿着,家里够开销就行了,多的,你攒着,将来用。” 九岁的孩子,怎么能掌这么多钱?卢秋菊却知道,自己这女儿,自从拜在南华门下之后,就不能用看寻常小孩的眼光来看了。 “妈,你跟爸怎么就没有出力了?酒不是你们酿的?之前酿酒用的小麦不是你们种出来的?”夏清觉得妈妈真的很可爱,也真的太老实了,她估计,妈妈之所以还肯留一半的钱是怕跟她生分了,这么一想,她的心里也酸酸的,“妈,我这么小,还是个孩子,手上拿钱多了不好。” 讲真,她要是想挣钱,真的容易得很,披几个马甲的事,多大点事啊! 日头偏西,丽瑛两口子推着车回来了。 年前的时候,夏清画了一张图,丽瑛拿去订做了一辆车,就三十年后走街串巷卖黄毛鸭脖那种车,长两米,宽一米半,上面用玻璃罩起来,下面一个柜子,装四个轮子,可以推着到处卖那种。 这两天,丽瑛就把做好的卤菜,推到黄石乡街上去卖,效果还不错,昨天一天挣了一百多,今天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今天怎么样?”卢秋菊问道。 “今天比昨天稍微差点,不到一百块钱,不过,今天有皂口那边的人来买,慢慢口碑就出去了。” “那能天天都像昨天,昨天是过年。” “是啊,我就说很好了。就这么年前年后几天时间,就攒了几千块钱。”丽瑛红光满面,“姐,我们打听到街上有人卖房子,靠街的那种,我跟云栋商量了一下,准备把那房子盘下来。” “什么房子?在哪儿?” “就粮站旁边,靠边了一点,不居中。房子不怎么样,就占街,地段还不错,对面有家卖早点的,人流量也还行。” 卢秋菊有些迟疑,夏清知道说的是哪儿,从这边进街的那一块的右边,边上有个理发店。地段,说实话,不行,而且将来黄石乡街的店面要整合,因为现在的店铺都在省道旁边,早市上人一多,就容易堵车,来往行人的安全很没有保障。 况且,对夏清来说,黄石乡街的人流量也着实太少了点,在这里做生意,做不大,也挣不到大钱。 “姑,你眼界太小了点,就盯着黄石乡街这点地面?你要是真想买房子,考虑一下皂口镇都比这强。要我说,你还不如就在黄石乡街先摆摊,等挣点钱了,过两年形势好点了,你就去省城去,在那儿开一家门面,一天挣的,搞不好顶你一个月。” 夏清说的是实话,再过个二三十年,黄毛鸭脖的这种小摊位,满大街都是,人家一个摊位也能养活一家人。 云栋笑道,“还到省城去开店,我们在那儿人生地不熟的,被人骗了怎么办?” 这就是个老实人了。 夏清也不觉得云栋这种人有什么不好,最起码,一辈子不会伤害她姑,“姑父,省城那边,慢慢我也会认识一些人,回头我帮你引荐。眼光还是要放长远一点,城市越大,资源越好,不说别的,教学质量都要好很多。我们现在学的英语都是哑巴英语,将来你就知道,城里人学的那才是听说读写的英语,我们这样学个十几年,回头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信心说出来,将来到社会上,和人家城里人一比,差别就出来了。”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43章 师兄回来 第143章师兄回来 英语这个事,夏清深有体会。 那一世,她上大学的时候,上课老师点她读课文,一开口,全班同学都笑话,主要是发音太丑了。 这一世,她也没有把握在不经过训练的情况下,说一口流利的伦敦或是纽约英语。毕竟,她修真归来,而不是留学归来。 “清儿说得也有道理,不过这事哪有那么简单?你省城那边认识的人的话,可能要好搞一点,靠我跟你姑两个,这太难了。” 夏清也能理解,姑父是那种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的人。一辈子连安平市都没有出过,让他去省城打拼,这太难为人了。 倒是丽瑛,关键时刻还能拍板,“就听清儿的,街头那个房子就不买了,省得浪费钱。我是说,一直住在你们家里不太方便,才说买个房子,正好也能当门面。” “什么不方便,家里房子这么大,你们住在前头,能碍着我们什么事?” 天擦黑的时候,霍九霆回来了,夏清看他的脸色不太好,泛着苍白。和卢秋菊等人打过招呼后,霍九霆道,“姨,我今天跟锦城挤一晚上吧,或者把我师父住的那间房,帮我收拾一下,我住一晚上。明天回学校了,懒得回道观去。” 大冷天的过去,一个人在那边,霍九霆来的时候没怎么想过,这会儿,看到夏家这么热闹,他就不想动弹了。 “妈,锦城一个人住那么大个厢房也浪费,就把和我对着的那间厢房收拾出来给师兄住。” “好,我也这么想。小九啊,你师父又不在山上,你一个人住山上做什么?就在家里住。”卢秋菊去收拾东西去了。 之前,夏崇平拖了一车家具回来,多买了一张床,放在东厢房的南面,里面一个柜子,一套桌椅。 卢秋菊搬了铺盖被褥出来,都是崭新的,给霍九霆铺好。 霍九霆倒在床上,夏清过来了,他朝里边挪了一点。夏清便顺势在床边坐下,“师兄,你又受伤了?” 霍九霆不是因为别的原因,不去山上住,而是他要留在盛夏鱼庄养伤。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霍九霆笑了一下,摸摸夏清的头,这小家伙真是警觉,没有人看出他受伤了,连孤夜都没有,但她看出来了。 “伤得还不轻。”夏清点点头,“不过,有命在,也还不错。” 霍九霆笑出声来,他朝夏清这边挪了挪,侧过头看她的脸色,见她不是在嘲讽,方才道,“说的什么话啊,师兄不记着你的话,要平安归来的吗?” 有些事,夏清没有问,她只是牵过霍九霆的手,露出小麦色的小臂,手指搭在手腕上,凭了一会儿脉,又翻开霍九霆的眼睛自己看了一会儿。 霍九霆躺在床上,倒是非常乖巧,一副任君采劼的样子。 直到夏清的手在他的身上摸来摸去,他才猛地睁开眼睛,似笑非笑,正准备调侃两句,见小姑娘认真得不得了,他才讪讪地闭了嘴巴。 “内腑三处伤害,丹田气息不稳,是个化境高手和你动手,师兄,你胆子真大啊!” 霍九霆走之前实力达到了暗劲中期,他叹了口气,“师兄也不愿啊,那家伙之前都是暗劲巅峰,我寻思着,我同阶无敌惯了,谁知道,他突然就突破到了化境。” 哪怕是初入化境,对方也是化境,高了他一阶。越阶而战,不死也要付出点代价。好在结果不坏,他活着回来了,对方只留下了一把骨灰。 夏清想到,初四那天,霍九霆独自一人去赵家村封印那阵法,布下一个阵法,消耗不会少。他难道不知道,与强者过招,应当提前养精蓄锐的吗? “我去给你熬药。” 夏清跳下了床,跑到药房配好药。 家里要做药膳,多买了两个碳炉子,其中一个一直燃着,是为了给家婆熬药。此时上面热着一家人要洗澡用的水。 夏清夹了一个底碳出来,放在另一个炉子里,又添了一块新的在上面,药罐子放在炉子上。她端了个小凳子坐在旁边,手里拿着把破蒲扇扇炉子,心里也在寻思,霍家的九子,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让他一次次冒险受伤? 她不想失去师兄,但如果长期这样,真的很难说。 “清儿,让妈来,你去做别的事。”卢秋菊走过来,拿起夏清手中的扇子,“这药是给你师兄喝的?” “嗯,他受伤了。” 夏清没有多说,她把位置让给妈妈,回到了房间,一共写了三部功法,《开脉决》,《归元诀》初篇,《九式天元刀》。 夏清拿着功法去找霍九霆。 霍九霆刚刚睡着了,听到动静,醒了过来。此时的他,被灵气蕴养,又小憩了一会儿,精神好了一些,但脸色依然苍白,笑的时候,居然透着点楚楚可怜。 夏清暗叹一声,她师兄太妖孽了啊! 夏清将三部功法拍在霍九霆的胸口,“看过之后就烧掉,也不许问我怎么知道的,这次,不收你的钱!” 霍九霆有所猜测,但当他看完第一篇《开脉决》中篇后,震惊不已。他修炼《练气决》,总觉得哪里不妥,现在才知道,《练气决》实际上是要配合《开脉诀》进行修炼。 没有《开脉诀》,《练气决》就是那无根之水,顶多引气入体,用于蕴养骨骼和气血,功用有限。 《开脉诀》要开周身七十二个穴位,九条经脉,练成一体,只有经脉和窍穴打开,形成一个体系循环,才算是真正踏上了修炼之途? 据霍九霆所知,目前,不管是官方还是民间门派,都没有这么完善的功法。 “《开脉诀》是一部筑基功法,会教你如何开脉,如何开穴位。实际上,师兄你现在一共有八个穴位处于半开状态,应该是你练《练气决》的时候,气满冲开的,你还需要开五十四个穴位,九条经脉,需要的资源可不少哦!” 穷文富武,这话不是说着玩儿的,修炼更是一条非常烧钱的道,道、法、财、侣,哪一样都不便宜,要不然,谁都知道修道有好处,为什么走上这条路的人凤毛麟角。 夏清回到这一世,也没打算在这条道上走多远,最起码现在不会。但看到霍九霆这样,三天两头地受伤,再加上有人在旁边对他们的鱼塘虎视眈眈,夏清决定,还是好好修炼,提升实力要紧。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44章 大觉寺僧 第144章大觉寺僧 《归元诀》是修炼意志海的功法,一共初中高三篇,夏清拿出来的是最初等的《归元诀》,不是她不舍得给霍九霆,而是,地球上的灵气太稀薄了,中等《归元诀》开一百零八个穴位,光消耗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当初在天玄界,选择修中篇的人就不多。 七十二个穴位,九条经脉,八窍穴、一条经脉为一重,就算这一重的实力不强,可是当人到九重的时候,修中篇的还在三四重,那也高了好几重的实力,这可是实打实的等级压制。 地球上的灵气太过稀薄,夏清没有拿出来,并不代表今后不给,她现在拿出来,不一定就是对霍九霆好,忽悠他修中篇或高篇,等阶提不上去,实力不如人,更加危险。 《天元刀》一共只有九式,可是每一式都能变幻出九变来,这曾经是天玄界的天阶刀法,可见实力强大。 霍九霆只看了第一式,就觉得妙不可言,他要是能够早点学会这套刀法中的第一式,这一次都未必会赢得这么惨。 “师兄不能白要你的。”霍九霆认真地道,“去不去省城?省城那边,我名下有套别墅,后面带一个湖,湖也是我当时一起买的,送给你。” 霍九霆知道,单单一套房子和一个湖,绝对不值他手上这三部功法的三分之一,所以,他没有说“卖”,而是说“送”。小姑娘不一定听得懂其中的意思,但他不能无耻。 “嗯,好!”夏清抿唇一笑,“不过,先挂在师兄名下,我还小,不能办房产。” 霍九霆也没满十八岁,但有些规矩,是用来限制没有权势的人,对霍九霆这样身份的人,倒是没有什么限制。 等夏清走后,霍九霆再次把三部功法全部记下来。他其实可以把三部功法放在戒指里,等他学会了三部功法,当今世上再无能够伤他的人了,但他还是听从夏清的要求,把功法付之一炬。 屋子里留下了淡淡的一点灰烬的味道。 夏清端着药碗进来,到了床边,她吹了一口,递到霍九霆跟前,“趁热喝吧,明天会好很多。” 霍九霆慢慢挪着坐起身,孤夜在旁边看到了,想冲进来,但不敢,马屁拍到马腿上是件愚蠢而又危险的事。 霍九霆察觉到了孤夜的蠢蠢欲动,他朝窗外凌厉地看了一眼。 孤夜连忙贴墙站好,深吸一口气,幸好没有多事。 药,是好药,一碗药下肚,胸口的闷疼好了很多。霍九霆重新躺下去的时候,不小心扯动了一下伤口,闷哼一声,夏清的眉头跟着狠狠一皱,忍不住问道,“师兄,伤你的人是谁?” 她要是知道是谁,一定把这人碎尸万段。 “你不认识,我也是跟人切磋,前段时间,师兄不是突破了吗,想找个人打架,就……没打赢别人,他也是失手。” 霍九霆当然不会把真实情况告诉夏清。有些事,非明劲,没有资格知道,但并不包括夏清。他希望她这辈子,就在这大后方,和家里的极品斗一斗,不会伤筋动骨。 夏清知道他是在睁眼说瞎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师兄,你骗女孩子的功力很深厚哦!” “我哪有?”霍九霆慌了。 “那你的意思,我不是女孩子,我是男孩?” “不,不是!”霍九霆感觉有点冒汗了,“我没有骗你啊,我是说真的,那人是个泰僧,叫帕拉。师妹,你是真不认识。” 第二天夏清一早去上学,晨雾弥漫中,一个身穿土黄色僧袍的僧人,手里拄着一根禅杖,捏着佛珠,缓缓走来。看到夏清,他道了一声佛号,“小施主,请问三清道观怎么走?” 夏清昨晚才听说了泰僧的事,今天一大早遇到僧人,她难免警觉,“老道士不在家,你问三清道观做什么?” “还有,你从哪里来的?” 僧人很年轻,约莫三十出头,生得慈眉善目,看长相,不像个泰国人。不过,东亚地区的人,生得都差不多,并没有明显差别。这人,顶多明劲初期,不过不排除他隐藏实力。 夏清的雷火戒指有隐匿功能,一般,如果她不主动展示实力,别人根本看不出来,其实这九岁的小姑娘也是个高手。 这一世,有点好,最起码,不用修武技了。 夏清问僧人从哪里来的时候,她已经凝神于眼,“无相、四十二岁,大觉禅寺执法堂长老,明劲初期,修棍法……”,原来真不是泰僧,夏清松了一口气,态度也好了很多,“老道士真不在,我爸和老道士是朋友,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那我就白跑一趟了,多谢小同学,请问哪里可以买到吃的?” “前边,左边鱼塘后面,有个盛夏鱼庄,你去那里看看,不过,价格不便宜。还有,再往前走,黄石乡街上也有卖吃的。” 夏清走远了,无相还站在原地,目送着夏清的背影,良久,他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这才继续往前走。 夏清和秀清走过夏家湾后面的基台,遇到了夏文莉,对方快跑两步上来,“清清,你过年怎么没回村子?你们一家在那边好玩吗?” 夏清看到文莉,吃了一惊,那一世,文莉是读初一才辍学的,这一世,变故怎么来得这么大? “我一直有事,你呢?你过年在家做什么?你爸妈还好吗?” “我爸不在家,他去外面挣钱去了,我妈在家,怎么了?” “没什么,你妈不知道你爸去哪里了吗?” “我妈?我也不知道啊,怎么了?” 虽然是小孩子,但有些感觉却很直接,特别是夏文莉,总觉得妈妈有点不对劲,她也不是没怀疑过,是不是爸爸出事了,可是妈妈说没有,她当然愿意信。 “把你的手给我看看!”夏清朝夏文莉伸出手。 夏文莉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以前两人又不是没有牵过手,便直接伸出了手,夏清握住文莉的手,先看看手掌,一截断纹非常突兀,左手手指上半月缺了一半,她倒抽了一口气,“文莉,你回去跟你妈说,我们家或是黄石乡街上有个和尚,很厉害,和老道士关系很好,他或许能够救你爸爸。” 有些话,夏清不想直说,帮助别人害了自己的事,她不会做。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45章 算计和尚 第145章算计和尚 夏文莉一家年都没有过好,年前家里来了三个人把夏东迎带走了,当时,文莉的妈杏花要报警,夏东迎非不让她报。 夏文莉赶紧跑回家中,她妈正在房间里抹眼泪,夏文莉道,“妈,夏清说,有个和尚兴许能找到爸爸,那人现在有可能在她家里,也有可能在街上。” 杏花没什么主意,一听这话,也不管真假,连忙起身。 “妈,我学杂费还没有交。” “交什么学杂费,哪有钱交,先去上学!”杏花一巴掌把夏文莉的手拍开,赶紧出门。 夏文莉看着妈妈的背影,委屈极了。她以前看到夏清没有学费,被老师撵回来,有时候一天被撵两遍。现在轮到她了吗? 夏文莉去学校的时候,还没有上课,但老师已经在班上了,“我念到的同学请站起来,等我念完了,你们跟我出来!” 接着,老师开始一个一个点名。 夏文莉以为最起码今天,老师不会把他们撵出去,谁知,很快就念到她的名字了,她有些茫然地站起身来,班上一共二十三个人,有十七个没有交学费,都被老师带到了外面。 夏清自然不在其中,但她知道那种滋味,夏文莉走出去前,朝教室里看了一眼,眼中的眷恋,她很熟悉。 这一世,她只能说,幸好妹妹没有经历这种事,幸好将来弟弟也不用经历,要不然,她会受不了。 杏花在盛夏鱼庄找到了无相,和尚正在吃一碗素面,津津有味,听说有人找他帮忙,他莫名其妙,这边,他分明不认识人。 “您跟老道士是熟人?老道士以前一直帮我们,家里丢了牛,猪啊,都是老道士指点往哪个方向丢了。我们家丢了个大活人啊,菩萨,求您帮忙指点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杏花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捂着脸嚎啕大哭。 卢秋菊吃了一惊,“杏花,东迎不是在外头上班吗?出了什么事啊?” 到了这时候,除非不想夏东迎回来了,杏花才会隐瞒,“年前,快过年那天夜里,我们都洗了,准备睡。外头有人敲门,我看到东迎哆嗦了一下,他说要从后面跑。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后院门口,也有人蹲守着,他才把门打开,就被人套了麻袋,被带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这不是应该报警吗?”夏崇平也意识到,这事情没那么简单,夏东迎在外头上班,听说是当会计,管钱的,家里条件也的确很好,率先盖起了小洋楼。 “他不让报警!”杏花哭道,“谁知道他在外头做什么?菊姐,不怕你笑话,我早就发现不对劲,他还在外头玩女人。现在出了事,家里钱也都被翻走了,文莉报名都没钱,这书迟早读不下去了。” “哪能这样说,砸锅卖铁也要让孩子把书读完的。” 卢秋菊只是说说罢了,到底有多难,她们家是亲身体会过的,那真是太难了。 “这人不见了,要怎么找?” 都是一个村子的,夏崇平和夏东迎小时候一起穿开裆裤长大,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他帮杏花求老和尚,“师傅,看您能不能帮个忙。” “阿弥陀佛!”无相倒是爽快,“既然遇到了,就是缘分,哪能置之不理?不过施主,你怎么想到要来找我的?” “是菊姐家里的清儿让我们来找你的,说大师傅能帮忙。” 无相有些无语,那个小姑娘啊,果然不是善茬,自己就遇到她问了个路,居然就掉到坑里了。他能不管吗?他来找老道士也是有所求,要是不管,老道士也不会管他的事。 和尚和夏崇平随着杏花回到了夏家湾,在杏花家里翻找夏东迎留下来的东西,才知道,夏东迎是在栎山镇一家纺织厂当会计。 家里的床脚下,还被他藏了近万把块钱。以夏东迎一个月一百三十块钱的工资,十年不吃不喝才能攒这么点钱。 杏花心里也有数,这些钱肯定是来路不正,她不舍得拿出来,但拿着也不安心。 “你可别把这些钱给花了,这些钱应该是东迎的买命钱了,这些钱不拿出来,对方应该不会善罢甘休。”夏崇平提醒道。 “关键东迎他在哪里?”杏花也知道,人比钱重要。 两人一起看着和尚。 杏花不敢去纺织厂找,夏崇平更加不敢。 要是夏东迎只是遇到了危险,夏崇平敢去。夏东迎做下的事,和金钱相关,夏崇平贸然掺和进去,最后把自己陷进去了,那才划不来。对方从夏东迎的身上榨不出钱来,盛夏鱼庄可是有钱的。 和尚是局外人,又是佛菩萨的人,以普度众生为己任,夏清倒是会找人。和尚这样的人掺和进来,牵扯的利益不大,对方就算再无赖,也不敢找到大觉寺的头上去。 和尚寻思一下,也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他微微笑道,“那我就走一趟吧!” 正月十七上课,十八继续上了一天,十九二十是周末。 和尚十八出去了一天,晚上回来,夏崇平赶紧把杏花找了过来。 “极美纺织厂已经倒闭了,年前就倒了,说是资金流转不开,资金链断了。我去的时候,那厂子已经好些天没有生产,找人也找不到。转了一天,问了那镇上一些人,也没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这是和尚带来的消息,夏清问道,“极美纺织厂的老板呢?” “老板去年腊月十三就死了。” 夏清沉吟片刻,夏文莉也来了,她再次看向夏文莉,从夏文莉的身上还能感受到一点夏东迎的生机。夏东迎还活着,她不知道那一世夏东迎是不是也经历过这些? “那镇上应该也有一些纺织厂的员工,他们有没有看到过夏东迎?” “没有,听说和夏东迎关系好的几个人,已经出去打工了,别的消息没有找到。”和尚再次道了一声佛号,有些不好意思,“我没能帮到忙。” “不啊,帮到了,明天周六,大师,我和您一起过去看看。我师父不在家,要是我师父在家的话,他一定会出面。我师父说了,三清道观是这一方百姓供养,他们就是我们的无上天尊。” “我也跟你一起去吧!”霍九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站在门口道。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46章 亲自出马 第146章亲自出马 “不行,师兄,你不能去。” 霍九霆受伤之后,连学都没去上。虽然他上学也只是一个幌子。昨天晚上,霍九霆睡觉之后,夏清又偷摸地看了他一眼,原来师兄居然早就从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毕业,就不明白,他跑到北省来读书,到底是为什么? 其实,夏清偷偷看他,霍九霆是知道的。第一次抓包后,霍九霆说话不客气,也是为了给她提个醒,要是遇到了意志力很强的强者,夏清偷偷看别人,很容易遭受反噬。 见霍九霆执意要去,夏清只好退让一步,“要不,让孤夜跟着我?” 孤夜连忙站出来,“我跟着夏清小姐去吧!” 霍九霆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进了房间。任谁都看出,他心情不好。 霍九霆已经喝了两天药,卢秋菊知道他肯定是生病了,便道,“小九病了,就在家好好养伤,这不有孤夜跟着吗?” 霍九霆的脚步顿了一下,他不得不回过身,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一声,“是。” 夏清有些好笑,师兄还是很听话的呀。 “那明天早上八点钟,我们出发。”夏清问大和尚,“大师,您会算吗?就是像我师父那种,用失踪人的毛发皮血作法,算出这个人的大致所在方位。” 无相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道,“小施主,贫僧只是侍奉佛祖的普通僧人,实在做不到天机神算。” 夏清抿了抿嘴,这大和尚真笨,连忽悠人都做不到,难怪一双僧鞋都走破了,估摸着从省城过来,连便车都没有搭上一辆。 无相被鄙视了,居然嗔心大起,“小施主,贫僧这次来,是我大觉寺有事相求灵清道长。贫僧不会测算天机,大觉寺方丈也不会测算。” 意思是说,连方丈都不会,所以,他不会测,也是应该的。 “那没关系,警察破案,也是靠查看蛛丝马迹。”夏清只好打消了某些念头,先去栎山镇看看,见机行事。早知道这和尚这么不靠谱,她就不管这件事了。 说起来,还是她心太软了。 那一世,后来她听妈妈说,夏文莉没有上学之后,被她父母带去了福省,在那边,她学这炸油饼卖,每天都被城管撵来撵去。她父母天天打麻将,就靠她卖油饼的钱养活。 当时,夏清不解,还问,为什么夏东迎两口子不去卖油饼养活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反而要夏文莉卖油饼,养活父母。 卢秋菊也问过杏花这个问题,杏花说,城管看到是个孩子在卖,顶多撵一下,不会处罚,要是大人,处罚会很重。 这理由,还真是叫人无言以对。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夏清看完夏文莉的手相,知道她家里最近会出事,而她将来的命运会和前世重合,就多了一句嘴,结果,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夏清倒是也没有后悔的意思,修行之人,讲究的是顺其自然,因果随缘。 这也是无相,本来是来找老道士帮忙的,结果被夏清强行按在这里,他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霍九霆拿到功法后,就一直在修炼。 他发现这阵法在晚上的时候,灵气会更加浓郁,平常睡着了是发现不了,可修炼的时候,体会非常深刻。 透过他的窗户可以看到对面夏清的房间,浓郁的灵气,如同一条玉带一样,从天而降,将夏清的房间笼罩在其中,由此可见,夏清也在修炼。 按照功法上介绍的修炼层次划分,分开脉、聚气、筑基三个层次,到现在为止,霍九霆只全开了一条脉,他这算是有雷火戒指开挂。修炼的时候,他会置身于万钧雷霆之下,接受雷火淬炼的过程中,有一个雷霆阵法将其笼罩住,浓郁的灵气会不停地在他身上冲刷。 他这算是快的了,但夏清,此刻在霍九霆看来,其气势,应当已经达到了开脉中期,至少,她已经开了三脉。 或许,他不用担心,夏清一个人出门会出什么问题。 虽然在霍九霆的眼里,孤夜太弱鸡,他也不用太为夏清担忧。 第二天一大早,卢秋菊起床给一家人做早餐。她下了一大锅面条,蒸了一笼馒头,给夏清包了几个,也给大和尚包了三个,让他们路上吃。 孤夜开车,比起昨天大和尚用两条腿走路,要快多了。 很快,到了栎山镇。这是个不大的小镇,整个安平市,其实也没有多少大镇。 一共两条主街,一条街其实是一截省道,和皂口镇差不多。极美纺织厂在去京源县的路上,离镇中心约有一里多路。 车子在极美纺织厂的门口停下来后,夏清三人下了车,站在门口,看到厂区并不大,占地面积一二十亩,红色的围墙上挂了一个金色的牌子,上面写着“极美纺织厂”,门口放着个招工启事,被雨水冲刷得只剩下“召工口事”了。 别的地方都开工了,极美纺织厂大门紧闭,门口被挖了一条渠,应当是政府准备铺管道,泥土堆老高。 “你们干啥的呢?” 门房居然还有保安,一个年约半百的老头见三人一直不走,推开门走了出来,不耐烦地驱赶,“这里不招工了,走走走,别在门口堵着。” 夏清朝孤夜看了一眼,孤夜忙掏出烟盒,递了一根红塔山给老头,“大爷,这厂子卖不?” 老头见是好烟,犹豫了一下,接过来,迫不及待地接了孤夜的火,“不卖,东家说不卖。” “不卖的话,准备继续开吗?我看这厂子停了有些日子了吧?这长期不开工,损失得多大!”孤夜继续套话。 老头两口抽完了一根,孤夜继续递烟。 “那没办法啊!”老头眯着眼睛,“这厂子之前亏了,本来生意还挺好的,后来慢慢就亏了。” “怎么会亏呢?现在什么生意都好做,亏了,不应该啊!” 老头摇摇头,叹息一声,“东家人太好了,帐也管得稀巴烂,别人不弄他的钱弄谁的钱?幸好他死了,老板娘拿了点钱出来还了帐,这厂子是保住了,以后就难说了。”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47章 死人没死 第147章死人没死 “你们是什么人?就是准备来买厂子的?”老头终于知道警觉了。 “阿弥陀佛!”无相很及时地道了一声佛号,“出家人不打妄语,阿弥陀佛!” “我们也不是只为了买厂子,要是张厂长家里有困难,我们可以把厂子接过来。我们家和张厂长家原先合作过,现在他厂子亏成这样,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张厂长现在怎么样?” 极美纺织厂的老板姓张,是孤夜提前做功课打听来的消息。 “说起来也是惨,年前,要帐的太多了,他想不开,走了绝路。” 孤夜唏嘘不已,无相再次道佛号,一副悲天悯人的普度众生相。 “张伯伯和我爸关系很好,现在张伯伯没了,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去看看。现在上门拜访也不合适。要不,大爷,张伯伯的墓地在哪里?我们去上柱香,顺便让大师帮忙在坟前念篇《往生经》,大师是大觉寺的得道高僧,法力深厚,可以超度张伯伯,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无相看向夏清,说好的不打妄语呢? 老头见三人气度都不凡,大和尚法相庄严,小姑娘穿着打扮不俗,孤夜更是举手投足一股铁血气质,这三人肯定不是骗子,兴许以前和张家关系的确不错。 “你们等等,我把门锁一下。” 老头把门卫的门锁好,披了一件衣服出来,坐上孤夜的车,在他的指点下,很快就来到了张家的坟地里。 张极安是栎山镇人,高中毕业后,成了纺织厂的销售,纺织厂连年亏损,后来,国转民,他卖了家当,把纺织厂买下来了。 头两年生意做得挺好,后来,就开始年年亏损。 墓地在张家的祖坟上,省道旁边走上两垄田埂便到了。天气好,田埂很干,枯草铺地,倒也不脏,走过去,就鞋上沾了不少灰。 墓地占了一片小麦地,旁边一条水渠,水渠旁边是一条乡间路,地基比麦地高很多。 墓地不远处,有个村庄,被绿树环绕,只能够看出一个轮廓。 这地儿,风水不好也不坏,很大众。 整块墓地,只有一个新起的坟头,没有立碑。 “这就是张厂长的了。”老头指着新坟头道。 “阿弥陀佛!”无相站在墓地旁边,双手合十,双眸闭合,念了一声佛号,便开始絮絮叨叨地念经。 夏清朝他背后挪了挪脚步,避开火光,孤夜把买来的香纸拿出来,已经开始烧香化纸,做些无用功。 这其实是一处空坟。 若是再过个三五年,埋个空坟这种事,肯定做不到。任何人过世,都要经过火葬场,总不至于弄个假人烧吧,这种作假的技术要求太高了。 但现在还是土葬,一口空棺材,里头放几块石头,抬到墓地在葬上,只需要家里人操作一下,瞒过外人,难度不大。 孤夜把过场走完了。和尚的《往生经》也念完了,三人把老头送回了极美纺织厂。 “大爷,您和张伯伯家里关系好吗?” “我以前就在这里当门卫,张厂长承包了厂子,把我也留下来了。唉,多好的个人啊!”老头叹口气朝门卫岗走去。 三人上了车,孤夜发动车子,准备离开,夏清止住了他,“等等!” 她透过车窗朝外看去,见门卫室的老头在打电话,等老头把电话打完了,夏清推开车门下去。 “怎么了?”孤夜连忙跟着下车。 “坟地里根本没有死人。”夏清咬着牙说完,快步朝门卫室走去。 老头察觉到了不对,他正要把门反锁,孤夜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把门打开了。 “你们干嘛?” 夏清小小的身子已经挤进去了,朝电话机看去,该死,她忘了,这个时代的电话机,还没有来电显示功能,更加没有去电显示功能。 “大爷,没有别的意思。”夏清抠着手指头,慢条斯理地道,“我有个朋友,她爸爸叫夏东迎,您应该认识吧?能放他回家吗?” 小姑娘看上去格外无害。 老头却全身发抖,“胡说些什么?夏东迎不见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正常人听说一个熟人不见了,肯定会惊讶,可是老头一点都不惊讶,证明这件事他的确知道。 夏清知道自己赌对了,“我知道张厂长没有死,他要是不把夏东迎放回来,我就会报案。” “夏东迎是什么好东西吗?”老头咆哮起来,“张厂长那么信任他,让他当会计,他把厂子里的钱偷了多少?还在外头玩女人,这样的坏水,死浪费了吗?你们这些人,宁愿帮坏人都不愿帮好人。” 孤夜知道夏清有些手段,但没想到,她居然还能隔着一座坟墓,看出里头有没有死人,还被她蒙对了。 “张极安死了,他就是死了,不管你们说什么都死了,你们要不信,可以去刨坟墓,你们信不信跟我没关系。” “我们也不为难您,大爷,刚才打电话的号码给我,别的我们不为难您!” 夏清说完,就去拨重拨键,老头连忙抢电话机,被孤夜轻松控制住。 嘟嘟嘟的声音响起了三声,电话在那端被人接了,“张叔,又怎么了?那三人我也不认识,别让他们盯上了。” 老张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夏清也没打算让他说话,趴到桌边,抢在对方挂断电话前,道,“张伯伯,我知道您没死!” “啪!”电话被挂了。 电话那头,张极安烦躁地抱住头,双手抓住头发拼命扯。屋子里,一共五个年轻人,或站或立,看着张极安,均紧张不已。 “厂长,怎么回事?”光头年轻人问道,“老张头那边出事了?” 照理说不该啊,老张头多稳妥的人啊,受过张极安的大恩,自己死都不可能把张极安出卖。 “我去弄死那老头!”光头准备出门,被张极安拦住了,“陈鹏,你别去,不是老张头的问题,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出去看看,他们不认识我。”陈鹏扔掉了烟头,跨出门的时候在地上碾了一下。 张极安非常不安,对方的声音像是一个小孩。在此之前,老张头说来的三人有个小孩。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48章 锁定目标 第148章锁定目标 “现在怎么办?”孤夜问夏清,对方把电话挂了,查找位置,也不是找不到,但肯定要借助一些手段。 “等!”夏清看了老张头一眼,“他们很快就会派人过来,把这大爷绑起来放在这,我们先找地方躲起来,等人来了,就好办了。” 老张头冷汗直冒,“你们,你们不能这样做!” “你们的人把夏东迎带走了,是死是活也不给个准话。你们说夏东迎挪用公款,那没关系,报案啊,立案调查,你们不做,偏偏搞这种违法乱纪的事。大爷,知足吧,我们这是仁慈。要不然我们早就报警了。” “假死,是欺骗政府,这也是违法行为。” 老张头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大个子男的居然听这小孩的话。他为张极安不值,惹夏东迎做什么呢?夏东迎自己没什么本事,可是,他有小姑娘这种后台,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当然,老张头并没有认为夏清本身有多大本事培养势力,一个九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他把这归结为,小姑娘的家世应该很强。 夏清不知道老张头的想法,她也没必要在意。 三人在旁边潜伏了约有两三个小时,一辆面包车从与城镇相反的方向驶来,那边可以看到龙尾山的分支山脉起伏,群山如同一个屏障,将栎山镇环在怀抱中。 面包车来回在极美纺织厂的门口跑了两遍,这才在门口停下来,一个光头青年叼着烟下来,四处张望片刻,才朝门岗处走去。 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扭头看去,见一个九岁左右的小姑娘,睁着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看着他,他用两根手指夹走了手中的烟,吐出烟圈,“小孩,过来,叔叔这里有糖,吃不吃?” 陈鹏的面包车一停下来,夏清就已经下了车。孤夜自然不想让她冒险,但夏清执意要亲自动手,“他看到我年纪小,肯定不会防范,我出其不意地出手,更容易制服他。”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孤夜哪里敢让夏清冒险? 他再不敢,也争不过夏清。夏清一溜烟就跑了。 陈鹏一下车,夏清凝神一看,“陈鹏,男,二十三岁,京源县人,杀人犯,三年前,与他人一起将金袖逸强/奸致死……” 夏清的眼睛一亮,朝他小跑两步,陈鹏呵呵一笑,伸手朝夏清的肩膀捏去,“我说有糖你就真的来啊,不是我逼你的哟,来,叔叔疼你!” 说完,陈鹏另一只手朝夏清一搂,笑得极为猥琐,露出一口大黄牙朝夏清亲了过去。 夏清冰冷的眼神看着他,胳膊肘往上猛地一撬,陈鹏的上下牙狠狠地磕在一起,一口牙全部松脱,满嘴血喷出来,他的脖子被夏清扣在手上,“叔叔,张极安伯伯在哪里?” 陈鹏就一混混,欺软怕硬很寻常,张极安之所以用他,主要他手底下有人命,刚刚看到夏清,想着掳到山里去,白天当闺女养,晚上有点用处。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居然是个厉害角色。 “不说是吧?”夏清微微一笑,朝远处喊,“孤夜大哥,你来!” 孤夜看到夏清没事,他松了一口气。陈鹏这种混蛋一看都不是好东西,有他在,肯定不会让陈鹏对夏清小姐做什么,但哪怕是碰一下,九爷都不会善罢甘休。 好在,夏清小姐没让陈鹏碰到,要不然,孤夜也会跟着死。 “小姐,交给我就行了!”孤夜将陈鹏提起来,拎到一边,对夏清道,“小姐,黑夜来了,让他带小姐回去,其他的事,交给我们就好。九爷的意思,后面的事,让小姐露面不合适。” “哦,好吧!不过,我等会儿再回去行不行?我要看看热闹。” 夏清不走,孤夜也拿她没有办法。 夏清还想跟着去看看,夏东迎到底被关在什么地方。到现在为止,哪怕没有见到张极安,不知道前头发生了什么事,以她的阅历也能想象出来,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孤夜什么时候联系了公安那边,很快来人了,将陈鹏和老张头控制起来。考虑到事关重大,夏东迎有可能被对方控制在手中,公安当场审讯,要把人找出来。 这两人,还想嘴硬,夏清在旁边脆生生地道,“警察叔叔,这个人说他杀过人,叫金袖逸,是个女孩子。” 陈鹏满嘴都是血,惊恐地抬头看向夏清,对上她纯净的眼神,陈鹏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明白这小孩怎么知道的,他明明没有说,但他的确杀死过一个女孩,不,确切说应该是强死的。 “金袖逸?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一个警察皱眉思索。 “你忘了吗?三年前,这案子你还协助我侦查过,当时找不到死者归到了人口失踪案,原来是这混蛋。”另外一个警察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去就将陈鹏灭了,不过,他专业素养很强,很快克制住了怒气。 “是不是你干的?” 陈鹏也冷静下来,只要他不交待,公安也拿他没有办法,“她一个小孩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夏清只能读取陈鹏的部分信息,太过细节的东西,她看不出来。不过,这就够了,虽然陈鹏否认了,但公安却断定,金袖逸的事,估计跟陈鹏脱不了干系。 “他还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没有,夏清摇摇头,被吓怕了的样子,“他就说我要是不听他的话,他就,就杀了我。” 说完夏清眼泪汪汪,公安的人也不忍再问,摸了摸她的头,“小姑娘,别怕,这种坏蛋,要是金袖逸真的是他杀的,叔叔们不会让他好过。” “哦!” 黑夜带着夏清和大和尚还是跟在了警察们的后面,只不过,孤夜不许夏清再出面,孤身冒险了。之前,夏清说,她出面,陈鹏会对她放松警惕,反而更容易制服,孤夜一时脑袋发热答应了,现在他后悔不已,也知道,回去之后,肯定要受罚。 老张头都不知道张极安在哪里,陈鹏最后还是妥协了,把张极安的藏身地点说了出来,“那些人被关在屋子的地下室里,这些人都偷过厂里的钱,要不是这些人,厂子也不会垮,这些人都不是好东西。”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49章 大和尚说 第149章大和尚说 是不是好东西,夏清不关心。夏东迎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不过,要说这种人有多坏,和张极安相比,肯定是不能比的。 夏东迎最多是贪婪不义之财,而张极安敢雇佣杀人犯,两人之间就不在一个阶层。 山里有个一间平房,看上去是一户农家,门前开了一块地,围着篱笆,但菜园子已经荒废了,野草生得比篱笆还要高,将门面遮住了一半。 张极安不安到了极点,四周一片死寂,他浑身都在冒汗,“疤子,你去看看,陈鹏怎么还没回来?” 名叫疤子的青年,脸上从左眼角到右嘴角一条很深的疤痕,脑袋一圈都剃光了,中间碗口大的一块留着头发,染成了紫色,扎成一把老鼠尾巴。 大冬天,他穿了一件花衬衫,外头罩着一件中长棉袄,叼着一根烟出来,一把拉开门。 “不许动!” 一左一右两名公安冲上去辖制住了他,其中一人罩着他的胸口猛地一顶,疤子疼得弯下腰,闷声不吭。 其他的人很快冲进去了。 虽然张极安笼络的都是些亡命之徒,和陈鹏一样有前科,手上有人命。可是,这些人也只有本事对付普通老百姓,对上公安,或是一些强者,这些人比谁都妥协得快。 陈鹏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张极安很快被铐上了手铐带走,夏清一看这人的面相,不由得摇摇头。 无相在旁边看到了,好奇地问道,“小施主,你又看出什么了吗?” 夏清白了无相一眼,“我又不是照妖镜,大和尚觉得我能看出什么?我要是说,这张极安是山里的一头豺幻化成的,大和尚是不是可以把他打回原形?” “唉!”无相并无嗔意,但表面上却不是这样,很失落,“贫僧这次来,是秉承着大觉寺和南华门都是北省佛道两界的龙头,有发扬佛道精神道德义务,也有维护北省佛道的责任,才会想要见灵清道长一面,商量关于十年一次的后辈历练之事,看能不能我们两家联手。” “后辈历练?怎么个历练法?”夏清觉得好笑,这是什么时代了,还有历练这种说法,难不成还会像天玄界那样,把人送到小界去,烧杀掠夺一番,如果不死,收获一大堆出来,用于修炼? “这个都是掌门人之间才知道的事,暂时不宜外传。” 大和尚早就从霍九霆那里知道,如果老道士不在,掌门的事都是夏清在处理。对于霍九霆这样身份的人来说,红尘俗世肯定是留不住他的脚步,他有更重的担子要挑。 夏清好奇极了,三百多年的异界生存,已经练就了她争强好胜的性格,“大和尚,哪天我师父不在了,我就是南华门的掌门,我师兄是不可能接掌南华门的,现在我师父不在,您要真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大和尚心说,前两次我提起有求于灵清道长的事,你也不说你是代掌门。 “每十年一次的历练,每次都是玄学会组织,玄学会是官方组织。而我们这些门派,是宗派,虽然很多都已经被官方认可,但在我们自己眼里,实际上和官方没有太多关系,传承的是自己。” 这些信息,都是夏清那一世曾知道的,也正常,大家虽然活在同一个地球,但实际上不同的人生活在不同的次元。 这一世,终究和上一世是要不一样的了。 “虽然由玄学会引导,但这样也好,特别是在资源整合上。每个门派,其实都有他们自己的底蕴和积累,以前各自用自己的,但现在,外界的条件这么差,要是还敝帚自珍,过些年我们这些封建社会留下来的遗老遗少们就都没有生存的空间了。” 这话说得也是,一个人,一件事物,存在的价值,就是能够为这个社会提供多少价值。 哪怕是少林寺,如果没有能够传承下去的文化,长久作为一个旅游胜地存在,迟早要退出历史的舞台。 如果将来少林寺都不复存在了,大觉寺这种存在,还有必要吗? 所以,南华门到今天,只有三个人,名不见经传,也不稀奇。 可是,大觉寺为何要找南华门一起合作?难道说,整个省城都找不出一所比南华门有名气的道教门派了吗? 夏清的疑惑没有掩饰,大和尚看出来了,道,“北省道教的龙头自然是龙虎山三清观,龙虎山在炎黄国是除了太和山之外,最富盛名的道场,龙虎山这一辈中,也有两个资质不错的,不过,掌门师兄和龙虎山掌门道长合不来,才派我来找灵清道长商量此事。” 夏清对这些门派恩怨不感兴趣,而是问道,“您刚刚说不能敝帚自珍,这倒是有道理。我师父常常说现在是末法时代,灵气稀薄,修炼不易,想要强大更难。毕竟实力都是在实战中历练出来的。您说的历练,难道说,有个杀人不用偿命的机会?” 无相摇摇头,“杀人自然不能杀人。历年的历练都是把人送到某门派传承下来的秘境中,里面多少会有点机缘,不是每个人都能拿到,至少见见世面都是好的。” “今年呢?”夏清好奇地问道。 “今年?只听说是个新发现的秘境,是上面支援给玄学会的,玄学会将其作为本次历练的资源。” 关于秘境历练,夏清并不陌生,在天玄界的时候,她不止去秘境一次。不过,不同的时空,留下来的秘境不同。天玄界的秘境,有些是顶级强者陨落之后留下来的世界,有些是从别的小界割裂出来的空间,地球上的,到底有多少价值,看样子,这大和尚自己都不知道。 大和尚见夏清不再问,也心知,夏清未必肯信他的话,她肯定要回去问霍九霆。也是,还有谁比霍九霆知道得更清楚呢? 林间小屋地下室里被关着的人全部放出来了,但一时半刻都没有放走,还需要配合调查。 夏清看到了夏东迎,见对方还活着,应该是被关得久了,形容消瘦,目光呆滞,不过还能行走,她也懒得关,等调查清楚了,迟早要被放回去。 不管怎么说,夏东迎眼下都是受害者。 ? ?抱歉,昨天忘记定时更新了,存稿是有,不用担心。 ? ???? (本章完) 正文 第150章 伤势好转 第150章伤势好转 孤夜跟着公安去接受调查,黑夜载着夏清和大和尚回盛夏鱼庄。 杏花和夏文莉都在,看到夏清回来,很高兴,再一看,夏东迎没跟着一起,顿时就非常失落,杏花好歹是大人,还知道克制情绪,询问夏清累不累之类的,夏文莉急得不得了,拉着夏清就问,“清清,你看到我爸没?” “看到了,还活着!” 杏花和夏文莉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夏清接过卢秋菊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若有所思地看了杏花一眼,“文莉,我觉得你还是好好读书吧,把成绩搞好点,以后争取上大学。” 实际上,上一世,整个夏桥村考上大学的女生只有夏清和一组的杜少荣考上了大学。文莉是在初一下学期就没去读了,跟着父母出去,先是卖油饼,后来做衣服。 修道中人,因果随缘,夏清本来不想多管闲事,那一世小时候的伙伴,后来长大了因为处于不同的两个世界,也并没有什么来往,在一起,难道她说她的半夜去拿货,白天赶工,而夏清说一些白领看似风光,实则头上压着几座大山的事? “我这次帮你出去找你爸爸,听到别人说,这世上回报率最高的投资就是教育。” “对,清儿这话说得太有道理了,爸爸也一向都是这个看法,无论如何还是要好好读书,读书考上大学,将来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夏崇平听到女儿说的话,很欣慰,觉得女儿真是懂事,还帮腔道,“文莉啊,我们清儿说的话,是有道理的。你看你,要是不好好读书,将来也不是说不能生存,肯定没有读书好,你好好读了,将来考上了大学,出来上班,挣的钱也多多了,不就可以更好地孝敬你父母了?” 杏花明显心动,“我们家文莉,没你家清清聪明,成绩也没清清好,她哪里能考得上大学?只怕连高中都难考上。” “这可难说啊!现在才读小学,只要用功,肯定能考上。以后,文莉要是有题目不懂,可以来我们家,我教你,保证成绩能上去。”夏崇平拍着胸脯道。 夏文莉也很高兴,她没有听懂夏崇平和夏清的言外之意,但是也明白一点,她可以继续念书了。 以后,妈妈应该不会在家里说她,成绩不好,读也读不进去,不如不读之类的话了。 杏花母女走了之后,夏清跑到夏崇平身后,背在父亲的背上,“爸,你是不是也看出杏花婶不想让文莉读书的事?” “我还要看吗?你东迎叔多少次都在说读书没有用,读书那功夫还不如去外面多挣钱,说什么现在形势好,外面挣钱多容易之类的。文莉的爸妈就没打算让文莉读书。文莉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嗯,她说她怕她爸妈不让她读书了,她其实想读书。” 夏崇平很喜欢女儿亲近,可惜,女儿也没在他背上多逗留。好在,夏崇平生了三个,夏清起身离开之后,秀清和锦城也跑过来,一个偎依在夏崇平的怀里,一个学夏清背在夏崇平的背上,把夏崇平占得满满的。 以前家里太穷了,夏崇平的压力很大,每天忙田里的活,操心钱的事,焦虑得不行,脾气也不好。 但现在,家里不愁钱了,小富即安,夏崇平很知足,对三个孩子也耐烦多了。他本来就疼爱孩子,孩子们亲近,他也难得享受这天伦之乐。 无相坐在旁边,朝夏崇平看了一眼,“施主福泽深厚啊!” 夏崇平把僧道归结为迷信,不过他也读过不少书,知道僧道也不完全就是迷信,两三千年的传承,肯定有其巨大的意义和价值,只不过现在很多人都借用僧道的身份坑蒙拐骗罢了。 夏崇平对大觉寺的和尚还是很尊敬的,笑笑,“我福泽深厚不深厚的无所谓,我养了三个好儿女,这就知足了。” “施主豁达,很多人都不懂,知足是福!” 夏清进了霍九霆的房间,霍九霆正在修炼,有人进来,没有察觉到危机,他也就没有及时睁开眼睛,而是将灵气在已开的两段经脉中运行了个小周天,方才退出修炼。 “回来了?” 夏清也没有搭理,抓过他的手,搭在脉上,屏息凭了一会儿,伤势有所好转,方才放心,“师兄,修炼的事不要太着急,先把伤势养好,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有你在,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小丫头抓着他的手不放,霍九霆也不着急,目光落在自己的大手上的小手上,突然之间,心中某一处变得非常柔软,眼神也不由自主地温和起来。 霍九霆的手指头动了动,最后,还是克制住了,他心底虽无私,也绝不可能对一个九岁的小丫头生出什么邪念来,他只是怕吓着小姑娘,万一把他看做变态,以后避着他怎么办? “你就仗着我对你好,可劲儿地作吧!”夏清不满道,说归说,可夏清也知道,自己的药方可是非常高明,君臣佐使配备得完美无缺,就是针对霍九霆现在的病况,药到病除并非是理想境界,而是对症下药,的确可以做到药到病除。 比如说感冒这种常见病,市面上的那些感冒药实际上都是用于减缓病症,而非消除病症。很多人都说,感冒,吃药也是一个星期,不吃药也是一个星期,说白了,就是用的感冒药并没有对症,或者说,并不能真正抗症。 一旦被研发出了真正能够抗击感冒这种病症的药,一剂下去,就能好转百分之五十,第二剂下去就能消除百分之三十,一天三剂药,睡上一晚上,第二天又是生龙活虎一个人。 而现在,一旦感冒,头两天病症慢慢变重,三到五天最严重,第六天七天才会好装,再花上一个星期恢复,这就是一个感冒周期。 霍九霆从受伤回来,到现在已经两天了,内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霍九霆自己都能感觉到,只能说自己这师妹,有一手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 以后师兄再也不怕受伤啦! 霍九霆只敢想,要是说出来,夏清现在就能切了他。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51章 世界秘闻 第151章世界秘闻 “是要问历练的事吗?”霍九霆见夏清猛地点头,好笑道,“也不完全是历练,这个世道,哪有什么历练,就算是你现在读书,实际上也是争得死去活来的竞争。” 如果夏清还是那一世一个九岁的孩子,她遇不到霍九霆,霍九霆也不会跟她说这些话。但现在,她能够明白霍九霆的意思。 这个世界,看上去很和平,富裕昌盛,但实际上是一个表象。 那一世,夏清也在争,她不争的话,也不会半夜里别的同学都睡了,她还点着蜡烛刷题,虽然最终她只考了个二本,能够在大城市里落户,比起夏文莉她们这样的同龄要好多了,可实际上,她承受的压力更大,受到的社会冲击也更大,只不过是从一条水势不太汹涌的河里进入到了另一条水势更加凶险的河中,一样地面对冲击,不得不奋勇搏击,一不小心就会遭受灭顶之灾。 人生,不管是哪个阶层,都不可能有退路,只有不停地去争,才能活下去。 “师兄,你有没有参加过这种历练?” “没有,一来没时间,二来也没有机会。十年一次,你以为那么好赶上的?”霍九霆笑道,他朝床头靠去,歪在床上,“这一次,你倒是可以去看看,明年夏天,正好暑假,到时候我也会参加。这一次,国外也会有不少年轻一辈的人来,那些人都是些异能者,与其说来交流的,还不如说是来抢资源的。” “为什么要答应国外的异能者来?”夏清不解,她对这一世无法释怀,自然也摆脱不了身为炎黄国人的情怀,凭什么要那些人来? “因为三年后,E国魔堡会开启,我们的人也想进去。况且,现在的年轻一辈需要实战历练,天天关在家里修炼,没有见过血,没有参与过竞争,将来怎么在世界上争锋?” 有些事夏清懂,有些道理,夏清没明白。 在世上争锋?怎么听着这么玄乎? 霍九霆好笑,总算也有小姑娘不懂的道理了,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以为现在为什么几个大国之间不敢动武?” 这个道理夏清还是懂的,她白了霍九霆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当我蠢,一旦动武就是核武器,地球经不起炸。” “所以呢?大国之间的战争靠什么?”霍九霆也没有多说,“天天打口水战,只是打给民众看的。真正的较量,普通人没有听说过,但并不代表不存在,是更加血腥的拼杀,不过,不是动核武器,拥有核武器只代表有资格参与这种较量而已。” 夏清瞪大了眼睛,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你不会是说武道吧?”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不是普通的武道了。欧美那些国家靠的是异能者,他们是怎么激发异能突变的,目前对我们来说还是个谜,就像他们也不太明白我们是如何修炼内功,真气。” “炎黄国灵气稀薄,提前进入末法时代,不利于修炼,外界传说是工业快速发展导致环境污染,实际上不是,也是几大强国背后出手的缘故。” 这一点夏清倒是没有去考虑,或者说,还没有到她考虑的层面。她现在修炼不缺灵气,不光是炎黄国灵气稀薄,整个地球灵气都稀薄,她还真没想到,是那几大国干的好事。 他们不用灵气,就让炎黄国也没有灵气? “二战时期,长崎和广岛被投了两颗原子弹,A国为什么要这么做?看似炸的是长崎和广岛,实际上美帝国真正要对付的是炎黄国。三年前,乌克兰切尔诺贝利核泄漏,看似粉碎的是前苏联,而实际上,对方真正想对付的还是炎黄国。” 霍九霆的声音没有起伏,但夏清依然从其中听出了一丝疲惫。为什么?三年前,师兄难道不是只有十三岁吗?从她偷看的信息,那时候,他不是在皇家军校读书吗? “炎黄国经历了这两次,修炼环境几乎崩塌,而欧美那些国家,随着这些年在全世界发现的诸多遗迹作为资本,崛起了很多异能者。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他们要来,那就让他们来。” 夏清深吸一口气,“师兄,他们会来多少人?” 夏清的眼中迸射出了一些战意,既然敢来,那就把命留在这里再回去! 没有灵气,不管是僧还是道,修炼就是一句笑话。没有灵气,普通的武者都难有成就。这也是为何,在普通人的眼里,随着科技的发展,僧道古武越来越式微,最后成了众人眼中想成为长生不老的笑话。 而实际上,是不是笑话,夏清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在天玄界,活了三百多岁,可按照天玄界的年龄阶段的划分,她还是个少女,说起来多可笑。 国外的异能者,夏清用常规手段肯定是查不到的,她不得不问道,“师兄,你说说那些异能者的情况呗。” “国外的异能者,说白了就是拥有异常能力的人,这些人是如何被激发拥有异能,目前我们还不是很清楚。按照现有的研究结果,我们普遍认为,他们或许是激发了天赋血脉,也就是说,人类本来就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天生就拥有某一项天赋能力,只不过我们失去了自我激发这种天赋能力的传承,才会令天赋显示不出来。” “而有些人可能更加容易被激发一些,我遇到过E国一个S级异能者,他就有雷属性,一招下来可以把一个普通人雷击成焦炭。不过,你放心,国际上有规定,异能者,修炼者不能对普通人动手,否则全世界共击之,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一般异能者都不与普通人共处,就像修道者都喜欢躲在深山老林,不仅仅是吸取灵气的原因,也是为了避免麻烦。” 夏清能够理解,如果遇到个普通人神经病一样骂你,你能忍住不对他动手?可是一动手,这人死了,你就是朝普通人动手了,全世界的异能者和修道者都捕杀你,冤不冤?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52章 绝品翡翠 第152章绝品翡翠 修道者是针对炎黄国的僧道武而言的。虽然僧、道和古武的路子不同,但在欧美那些强国的人眼里,因为都需要灵气,所以对他们来说,都是修道者,没什么区别。 也无所谓,反正这僧道武都是炎黄国的人,属于一个阵营。 虽然博弈的都是五大核国,但实际上,其他的那些小国都是欧美四国的附庸国,也是他们的走狗。 从霍九霆这里,夏清也知道了一些,这一次霍九霆之所以受伤,是因为炎黄国的军方探知到三角洲那边出现了地动,灵气冒溢,炎黄国这边怀疑有可能是出现了遗迹或是秘境,霍九霆过去的时候,泰国、缅国、东洋和琉球岛已经提前有人到了,三方围攻霍九霆,霍九霆斩杀了两人,还有一人逃跑,霍九霆自己受伤也不轻。 “如果进去,会很危险。或许会有我保护不了你的时候。”霍九霆说的是实话,但是,如果夏清并没有踏上修炼这条路,那霍九霆肯定不会跟她说这些,但如今,她的实力其实已经不差了,还有这次,夏清看似多事地帮小伙伴找爸爸,并不是真的多事,而是想多经历一些事情。 一个人想要提升实力,必须参与实战。 有时候,一个人的定位,根本不由自己,出身、际遇这些不受自己控制的东西,都是上天在定置,所以说,有时候命运真的是上天注定。 当然,霍九霆也不会强迫夏清,如果夏清不愿意变强,只想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过一辈子,那霍九霆也会站在她的身前,为她遮风挡雨,不许这个世界干扰她。 “有什么好处吗?”夏清问道。 她虽然是炎黄国人,按照所受的传统教育,她应当无偿地为这个国家献身,像千千万万英勇献身的英雄那样,可是,现在这个时代不同了,国家已经走出了风雨飘零的破烂局面,而她只是普通的一员,才九岁。 她还是个孩子呢,九岁,还轮不到她冲锋陷阵。 所以,能拿到好处,当然要拿到。 “如果你能够成为南华门的掌门,以掌门的身份进入玄特处,也就是玄学特办处,当然会有好处。比如说,一进入,会有三斤特品翡翠,就上次你给师父列的那份药方上用的特种药材,会有一次免费领的机会,将来要是愿意做任务,任务成功之后的报酬都是用灵石和药材才结算。” 说完,霍九霆的手中就出现了一块晶莹剔透,没有一点杂质的祖母绿。翡翠色泽温润,轻轻晃动,里面的似乎有翠绿色的液体在荡漾,令人神醉。 夏清倒抽了一口凉气,敢情她花了三千多块钱,在省城买的那些所谓上品翡翠,都是渣渣? 这一刻,夏清才明白,如果没有相应的实力,真的是永远接触不到那个阶层。原来市面上卖的那些最好的翡翠玉石,都是别人不要的破烂。 夏清握住了这块约有婴儿般大小的玉石,顿时有点哀怨,抬眼看霍九霆,“难怪上次在赵家村挖出来的那些玉石,你都不要,哼,你就拿那些打发我?” 夏清说着,把翡翠往背后一收,“我治好了你的内伤,这个是医药费。” 霍九霆忍不住笑起来了,揉着夏清的发,“行,没想到在师妹眼里,我这条命这么值钱。” 夏清倒是认,这翡翠基本上是有价无市,外面看不到这种成色的,夏清怀疑,再蕴养个千年,都能成精了。 “哼,不早点告诉我!”夏清不高兴地道,害得她还把省城买来的玉石当个宝。幸好现在阵法中用的玉石还能消耗一段时间,要不然,她岂不是要像个冤大头一样,花重金去买一些看似很好,实则垃圾的玉石? 如果用霍九霆给的这块玉石布阵,夏清可以保证,效果要加强百分之三十。 那些汉玉虽然很不错,可是毕竟在阵法中消耗了那些年,受过侵蚀,其中蕴藏的灵气已经不多了。 当然,如果这些玉石布下的阵法,只是让夏家一家人在其中生活,不涉及修炼的话,玉石不但不会受损,而且还会因为星光之力而得到蕴养,但现在有三个人要在阵法中修炼,每天的消耗比在赵家村那个阵法中还要大,顶多也就能支撑个一两年。 “师父拿钱亲自去买药是不是就是动用他南华门的掌门的身份?师父应该也是玄特处的人吧?” “嗯。”霍九霆知道夏清其实也没有真的生气,很多事讲究顺其自然,做得很刻意,夏清其实也不喜欢,“师父的确是玄特处的人,不过他年岁已经高了,这次就算能够成功,师父应该也会卸下掌门的职位,当初师父收师妹为徒,也是为了让南华门不至于在他自己手上断了传承。” 这个夏清倒是知道,“参与历练,或者说参与活动,要具备什么实力?” “明劲即可。”霍九霆揉了揉她的头发,“放心吧,让你加入,只是想到能够拿不少好处,不拿白不拿,而且身为南华门掌门也必须加入,否则,南华门就只能解散。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 这种话,夏清也只是听听而已,她不习惯依赖任何人,包括霍九霆。而且,修道,是一条勇往无前的路,只能迎难而上,不能有任何怯意,一旦生出怯意就趁早脱身而出,中断这条路,否则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毕竟修道,便是窃天时,夺气运,为上天不容。 南华门的地契已经在夏清手上了,掌门印被包裹在地契中。夏清拿出地契的时候就看到了掌门印,不由得叹了口气,老头子真是阴险,还以为他是为了把那山头送给自己种果树呢,现在看来,她真是想多了。 有霍九霆在,夏清很快便以南华门的身份加入了玄特处。 九岁,年纪最小的玄特处成员,如果不是有霍九霆在,夏清肯定要被拉去鉴定一番。也因为掌门的身份,夏清一进去便担任了组长职务,这职务原先是老道士的。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53章 孤夜被罚 第153章孤夜被罚 晚上,八九点钟,孤夜才回来。 他给霍九霆汇报的时候,夏清还在霍九霆的房间里。 “极美纺织厂原先是国有企业,张极安当销售的时候,和前纺织厂的老总勾结,成立了一个销售公司,原纺织厂的回款全部都走销售公司,由销售公司再支付给原纺织厂,这个过程导致了原纺织厂的破产,由张极安出面收购。他虽然在侵占国有资产的事上有点小聪明,但管理能力有限,不会用人,各方面都有漏洞,再加上他成立销售公司套空原纺织厂的事不是没人知道,下面的人有样学样,包括夏东迎,当会计期间,挪用了也有两三万块钱。” “所以,纺织厂资金链断裂,破产的时候,他就把所有占公司便宜的人全部抓起来,准备报复,鱼死网破?”夏清问道。 “是的,他是这么交代的。” 夏清嗤笑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一群蠢货。 这种事,她也不管,和她没关系。夏东迎失踪,她出手,也只是顺手而已,没费她什么事。如果需要她布局,花费很多,哪怕是乡亲哪又如何?她又不是闲得发慌。 “公安那边,没有暴露吧?”霍九霆问道。 孤夜愣了一下,很快就意识到,九爷说的暴露,是指夏清。九爷对夏清的保护真的是滴水不漏。孤夜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没有暴露,没有让小姐露面。” 霍九霆深深看了孤夜一眼,问道,“说吧,有什么事?” 夏清不知道,见孤夜浑身都在打哆嗦,还觉得挺奇怪的,孤夜在怕什么?难不成师兄还会吃了他不成? 下一刻,听到孤夜说是他让夏清单独去与陈鹏接触,陈鹏是她单擒,她才猛地扭头看向霍九霆,师兄这么担心她的吗? “师兄,是我执意要去的,本来孤夜大哥不让的。” 孤夜大哥? 霍九霆心里冷哼一声,喊得倒是挺亲热的,他右手捏着左手上的戒指,也不看夏清,冷冷地盯着孤夜,“十鞭,去吧,下不为例!” 孤夜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了夏清一眼,答应一声,“是!” 夏清不满,“师兄,你听不懂吗?我说了是我要自己去的。” 霍九霆的眼神一冷,夏清感觉不到,孤夜两股战战,“小姐,求你了,属下愿意领这十鞭!” 他的确应该领,他也明白了九爷的意思,当时小姐非要自己去擒拿陈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孤夜的确没有太在意,说来说去,在那个时候,他并没有把夏清看做与霍九霆等同的存在。 而这十鞭,代表的是霍九霆的态度,他不得不领,十鞭已经很轻了,还是看在夏清说情的份上。 “可是……”夏清怒了。 “二……”霍九霆不等夏清说完,便准备翻倍。 夏清也不傻,出手如电,很快捂住了霍九霆的嘴,没让他把剩下的“十”说完。孤夜见此,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他怕再待一会儿,十鞭会变成一百,那时候,他就真的死定了。 气息喷在夏清的手上,掌心里是一片异样的温热的濡湿。夏清这才感觉到有点不自在,连忙松开手,甩了甩,呵呵一笑,尴尬地道,“师兄威武!” 孤夜是因为她而受罚,虽然她不能改变什么,但最起码不能让孤夜为自己背太多锅。 唉,两世的师兄,都好霸道! 夏清离开后,霍九霆让黑夜进来,“去跟玄特处说一声,就说南华门掌门要换人了。” “那老掌门?” “老掌门想长生不老,去找际遇去了,新掌门是老掌门的关门弟子夏清,把资料送过去,让他们快点办。对了,让冯明生亲自跟踪。” “是!” 冯明生拿到夏清的资料,愣了一下,九岁的掌门,南华门这是怎么回事?不过一想,也释然,老掌门已经一百多岁了,最近又不知去向,听说进了山,结果,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消息传出来,是死是活,都不好说。 霍九霆,霍家九爷,当然不适合当这个掌门,他也没那时间。 南华门现在只剩下三个人了,这副担子也只能落在九岁的夏清身上。 看来得自己亲自跑一趟了,冯明生知道,这是霍九霆在给自己机会。 玄学会和玄特处就挨在一起,后门对后门,一般后门都不开,要是要从玄学会去玄特处,得绕半条街。 玄特处的门脸是个酒店,楼高八层,挂的是“九州宾馆”四个字,显得非常破旧,价格也很高,门可罗雀。 办事处就在宾馆的后院,门口竖着一个牌子“非工作人员不得入内”,本来就没有什么客人来投宿,更加不可能有人走到后院去。 冯明生经常来,自然知道怎么回事,前头的宾馆就是个幌子。他直接入内,知道办事处,把夏清的资料递了过去,“上头下了命令,南华门的掌门换人了。” “这南华门是怎么回事,总共三个人不说,现在居然还选个九岁的掌门出来。”玄特处,负责办理入会的是一个门派二代,年约三十五岁,名叫张泽强。 送材料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冯明生。 玄特处与玄学会共占了一个“玄”字,还有业务往来,但实际上还真不在一个系统里。 简而言之,玄学会是明面上,面对大众的机构,比如组织各宗派的活动,出面协调宗派之间的矛盾,吸纳一些不愿意加入宗派的玄学方面的人才,包括执法。 而玄特处,是暗地里,不为人知的组织,机构。玄学会会把一些办理不了,非常危险,的事情交到玄特处进行处理。比如全球异能者修炼者之间的交流会,所谓交流会,便是在会上定输赢,来瓜分地球资源。 冯明生笑笑,看了张泽强一眼,个头矮小,不到一米六,长相也比较含蓄,一张驴脸,地包天的牙齿,离异,有一女,名下三套房产,一辆车。 就仗着个古武二代的身份,居然能在玄特处找份活干。 冯明生懒得搭理他,而是问道,“秘境开启的时间定了没?” “大致时间确定下来了,就明年暑假,七月五号。” “怎么定这么个时间?那时候,天气那么热。” “听说是为了将就那些学子们。这次进去,实力门槛是明劲初期,年龄不超过二十岁,呵呵,上面的人都不知道怎么想的,本来去秘境就是去搏个机会,都明劲了,还怕在社会上弄不到资源,非要做限制,锻体或是筑基阶段的,都进不去了。”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54章 龙虎山人 第154章龙虎山人 锻体、明劲、暗劲、化境……这是炎黄国古武者的修炼体系。 感气、引气、筑基、踏空……这是炎黄国修真者的修炼体系。只不过,后一种,近百年来灵气稀薄到连开脉都做不到了,渐渐地也没有人还记得,不知不觉间用古武者的修炼体系来衡量修真者的实力。 毕竟,后一种已经用不上了。 抱怨归抱怨,张泽强还没敢说不给夏清办理,办好后,将一个巴掌大的证书还有一个镀金徽章递给冯明生,“也正好省了我们一笔邮费,冯会长,您打算亲自送过去吗?” 这算是奚落冯明生了,只剩下三个人的一个门派,冯明生居然还亲自过来帮忙办证,难不成办完了,还要亲自送一趟,巴结一个九岁的小姑娘? 又不是亲闺女! “送肯定是要亲自送一趟的。这种机会,对我们来说也很难得啊。” 蠢货,居然还用老眼光看待南华门。 不就是张陵风当年因为受冤屈,性子太倔强,把人逼出了山门。亏张陵风还是龙虎山掌门同出一脉的师弟,不过,听说龙虎山掌门静虚也放出话了,张陵风就是龙虎山的叛徒。 是不是叛徒,也不是静虚说了算的。话说回来,如果龙虎山实力强大,能够开启一言堂,他说了算,但如今,冯明生只想呵呵一声。 张泽强被怼了一句,当场不吭声,等冯明生走了之后,才忍不住道,“有病,上赶着当孙子,有病!” “师兄!” 张泽强抬起头来,见进来的是自己师弟,忙道,“忙完了,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什么?” “师兄觉得能发现什么?” 李泽平里面穿着一身练功服,外头罩了一件棉大衣,进来后,在张泽强的面前坐下来,掏出烟,“王坦和他爸这腿摔得是蹊跷,不过现场我也看了,的确是没有发现什么,再说了,当时那井盖也是松的,实在不行,他们自己找路政去索赔。” “不是说有什么神秘力量吗?” “什么神秘力量,王星自己一脚扎进去,他爸去救,把自己也弄伤了,能有什么神秘力量?”李泽平不以为然,“不过,他们非要赖在南华门的头上,这对我们也有利。” “南华门,跟南华门什么关系?” “当时,南华门张陵风那叛徒收的小徒弟在。” “你是说九岁的那个?”张泽强补了最新消息,“最近升任掌门了。” “噗!”李泽平才端起茶喝了一口,闻言,喷了张泽强一脸,“师兄,我真不是故意的,九岁,当掌门,笑死我!南华门干脆解散算了,开什么玩笑,不会你们帮她把证都办了吧?” “办了。掌门必须入玄特处,你又不是不知道。” “狗屁的掌门,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吧。这消息要一放出去,多少掌门都要找上门来,我倒是要看看,到时候玄特处处长要怎么处理?” 李泽平靠近了张泽强,“王坦说了,要是能够帮忙对付夏清,哦,就是南华门的掌门,他们愿意出这个价。” 李泽平伸出一只手,张开五指。 “多少?五千?” “五万!” “他疯了吧?他们和夏清又没仇,难道就因为他们摔的时候夏清在场,才以为是夏清下的手?” “王星说,夏清这个孩子诡异得很,当时赵家村的那块墓地挖出来的时候,他都不知道那是卫子夫的衣冠冢,夏清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怀疑,夏清根本不是正常的孩子。” 张泽强不敢苟同,这种事,没根没据的,说实话,他在龙虎山长大,从小到大也没见过什么真的灵异存在。他身为龙虎山的二代,自己都怀疑鬼怪存在。 “咱们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师兄,干不干?五万块钱呢,也不是弄死那孩子,就弄废了就行。你别忘了,掌门对张陵风那狗东西恨之入骨呢,要是我们能废了他的关门弟子,掌门不对我们另眼相看?不拿点好处给我们?” 张泽强眼睛一亮,五万块钱,不是一笔小数目,最关键的是,要是真的得手,狠狠地伤了张陵风,掌门最起码可以帮他挪个位置,玄特处这破地方,当个接待,半点油水没有,来往都不是普通人,谁愿意天天给人当孙子? “怎么个得手法?” 李泽平知道张泽强动心了,“你刚才给她登记的时候,不是看到了吗?她家住在哪里?真要动手,我们肯定不能直接出手,张陵风是个废物,霍九霆不能不顾忌,就让他们当地的人动手,咱们捡现成的。” 为这件事,李泽平肯定要亲自走一趟安平市。 隔着鱼塘,李泽平看到了隐在淡淡的灵雾之中的鱼庄,他不由得嗤笑一声,区区一个农民,居然还住这么好的房子,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听说这鱼塘里的鱼很好吃,李泽平专门跑到德兴大酒楼去吃了一顿鱼,普通人吃不出缘由来,李泽平怎么会吃不出里面含有一些灵气? 李泽平已经踏入了引气境界,可以吸引天地间的灵气,自然感应到了鱼里面包含的灵气。 李泽平忍不住朝盛夏鱼庄踏出了一步,他深吸一口气,身体如同久旱的土地,甘霖降下,发出渴望的呐喊。 “难怪,这里的灵气浓度好高!既然是做农家乐,我当然可以进去吃一顿。” 李泽平想着,横竖也没人认识他,索性进了农庄。门口,两个孩子带着一只猫和一只鸟在玩。 那猫和鸟的警觉性非常强,看到李泽平来,纷纷抬起头望过来,均朝那两个小孩身前走了一步,将两个小孩挡在身后。 这猫和鸟分明已经通灵性了。 李泽平顿时觉得不公,呵呵,连畜生都能在这么好的环境里,而他,龙虎山的天才,十六岁就能感应到灵气,就因为修炼资源不够,至今依然在引气境。 引气,顾名思义,就是能够引导灵气进入身体里面进行淬体。 古武的修炼理念是由外而内,先对四肢进行淬体,慢慢渗透到内腑,而修真则是由内而外,引灵气入体,先对经脉进行淬炼,等经脉全部淬炼完毕,便进入筑基阶段,而这个时候,才是由内而外的渗透过程,最终将人体内外全部淬炼完毕。 殊途同归。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55章 暴殄天物 第155章暴殄天物 “简直是暴殄天物!”李泽平见两个孩子充满了灵气,这当然是常年在这种灵气充裕的地方生活的缘故。 “汪汪汪!” 一条狗从门里冲了出来,看到李泽平就开始吠叫。 夏清在屋里听到了,白虎和平时有人来了,报信的叫声不同,她忙出来,扫了打谷场一眼,见弟弟和妹妹都很好,这才抬眼朝来人看去。 李泽平感觉到了一丝危险,也让他瞬间判断出,这人就是夏清。他也很快收敛了自己的实力,只可惜,他这点伎俩在夏清强大的精神力面前无所遁形。 “请问这里可以吃农家乐吗?” “可以!”夏清知道,自家那点秘密已经暴露了,既然如此,那就猛宰一把,她不信,灵气这东西,修炼者可以不心动,“一顿药膳五百块。” “是什么药膳?”李泽平心头一跳,“我一个大活人,身体好端端的,要吃什么药膳?” “只有药膳,暂时没有农家乐。农家乐只针对垂钓的人。您要是单纯吃饭的话,我们这里不是餐馆。” 态度算不上热情,李泽平本来没有要在这里吃饭的意思,纯粹是找个借口进来看看,可是这时,他生出了要吃一顿药膳的意思,“行,那就药膳吧,是什么药膳?” “套餐,五百,先付钱后上餐。” 李泽平没有要讨价还价的意思,五百块钱,对他来说虽然不少,但是,药膳也是修炼资源,这就不能单纯用价值来衡量了。 一盘鱼,一碗土豆肉汤,一碗米饭。非常简单的一份套餐,但李泽平看到饭菜的时候,他的心却忍不住狂跳。他在引气三重滞留了整整一年,一直都无法突破。 而这一次,他看到了突破的希望。 饭管饱,李泽平整整吃了三大碗,直到肚子实在是撑不下了,他才罢休。 原本想在鱼庄多逗留一会儿,但那条大白狗一直盯着他,李泽平生怕它扑上来咬自己一口,不得已,李泽平才离开,临走前,转身朝鱼庄里深深看了一眼,无论如何,他都要把这鱼庄控制在自己手里,如此一来,一年内突破到引气高重,不是梦想。 一旦筑基,他才算是真正踏入了修炼的行列,寿命会增加很多,他就有大把的时间去寻找其他的机缘。 皂口镇,李泽平曾经来过一次。他这种修炼者,虽然没有成仙,但依然生活在普通人仰望不到的高度。那是对一些普通人而言。越是有权有钱的人,了解了这些修炼者,便知道,同在一个地球,他们和自己不在一个世界,也越发崇敬巴结这些人。 水产所的门口,王庆军刚刚出门,便看到一个仙风道骨的中年人朝自己走来,他定睛一看,欣喜万分,连忙迎了过去,“神仙啊,您今天怎么有空下山?” “是你!”真是天助我也,要不是王庆军出现,李泽平还真难找到他,矜持地点点头,李泽平算是接受了王庆军的殷勤,“当年一别,时间过得真快,眨眼间已是一年,别来无恙?”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 正好是中午时间,王庆军殷勤地道,“您大老远来一趟,这会儿也是凑巧,到了吃饭时间,能不能请您吃顿饭?” 龙虎山的道士们都不忌嘴,王庆军能够发挥的余地很大。 “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可否帮忙引荐卢先生?” 说起来,卢秋兆有今天,也是龙虎山的道士为他作法的缘故。王庆军当然愿意,当即,便把李泽平安置在一家他们很熟悉的酒店,自己亲自去找卢秋兆。 酒菜都上齐了,非常丰盛,不管是卢秋兆还是李泽平,对王庆军来说,巴结好了这两个人,余生就有望了。 “这瓶茅台,我藏了好久了,今天托李神仙和姐夫的福,我也喝两口。”王庆军很会伺候人,先给李泽平满上,再给卢秋兆倒满,最后才是自己的。 “李神仙这次下山,让我们再次得见真容,实在是幸运,我们先敬李神仙一杯!” 酒过三巡,李泽平心满意足,才开口道,“我之前说了这次下山,是有事想求卢先生出面。” “哪里的话,我本来也欠龙虎山的恩情。没有龙虎山,也没有我今天,不知道是什么事?”卢秋兆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在皂口镇这边发现了一块地,这块地底下可能存在一些问题,我们担心这地底下会有一具千年僵尸。这个消息,我谁都没有说,你们知道了也不要说出去,以免引起恐慌。” 恐慌已经形成了,卢秋兆和李泽平瞪大了眼睛,筷子上夹着肉都掉下来了。 “这是真的?” “僵尸?” “不错!”李泽平道,“我刚才亲自去感应过了,你们也应当知道,我们这些小有所成的修炼者,有时候比探测设备都好用,用意志力稍微那么探测一下,比设备都准。况且,我也发现,那里的土质和水质都变异了,可能会对人体有危害。” 李泽平只想要那块地,他这样的人不可能去做什么生意,龙虎山也不会让他做生意。所以,他大肆造谣,对他将来拿到了这块地没什么影响。 说什么僵尸,将来,随便做点假,弄个死尸,就说僵尸被他作法破坏了,这些普通人能看出什么来?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人给吓唬走。 夏家都是普通人,感气?那得是有天赋的人才能感受到的,这种人没有高人指点,知道什么是灵气? 至于对夏清下手,先把这块地和屋子弄到手了,他再找机会让人废了那小孩。五万块钱到手,应该可以支撑他修炼到养气高重。 至于霍九霆,呵呵,那种人,哪怕和夏清在同一个师门,两人之间隔的阶层太多了,可以说是云泥之别,一旦夏清废了,霍九霆更加不可能在她身上花费心思。 “不知道在哪里?” “就哪个盛夏鱼庄,来的路边上,有个盛夏鱼庄,占地面积还挺大的,不知道你们听说没有?” “那个鱼庄?”卢秋兆不由得想起来了,他去盛夏鱼庄钓鱼,钓回来的鱼放着,没有过一夜,居然全部臭了,顿时脸色惨白,“那鱼,您说哪里的土质和水质都有问题,是什么问题?那鱼,会有什么问题?”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56章 杀人犯法 第156章杀人犯法 “那僵尸已经千年了,再过些年,估计都要称旱魃了,这也是我们很着急一定要尽快把那块地拿到手的原因。为了不引起大众恐慌,我们肯定要尽快把那僵尸处理掉,否则一旦被他挣脱,后果不堪重负。那水质和土质这么多年,被僵尸蕴养,我不说别的,水里头养的鱼肯定会有问题,就算表面看起来与众不同,但时间长了,一旦脱离那水,必然会臭。” 是了,之所以他家的鱼臭了,有可能是赵琼换了水。而李易欢带回来的鱼没有问题,说不定就是他没有给鱼换水。 “抱歉,我出去一下!” 卢秋兆跑进卫生间,开始吐,只要想到,他吃的鱼居然是从那种被僵尸污染的水里养出来的,他就忍不住呕吐不止。脑子里越是幻想电视里放过的僵尸的画面,卢秋兆就越是吐得厉害,胆汁都吐出来了。 原来是夏崇平家的那个鱼塘,王庆军忍不住感叹,这人啊,都是命,生来是穷命,何必折腾呢?折腾来,折腾去,非要和天斗,斗得赢吗? 多大的本事端多大的碗,不挺好吗? 夏清收了五百块钱,嘱咐朱鸟和豹猫好好照顾自己的小主人,她进去找霍九霆,“师兄,刚才龙虎山的李泽平来了,我怀疑他看中了我家里的这块地。” 夏清没法读取霍九霆这样的强者的意志海,对李泽平这样的人,意志海还不是任她读取?因此,看到李泽平的第一眼,夏清就知道了他的身份,根据身份很容易就能猜测出来人的目的。 对于引气境的人,虽然和天玄界的修炼者没法同日而语,可是,最起码对灵气的感应是有的。 “来了就来了,不怕,有师兄在!” “嗯。”不过,夏清在布下这个阵法的时候,也并不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她倒是不怕,“先说好,我没有让你出手的时候,你不许出手。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打我的主意?” “好!”霍九霆好笑,揉揉她的头,还是嘱咐一句,“别担心!无论如何,你都是玄特处的人了,就算占据一些资源,也理所当然。南华门的掌门说出去也是身份,师兄都要受你领导呢!” 夏清抿嘴笑,她这掌门,一门之中总共才三个人,这要在天玄界,会让人笑掉大牙。 傍晚时分,王庆军带着水产所的人开着车来了,直接把车开了进来,一下车就招呼,“封了,封了,全部都封了!” 夏崇平一家刚刚吃完饭,听到动静出来,王庆军似乎愣了一下,看到夏崇平连忙上去,“哎呀,是崇平哥,是你家啊?” 夏崇平愣了一下,这一幕,他实在太熟悉了,已经经历过一次了,这是第二次,脸色顿变,“庆军,你这是做什么?要拆我的家?” “这个,崇平哥,我也没想到是你家啊,上面有命令,这块地要收回来。你看,崇平哥,要不,你配合一下,今晚搬走?” 开什么玩笑,这家,他们花费了多少心血,还有这鱼塘,后面的药田,囤的酒,都是他们以后的希望,他们连夜搬走,怎么搬走?就算能搬走都不可能搬走。 这个家,和以前被破的那个家,还不一样,那个家,破了就破了,横竖四壁徒空,可现在不同了,家境殷实,而且这地的风水明显比别的地儿好,很旺他们家。 “是卢秋兆让你来的?”卢秋菊冲了出来,她难得翻脸,此时一翻脸,气势也很凶,“要我们搬走,可以,让卢秋兆自己来,我倒要看看,他要让我往哪里搬?” “是秋菊妹子,嘿嘿,说实话,这命令,还真是姐夫给我下的,要不然我还真不敢来,我一水产所的,我哪有这么大的权利?你们也不是皂口镇的户口,这鱼塘是皂口镇的鱼塘,承包也轮不到你们啊!” 王庆军寻思,今天无论如何是要和夏崇平一家闹翻了,他一挥手,跟来的人就开始拉警戒线。 大白狗冲了过去,朝着人狂吠,狗爪子下去,把警戒线给扒了,水产所的人顿时怒了,拿起夏家的扬叉就要打狗。 就在这时,屋子里一团黑影窜出来,打狗的人脸上顿时刺痛不已,他连忙丢了扬叉,哀嚎一声,捂着脸退到打谷场上。 夏清唤了一声“肥猫”,肥猫不甘心地“喵呜”一声,转过身回来,站在夏清的身边。 王庆军惊得连话都不会说了,这猫和狗太通人性了,这就是因为地底下被埋了一头僵尸的缘故? “崇平哥,我刚才说的都不是真的,这块地出了毛病,我让你们搬走也是为你们好。”王庆军没想到这地儿的猫狗都要成精了,他很怕,怕这猫和狗会攻击他,带着人往打谷场退了好几步,“要不,我让姐夫过来跟你们说吧!” “就凭你们领导一句话,就擅闯我家,还有没有国法了?”夏清冷声道,“想走?可以,一人留五百块钱,这是你们的买命钱,否则,今晚休想离开!” 夏清不愿意动用霍九霆的力量,就只能靠自己。 修炼一途,讲究的就是勇往直前,遇神弑神,更何况现在遇到的只是一群土拨鼠。 “你想怎样?你难道还想要我们的命不成?” “我不要你们的命!”夏清弹出一指,一缕阴煞被覆盖在来人的眉心,包括王庆军,“杀人犯法,不知道吗?还有,你们擅自闯我家也是犯法。王庆军,你可以回去,但是这四人要留在这里,想我们放走,你让卢秋兆自己来,我听说过灭门的县令,没听说过灭门的大舅,我妈跟他一母同胞,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你想留就能留?” 王庆军话音方落,孤夜和黑夜便突然现身了。本来夏清想动用手段,让朱鸟肥猫和大白狗动手,但想想,他们两人,一身煞气,身上不知道多少人命,气势一起很能镇压住人,而且出事了,他们自己就能摆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57章 一笔符成 第157章一笔符成 王庆军开着车逃命一样地离开,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夏家居然还和黑涩会有关,那两个彪形大汉一看就知道是硬茬,不是好惹的。 这是要被砍头的节奏啊! 夏崇平这是不想活了,关键,自己不想活,也不能牵连卢春兆啊。 这要是让上面知道,卢春兆的妹夫和黑涩会来往,卢春兆还会有升迁的希望吗? 卢春兆还没有睡,王庆军把车停在卢春兆家门口的时候,卢春兆就听到动静了,开门出来,见王庆军一个人回来,问道,“办好了?” 王庆军快哭了,下了车,赶紧进门,“哥,出大事了!夏崇平家里居然成了黑涩会的据点。具体情况我们进去说。” 王庆军一五一十把事情经过说了,“那猫和狗就不对劲,李神仙说的肯定没错,要不然,那猫和狗能那么通灵性?太吓人了。还有,哥,跟我去的人都被扣留了,不给放,夏家那丫头真是凶,说要放,让哥亲自去要人。” 赵琼在屋里听到,顿时大怒,板着脸出来,靠着门框,“说的是夏清吗?那丫头,也不知道傍上的是什么人,居然和黑涩会有牵连。这要是被上头知道了,你以后怎么办?” 赵琼对夏家的鱼塘也很馋,也想过能不能从里头分一杯羹。她现在的生财之道也不好搞,就把家里的钱拿出去放贷,风险很大。 私自放贷肯定违法,还有,万一对方不挣钱,她还真的能把对方逼死还钱? 有时候,本都收不回来。 赵琼亲眼看到夏崇平家里穷得连裤子都穿不起,一家人都要捡他们家的二水货穿,也深深体会到夏家一夜暴富,卢秋菊居然都能够戴得起金首饰了。 她当然打听到卢秋菊家里的鱼塘有多挣钱,听说那地方水质很好,养的鱼才会被省城里的人看上。 卢春兆的脸早就拉下来了,被赵琼这么一提醒,他腾地起身,“我和你一起去一趟。” 盛夏鱼庄里,孤夜和黑夜把水产所的四个人绑在了省道边上的白杨树上。这四人,把王庆军骂了个狗血喷头,他们这次跟着来,说是执行任务,谁还看不出来,王庆军这是看上了盛夏鱼庄了。 居然还沾亲带故,知道夏家和卢春兆之间的关系,这些人也是后悔死了,明显这就是被王庆军给坑了。 大舅兄谋夺妹夫的家产,他们被迫当了打手。 这和侵占陌生人的家产是不一样的,陌生人,他们可以用公办的名义。卢春兆是卢秋菊的亲兄长,按照常人的思路,这地儿应该是卢春兆为妹子谋的利,哪有妹子靠自己的本事发财了,亲兄长还会下手的呢? 实在是想不通,这四人就更加觉得跟着王庆军干这种狗屁倒灶的事,会遭报应。 房间里,夏清坐在父母的床边,有点冷,她把脚伸进了被窝里。 “妈,咱们现在这个家,挣下来,很不容易。我大致也猜出了大舅的意思,咱们的鱼塘,酒窖还有后面的药田,都很挣钱,大舅想更进一步,他必须要有资本去投资,估计也正是这个原因,才看上了我们家这块地,想收回去,或许会让王庆军帮他打理,成为他晋升的资本。” 有些话一半真,一半假,才更加令人信服。卢春兆是不是准备让王庆军打理,夏清不知道,但不妨碍她这么说,效果会更好。 卢秋菊气得浑身发抖,“他是你哪门子大舅?我们之前那么穷,不是没有朝他伸过手,他哪一次帮过咱们。他不帮,我也不怪他,他虽然是我亲哥哥,但各自成家了,他有他的家要照顾,也有他的难处,我不怪他,但现在,他不顾兄妹的情分,要再次破我的家,我就不答应了。他要敢做,我敢死在他家去。” “年还没过完,说什么死不死的话?”夏崇平没好气地道,他现在也有些没办法,真正知道,卢春兆是这种无情无义的人,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妈,你和爸要好好的,你们要是出什么事,我、秀清和锦城就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人了。”夏清想了想还是再强调了一下,“爸,妈,其实大舅当初不支持我们也没什么,人最终都是要靠自己的。我们以前没有依靠过大舅,甚至还被他连累,这样也好,只有他欠我们,我们不用欠他,要不然今天,他对我们开口,我们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对,我们不欠他的,是他欠我们的。”卢秋菊咬着牙道,“他要真敢来,我打死他!” 时间差不多了,夏清说让父母早点休息,自己也要去睡了。 回到了房间,夏清从抽屉里拿出黄表、鸡血和朱砂。她抿了抿唇,透过窗户朝东面看去,王庆军的眉心有她留下的阴煞之气,她感应到这阴煞之气越来越近。 “不是我不顾骨肉之情,是你从来没有顾过骨肉之情。你瞧不起我爸爸,不把我们当回事,这些都算了,可是你从未心疼过你的妹妹,我的妈妈,这是一宗罪。” “我们受了你的牵连,破家之仇,那一世,我们原谅了你,这一世也没打算跟你计较,只当是全了妈妈和你的那份同胞之情,可是你居然还想收回我们赖以生存的家业,这是第二宗罪。” “当然,我不会让你死,死,太便宜你了,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夏清咬咬牙,她将朱砂倒在一只碗里,将鸡血倒进去,慢慢地磨开,直到浓稠均匀,这才提起毛笔,在铺开的朱砂上开始画符。 画符,一笔到底,中间不能出现任何中断。 之前重现冯静云死的场景,之所以让霍九霆画,主要是那时候,她不太具备实力,也不想在老道士和霍九霆面前暴露自己的实力。 现在,她也已经是暗劲境了,没有实力方面的担忧,也不想把霍九霆牵扯进来。 霍九霆的伤势虽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夏清不想让他动用太多精神力,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出手。 很快,符成,一道星力之光降落,覆盖在符上。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58章 师兄生气 第158章师兄生气 夏清的手中握着霍九霆送的那枚翡翠,这翡翠,夏清本来没打算这么用,虽然只有一颗,少了一点,但攒一攒,将来这里阵法中的玉石废了,这枚翡翠也能派上用场。 这是逼着她动用储备了。 “哼,本来想着看在妈妈的面上不和你计较,以后面子工程走动一下算了,这是逼我了,有我在,我会让你这辈子都活在噩梦中!” 夏清说完,她左手挑起黄表,翡翠之中,一缕光窜了出来,穿透黄表,黄表顷刻燃烧起来,一缕黑色的阴煞被聚集起来,翡翠之光将其包裹,穿透房间,朝东面飞速而去。 夏清闭上眼睛,此时她左手捏诀,右手上的翡翠之光在不断地消耗,颜色虽然依然冷翠欲滴,但如果细看的话,还是会看到,光泽稍微有所暗淡。 王庆军开车还不熟练,又是夜晚,此时的省道还没有后来那种沿路都装灯的奢侈地步,光线很暗。 大灯打的是远光,倒也影响不大。关键,王庆军拿驾照的时间不长,路上的车虽然不都,但,车速依然不快。 王庆军正聚精会神,连话都不敢说,毕竟旁边还坐了个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人,卢春兆。 “庆军,你看前面是什么?”卢春兆睁大了眼睛,他的心此时狂跳不止,哪怕知道王庆军开车不熟练,他也忍不住出声了。 一大片黑影迎面而来,等他情急之下,把油门当刹车踩的时候,车速陡然加速,撞了上去。 轰! 王庆军扑在了方向盘上,脑海中最后留下来的画面便是,地面上,出现了一支僵尸大军,领军人物居然是一具旱魃。 车紧急撞停,轮胎在地面刮出了两道深深的痕迹,车侧翻,被路边的树干挡住了。 卢春兆很快醒过来,他被卡在了副驾驶上,而旁边,王庆军的身上血腥气浓烈,额头和胸口撞在方向盘上,只能勉强知道,他还活着,至于能活多久,伤得有多重,卢春兆都不知道。 好在,就在刚才车祸发生的时候,旁边有辆货车经过,离黄石乡街北头的理发店铺也不远,激烈刺耳的刹车声,还有车辆翻滚的声音,把还没有睡的店主吵醒了。 很快,救援的人到了。 夏清猛地一口血喷出来,远程布阵操控,以她现在的实力还是差了点,如果可以,她也不愿这样,但是,回到这一世,她再也不是那一世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了,岂会还憋屈受气? 夏清从地上起身,手中的无品翡翠颜色暗淡了许多,可见其中的灵气消耗有多大! 当然,如果不是有这枚翡翠,夏清也不敢行此事,死倒是死不了,伤肯定会受很大的伤。她现在年纪很小,正是修炼的关键时期,要是受伤了,哪怕有上品药方,也需要蕴养不短的时间,对她的实力提升有很大影响。 明年暑假就要进入秘境,对夏清来说,不到暗劲巅峰,她还真没什么底气。关键她年纪很小,年纪小,还是有很多劣势,首先个子就不高,虽然这半年多来,她的个子长了不少。 本来,按部就班地修炼,现在阵法中用的汉玉怎么地也能支撑到明天夏天,现在她受伤了,治愈伤势不但需要药材,也需要更多的灵气滋养内腑。 夏清的心情很不好,也懒得去查看卢春兆的伤势。 她把屋子里收拾一番,地上的血迹擦净,正要上床睡觉,门被敲响了。 夏清拉开门,一眼撞上霍九霆,他站在门口朝屋子里扫了一眼,鼻子抽动一下,“受伤了?” 听声音,他比夏清这个受伤的人心情更差。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伤的是他呢。 “没有,哪里受伤了?” “我恐怕忘了告诉你,我是具有超级灵感的人。”霍九霆道,“刚才你做什么的时候,我其实已经感应到了,只不过我怕对你造成影响,才没有过来,你受没受伤,我都感应得到。” “师兄,你动用超级灵感,需要消耗气力吗?” 霍九霆不说话,只盯着她,显然是不接受她转移话题,只对她形成压力。 “师兄,别人家的师兄对师妹都很好,有求必应,事事谦让,你呢?我每天都要看你臭着一张脸,你别忘了,你欠我两条人命,我救了你多少次了?说句再生父母都不为过。” “你的意思,我要叫你一声妈?”霍九霆气笑了,“你也说了,那是别人家的师兄,可惜了,我是你的师兄,不是别人家的。” “呃……” 夏清一下子语塞,她怎么不知道,师兄吵架的能力居然也这么厉害,嘴皮子似乎比她要利索多了。 霍九霆也懒得跟她废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越是感应,他的脸越是臭,黑得快赶上锅底了。 夏清郁闷死了,她和他既没有杀父之仇,又没夺妻之恨,这么给她看脸色,真的合适吗? 霍九霆也是气得要死,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年纪还小,身体正是打底子的时候,这个时候要是伤了根本,落了病根,那么这辈子基本上修道一途无缘了。 说来说去,还是霍九霆太婆婆妈妈了,夏清展示出了那么多治病的手段,霍九霆快被废了都被夏清一部《练气决》给捡回来了,哪怕老道士在也不会觉得夏清受伤有多大不了,可霍九霆就跟天都快塌下来了。 夏清的手段少吗?他有必要担心吗?连夏清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觉得霍九霆有担心自己的必要。 “用什么药方?我去熬药!”霍九霆也不跟她废话,用药,他还不能和夏清比。 夏清的手段多,那是因为,在天玄界的时候,她还有个身份,炼丹师。 “哦!” 夏清抽回手,不慌不忙地走到桌边,桌上,黄表、朱砂和鸡血还在,夏清连忙掩饰,被霍九霆看在眼里,“多大点事,用这些手段,把自己给伤了,很划算吗?” 在霍九霆的眼里,卢春兆这种人,还真是连蝼蚁都算不上。所以,夏清为了这种人伤了自己,他才会恼火。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59章 兄妹翻脸 第159章兄妹翻脸 “也不能这么说,好歹是我大舅!”夏清呵呵一笑,连忙提笔写了药方,赶紧递给霍九霆,把他打发走。 但愿他不要把爸妈吵醒了。 正想着,前面有人在喊门,两人赶紧出去,霍九霆是去煎药,夏清则准备出去看热闹。 “进去,睡觉,否则,我会把你绑在床上。”霍九霆沉着脸,要早知道夏清用的是这种两败俱伤的手段,他会让卢春兆从这世上消失。 至于是不是夏清的大舅,人都没了,还大舅什么?谁知道是他出的手? 来的是卢秋兆。 卢春兆和王庆军在黄石乡街出了车祸,被人救出来后,还是有很多人认识他们,都是本地人,谁会不认识。 王庆军之前带人来封夏崇平的家,也被人刻意传了出去,现在,整个黄石乡街没有人不知道,卢春兆要把夏崇平家的鱼塘收回去。 “崇平,大哥出了车祸,现在外头的传言都很难听,说是他要收回你们家的两个鱼塘,你能不能去跟人解释一下?”卢秋兆一来,连问都没问,便叫夏崇平去解释。 夏崇平也很难受,要不是以前卢秋兆一直在支持他,他都想把人打出去了,“哥,人还在外头呢,他本来就是让王庆军带人来封我的鱼塘,要我把鱼塘给王庆军。王庆军是他的杠子,我还是妹夫,谁近谁远?” “他不帮我,我没意见,我堂堂正正一个人,我没本事,我穷是活该。”夏崇平越说越激动,“但现在,我靠自己的本事起来了,他就让任上门来了。说什么我不是皂口镇的人,谁规定了我不是皂口镇的人我就不能承包皂口镇的鱼塘了?这鱼塘不是国家的?是他一个人的?” “胡说!”卢秋兆板着脸呵斥道,“这种话是随便乱说的吗?你是想害死他?” “哥!”卢秋菊出来了,含着眼泪,“他是你哥,他就不是我哥吗?他是你哥,我就不是你妹子吗?我以前穷成什么样,你不知道?他让王庆军来收我的鱼塘,你怎么说?” “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卢春兆皱着眉头,“之前不管是怎么回事,暂时先放一边,现在外头的说法很不好,怕上面听到了,会对他有影响,你们先去跟外头的人解释一下,有什么事,我们一家人关起门来说。” “舅!”夏清走了进来,仰头望着卢秋兆,她知道二舅是个很没有原则的人,但这没原则,在自己家里就行了,别管到她家来,“大舅为了侵占我家的鱼塘,带人来行凶,上天自有公德出面惩罚了他,外头的人传这样的事,也是上天在行公德之事,要是我爸妈出面解释,那就是连给自己的公德都不要了,那就是自作孽。” “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上天不上天的,你在读书,怎么能搞封建迷信?” “舅,封建迷信是封建迷信,有些事,舅不能不认,家婆的病好了!” 她话未说完,卢家婆就拿着一把扫帚,迈着小脚走了进来,在卢秋兆呆滞的目光中,她朝卢秋兆的脸上一扫帚拍去,“我怎么有你们这样的儿子?我和你们大大辛辛苦苦把你们拉扯大,我受了多少苦?我怎么有你们这样的儿子,你们不养我,我没有怨言,可你们这样欺负菊儿,我不答应,我死也不答应!” “有本事,把我犁在这里,把我扔进鱼塘里喂鱼。” 卢秋兆抬起胳膊,挡了一下,突然他胳膊不受力地朝外猛地一推,卢家婆被他推得朝后一推,要不是夏崇平正好站在家婆的身后,家婆肯定要摔倒,老年人摔倒了,能不能再站起来,可就真是难说了。 “二舅,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能对家婆动手?”夏清满眼含泪地道,“就算家婆说得不对,二舅也不能对家婆动手啊,家婆年纪这么大了,病还没好全,怎么能经得起二舅下手?” 都说童言无忌,可童言有时候真是比刀剑还锋利。 夏清可能说过分了一点,卢秋兆或许就是条件反射那么推一下,可是他的确是推了。 “家婆就算打二舅,她大病初愈,能有多大的力?能把二舅打伤吗?红印子都不一定能留下吧,二舅,你怎么能这样?我知道了,二舅是怕大舅没官当了,二舅不能在水电站上班吧?可是家婆对二舅就没有养育之恩吗?” 本来,卢秋菊和夏崇平二人从来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虽然卢家婆在卢家遭受虐待,但是在二人看来,那都是翠喜的错,卢春兆本心肯定是不愿对家婆不孝的。 卢春兆这人表现出来很体贴,对谁都很好,乐于助人。对夏家的支持虽然有限,但一直都想帮夏家,这让夏崇平二人非常感激。 可是,夏崇平也说过,卢春兆这人没有原则,没有原则的妥协,就是软弱。 一个人软弱,不是他的错。 但现在,如果把软弱展现给了别人,把强势留给了自己的老母亲,这样的软弱还没有错吗? 卢秋菊忍无可忍,她猛地朝卢秋兆扑了过去,用头拼命拱在卢秋兆的胸口,双拳捶在他双肩,“哥,你打死我,你要打就打死我,你打妈做什么,妈的一条命都被你们虐待没了,她这是捡回来的一条命啊,你要打就打死我,打死我!” 哪个女人不会撒泼?有些女人只不过是不屑于这样做,撒泼起来,谁还能输过谁? 卢秋兆不停地后退,退到后背都贴着墙壁了,他求助地看向夏崇平。而夏崇平此时满眼都是鄙夷,“姆妈以后就留在我们家了,我有钱,她跟着享福,我穷,我也带着她要饭。” 他说完,扶着家婆往后面走。卢秋兆好歹是卢秋菊的亲兄,卢秋兆敢打自己的姆妈,可不敢打卢秋菊,他还得顾忌夏崇平。 “我没打,我真没想打,秋菊,你不要激动!” “我激动什么?我激动什么?我激动你没把姆妈打死?你们都不管姆妈,她在你们两个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看不到吗?你没瞎啊,你们一个个缺钱,还是缺房子?我姆妈在你们家里住的是猪屋啊,我可怜的姆妈!”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60章 落荒而逃 第160章落荒而逃 卢秋兆几乎落荒而逃。 卢秋菊还在抹眼泪,夏清想了想道,“妈,事情都过去了,您想再多也没有用。虽然说我们现在尽量少和大舅他们来往,主要原因还是他没把我们当回事,但也不能让外面的人觉得是我们主动和他们不亲近,所以,既然大舅受伤了,我们还是要去看望一下。” “看他?有什么好看的?” 撕破脸了,卢秋菊连表面工作都不想做了,她才不想去看望卢春兆。 但不去不行,夏清坚持道,“妈,做个表面工作,我们拿点东西,去看看,免得亲戚们说闲话。还有,王庆军不是也受伤了吗?我们正好去看看,他伤得怎么样了?” 卢秋菊来了兴趣,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去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一斤糖,一个罐头,没打算给钱,和夏清坐上车去看卢春兆。 她本来不想带夏清去,但夏清非要跟着去。 卢春兆和王庆军都被送进了医院,比起王庆军来,卢春兆的伤势要好多了,王庆军是真惨,双腿粉碎性骨折,腰部折损,还不知道能不能站起来。 “妈,先不去医院,我们先去找一下田春梅。” 卢秋菊不解,夏清解释道,“先打听一下信息,听春梅姨怎么说,要是可以的话,让她帮我们把话说出去,毕竟,我们在这里,谁都不认识,有些话要是任别人说,那就不好了。” 卢秋菊了然,到了田春梅家里,才一见面,卢秋菊的眼泪就出来了,“说起来,是我连累了我哥,王庆军搞水产,镇里面的水塘都是他的,他想占我们的鱼塘,我哥才会连夜赶过去,要不然能出这种事?” “王庆军是活该,罪有应得,可我哥,是被他给连累了。” 田春梅也不是傻子,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姐,也别放在心上,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还怕医不好?” 田春梅也没说,要是医不好,让夏清的师父帮忙的话,凭什么呀?卢春兆想占了夏清家的鱼塘,谁不知道?有可能是王庆军挑拨的,王庆军可是沾了卢春兆不少光,会不会在这个时候给他背黑锅呢? 田春梅快生了,但她非要带卢秋菊母女去医院,“我这胎坐得稳,生之前多走动,争取顺产。” 顺产的话,不但大人容易恢复,孩子经过了产道的挤压,五脏六腑得到了锻炼,特别是肺部,会比剖腹产的孩子要好。 当然,只是相对而言。 哪一个母亲不想孩子在起跑线的时候,比别的孩子好,哪怕好一丢丢,让她们付出代价,她们也愿意。 这就是母亲啊! “梅姨,你这也快了,再过半个月也差不多了。”夏清瞥了一眼田春梅的肚子道,“可以提前联系医院,免得到时候床位不够。” 田春梅欢喜不已,摸着肚子,“这么快,我上次去做产检,医生还说有二十多天呢。” “医生都是按预产期来算的,肯定会问你最后一次经期是什么时候,我们这门看这些,就直接看。” 其实很多人未必记得自己最后一次经期是什么时候。 “对,对,清儿,你是真厉害。” 田春梅都忘了,夏清现在就是个九岁的孩子了。 田春梅和卢秋菊打过不少交道了,见卢秋菊到现在还在为卢春兆说好话,心里也是叹了一声,有个这样的妈妈,夏清也是个可怜娃,也有点明白,夏清来了,不先去医院来找自己的目的,一时间,很是感慨,她要是一结婚就生子,现在孩子也该和夏清一般大了吧? 母爱泛滥,也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帮夏清一把。 卢春兆想吞夏家的鱼塘,昨天晚上,李易欢就跟她说过了。很多事,并不是做到最后成了定居,别人才能知道其动机,卢春兆在这个位置已经三年多了,要是再不往上挪一挪,后面可能就没机会了。 但往上挪,那是需要资源的。卢春兆的能力是很强,可是再能力再强,别人不给机会,又有什么用? 皇帝用人,用的都是能臣吗? 路上,田春梅遇到了熟人,本来打个招呼就能擦肩而过,田春梅却非要拉着人说话,卢秋菊和夏清只能先行两步,站在路边等。 “挺着大肚子,这是要去哪里?”这人眼睛不停地朝夏清她们那边瞥去,压低了声音问,“那谁呀?” “赵琼的小姑子,不认识?昨晚出事了,知道不?” 田春梅巴拉巴拉把王庆军受伤的事说了,对方问,“到底为了啥事啊?大晚上的开车,本来就很危险。” “无利不起早呗!”田春梅意味深长地朝夏清那边瞥了一眼,“你说还能有什么事,他们以为人家夏家就是靠鱼塘,你想想,那鱼塘本来就是从旁边湖隔开的,土是一样的土,水是一样的水,以为就那三个鱼塘能够养出不一样的鱼来?就这,出了事,人家还来看望,都是一个妈生的,差别咋这么大呢?” 都不是傻子,再加上,赵琼和小姑子打架还没过去两天,“这也太……,王庆军也被坑了吗?赵琼是真厉害,亲妹子小姑子都不放过,她怎么不上天呢?” 对方啧啧两声,也不能让夏清二人一直等着,摆摆手走了。 夏清耳聪目明,把二人的对话都听到了,等田春梅上来,她笑着问道,“这位阿姨是做什么的?” “她叫徐建英,开小卖部的,不过,简直做媒婆。” 媒婆啊,是个好职业。 赵英早上就熬了一锅骨头汤,用保温盒包好,往医院送。迎面看到徐建英,一个媒婆,虽然平时在一起打五分钱一把的麻将,赵英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徐建英明知道出了什么事,做出惊讶的样子,“这是怎么了?是给谁送饭?你们家老王?他中午不在单位吃饭?” 赵英吐了口气,她心里郁闷死了,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赵英没个人拿主意不说,还被赵琼骂了一顿。 “老王出事了。” “啊?出了什么事?” “车祸。” “哎呀,我的个妈呀,怎么会出车祸了?”她猛地一拍脑袋,“我知道了,之前他们说的那事,难不成是在说你们?” “说什么了?” 徐建英眼神躲闪,一看就不愿多说。 赵英便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她怒道,“你是不想告诉我?你们背地里说人坏话,还不告诉我?”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61章 姐妹翻脸 第161章姐妹翻脸 “说什么坏话?要是说坏话,我能跟你说。算了,跟你说了也没什么,我们也没说什么坏话。就听说,你们老王受伤,是因为你姐夫的事,你姐夫是看中了夏家的鱼塘,才让你们老王鞍前马后地忙活,结果把自己给栽进去了。” 是啊!夏家的鱼塘,他们家能拿得到吗?就算拿到了,难道她还要回农村去当个养鱼的?不都是为了她姐?可是昨晚晚上,赵英在医院遇到她姐,就被她姐一耳光差点打聋了。 “你说你不是傻?你是赵琼的妹子,卢春兆当了官,他不照顾你,照顾谁?平时有事帮帮忙就算了,这事,夏家跟卢春兆的关系也不是假的,你说你们掺和进去做什么?掺和进去,能给你们个官当?傻不傻啊,都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不是我说,卢春兆连他亲妹子都没带管的,现在给你们的这点好处,都是最大的好处了,还在想什么呢?” “还有你那姐,一分钱掰成两分钱花的人,又喜欢嫉妒人,能让你比她还好?不能吧,现在还把你们自己给坑了。” 赵英没打算和徐建英说话,但徐建英开了口,就没带停,巴拉巴拉说了三五分钟,赵英的眼泪都出来了,“徐姐,我以前总觉得你一个开小卖部的,又当媒婆,很瞧不起你,赵琼也总说让我不要和你一起玩,我跟你一起打一次麻将都要被她骂一次,可这次,我家里出了这事,除了你,谁还问过一声?” 徐建英也被气得够呛,还有这种事,赵琼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还不让赵英跟她一起玩。 “你呀,赵琼不让你跟我玩,真是为了你好,毕竟是你亲姐姐呢!” “什么亲姐姐?给了我什么好?不就是让庆军有份工作了吗?这些年,沾了她什么光?”赵英越想越气,夏家能包三个鱼塘,起来得这么快,要说卢春兆没有帮忙,骗鬼呢! “别说这些气话了,都是一个妈生的,这些话让人听到了不好。” 徐建英安抚了两句,见赵英要杀人了,她也不敢和赵英多说。回头,赵英真的和赵琼干起来了,把她牵扯进去不好。她只是嘴贱,还不想寻死,卢春兆要是真对她动手,能逼得她在皂口镇待不下去。 所以,该劝两句,还是要劝的。 说完,徐建英便离开了。赵英还有点意犹未尽,但时间不早了,她还得赶紧去医院给王庆军送骨头汤。 卢春兆的伤势不严重,说起来,也是命大。身上只有点擦伤,两根肋骨骨折,影响也很小,只要好好养着没事。 卢春兆大概率没有想到卢秋菊会来,昨天晚上,卢秋兆来的时候,可是把夏家的态度说得很清楚,包括卢秋兆自己被卢家婆打得不轻。 “哥,我现在才知道,是王庆军那个混蛋要我家的鱼塘,哥你是去帮我才出了这车祸。昨天我们也是气急了,听王庆军说是你要我们的鱼塘,我们误会了。我跟崇平说,我大哥就算不支持我,帮我,也不至于害我。” 鱼塘没有弄到,现在也犯不着和卢秋菊翻脸,兄妹为了这点利益翻脸,划不来。卢春兆不能不要脸。 “我要你那鱼塘做什么?我又不去养鱼。”卢春兆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夏清很意外地没有说话,赵英躲在外面听,别人不知道,她能感知得到,难道她这时候要站在王庆军那边去反驳卢春兆不成? “别一天到晚听外头的人说,秋菊你也是,昨晚那么多人在外头说你大哥的坏话,你们也不出来说一声。你大哥要是能进一步,你们不跟着落好?要不是你大哥,你以为你们能够包得了皂口镇的鱼塘?”赵琼没好气地道。 现在外头的风评很差,都说卢春兆看妹子家挣了钱,就要吞妹子家的资产。 “是李易欢帮你们弄到了那三块鱼塘,李易欢哪年不来给你大哥拜年?他给你大哥拜年为的是什么?钱多了花不出去?外头的人说点什么你们就听信了。你们还真以为你们现在有钱了,是自己的本事?” 赵琼一说起来没完,咄咄逼人,“你听听现在外头别人怎么在说你大哥?你们都不出面说一声,就任由你大哥被人说得那么不好?” “大舅妈,您别生气了,我知道,肯定是王敏她们家想要我们家的鱼塘,才会带人去要封我们家的鱼塘,好转手给自己。大舅昨天为了帮我们才会被王敏的爸弄得受伤。我师父马上就回来了,我让我师父给大舅治伤,王敏的爸就算瘫痪在床上,我都不让我师父出手。我师父之前治好了省城里的一个瘫痪婆婆,可厉害了。” 王庆军的确不好,赵英问过他的主治医生了,医生说要想治好,要送到省城去,就算省城,也未必就能完全治好,能起身,但是肯定不能做重活了,那方面可能都会有心无力。 赵英吓懵了,省城的大医院,她家里有那个钱吗?王庆军要是废了,她和三个孩子将来怎么办?靠谁? 回家种地的话,她肯定吃不起那苦,家里没有男人,没有主劳动力,能种几棵谷子出来? 看到卢秋菊脸蛋细嫩,鬓边早白的头发又变黑了,以前她皮肤黑,现在都变白了,比当年在家里当姑娘的时候看着还年轻,赵英的胸膛剧烈起伏,要不是卢秋菊,当年夏崇平本来和她有婚约的。 卢秋菊今天享有的一切,原本应当是她的。 “卢秋菊,管好你女儿,不要随便诬陷人!”赵英冲了进来,朝卢秋菊吼完转向赵琼,“赵琼,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喊你姐了,你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会和你一个妈生的?你这个自私自利的东西,你一天到晚心里就只有你自己,你管过我吗?你家男人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你心里没个数?要不是为了你男人升官,王庆军那个蠢货会出事?好,好,好,他是废了,我这日子也不过了,谁都别想好过!” ? ?今天的更新! ? 求一下票票! ? ???? (本章完) 正文 第162章 彻底疯魔 第162章彻底疯魔 赵英彻底疯魔了! 赵琼惊愣了好久,才怒道,“赵英,你闭嘴,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当时是怎么说的?你说卢秋菊什么东西,一个土里刨食的,居然还戴耳环,当自己是官太太不成?你说那三个鱼塘是皂口镇的,卢秋菊都不是皂口镇的人,有什么资格包?你要我们以我们的名义去包,好处都给你,这些话难道不是你说的?” 赵琼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惊恐地看着赵英。 亲姐妹翻脸,太可怕了! “你是谁?你居然欺负我大舅妈,你是她妹妹,你也不能欺负她,你说的这些话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编的,搞不好就是你自己想包我家鱼塘,我家鱼塘挣钱啊,一年挣不少钱了。你们家穷成那样,王敏爸爸一个月有几个钱工资?能养活你们一家吗?能让你戴金耳环吗?我妈还有金镶玉的项链呢,花了一两千块钱,你有吗?” 赵琼忍不住朝卢秋菊的脖子上看了一眼,她在供销社上班,一个月就那么一两百块钱,一年到头都买不起一根项链,卢秋菊是真没资格戴项链。 夏清的曈眸微缩,她自然看到了赵琼的那一抹目光,还有其中的不甘和鄙夷。她有什么资格鄙夷卢秋菊?就凭她会嫁人,嫁了个白眼狼? 赵英气得全身都在发抖。 “蠢死了!” 她骂了夏清一句,赵琼不敢让她开口,“赵英,你疯了?” “你才疯了,我男人要瘫痪了,你要是敢不出钱,不治好他,我跟你说,我跟你没完。你家里什么事我们不知道?” 赵琼咬着牙,狠狠地盯着赵英,要是可以的话,她现在恨不得杀了赵英。 她对赵英是真好,赵英被夏崇平解除婚约之后,没有人要,是她帮赵英找了王庆军。要不是她发话,谁娶了赵英,她就帮谁一把,赵英能嫁出去? “我家里什么事你知道?我们做了什么?我们做的最不该的事情就是把你这没良心的东西带出来。”赵琼不得不为自己辩解,多少人在外头听呢,这可是医院。 “谁没良心?谁不是为你鞍前马后卖命,我们得了多少好处,连命都差点没了。”赵英指着夏清,“她师父不是能治好瘫痪吗?你们不是她大舅吗?你们要是敢不出面,不让王庆军好起来,你们试试看!” “你在威胁谁?”赵琼怒道,她上前一步,不知怎么,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来,狠狠地朝赵英脸上扇了过去,打完了,她自己都惊讶,她已经这么受不了赵英了吗? 赵英捂着脸,呆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抬起手朝赵琼脸上扇了过去,“你打我,你敢打我,你打了我几次了?你当你是什么东西,比我早点投胎,我就成了你的出气筒了?” 赵琼的脸上五个手爪印非常明显,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赵英,你疯了?” “你居然还说我疯了,王庆军要瘫痪了,你知道吗?你居然还敢说我疯了。” “他不会开车就别开,谁让他运气不好,他差点害死了老卢,你看不到吗?”赵琼指着床上已经惊呆了的卢春兆怒吼。 这里是医院,她之前还顾点面子,现在还要面子做什么?她撕了赵英的心都有了。 赵英也知道,不甘示弱,“运气不好?你的意思他是活该!你昨天还在怪王庆军,你果然不是个东西,都这时候了,你居然说王庆军活该!” 昨晚上,王庆军的情况还不清楚,他身上没有多少明显伤势,卫生院检测的手段不多,医生一时间也判断不准。可卢春兆不一样,好几处出血了,赵琼也是急疯了,才会对赵英下手。 现在,赵琼是气疯了,才会口不择言。 赵英不管这些,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口在流血。 赵英扑了上去,五指朝赵琼脸上抓去,“我是疯了,我就是疯了,你怎么不去死?” 赵琼吓得往后一退,被赵英扑了上去,姐妹俩一起压在卢春兆的身上,卢春兆的脸色瞬间惨白,痛呼出声,“啊!” 卢春兆本来肋骨就断了两根,因为没有错位,所以伤势也不重,但现在被两个一百斤的重物压着,这就是要了他的命了! 赵琼连忙往旁边挪,赵英不放过,她的腿突然有了力量,抬起来压在赵琼的胸口,双拳狠狠地朝赵琼脸上揍去,“我不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 赵英的胸口一下子淤积了很多戾气,排遣不出,她下手不轻,赵琼的脸很快就成了猪头。 赵琼几次要翻身反抗,都被赵英压着打,她双手朝赵英抓,也只能扯她的头发,赵英双眼通红,已经失去了理智,头发被扯下来很多,她都跟没知觉一样。 赵英这模样把赵琼吓得不轻,很快就哭起来,喊道,“秋菊,把她拉开,拉开!” 卢秋菊也惊呆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场面,就算刘满枝和刘群贞也打过几场,但都不是这种搏命的架势,一时间,卢秋菊根本回不过神来。 “拉开,把她们拉开,护士,护士呢?” 卢春兆怒吼道,走廊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门口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赵英也察觉到外头的动静,一想到这些人来了,肯定也向着赵琼这边,谁让她男人是当官的,肯定没有人向着自己,明明王庆军是为了卢春兆才会去封夏家的鱼塘,可是谁相信呢? 也许很多人都像赵琼说的那样,活该。 天下都没有讲道理的地方了吗? 顿时,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赵英拿起桌上的一洋瓷缸水,狠狠地朝赵琼的头上猛地砸了下去,“你怎么不去死?” 赵英声嘶力竭。 她还想砸第二次,冲进来的两个男医生已经扣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开了。 赵英几乎痴呆了,她被拉开后,人也冷静了下来,赵琼的额角血流如注,还差一点就晕过去了,此时两眼呆滞,惊恐在眼中还没有散去。 卢春兆疼得晕了过去,后面进来的医生朝他鼻子下面探了一下手,感觉出气有点少了,顿时也惊慌起来,“这怎么办?肋骨不会扎到内脏了吧?” 别车祸没死,死在自己老婆和小姨子手上了。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63章 恶人相磨 第163章恶人相磨 夏清凝神朝卢春兆胸部看了一眼,之前骨折的两根肋骨已经错开了,其中一根扎在脾上,虽然脾被切除的可能性有点大,但总比被扎在肺上,一命呜呼强。 算他命大! 娘舅可以说是仅次于父母的亲人了,但这只是从血缘关系上来讲。 异界三百多年,夏清哪怕回来,也再也不是那一世的夏清,对卢春兆一直都抱有一丝幻想。她记得当年考重点高中差几分,她去找大舅想办法,依大舅那时候的地位,如果帮忙的话不是没有希望,但大舅妈一碗素面,就把她打发回来了。 至今想起来,多么天真的孩子! 好在,那一世,夏清心里也很明白,人一生,必须靠自己,她很小的时候就绝了对所有人的幻想,建立了坚定的信念,不管什么事,任何时候,都要靠自己,不要指望任何人。 也因此,那一世活得很艰难,但她从不后悔,也没有改变过意念,这一点,对她在天玄界的修炼有很大的帮助。 卫生院的高层很快就来了,院长和副院长合计了一下,决定赶紧把卢春兆往市人民医院转。 一看这架势,赵琼就慌了,“这怎么回事?” 主治医生很无奈,“赵姐,本来老卢问题不大,肋骨骨折不是什么大问题,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你们偏要在病房里打架,现在我们怀疑老卢肋骨骨折错位,把内腑戳伤了,这就是大问题了,必须送到大医院去。” “是不是很严重?” “卫生院条件有限,暂时不能诊断到底戳伤了哪里?据我们所知,人民医院也没有有效的手段对内腹进行探查,唯一的办法就是破腹……” 主治医生话未说完,副院长已经催起来了,“快点,注意搬动手法,不要增加伤势,郭晓来,你赶紧过来,现在是解释的时候吗?病人家属要是关心病人伤势,就不应该在这里面打架。” 傅院长也是一肚子火,他们和卢春兆都是十几二十年的朋友了,他虽然很不喜欢赵琼那点算计心,也着实没有想到,赵琼两姐妹居然做出这种事来。 说实话,老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死在这两姐妹的手上。 夏清心里也在琢磨,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干脆让卢春兆死了算了? 但又一想,死了也没什么用。这毕竟不是天玄界,生杀予夺没有那么多规则约束,只遵循强者为尊的原则,这里是个法制社会,人人的生命都得以保障,有专门的执法机构执法。 夏清不想破坏这个和平的世界。 她有很多手段,未必一定要人的命。 更何况,现在,卢春兆活着的感觉不一定比死更好了。 卢春兆才被抬出病房,赵琼便风一样地冲了出去,原以为她是要跟着卢春兆去人民医院,可不,她冲出去,一把抱住赵英的头,猛地往墙上撞去。 “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怎么不去死?” 赵琼的个子不高,赵英可能随她爹,个子比赵琼高出一个头,可这没用,赵英一下子懵了,她打赵琼的时候,并没有想要对方的命,可赵琼不,她是真的想把赵英弄死。 赵琼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她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坏了所有人。这和平的年代,多少男人连杀鸡都不敢,别说杀人了。 赵琼是真想杀人了。 “快把她拉住!” 院长大惊失色,这要是出人命了,他也脱不了干系。这么多人,眼睁睁地看着赵琼杀人,上面会怎么说? 两个男医生上去拉赵琼,可是赵琼双手扣住了赵英的脖子,死死地不放,男医生一用力,赵英死得更快! “咯咯咯……” 似乎传来了赵英的脖子断裂的声音,断裂倒是不至于,但赵英翻起白眼,眼看出气多,进气少是真。 “打晕她!”院长继续发号施令。 两个男医生抬起手,又不敢,倒也不是不知道打哪儿,医生嘛,身上的骨头经脉应当还是有点数,可是把人打晕,这对他们来说,考验太大了。 赵英两眼一翻,“死”了过去,双腿发软,赵琼没那么大的力气支撑她的身体,任由赵英缓缓地滑落下去,她松开了手,两眼发直,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报警!”院长脸色发青,一面安排人对赵英采取急救,一面安排人报警。 夏清松了一口气,到现在为止,两家,四口,伤了三个,坏了一个。虽然赵琼未必会被判刑,毕竟赵英并没有真的死,可是,她名声臭了是真。 卢春兆被送上了救护车,呼啦一声,被送到人民医院。他只是被伤了脾,但现在这医术,能不能救回来,就看他命大不大了。 王庆军双腿粉碎性骨折,脊椎受损,就算能够养好,将来也是个废人,不足为道。 而赵英,剧烈脑震荡,咽喉被卡得受了损,声带崩裂,不影响性命,但这一场伤不轻,夏清决定大人大量,放过她一马。 而赵琼,只有脸部有些伤,但今天这一场之后,名声算是臭了,以后也不足为患。 卢秋菊和夏清二人赶紧从卫生院出来,让夏清很意外的是,卢秋菊并没有想过留下来关心卢春兆两口子的事,而是催着快点回去。 两人回了家,夏崇平过来问情况怎么样,卢秋菊唏嘘着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以后这两姐妹算是结下死仇了。” “呵呵,大哥以前对王庆军很照顾,大字不识两个的人,居然还到处给他安排工作,让他吃上了商品粮,现在呢?我看他醒了之后会怎么想?这次,命都差点丢在赵英手里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算了,不管他们两家的事了。”卢秋菊觉得这两天发生的事,让她很丢人,也很糟心,也打定了主意,以后肯定不会再和娘家多来往了。 三月里,刘满枝生了一场病,让夏崇平开拖拉机把她还有一些家当送到镇上卫生院去,夏崇平以种地忙,没有时间,拒绝了。最后是夏同平过来把拖拉机开走,送刘满枝去了,刘满枝算是正式搬家了。 夏同平送完人后,居然把拖拉机又开回来还给了夏崇平,看来,他是被那噩梦给吓坏了。 三月底,老道士从北边回来了。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64章 伏杀霍九 第164章伏杀霍九 老道士风尘仆仆,背上背着一个比他人都大的包裹,在鱼塘旁边出现的时候,夏清还以为来了个要饭的。 “过来看看,这些药材,能不能行?” 老道士说话没有太多底气,也很担忧,自己能不能顺利筑基,就看这一次了。一百多岁的人了,还在想长生不老,老道士感到很羞耻。 其实,如果没有希望也就算了,他也不是死不起的人,这天底下,谁不死?真正长生不老的人,自古以来到底有没有? 兴许是有的,不过,到现在为止,他并不知道。 霍九霆在屋里看书,听到动静出来,从老道士的手里接过了包裹,三人一起朝后罩房走去。 老道士的床上,没有铺任何东西,霍九霆把包裹放在床上,老道士打开,夏清吃了一惊,婴儿般大小的何首乌,脸盆大的天山雪莲,小雨伞一样大的灵芝,还有其他林林总总的药材,品阶都不低。 “就人参不行,这次……” 老道士话都没有说完,就咳嗽起来,隐约有血腥味散出来。霍 “师父,你怎么了?”夏清狗鼻子很尖一下子就闻到了,她凝神看去,老道士受过不轻的内伤,虽然好了一些,但暗伤还在。 “这次遇到了龙虎山的老祖,受了对方一掌,老祖也在找人参,一株六百年人参被他拿走了,这一掌之后,那笔债也抵消了,以后心结也解了。” “这么说,师父还觉得挺划算的?” “你这孩子,一张嘴能不能不要学你师兄?”老道士没好气地道。 “六百年的人参,您居然弄丢了。师父,您一个穷鬼,身无长物,我和师兄拜到您的门下,遗产没看到,您自己花起来,还真是大手大脚。” “你……” 老道士只差没气死,霍九霆在旁边补刀,“别你了,这人参最多也就三百年,药效肯定大打折扣。师妹,你看,够不够筑基?” 老道士一下子紧张死了,他盯着夏清,一副只要夏清说不行,他就要拍死夏清的节奏。 “就看炼制的是什么人了,用的是什么火。”夏清道,“别的药材,品阶也够了,就人参,如果是五百年的,家里的炉火也够用,无非就是高品阶药材,炼制条件差一点,最后在丹药上打折扣。但现在人参的品阶不高,就只能在炉火上想办法,必须要地火。” 炉火只是凡火,凡火的话,用三百年的人参可炼制不出三品丹药来。筑基丹,既然用于筑基,毫无疑问属于三品丹药。 “地火?到哪里去找地火?”霍九霆想了想,“我知道一个地方,不过在北疆,那边有座活火山,暂时没有爆发,几年前我经过的时候,很多修真界的人在那里炼制丹药,你看行不行?” “当然行。” “那我们现在就去?”老道士迫不及待,他现在内伤很重,一个不小心就会挂了,他好不容易弄了这么多好药材来,最后没福享用,岂不是亏死? 夏清倒也不必非要在学校读书。但她要是不好好上学,夏崇平肯定不答应,没办法,夏清只好让夏崇平出了一张数学卷子,难度大约是初一水平,夏清得了个满分,夏崇平才不得不答应她可以请两个星期的长假。 去北疆没那么容易,特别现在这个时候,交通并不发达,治安也不好。不过,跟着霍九霆,倒是没什么需要担忧的。 去北疆的话,对夏清来说,没什么好准备的。收拾好行李后,霍九霆便来了,把她的衣物全部纳入了他的戒指中。夏清也有储物戒指,但这种东西,价值倾城,要是暴露了,难免会被人觊觎,而霍九霆就不一样,全球敢打他主意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这一次,我和你一起去,师父就不用去了。”霍九霆道。 夏清无所谓,“师兄,我还小,炼丹这种事,我只知道方法,具体操作还是你来,我们可能会在那里待的时间稍微长一点,毕竟要是你来的话,要从一品开始炼制,而筑基丹是三品,半个月的时间能不能成,就要看你的天赋了。” 霍九霆笑了笑,抬手按在她的头上,“行,师兄争取不让你失望。” 北疆,安亭机场,一架直升机缓缓降落,从直升机上下来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如果夏清在的话,肯定会认出,这人就是霍修承。 一名身材妖娆的女子看到他,眼睛一亮,很快迎了上去,自来熟地挽起霍修承的胳膊,笑道,“七少,我早就说过,我九丘一定会有与七少联手的时候,七少偏不信,现在该信了吧?” 霍修承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胳膊,往旁边挪了挪,“红玉,我们不是合作,是各取所需,你们要他的信息,我卖给你们,拿回我得的,别的事,都与我无干。我这次来,没兴趣去你九丘,我有我的事要做。” “没关系,七少的意思我们明白。”红玉脸上挂着妖媚的笑,心里却是鄙视极了,霍修承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这张脸,她可瞧不起一个连引气境都没有入的废物。 果然,红尘界的天才少之又少。霍家多少还沾了修真界的一点血脉,结果那点血脉都聚集在霍九霆的身上了,霍修承是一点都没有继承到啊。 两人朝机场航站楼走去,在楼顶靠停机坪这边的咖啡屋要了一个雅座,隔着玻璃墙,能够清晰地看到整个停机坪的动静。 红玉将一个匣子递给霍修承,“这里是两枚天灵果,只要服用了这枚果子,你就能尽快进入引气高段,将来要是老祖能够赐下一枚筑基丹,你就能顺利筑基,实力不会比九少差。” 霍修承全身都在颤抖,只要他能够筑基,哪怕实力与霍九霆还有点距离,父亲都会重用他。将来霍家由他继承,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霍修承正要接过匣子,红玉抓住匣子,不让动,“七少,九少这次真的会来北疆吗?据我们了解,他可没有非来北疆不可的理由啊!” ? ?第1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65章 筑基满地 第165章筑基满地 霍修承脸色不善,但对方是九丘的人,他不得不忍着,“小九来这边,不是什么秘密,他带着药材过来炼丹,筑基丹!” 最后三个字,霍修承加重了语气,似笑非笑,嘲讽道,“红玉,当年你弟弟红染死在他的手上,纯粹是意外,再说了九丘和我霍家也颇有渊源,人死如灯灭,这么多年了,你念念不忘,一直要报仇,红老祖知道吗?” “哼,老九知不知道与你无关!我九丘的事,还轮不到红尘界的人管!” 话这么说,红玉还是松了手,一枚天灵果而已,也就红尘界的人当宝,在九丘,遍地都是这种野果子,踩在地上都没人捡。 “七少不必把自己当个人,何必说得这么义正言辞?为了区区一点好处,还不是把自己兄弟的信息卖出来了?” 霍修承眼色很冷,但他不敢多说什么,身为霍家老七,在京城,他可是个人物,谁敢对他不尊重?但修真界中的人,呵呵,霍修承还真不敢惹,红玉筑基巅峰的实力,不亚于霍九霆。 一架直升机开始在机场上方盘旋,缓缓降落,不一会儿,机舱门打开,下来两位身着戎装的男子,一左一右站立,霍九霆从机舱里出来,他身边跟着一个个子不高的女孩,面容精致,顾盼神飞,灵秀剔透。 “是他的师妹,他们这次来,就是为南华门那个老不死的炼丹药,筑基丹!”霍修承面色阴冷,觉得可笑,一个活了一百多岁的老东西,再有个两三年都要死了,居然这么怕死,到处搜罗购买高品药材,就是为了炼制筑基丹。 而霍九霆,身为霍家子,什么时候想过霍家? 筑基丹何等珍贵,他要是有本事炼制出来,为什么不给霍家?他一天到晚埋怨父亲把他当刀使,让他冲锋陷阵,还不是因为他实力强,要是霍家还有筑基实力的人,谁不愿意被委以重任? “我们家小九对他这个小师妹,那是宠得很,看到了没,你什么时候看到他对别人这么和颜悦色过?” 这都不是和颜悦色了,这是捧在手心里了。 霍九霆牵着小姑娘的手,一步步走得很慢。 红玉看到夏清的第一眼,顿时吃惊不已,冷笑一声,“你可知道她是什么实力?” “嗯?” “筑基初期,这小女孩在红尘界,大约也就九岁吧,已经筑基初期,你说要是你有个这样实力的师妹,你会不会把人家当宝贝?” 关键是,这小女孩身上居然有修真界的气息,红玉皱眉,不是九丘的人,难道是狼王领那边的? 霍修承脸色数变,他一点都不信,“怎么可能?筑基?红尘界什么时候筑基遍地走了?” 可不管是不是,红玉都懒得和霍修承分辨了。霍九霆看过来了,她连忙起身,赶紧消失。她不能让霍九霆知道,她来了,而她每次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霍九霆的命。 她的弟弟,就是死在霍九霆的手上。 霍九霆的眼微眯,面色冷凝。夏清看到了,牵动他的手,抬头朝霍九霆望去,“师兄,怎么了?” “没什么,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不过,不是好朋友,她估计是来要我命的。” 夏清也觉得麻烦,“炼丹的时候,一定要全神贯注,如果有人在旁边捣乱,肯定不行。不过,师兄,你也别担心,我会为你护道的。” 霍九霆有些好笑,揉了揉她的头,被夏清一巴掌拍走,“你又揉我的头,我又不是小狗,我头发都乱了。” 她在家里的时候,还有妈妈为她梳头,在外面,没有人给她梳头。 夏清才把头绳扯下来,霍九霆就接过来,圈在自己的胳膊上,他五指为梳,把夏清的头发刨平了,拢到一起,用头绳绑起来,“看看,怎么样?” 霍九霆居然摸出一面镜子,让夏清照着看。 “嗯,挺平整的,不过,和我妈妈比,还是差了点。” 霍九霆哭笑不得,“我第一次啊,以后次数多了,就熟练了。” 从机场出来,暗夜开着吉普车,一路朝北面疾驰而去。沿路只有一条道,两边都是遍野黄沙,偶尔会看到沙丘中矗立的一些破旧城堡,古迹遗址,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雨,没有半点生命的气息,但也不像是死了,更像是沉寂。 不多时,前方出现了一辆车,速度不快,暗夜正要加大油门冲过去,霍九霆冷声道,“不急,先跟着看看!” 夏清收回目光,看向前面,是一辆探路者,银白色的车身上晃动着太阳照射下来的白光,透过后挡风玻璃,夏清似乎和一双充满了怨毒的眼睛对上了,不过,她并没有在意,漫不经心地和对方对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这次来北地,不知道会有什么收获,没有任何收获,长途跋涉,虽然沿路都有师兄打点,还是很划不来。 筑基丹给老道士后,自己也不欠他什么了,而按照老道士的说法,他可能会去寻找自己的路,南华门以后就是她的了,不存在什么太上掌门之类的,对她来说是好事。 路上行驶了两天后,那辆探路者突然加大油门跑了。而此时,越往前,温度越高,翻过一座沙丘,连绵不绝的一座火山山脉出现在夏清的眼前,山脉上的空间似乎都被灼热得开始变形,偶尔道道火焰朝这边飘忽,能瞬间把人的生命带走。 车刚刚停下来,数道气息升起,霍九霆也不在意,大声道,“在下南华门霍九侍奉掌门夏清来此地炼丹,与各位前辈无碍,还请放宽心!” 过了一会儿,一道厚重的声音响起,“南华门掌门?张陵风那个老东西还没死?炼丹,他会炼什么丹?” 夏清朝前踏出一步,“斗转星移,时光变迁,南华门老掌门已经卸任,今日南华门掌门是我夏清,各位前辈,各炼各的丹,要是因为关心我们几个小辈,炸了丹,那就不好了。” “哼!黄口小儿,倒是口气不小!” 显然,这些人看到了夏清,一个九岁的小娃,南华门张陵风难怪会被龙虎山驱逐出门,把宗门当儿戏,简直是可笑。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66章 实力说话 第166章实力说话 红玉趴伏在不远处的沙丘上,看到霍九霆带着夏清,轻车熟路地去了一个火口。见此,红玉气得眼睛都红了。 火焰山一共一百零八处火口,早年因为大战坍塌了三十六火口后,如今只剩下了两个天罡火口,二十四处地煞火口。天罡火口可以炼制四品的丹药,而地煞火口只能炼制三品丹药。 这里盘踞的多是修真界的人,本来靠霍九霆一个红尘界的人,他根本没有实力占据一处火口,可是,那火口本来属于九丘,被红染输给了霍九霆,不光是把火口输了,把命都给搭进去了。 这是九丘和红尘界之间的事,别的势力根本不会管。 这也是霍九霆一来,就事先声明立场的原因。而夏清,一个九岁的小儿,口气是真不小,只怕把王屋山的老家伙丹青子给惹怒了。 刚才出口的就是丹青子,一个九十三岁,满脸胡子的大叔,听到夏清的威胁,当然不满。 不过,丹青子也看出来了,夏清已经筑基,要不然就凭他那一声“哼”,普通人就得吐血。 丹青子自以为自己大人大量没有和夏清计较,却不想,夏清很生气,“师兄,那人是谁?居然还敢对我态度不好。” “王屋山走丹道的丹青子,火气很大,当年我在这里混的时候,火口和他的相邻,我用地火淬炼身体,我那个火口火势不强,就朝他借了一点,不小心把他一炉丹给炸了,炸了就炸了吧,换了别的人,可能会觉得是荣幸,结果这老家伙追杀我追杀了三天三夜,害得我只差最后一点没有筑基,要不然,我后来遇到你,也不会重伤了。” 夏清一听,居然和她南华门还有这等渊源,经过丹青子的丹炉旁边的时候,看到他的丹炉上居然还有阵法,而里面用的药材,居然比老道士辛辛苦苦搜罗来的药材要好多了,很多都是不知品种的高品药材,顿时眼热得不得了。 这些地火,只能炼制三品丹,可是自己已经筑基了,三品丹也就对像老道士那样的普通人有点作用,对自己那是半点作用都没有了。而她刚才也想到了,如今的地球乃是末法世界,靠阵法拘来星辰之力供她修炼,是有效果,可若想晋级快,只这一条路,可不行。 那就用丹药。 她原以为地球上,灵芝、人参、何首乌等这些药材已经很好了,不曾想,居然还有很多以前地球上没有的药材,她居然看到了月碧螺,这可是修炼精神力的好东西啊! 或许,她也可以走一下丹道。 霍九霆从九丘抢来的地煞火口,他上次受伤之后没怎么用了。他的肉身已经淬炼到了九段,更是用不上。不过,他不用,别人也不敢来用,一直空闲着。 和霍九霆的地煞火口挨得比较近的,还真不是丹青子,来自狼王领的鲁林离他其实要更加近一点。不过,一看,夏清就知道,师兄为什么蹭的人不是鲁林而是丹青子了,因为丹青子的火口居然是天罡火口。 如果用天罡火口,炼丹的效果可能会更加好一些。但霍九霆是个生手,地火的等阶越高,他掌控起来,会更加容易些。 鲁林见霍九霆来,悄悄朝旁边缩了一点,虽然离霍九霆远一点的效果不是那么明显,但这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丹炉里面的药材在剔除杂质,正是关键时候,这一炉药材来之不易,一旦炸炉,鲁林会吐血。 好在霍九霆根本没有搭理他,而是朝丹青子那边看了一眼。天罡火口和地煞火口还是有区别的,天罡火口的火焰都带点金色了,当年要不是实力差,丹青子的天罡火口就是他的了。 任何时代,都是靠实力说话。 两人对视一眼,夏清的意思,等霍九霆炼丹的实力涨起来之后,再去夺那个天罡火口,而霍九霆也是同样的意思,两人没有明说,但彼此都明白对方的心意。 炼丹的要诀,来之前,夏清已经和霍九霆说清楚了,温炉、放药材的时机、淬炼药材的时间和温度、凝丹的手法,温丹的过程中要注意的事项,等从头到尾的过程,夏清甚至都给霍九霆演练了一遍。 武者的精神力很强,记忆力和理解能力自然非寻常人能比。虽然是第一次,但当丹炉被拿出来,架在火口上开始,霍九霆表现得不比那些炼丹到了一定境界的老手们差。 “丹青子前辈,小辈要开始炼丹了,我炼丹的手法乃是上古手法,配方也比诸位前辈的要高明很多,希望前辈们能够遵守武德,不要偷窥我炼丹。”霍九霆的心情很好,说话也很客气。 丹青子气得差点吐血了,丹道到了一定的境界,那是需要用精神力进行控制的,他精神力一波动,火势不稳,火力不均匀,顿时,丹炉中出现了劈里啪啦的声音,好几处都开始炸裂。 这有点可惜了啊,明明一枚三品境的丹药很容易的,结果现在,一下子跌落到了二品。 唉,算了,二品丹药腰来做什么?夏清暗叹一声,决定做点好事,她手指头一弹,一缕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阳火朝丹炉里面扑去,轰,一声巨响,火光四射,威力堪比一颗地雷炸裂,瞬间黑烟滚滚,将那一处全部湮灭。 “唉,又炸了,我辈中人,何必如此沉不住气呢?”一位年龄约有两百岁的老头,抹了一把白须,朝这边瞥了一眼,无限可惜地道。 “长松道人,丹青子要是能够有你这样的脾气,何至于在丹道上耽误至今?要知道,一百多年前,丹青子就已经入了这个境界,这些年,竟然无寸进,他能不着急吗?” “玉林广人,你说得有道理,是该着急,可是着急又有何用?要是像广人这样,背靠昆仑大派,能够从外域拿到不少好处,他也不会着急了。” “呵,那没办法啊,谁让昆仑是大派?” 夏清算是明白了,昆仑天材地宝一定很多。她正不知道去哪里搜罗一些好处,现在居然有人为她指路。昆仑派,毫无疑问,肯定在昆仑山内部,等忙过一段时间,她决定去看看。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67章 抢到丹炉 第167章抢到丹炉 炼丹的时候炸炉,是件很恐怖的事。 天玄界也有炼丹者,用的火焰,一般分凡火,地火和天火。 凡火不是地球上这种用柴烧出来的火,而是取火系妖兽的内丹催化出能量。而地火,就是一些天之骄子,炼化了天生地长的地火,纳为己用。而天火,有些是从地火进阶,还有一些是与修炼者契约。 天火,这种机缘可遇不可求,天玄界,天火榜单上的天火,只有十种,而地火,上榜的一共一百三十九种。 哪怕凡火炸炉,一个不慎,都能带走一位低品阶炼丹者的性命。 就刚才霍九霆的说法,丹青子应当不是第一次炸炉了,轻车熟路之下,虽然动静很大,等黑烟散去的时候,丹青子浑身漆黑,血肉崩裂,但命还在。 “霍九霆,你去死!”丹青子躺在地上怒吼道,“你一个红尘界的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里不是小爷该来的地方,难道说,这里是你王屋山的地盘?界碑立在哪里?指给小爷瞧瞧!”霍九霆正在炼一炉不如品的丹,毕竟第一次,他小心翼翼,用的都是些常见的药材。 配方是夏清给的,天玄界初入道的炼丹者经常炼制这种气血丹练手。而气血丹,用来治疗岑克的老娘那种病,效果不要太好。一枚气血丹下去,产生的气血足以冲刷所有的经脉,气血的活跃程度可以让一个六十岁的老人瞬间复活到三十岁的境界。 如果夏清来炼的话,哪怕她不熟悉这种火口的火焰,一炉不入品的丹药,她最起码可以得十枚,而霍九霆炼制,十枚丹药的药材数量,运气好,他能炼出一两枚来。 这都是天赋极好的结果了。 炼丹非常烧资源,哪怕天玄界,没有强大的靠山,后台和背景,休想入丹道。 而在天玄界的时候,夏清一个孤儿,居然能够成为五品丹师,靠的不是别人,而是大师兄。是大师兄手把手地教会她,也是大师兄为她提供了大部分的资源。 丹青子从地上一跃而起,拼着残破的身体朝霍九霆出手。 他这次炼制的是一炉四品破境丹,只要丹成,他就可以从筑基晋级到跃空境。 跃空境啊,哪怕是修真界,跃空境的人也不多。而只有踏入跃空境,才算是真正走上了修真路。 这些药材,他准备了三十多年了,蕴神草,月碧螺,含灵花,哪一种不是罕有的药材? 这时候,丹青子真的吐血了。 夏清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不炸炉,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把这四品的破境丹炼成不成?一旦炼成了,师兄岂不是多了一个跃空境的强者? 不比筑基之下,跃空境的战场在空中,那就意味着跃空境和筑基是云泥之别。哪怕师兄再妖孽,你一个地上跑的,能打得到一个天上飞的? 当然,跃空境也不是说真的可以御空而行,但跃空境能够长时间悬浮空中,这是真的。 而且,一旦丹青子成了跃空境,那他肯定不会再去找这些药材了,他不去找药材,夏清拿不到药材,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这肯定不行! 至于说,丹青子炼制好丹药后,夏清去抢现成的,夏清倒是没有想过,原因无他,她瞧不起丹青子炼的丹药。 要知道,四品和四品也是有差异的。 丹青子炼的这一炉,哪怕成丹了,也是个假四品,对丹青子这种筑基巅峰有用,对夏清这种筑基初期,还起不到破境的作用。 她亲自炼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如果让丹青子知道,夏清打的是这样一个主意,丹青子要气死。 丹青子一动,身上崩裂的血肉如雨一样地下,灰尘扑扑,简直是一颗烟雾弹,朝霍九霆拍来。 丹青子筑基巅峰,哪怕身受重伤,实力也不弱。 霍九霆正要放弃这一炉药材,夏清已经如同一发小炮弹,低喝一声,直接冲了过去,“老东西,今天要是死在了我手里,你可别哭!” “黄口小儿,找死!”丹青子怒吼道,他手上力道不减,朝着夏清的头颅狠狠地拍了下去。 一掌拍空,夏清身法灵动,快若闪电,丹青子原以为她是迎自己这一掌,谁知,她却放弃了霍九霆,与丹青子错身而过,直接朝天罡火口扑了过去,如同狂风扫过,天罡火口的火焰嘭地一声,直冲云霄。 霍九霆见此,抡起了丹炉朝丹青子轰了过去。他真武双修,暗劲中期的肉身,修真境界达到了筑基,实力比起身受重伤的丹青子自然不弱。 丹青子丝毫不惧霍九霆,他硬接了霍九霆一招,顿时身体如同一片抹布朝后飞去,轰地一声,被砸在五百米外的山坡上,眼中满是惊惧之色。 霍九霆朝后退了两步,脸色也有点不好。 丹青子是筑基巅峰,虽然他只是个长生修真者,不修功法,单纯想长生,但他的境界在这摆着,一旦出手,气力绝对不弱。 “你的伤居然好了,你这次来,难道不是炼丹让你修复伤势的吗?” 霍九霆之前为什么受伤,红尘界和修真界都不知道,但都知道,霍九霆受伤,真的是皆大欢喜的事。 而且有人放出话来,霍九霆受伤也废了。 经脉寸断,绝对是遭遇了高手。 丹青子原以为他来这里,是为了炼制能够让自己修复的丹药,谁知,居然不是。 这也要怪丹青子自己实力太弱,他要是早点踏入跃空境,自然能够感受到霍九霆的气血与精神力,就能够轻易探知霍九霆到底有没有受伤,可惜,他没有这个实力,小瞧了霍九霆,结果差点把自己弄死了。 夏清一把抓住了丹青子的丹炉,朝霍九霆扔过去,“师兄,用这个,这个上面刻印了阵法,效果更好!” 这边的动静,惹得再次炼丹的其他二十四个炼丹者纷纷侧目,这些人听夏清一说,谁人不眼热?丹青子之所以能够快速到达筑基巅峰,他这个丹炉可是居功甚伟。 而这个丹炉是丹青子当年在外域的一场机缘,如今要断送了吗?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68章 灾星来了 第168章灾星来了 眼睁睁地看着霍九霆扔了自己的那个丹炉,转而用自己的丹炉,丹青子眼睛都红了,他怒不可遏,但也明白,他虽然是筑基巅峰,可是筑基和筑基之间也有差异,否则他不会连夏清都打不过。 果然,能够当上南华门的掌门,夏清也不是单靠运气。 而其他的人也都很震惊,炼丹的过程中不能有丝毫疏忽,他们谁也没想到,丹青子居然又在霍九霆的手上吃了大亏。 的确是“又”,几年前,丹青子炼一炉三品丹药,为的是从筑基后期入巅峰,结果,栽在了霍九霆的手上。 淬炼药材第一步需要大火,药材才可以在丹炉中迅速萎靡,然后小火凝结出药汁。 结果,霍九霆将他天罡火口中的火全部往自己这边引。一开始,丹青子还没有发现,见药材迟迟萎靡不了,他仔细探查,才发现是霍九霆在捣鬼,不由得大喝一声。 霍九霆也在关键时候,不过,他是用地火淬炼自己的肉身,一哆嗦,天罡火断了,反哺到丹青子那边,轰,一炉药材全部化为灰烬。 今天又来了! 这一次,丹青子连丹炉都丢了。 “师兄,这个丹炉,最起码有三个阵法,一个锁火阵,用于保证热能均衡,不会出现忽高忽低的情况;一个衡火阵,牵引热量均匀地遍布炉底,防止局部加热;最后一个是封炉阵,将炉子与外界隔绝开来,防止热量散逸,也可以在最后一步温丹的时候,最大程度地节省热量。” 这三种阵法,是一个入品阶丹炉的标配。 不过,这丹炉上还有诸多阵法,夏清自己都不认识,也感到非常惊奇,这到底是哪里来的丹炉?地球上怎么还有这样的神物? 众人一听这话,眼睛都热了,丹青子的丹青炉居然是这么好的东西,这算得上是仙器了,以前怎么没听丹青子说这炉子的好处?而和丹青子的火口相近的长松道人和玉林广人更是有些不敢相信,他们一起在这里炼丹也有好些年了,他们是真的从未看到过丹青子启用这什么阵法。 阵法沟通天地灵气,一旦阵法启动,多少都会有动静,难道说,他们炼丹都很投入,时时刻刻都处于忘我的境界? 丹青子的脸都青了,他早就知道这丹炉品阶不低,用时间长了之后,他甚至和丹炉之间都有一丝牵连,丹炉上面层层叠叠地刻着很多纹路,他也曾猜想应当是阵法,只可惜,他想尽了很多办法都没法启动。 夏清掂了掂炉子,“这是个好东西,品阶应当不低,也不知道从哪里挖出来的,年数长远了,没有得到过蕴养,掉品了。” 如果没有掉品的话,放在天玄界,也是个玄阶高品的仙器。 一听这话,众人口水都流出来了,也没有人嫌弃夏清年纪小,开玩笑,这么小的年纪,能够碾压霍家九子,成为南华门的掌门,如果没有点实力和见识,这怎么可能? 霍九霆冷哼一声,“这宝物现在是我南华门的了,是我霍九霆的,谁敢来抢?” 很多人都把目光缩回去了,专心致志炼制起自己的丹药,没看到刚才丹青子的一炉药材全部炸光了吗? 玉林广人眸光闪烁,他慢条斯理地道,“霍九霆,这里虽然是战区,可也不能随意抢别人的宝物和武器,如果都这么做,这里岂不是乱套了?九少,依老朽的意思,我们还是要遵守最起码的规矩,不若九少把这丹炉还给丹青子,我们让丹青子给你道歉?” 丹青子眼睛都亮了,挣扎着爬起来,如果能够拿回丹炉,虽然说少不了得想办法谋点好药材送给这两个老家伙,但也有机会和老家伙们来往。 全国一共108派,一共占据72个据点,其中昆仑占据的据点最好,最接近神州的位置,灵气浓郁,实力强大。 玉林广人为自己说话,丹青子不觉得霍九霆会拒绝。不就是个丹炉吗?霍九霆不走丹道,他拿去了,也只能起辅助作用。 而自己,是实打实地要靠这丹炉晋级,提升实力。 长松道人也是眼眸闪动,“呵呵,老朽也正有此意,虽然修真界和红尘界分属两个不同的板块,可是这么多年,修真界从未放弃过红尘界,我们也是红尘界的守护者。这一点,九少比谁都清楚,又何必对我等出手呢?当年这一窟地火,原本也也是属于我修真界的,九少要,拿了去,我等什么话都没有说,今日又因丹炉对丹青子出手,九少不怕寒了我等的心吗?” 寒心是寒不了的,有怨恨,忌惮,肯定是有的。 霍九霆笑了一下,“昆仑派和黄山派什么时候这般古道热肠了?小爷记得,前年也是在这里,为了一味天罗草,昆仑派和王屋山斗成了狗。今天这副义正言辞的态度,是为了感化小爷还是你们自己有私心?” 这话一出,整座火焰山动静很大。 夏清看到一些还没有开始的人,纷纷收药材,准备收工的样子,而另外一些炼到了一半的,此时强行加大火力,准备一蹴而就。 这是怎么回事? 人人都一副焦虑的表情。 鲁林开始哀嚎,“九爷,求您了,大家一年到头弄点药材是真不容易,我这一炉药材,花了我三年功夫。这才炼了一半,不像他们那些已经淬炼出精华的,实在不行将就将就,不成丹能吸收就行。我这,一旦被打断,岂不是就废了?” 鲁林说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真的耗不起了啊!他不像霍九霆,独自一人能够占一窟地火,平时不用,也没人敢靠近。他这窟地火是狼王领的,再过两天,狼王领另外会有人来用。 “这说得什么话啊,我又不是灾星,怎么我一来,影响你们炼丹了?” 可不是? 长松道人吐了一口气,鄙视不已,年纪小了就这点不好,一点不懂人情世故就算了,还狂妄得不得了。 “九少,看你怎么说,要不这丹炉,我做个主,先借给你用些时日,等这炉丹炼好了,还给丹青子如何?”长松道人就当之前霍九霆说的话是放了个屁,“国外异能者公会对我们虎视眈眈,关键时候,还得丹青子他们这些年轻人上,要不,他这么刻苦又是为什么呢?”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69章 天赋逆天 第169章天赋逆天 “我要说我不呢?”霍九霆正在练手,用的都是些寻常药材,能不能成,他也不在乎,朝丹青子瞥了一眼,“当年,我就毁了你一炉丹,你追杀了我多久?那时候,我说让你先放过我,等我伤势好了,我一定会赔偿你,你说你只要我的命!” “呵呵,丹青子,这丹炉,我瞧着挺好,这么多年,我就没看上过什么,好不容易看上你这丹炉了,你该高兴,我没让你双手奉上当做给我当年的补偿,你居然还舍不得,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玉林广人眼见霍九霆油盐不进,也怒了,“九少,身为霍家人,我以为你应当以大局为重。霍司令也从来没有觊觎过我修真界的东西。” “是吗?那你们霍司令还真是伟大!”霍九霆嗤笑一声,斜睨玉林广人一眼,“就不要贼喊捉贼了,之前大家弱肉强食,看到好东西就抢,也不管是哪个门派,谁也不曾顾全过大局,现在倒好,管教起我来了,难不成看我年纪小,好欺负?” 玉林广人和长松道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势在必得的神色。 这丹炉,他们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就一定要得到。 两人均想起来,这丹炉,丹青子曾经说过一嘴,是他在王屋山后山无意中得到的,一开始还以为是只碗,也是因为形状和丹炉相似,丹青子放在火上烤的时候,越发热越大。 当时,二人还嘲笑丹青子穷,连个像样的丹炉都没有,居然要靠捡来的一只破碗撑门面。 王屋山的后山,矗立着一尊神像,那神像没有碑铭,有人猜测,或许就是在王屋山留下了万古传说的愚公。 很多人因为愚公移山这件事,认为愚公很愚蠢,殊不知,愚公实际上是个了不起的风水师。而他移山的目的,也是为了改变风水。 万一,那是一个风水师留下来的丹炉呢? 夏清说着丹炉上刻印了阵法,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这一点,除了感叹一声丹青子无能之外,便想着,这丹炉到了自己的手里,或许可以一日千里,今天三品丹,明天四品丹,很快就能踏入跃空境。 两人很快收回目光,加快了炼丹的速度,出手肯定要出手,想必霍九霆自己也有了预感,但每一个丹师都不会轻易放下手中正在炼制的丹药,一炉丹,成本实在是太高了。 整座火焰山一下子变得非常安静,丹青子缓缓地爬起来,从怀里摸出了一枚气血丹,塞到口中,身上的气血开始活跃起来,顺着经脉流淌,慢慢地补充他因为受伤而失去的气机。 “师兄,现在怎么办?”夏清低声问道。 “怕什么,有师兄在,不用怕。”霍九霆朝来的路上使了个眼神,示意夏清一会儿过去,“车在那边,车上有水,你去帮师兄拿点水来,这炉丹很快就能成了,一会儿给你当糖丸吃。” 真是奢侈!鲁林不满地朝这边看了一眼,心底里骂道,狗大户,欺负我穷,把气血丹当糖丸吃,小心吃死你! 夏清知道霍九霆让她离开,他恐怕是要动手了。他自从来了,之后,就一直在搞事,好像不挑起和人的争端不罢休。一开始不明白,后来听说他受伤的时候,那般求人,丹青子都不放过他,夏清的心里便生了杀机。 这里是战区,战区就意味着,杀人不犯法。 丹青子慢慢地蠕动前来,他尽量去遮掩自己的气息,筑基巅峰,即便受了伤,也很难死,更何况,身为丹师,谁身上不备点救命的丹药? 一股异香从丹炉上房飘散过来,霍九霆的精神力百分之八十都覆盖在丹炉上。 和地球上的修真者修炼方法不同,夏清教霍九霆炼丹的第一步,便是精神力覆盖,而想要精神力覆盖,首先要做的是,精神力可以外放。 地球上的修真界并没有修精神力一说,修的都是肉身,不管是由内而外,还是由外而内。精神力修炼,在天玄界也只有到了高品才会有专门的功法用来修精神力。 精神力不达到一定的阈值,无法做到外放。 而实际上,一件事做熟练了,渐渐地,也能达到精神力控制的效果,最显而易见的便是开车这件事,一开始,汽车不受控,久而久之,熟练之后,很多时候不需要借助倒车影像,倒车雷达之类的辅助,凭感觉就能够判断路况。 一些老司机,甚至相信自己的感觉胜过装备。 不过,夏清教霍九霆的并非是熟能生巧这个法门,熟能生巧的确也能做到精神力覆盖,但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 任何事情,其实都有捷径可走,只不过很多人,找不到那条捷径。而这条捷径,当年也是大师兄教夏清的,如今,夏清用来教霍九霆。 精神力修炼的基础法诀《炼神篇》,是一部将炼丹和修炼精神力关联在一起,并相辅相成的功法,炼丹也可以修炼精神力,而精神力阈值越高,炼丹的境界也越高。 “可以温丹了!”霍九霆额头脸颊上满是汗水,可他非常高兴,看到一颗颗小拇指般大小的丹药,在丹炉里滚来滚去,胖乎乎的,晶莹剔透,霍九霆忍不住朝夏清看了一眼,“师兄厉害吧?” “厉害!” 夏清真心实意地称赞,这的确是厉害,第一炉虽然炸了,那也是事出有因,并非是霍九霆实力不够导致。而这第二炉就成丹了,品相还不错,这只能说,霍九霆真的非常有天赋。 “这是什么?” 夏清指着气血丹吃惊地道,等霍九霆朝丹炉上一拍,气血丹从炉子中弹跳而起,夏清忙用手接住,只见本不入品的丹药的颜色变成了淡黄色,上面隐约居然有纹路包裹,这一刻,夏清丝毫不怀疑,霍九霆真的就是前世的大师兄啊! 这炼丹的本事,也是杠杠的。 轰! 丹炉震动,力量传递出去,地火嘭地一声朝地下震颤,整座火焰山,一百零八个地火窟相连,顿时所有火窟的火势都不稳,其中与霍九霆连接最近的火口更是喷发出了三道火龙,朝玉林广人、长松道人和鲁林吞噬。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70章 一刀斩敌 第170章一刀斩敌 “霍九霆,你疯了吗?” 鲁林最终还是没能保住他的这炉丹,火焰大涨,他的丹炉可没有阵法加持,一炉药材直接化为灰烬,而他自己满脸黑灰,胸口的衣服被烧了个大洞,要不是他退得及时,恐怕他的肉身都不能幸免。 玉林广人和长松道人抹了一把满脸黑灰,匆忙从地火窟边奔出,均是满腔怒火。 霍九霆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他就见不得人好。 虽然两人离霍九霆的地火窟近一些,可也没有近到,霍九霆的火力不稳会直接影响到他们的程度。 “霍九!” 玉林广人咬牙切齿,他是筑基巅峰,还是强筑基巅峰那种,只要这炉丹药成,他就能够一步迈过筑基巅峰,直接踏入踏空境,霍九霆居然打搅了他的好事。 眼见一道道气息升起,趴伏在沙丘上的红玉高兴坏了,霍九霆,这就是个祸害,走到哪里都是人嫌狗憎,仇人满天下都是,今天,她终于有机会在这里手刃霍九霆,为她的弟弟报仇了。 红玉忍不住动了一下,她的身后,暗夜皱起眉头,他想起来了,这女的,是九丘的,那年九爷重伤,她弟弟居然要用九爷来试药,九爷反杀了她弟弟,现在是来报仇了吗? 此刻,暗夜也有点看不清形势了,九爷不是来这里炼丹的吗?怎么又招惹上昔日的仇人了? 霍九霆在这里逗留的时间不长,他当年淬炼肉身,在这里前前后后待了快三年,原本一百零八个火窟,除了早就坍塌的三十六个火窟,还剩下完好的二十六个,其余的,基本上都是霍九霆祸害光的。 用他的话说,火口留多了,火力不大,他淬炼肉身后期的确需要很大的火力。 这样一来,镇守的一百零八势力,还真没有和霍九霆不结仇的。 “我疯了?你们自己实力不济,怪我?”霍九霆将炼制好的一枚丹药递给夏清,“尝尝,味道怎么样?” 霍九霆是真嚣张到了极点,这也是夏清与他认识之后,不曾见过的一面。但也没觉得不妥,武道,既然霍九霆走的是武道,隐忍只会让他的心境退缩,慢慢地没有进取之心,这对武道中人来说,是致命的毒药。 争才能胜,才能进取,才是正途。 夏清没有真的尝,霍九霆只炼制了一枚,这气血丹里面蕴含的能量很强,哪怕一缸五十斤的酒里头,都不止这一点。 而这枚气血丹,用来治岑克母亲的病,足矣。 当初,夏清给老道士开了那张药方,其实,岑克母亲真正需要用到的药材很少,而且都是一些低品药材。夏清只不过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借岑克的钱帮老道士达成心愿罢了。 岑克估计也有数,如果单纯给他母亲治疗十几年的瘫痪,没有人闲得无聊出这样的手。 真正修道中人,人命在他们的眼里不值钱,所谓大道有情,其实也无情得很。 玉林广人和长松道人齐齐地朝霍九霆逼了过来,两人分别亮出兵器,玉林广人的是一柄拂尘,长松道人是一根松树枝一样的长剑,二人均是筑基巅峰,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杀招。 霍九霆提起夏清,将她放在丹炉的后面,说是丹炉,此时,经过霍九霆精神力加持使用后,渐渐地成了一只四脚鼎,夏清一招手,鼎落到了她的手里,她朝一块岩石旁边避开,不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霍九霆其实很后悔将夏清带进这漩涡之中,但他必杀长松道人和丹青子,因为这两人在夏清一来的时候,就开口骂她。 敢骂夏清,霍九霆不会还嘴,因为那样没意思,身为武者,这里既然是战区,自然是要直取人的性命。 更何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之前,炎黄国将火焰山化为战区的原因。 侠以武犯禁,自古以来,习武者都不受政府待见。 霍九霆的手中转瞬便拿出了一柄合金战刀,刀长五尺,约掌宽,刀身雪亮,清鸣之音刺破天穹。 暗夜眼睛一下子亮了,九少居然亮武器了,他什么时候有武器的?他以前不就是靠一双肉掌吗? 他不是还说,可拳可刀,运用自如? 还不等暗夜看清楚,霍九霆猛地朝空中窜上去,双手握紧大刀,朝长松道人和玉林广人斩去。 刀身划过长空,天上的烈阳似乎也暗淡了稍瞬,被刀刃斩破的空间出现了扭曲,裂缝处漏出来的罡风击打在刀身上,迎向对面二人,如钢丝一般坚硬的拂尘尘须飘落,松枝剑发出哀鸣声。 “不!” 这是什么功法?居然能够将一个人的战力放大到这般境界。 长松道人和玉林广人可不是能战的武者,可以说,靠丹道修炼的人都不是武者,顶多算个修真者。 不是所有的修真者都是武者。 死亡的威胁迎面扑来,二人感觉到了生机的流逝,他们还是小看了霍九霆,虽然见面就出动了最厉害的绝招,可是依然被一个暗劲中期的弱者碾压。 两颗人头落地,霍九霆的刀才落了下来,他的双脚才落回了地面。 气息稍微有点乱,这不是他第一次用天元刀,但第一次用天元刀对敌,这让他非常满意这套刀法,居然能够将他的战力放大到1.1倍,这对那些连自身力量都无法全部释放的武者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 夏清从岩石后面出来,她看出来了,师兄将这套《天元刀》第一式练得炉火纯青了,不过,还是不够。 “师兄,你需要掂量对手的力量,尽量用最少的力气去斩杀对方,不要杀只鸡都要用杀牛的力气。” 霍九霆俾睨四方,听到夏清的话大笑,“好,师兄记住了!” 红玉眼中渐渐地泛起了惊骇,霍九霆不是来这里炼制复伤丹药的吗,他的伤势全部好了?几天不见,霍九霆的实力居然涨到了这般地步,长此以往,她还怎么为弟弟报仇? 暗夜也震惊不已,他与霍九霆形影不离,但从未见过霍九霆练功,但这一刀,九爷或许斩出了不下一千次,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诸位,我只是来这里炼丹而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家没必要针对我吧?”霍九霆话落,一转身,刀身划过,本来还苟延残喘的丹青子身首分离。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71章 红尘修仙 第171章红尘修仙 “霍九霆!”一道爆裂的声音从火焰山外围响起,震彻整个山谷。 夏清朝前奔的脚步稍微顿了一下,她扭头看了一眼,对方的实力已经达到了踏空境,是什么人? 地球上,以前的宗门难道不都是吸引人去旅游的胜地吗?现在,怎么实力强者满地跑了? 夏清满肚子疑惑,不过,这并不妨碍夏清去抢死了的三人的财物。 杀人放火发财事,这是夏清在天玄界就明白的道理。 当时,她才六岁的时候,大师兄为了养活她,没少抢劫,而且总是抢那些实力超过自己的,用大师兄的话说,弱者能有多少财产? 事实证明,这个道理在地球也适合。 发战争财,这也是A国最喜欢做的事情,A国这么强大,不就是在世界大战的时候积累起来的家底吗? 夏清下手极快,手一扫,玉林广人摆在平台上的药材全部都到了夏清的雷火戒指里,除此之外,玉林广人身上的口袋也被她掏空了,她来不及看到底有些什么,不过,精神力探进去,里面居然有一块绝品玉石,虽然比霍九霆送给她的那枚稍微差点,也差不到哪里去。 长松道人也没能幸免,东西被夏清抢劫一空之后,她一脚踹起二人,将其扔进了火口,索性来了个焚尸灭迹。 霍九霆非常警惕,但也没有耽误他把丹青子的身上摸了一遍,将一个大口袋扔给了夏清。 夏清顺手接过,那人已经脚步轻点,踏空而来,如同传说中的水上漂那种轻功,在水上踩水一般,虽然动作很丑陋,可是实力摆着,让人不服不行。 霍九霆终于现出了凝重之色,他朝远处看了一眼,暗夜已经摸过来了,也明白他的意思,一切按照之前说的,把夏清带走。 夏清不得不走,她虽然是暗劲初期,可遇上一个踏空境初期的人,实力隔了整整一个大阶,身材矮小,冲上去,九死一生,不但不能帮到霍九霆,还会拖后腿。 来人约有二十出头,有着一张不亚于霍九霆的俊美容颜,看向夏清的时候,两道眉微微朝上挑了一下,笑道,“小情人?霍九霆,我真是佩服你的胆量,区区一个暗劲中期,干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情,居然还带着小情人来,也不怕我……灭了她!” 说着,这人朝夏清伸出手,霍九霆猛地一拳朝这人轰去,拳头砸在对方的手腕骨骼之上,只听见咔嚓一声,这人的脸色猛地一白,不敢置信地看向霍九霆。 “仇龄,你敢动她试试!” “居然真的是小情人,霍九霆,你这样的人可不能有破绽!” “情人你妈,她是我师妹!” 说话间,两人已经交手不下百招,霍九霆凭着被劈砍了三剑的代价将仇龄从夏清身边引走,而夏清很不甘心地回头看了仇龄一眼,很好,居然敢当着她的面打师兄,迟早,她要这混蛋付出代价! 仇龄,是吧,她记住他了! “夏清小姐,这位叫仇龄的少侠,是洞虚观的人。咱们炎黄国一共一百零八镇点,洞虚观排在前十,仇龄大人是洞虚观观主的嫡子,实力在青年一代中……,中青榜上,排名第一百三十二位。” 居然还有个中青榜,夏清如听天书,还有镇点是什么意思?没错,夏清听到的是镇点。 “霍九霆,你也是从虚天出来的人,你霍家当年还是虚天的主力,霍通神在虚天成长,难道说,如今,进了红尘界,就真的要和修真界一刀两断,反目成仇?” “仇龄,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霍老贼是霍老贼,我是我,即便我是他的儿子,这些年,我多少次九死一生,我的命早就还给他了。什么红尘界,什么修真界,不都是人吗?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分这么清楚,一个个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不都是一群无利不起早的贼吗?” 仇龄压了一团火,越战越憋屈,他一个踏空境,居然和一个暗劲中期战成了平手。仇龄是到了踏空境,可踏空不要耗费气血和精神力的吗?他原本仗着自己可以踏空,对霍九霆一击便跑,但前提是,他这一击能把霍九霆干死,如果干不死,他跑了不还得回来? 霍九霆也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一套精妙的战法,他的战力得到了增幅,虽然不高,但已经达到了暗劲巅峰强者的战力,关键是,这个人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对力道的把控,对手出击的预判,都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就别说,他还具备超级灵感。 果然,超级灵感就是牛! 仇龄的武器是一把斧头,这与他的形象很不相称,斧头的威力极大,从天而降,如同一张大手朝霍九霆覆盖过来。 从千米的高空落下来,砍下来的一斧头,杀伤力可想而知。 霍九霆避无可避,他猛地跃起,斧头朝他的后背劈来,大刀落下,在半空的时候,猛地反转,平劈一刀,剧烈的破空声传来,刺穿人的耳膜。 霍九霆凭着自己受伤,拼尽全力的一刀,终于将仇龄斩落。 “师兄!” 夏清的心脏都裂开了,她冲了过去,伸出双臂,霍九霆身上的血肉崩裂,血如雨下,将她身上淋成了一片血红,而霍九霆被她一把抱进怀里。 “你想抱我,还太小了一点啊!” 霍九霆苍白着脸,笑道。 此刻,他笑都有点勉强,可是却依然不忘给她一个宽慰的笑。他杀了人,当着夏清的面杀了人,她会害怕吗? 她会觉得他是个杀人凶手吗?她会觉得原来这世上是可以随便杀人的吗? 霍九霆强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看夏清的表现,却看不出任何异常来。 也是,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命都快没了啊,原来,她是这般在乎自己的,生怕自己死了。 夏清连忙掏出他方才炼制的气血丹,塞进他的口中,“师兄,你是不是知道自己会受伤,才会炼制这枚气血丹?可是,气血丹的话,效果还是差了很多,等你的伤好了,我教你炼回命丹吧!” 回命丹? 所有人的耳朵都竖起来了,夏清淡淡地望过去,她年纪虽小,可杀意浓烈,很多人不敢与她对视。 气血丹虽然效果不佳,可补充气血倒是没有问题。霍九霆的脸色稍微好了些,方才竭力的痛感也减弱。他双腿落地,只扶着夏清矮小的肩膀,看向远处,“九丘的人,你跟过来是想趁我病,要我命?” 霍九霆笑了一下,不过笑得非常瘆人,红玉的心头一跳,全身震颤,远处仇龄的气息渐渐消绝。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72章 别生气了 第172章别生气了 霍九霆的身上还在滴血,他松开夏清朝前走了两步,步履蹒跚。 可即便如此,红玉还是朝后退了几步。但意念再次坚定,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往后,霍九霆只会越来越强,越来越强,她想给弟弟报仇,不会再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 红玉是暗劲后期,比霍九霆还高一小阶。如果以前,红玉不会害怕,但今天,霍九霆展现出来的实力,让她惊恐,也知道,这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机会。 “霍九霆,你杀了我弟弟,今天我纵然不斩杀你,将来也会杀了你的师妹。祸不及家人,只可惜,你师妹既然是南华门的掌门,也是武道中人,我杀她为我弟弟报仇,也不算坏了规矩。” “哈哈哈!”霍九霆大笑两声,眼中已是迸发出了冷冽的杀意,“你想杀我师妹?我不记得你弟弟是谁了?不过,不管是谁,今天你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那就把命留在这里吧!” 霍九霆提着刀走了出去,他边走,边喊道,“我师妹只有九岁,你们谁想对她动手,谁敢向她动手,现在好好看看,看小爷怎么收了你们这些人的性命!” 每一个字都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杀气凛然。 鲁林深吸一口气,霍九霆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朝旁边挪了一步,生怕这尊杀神抽冷子给他来一下,他就完蛋了。 他不想惹这混蛋,也打定了主意,以后再来这里,一定要打听一下,这混蛋要是来,他宁愿放弃机会也不会来了。 “来了,也是浪费药材!”鲁林恼怒地想到。 武者,只能战,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红玉心里想着红浩爷爷的话,极力克制心头的恐惧。霍九霆是很强,也不怕死,他似乎一直在受伤,一直在九死一生中挣扎,也一直在变强。 只要今天,她战胜了霍九霆,她就再也不用害怕了,从此以后,她的心中再无恐惧。 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霍九霆冷笑一声,信心,从来都不是别人给予的,信心是自己给自己的,是克服了恐惧后的勇往直前,是不怕死的坚定不移。 哐当一声,大刀发出一阵颤鸣声,红玉看到霍九霆握刀的手都在颤抖,他的后背,鲜血一滴滴地砸落在地上,时间每过去一秒,他的脸就白一分。 深吸一口气,红玉亮出了兵器,一根长鞭,雪白,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做成的,柔韧和坚硬兼顾,端头还有一串流苏,很好看。 “是个好东西!”夏清的眼睛都亮了,她那一世用的兵器也是长鞭,不过是个神器,比红玉这个要好多了。但现在,并没有很好的材料供她打造兵器,就算有,这样表面看上去的太平盛世,谁会冒着坐牢的风险,帮她打造兵器呢? 可修真界就不一样,修真界不会遵守这种规矩,要不然,也不会有红尘界的人追杀他们。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霍九霆的长刀一撇,他的人已经贴近了红玉。红玉顿时大骇,她差点忘了,这就是个不怕死的主。 一鞭!两鞭! 夏清心里默念着,几个呼吸之间,霍九霆已经承受了上十鞭,每一鞭击打在他的身上,都深可见骨。 夏清的眸光冷得都快凝冰了,她的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朝前踏出,暗夜及时按在她的身上,“夏清小姐,九爷动手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插手!” 夏清扭头看了暗夜一眼,“我是别人吗?” 夏清耸动了一下肩膀,她瞥见了其他人看过来的眼神,很多人的目光都非常急切,这些人在看她的动作,只要她敢出手,以二对一,这些人绝对也会插手,而在这里,修真界人多势众。 这也是为何暗夜他们都不出手的缘故。仗势欺人这种事在红尘界比比皆是,可是修真界的武道规矩非常严格,不遵守可以,最先不遵守的人,往往会死得更快。 啪! 充满了暗劲的一鞭抽在霍九霆的后背,红玉的眼睛都红了,拼着这一鞭,霍九霆的刀从天而降,从红玉的肩头劈了进去,刀与人合一,红玉的眼睛瞪得很大,充满了不敢置信,而长鞭从她的手中脱落。 霍九霆全身都在颤抖,依然拼着最后一口气,将长刀抽出来。 夏清一步冲了过去,从身后扶住了霍九霆。 红玉的长鞭到了她的手中,看着蠢蠢欲动的众人,夏清抖动长鞭,声音冷凌,“我师兄战了两场,就算他还有余力,我也不会让他继续了。身为南华门掌门,我也该战一场,为自己立威了,谁愿意来当我的垫脚石?” “猖狂!” 东南方一道声音响起,霍九霆本来都快晕了,此时抬眼朝那边看去,“是谁在说话?” 声音戛然而止,整座火焰山,除了一些丹炉里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此时,众人大约也看懂了霍九霆的心思,他是在为自己的师妹铺路。他是在告诉修真界的人,他师妹要出世的话,谁也不敢碰,谁也不能碰,谁碰谁死,他就算自己死也要把对方弄死。 一个敢拼命,不怕死的狠茬子,谁敢惹? 修真界可不是红尘界,修到筑基的,谁不是活了上百岁,玉林广人甚至都已经两百零三岁了,活这么久容易吗?修到筑基容易吗?就这么赌一时之气死了,划算吗? 死在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手上,更加不值。 谁也不敢说话了! “大家都这么识时务,多好,多省事!”霍九霆哈哈一笑,说完,吐了几口血出来,见夏清满脸担忧,他毫不在乎,“没事,师兄死不了,把东西都收拾了,让暗夜给我抹点药,明天继续炼丹。” “你以为没有了你,我就活不下去吗?”夏清的眼睛都红了,泪水泫然欲滴,赌气不理霍九霆。 “生气了啊,别生气了,这点伤,算不了什么,都是皮肉伤。”霍九霆觉得自己有点恶趣味,他这个师妹啊,年纪虽小,可很少有掉眼泪的时候,上一次是因为她爸爸,这次是因为自己,想想也挺值的。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73章 收获颇丰 第173章收获颇丰 红玉除了一根长鞭,身上居然有一枚丹药,夏清拿起来闻了一下,居然是三品的疗伤丹,连忙喂给霍九霆吃了,“死不了,那就吃了这丹药,赶紧干活吧!” 夏清没好气。 霍九霆就着她的手,把丹药咽下去,一股清凉升起,透进他身体的经脉血液之中,从毛孔透出来,伤势转瞬就好了一半。 丹药分两种,一种是修炼丹药,一种是疗伤丹药。相比较而言,疗伤丹药要好炼制很多,不过是修复血肉之用,没那么复杂。 可是,丹青子等人炼制的修炼丹药,就没那么简单了,要改变人体结构,提升气血、精神力的阈值,不但配方复杂,火候、时间、精神力控制一点不能差,正因此,炼丹也能反哺修为。 夏清当然不会让霍九霆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就催着他炼丹。 霍九霆坐在火口旁边修炼,消化丹药,夏清则在盘点所得。 一株留仙草,五品,补精神力,暂时用不上;一朵金葵花,四品,补精神力;一颗血莲子,四品,补气血;一株四瓣莲,四品,炼制筑基丹的主材; 一把最常见的天罗草,这天罗草,里头蕴含的能量比五百年的人参要好多了。 天罗草在修真界大约只能算一品的草药。丹方对药材的运用,也讲究君臣佐使,而天罗草在一品丹药里头,算是使,而在不入品的气血丹里头,能当君了。 果然,还是修真界好,修真界随处可见的药材都比地球上的五百年人参强。药材的生长也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 当今的地球,除了那些深山老林,哪里还能生长出好药材来? 看老道士,这次能够弄来三百年人参,天山雪莲,之前在夏清看来,老道士还是挺有本事的,大约也动用了一些关系,比如玄特处,也仗了南华门还是个宗门的势,但现在,夏清觉得,也不过如此了。 除了那些药材外,夏清还得了两块修真界所谓的灵石,说白了就是绝品的玉石。 收获已经很好了。 夏清决定用天罗草炼制一把气血丹出来,至于老道士的筑基丹,是修为丹药,不能怠慢,一旦炼制不好,那无异于谋财害命。 老道士还指着筑基丹延长寿命呢。 在夏清的眼里,没有战力的筑基,就是纯粹的修真者,长命筑基。 而修真这条路,就是窃天时,夺天命,不敢战,一味避世,这条路是走不长的。 休息了一天两晚,霍九霆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精气神再次达到了鼎峰。 对这一点,鲁林也是毫不意外,叹口气,大约这种人才是天命之子吧,他已经不止一次看到霍九霆受伤,九死一生,每一次都能逃脱,每一次逃脱之后,还能实力大涨,也是没办法的事。 短短两夜一天,霍九霆居然从暗劲中期到了后期。他的境界只有后期,可是谁也不敢真的把他当后期来看,一个可以斩踏空的暗劲,你能说他是真的暗劲? 霍九霆炼制丹药也是一把好手,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枚气血丹是他自己吃了,还是在重伤垂死的情况下吃的,因此,他能够感觉到,气血丹还是有些不足,气血能量不足,除了补气血之外,没有控气血的作用,在炼制第二次的时候,霍九霆自作主张进行了改良。 鲁林深吸一口气,这丹药,用天罗草炼制而成,药效比以前好了三成不止,最关键的是,这是气血丹吗? 居然有锁气止血的功效。 人受了重伤之后,元气散逸,血流不止,生命精元流逝,才会对人体造成重大的伤害。但如果能够锁住气机,完全止住血液不流失呢? 鲁林朝霍九霆那边看了一眼,忍不住摇头,这混蛋,居然能够自创丹方,这气血丹应当够一品了吧? 一品的气血丹,就算是他们这些人也都动心了。 多一枚气血丹,也算是关键时候多了一条命了。 夏清也是高兴不已,霍九霆这一锅炼制出来的气血丹有两枚,两枚啊,虽然也不咋地,但对地球上的一些普通人来说,也算是灵丹妙药了,好多病都可以治。 她现在手上的资金是两万三千多块钱,对于夏家一穷二白的时候来说,肯定是一笔巨款,可夏清的眼界已经不是那一世的夏清,求能够买房子,求能够买辆车,能够有余钱照顾弟弟妹妹,能够给父母养老了。 她要追求生活品质。 世上那么多有钱人,她为什么不能成为有钱人。她不一定要下海经商,和一些老百姓抢钱,她也不一定要入政界,最后沦落到做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她只需要动用一点在天玄界的积累,就能够在地球上积累起令寻常人无法想象的资源,翻云覆雨,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助弟弟妹妹成就一番事业,让父母也能过高品质的生活。 人,站在不同的高度,见识不一样,眼界不一样,生活也会不一样。 霍九霆一口气炼了三炉丹,天罗草也被他耗光了,不过收获颇丰,一共六枚丹药,数量不多,但每一炉都比前一炉的丹药质量更高,最后一炉,隐约有一品巅峰的能量了。 不过,夏清没有全要,她把最后两枚丹药用玉匣装好,递给霍九霆,“关键时候保命用!” 气血丹还起不到保命的作用,霍九霆也不要,“你留着,我还在炼呢,我也是筑基后期了,这种丹药,对我来说也就缓一缓。你拿着,去卖钱。” 这也正是夏清的想法,她不可能一直在黄石乡住下去,她很早就起了搬离的心思。但是,没有办法,之前挣的那点钱,都是小钱,要挣大钱,光靠卖酒、卖鱼可不成,一年能有多少收益? 小富是没问题,但大富就不行了,还得靠别的。 而这气血丹,就是很好的资源。 下一炉,霍九霆没有再炼制气血丹了,没药材了。他将金葵花扔进了炉子里,嘭地一声,丹炉下面的火焰直接覆盖上来,一株金葵花,瞬间化为灰烬。 霍九霆有些懵了,好歹他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一品丹药师了,难道说,连提炼一株金葵花的实力都没有?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74章 二品金丹 第174章二品金丹 “师兄,三品以上的药材,都需要用精神力包裹才能够炼制。” 这一点和地球上的药材不同。地球上的药材,哪怕是五百年的人参,里面蕴藏的能量都没有入品。这也是夏清为何会让老道士买那么多药材的缘故,一来掩人耳目,不让人因此猜出她用的配方,二来也是因为里面蕴藏的能量太少了,才不得不多多益善。 但修真界的药材是真好,仅仅一株天罗草,就不比天玄界的一品药材差。 夏清现在很怀疑,天罗草到底是哪里生长出来的,如果是地球,那么地球的什么地方?为什么连长白山深处的人参都及不上? 她想到了赵家村的那处坟墓,挖掘出来后,居然散逸出了很多灵气,看来,地球上还有很多秘密,等待她去挖掘。 那一世,她没有遇到过这些,那是因为,她没有遇到这些的资本,这一世,同样的地球,居然呈现给她不一样的世界了。 三品金葵花,让夏清很肉痛。 修炼精神力的功法本来就很少,如果想一日千里,必须要有一些秘境配合修炼。而提升精神力的药材更少,好不容易遇到了一朵金葵花,居然被师兄一把火烧了。 这株金葵花好像是从玉林广人的身上摸出来的,昆仑派那里居然生产金葵花,这对夏清来说是个好消息啊! “暗夜,你要不要买一枚气血丹?” 霍九霆炼丹的时候,夏清做起了买卖,她拿出第三锅,接近一品巅峰的气血丹,“这枚气血丹的功效最大,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这枚气血丹都能让你半小时内满血复活,当然战力很难增长,不比回命丹,能让你瞬间回命,可是命保住了,实力也有机会慢慢回复。” 暗夜忍不住眼热,他很懊恼,他本来没有心生贪念的,可是,夏清非要诱惑他。 暗夜舔了舔唇瓣,“夏清小姐,这个是九爷炼制的,我,那个,属下不敢,不敢要。” “想白要,我肯定不会给啊,我又不是我师兄,不可能给你发工资的。卖给你,怎么样?给你打一折,才三十万,如何?” 暗夜的眼神瞬间暗淡下来,开玩笑啊,三十万,他半年的工资没了。 “三十万买一条命啊,你居然不要。暗夜,你要是觉得你的命不值三十万,那我也没办法了。我是看到你常年处于战斗之中,才把疗效最好的一枚丹药卖给你,你看看,我连孤夜都没卖,优先考虑你了。” 暗夜想哭,他想说,不是你不想卖给孤夜,而是孤夜这会儿根本不在这啊! 不过,夏清说得好有道理,三十万,买一条命,真的不亏。 暗夜不能不心动,他挣的是不少,花得也多,才攒了三十二万,准备去买套房子,结果,还没有捂热,难道就要拿出来了? 没办法,暗夜也知道,过了这一村,也没了那一店了,就算九爷会炼丹,他连药材都没了,拿什么炼? “这卡里是三十二万,就买一颗丹药吧!”暗夜其实也很担心,总共六枚丹药,夏清不可能全部都卖了,她自己总要留点,回头一出去,把丹药卖给了孤夜,他岂不是就只能看着了? “卡我先拿着吧,诺,两万块钱,找给你,我们虽然是熟人,可是我也不占你的便宜,说三十万,就不多收你一分钱。” 夏清将暗夜的卡拿在手上,是一张金卡,暗夜把密码告诉了她,这张卡以后也就是她的了。 关键是,这是一张无记名卡。只要知道密码,谁都可以用。 要不然,以她现在的年纪,就算去银行,也不会给她办卡。 霍九霆将金葵花毁了,也没有灰心,很快将血莲子扔了进去,这一次,按照夏清教的方法,他释放出一点精神力包裹住血莲子,能够很精准地掌握,精神力连接起来后,火候和药材之间能够精准地关联,倒也不至于再出现药材被瞬间烧毁的情况。 看来,做什么事情,都有诀窍,有人在旁边指点,的确可以一劳永逸。 大约两天过去了,一枚血色的丹药在炉子里滚动起来,至此,霍九霆二人带来的那些寻常的药材也都消耗得差不多了。而气血丹并没有如主药材那样达到四品,堪堪两品的样子。 除了跟绝大多数药材的品阶不高有关,毕竟除了血莲子,其他的药材都没有入品。 而除此之外,也跟霍九霆炼药的水平有关,他刚刚开始炼丹,能够三日两品是真的,这证明天赋很强,但炼丹刚刚起步也是真的,四品的药材,自然炼不出四品丹药。 四品药材,加上一些不入品的药材,能够炼制出四品丹药,唯有五品炼丹师才能炼制出来。 夏清相信,霍九霆总有一天可以做到,但绝不是现在,要不然太逆天了。 师兄现在也很逆天,这一刻,夏清更加相信,现在的师兄就是天玄界的大师兄,要不然,这炼丹的本事,会让整个火焰山的炼丹师们想死。 一个炼丹三天的人都能炼出二品丹药,他们本来就想死了,好不好! 筑基丹三品,原本夏清想着,霍九霆在天玄界的本事,三品需要半个月时间现在看来,应当是用不上了。 血色的丹药在丹炉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外面包裹着一层淡金色的纹路,随着霍九霆一道轻喝声,朝丹炉上轻轻一拍,血色丹药腾空而起,呜呜一声,似乎要朝远处逃逸。 “二品金丹,居然有了灵气!”鲁林吃惊不已,其他人也和他一样,觉得不可思议,纷纷站起身观望,眼里无一不流露出艳羡的神情。 霍九霆大喝一声,腾空跃起,一把将丹药抓在手中,毫不留恋地递给夏清,“师妹,这个用来交学费,好不好?” 如果可以的话,霍九霆想把炼制出来的每一品的丹药都送给夏清,她自己吃也好,卖也好,都没关系,他只想把每一品的第一枚丹药都送给她。 无人不眼热。 如果说,拥有一枚气血丹,就多了一条命的话,其实还欠缺一点,气血丹只会保住命,而不能让人瞬间满血复活,而这枚二品的气血丹就不一样了,达到了回命丹的水平。 一株血莲子不容易到手,仅仅一株血莲子就炼制出二品气血丹,除了实力,有时候要靠运气。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75章 逢人就坑 第175章逢人就坑 “明年夏天,秘境界域就要开了,我们想去里面抢夺一些天材地宝的话,没有保命的手段可不行,不知道南华门愿不愿意卖这枚二品的气血丹?” 盘龙谷方彧摸着下巴,寻思道。 他年约二十出头,曾经与霍九霆有过一次合作,霍九霆这人谁都不放在眼里,眼下对他师妹这么好,倒是叫人觉得稀奇。 他旁边的火口属于栖凤岭,风曦在这里炼丹已经半个月了。她也才二十出头,穿一身红色的紧身衣,将玲珑的身材完整地显露出来,眼妆呈火红色,从眼角延伸出两道火焰直逼鬓角,妩媚犀利,让人见之忘俗。 风曦嗤笑一声,“怎么,想打这枚丹药的主意?还是你觉得,你有本事能够从他手里抢到东西?” “风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方彧朝霍九霆那边点了点,“看到了没,人家玩的是养成。小师妹才九岁,这是准备当女儿在养,瞧见了没?” “混账,要你多话!”风曦顿时柳眉倒竖,狠狠地瞪了方彧一眼。 她暂时没有和方彧动手的心思,一来实力不够,二来,她还有别的要事。 风曦将火口疯了,炉子收了起来,药材用包裹包好,满脸笑意朝夏清这边走来。 夏清有点惊讶,难不成师兄在这里还有没结仇的对象?这位大姐姐生得挺好看的,不过,身上的气息有点不对劲,她也没有多想,更加没有用精神力去探测,一旦被对方知道,那就是结死仇了。 风曦没觉得自己比霍九霆大了好几岁,对一个还没有完全成年的少年心动是件多么可耻的事。修道中人,普遍比红尘界的人寿命长很多,她筑基的时候是十八岁,那么她的容貌会在很长时间里都停留在十八岁,直到一直突破不了,气血开始衰竭的时候,才会慢慢变老。 而她的血脉,又和纯种人类有很大区别。 她这样的人诞生的后代,血脉之力会非常强大,她相信霍九霆这样强势的人会心动,也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后代没有实力。 所以说,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风曦都觉得自己和霍九霆结成道侣,占很大的优势。 至于方彧说,夏清是霍九霆的童养媳,风曦并没有放在心上。一个黄毛丫头,霍九霆还不至于这么变态,就算霍九霆对夏清宠溺,也是师兄妹的感情,否则,仇龄也不会死得那么快。 仇龄被激怒,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口出无状,把夏清牵扯进来。 “九少,这是一枚二品丹药吧?”风曦用崇拜的眼神看着霍九霆,“九少,你以前没有炼丹,没想到,第一次炼丹,就能炼出二品的,太厉害了!” 霍九霆俊眉微皱,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这女的,看他的目光太过直接热烈,活像他没有穿衣服一样,这女的是旷得太久了吗? “嗯!”霍九霆淡淡地应了一声,示意夏清把丹药收起来。 “我师兄的确很厉害。这位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风曦高兴坏了,这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上枕头。她知道勾搭霍九霆是件不容易的事,但现在有座桥梁已经伸到了她跟前,她只需要抬脚就行了。 “我叫风曦,来自栖凤岭。夏清妹妹,你也很厉害哦,这么小的年纪,就当上了掌门。” 风曦不吝赞美之词。 夏清笑道,“我们南华门总共三个人,我师父不想当掌门了,我师兄不愿意当,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地当一当。” 夏清笑得很腼腆,让人对她顿生好感。 风曦自然很高兴,这座桥梁是真好。 “风曦姐姐,你们栖凤岭有没有好药材?我师兄现在要炼制三品丹药了,可是只有一株留仙草。之前死的那几个人都是穷鬼,太穷了,枉费了我师兄那么大的精力。” 风曦手上还有两株四品药材,正好和留仙草配合起来可以炼制一枚至少三品境的丹药,可是这是她攒了好久,准备用来突破三品的药材,难道要让出来吗? “风曦姐姐,你要是舍不得的话就算了,我也知道三品药材不好找。所以,我跟师兄说了,以后要是找女朋友的话,一定要找那种家世条件好的,一定不能要穷鬼。” 说着,夏清耸了耸鼻子,一副嫌弃的模样。 霍九霆狠狠地瞪夏清,见她一副看不见自己的模样,不由得气恼,捏着她的脸颊,轻轻地扯了扯,“你在做什么?嗯?想把我卖了换药材?” 风曦不由得好笑,这对兄妹,真是的! 尽管肉疼,可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风曦将两株三品药材掏了出来,天凤果是栖凤岭的特产,有凝固精神力的作用,玲珑花也是栖凤岭特有的药材,有稳固境界的作用,任何一个丹师都希望能够有一株玲珑花,不为别的,玲珑花加进去,会将成丹的比例提高百分之二十。 虽然比例不算很高,可是对一个丹师来说,有百分之二十的成丹比例,足以引诱他们杀人放火了。 “呀,很不错啊,居然还有这种药材。风曦姐姐,我可以去你们那里做客吗?”夏清一把抢过了药材,迫不及待的样子有点让风曦不爽,但夏清要去栖凤岭做客,风曦非常欢喜,她要是去,霍九霆肯定会跟着去的。 夏清将药材递给霍九霆,“师兄,这是风曦姐姐送给我的,你先拿去用吧!” 幸好有个送上门来的,要不然,缺了几味药材,她就不得不亲自出手了。有了风曦的支持,师兄有了练手的药材,而她也可以多得一枚丹药,最后师父的筑基丹也不用她出手。 风曦真是个好人,也不知道栖凤岭在哪里,应当是一处洞天福地。 有时间真的可以去瞧瞧,兴许还能获得不少收获。 霍九霆玩味地看着夏清,一直都不接过去。 风曦的脸不由得红了,就好似霍九霆的这双凤眼正盯着她看一样。 “九爷,这药材是我送给夏清的,夏清要送给你,那是她的自由。” 这一刻,风曦又怕霍九霆不要,尽管不愿,她还是不想放弃这难得的机会。 ? ?今天的更新! ? 求一下票票啊! ? ???? (本章完) 正文 第176章 炼筑基丹 第176章炼筑基丹 既然风曦都这样说,还有什么不能要的? 夏清朝霍九霆挤眉弄眼,霍九霆没办法,他知道,这丫头纯粹是不想自己动手,这才逼着他,非要他拿人家的药材,非要他炼制三品丹。 这不是拐骗吗? 算了,拐骗就拐骗吧,不管她拐骗的是谁,自己总还是有几分保护她的能耐的。 霍九霆勉为其难地拿了药材,夏清高兴坏了,她连忙坐在旁边,托着腮帮,看霍九霆炼药。 风曦几次想和她说话,说了,她就跟没听到一样。风曦也不知道,这小姑娘是因为太投入了,听不见,还是因为不想搭理。 “夏清……” “嘘!”夏清压低声音,“风曦姐姐,别说话,炼丹的时候一定要全神贯注,我们在旁边说话,会影响我师兄炼丹。” 风曦不像夏清,可以一直盯着霍九霆炼丹。她一个女的,一直盯着个男的,这不妥。而最关键的是,她又不是南华门的,每个宗派都有自己的独门绝技,她在旁边盯着,那岂不是在偷师? 霍九霆知道了,会善罢甘休? 没办法,风曦只好低声和夏清说,她先离开了。 夏清再一次耳聋,风曦没有等到答复,不得不自己离开。等风曦才走出不到两百米远,夏清又魂魄归位一样,连忙起身,朝暗夜借了两万块钱,撵上去还给风曦,“风曦姐姐,两株药材的钱,我知道,这些钱不够买那两株药材,但是,聊表心意。下次我去栖凤岭,风曦姐姐要什么,我帮你带去。” 两株三品药材,一枚天凤果,一株玲珑草,才两万块钱,开什么玩笑?风曦呕得想吐血了,可是她要是不接,夏清绝对和她翻脸。 而且,她要是不接,那她送两株药材的人情也算是白搭了。 “是你师兄让你送过来的吗?”风曦气得脸都青了,还不得不强行压抑不快的心情。 “风曦姐姐拿着吧,我的意见往往就是师兄的意见。”夏清一派天真,“钱是不是不够啊?可是,风曦姐姐,我现在手上就两万块钱了,没有多的了,要是不够,我都说了,下次去栖凤岭,我给风曦姐姐送过去。” “倒也不是不够。我们修真界其实不用这些的。”风曦生怕她去栖凤岭真的再给自己带这些没用的纸钱去,忙掏出一粒约拇指头那么大的冰翡玉石,“我们都用灵石交易,你这些钱只有红尘界才会用。” “这样啊!”夏清很失望,不过,眼睛盯着玉石看,狠狠地咽着口水,“风曦姐姐,这些玉石分品阶吗?” “分,我这枚只是中品,有初品的,红尘界,你们用的那些都是不入品的。最高的是九品,我只看到过,没有用过。” 夏清很想把霍九霆给她的那枚玉石拿出来让风曦看看,那种是不是九品?因为那枚玉石灵气浓郁,凝成了液体在玉石里面滚动,明显比风曦这枚等阶要高一些。 但她不敢,要是拿出来了,她要是不把玉石给风曦,岂不是明晃晃地告诉风曦,她就是要拐骗风曦的药材吗? 夏清觉得,自己还是要脸的,有些事能做,但是不能让人知晓;心思能够被人知晓,但不能昭告于人。 风曦连忙把玉石收起来,这可是她仅有的财产,可不能再被这个小骗子给诳去了。要不然,她回到了修真界,连饭都没得吃了。风曦说完就走,她有点怵这小孩,总觉得还会上当的感觉。 夏清摸了摸鼻子,她就这么不招人待见?钱财乃身外之物,修真之人,可不能这么执着于钱财,什么时候,她得找时间给风曦姐姐上上课,难怪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只是筑基初期,和自己不相上下。 三天后,丹成,霍九霆也累成了一条狗,脸上每一点血色了。 好在,这枚丹药是三品固神丹,其中三成提升精神力的效用,七成凝固精神力。 霍九霆刚刚把丹药送给夏清,夏清一把塞进了他的口中。霍九霆愣了一下,他的唇瓣贴在夏清柔软的手指上,令他有片刻恍惚,而这恍惚的瞬间,丹药入口即化,被他混着口水咽了下去。 “我精神力不好,睡一觉就好了,这三品固神丹吃了,岂不是浪费了?”霍九霆没好气地道,他握住夏清的手腕,将她的手掰开。 “师兄,这丹药,除了修真界的人会用之外,外头没多少人会用。那些精神出了问题的人,用不上这样三品的丹药,不入品都够了。” 夏清自己也用不上,还不如用来资助师兄,让他继续炼丹,再接再厉。只要师兄学会了,以后她要用的丹药就不用自己出手了。 霍九霆也有点无语,他现在觉得,自己是不是成了南华门的长工。 这半个月都要为这一老一小卖命。 没办法,谁让他是南华门唯一的劳力? 最后一株药材,四瓣莲,炼制筑基丹的主材,倒是把三百年的人参空出来了,夏清二话不说,将炼制筑基丹不需要的药材全部都收了起来,其实也没多少价值,都是红尘界的药材,最值钱的也就三百年人参而已。 这人参,补气血,也补精神力,可惜,不是修真界长出来的,价值有限。 四瓣莲,再加上吸收了灵气的天山雪莲,何首乌,再加上一些辅助药材,霍九霆一一将其投入到丹炉之中,精神力包裹之后,开始炼制。 没日没夜地炼制药材,从不入品到一品、一品巅峰、三品,再到三品巅峰。霍九霆虽然中途吃了一枚固神丹,但消耗还是很大的。 到了这会儿,他都有点力不从心了。不过,看到夏清也累了,坐在旁边,靠在他身上都睡着了,霍九霆不得不认命,只能撑着了。 好在,夏清还有点良心,睡了一夜,醒来后,看到霍九霆的确有点支撑不住了,她才释放出精神力,将炼丹的事接管过来,让霍九霆休息一下。 四天过去,丹药开始凝结成型。这一次,炼丹花费的时间与之前的三品固神丹相比,时间长,耗费的精力多,即便是夏清也累得不轻。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77章 逃命要紧 第177章逃命要紧 主要原因还是除了主药材,其他的药材材质太差了,里面蕴含的灵气不多,必须要物尽其用的话,就需要榨出更多的精华,如此一来,耗费的精神力就更多,否则一个不小心,药材就废了。 “这次,被老头子坑得不轻。”夏清有些无语,没办法,谁让她和师兄都这么孝顺,明明老道士都已经一百多岁了,活不了两年了,现在要靠丹药为他续命,就不得不让他真正筑基,假筑基的话,延续的寿命可不长。 而且,最让夏清憋屈的是,师兄早不醒,迟不醒,偏偏在成丹之后才醒,这样一来,最关键的时候,夏清也敢让师兄接手了。 否则,精神力过渡的时候,稍微有点差池,这炉丹药就毁了。 只有一枚筑基丹,毁了的话,老道士不疯才怪呢。 人啊,面临死亡的时候,没有多少人会淡定。回天无力之下,只好坦然赴死,可若是有了期望,没有人会不疯狂。 夏清觉得,就老道士那执念,这炉丹药要真的毁了,老道士会砍死她。 夏清不敢让霍九霆接手,她也没打算让这丹药在最后时刻,提升品阶。虽然她有这个能力,但没必要。三品巅峰的筑基丹,对老道士来说够了,增加一甲子以上的寿元,真的是在窃阴阳,夺造化了,人要是太贪心了,会遭到反噬的。 突然之间,丹炉波动了一下,一道金光闪过,瞬间化作一道蚕茧,覆盖在丹药之上。 也得亏是夏清,见多不怪了,她深吸一口气,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丹炉居然是一个神器,具有炼灵作用。 三品巅峰的丹药,或许是在炼制的过程中,有向中品晋级的趋势,又或者夏清和霍九霆在炼丹的过程中,用精神力蕴养了这丹炉,居然唤醒了丹炉的一抹灵识。 金色的纹路渐渐地亮了起来,夏清神识一动,丹药突然金光刺目,一股凌厉之势从丹药中升起,其中蕴藏着勇往直前的精神。 这便是修炼丹药,不同于疗伤丹药,其中蕴藏了炼丹人的意识、精神,丹炉炼灵之后,这些精神和意识便会融入丹药之中,赋予丹药一抹生机。 丹药已经显得有所不同,霍九霆吃惊不已,他能够感觉到这枚丹药具有了一点属于自己的意识,他稍微用精神力探测一下,这丹药瞬间离开丹炉,朝霍九霆飞了过来。 出炉的瞬间,金光暗淡下去,但包裹在丹药上,形成了一层暗金色的皮纹,其中的凌厉气势被封印,含威不露,药效也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这才是真正的三品巅峰。 夏清深吸一口气,“师兄,这丹炉很不一般。” 其实这丹炉到了他们手上之后,霍九霆用得多一些,后来用精神力包裹后,也有炼化的过程,但他没没觉得自己需要这玩意儿。 丹道,于霍九霆而言,并非正途。他没有时间在这条道上深究。 霍九霆一把抄起丹炉,递给夏清,“师兄送给你。本来打算,每一品第一枚丹都送给你作为教资,可是有两枚被我吃了。这个火口以后也是你的,想炼丹的时候,喊师兄一起来。” “放肆!” 一人踏剑而来,他看到丹炉在霍九霆的手中转瞬消失,眼睛一眯,危险的光芒爆射,在最近的山头落下,长剑握在手中,随时都会劈来。 “霍九霆,丹炉是我王屋山的宝物,休要拿走!” “这个时候来,不嫌晚了吗?” 霍九霆收拾好东西,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药材都用完了,丹炉被他收在了戒指空间。 这次来,算是收获不错,就老道士那点东西,居然还给他炼制出了三品巅峰的筑基丹,只能说老道士走了狗屎运。 玄明子也是接到了这里一位好友的通知才赶紧来的,都是炼丹几十年的人了,即便没有吃过猪肉也看到过猪走路。霍九霆一个从来没有炼过丹药的人,他怎么能晋级晋得这么快?不还是跟丹炉有关吗? 丹青子捡了这丹炉,恐怕早就知道是宝物,但没有跟宗派说,是不是怕自己这个当师叔的抢了他的好东西? “你诛杀了我王屋山的人,霍九霆我不怪你,红尘界和修真界向来不和,除了不得对普通人出手,我们彼此之间厮杀不少。但你为了夺宝,杀我修真界的人,你当今天来这里炼丹的人都是死人?” “兔死狐悲,我相信大家都懂这个道理。” 玄明子是破空境后期,实力比被霍九霆一刀劈死的仇龄要强得多。霍九霆可不敢跟他硬撼,他牵着夏清的手,朝旁边挪动了几步,准备将夏清递给暗夜,让暗夜护着她离开。 玄明子的目光锁定了夏清,冷笑道,“霍九霆,你师妹是修道中人,可不是普通人,两界是有约定,但也只约定彼此不得对普通人下手,可没说不能对修道中人下手。” 霍九霆杀意顿现,此刻,原本想避开风头的想法,被浓浓的杀意取代,“老狗,你再说一遍!” 玄明子气得抄起剑就砍,夏清一把抓起霍九霆,全身的灵气都聚集在腿脚之上,身若轻燕,快若闪电,原地只留下了两道残影,眨眼功夫,便在三里之外了。 “师兄,你该练一下《惊鸿诀》了!” 这可是跑路必备神功啊!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肯定要跑,人要是自知之明,那会死得很快。在战场上,越是怕死的人,越是死得最快,可若是实力不相当,还不会审时度势,那死了也是活该。 “混账!” 玄明子连暗夜都顾不上了,暗夜只是霍九霆的一个护卫,实力不强,杀这样的人纯粹是浪费时间。暗夜可不知道,自己卑微的身份居然还救了他一命,他还准备把自己当个肉盾用用,谁知,玄明子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抬脚就去追夏清和霍九霆。 “火焰山八百里,都是战区,只要跑出了战区,按照两界约定,他不敢对我们出手!”霍九霆被夏清拖着飞跑,后面玄明子也不敢御剑追赶,他只是踏空境,好似能够悬空,实际上一跃千米,消耗还不轻。 消耗完了,一旦追上了,被霍九霆以逸待劳,那就是他的死期了。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78章 一刀破防 第178章一刀破防 夏清筑基,更多的还是那一世修炼的根基,让她在这一世修炼的过程中走了捷径,并不代表,她自己的战力就是筑基。 身后,玄明子呼啸而来,速度比夏清只快不慢。 夏清并没有一开始就朝火焰山外围跑,而是围着火口,带着玄明子转圈。 玄明子提着剑,几次要劈砍,每次夏清都往别人守的火口上撞。玄明子只要砍下来,绝对会波及别人的丹炉。剑气稍有波及,这炉丹绝对就坏了。 玄明子还不敢冒这种天下之大不韪。而看到他抬剑,被波及的人无一例外都会拿兵器阻挡,倒也没有要与玄明子对决的意思,无非是要护住自己的丹。 “老玄,要打到别的地方去打!” “混蛋,老子的丹要散了,还不快滚!” “滚,别在这里绕圈了!” 而夏清跑在前面,她负责带路,霍九霆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的确实力不行,一路趔趄,磕磕绊绊,没少人的丹炉被他踢翻。玄明子避让不及时,被火烧了好几次,被丹炉上的热量烧得一身长袍变成了短打。 “混蛋!” 玄明子炉火如炽,不管不顾,举起长剑,劈砍下去。 轰! 玄明子一剑劈来,霍九霆脚步一闪,挡在夏清的身后,凌厉的剑气劈在霍九霆的背后,血如雨下,而趁着这股剑气,夏清拉着霍九霆朝前猛冲了一段。 “混蛋!我的丹药!”鲁林好好一炉丹,几次死里逃生,最后还是没能幸免,终归功亏一篑。 他气得一把抄起剑,跟在玄明子身后追了上去,也不知道他是针对夏清二人,还是要找玄明子算账。 血气在空中弥漫,夏清一面掏出气血丹塞给霍九霆,一面朝后骂道,“老东西,活了一百多年的老乌龟,你就会欺负我一个小孩!有本事,你把剑扔了,我们赤手空拳战一场!” 玄明子气得手一抖,差点把剑扔了。 “小妖女,有种你停下来,跟老夫战一场!” “你个老东西,你有种你停啊,我要是有种,我就不是小妖女了!” 霍九霆脚下一顿,被夏清拉得趔趄一下,差点朝地面扑去,他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刚才的死里逃生都没有这一刻刺激,冷热交替的风朝口中倒灌,也没耽误他说话,“师妹,谁教你说的这些?” 我要把这混蛋碎尸万段! “这还需要教吗?无师自通好不好?”夏清觉得师兄真是,大概权贵人家的孩子,都不怎么会骂人吧,但战场上,还是需要骂一骂的,一骂,对方气息不稳,就容易露出破绽。 玄明子的实力虽然强,可是心态不咋地,夏清一骂,他气得差点摔了,这一摔,夏清又在三里之外了。 这是什么绝学? 不得不说,夏清的身法和步法都很绝妙,她拉着一个人,空中闪过她道道残影,如果霍九霆学会了这一招,今天玄明子哪怕是御剑踏空都未必能够撵得上她了。 眼看前面一座山挡住了去路,夏清在爬山的同时,抓起一块石头,头也不回朝后砸去。玄明子刚刚追上来,一块石头迎面砸来,他头一偏,又停滞了半息功夫,夏清已经到了山顶。 “老东西,你一直追我干嘛?”夏清气得再次大骂,牛皮糖啊,甩都甩不掉,踏空境很了不起吗? 霍九霆要抽出自己的手,夏清知道他准备停下来和对方斗一斗,可是,明显斗不过,这不是去送死吗? “师兄,你听着,我现在就把《凌波步》传给你,你学会了,就不用我带你了,那老东西跑不过咱们!”夏清的声音传来,“还有,我便教,你边跟着我走!” 玄明子连忙竖起了耳朵,心想着,小孩到底是小孩,不知道法不可轻传的道理,我现在就缀在他们的后面,等把功法学会了,再出手不迟。 “凌波微步,凝气于左足,从神明穴入,少阳经通足三阴……” 倒是挺容易理解的,关键是神明穴是什么穴位?玄明子倒也没有怀疑,因为夏清的声音很低,要不是他到了踏空境,他不一定听得见。 夏清的手捏了捏霍九霆的手,霍九霆朝她看了一眼,见她朝后睨去,便知道,她在动坏心思了。 夏清一路念念叨叨,霍九霆倒也配合,不时还问一些问题,两人的声音都压得很低,一般人听不见。 可玄明子不是一般人,心里冷哼一声,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除了一身凶蛮,知道什么是人心险恶?居然在这种时候传功,不过,换了任何人,这种环境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谁让两人实力强,换句话说,谁让他实力强呢? 玄明子不知不觉跟着修炼,他发现,速度是快了不少,眼看离前面不到十五米远距离,他只要伸手,瞬间就能把二人抓在手中。 不过,功法只听到了一半,正在关键时候,突然,他顿觉左足处有点疼痛,有个穴位似乎被气息在冲击,玄明子不知道这是要打通左足穴位的缘故,还是别的原因,他的脚步稍微一顿。 就在这时,霍九霆突然反身,他的脚尖在一块巨石上猛地一点,冲天而起,天空之中,一柄约有十多米的大刀朝下斩来。 “天元刀!” 霍九霆一声爆喝,大刀笼罩在玄明子的头顶。 “你敢!”玄明子连忙出剑,此时,他无法避开,刀芒如泰山压下来,他不得不仓促迎战,长剑与大刀轰地一声碰撞出剧烈的火花,空间狠颤,扭曲变形,罡风将玄明子的脸上刮出数道血痕。 长剑断裂,大刀劈在玄明子的右肩,半边肩膀垮下来,只剩了一半还连着。 不等霍九霆抽回刀,夏清再次拉着霍九霆拼命跑路,“快,踏空境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踏空境已经能够做到灵气聚铠,霍九霆一刀居然能够破玄明子的防,让他重伤,已是极为可怕。 “霍九霆!” 玄明子如同一个血人,他拿着半截剑,跛着一条腿,站在原地,怒吼声震彻虚空。火焰山那边,有人跟了过来,看到玄明子的惨样,顿时觉得太惨了,半边身体都要剥离开了。 要不是玄明子已经踏空境,实力稍微差一点,反应快,及时避开要害,霍九霆一刀劈下去的就是他的头颅,他这会儿绝对就死了。 没想到霍九霆一刀的威力如此大。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79章 落入虎口 第179章落入虎口 “别看了,看什么看?你们各门各派死在这小子手上的人还少吗?今天的我,就是明日的你们,他要不死,你们觉得,你们谁能逃脱他的魔掌?不说别的,你们每次来炼丹,只要碰到他,哪一次顺利过?” 这话点到了众人的心里,不说别的,这次,哪怕是离这小子火口最远的人,都受到了波及。 “少废话,玄明子,你坏了我的丹,我也不要你赔丹,你把药材赔给我!”鲁林知道,必须得找个背锅的,指望霍九霆二人赔,那真是与虎谋皮,还不如趁现在这会儿,让玄明子赔。 王屋山里药材多,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要不然就凭丹青子那废物,也能成为筑基巅峰? 玄明子气得呕血,他目光阴沉,“鲁林,你确定要我赔?” “我的丹是被剑气所伤,我不找你赔,找谁赔?” 玄明子一口血喷出来,“鲁林,你确定要跟我胡搅蛮缠?我来之前,你不是已经被毁了一炉丹了吗?凭良心说话,我王屋山什么时候和大家过意不去过?倒是霍九霆,哪一次来没有祸害过众位?” “玄明子,你少跟我讲这些大道理,霍九霆坏了我的丹,我自然会去找他。你坏的事,你当然要赔!” “好,很好!”玄明子咬牙切齿,“这炉丹的药材,算在我头上,不过我现在没法赔,等我斩了霍九霆之后,你跟我去王屋山拿。” 玄明子两手空空而来,为的是丹炉。现在让他生,他也生不出药材来。 鲁林也没有办法,“行,你要是还活着,你就赔我的药材,你要是死了,这笔账就一笔勾销。” “你在咒我?”玄明子横眉道。 “我咒你做什么?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玄明子捂着肩头的伤口,脚下一蹬,再次朝前追去,他停留了这么几息功夫,霍九霆二人已经不见踪影。好在,他极目远眺,方圆百里之内都没有看到霍九霆逃遁的踪影,既然没有看到,那就说明一个问题,这两人就在附近。 霍九霆一刀下去,自己也废了大半,这一刀几乎耗尽了他的气血和精神力,脸色苍白得像张纸,整个人也飘忽得像一张纸。 夏清正在打洞,她看到一只兔子眨眼功夫钻进山体不见了,便赶紧跟了过来,一块巨石挡住了洞口,旁边有间隙,但兔子可以进去,人却进不去。 夏清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柄工兵铲,约有半米长,用起来很好使力。毕竟是暗劲初期,人虽小,力气在这摆着,三两下就刨出了一个可以让人塞进去的洞。 “快,师兄,快进去,那老头要来了!” 霍九霆刚刚发了大招,此时气血和精神力全部耗尽。夏清年纪又小,根本不可能带着他在踏空境的追杀下逃命。霍九霆原本准备,让夏清放弃自己,否则,两人都要死。 霍九霆从来没有怕过死,于他而言,死不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如果用他的命,能够护住夏清的命,他在所不惜。 霍九霆被夏清轻松地摔在地上,她一把操起霍九霆的屁股,让他头朝里,推着他就往里拱。 “快点,师兄,那老东西快来了!” 霍九霆平生都不曾这么丢脸过,被小姑娘按在屁股上,这也就罢了,夏清才九岁。可是钻兔子洞,这得混到多落魄才会干这种事啊! 要换做他自己,宁死也不干这么丢人的事。但此时,夏清主导,一切都由不得霍九霆。 他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半截身体都钻到兔子洞里了,为了不至于卡在这里,霍九霆双肘撑着身体朝前挪动,最后,夏清两手推着他的双脚,用力之下,霍九霆被拍进了山洞。 一双金灿灿的眼睛,与霍九霆四目相对。这一刻,霍九霆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面对踏空境的追杀,而不是此时,与一头庞大的怪兽,眼对眼。 穿山甲咽了一口口水,这人不是普通的人啊,要是吞了,实力能够涨多少?穿山甲喷了喷鼻子,小心翼翼地朝前挪动,它不敢动作太大,这是它的家,一不小心又把家撑破了,再找一个合适的还真不容易。 过去的五百多年,它找家的时间,花了快一半的时间。 “师妹!”霍九霆有种灵魂被锁定的窒息感,他的喉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浑身冷汗直冒,但依然不得不出声提醒夏清。 “嘘!”夏清头朝外往里爬,一面爬一面遮掩洞口,将挖的土重新填到原地。 又有动静了,是谁?这胆子居然长这么大,在挖它的家,穿山甲气得浑身都在发抖,鳞片也跟着一颤一颤。 该死的人类,来吧,来吧,一起进来,免得它还需要分两口吞,一口吞下去,可以少耗费一点精力。 身为一头修炼长生有经验的穿山甲,少动,多吃,才是长生不老,实力突飞猛进的诀窍。 金色眼睛的怪兽和霍九霆均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不得不说,夏清这挖洞和填洞的业务做得非常熟练。让一人一兽有种,她把哪里挖的土填到哪里的感觉,以至于,活干完了,洞口居然恢复如初。 霍九霆此时也感觉到,金色眼睛的怪兽注视他的目光要缓和一些了,难道说,这和怪兽的心情有关?刚才,它认为他们破坏了它的洞府,心情不好,才会起了杀机? 夏清挪动着,挪动着,一脚踹到了怪兽的鼻子上。 唬唬唬! 穿山甲气晕了,该死的人类,居然敢冒犯它山大王!这次,它一定要把这两个人类直接吞到肚子里,让他们囫囵完整,让他们体验在它的肚子里的生不如死。 呵呵! 霍九霆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他一把将夏清抱在怀里,让夏清的脚远离怪兽的鼻子。 山洞里的气氛非常紧张,也非常诡异。 夏清这才看清楚,偌大一个洞,所剩的空间已经不多了。一头有着金灿灿的眼睛的怪兽蹲在山洞里,它身上长满了鳞片,呈坐姿,身后一条由粗变细的尾巴不受控制一样,轻轻地拍打着山洞。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80章 穿山甲兄 第180章穿山甲兄 这头兽,全场约莫十米,吨位约有两三吨,可以说硕大无比。 “穿山甲?”夏清也吃了一惊,她后背紧紧贴着霍九霆的胸膛,也是无奈至极,外面有追兵,这里还有个恐怖的存在,运气真不能再差了。 最要命的是,自己刚刚还蹭了对方一鼻子灰。 这可不是寻常的穿山甲啊! 正常的穿山甲没有这么大的体型,这么大的穿山甲,眼神拟人化,说明具有灵识,明显就是妖兽了。不过,一般的妖兽,就算开了灵智,灵智也有限,说白了,就是懂事,但不太聪明。 夏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穿山甲兄,好久不见!” 果然,穿山甲就很迷茫,吼了一声。 “我们认识吗?少套近乎!” “穿兄,你忘了吗?就那年,你还没有引气入体,我看你可怜,就把我师兄给我的一枚开脉果送给了你,你吃了之后,就引气入体。要不然,我现在那会实力这么差,我肯定早就踏空境了。哦,这是我师兄,当年那枚开脉果是我师兄从王屋山偷来的,你知道吗,王屋山好多灵果啊,穿兄,有没有兴趣,我们去王屋山发笔财,你要是能凑足仙草灵果,我师兄是大炼丹师,我让他帮忙给你炼一枚化形丹。” 嗯? 穿山甲一会儿迷茫,一会儿开心,等到夏清说“化形丹”的时候,他眼睛一亮,他能化形?化形难道不应当要到月满境吗?开玩笑,月满境,可以碎月吞日。这样的人物,也只有在那些界域稳固的世界才会出现。 地球?只要出现这样的人,位面就坍塌了。 这小子,在骗自己! 穿山甲能够修炼到这一步,进入踏空后期,主要还是它血脉传承的功劳。那年,穿山甲遭受了一次生死危机,结果没死成,他体内的虬龙血脉反而被激活了,得到了很多上古传承之后,穿山甲自主修炼,五百年过去,才有了今日。 吼! 穿山甲很不高兴。 夏清连忙拿出了一枚气血丹,“你看,你看,我师兄真的会炼丹,假以时日,他炼出化形丹不是难事。不过,前提是,我们要拿到药材,没有药材,没法炼丹,这就是所谓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穿兄,我哪里骗你了?” “哦,你说化形是月满才能做到的,现在这个位面结构太脆弱,要是月满就会坍塌?怎么会呢?你没发现现在这个位面灵气很稀薄,都到哪里去了?不都被位面吸收去加强结构去了?还有啊,穿兄,你肯定是天天躲在深山里,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我跟你说啊,现在外头宗派是真多,好多老古董,实力都很强,他们占据了洞天福地,灵气充沛,实力也一日千里,比如说王屋山,他们都不怕,我们怕什么?” “你不信,您不信你现在出去,外面有个踏空境,和你实力不相上下,你就知道我说的没错!” 夏清话音方落,外面有人怒吼一声,“霍九霆,有种就出来!” 霍九霆气怒不已,正要起身,被夏清一把拉住,“师兄,没必要逞这种口舌之争,他故意激怒你,不必理会。” 而这一声吼,玄明子的实力也显露出来了,果然是踏空境。看来这小人没有欺骗自己,不过,区区一个踏空境,居然在自己的地盘上耍威风。 不就是这个人类偷了他一枚开脉果吗?至于追杀五百年吗?岂有此理! 穿山甲也怒吼一声,声波冲击门口的巨石,整座山摇晃起来,山洞顶部的石头簌簌砸落,夏清和霍九霆惊惧不已,夏清拉着霍九霆赶紧冲到了穿山甲的身边,攀在它的前爪上。 “穿兄,我们出去吧,那个该死的人类,我都已经说了,那开脉果我孝敬给穿兄了,可他依旧不依不饶。这个该死的小人,穿兄,没必要为了他把你的府邸破坏了。” 好有道理!穿山甲也不在意两个小小的人类攀在它的身上,这两个人类虽然有一定的实力,但比起踏空境的它,还是太弱了。 “穿兄,你真的好厉害啊!” 霍九霆深吸一口气,瞥了夏清一眼。这意思是说他很弱了?也是啊,筑基期的他真的好弱,以后这么按部就班的修炼肯定不行,他得想办法尽快提升实力,最起码,也要达到踏空境。 穿山甲心情很愉悦,它已经十多年没有出过洞府了,也是到了该出去转转的时候,要不然,这些人类一天到晚在它的地盘上动用火口,炼制丹药,打打杀杀。 门口这块巨石,不就是二十多年前的人类打架的时候打下来的吗?那时候,它正到了踏空突破后期,没时间搭理,等它突破完的时候,那两人居然不见了。 穿山甲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突破一个后期,居然还花了十年。十年,难道别人要在这里打架打十年吗? 穿山甲的洞府前面,玄明子和鲁林,还有很多跟来看热闹的,仿佛被施了定身术,齐齐地钉在了原地,他们听到了什么?一头妖兽,一头庞大的妖兽发怒了! 穿山甲缓缓地从洞府里出来,它的脖子上,居然爬着两个人类。 穿山甲金灿灿的眸子锁定了这群人中实力最强大的玄明子,不满地低吼一声,巨大的冲击波将四周的山体震得颤抖滑落,巨石滚滚而下。 “妖,妖兽?”玄明子艰难地咽着口水。 “穿兄,就是他,他家里有药田,他想逃,想逃可以,把药田留下!”夏清跳了起来指着玄明子道。 穿山甲脖子上的鳞片都被她差点踩破了,很恼火,这个小人,难道是把它当坐骑了吗? 哼,要不是看在这小人对自己有恩的份上,它肯定不会放过它。 “吼!” 闭嘴! 穿山甲脖子一甩,夏清连忙拉着霍九霆踏着这道力道,被摔出了十里远,两人蹲在不远处的山坡上,看着穿山甲猛地朝前踏出一步,而他对面,玄明子握紧了手中的剑,眼中满是忌惮,却也无法后退了。 ? ?第一章! ? ???? (本章完) 正文 第181章 扣押人质 第181章扣押人质 王屋山乃十大洞天之首,峰峦起伏,悬崖峭壁险峻恢弘,沟谷溪潭静谧,灵气氤氲,山中多珍稀药材,因此,王屋山走丹道,占据了天时地利。 从王屋山出来的人,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沾染丹气,玄明子也不例外。 一众炼丹师中,玄明子身上的丹药气也最为浓郁。 那小人应该没有骗自己,穿山甲喷了喷鼻子,那就意味着,这个所谓的王屋山的人,是真的为了一枚开脉果追杀了那小人五百年,太过分了! 打狗还得看主人! 居然还敢追杀它的人追杀到它家门口来,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谁还会看得起它?它穿山甲也是要脸的。 “穿山甲大人,我等来这里,是为了那两个该死的混蛋,并无打搅大人的意思,还请大人见谅!” “吼!” 我不听,居然敢骂我的人是混蛋,哼,不就是摘了你一枚开脉果吗? 混沌时期的记忆,穿山甲并不具备,所以,它并不知道是生死关头的恐惧才激活了体内的血脉传承,而并非什么开脉果。 这天地之间,开脉果肯定是存在的,可是谁知道地球上有没有? 穿山甲气得不得了,不管怎么说,这个踏空境就不该来,以为自己踏空了,了不起啊,居然跑到它的洞府门前砍人! 穿山甲朝前跑去,顷刻间地动山摇,整个山谷都在震颤,飞沙走石,天空之中连云朵都在颤抖。 夏清倒抽了一口凉气,难怪这穿山甲蹲在自己洞里,门口被巨石挡住了,它都懒得动弹半分。这家伙,一动起来,可真是天崩地裂啊,倒也不是穿山甲的实力太强了,而是它的体型太庞大,蓄力之后,更是恐怖无比。 穿山甲跑了两步,身体离地,如同肉弹一样朝玄明子飚射出去,它企图用自己的身体碾压对方。 “该死,这畜生!” 玄明子气怒不已,畜生毕竟是畜生,蠢不可耐,不知道那两个小混蛋给这家伙灌了什么迷魂汤,这头畜生,居然还要和自己拼命。 可是,眼下这头妖兽,居然是踏空境后期,比玄明子高出了两个小阶。况且,妖兽皮糙肉厚,体型庞大,同阶都占优势,别说境界还比他高。 玄明子浑身都在冒冷汗,眼见今天,自己难逃一死,玄明子朝前踏出一步,“诸位,今天我以身犯险,为大家挡上一挡,我要是死了,请哪位道兄帮个忙,帮我带句话到王屋山,就说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霍九霆。” 夏清的手微微一疼,她扭头看霍九霆,见他眼中布满了杀意,反手握了他一下,“师兄,有时候报仇不一定非要自己动手,借刀杀人是最高境界。” 说完,夏清扬起声音,“玄明子,有种自己报仇啊,让人带话回王屋山算什么英雄好汉?诸位,谁要是敢带话去王屋山,我南华门就和他不死不休。” “穿兄,骂你的这个王屋山的人叫玄明子,这里面的人中,就他是个坏蛋,别人都是好蛋。穿兄,你别被他骗了,他是想骗大家一起联手对付你!” 还有这样的事! 幸好有这个小人,要不然自己就亏大了。 虽然穿山甲实力很强,可是蚁多咬死象啊,这么多人一起动手,哪怕它最后会赢,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少。 “吼!” 穿山甲怒气冲天,抬起前爪在地上一踏,山崩地裂。 你们这些弱小的家伙,还不快滚,别当了我穿大爷的路,动起手来,不小心伤了你们,可别怨我! 玄明子身后的人如逞鸟散状,所有人连滚带爬,一面避开滚落的山石,一面逃生。 玄明子气得要吐血了,他今天肯定难逃生天,可是他就算死,也要把霍九霆咬一块肉。他死了,别人不说,他师父肯定会帮他报仇,可是,师父的实力比他强不了多少,找穿山甲报仇,危险太大,师父肯定会犹豫,可是,杀霍九霆就要容易得多。 而且,霍九霆是修真界的公敌,他师父报仇,兴许还能找到帮手。 玄明子不愧是踏空境高手,眼看避无可避,他牙一咬,冲了上去,横起一剑,挡住了穿山甲的尖嘴,咔嚓一声,长剑断裂,玄明子飞起一脚,与穿山甲的尾巴轰在一起。 脚腕处的骨骼断裂声传来,剧痛无比,玄明子浑身冷汗直冒。 他一个丹修,居然要和一头肉身强度巨大,防御无敌的穿山甲打架,玄明子顿时委屈不已,生死搏杀之下,此时也容不得他想太多,低喝一声,玄明子再次加强自身防御,在穿山甲尾巴轰击的力道下,飞快朝远处逃窜而出。 居然敢跑! 穿山甲也是灵智有限,正要发起下一波攻击,玄明子已经在十里之外了。他愤怒不已,要是被这人跑了,那小人不会看不起自己吧? 穿山甲追了上去。 夏清和霍九霆连忙跟在后面,跑了约有两百多里,穿山甲眼看就要追上玄明子了,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威压升了起来,穿山甲连忙趴伏在地,低下了头。 夏清吃惊不已,正要往穿山甲身后躲,就算天塌下来,也是先死穿山甲。 霍九霆却拉着夏清跃身朝前,在穿山甲的头部边上停留下来,“穿兄,你先回去吧,那人,我一定帮你斩了他的头颅,提来给你!” “吼!” 穿山甲满意不已,人性化的眼睛眨了眨。它不能出这道界,前面有凌山实力的强者镇守,但这两个人类可以。 穿山甲朝后退了一步,霍九霆连忙拉着夏清朝前跑,谁知,没有跑不动,他回头一看,顿时大骇不已,穿山甲用它的长舌头圈住了夏清,居然要把她留下,见霍九霆要抢夺,很不高兴。 谁说这畜生是个蠢货?居然还知道要扣押人质。 “师兄,你先走!”夏清要松开手,霍九霆紧紧抓住,“穿兄,你要把我师妹留下,那我跟她一起留下好了!” “吼?” 什么意思?两个小人都留下来,谁帮它去杀刚才那个人?那人身上有很多丹药味道,要是它把那人吞了,比吞了这两个的效果好十倍。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82章 变聪明了 第182章变聪明了 这就很麻烦了啊! 不怕兽太蠢,就怕蠢兽变聪明! 这头该死的穿山甲,明明蠢得要死,怎么突然之间又变聪明了呢? 夏清有些无奈,打又打不过,现在怎么办?她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已经从穿山甲呼哧呼哧变得急促的呼吸中,感受到了它临近生气的边缘。 “穿兄,我正要说留下来陪陪你,说真的,我很想和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的话,就会有安全感,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了。”夏清朝霍九霆使了个眼色。 霍九霆装作睁眼瞎,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把夏清一个人留在这里。 “要留一起留。” “吼!” 不行,你得帮我去把那人的人头斩下来,哼哼,这个小人,居然想罢工,承诺过了的话,居然想不算数。 夏清被穿山甲放了下来,舌头一直伸出来,会影响它说话。就算它不箍着夏清,谅这两个弱小的人类也不敢从它的魔爪下逃走。 那道威压虽然来自凌山境,实力比它高出一个大阶,可到了踏空境,体表会形成灵气战铠,真打起来,也不是一招一式就能被斩杀的。 穿山甲觉得,自己可以在哪个凌山境手里逃生,在此之前,把这两个小人类弄死,问题不大。 夏清的眸色瞬间冷了下来,这该死的穿山甲,还抖起来了。 哼,迟早坑死它! “穿兄,这样吧,我觉得还是把我师兄留下来比较好,要不然没人给我们弄吃的。你是吃蚂蚁的吧?不过,你已经到了踏空境了,多少年没进食过?还记不记得蚂蚁的味道?” 穿山甲哧溜了一下口水,想了一会儿,蚂蚁的味道好啊,可是这山里头,还真的没有什么蚂蚁了,火焰山方圆五百多里,它在这里居住了快五百多年了,蚂蚁什么的,早就被它吃光了。 方圆五百里,都找不出第二头穿山甲了。 幸好它早就进了踏空境,要不然,守着这座山,它还不得饿死?到处都是火口,一大半区域寸草不生,赤地数百里,怎么生得出蚂蚁来? “普通的蚂蚁你肯定看不上。”夏清说起蚂蚁,自己都舔了舔唇瓣,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你见过拳头这么大,一口一个的蚂蚁没?那蚂蚁吃灵树灵草长大的,晶莹剔透,特别好吃。” 见穿山甲口水都流出来了,夏清心里恶狠狠地想到,坑不死你!本来帮我赶走了玄明子,我都准备放过你一马的,你居然还不知足。 “吼!” 我要吃! “那走吧!”夏清牵起霍九霆的手,走在前头,“穿兄,今天天色已晚,我们明天一起启程,我带你去吃。” 霍九霆好奇得不得了,去哪里吃?炎黄国这么大,他也去过很多地方,怎么不知道,哪里还有这种灵蚁在? 地球上有没有这种灵蚁,夏清不知道,天玄界肯定是有,要不然,她没有见过的话,怎么会说得这么绘声绘色? “师兄,沙漠在哪个方向?”夏清问道。 “往北走八百里,再往右,就是阿尔泰山,北面就是盆吉尔沙漠,不过那里是诺木冈,赛罕杜兰的地盘。对方实力非常强大,到了凌山境。” “吼!” 穿山甲顿住了脚步,凌山境?他一个踏空后期,跑到人家凌山境的地盘上去偷蚂蚁吃?它不干,它不想死。 “穿兄,你放心,我们先回到你洞府去休息一夜,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蚂蚁引过来你自己吃。或者,穿兄,你会不会缩小体型?比如说,缩小成这么大一点,我就可以带着你上路了。” 夏清比划了一个正常穿山甲的大小,心中鄙夷,你还是头穿山甲吗?长这么大,就没一点自卑感吗? 穿山甲眼中充满了迷茫,这个小人,她这种眼神是什么意思?她是在嫌弃我?该死的,她为什么要嫌弃我?嫌我太大了,不好跑路? 穿山甲想归想,也知道体型小有体型小的好处,如果它真的体型很小,压制实力和威压,搞不好就可以到处溜达,偷东西吃。 长长的穿山甲生,没有美味的蚂蚁作伴,活得再久又有什么意思呢? 两人一穿山甲朝山洞走去。 之前穿山甲发威,把山体震塌了很多,以至于很多小动物被压死了,霍九霆捡了两只兔子。他可以很长时间不吃饭,可他不想把夏清给饿了。 山谷有小溪,路过的时候,霍九霆拿出了小刀,把兔子剥皮,破了肚子,捡了一捆枯树枝。虽然不知道这个弱小人类要做什么,穿山甲并没有反对。 它一路上并没有闲着,而是在压缩身体,尽量让自己变小。突然发现,这一招其实还有好处,最起码,通过这种操作,它居然对自身和力量的掌控度更高了。 霍九霆一路上都在偷偷关注这头穿山甲,一直在寻找机会。他不可能就这么放任自己和夏清的命掌握在穿山甲的手上。 之前,不小心摸到它洞里,纯属意外。谁能想到,里头居然还有一头踏空境的穿山甲。 这一次出去后,霍九霆没打算放过这边的镇守,每一任镇守在这边的任期三年,这么多年,居然一个都没发现这里有一头踏空境的妖兽,都干什么吃的? 重新回到穿山甲的洞府。 看得出来,这穿山甲还是挺看重它这洞府,一进去,就趴在里头一动不动。夏清越过穿山甲朝山洞里头走,之前太匆忙,居然没发现,这里头居然别有洞天。 约洗澡盆大的一个水池,上方正对着一眼山泉,以每秒十滴的速度朝水池里蓄水,水溢出来,朝山洞里面倒灌,这才保证了洞口的干燥和舒适。 夏清拿出手电筒,朝里面探照,一条狭长的通道朝里面延伸,从山洞里面,若有若无散逸出一些灵气来,令她非常好奇,里头究竟有什么? “师兄!”夏清有一探究竟的想法。 霍九霆将两只兔子穿在一根削得很干净的青松枝上,下面点燃的枯枝也多是松枝,一阵香味散发出来。兔子上抹了调料,火烤起来,香味四溢。 霍九霆在火堆两边放了两块石头,将兔肉架在上面,起身朝洞里走去。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83章 天材地宝 第183章天材地宝 本来,穿山甲看到霍九霆在它的洞府里生火,它挺暴躁的,但香味让它忍了下来,一双金灿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烤兔肉。 连霍九霆和夏清一起进了山洞深处,它都没有动弹。 穿山甲一双金灿灿的眼睛就盯着烤兔子,此时的它体型依然有一头大象般大小,但比起之前,只占十分之一大小了。 山洞之中,看起来,空间大了很多。 “师兄,快过来!” 夏清此时已经顾不上那头穿山甲了,她牵起霍九霆的手就往里头走,山洞狭窄,那头穿山甲若想进来,除非把山洞打穿。 如此一来,这座山体,大约也就塌了。 穿山甲有点糊涂了,这么香的兔子,他们不吃了吗?要是不吃的话,那就全部都是它的了。不过,这两人去做什么?它貌似错过了什么,错过了什么呢? 穿山甲有种错过了几个亿的焦虑感,兔肉的香味一直在勾引它,打乱它的思路,让它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自己错过了什么? 哪里有什么? 夏清和霍九霆越是往前走,一股淡淡的异香就越是明显。 有宝物! 夏清和霍九霆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两人也都不约而同地想到,这穿山甲把这里当洞府,难道是为了守护这宝物? 越往前走,山洞越狭窄,走了一里地之后,异香猛然浓郁起来,夏清拉着霍九霆朝前奔去,微微有光散发出来,待跑了约有几息功夫,只见约有一米高的山洞的尽头,一团淡黄色的光团,一张一翕间似乎在呼吸,随着它的每一次呼吸,有异香和光芒散发出来。 “是玉髓!” 夏清惊喜道,“师兄,是玉髓,是好东西啊!” “玉髓是什么?”霍九霆纵然不知道玉髓是什么,在看到的第一眼也知道,必然是好东西,其中蕴藏的灵气浓郁得已经凝结成液体了。 “糟了,玉石花要开了。” 一旦玉石花开,玉髓中蕴藏的灵气就会不可避免地渗透出来,如此浓的灵气,谁能够抵挡得了这种诱惑?这朵玉石花里蕴藏的玉髓,不说别的,目前状态的穿山甲吸收之后,实力可以提升一个大阶。 没有谁能够抵挡得了这样的诱惑。 香气慢慢地散逸出来,不管是霍九霆还是夏清,看到包裹在玉石花中的玉髓,绿莹莹的,里面蕴含着强大的生命能量,包藏着令人为之癫狂的灵气,凝聚成液体,还是那种对身体完全无害,纯净无比的能量,两人眼睛都绿了。 “师兄,只有10ml,你就能够突破暗劲中期,直接踏入化境,这样一来,我们就不怕外头那穿山甲了。”夏清搓着手,有些急切。 她是很担心啊,现在可以猜得到,那头蠢穿山甲,大约不知道这里还生长了一朵玉石花,因为玉石花绽放之前,灵气是不散逸出去的。不过,灵宝也不愧是灵宝,哪怕灵气不会散逸,这里也必然会让人感觉到心安并舒服,故而吸引了穿山甲在这里安营扎塞,防止其他的猛兽前来破坏。 这地方,高虽不超过一米,可一头老虎,或是一头豹子,还是能够进来的。 “玉石花的花瓣,若是用来炼制筑基丹的话,可以直接入四品,四品筑基丹,吃下去,就是筑基先期,比现在你给师父炼制的那枚筑基丹高一阶。玉髓直接服用,师兄,我好紧张。” “紧张什么?” “玉石花绽放,需要半个小时,那时候,香味绝对散逸,连最蠢的兔子都会被吸引前来,外面那头蠢穿山甲肯定会疯狂攻击。”夏清深吸一口气,她握紧了霍九霆的手,“师兄,地球上这种天材地宝,千百年难一遇,我们俩既然能够遇到,就是气运之子。除了那穿山甲,还有火焰山的那个镇守,肯定会来。” “能不能提前采摘?” “不能。提前采摘,就只能当饮料喝了。别看现在这些玉髓被盛在花瓣之中,灵气浓郁。一旦没有完全绽放,把这些玉髓舀出来,灵气马上会全部散逸。” 这毕竟是天材地宝。 灵气蕴含在香味中,已经慢慢地散逸出去,从狭窄的山道中朝外飘散。有些覆在了洞壁之上,有些生长着的青苔或是杂草,此时就跟吃了十全大补膏一样,以眼见的速度开始生长,纷纷朝玉石花所在的地方攀援而来。 嗯? 正在偷吃兔肉的穿山甲有些惊讶,它突然想起来了,它年幼的时候,在这座山洞的深处发现了一朵非常奇怪的花,那时候,花还只是一个花苞,很白,贴着地面长着同样颜色的叶子。 它还记得,当年之所以选择这个山洞当做洞府,就是为了和那个花苞作伴,它常年睡在花苞的旁边,渴了,会喝绿叶下面涌上来的汁液,味道很好,每次喝了,它都能睡好久。 喝了几次?后来,它长大了,那山洞太小了,它不得不搬到外面睡。 那个花苞,难道开花了? 对了,那两个小人过去了,难道是他们在偷自己的花苞?一定是的,花苞是它的,谁也不能拿走,混蛋,那两个小人要偷它的花苞了。 穿山甲无论如何缩小体型,都不可能回到它幼小时期的状态了。穿山甲转身朝山洞处走了十米左右,头卡在洞道里再也进不去了。稍微一动,山洞开始摇晃,碎石滚落。 夏清吃了一惊,她看看玉石花,离完全绽放,还有一二十分钟,这段时间,她不能让那头蠢穿山甲坏事。 “师兄,你在这里守着,我出去看看。” 此时香味一定已经飘出去了,要不然,那头穿山甲也不会如此躁动。此时,夏清也想到了一件事,虽然如今的穿山甲无法进这山洞,但当这头穿山甲幼小时候呢? 在这样的末法时代,灵气枯竭,一头穿山甲是不可能无缘无故修炼到踏空境的。 夏清从这头穿山甲的身上,看不出血脉变异的痕迹,至于说觉醒上古血脉,都是扯淡的事,哪有那么多上古血脉可以觉醒? 看到玉石花叶片处汩汩而出的灵泉水,夏清也猜到了,这头穿山甲能够到踏空境,和玉石花不无关系。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84章 一人一半 第184章一人一半 “我去!” 夏清已经将雷火戒指摘下来递给了霍九霆,“师兄,你在里面守着会更危险,一旦这头穿山甲发疯了,或是外头的凌山境要抢夺,首当其冲的就是你。到时候,你见机行事,能抢到就抢到,直接将玉石花和底下的灵泉移到我这枚戒指里,如果实在抢不到,你就放弃。” 无论是什么样的天材地宝,都没有人重要。 霍九霆接过戒指,他仔细看了一下,和自己那枚戒指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夏清这枚纤细一点,也小了一圈。但绝对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两枚雷火戒指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九霆不由得深思,而他悄悄朝里面探了一缕神识,居然能够窥探到里头的东西,一些日常换洗衣物,一张不记名的卡,里面是三十二万,是夏清卖一品气血丹给暗夜的时候挣来的,其中两万要还给暗夜。 一品气血丹五枚,二品气血丹一枚。 这算是夏清全部的资产了。而夏清把所有的资产全部都交给了他,包括这枚价值无法估量的戒指。 霍九霆紧紧握着戒指,心潮起伏,除了这些财物的价值之外,他不得不去想,两人的戒指为何看上去是一对。 霍九霆拼命去想,他貌似没有什么多余的记忆。但当初,他又的确感应到了自己的雷火戒指对他的召唤,要不然,他不会去找那个装神弄鬼的人。 他可能遗忘了什么。 遗忘的可能是对他来说,比性命还重要的事。而当这枚戒指被夏清交给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回了他所丢失的东西。 一时间,竟是情绪如同潮涌。 夏清肯定记得那些事。如若不然,哪怕他们是同门,夏清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功法教给他,《练气决》这种功法可不是五千块钱就能买下来的。 而且,当时的情况,如果自己不花那五千块钱,哪怕他看功法没有问题,也不敢修炼。 “穿兄,穿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听到夏清急促,兴奋的声音从洞外传来,霍九霆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家伙又开始忽悠人了,哦,不,忽悠兽了。 “吼!” 那是我的! “穿兄,那里面有宝物,原来是你的呀,我就知道是你的,毕竟是长在你家里的。”夏清一点都不心动,一副完全为穿山甲高兴的样子,“穿兄,我知道啊,你实力强了,我也跟着讨好,谁让我们是拜把子的兄弟呢?” 夏清呵呵一笑,胳膊搭在穿山甲的肩上,踮着脚,“穿兄,我不是让你缩小身体吗?你怎么还这么大?” “吼!”我只能缩这么小点。 “你这不小了啊,趴着都比我还高,里面开了一朵花,好香,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花儿,穿兄,这是在你家里,有什么好东西当然是你的,我们也不会抢,毕竟,我们都是客人,可是你不能进去怎么办?” “吼!”好捉急啊,可我就是不能再缩小了。 穿山甲当然感觉得到,那所谓的“花”是天材地宝,要是它吃了的话,实力一定会大涨。如此一来,外头那个镇守就不会对他构成威胁。 穿山甲着急之下,拼命往里面冲。 山洞被撞击得开始坍塌。碎石大量往下落,突然之间,一块巨大的石头正好砸落在穿山甲的头上,疼痛刺激得它越发疯起来。 夏清也不怕,她就躲在穿山甲的身边,就算山洞塌下来,首先埋的也肯定是穿山甲,而不是她。 夏清也不劝阻,穿山甲要作死,她为什么要拦着?最好,这蠢兽被山洞埋了最好。 可惜,穿山甲也不是真傻。它虽然到了踏空境,可毕竟不是凌山境也不是镇海境,没有移山山镇海的能力。山洞坍塌,几块大石头砸下来,穿山甲也难免会受伤,再加上看到前面的路被堵住了,穿山甲也不得不停下来。 “师妹!” 霍九霆奔过来,看到堵在洞道中的巨石,虽然相信以她的聪明劲肯定不会有事,可他就是难免会担心。 “师兄,我没事,你快回去,帮穿兄守着那朵花,别被那只鼠怪给偷了。”夏清声音很大,“穿兄,你这洞府里,怎么会有一头大鼠怪呢,实力还很强,是你家亲戚吗?如果是,我们就不管了。” “吼!”不是,鼠怪?混账,居然躲在我家里,太可恶了,滚出来! 穿山甲可不敢再撞了,再撞,这山洞可又要塌了。现在,它不再担心没有洞府了,而是担心,那朵能够让它提升实力的话被封在里头,可就完犊子了,要挖出来,可不容易。 毁了,它找谁哭去? 穿山甲急了,一头鼠怪,肯定是从哪个小道钻进去的。真是过分!要是没有人守着,搞不好就被那鼠怪把花偷走了。 “吼!” 你快点进去,守住那朵花,把它摘出来给我。 “好,穿兄,你在门口等着,不要让人进来了。我和我师兄一定会把玉石花给你弄出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夏清握起拳头,表决心。 心里却在想,这蠢兽是真好骗。什么时候吃进她肚子里的东西,她还吐出来过? 玉石花马上就要开了,夏清赶紧从石头之间的间隙钻进去。 霍九霆并没有守在玉石花的旁边,而是在狭窄的山洞拐角等着,看到夏清出现,连忙伸出双臂将夏清接过来,松了口气,“没事吧?” “没事,能有什么事?” 夏清牵起霍九霆就往里走,“师兄,等穿山甲在外头等那个凌山境的镇守,我们先取花。” 她四下里看,除了这唯一的出口,其他的地方也没有通道,看来,他们想出去的话,只能走出口。而出口处,除了一头穿山甲,恐怕还会有别的高手前来。 轰! “吼!” 山洞里,似乎整座山都在摇晃。通过辨音,夏清和霍九霆听出来,外头应当是来了人类,在和穿山甲对轰。 玉石花还有约莫四五分钟才成熟,不知道穿山甲能不能坚持这么久。但此时,夏清和霍九霆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唯一能做的只有等。 “师兄,一会儿玉石花完全开了,玉髓你先喝。” “要喝我们俩一起。”霍九霆不愿意独占这天材地宝。 “我们一人一半。”夏清微微一笑。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85章 一片叶子 第185章一片叶子 两人商量着服用玉髓的事,外面,凌山境镇守果然来了,除了他之外,外头还聚集了很多懵懂的凶兽猛禽,都是被玉石花的香味吸引而来,它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全是凭着本能而来。 “穿山甲,你这个蠢货,你拦在外面不让我进去,里面的玉石花只要绽开过了半个小时,玉髓就会被玉石花全部吸收,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天材地宝化为乌有?” 金杰简直是气坏了,手里提着一把剑,悬浮在半空,与穿山甲大眼瞪小眼。 “吼!” 你这个该死的人类,那花开在我的洞府,是我的,你居然还敢来抢? 金杰简直是被这头蠢兽气晕了,要不是顾忌到那花开在山洞里面,两人若是打起来,把山洞打塌了,不小心伤到了花,他早就动手了。 花香越发浓郁起来! 峡谷里蹲守的凶兽发出阵阵嘶吼,已经没有任何理智,不怕死地朝山洞里冲刺,哪怕被穿山甲一爪子拍死一大片也没有退缩。 天上的猛禽一遍遍地在洞府前盘旋,发出阵阵唳叫声,随着香气越来越浓郁,一声比一声急促。 不过几息时间,金杰已经冲进山洞和穿山甲对了好几招。他只用了三分力气,每次出手即退,就是想把穿山甲引出来,谁知,这头蠢兽,蹲在洞口,就是不追赶。 金杰不由得破口大骂,也不知道穿山甲听懂了没有,反正,穿山甲就趴在门口,不动如山。 香气已经浓郁到了极致。 山谷中嘶吼声和唳叫声交织在一起,震荡人的胸腔,金杰不由得气急不已,如果穿山甲执意不出来,他今日的算盘也依然要落空,如此一来,不如出手一搏。 金杰的双手在胸口交叉,身上的灵气游走一个大周天,头顶之上,一头金色的老虎从他的脑袋里钻出来,咆哮一声,朝穿山甲猛扑过去。 穿山甲的眼中闪过忌惮,凌山境比它高出一个大阶。这头猛虎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穿山甲皮糙肉厚也不敢硬撼。 可是,如果任由这头猛虎轰击,它不一定会死,这山洞一定就坍塌了。 玉石花已经成熟了,瞬间,夏清摘下一片叶子,舀起玉髓,递给霍九霆,“师兄,快喝下!” 她自己也不客气,一把端起了玉石花,连带花茎,捧到嘴边,一口气将剩下的玉髓喝得干干净净。 霍九霆只感觉到全身暖洋洋的,庞大的能量在他的经脉之间涌动,游走,小腹处热意窜起来,与经脉中的能量融合在一起,在《练气决》的催动下,很快便游走一个大周天。 霍九霆已经等不及完全吸收这些能量了,如此庞大的能量,没有三五天,是不可能吸收得了。他索性不管,拿出戒指,将这眼灵泉搬到了雷火戒指里。 夏清也连忙将那已经开败了的玉石花种在了灵泉之上,原本被摘离之后的花儿有些枯萎,一旦接触灵泉,重新又焕发了生机。 嗯? 穿山甲呆了一瞬,里面的香气怎么没有了?如果那两个小人儿帮他摘了玉石花的话,应该赶紧出来才是,香味只会越来越浓郁,怎么香味反而消失了呢? 金杰也心头一动,就这一念之间,那头扑向穿山甲的猛虎气势萎靡许多,轰地一声砸在了穿山甲的身上,穿山甲猝不及防,鳞甲和肉崩裂,血肉横飞。 “吼!” 穿山甲彻底怒了,这个该死的人类,居然想要它的命! “该死!” 金杰也没想到穿山甲居然没有设防,这头蠢兽,若是索性被他轰死了,也就算了,偏偏没有,还活了下来,现在这蠢兽摆出要拼命的架势,解决它少说也要三五分钟,岂不是要误事? 情况紧急,金杰也不想和穿山甲多纠缠,他不相信,这山洞里,只有一条道可以走,从上面,或是从对面,打通一条通道,兴许时间还快些。 玉石花的香味一旦消失,只有两种可能,被人摘了,或是枯萎了。而前者的可能性太大了,若有人摘了玉石花,肯定不会走洞门。 “穿兄,不好了!” 夏清拉着霍九霆从山洞里爬了出来,一露面,她就大声喊道,“穿兄,有个人类说是镇守大人派他来拿玉石花的,实力是踏空境,他把你的玉石花抢走了!” “吼!” 穿山甲大怒,好啊,该死的人类,打伤了它,抢了它的玉石花,现在是想逃? 穿山甲不由分说地冲了出去,一头朝金杰撞去,想走?没门! “混账!谁拿你的玉石花?”金杰回身就是一剑,和穿山甲的爪子轰在一起,一阵金石撞击之声传来,火光四射,余波阵阵! 金杰纹丝不动,而穿山甲朝后倒飞出来,一头撞在山体上。 夏清见此,不由得全身直冒冷汗,穿兄这么弱的吗?若是如此,他们还怎么从一个凌山境手底逃命? 夏清的手里还拿着一片玉石花花叶子,她连忙跑过去,将玉石花瓣塞给穿山甲,“穿兄,快,吃了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是我好不容易抢来的,你吃了,实力增长,改日再讨回公道!” 眼见金杰一剑劈来,夏清也不管玉石花叶会掉落,她的手一松,赶紧退回来,被霍九霆一把拉进怀里,险险地避开了金杰这一剑,霍九霆的眼神为之一冷,杀意沸腾。 “啊,杀人了!” 夏清双手捂住头,被霍九霆拉着就往山外跑。 身后,穿山甲和金杰彻底战在了一起,无他,金杰一剑将夏清好不容易为穿山甲抢来的玉石花叶子劈成了两片,其中一片居然被一只硕鼠抢走了。硕鼠一口吞掉,钻洞就跑, 那叶子,虽然只是一片叶子,可对修真者来说,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好物了,而另外一半,被金杰夺去,穿山甲岂会不怒? 哪怕之前,穿山甲并不太相信玉石花是被金杰夺走的,此时,它为了半片叶子也不愿放过金杰了。 “蠢东西,玉石花肯定被那两个人给抢走了,你不去追,非要和我战在一起,蠢死了!”金杰一面躲开穿山甲的攻击一面怒骂,也不舍得将半片叶子还给穿山甲。 ? ?抱歉,昨天忘了存自动发送,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86章 种族之情 第186章种族之情 金杰用尽全力,挥出一剑,已经耗费了他大半的精神力和气力。穿山甲躲避不及,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爪一挥,一道罡气外放,与剑气轰在一起,山谷两侧的山头被余波削平,而穿山甲的洞府也彻底坍塌,山洞被堵实了。 穿山甲气怒不已,但它被剑气所伤,受伤不轻,哀鸣一声,庞大的肉身朝谷底坠落。 夏清心惊不已,哪怕穿山甲吃了一片玉石花的叶片,实力有所恢复,也没能抵挡得了金杰片刻。穿山甲的哀嚎声,震彻山谷,夏清当然听到了,她拉着霍九霆狂奔,越过三座山峰,眼看后面追兵已近,夏清不得已,见前方有个山洞,她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 貌似一直在逃命。 霍九霆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太刺激了!他也逃过命,数次出生入死,但所有经历加在一起,也没有这次刺激。 两人悄悄地朝山洞里退去,一股腥臭味从山洞深处散逸出来,有了之前遭遇穿山甲的经历,两人本来不应当这么冒失,但外面有金杰在一寸一寸地搜索二人,此时也是别无选择了。 “金杰,那朵玉石花呢?” 金杰提着剑回头看去,来人是一个头陀,名叫摩多,东南亚古佛圣地的人,离这里不远,香味不一定能飘散过去,但得到消息赶过来,这一两个时间,对于凌山境的摩多来说,已经足够了。 “摩多,这里是我炎黄国的国境,如果识趣的话,就赶紧离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不!”摩多身为头陀,穿着一身土黄色的僧袍,露出左臂,右手拄着一根金色禅杖,头部镶嵌着九个金质骷髅头,与他一身装扮,非常违和。 两人说话的生意都不大,但声音中含了强大的精神力威慑,座座山脉都为之震颤,诸多弱小的鸟兽均被声波震得殒命。 从山洞中的腥味可以初步断定,里面住着的是一头爬虫。从夏清二人进洞,一直深入约有上百米,那头爬虫一直都没有出来攻击,但里面的气味足以将人熏死。 山洞居然还有两层,从一个旋转的通道上去,从裂开的山体可以看到外面的动静。 夏清朝外看了一眼,一群人将金杰包围在中间,逼问金杰玉石花去了哪里?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颗心也吊了起来,人这么多,也不是人人都是穿山甲那头蠢货,自己和师兄要怎么才能从这些人手底下逃生? “金镇守,这里可不仅仅是贵国的国境,这里还是战区。金镇守如果是在镇守区内,我们自然不能对你出手,但你身为镇守,擅离职守,便意味着你参加来了这次玉石花的争夺之战,我们难不成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你夺宝离开?” 摩多几句话,就将气氛挑拨起来了。 太平洋联盟来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彪形大汉,穿了一身西部牛仔风的衣服,袒露出胸口黑乎乎的胸毛,头上歪斜地戴着一顶牛仔帽,斜睨金杰一眼,“金镇守,天材地宝人人见而有份,你想一个人把宝拿走,可没这么容易。” 金杰提着剑,目光环视一圈,眼睛一眯,“古尔塔,你以为人多就一定势众?区区一个筑基,还没到巅峰,就敢在我面前嚣张?我身为炎黄国在此地的镇守,这片战区也在我所镇守的范围内,你们私自闯炎黄国的国境,全部该死!” 金杰剑尖朝外,抡起一圈,剑气磅礴,凝结成实,朝外群攻,只听见噗噗噗的声音,整个山坡上下起了一阵血雨,很快,人数少了一半。 “上!” 摩多躲过一波攻击,将禅杖在地上狠狠一跺,腾身飞起,九个骷髅头上闪出一个耀眼的圆形光环,半空中化形成为一头九尾蛇,吐着金色的蛇信子,在金杰的头顶俯视,九头化作一头,朝金杰一口吞下。 金杰的长剑朝大金蛇的口中刺去。 嘶! 金蛇的头爆裂,散发出点点金光,还剩下的半截躯体,光影也缥缈得随时都会随风散去。 摩多全身一震,金蛇是他全身能量凝结而成,金蛇受损,他也跟着受伤不轻。金杰朝后退了三步,夏清看不清他的脸色,但他提着剑的右手上,虎口崩裂,血顺着剑往下滴。 摩多的脸色很不好看,“金杰,即便你实力很强,同阶无敌,可我们人多,今天,你要是不把东西交出来,你就永远镇守在这里好了!” 金杰没有说话,他抚了一把口袋里的那叶片,眼神阴沉,正在抓紧时间调息。 如果一个不慎,或许真的会像摩多所说,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来的有古佛圣地,太平洋联盟,血族领地,还有一些金杰只听说过不曾见过的小型势力。 金杰在此地镇守这么多年都不曾听说,这里有一朵玉石花,玉石花的开花时间并不长,香味散发出的时间有限,他们是怎么知道玉石花开了的? “师兄,你快点修炼!”夏清用唇形和霍九霆沟通。 想通过两条腿跑路,看来有点困难,唯一的机会就是抓紧时间突破,如果能够进踏空境,他们还是有机会的。 霍九霆也没有耽误,他盘腿而坐,《练气决》中篇对他来说有点难度,第一个大周天和初篇有很大的区别,覆盖了奇经八脉,初初炼起来,花了差不多四个多小时。 黄昏到来,暮色笼罩了天幕,可火焰山上红光映红了半边天,不时爆射出如烟花一般的火光,兵器乒乓的响声响彻整个山谷。 可以说,自从霍九霆和夏清二人进了这座山,常年沉寂的山上就格外热闹,战火绵延,从未平息过。 整整半天一夜过去。 金杰背靠着山体,拄着长剑,一双猩红的眼睛不敢闭上,虎视眈眈地看着渐渐朝他围拢过来的人。 一场乱斗之后,三大联盟的人还只剩下了八人,增加了修真盟的人后,一共活着的还有十三人。 修真盟这边,领头的是一个身穿道袍的道姑,怀里抱着一柄拂尘,一双充满戾气的眼睛盯着金杰,“把霍九霆交出来,否则,今天别怨我们不念种族之情!” ? ?第1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87章 隆重现身 第187章隆重现身 道姑是峨眉山灵霄子,实力踏空境。 迈入踏空境,算是在修真一途上,真正入了门。 此时夏清是筑基巅峰,霍九霆吸收玉髓能量的时候,她也没有歇着。她提升境界有限,不需要突破大关,是以,比霍九霆先从修炼状态中出来。 她趴在洞壁之上,脸贴着洞壁的缝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外面。 果然,蚁多咬死象,别看金杰是个踏空境,可是,被这么多实力不如他的人围攻,眼看也抵挡不住了。饶是如此,他也没敢把那半片叶子拿出来吃了,啧啧,连命都不要,真是傻。 修炼物质不都是拿来用的吗? 金杰感觉到背后有人,但他此时别无退路。背后是山体,哪怕真有人,有实力透壁而出的人,无论他躲在哪里都是死,如果没有实力做到的人,他也没必要怕。 灵霄子也感觉到了有人在偷窥,她猛地抬头,突然与夏清的眼睛四目相对,夏清心头咯噔一下,怔怔地看了这人一会儿,察觉被发现了,顿觉不妙。 算了,也到了该出去的时候了。 金杰已经是强弩之末,撑也撑不了多久。况且,这个人挺奇怪的,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把他没拿到玉石花的真相说出来,且不管如何打斗,他也一直都没有离开这片山谷,冲着这一点,她也得出去会会这人。 夏清起身准备离开,霍九霆睁开眼睛,夏清朝他打了个手势,并按了按他的肩膀,示意他继续,方才踏步离开。 一双如灯笼一般绿幽幽的眼睛如探照灯一般,将山洞照得幽光如晦。 夏清摸着下巴,与这头爬虫对视,如果她走了,这厮跑去骚扰师兄,该怎么办? 虽然,这畜生,半天一夜都不曾动弹,但凡事不能总抱着侥幸心理。 “出去!”夏清朝山洞外面指了一下,这爬虫嘶鸣了一声,轻轻挪动了一下,突然,一股血腥味弥漫山洞。 夏清捂住鼻子,朝着爬虫踹了一脚,叫它熏死她! 爬虫再次嘶鸣一声,朝后一缩,又是一阵血腥味扑面而来。 好吧! 好歹也是一头开了些灵智的爬虫,实力约莫感气境。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是一头灵兽了,夏清倒也愿意成全一二。不过前提是,这头爬虫愿意为了她而战。 “实力太弱了!”夏清嫌弃得掉牙,“又臭,如果臭能够当做武器的话,也不是不行!” 这爬虫长约有二十米,盘在一起,像一座小山。当年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机遇,居然进入了感气境,可惜的是,终究没有穿山甲那种机遇。 无论何种生物,若要有所成就,天赋、勤奋和机遇,缺一不可。 “这么大个,呵呵呵,要耗费我一枚一品气血丹,知不知道?一枚气血丹,我准备卖一百万,你值一百万吗?要是弄死了卖肉,称斤也卖不了一百万。” 说归说,夏清还是掏出了气血丹,爬虫晃动这脑袋,朝气血丹舔,夏清一缩手,一巴掌拍在蛇头上,“想吃?认我为主!” “嘶嘶嘶!” 爬虫低下脑袋,贴服在地上,蛇信子朝夏清的裤脚边舔了舔。 这条大蛇快死了,腹部上穿了脸盆大的一个洞,稍微一动,血流如注,再有半天时间,它挂定了。 夏清年纪虽小,但大蛇是灵物,可以感受夏清的实力,还有,这枚气血丹也能救它的命。 它为什么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夏清也知道,这头大蛇觉醒了一点蛟的血脉,灵物不比人类狡诈,出尔反尔的事,它们基本上不会做。既然这头大蛇愿意奉夏清为主,除非夏清的实力不如它,否则,这头大蛇不会轻易背主。 而夏清的修炼进度肯定会比大蛇快得多,这点自信她还是会有的。哪怕她在地球上找不到更多的修炼资源,就冲着灵兽没有修炼功法,修炼速度普遍比人类要慢很多,她也有这个底气。 一枚一品气血丹被夏清喂给大蛇吃了。 至此,夏清也只剩下五枚一品气血丹,一枚二品气血丹。看上去很少,但实际上,对夏清来说,这次的火焰山之行,已经相当圆满了。 如果能够活着回去的话。 大蛇恢复很快。不到半个小时时间,它已经能够行动自如了。 而此时,随着灵霄子的示警,山洞门口,战斗的几方已经主动歇战,都注视着洞口,里面散发出来的血腥味,还有夏清的那双凝视的眼睛,以及阵阵能量波动,都让他们感到不安。 别他们一群人在这里打着打着,里面突然出来一个人,把他们一锅给端了。 “是玉石花!”灵霄子突然道。 夏清听到,啐了一口,她看到道姑就很讨厌。不为别的,在天玄界的时候,她大师兄就被一个道姑缠上了,三天两头送药材,送宝物,不要吧,放在眼面前的好处不拿不是傻子吗?要吧,万一这道姑因此要大师兄以身相许当回报怎么办? 夏清那时候是讨厌死道姑了,修行就好好修行,凡心不死,还修什么行? 厌屋及乌,从此以后,夏清对所有道姑都喜欢不起来,看到道姑就难免默默地想,别看道貌岸然,谁知道心里是什么龌龊心事! 哼! 夏清站在大蛇的头上,出现在洞口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过来,九岁的筑基巅峰让众人骇然,而又一头开了灵智的灵兽出现,也让人震惊不已。 炎黄国修真盟本来就势大,连最古老的御兽族都还存留着,本就让人忌惮,如今,接二连三出现开灵智的兽,其他的一些势力,包括太平洋联盟都难免会多出一些心思。 老天爷对这个东方国度未免也太偏宠了一些。 “小孩,是不是你把玉石花偷了?”摩多冷哼一声,目光在金杰和夏清的身上转来转去,似乎在思忖,金杰这般拼命,难不成是为了给这小孩护法? 一朵玉石花的能量,将一个九岁的小孩提升到筑基,简直是暴殄天物,也不怕把这小孩给撑爆了。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88章 一言惹怒 第188章一言惹怒 “偷?”夏清站在大蛇的背上,斜睨了一眼摩多,“天材地宝,人人见而得之,我怎么算偷了?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摩多被一个九岁的小孩教训,气得脸都紫了,桀桀一笑,“那玉石花还没有被这小孩完全吸收,只要我们抓住她,喝了她的血,一样能够有所收获!” 修真盟三人眸色不动,但眼中依然难掩贪婪。实力对这些人来说,实在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古佛圣地,太平洋联盟和血族领地的人看夏清的眼神热烈很多,也并无惊诧之色,可见,他们的想法和摩多一样,也认为,只要把夏清分了,和得到玉石花没什么两样。 金杰对这三大势力倒是没什么好说的,很多两脚兽实力稍微强大一点,就不把自己当人看了。但他对修真盟的这般做派还是很愤怒,种族之情,可千万别念什么种族之情,他可不愿意和这样的人是一个种族。 “她的身上只有一半玉石花的能量,里面还有一个人。摩多,你们几个留下来把这小孩分了,我们进洞去,里面肯定还有一个,那个算我们的。”古尔塔俨然是太平洋联盟的领军人物。 金杰深吸一口气,一双厉目看向修真盟,“灵霄子,玉石花已经被这小孩和她的同伴服用了,说明这是他们的机缘。你既然还知道种族之情,今日你我四人,且为这些后辈护个道,你意下如何?” 夏清扭头朝金杰看了一眼,实际上此时的金杰已经气力和精神力全部耗尽了,毕竟,战斗一天一夜。 一个人被围攻,金杰能够不死,除了境界的确高,还有他的实力是真强。 但如果继续下去,他估计撑不了一个小时。 难道说,金杰不怕陨落在此? 灵霄子嗤笑一声,不答金杰的话。而不答,也是有了答案,她显然对金杰的话不屑一顾。 金杰叹息一声,“你们追求长生不老,连人都不做了,到底有什么意义?” “金杰,也难怪你在凌山境这么多年,守着这座宝山,实力都没有寸进,你这样的人真不知道怎么会到了凌山境的。”灵霄子把拂尘换了个方向,“人各有志,你也没必要对我们有太多要求。” 灵霄子说的时候,眼睛盯着夏清,“小孩,把你的师门报上来吧!” “南华门掌门夏清!”夏清趾高气扬地道,她站在大蛇头上,蛇头高昂起来,她比灵霄子要高一点,俯视众人,倒也有几分俾睨之势,“道姑,我听说你们出家人最淫,你有没有相好的姘头?” “哈哈哈!” 众人大笑起来,严肃如金杰也忍不住莞尔,朝前走了两步,拄着剑站在夏清不远处,看似一个简单的姿势,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金杰是准备随时维护这小孩。 灵霄子气得一甩拂尘,最柔软的丝化作柄柄钢刀,笔直地朝夏清刺来,“你去死!” 她动了,但其他人没有动,这些人用意非常明显,想探一探夏清的实力。至于说她是南华门的掌门,在场诸多人都不知,没听说过南华门这个已经没落式微的门派,也不信这么小的孩子,当什么掌门? 夏清翻身一跳,避开了这一击,大蛇只是感气境,自然挡不住这一招,头一低,很快簌簌地游走,也没有走远,在不远处蜷缩着,一双竖曈一眨不眨地看着。 金杰横出一剑,和灵霄子的剑对轰了一下,他脸色再次一白,身体恍惚了一下,朝后退了数步。反而实力只在踏空境的灵霄子纹丝不动,鄙夷地看向金杰,寻思着如何取他性命。 “这位大叔,您不是拿到了半片玉石花的叶子吗?为什么不吃了疗伤?” 此言一出,人人的目光再次锁定金杰,即便是半片玉石花的叶子,这些人也没打算放过。 金杰无奈一笑,没有说话,好不容易稳住身体,这才摸了摸口袋里的玉石花叶子,他虽然伤得很重,但也不一定非要这玉石花的叶子疗伤,哪怕境界跌落,再修炼就是了。 可玉石花的叶子,这一次居然能够拿到,可见老天爷还是眷顾他的,希望她服用只有能够有用。 人生一世,金杰活了一百多岁了,实力到了他这一步,原本应当力求精进,谁知,上天给他开了一个玩笑,让他突然不得不去想,人生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一旦产生质疑,他的路就算是走到了尽头,他希望自己能够后悔,可是做不到,到了这一步,他依然不后悔。 夏清不傻,既然金杰到了这一步,依然不肯服用玉石花叶片,便知道,他拿玉石花叶子肯定不是为了自己,难道是为了救人? 不管如何,冲着金杰拉修真盟的人为自己和师兄护道,冲着金杰不惧死亡地为自己挡这一剑,夏清觉得,可以送一枚气血丹为金杰疗伤。 “玉石花的确被我吃了。”夏清扬声道,“今天你们这样逼我,就是和我结仇了,只要我还活着,总有一日,我会把你们一个个斩杀!” “小兔崽子,口出狂言!”灵霄子一拂尘没有甩死夏清,已是很不甘,她招呼道,“大家一起上,先了结金杰!” 金杰毕竟是凌山境,他不死,万一他又施展什么杀手锏,为此丢了性命,就很划不来了。 灵霄子一招呼,众人便都齐齐围了上来。 自然,夏清也被围在其中。 金杰将夏清往身后一拉,“我挡住他们,你趁机跑!” “好!” 夏清答应一声,就在这时,金杰不等她话音落,一剑朝灵霄子削去,灵霄子侧身避开,金杰脚步一踏,裹着夏清从间隙中冲出去,将夏清往外一甩,道,“跑!” 他嘴巴刚刚张开,一枚丹药便被塞进了他的口中。金杰条件反射地要吐,但已经来不及了,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凉的感觉顺着经脉游走,所有的伤痛一瞬间全部愈合,气力和精神力也随着伤势的恢复而渐涨。 灵霄子的下一招已经跟过来,身后传来破空之声,金杰头也不回,反手一剑,磅礴的气势从他身上冲开。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89章 妖孽频出 第189章妖孽频出 金杰已经身受重伤,灵霄子并没有用全力。 在场的人这么多,分好几派势力,灵霄子来的目的也是为了玉石花,她当然不会在金杰的身上用尽全力之后,为他人做嫁衣裳。 这也是其他所有人的想法,也因此,一直到现在,金杰一直被耗着,快耗死了,也还没死的缘故。 拂尘被斩断,丝线被风吹得到处都是,迷了灵霄子的眼,紧接着,一道剑芒闪过,灵霄子的眼睛睁得很大很圆,仰着脖子,这个姿势维持了很长时间,渐渐地,尚年轻尚雪白的脖子上一道血线慢慢地弥漫,最后,她再不甘也不得不朝后倒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说起来很长时间,其实也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 金杰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朝地上的灵霄子看了一眼,有几分可惜,但也很快释然。 而朝他围攻上来的其他人,此时连忙顿住脚步,谁也不敢轻易多踏出一步。 灵霄子身先士卒,结果也率先赴死了。 金杰目光浅浅地扫过众人,他之前力竭,伤势很重,无法发挥,但此时,他的伤已经好了,脸上的苍白转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渐起的红润。 眼见金杰的气血勃发,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明白,凭此时他们这十人,想要拿下金杰的性命,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们这些人中实力最强的也只有踏空后期,连巅峰都不到。 轰! 一股庞大的气势从山洞里传了出来,所有人都望过去,四周的灵气朝山洞里卷进去,天空中的云层都似乎低了一点,将橘色的太阳光全部遮挡住了。 周围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呼啸的风朝山洞里灌进去。 夏清心头一喜,师兄终于突破了。 金杰想将她送走,但夏清并没有离开,此时,聚精会神地看着山洞方向,连那条大蛇过来,也没有理会。 大蛇的头部在夏清的腿上蹭了蹭,夏清踹了它一脚,又一寻思,趁着众人没有留意这边,飞快地用精神力包裹住这条大蛇,将它收进了空间。 大蛇只觉得天旋地转,已是斗转星移到了另外一个空间。它突然感应到庞大的灵气,循着本能朝灵泉方向游去,却被一股庞大的力量卷起来,瞬间,它就被抛在了一个灰突突的空间里。 这里好像是一处古战场,天空中一轮橘色的太阳,地上到处都是血肉刀戟,但这里最大的好处就是能量充沛,只不过,能量中掺杂着斑驳的杂质。 不论如何,这里已经比它以前存在的空间好多了。 大蛇自然感受不到夏清的意志,它不知道自己所在的空间有多大,四处游走一番,找到了一座大山,山上一些不曾见过的草木,一处被遗弃的残洞,大蛇蜷缩进去,一双绿油油的眸子四处张望,天地间灰蒙蒙一片,如同混沌初开。 未知环境中,对危险的恐惧让它不敢到处走动,决定先在这里提升实力,至于这个空间,将来一点一点探索。 外界,夏清眼见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男子握着一柄大刀朝山洞奔去,金杰朝他看了一眼,并没有动,这人实力只有踏空初期,而山洞里面,那股气势已经越过了筑基巅峰,涨至了踏空初期。 凌山境的实力,让金杰对能量的感知越发敏锐,山洞里的气势依旧在涨。 中年男子走到山洞门口,这股气势已经到了踏空中期。 嘭! 一声巨响,山体崩裂,偌大一个山洞出现在众人面前,山石渐渐地散开,一道少年身形出现在众人面前。 少年穿白色衬衣,黑色长裤,一头短发利落,眉如远山,眸若星辰,他先是朝远处看了一眼,凝视良久,目光才很快移动过来,扫过众人。 持大刀的中年男子怔愣一瞬,飞快后退,才挪动一步,少年的目光如剑,很快锁定他,死亡的威胁如大山一般压向他,中年男子运力,腾空而起,举起大刀朝少年砍过来。 一道刀芒闪过,少年不知从何处抓住一把大刀,他同样腾空而起,双手举刀,大刀在天空中放大百倍千倍,无数道刀芒遍布上空,整个山谷上空,刀影如网,罩在上空。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飞快举起武器抵挡,人人脸上均是凝重神色。 “天元刀!” 低喝声响起,刀芒斩向所有人! “快撤!” 修真盟只剩下两个人,其中一人连忙倒退,但已经来不及了。 刀沾了下来,血肉如雨,断肢横飞。 霍九霆收起了刀,冷眸如箭,再次扫过山谷。 “想要我的命,你们还不够格!” 霍九霆的声音冷冽,一瞬间,如冰封千里。 金杰之前就怀疑是霍九霆,此时,看到他,不由得感叹一声,有些人真的是气运之子啊! 他是少有的知道霍九霆身世的人,在霍九霆很小的时候,他就开始关注霍九霆,可以说是看着他成长起来,这样的人,有天赋、不怕死,上天也肯给机遇,未来的成长,不可限量。 这一次,他本着为炎黄国的小辈们护道的想法,为他们抗了半天一夜,也算是机缘巧合。 “师兄!” 夏清跳起来,朝霍九霆跑过去。 她经过摩多身边的时候,重伤的摩多突然从地上跳起来,手中的禅杖朝夏清头部太阳穴轰去。 “师妹!”霍九霆就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咙,全身的血液都被凝固了,只觉得那禅杖比击在自己的死穴上都要恐惧。 “住手!” 可惜金杰方才为了避开霍九霆的攻击,离摩多等人有一定的距离,他哪怕此时全力以赴,也无法从摩多的禅杖下把夏清救出来。 而下一瞬,金杰看到原本必死无疑的女孩子,脚步一晃,空中浮现出她道道残影,避开攻击的同时,夏清一脚踩在禅杖上,脚后跟朝摩多头顶的百会穴上狠狠磕去。 摩多的头颅炸开,哪怕死,他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似乎看到了格外恐怖的事情。 金杰倒抽了一口凉气,为夏清诡异的身形与步法,也为她出手时的果断,用暴力的手段击杀摩多之后,冷漠的神情。 这是一个妖孽频出的时代,金杰感叹自己老了,也不由得为即将迎来的时代感到担忧。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90章 回到省城 第190章回到省城 “师兄!” 夏清一把抓起残禅杖,朝霍九霆奔了过去。 霍九霆心有余悸,好半天才把断了的气续上,他张开双臂,一把将夏清抱在怀里,难免责备,“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他都快死了,我怕什么?”夏清不以为然。 霍九霆却不敢掉以轻心,他将夏清紧紧地搂了一会儿,才把她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提起刀走过去,躺在地上的残存者见此,挣扎着要起来和霍九霆拼命。 方才,若不是摩多偷袭夏清,或许霍九霆还不屑于赶尽杀绝。 但此时,霍九霆没打算放过这些妄图要他们命的人,斩草除根,霍九霆坚定了自己的心念,他不敢再让自己的刀下有漏网之鱼,他害怕哪一天,这些漏网之鱼会对夏清造成威胁。 而这一刻,霍九霆也清楚地知道,从此以后,他有了软肋,而他的敌人肯定不会放过可以让他致命的弱点,他必须小心谨慎,不能有任何疏忽,也不允许他仁慈。 而这一幕,落在金杰的眼里,他不忍看,十六七岁的少年,杀伐果断到了这种程度,可见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霍九霆转身牵起夏清的手,以守护的姿态拥着她往前走。经过金杰身边时,即便知道金杰方才帮过他们,霍九霆依然将夏清往身后一拉,挡在他的前面,“金镇守,这次谢过了!” 霍九霆朝金杰的口袋看了一眼,服用玉髓之后,他对玉石花叶子的感应更加强烈,“玉石花的叶子虽然是宝物,但普通人恐怕无法承受得了这种能量的冲刷,金镇守若是不嫌弃的话,我愿意为金镇守炼制这半片叶子。” 这道理,金杰当然也知道,他还在想去求谁帮他炼制这半片叶子,而不会对这半片叶子生出觊觎之心。 玉髓被这两个小孩吸收了,霍九霆的声名,金杰如雷贯耳,知道他既然说出这种话,肯定是为了不欠他的人情,也不屑要这半片叶子,否则当时夏清也不会拿出来给那头蠢兽了。 “如果用玉石花的叶子入药,辅以天罗草,地金枝,可以炼制出二品金罗丹。”夏清笑了一下,“金罗丹拥有返老还童,延年益寿之效,至少可以让人拥有上古人的寿命。” 上古人可以轻松活到一百二十岁。 金杰眼睛一亮,大喜过望。 天罗草和地金枝对普通人,哪怕是地球上的达官贵人来说,听都没听说过,但金杰却知道很多古地都有这些药草,他要弄到简直是太简单了。 金杰朝霍九霆拱手,“那我就不客气了!” “金镇守不必客气,不过,玉石花的叶子需要用玉盒保存,如此才不会失效,那金镇守就尽快忙去吧,有了药材,随时联系我!” 夏清忙道,“金镇守,既然我师兄愿意给您炼制金罗丹,之前那枚气血丹能不能还给我?” 金杰听懂了夏清的意思,之前那枚气血丹是夏清用来感谢他帮他们护道,既然现在霍九霆愿意用金罗丹还这份人情,气血丹肯定就该还了。 哪有感谢两次的道理? 金杰还真没想到这一层,霍九霆愿意为他出手,将来他必然会想办法还这份人情。 不过,夏清可不是这么想的,将来的事将来再说。金杰都一把年纪了,实力才在凌山境,师兄十六岁,实力已经到了踏空境,将来谁帮谁还不一定呢! 所以,一笔是一笔,夏清不愿意欠人情,也不想人家欠自己的人情,特别是她现在急需用钱的时候。 可是,金杰已经把气血丹吃了,怎么还? 夏清有些恼,她想了想,一副为金杰着想的态度,“这样吧,金镇守,这枚气血丹,一百万卖给您,怎么样?” 金镇守笑得比哭还难看,他虽然看上去很年轻,但实际上已经一百多岁了,这么多年来,他一个修真者,能攒多少钱?如今合手不到一万。 “小友,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身无长物,通身只有这把剑稍微值钱一点。”金杰见夏清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委屈得都快哭起来了,顿时也挺尴尬,“我这次要去一趟王屋山,寻天罗草和地金枝,要是有机缘,我找几样好药材抵债,你看怎样?” 王屋山那边奇珍异宝多,夏清想到空间中的灵泉,要是有药材,她可以炼制出更好的丹药来***一百万有价值。 而且她手上还有四枚气血丹,若是出手一枚,也够她在省城置地产了。 想到这里,夏清很满意,但还是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点点头,“好吧!” 答应得不情不愿。 金杰越发愧疚,有种自己欺负小孩子的罪恶感,也打定了主意,这次无论如何要多给这孩子寻点好药材。 霍九霆见夏清快把金杰逼跑路了,不由得好笑,揉揉她的头,牵起夏清的小手,“我们该回去了。” 走出好几步远,金杰还听到夏清在问,“师兄,这位金镇守到时候能不能找到我们?万一他跑了,赖账了怎么办?” 金杰脚步不稳,趔趄了一下,堂堂的凌山境差点摔了,就算他不去找霍九霆炼丹药,他与夏清之间的帐也清了吧? 况且,他凌山境,至于骗两个孩子吗? “不会的,了不起,我们不给他炼制金罗丹了。” 夏清一想,是这个道理,她高兴起来了,被霍九霆牵着,两条小短腿有点跟不上,走路带蹦,才勉强跟的上,叫人看着,格外欢快。 飞机在省城机场的第二航站楼降落,孤夜开着车来接。 车上,夏清问霍九霆,“师兄,你有没有事要忙?” 霍九霆知道,她来省城,还有岑克的母亲这桩事要了,说起来也是师门的事,便道,“你不用管我,你先做你自己的事。” 说着,霍九霆便吩咐孤夜,“去上次住的那家酒店,通知岑克去见我们。” 两个小时候,不仅仅岑克来了,连冯明生也跟着来了,只觉得短短时日不见,霍九霆和夏清跟以前不一样了,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两人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91章 岑家老母 第191章岑家老母 岑克的母亲还躺在床上,但一直在服药,精气神和以前相比,要好很多。 见两人空着手,岑克有点担忧,他听说老道士已经回来了,想来药材肯定买到了。他还专门准备了好几个药罐,想着最起码要喝上一年半载的中药,谁知,两人空手而来,老道士也不见踪影。 这时候,岑克有点担心,这南华门不会满门上下都是骗子吧? 可要说是骗子,霍九霆是什么身份,犯得着要跟着干这种事吗? 区区十万,岑克不觉得霍家九子会看得上。而霍家九子,岑克这种身份的人,能够打听到已经很了不起了,他自然不认识。 所以,难道说他遇到了资深骗子? 岑克忍不住皱起眉头。 夏清看在眼里,也懒得解释。她朝老太太看了一眼,便掏出了一枚丹药,“给,服下吧!” 这怎么神神叨叨的? 岑克有点犹豫,他老婆芸香也懒得多想,十万块钱而已,他们家日子都过成这样了,还在乎这十万块钱吗? 她也不是不想要孩子,一开始是月经紊乱,总怀不上,后来被这个家磨得实在是没脾气了,她也索性不想要了。现在四十岁的人了,还能怀得上吗? 人前半辈子是为自己活,后半辈子是为孩子活,孩子就是希望,她日子都没希望了,还在乎钱? 这母子二人愿怎样就怎样。 芸香也察觉出了不对劲,有点怪岑克病急乱投医,但怪有什么用?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就是愿挨的那一方。 十万块钱,要是买了这颗丹药,哪怕有毒,也活该她婆婆。 冯明生朝丹药看了一眼,倒是挺精致的,淡黄色,还裹着一层纹路,比外头卖的糖丸要好看多了。可是,丹药这玩意儿,历史上金丹成仙的传说倒是有,不多,吃出毛病的帝王比比皆是,不少。 不过,冯明生知道霍九霆这个人,他没有急着否认,但心里很是不以为然。 倒是老太太,一把抢过了丹药,看都没看,塞进了嘴里。 夏清和霍九霆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芸香让阿姨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 忙活了这些天,除了打架就是逃命,夏清感到有点疲倦,只想快点把这事了结了,好回去睡一觉,她不由得打了个呵欠。 “啊,我的腿!” 老太太一声惊呼,把屋子里各自沉默的几个人都惊到了,连迈出门槛准备出房门的阿姨也收回了脚步,快步走到床边。 老太太一把掀开了被子,她双手抱住自己的腿,一张脸通红,额头渗出细汗,看上去苦不堪言,手指头在腿上拼命掐着,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感受,让她难以忍受。 岑克吃了一惊,看到老母亲这么痛苦,他一屁股在床边坐下,“妈,你怎么回事?” “啊啊啊,帮我捶一下!” 短短几分钟时间,老太太涕泪满面,她双手掐着双腿,想动,不能动,只感觉到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噬她的腿,每一根血管,每一块经脉都钻满了蚂蚁,痛与痒交织,令人生不如死。 岑克吓得脸都白了,“妈,妈!” 他喊了两声忍不住朝依旧云淡风轻地喝茶的夏清道,“小神仙,我妈到底怎么了?” 夏清挑起眼皮子朝这边看了一眼,“瘫痪了十多年的腿,现在有了知觉难道不是好事吗?难受是会难受点,熬过今晚就好了。” 岑克不得不信,他看到母亲死死地掐着双腿,她的双腿肌肉萎缩,浮肿,虽然表面上看没有腐烂,可是这么多年就好像是他母亲身上多出来的一个部分。而现在,有什么东西,把这双腿和他母亲的生命连在一起了。 他看不见,但感觉得到这种存在。 “疼,疼,疼,痒,好痒!”老太太倒在床上,她拼命地想抬起双腿,可还是不能动弹,不过,她的脚指头动了一下。 芸香、冯明生和岑克三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老太太的腿,自然看到了这轻微的动静,很细微的一点动静,令三人震惊不已。 此时,三人相信,即便老太太一时半刻不能走路,但她这两条腿还是能顶一点用,慢慢康复,天长日久,未必不能自理。 夏清打了个呵欠,站起身来,“岑伯伯,我和我师兄赶路很累了,这丹药的药效发挥完的话,需要一晚上时间,明天早上我再过来吧!” 芸香倒是无所谓,这丹药要是能把老太太吃死了,一了百了,对她来说还是一种解脱。如果不能,也不会比现在这种状况更差了。 可岑克不行,正在受苦的是他老娘,他忙伸臂拦了一下。 霍九霆眼神一冷,岑克感觉到胳膊一凉,似乎瞬间就要从他身体分离,他浑身一激灵,忙缩回了,“小神仙,我妈会不会有问题?” 夏清仰起了下巴,倨傲地道,“丹药已经吃了,就算有问题,现在也没办法。如果这枚丹药不能治你妈的病,那这世上不会有人有这种本事了。” 这些天在火焰山,夏清也关注过其他人炼丹,那配方,炼丹的手法,真是叫人不忍直视。如果说捏成药丸,还叫炼丹的话,那她手上的丹方,和炼丹手法又是什么? “让开!”霍九霆身上的气势一开,岑克往后退去,脸色煞白,他讪讪欲语,只听见夏清道,“你不用担心啊,我们就住在之前住过的酒店,你要找我们就去找啊!我们又不会跑。” “这倒不会!” 岑克很快也想明白了,霍九霆这一身煞气干什么不比坑蒙拐骗挣钱,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屑于拿一枚假丹药害人呢? 而且,正如夏清所说,丹药都吃下去了,还能怎么样? 两人出门走远后,岑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忍不住问冯明生,“冯哥,你说,这丹药到底……” “嘶啊!”老太太在床上一声哀嚎,她忍不住曲腿,只见十多年形同虚设的一条腿,此时居然蜷缩了一下,岑克惊得扑了过去,见两条腿上渗出好多黑色如泥一般的物质。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92章 妙手回春 第192章妙手回春 这便是肉白骨了! 传说中的妙手回春! 本来芸香是懒得在这样的婆母跟前尽孝,招待完客人,她就准备回去。此时,她舍不得回去了,想亲眼见证这样的时刻,只觉得不可思议。 岑克也顾不上老母亲难受不难受了,他也看出来,就算难受,也是脱胎换骨中必须要经历的苦难。 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瘫痪了十多年,现在想一时半刻就摆脱病痛,肯定要承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这就跟生孩子一样,明明知道痛,为什么那么多妈妈前赴后继,不惧痛苦?因为她们看到的是希望,新生儿代表的就是希望。 此刻,岑克也看到了希望,他母亲只要能够忍过这场痛苦,她就一定能好起来。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臭味,胡月娥不仅仅是腿上,连身上都在渗出黑泥一样的污渍,不过,腿上的还是多一些,已经糊满了厚厚一层,一坨一坨地往下淌着。 阿姨目瞪口呆地看着,心想着果然是有钱人家,还能买到这种逆天的药。 冯明生背着手立在床边,简直就是惊呆了。他和普通人不一样,他是江市玄学会会长,平常打交道的就是怪力乱神,见过的玄学事件比普通人多得多,有些可以解释,有些没法解释。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玄乎的事情。 鸡叫三遍之后,天边出现了一线鱼肚白。 床上的胡月娥侧着身子躺在床上,这一夜时间,她不知道挣扎了多少遍,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臭烘烘的,比那些资深老乞丐还要脏,就像是在泥水沟里滚过了好几遍。 “妈,你怎么样了?”岑克忍不住上前问了一声,他在想,到了这个时候,药效应该是已经过了。 这一夜,胡月娥是遭了大罪,不过,她也很清楚,这枚丹药让她非常痛苦,但带给她很大的生机,她硬是咬牙熬过来了。 胡月娥的腿伸缩了一下,身体的下半截原本应该让她很陌生,但这一夜的痛苦挣扎,很大程度地让她的下半截和身体精神进行了磨合,虽然还有些不适应,但支配的感觉总算是回来了。 “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说着,老太太轻松地抬起了自己的双腿,从床上下来了。她双腿垂下来,在地上找自己的鞋子。 老太太这么多年基本上都躺在床上,很少出门,常年双腿浮肿,买的鞋子都偏大两码。 阿姨连忙拿了一双布鞋过来,帮老太太把鞋子床上,结果大了,她顿时有点窘迫。 “没事,就这样先将就一下。”老太太扶着桌子站起身,她艰难地挪动了一下双腿,颤颤巍巍。 所有人都很紧张,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即便老太太只能走上这一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阿姨双手撑开,呈保护状态,万一老太太站不稳,摔了,她还能及时护一把。 岑克则是全身颤抖,脸上潮红,激动得无以复加。 冯明生听得到自己的心跳了,老太太声嘶力竭地嚎了一晚上,挣扎了一晚上,结果不但没有损耗她的精气神,反而还能从床上爬起来,自己走。 老太太走到浴室,花了快十分钟时间。前面一半路,基本上是一步步在挪动,后面一半路,老太太走快了很多。 进浴室的时候,阿姨要扶她,老太太推开了她的手,换了一双防滑拖鞋,小心翼翼,扶着墙,打开了莲蓬头。 客厅里,三人坐在沙发上,听着隐约的水流声,半晌,冯明生忍不住问道,“这丹药,是怎么炼制出来的?” 岑克夫妇回答不了,他们也不知道,应该不是老道士炼出来的,他要是有这个本事,不至于活到这种老态龙钟的地步,而且,要是他会炼出这样的丹药,何须找岑克这样的人出十万? 霍九霆就更不可能了,霍家会没钱? 听说霍九霆的母亲死的时候,给他留了很大一笔资产,他是他母亲的独子,最新的福布斯排行榜,霍九霆位列前五十。 夏清就更不用说了,一个九岁的孩子,炼丹?彭祖转世吗? 但,毫无疑问,如果想要丹药,就只能从南华门买。 天气尚冷,老太太穿了一身秋衣,外面罩着一件大棉袄,从浴室里出来了。 卧室里放了个火盆,此时四个人都围着老太太。 秋裤卷到了大腿,老太太的两条腿很细,是真正的皮包骨,常年没有运动,也没有晒太阳,肌肤泛着一层惨白,皮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您感觉怎么样?”冯明生问道。 “挺好的。”老太太简明扼要,实际上,她也说不出哪里不好,好像哪里都挺好。 “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芸香提议道,她倒也不是对老太太有多关心,纯粹是好奇,很想知道,老太太吃了这丹药后,除了双腿能走路,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改善? 灵丹妙药也不过如此了! 很快,四个人一起把老太太送到了医院,找了一直为老太太治疗的主治医生,是泰和医院外科主任,博士生导师李文明教授。 医院里人多,老太太才学会走路,她很想自己走过去,但岑克怕她被人挤得摔倒,便用轮椅将她推过来。 李文明听说要给老太太做全身检查,感到很惊讶,其实完全没这个必要,不过既然是病人家属要求的,又有一笔钱挣,他何乐而不为呢? 冯明生动用了一定的手段,给老太太的检查走了后门,不到两个小时,检查结果就出来了。 李文明看到老太太的检查结果,简直是不敢相信,他打了个内线电话过去问,“刚才前后一小时内,一共有几个病人接受了检查?” 因为是早上七点多钟出的结果,也就是五点多钟,老太太来检查的,这个时间点,除非是危急病人,要不然谁会挑这个点来? 但这里是泰和医院,中原地带数一数二的医院,病人还很多,不过,前后一小时,老太太这个年纪的人,也就两人。 “李教授,不会搞错的,病人的样本还在这里,有些数据,比如血压之类,您也可以再为病人检查一遍。”对方当然知道李文明在怀疑什么,他是怕检查科这边把病人的检查数据混了。 ? ?第1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93章 贪心不足 第193章贪心不足 老太太的血压一直靠药物控制,一天两顿罗布麻片,一旦不吃,血压就会飙升。 不过,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老太太都没有吃药了。 李文明亲自给老太太量了一次血压,高压一百二,低压七十五,这和四十岁以前的年纪,身体健康的年轻人血压差不多。 血检报告上,老太太的各项指标都达到了年轻人的水平。 李文明还是不敢相信,也百思不得其解。 “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一个能够妙手回春的医生?还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李文明开玩笑道,“也没什么药好给你们开了,建议两三天量一次血压,要是血压不升高,身体上也没什么不舒服,那就不用吃什么药了。” 岑克和冯明生对视一眼,两人都决定,暂时不把老太太能走的事说出来。 主要还是为了李文明的健康着想,教授也是四五十岁的人了,万一激动之下,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罪过? 回到家里,老太太没有回到床上,而是自己慢慢走着去上了个厕所,又到厨房去找吃的。 她还想自己出去过早,岑克说什么都不让,怕她万一摔了,摔出个三长两短,十万块钱白花了不说,再出十万,可不一定能够拿到这样的灵丹妙药了。 机遇,不可能经常有。 老太太也没有坚持,她现在已经能走了,双腿慢慢地自如起来,假以时日,她肯定能够恢复到最好的状态。 身体好了,各项指标达到了年轻人的水平,老太太觉得自己哪哪儿都好,便让阿姨去外面给她买了两个菜包,一杯豆浆,她美美地吃了一顿,回到房间看电视。 原先瘫痪,她的心情很不好,看什么都不顺眼,也生怕自己哪天死了,抱不上孙子。现在,她能走了,身体也好了,心情跟着舒畅起来,也想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儿子好好的,还怕将来没有孙子抱? 她好不容易好起来了,还想到处走走,现在要是有了孙子,她还得留在家里带孩子,也不是什么好事。 “芸香啊,你们中午就留在这里吃饭吧!”老太太主动和儿媳妇说话。 芸香有些呆愣了,她一寻思,也明白过来,一瞬间,十多年和老太太之间的恩怨,忽然就如水蒸气一般蒸发了,也似乎能够体谅老太太以前瘫痪在床上时的那种苦闷和狭隘,她虽然不想对老太太热络,但也没有冷漠以待,“哦,好!” 这算是一个好的开端。 岑克看在眼里,心里很高兴。 他起身,“冯会长,我去一趟酒店,去向南华门的两个孩子道谢,你要不要一起?” 这还用说吗? 冯明生已经迫不及待了。从昨天晚上后,他的心绪一直都很难平静下来,第一次庆幸,那趟赵家村之行。先是鱼,后是酒,现在又出了丹药,虽然这丹药,自己一时半刻未必能够得到,可是,能够与这一对师兄妹结实,以后总会有些微妙的机会让他受益。 若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又何来其他的机会呢? 夏清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去霍九霆的房间里寻他的时候,霍九霆才刚刚完成早课。他的实力提升得太快了,最近都在想办法掌控力量,稳固境界。 “饿了吗?” “嗯!” 霍九霆的手抬起来时,夏清将自己的脑袋送了过去,像猫儿一样,在他的掌心蹭了蹭。 霍九霆的眉眼里分明写着宠溺二字,他的心情似乎很好,眼中盈着光,好似朝霞倒映,璀璨明亮。 “走,吃早餐去。”霍九霆垂下了手,将夏清的小手抓在手中,牵着,带她去六楼的早餐厅。 夏清很喜欢吃自助餐,那一世,她吃自助餐的机会并不多,最丰盛的一次是闺蜜送了她一张大酒店的元旦自助餐,品种繁多,看着各种花样的食物,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感觉特别好。 因此,夏清没有让酒店把早餐送上来,她喜欢亲自取。 冯明生和岑克在早餐厅等着,看着二人进来,都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 霍九霆朝二人点点头,他暂时没打算过去,小姑娘饿了,吃饭是大事。 夏清各式各样取了一点,餐盘装满了,便和霍九霆找了一张靠近窗户的桌子,边吃边欣赏外面的风景。 大街上车水马龙,不远处是一个公园,春天到了,满树的玉兰花开得非常热闹,大朵大朵白色的花点缀在葱绿的树叶间,各色的鸟笼子挂在树上,夏清似乎能够听到鸟儿的鸣叫声。 公园里很热闹,推着婴儿车散步的主妇,穿着一身练功服,拿着红缨剑的老头老太太正在练太极。 夏清吃得满嘴油,霍九霆抽了一张纸递给她,夏清接过来,胡乱将嘴擦了一把。 嘴角还留着一粒芝麻,是她刚才吃煎包的时候留下来的。 霍九霆叹了一声,只好又抽了一张纸,裹在指尖,将那粒芝麻给她刮掉。 夏清不以为然,她朝冯明生他们那边看了一样,扬了扬下巴,“师兄,我们过去吧!” 霍九霆起身,牵了她的手过去,“你要是想卖那几枚气血丹,就交给我吧!” 气血丹还剩四枚,夏清准备看情况卖一到两枚出去。她想在省城置产业,没有大笔的钱肯定不行。 但是,夏清也不想一直依赖霍九霆,这一生的路还很长,长期依赖一个人,哪怕是夫妻,也会让对方感到压力很大,长此以往,再重的情分都会被耗光。 “师兄,这次你给我炼的丹药,都是你支付的学费,以后我会自己炼。” 这话一说,霍九霆就知道小姑娘打的是什么主意了,他笑了笑,抬手摸摸她的头,一个九岁的小孩都懂的道理,有些人就是不懂。 或许不是不懂,而是他懂,却贪心不足吧! 一张四人桌,岑克和冯明生把沙发座让了出来,自己坐在椅子上。夏清和霍九霆过去坐下,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没有问老太太如何了,看似没必要做这种表面工作,可是落在岑克二人的眼里,他们是何等自信,认为那枚丹药一定能够治好老太太十多年的瘫痪。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94章 盖世神医 第194章盖世神医 岑克倒抽了一口凉气,他还是无法抑制澎湃的情绪,身子前倾,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恭敬,“小神仙,我母亲能走路了。” 夏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里的神情很清晰,眼神告诉岑克,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自己不知道效果如何,还需要你说? 岑克深吸一口气,“今天早上我们去医院检查了,她的身体各项指标都非常好,非常非常好!” 比他自己这个当儿子的都要好,真的好想哭啊! 岑克甚至忍不住怀疑,如果早知道效果这么好,有返老还童的功效,他还舍不舍得给他母亲服下,幸好他不知道,这太考验人心了。 夏清的手指头在桌面轻轻地敲着,等岑克说完了,也没有就着他的话说,而是道,“我现在手上还有一枚这种丹药……” 夏清一说,岑克和冯明生的眼睛都亮起来了,两人目光灼灼盯着夏清,这种灵丹妙药一枚都足以引起整个炎黄国震荡,这小姑娘居然还有两枚,他们很想问,这丹药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也知道,问了,除非是个傻子,否则的话,谁会说? 夏清将两人的心思都看在眼里,她无所谓,虽然说了不靠师兄,不过,一旦有人对她起什么心思,也要好好掂量一下她背后的师兄。 况且,火焰山一共一百零八个火窟,那么多人在炼制丹药,炎黄国会不知道? 而她的丹药,只不过比那些人炼制得要好一些。 五个指头还有长短,丹药分三六九等,有什么稀奇的? 修真盟、古佛圣地、太平洋联盟还有血族领地,这些奇奇怪怪的势力,那一世夏清身为一个普通人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但这些势力一定是存在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平等,普通人每天按部就班地读书、工作,还房贷,养娃,生病了上医院,该吃药吃药,该打针打针。他们大约永远都想不到,这世上还真的有修仙一说。 “当然,这部丹药,我是用来换钱的。”夏清看似有些腼腆地朝岑克一笑,“这枚丹药,起步一百万。” 夏清边说,边观察岑克二人的脸色,见两人在她说出“一百万”的时候,均没有变色,便知道,这世上有钱人或许很多,真的很多,一百万不是个大数目。 幸好,她说的是一百万起步,要不然,肠子都要悔青了。 岑克点点头,“小神仙,我认识不少人,他们肯定都要这丹药,我帮你打听打听。” 一百万买一枚这丹药,岑克不觉得贵,不过他现在肯定买不起,将来买得起再说。夏清这条线肯定不能断,否则将来,他有钱都买不到。 冯明生和岑克的想法一样,不同的是,他开口晚了一点,不过没关系,他即刻想到,夏清要钱做什么? “夏清同学,你要这么多钱,是想买房子还是买地?” 冯明生没有把夏清当小孩子看待,他想到了夏清家的鱼塘和四合院。 夏清朝冯明生看过来,“房子和地都要,地段要好,关键我家还想养鱼。” 她现在知道了很多古地,其中王屋山就可以成为她的药园子,买地种药材这种想法就算了,她得打造一个多大的阵法才行?以她现在的实力,没法通过阵法牵引那么多星辰之力。 而且,还太引人注目了。 那就弄个小鱼塘,主要是为了给父母找点事做。 她父亲夏崇平不太会做生意,要是开店子,母亲一个人太累了。 冯明生一听这话就好办,“我是玄学会会长,认识很多房地产商,他们买地开工,都要找我们看看风水,不求大吉大利,只求不出事。这样,我也帮你问问,到时候用房子和地换丹药,你看怎么样?” 这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夏清点点头,不管是岑克帮她找到买主还是冯明生能找到人直接用房子和地来换,对她来说都一样,要是一颗不行,那就两颗。 事情不急,夏清和霍九霆和人谈妥就离开了,他们要赶回去上学。 冯明生和岑克两人换到一家咖啡屋坐下来,都没有说话,心里大约是在想买主的事。一时间,两人心里都琢磨出好几个人,但上赶着的买卖不香,岑克当机立断,“这样,过两天我在德兴大酒店请客,为我妈身体康复庆祝一下,到时候肯定有人会问起来,知道的人多了,就不怕没有人动心。” 这是个好主意,冯明生也觉得挺好,总比他们现在一个个打电话推销好,这太掉价了。 说好之后,岑克就回去跟芸香说了。 老太太现在身体好了,脾气也好了很多,找了个机会,跟芸香说了好几次话,做小伏低赔礼道歉。芸香也不是那种会记仇的,和岑克多年夫妻,两人之间本身没什么矛盾,老太太不在中间作妖,也不是过不下去,也就不计较了。 芸香没反对,点头同意了。她和婆婆还没有好到这份上,但是也知道,婆婆站起来了,能够走动了,于情于理都应该答谢那些曾经来看过婆婆的人,而且那枚丹药疗效神奇,或许岑克想炫耀一番。 “丹药的事,无论如何不能说出去。” 芸香反而有点不解。 “这丹药太匪夷所思了,别人是帮了我们,万一……,我们岂不是害了别人?我想了想,我们不能说是吃了别人一枚丹药就好了,就说……遇到了华佗再世的神医。” 芸香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她道,“就是这样,我们在哪里摆酒?” “就宝膳坊吧,我跟施大忠说一声,让他给我们留个差不多的大厅,到时候请个三四桌人就行了。” “你姨家的人就不用请了吧?” 岑克感觉芸香的语气有点怪异,哪有母亲在世,不跟姨母来往的道理,但是想到胡达娥做的那些事,他义愤填膺,“请啊,怎么不请?随便他们怎么想,他们要是来砸场子,那正好不过了!” 芸香呵呵笑了两声,“真是罪有应得!” 岑克把日子定在二月初二龙抬头的那天,正好是个星期六,宝膳坊的门口放着一个红底的迎宾牌,上面写着“恭祝胡老太太喜遇盖世神医,久病得愈,身体康泰!”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95章 匪夷所思 第195章匪夷所思 宝膳坊卖一种药酒,很多得了慢性病的人,喝了之后都觉得病情有所好转。 那药酒卖十五块钱一两,即便如此,省城的达官贵人们依然趋之若鹜。 改革开放这么多年,有钱人越来越多,一部分先富起来的人是真富。 施大忠陪着一位头发比打过蜡的地板还亮,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从电梯里走出来,两人边走边笑容满面地谈论着,“廖先生,这边请,多年没回内地,这次回来,感觉怎么样?” “发展得太快了,可以用日新月异这个词来形容!”廖天凯眯着眼睛,看着外面街道上车水马龙,内地的景象很显然不像海外说的那么不好,他对自己这次回来考察,感到非常庆幸,要不然,错过了这种机会,以后真是后悔都来不及。 “您想在开发区买地的事,我们宝膳坊这边可以帮你留意,有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行,这次回去后我会尽量说服马总。”他提了提手中的半斤酒,“要是这酒疗效很好,能够治好马总的话,马总肯定愿意自己来一趟的。” 施大忠笑而不答,做生意,讲究的是笑迎八方,他能够一下子卖半斤酒给廖天凯,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力。要知道,现在宝膳坊的酒也不多了,全部都被预定了,他只能说,在别的人的斤两上稍微抹掉一点,凑上这半斤,要是被人察觉了,也是一桩麻烦事。 看来,得尽快再去盛夏鱼塘买酒了。 施大忠心里想着这件事,发现不知何时,廖天凯的脚步停下来,在看他们酒店的迎宾牌。 “廖总,有什么事吗?”施大忠走过去,看了一眼笑道,“是个朋友,老母亲瘫痪十多年,机缘凑巧,遇到个神医,给治好了,在上面请客呢!” “瘫痪十年?治好了?治得多好了?” 正说着,门口一辆桑塔啦停下来了,后排的车门打开,一个中年男子扶着一位老太太下车,“妈,慢点!” “慢什么,你别碰我,我自己走!” 施大忠一看,不是岑克是谁?他也惊呆了,他不认识岑克的老母,可是听到他喊妈,不由得惊诧极了。 芸香走在岑克母子后面,从地面上来,还有三五个台阶,岑克怕他妈摔了,用手虚扶着,老太太走路还有点不太利索,抬腿上台阶的时候,下意识地用手撑一下,其实也撑了个空,但五级台阶的确是老太太一步一步走上来的。 别说瘫痪十年了,就是瘫痪一个月,想再站起来,那都是祖坟冒青烟了。 廖天凯觉得无法相信。 “岑总,过来了?”施大忠上前打招呼,难免多看老太太两眼。 老太太容光焕发,根本看不出来,是个瘫痪了十年的人。 可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嗖地在门口刹车,车上,一个中年妇女飞快地从车上跳下来,喊道,“岑克,站住!” 岑克和他母亲一起转过头去,都没有说话,看着妇女付了钱冲了上来。 她上下打量老太太,一副见鬼了的样子,半晌,嗤笑一声,“这是把瘫痪的病让我妈给背上了,姨,你倒是好了,居然还能走路了!” “这病本来就是家族遗传病,以前老神医又不是没有说过。呵呵,翠香,按道理,你妈早就应该瘫痪了,现在才瘫痪,晚了这些年,怎么回事,你心里没个数吗?” 岑克也不是好惹的,他妈多受了多少苦,他都没地方说理去。风水这种事,又不能拿到法律上量刑,他恨不得拿把刀去把胡达娥给砍死,没想到,翠香居然不要脸到了这一步,果然上门来了。 老道士师徒虽然没在岑克跟前说什么,岑克自己跑去问了冯明生,知道胡达娥做的这个局,是把自己该受的苦转嫁到了老太太的身上,要不然,老太太不至于那么早瘫痪,还瘫得那么严重。 岑克和翠香差点打起来了,芸香生怕翠香激动起来,又把老太太怎么样了,她连忙把老太太护送进了酒店,让保安把翠香撵走。 这闹剧很快就结束了,但廖天凯没把它当做一场热闹来看,而是问施大忠,“老太太真的瘫痪了很多年?” “听说至少有个十来年吧!” 施大忠也觉得匪夷所思,直觉,老太太被治好了,这件事肯定和盛夏鱼庄有关。 “要不,您晚一点走,回头我帮您问一句?” 如果能够有这样的门路,廖天凯这一趟没有白跑,“要是真的有这种机遇,我起码有九成把握说服马总过来投资,我们愿意在这里打造一个工业园区。” 施大忠并不负责招商引资,但是,如果能够通过这件事和政府搭上关系,对他们酒店的发展还是有好处的。最起码,从个人的发展角度讲,也是很大的助力。 廖天凯留了下来,他在酒店要了个房间,决定暂时留一晚上。在此期间,廖天凯也没有闲着,他从施大忠那里打听到了岑克家的住址,去附近打听了一下岑克的母亲的病。 岑克的母亲瘫痪至少十年,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她最近居然好起来了,也是众所周知的事。 一个人可以撒谎,附近左右的人都撒谎,那就不正常了。 廖天凯直感到震惊。 到了下午五六点多钟,施大忠把电话打到了他的房间,让他下来在十楼的钟翠厅吃饭,介绍他和岑克认识。 三个人见面之后,酒过三巡,就开始说起了正事。 “说起来也是机缘。”岑克把他母亲的病说完了,接着就说起了治病的事,“花了不少钱,也是赶了个好趟儿,南华门的老掌门要炼制长生不老丹,我资助了一笔钱,帮了不少药材,这才得了这个机会。” “前前后后治疗花了多久?”廖天凯给岑克敬了一杯酒,看得出岑克没有想要隐瞒什么,松了一口气,直接问道。 “一两个月吧,喝了不少药。”岑克没敢直接说丹药的事,他觉得,若是确定这人的确有钱,能够买得起,那就开口说,否则,还是别说了,把人吓走了是小事,回头到处说,听在一些没见过世面的人耳朵里,就成了怪谈了。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96章 我护住你 第196章我护住你 但是,一两个月,能够治疗好十年的瘫痪,已经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能说一说大致的治疗吗?是怎么治疗的?” 事关重要人物,廖天凯不敢贸然向上汇报,他要了解的事情很多,首要是能够治疗好,其次治疗过程是安全的。而钱,对廖天凯来说,马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岑克倒是没有想这么多,他皱着眉头,想了想,廖天凯以为他在回忆治疗过程,而实际上,他在想要怎么说。 他能说,没怎么治疗,喝了一两个月药,其实也只是把老太太的身体养好了一点,气色起来了,最有效的还是那枚丹药。 “治疗过程的话,有点难受,我听我们家老太太说,药用下去后,腿又麻又痒,特别难受,别的,倒是没什么。” 廖天凯哭笑不得,又麻,又疼,对一个瘫痪多年,没有知觉的人来说,算什么痛苦?见岑克说不出个所以然,廖天凯反而放下心来,如果过程有风险,将来和神医接洽后,神医肯定会提前说,到时候治不治就由上面来做决议了。 接下来,三个人都很轻松了,廖天凯也没打算从岑克这里旁敲侧击来了解一些治疗的信息,便说了一些现在海外的发展,经济形势,以及马氏集团准备对内地的投资。 “主要还是房地产,酒店,卖场这方面的投资,我这次过来,主要也是考察这方面的信息,据我看来,江市这些年发展还是很快的,有钱人多。” 廖天凯说完,举起酒杯邀二人共饮,一人喝了一口。这一刻,廖天凯感觉到,药酒在他身体里开始起作用了,浑身舒泰,酒的后劲感觉得不是很明显,反而是身上几处病根,肩颈,后腰等地方,似乎是沉疴被打破,丝丝的寒气往外冒。 真是好东西。 国内这些年,反封建迷信厉害,不管是佛教还是道教,发展得都不好。一提起风水,道医,世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坑蒙拐骗。 可是在海外就不一样了,哪个豪门没养几个厉害的风水先生和道士? 廖天凯就知道,马家供养了一位龙虎山道士,偶尔这道士也会开张药方帮马总调养身体。对自己的身体,马总不敢怠慢,每次药方出来都会给中医看看,倒也是中规中矩的方子。 廖天凯虽然是个外行,可是货比货来看,能够做出这药酒的人,绝对是个高手。 至此,廖天凯对神医的水平,信了五分,他决定,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劝一下马总,就算不在神医这里看病,也一定要和人搞好关系。 到五月份左右的时候,冯明生这边一直没有帮夏清找到门路。他认识的政府人员多,打交道的也都是这些人,不敢贸然为夏清引荐。 一个学期结束,岑克来了一趟,说是香港那边有个患者,脊椎受损,瘫痪了,过来询问,南华门这边能不能治。 “能不能治,我得见面再说。”夏清有点犹豫。 老道士自从服用过筑基丹后,返老还童后,就跑了。夏清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一个人追求长生不老,最容易痴迷。走之前,老道士只说去寻求一条属于自己的道。 道,在哪里,他也不知道。 老道士让霍九霆和夏清,只当自己死了。 见夏清皱眉,岑克很担心,他把人忽悠过来了,要是夏清治不了,他怎么交差?而且这件事中,对方也说了,只要他的瘫痪治好了,肯定会在江市投资,到时候,邀请岑克一起挣钱。 这对岑克来说,是个机会。 “我先去跟师兄商量一下!” 夏清说完,让岑克先等等,她去找霍九霆。 霍九霆这半年,每次放假都在夏清家里。高中抓得很紧,一个月也就放两天假,他有时候还要处理事情,真正在夏家待的时间并不长。 马上放暑假了,霍九霆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最近两天,他正好在夏家。 “我正好也要去一趟江市,我陪你一起去。” 夏清其实自己去都行,关键是,对方看到她年纪这么小,能相信她吗?以前可以让老道士帮忙当幌子,现在老道士不在了,这才是为难夏清的地方。 看出夏清的心思后,霍九霆不由得笑了,将她往怀里拉了一下,“古有甘罗九岁拜相,有志不在年高,你难道准备永远让别人给你当幌子,隐藏自己的实力?” “可是……”夏清也很郁闷,她只有九岁啊,展示这么强大的实力,会不会被人当做妖孽? “别怕!”霍九霆摸摸她的头,安抚道,“现在有些事,普通百姓不知道,其实包括赵家村那边都出现了灵气复苏,这意味着很多人或许会被激发出异能。你展示出不寻常的实力,不会被弄去做实验,而且有我在,我护住你这一点,还是没问题的。” 霍九霆进入了踏空境,而且他展示出来的战技令人胆寒,在炎黄国,他具备了更大的话语权。哪怕是他爹,如今也不得不重新审视他的价值,如果说以前是想怎么利用就怎么利用,想怎么压榨就怎么压榨,那现在,也得看霍九霆愿不愿意了。 夏清高兴坏了,这么说的话,她以后都不用太担心身份暴露了,不过,即便如此,夏清也没打算大肆张扬自己的身份。 她治病救人,并非因为她有悬壶济世之心,而是她想靠治病挣钱。 夏清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楚,她可以掌握一手了不起的医术,但绝不会是个了不起的大夫,因为她的心中没有太多“仁爱”,如果有的话,她全部给了亲近的人。 那一世,她过得太苦了。哪怕她后来大学毕业,上班了,吭吭唧唧地买了房子,她把父母接过来,依然不放过机会伤害父亲,说他没有本事,让一家人跟着他受苦。 那时候的理由有多么强大,后来她就多后悔。 人一生,谁真正掌握过自己的命运?比起夏文莉的父亲,自己贪图享乐,把妻儿不当人,让妻儿供养自己,动辄打骂,夏清觉得自己的父亲已经尽到了责任。 他或许没有太多能力,但他依然把最好的给了他们,抚养他们长大成人,尽量让他们读书,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只不过,那个世道,普通人想翻身实在是太难了。 回到这一世,夏清只想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她没有拯救世人的心。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97章 有个条件 第197章有个条件 期末考试结束,夏清没有拿成绩单,就跟着霍九霆去了省城,她不是第一次离家,夏崇平和卢秋菊不再像以前那么担心,只叮嘱她办完事就赶紧回家。 家里还是种了七八亩田,有了拖拉机后,整田方便很多,但要插秧,还要割谷,打谷,忙起来还是没日没夜。 好在,今年夏崇平只种了一季中稻,不用在正热的天气里搞双抢,活计少了许多,也不用那么赶忙。 见面的地点约在宝膳坊,这一次施大忠又出面了,他才从盛夏鱼庄要了两百斤酒,夏清来,施大忠亲自迎接,非常热络。 十六楼的顶级包房里,马献忠当仁不让地坐在主位,他穿着一身中山装,花白的头发朝后梳得非常平齐,没有一丝凌乱,双手拄着拐杖,一脸平静。 直到门开了,霍九霆牵着夏清的手走了过来,他方才吃惊地抬起眼,连忙放下拐杖,双手滚动轮椅,朝二人这边过来。 “是九爷?”马献忠严厉地朝廖天凯看了一眼,廖天凯顿时冤枉,他是真的不知道,来为马总看病的人,居然是九爷的人啊! 廖天凯连忙推着马献忠过去,然后讪讪地站在一边。 “是马总?”霍九霆点点头,两人打过招呼后,霍九霆将夏清推到前面,“这是我师妹夏清,现在是我南华门的掌门。” 夏清年纪虽小,面对马献忠的打量不惧不避,不卑不亢,神色恬淡,很自如地和马献忠握手,“您好,马总!” “你好,夏清掌门!” 夏清勾唇笑了一下,霍九霆从头到尾没有放开她的左手。这一点,落在马献忠的眼里,他也非常惊讶,霍家九爷一向是个独行侠,能够入他眼的人寥寥无几,眼下这个小姑娘,气质的确超凡,看来是对九爷来说很重要的人。 “九爷,夏清掌门,请上座!” 马献忠话音未落,早有人重新在上座摆好了椅子,换了餐具。 霍九霆当仁不让地坐下来,夏清就坐在他的右手边,左手边才是马献忠,在场作陪的人只有廖天凯,实际上他是伺候的。 施大忠送了一壶酒来后,没敢多留,说了几句赔罪的话,很谦卑地退了出去。 “九爷,我们边吃边谈,我敬您和夏清掌门一杯。” 霍九霆和夏清喝的是牛奶,两人和马献忠碰了一下杯。无酒不成席,这也只是一种仪式而已,马献忠喝的是盛夏鱼庄的酒。 这些天,这酒,他每天喝二两,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身上很多以前感觉到滞涩的地方都松动了,连折磨人的颈椎也好了很多,没有吃降血压的药,血压也一直都很稳。 这酒是盛夏鱼庄的,而夏清,马献忠听说过,是盛夏鱼庄的人,原先仅此而已,如今就不一样了。 “这酒是好酒啊,喝了之后,身上很多老旧伤都松动了,我这坚持每天二两,喝了半个月,身体各项指标都在趋于正常,连医生都很惊讶。” 这其实算不上是在讨好夏清。 霍九霆用牛奶杯子和马献忠的碰了一下,“老马,我们听岑总说过,你来的目的是为这双腿。你我还有我师妹都很忙,我们打开窗户说亮话,这腿,你准备花多少钱?” 马献忠喝了一口,杯子往桌上一放,“九爷,敞亮!” 他抿了抿嘴,“我就喜欢九爷直话直说的性子,九爷的人品,我是相信的,直人,不拐弯抹角,我是生意场上的人,跟别人,我还会讨价还价,跟九爷,我直说,九爷,我不缺钱。” 霍九霆笑了一下,“老马,你跟别人不同,我记得你也让王屋山的人帮你治疗过,没有治好,丹药不知道吃了多少,花了不少钱。我们也不是要你名下的资产。正好你这次来,是要投资房地产,我没有别的要求,一个十亩鱼塘,两套四合院,你要答应,我们出手,你要不答应,那就当我们没有提过。” 马献忠为了这条腿,花了多少钱,他心里有数,半点用都没有。越是没用,他反而不心疼钱,越是着急,担心是真治不好了。 他有的是钱,想要的是一个健康的身体。 “好,九爷,我信你。不瞒你说,我已经跟江市谈拢了一个项目,要在这边建一个工业园区,主要投资汽车行业,如此一来,我就增加一个房地产,正好我也有一笔资金需要投,九爷不妨看看,我在投资哪里比较合适?” “西面!”夏清道,“江市一共两条龙,其中火龙而龙头朝西,呈抬头之势,与长江这条水龙交错,呈二龙戏珠之局,而那颗珠子正是后官湖,碧波万顷,水域极广。九真山被环保在中间,如同珠子上的火焰,前望背靠之处,是个聚风生财的好地方。马总不妨考虑一下那一块。” 马献忠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很大,他算是见过世面的了,能够让他惊到的人和事还真不多,但眼下就有一个。 其实,到底把房地产和工业园区建在哪里,这些天,马献忠也让他麾下的风水师看过地点了,夏清说的这个点,的确是首选之地,而说法,风水师们的确看到了山水相望,却还真没有看到江市居然聚了两条龙。 一条水龙,一条火龙。 自己这次真是没有白来啊! “那就多谢夏清掌门了!”马献忠觉得,自己最大的收获,便是认识了夏清,这么小的年纪,怀着一身本事,气质不凡,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不过,那个地方,如果建工业园区的话,好楼盘恐怕很难卖出去。”霍九霆想了想,“风水上,我们可以做点文章,毕竟二龙戏珠的风水宝地不可得。” 既然有了霍九霆这句话,马献忠没什么好耽误的,他朝霍九霆伸出手,“九爷,那我们合作愉快!” “马总想打造一个汽车城,这种热闹的盛事怎么能少了我?现在国家政策很好,马总可要抓住机会。” “九爷放心!不出两年,两栋四合院,十亩方塘,我一定会送到九爷的手上。不过,我有个条件!”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198章 丹到病除 第198章丹到病除 夏清挑眉朝马献忠看去,也不怕他提出什么出格的条件来。 “我想多建几套四合院,倒也不是为了卖钱,而是想和九爷与夏清掌门比邻而居。您看,可否?” 霍九霆抿了一口牛奶,他白皙的手指修长,轻抚在杯身上,骨节分明,肌肤比牛奶还要嫩滑,却又与他指腹和虎口上的薄茧毫不冲突。 “可!”霍九霆朝夏清看了一眼,“大家住在一起,还热闹些。” 霍九霆相信,马献忠要是住在那里,四合院的买主们肯定不是随便的阿猫阿狗,多认识些人,对夏清也是有好处的。 “手给我吧!”夏清朝马献忠伸出手,她虽然已经凝神将马献忠看了一番,知道他是脊椎受损而导致下半身瘫痪,二品气血丹对治疗岑克母亲的病有点大材小用,但对治疗马献忠的病,药效就恰到好处了。 即便如此,夏清还是要好好给这人诊脉,行医,望闻问切,一定要仔细,半点疏忽不得。 行医,不做则已,做的话,如果大意,坑的就是人命,迟早会遭到报应。 马献忠做梦都想不到,给他治病的人居然不是霍九霆,或是别人,而是一个九岁的小姑娘。他的脸色有点难看,对方这是不把他的腿,当回事吗? 见马献忠如此,夏清倒也无所谓。要是马献忠看到行医的人是她,没有任何触动,反而不正常了。 夏清收回了手,靠坐在椅背上,朝霍九霆看了一眼。 霍九霆唇角微微勾起笑意,他双手撑在桌子上,正要起身,马献忠却动了,朝夏清伸出手腕,搭在轮椅的扶手上,“小神医,请吧!” 不愧是掌管亿万商业帝国的掌门人,该有的气度还是有! 夏清挑眉看了一下,三根手指搭在马献忠的手腕上,三息功夫,夏清收回了手指,拿湿帕子将手指头擦拭一遍,点点头,“能治,师兄,现在就把气血丹给他吧!” 霍九霆手腕一翻,手中出现了一个玉石盒子。并非用上好的玉石雕琢而成,但价值也不低了。 夏清接过来,将玉石盒子递给马献忠,她郑重地道,“马总,服用之后,会有很大的反应,而且这个过程无法中断,持续时间是六到八个小时,但没有性命之虞,这一点请放心!” 丹药? 马献忠有点失望,他吃过不少丹药,对他的病,都没有什么效果。 马献忠倒是不心疼钱,霍家九少要两套四合院和一个十亩方塘,算不得什么,这点价值,对霍家九少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他只是不想再失望了。但今天,他注定是要失望了是,甚至,他都怀疑,霍九霆是不是就是为了诳他来投资? 霍家不是不管这些事的吗? 一顿饭吃下来,马献忠一直都是强颜欢笑。 饭毕,马献忠亲自将霍九霆二人送走,廖天凯站在他的身后,做好了挨骂的准备。这一刻,他都有点怀疑,自己从始至终是不是都在别人的局里头? 他仔细回想那天的事,现在发现,一切都太凑巧了吧?正好遇到了岑克的母亲自己走上来,也正好遇到了岑克家的亲戚打上门,要不然,他会这么冲动? 尽管,廖天凯已经去岑克家的那两条街走访了一遍,可他到底没有亲眼看到岑克的母亲瘫痪十年。 “送我回房间吧!”马献忠难掩失望。 回到房间,廖天凯没有急着离开,他看到马献忠把玉盒拿了出来,玉盒并不起眼,可是打开之后,一枚约小指头般大小,淡黄色纹路的丹药躺在玉盒之中,在灯光下,散发出柔和幽明的光。 “这……”马献忠顿时重视起来,他吃过不少丹药,从来没有哪一枚丹药,长成这个样子。 和这枚丹药相比,那些丹药都显得太过粗糙,闻着一股草药味儿,有些好闻点,有些甚至还带着臭味。但这枚明显不同,那些淡黄色的纹路里面,好像封住了什么。 吃还是不吃? 纠结总是会让人难受! 危险的话,马献忠倒是不怕。霍九霆背书,他这样的人,会随便为人背书? “我记得,霍家九爷去年受过伤?”马献忠突然想起这件事来。 “是的,听说重得不轻。” 这消息是廖天凯带回去的。霍九霆受伤,一般人不知道,但马献忠他们这种港岛四巨头之一的人物,这些年和内地高层联系得非常紧,这边有点风吹草动他们都知道。 马献忠倒是想试试了,他转动轮椅到了床上,坐好后,将丹药塞进了口中,原以为还要像以前那样咀嚼一番,谁知,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凉的感觉从喉头滑过,透过经脉血液涌遍全身。 之后,一股庞大的能量便聚集在了马献忠受损的脊椎处,从尾巴骨往上数三节的地方,一股剧痛加上麻痒令他痛不欲生。 豆大的汗珠从马献忠的额头上滚落,很快,他全身如同水洗一般。 廖天凯快吓晕了,房间里就只有他和马献忠二人,若马献忠有个三长两短,他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我,我去喊医生!” 马献忠身体的缘故,家庭医生一向都是如影随形。 “不!” 马献忠拒绝道,“不会有事!” 他说话都很艰难了,那股剧痛和麻痒开始往下移,令他有种他下半身的经脉和血管被搅碎重组,没有语言可以形容他此时受的苦难,但他将被子塞进口中,咬紧牙关死死忍着。 廖天凯吓呆了,马献忠是个多坚韧的人,他跟在身边十多年,自然了解得非常清楚。到底是多难受,才把一个人逼得什么都顾不上了? 半夜的时候,他看到马献忠的双腿在抽搐,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动,动了!”廖天凯喃喃道,不敢置信,他盯着马献忠裸露在外的腿,房间里已经充满了腐臭味,被黑色的泥裹得厚厚的双腿,居然在抽动。 对一个瘫痪的人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事。 天亮时分,第一缕晨光映照在窗户上,剧痛和麻痒慢慢地消失了,马献忠抬起头来,望着窗户上的一片橘色,他从未这般狼狈过,但也从未这般欢喜过。 他的双腿丢失了很多年,终于找回来了。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199章 十亩方塘 第199章十亩方塘 一九八九年,七月二十八日,江城德兴大酒店的宴会厅,江城市政府和嘉明集团在这里签署合作备忘录,未来五年,嘉明集团将在江市投资超过百亿,覆盖汽车工业、房地产、芯片和酒店等行业。 如果说,江城在国际上的知名度还不高,甚至在国内的知名度也有限的话,关注嘉明集团的人可不少,嘉明集团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外界强烈的关注,更别说这一次,江市着意要将嘉明集团的投资进行大肆宣传。 要知道,就凭着嘉明集团这四个字,就能够无声地帮忙拉来多少投资。 江市对这次合作举行的仪式进行了扩大宣传,上面的政府也给了很大支持,大众看的只是一个热闹,可是对那些关注嘉明的财阀们就不一样了。 马献忠是走上台去的。 认识马献忠的人都知道,他瘫痪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年,他出了车祸,司机当场死亡,马献忠虽然抢回了一条命,但他的脊椎受损严重,不管花了多少钱,想了多少办法,多少名医会诊,都没能让他站起身来。 这么多年过去,马献忠已经六十岁了,连他自己都放弃了希望,谁知,他居然又能够站起来。 宴会厅搭了个五级台阶的主席台,主要是为了方便媒体拍照。 镁光灯下,镜头前,马献忠很突兀地出现了,他抬脚朝台阶走去。 那一晚熬过去后,马献忠在廖天凯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先是用沉重的双腿在房间里走了五步。久不运动的腿非常累,也有些酸痛。 但,那种酸痛让他非常分外感动,感动到落下泪来。 如今半个多月过去了,马献忠每天能够坚持走上一里地了。他也不是第一次上台阶,虽然抬腿有点吃力,动作缓慢,但是,他在举世瞩目之下走上了第一级台阶,慢慢地,五级台阶,他终于走上了主席台。 马献忠转过身来时,脸上的激动难掩,这对他来说,比一天挣一个亿,要有成就感多了。 马献忠情不自禁地举起了手,对着镜头道,“今天对我来说,和江市的合作都不是最主要的,我相信有很多人和我一样觉得不可置信,我居然能够走上这个主席台!” 镜头前后的人都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双手举起鼓掌。 马献忠也难免泪目,他为自己鼓掌,这才转过身来,和江市的高层握手,“江市对我来说,是再一次站起来的地方,我喜欢这里,我也将尽我所能,在这里留下一点东西!” 马献忠带多少钱来投资,这一点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来了,且愿意投资。他就是一个风向标,他的身后很多人都在跟随他的步伐。 江市这一次赚大了。 七月二十九日,继马献忠与江市签下合资备忘录后,荣威集团执行总裁贺缺接受了江市财经频道的采访。 直播中,主持人问道,“贺总,现在您坐在我的面前,我们一同在镜头面前,我都觉得这简直像在做梦一样,我没想到今生还会有与您面对面做节目的机会!” 节目内外,观众笑声一片。 镜头前的贺缺容貌俊逸,风度翩翩,他穿着一件米色休闲西服,里面是一件白色的T恤,深色的九分裤露出白皙的脚踝,言笑晏晏,“我很荣幸地告诉您,这不是梦,所以,您有机会可以问您想问的任何问题。” 贺缺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状。 主持人深吸一口气,将与有荣焉演绎得非常到位,“贺总,我想知道,我这份荣幸到底是来自哪里?大恩不言谢,但我还是想谢谢!” “我想想!”贺缺手肘搁在沙发上,一根食指点了点太阳穴,“我也是上面布置给我这个任务,在未来三年,我们将会在江市总共投资一百亿,涉及教育和商业,准备将江市经开区打造成一个中心城区。” “这……”主持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可想而知,这个消息一出,简直相当于一块巨石投入到了水中,该引起怎样的巨响和风波? 两百个亿,对于一个区来说,这个投资并不多,但是,引起的连锁反应不会小。 不管是荣威集团还是嘉明集团,都排在世界五百强内,他们的任何一举一动,都会对其他的财阀造成影响。 主持人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忙问道,“是因为昨天嘉明集团宣布了投资计划吗?” 贺缺斜了主持人一眼,笑道,“为什么不说,嘉明集团抢了荣威集团的风头呢?” 不过,贺缺也只是开个玩笑,“玩笑话而已,在此之前,嘉明集团和荣威集团高层有过一次会晤,具体细节我就不说了,在那次会上,大家商量好一起来江市投资。未来四年,对荣威集团来说,江市的教育才是投资的重点。当然,我们说是投资,并没打算在教育上盈利,众所周知,教育是一个国家的未来,而荣威集团的社会使命是繁荣和幸福。” 贺缺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神色很严峻,近乎宣誓的语气。 如果说,荣威集团在此之前从未走到大众面前的话,那么这一刻,至少江市人认识了荣威集团。 贺缺在这次节目中发布了荣威集团的第一个计划,那就是打造一所省重点学校集团,含小学、初中和高中部,而且会专门成立一个基金会,用于运作和后续长期为这所学校投资。 中学的名字就叫荣威外国语学校,1991年开始启动招生。 1991年,夏清正好十一岁,那时候,她正好上初中。彼时,夏清并不知道她看中的那块地,将来会有多大的发展前景,她纯粹是以风水的眼光看中了那块地,是个藏风纳水生财的好地方。 现如今,她才读小学,离上初中还有两年,被划为开发区的那块地,除了一条十六车道的贯穿线在修之外,还很荒凉。对夏清来说,两年后,她进了城,马献忠肯定会给她一个四合院,十亩方塘,只要有那十亩方塘在,她就不愁养不活家里五口人。 她手上还有三枚气血丹,这世上有钱人不少,生病的有钱人更多,她也不怕卖不出价钱来。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200章 没有下限 第200章没有下限 两年后,夏清从夏桥村小学毕业了。 拿到小学毕业证后,夏清从学校回家,身后,夏文莉喊了她一声,夏清回过头去,正好和夏双清一双充满了怨毒的眼睛对上。 夏清淡淡地撇开目光,这两年他们家和夏同平还有刘满枝都没有什么来往,去年,刘满枝过五十岁生日他们家都没有去,这些人已经被她远远地甩在身后,这辈子,都不太可能会有交集了。 “清清,等我一下!” 夏文莉跑了过来,亲热地挽起夏清的胳膊,“清清,九月份我们就要上初中了,到时候我们一个班,住同一个寝室,好不好?” 夏清笑了一下,“不好!” “啊?为什么呀?” 夏清不由得想起那一世在黄石乡中学上初中的事,那时候,家里很穷,学校每星期六中午放假,周日返校,一周五天半时间吃住都在学校。 她每周日返校的时候,用罐头瓶子带一瓶新鲜菜,再带一瓶妈妈腌制的咸菜。如果天气凉快,新鲜菜还能在周一的时候吃上一天,如果遇到天气炎热的季节,第二天就坏了,她就只能吃整整一个星期咸菜。 这样吃了两年后,夏清初三的时候,身体完全跟不上,每天昏昏沉沉,后来中考失利,她没能考上重点高中,被学校老师卖到了一个很差的高中。 正好那时候,小姑在那高中所在的镇上卫生院上班,父亲这才放心她去那里上高中,却不知,她每次去小姑那蹭上一顿饭,都要看小姑的脸色,渐渐地她就不去了。 哪怕后来,她在学校被男同学欺负,闹得满城风雨,她都不敢跟小姑说。 如今想来,种种迹象表示,小姑不是没有察觉,而是她懒得过问。 思绪渐渐地回来了,夏清抿了抿唇笑道,“我被省荣威中学录取了,我会去省城上学。” 夏清的声音不大,不过,一起回家的同学很多,很多人听到了,都惊讶地回头看她,眼里均是艳羡、嫉妒。 夏双清自然也听到了,她震惊地抬头看了一眼夏清,低头没有说话。 “你去省城读书?你一个人吗?”夏文莉经常去夏清家里,也知道,他们家很有钱,她还以为能够和夏清一起住一个宿舍呢。 要不是夏清,夏文莉的爸爸都回不来了,没有夏清帮忙,夏文莉可能早就出去打工了。 “不是,我家里会搬过去,我们要搬到省城去了。” 夏双清听说后,脚步飞快,在分叉口,夏双清朝村里走去,而夏清依然朝前,往盛夏鱼塘的方向回家。 当天,夏家所有人都知道,夏崇平一家要搬到省城去了。 刘满枝是儿子夏同平来报的信,心里酸溜溜的,冷笑一声,“他夏崇平还把这些人当亲人不成?他一个人去省城享福,连气儿都不提前吭一声,是怕我要赖上他养老不成?” 夏同平眯着眼睛,深吸了一口烟,“妈,哥到底是在哪里发了财?”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不去问他?” 这两年,夏同平没少伸手朝刘满枝要钱,即便如此,刘满枝也依然疼爱这个小儿子。 想到小儿子过得很苦,大儿子有钱也不肯支持小儿子点,刘满枝气得不得了,腾起起身,“他都要去省城了,让他把那鱼塘给你。” 夏同平大喜过望,这也是他来找刘满枝的原因。盛夏鱼塘不说那鱼塘了,就那房子,这整个皂口镇,哪家的房子比得上? 里面的家具也价值不菲,夏家只住了这几天,都是九成新。 刘满枝说干就干,她当即和夏同平一起回来,在盛夏鱼庄的门口下车。 盛夏鱼塘堤岸两侧,杨柳只有婴儿小臂粗,在这夏日的天气里,一片胜深绿,柳条纤细,迎风起舞,如姑娘的腰肢,婀娜多姿。 夏清正在收拾行李,前年定下来,去年夏天要去秘境进行历练,但因为秘境坍塌,历练时间只好推迟到了今年夏天,时间是七月十五日,地点在涿鹿。 这一次秘境历练,全球一共会有三百多人参加,年龄均不超过二十五岁。 每一个秘境都有其特点,有的秘境会对进入的人进行实力限制,实力越强,会更危险。而有的,比如说这次,涿鹿秘境会对年龄进行限制,年龄越大,死的几率便越大。 夏崇平还在田里耕种,今年,夏家只种了一亩三分地,只够个口粮。剩下的田,全部给了村里其他人在种,一亩田给夏家五十块钱。 开春的时候,夏清让夏崇平种了早稻,这两天,正在打谷子,禾场上晒满了金灿灿的谷子,秀清和锦城一人拿了一根长竹竿正在赶鸡,夏崇平和卢秋菊有点事回了村子。 “秀清,锦城,你们爸妈呢?” 刘满枝晒得满头大汗,进了屋,就霸站在电扇前,把风挡得严严实实。 正中午的时候,也幸好盛夏鱼庄比外头温度要低5℃左右,没那么热,要不然,这风被挡住了,三十七八度的高温,怎么受得了? 这还是两个孩子呢! 刘满枝可没想这么多,她只知道自己很热,夏同平很热,两人跟门神一样,拖了个凳子过来,一屁股坐在电风扇前,“秀清,去给奶倒杯水来。” 夏家这两年添置的家具不多,但屋子前前后后太宽敞了,墙壁刷得粉白,座椅板凳不像村里其他户人家的那么粗糙,而是打造得很精细。院子里种了花草,那头豹猫和朱鸟正在廊檐下散步,几块奇石点缀在其中,很秀美。 秀清噔噔噔地跑到后院,拿了两瓶汽水,递给刘满枝和夏同平一人一瓶。 “秀清,你家婆呢?” “家婆在后面。” “哼,我来了,她都不过来打个招呼,不知道住的是我儿子的屋?” 卢秋菊一进来,听到的就是刘满枝这句话,她气不打一处,“这屋是我的,怎么住不得了?你们来干嘛?” 卢秋菊最近两年,随着家里条件越来越好,气势和以前也不一样了。刘满枝有点怵,反问道,“听说你们要搬到省城去住?” ? ?第一章! ? ???? (本章完) 正文 第201章 准备搬家 第201章准备搬家 搬到省城去住,这件事,夏清过去两年也提过几次了。 盛夏鱼庄的生意,这两年主要是做省城那边的客户。 但是,提归提,举家搬迁,这不是小事。 卢秋菊忙扭头看夏崇平,“你在外头说的?” 刘满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说不得?我还养了你一场,你搬家这么大的事,提都不跟我提一句?” 夏清走了进来,“妈,这事是我在外面说的,今天早上从学校回来,我说了,可能双清回去说的。妈,省城那边的房子已经弄好了,我准备去那边读初中。” 老大家已经在省城买了房子了? 刘满枝气得够呛,“花了多少钱买的?” 夏清白了她一眼,“奶,又没说向您借钱,您又何必问呢?横竖不便宜,知道了,您岂不是心里更加不舒服?” 省城啊,要是能去省城住,岂不是比在镇上住着舒服?刘满枝难免心动,老打架平时要做生意,自己要是跟着过去,给他家里做做饭,没事的时候跟城市里的老头老太太一样,去公园里遛弯,散步,打太极,那才是好日子。 “哥,你们搬走了这屋子怎么办?你准备卖给谁?”夏同平深吸一口烟,眯着眼睛问得慢条斯理,四处打量,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卢秋菊看到他这样子,恨不得把他掀出去,“不卖,留着,将来我们回来养老。” 卢秋菊和夏崇平其实没有做好搬家的准备,但也不必在夏同平跟前说什么。 夏崇平扫了刘满枝母子二人一眼,就径直朝屋里走去。他早就应该看透刘满枝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不会无缘无故来找自己,至于为了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夏崇平横竖不会让他们占自己便宜,家里要不是夏清,不可能会到今天这般好光景。 “你们又不用,又不卖,留着做什么?还将来回来养老,几十年之后的事了,那时候你们还稀罕这屋?”夏同平笑着站起身,跟在夏崇平的身后,“哥,你们现在都发了财了,这屋,要不就留给妈住。” 夏同平满眼都是热切。 夏清简直是惊呆了,她是真的没想到,夏同平居然如此没有下限。那么刘满枝呢? “奶,您想住在这里?”夏清问道。 “我住不得吗?你爸是我儿子,我住不得?”刘满枝横了夏清一眼,“你们去省城住哪里?买的是什么房子?” 夏清气笑了,幸好,她还没有把房子的事说出来,刘满枝还不知道,他们在省城的也是一栋四合院,后面是一片菜园子地,紧挨着的是一片私人湖泊,一共十二亩。 房子上个月要交付,夏清没有时间,还没来得及去看,不过,从霍九霆拍的照片上来看,很好看。 树木掩映,几丛紫薇花开得很热闹,湖边杨柳依依,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可惜,迄今为止,夏清并没有弄到灵玉,暂时没法布置阵法。好在,霍九霆告诉她,想找到蕴含灵气的宝物,地球上是很难找到,但如果是在秘境中,运气好,她还是能拿到自己想要的。 因此,秘境之行,就很迫切了。 夏清明天启程,谁知,今天,这一对母子就找上来了。这两年,随着夏清家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刘满枝和夏同平便越来越沉不住气。 “我们买的房子怎么样,跟奶有什么关系吗?”夏清没客气地道。 “你既然还喊我一声奶,我就问不得吗?我养了你爸一场,我今天就算要跟着你们过,你们也不能说不行。” 用“孝”字来压他们? 这栋房子,夏清可以断定,她们家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回来住了。这边的亲戚,除了二姑一家,夏清一个都不想打交道了。 而二姑,当年夏清建议他们去省城买房子,夏清觉得这个事,可以和二姑说一下,他们住一个小区,在小区弄个门面,做卤菜生意,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不会养你的!”夏崇平斩钉截铁地道,“我就算搬走了,这房子,我宁愿空着也不会给你们!” 刘满枝气得破口大骂,夏崇平指着门口,“出去,你们出去!” “我不出去,你能把我怎么样?” 不过,刘满枝也看出来了,夏崇平家未必会搬家。开玩笑,去省城买房子,那得花多少钱?还有,去了省城,他们靠什么谋生? 刘满枝可不相信。 丽瑛一向和她这个大哥关系好,刘满枝决定偷偷问问丽瑛再说,不过,刘满枝已经笃定,夏崇平没有这么多钱。 她可是听说了,省城的房子,起步都是十万一套,开玩笑,十万块钱啊,一大提包,几个人看到过? 刘满枝没有打听到消息,和夏同平走了。 夏崇平和卢秋菊连忙问夏清,“清儿,你怎么能在外面说咱们要搬到省城去呢?” “爸,妈,省城的房子,我已经弄好了。之前,我师父不是帮岑克的妈妈治好了瘫痪吗?他们家正好做房地产,就送了一套房子给我们。而且,我这次小升初考试,考得很好,省城重点中学录取了我,顺便奖励了我十万块钱,合在一起,我换了套大点的房子,我们一起搬过去。” 不等夏崇平说话反对,夏清继续道,“爸,妈,搬走吧,省城和咱们这边是不一样的。去了省城,虽然生活费高点,可是谋生的路也很多,我还有弟弟妹妹,我们接受的教育也会好很多,平台不一样,将来的成就是不一样的。” “你说的这个道理我怎么不懂?”夏崇平苦笑道,“我就是觉得,我一个当爸的,还要依靠你一个做女儿的,我真是……没用!” “爸,你怎么没用?你养了我这么好的一个女儿,不感到高兴,反而还不高兴,真是的!”夏清故意撅起嘴,很生气。 卢秋菊也笑道,“女儿有出息,你有什么不高兴的?” 家里这两年,也攒了点钱,有个上十万吧,卢秋菊也不觉得十万块钱的奖学金有多高,便也没有起疑,只有点不安,“我和你爸去了省城,我们总不至于什么都不做吧?” “我承包了一个鱼塘,屋后还有半亩地,鱼塘一圈也有堤岸,爸妈可以养鱼,种药材卖,也可以子啊小区里租个商铺,妈不是喜欢做生意吗?看想办法做个什么生意。” ? ?今天的更新! ? ???? (本章完) 正文 第202章 出趟远门 第202章出趟远门 夏清描绘了一副很美好的画面,不用和现在的这些人打交道,去了省城,有更好的环境,还能做生意,兴许将来还能发点财。 卢秋菊无法不心动。 对卢秋菊来说,去省城,并不是意味着过好日子,而是打拼,为了给孩子们创造一个更好的环境,给他们一个更好的平台。 大城市的教育资源肯定好多了,能够往大城市跑,谁还愿意留在这乡下? “我们这房子怎么办?”卢秋菊很舍不得这房子,她这辈子最好的日子就是在这屋子里过的,留着这屋子,也是将来的一条退路。 “那就留着吧!” 夏清看明白了母亲的心思,这栋房子,用来维持阵法的玉石已经快没了,阵法的能量也在渐渐消散,再过三五个月,这栋房子和普通的房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如果房子还留着的话,夏清还是会考虑弄点上等翡翠来维持阵法,维持房子不腐朽。 房子也需要人气支撑,一栋房子,如果长期不住人,很快就坏了。 “爸,妈,我最近要出一趟门,跟师兄去办点事。你们在家里把东西收拾一下,只带衣服就行了,别的东西都不用带。粮食该卖,卖了算了,塘里的鱼我会通知人尽快来收走,酒缸里的酒也是,快点卖掉。不过,我们离开的消息暂时不要传出去,免得到时候奶他们又来扯皮。我回来后,我们一起搬走,最多半个月,你们尽快!” 夏清已经做好了决定,夏崇平和卢秋菊也不需要说什么。 次日,霍九霆的车来了,接夏清离开。 上了车后,夏清就把衣物全部放进了空间戒指。两人坐在后排,霍九霆将夏清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头,“我们开车过去,你睡会儿。” 霍九霆高考结束后,报考的是江城大学,是一所在炎黄国排名前十的大学,但不及清北名气大。 对于这个问题,夏清也和霍九霆讨论过,但霍九霆的话很实在,“我读书纯粹是混时间,主业又不是这个,我读哪个学校都一样。我现在有事,要留在江城,就在江城读好了。” 说实话,江城大学也不差,夏清又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事非要留在江城,只好作罢。 “我们提前一天到,有个朋友在那边,今晚在他家休息,明天再去秘境,怎么样?” “好,师兄安排就好了!” 从北省到涿鹿高速公路暂时还没有通,走了一截高速公路后,就不得不下到省道,大约黄昏时间,车在太行山脚下的一个村庄停了下来。 穿过石板桥,走过淙淙溪流,夏清便看到一个很原始的村寨,家家户户都住着石头房,背靠大山,错落有致,鸡犬相闻,孩童嬉戏追逐,一派祥和。 一棵槐花树下,一个身穿白色衬衣,深色裤子的青年走了过来,他一头利落的短发,目光别有深意地在霍九霆与夏清交握的手上看了一眼,打招呼道,“阿九,夏清,你们来了!” “这是顾臻。”霍九霆给夏清介绍道,“之前有一次出任务,我们俩一起合作过,他救过我一命。” 顾臻不由得多打量了夏清两眼,他接到了霍九霆的电话,说要和他师妹一起过来,电话中,霍九霆郑重其事地告诉他师妹叫夏清,夏天的夏,清澈的清。顾臻当时已经觉察出,霍九霆对他这个师妹很重视。 顾臻没想到,霍九霆重视到了这种程度,居然把自己的人生过往告诉夏清。 谁也不愿背负一场救命之恩,霍九霆对此却很坦荡,无论是恩还是仇,对他来说都算不得什么。 霍九霆说完,就感觉到夏清握住他的手一紧,没有问,霍九霆就知道,夏清是在心疼他。 这种感觉很好,有人关心,有人心疼,有人同喜,有人同忧,这代表,这世上,他不是一个人。 沿着一条长长的河,一直往前走,右边的石头房高低错落,偶尔会遇到穿着少数民族服饰,戴着银饰的姑娘,看到顾臻会和他打个招呼,也会偷偷地打量霍九霆和夏清两眼,每个人的眼神都很清透,也很和善。 “看来你在这里住着,还挺适应的。”霍九霆感叹道。 “单纯,这大山里头,单纯!”顾臻说完,抬头环视了一圈大山,他身上有股发自内心深处的宁静。 “这次,的确不跟我们一起进去?你的年纪没有超标,想进去还是可以的。” “不去了。”顾臻摇摇头,“阿九,你难道还想长久地吃这碗饭?事态的发展,你还没有看透吗?靠镇压肯定是镇压不住的。你能镇压十年,你还能镇压一百年?” 霍九霆久久没有说话。 顾臻见此,以为他心动,继续道,“你想想你自己,以前那么桀骜不驯,什么时候听过别人的,多洒脱。就为了这遥不可及的梦想,人类的梦想,你宁愿听他的话,你忘了吗?” 夏清担忧地抬头看了一眼霍九霆,他正好垂眸看她,见她担忧,抬手抚了抚她的头,用唇语告诉她,“别怕!” 夏清可不怕,她瘪了瘪嘴,他们认识三年了,师兄还有好多事没有告诉她。 “你什么时候开始婆婆妈妈了?他好歹是我爹,我听他的话,不很正常吗?” 顾臻知道,霍九霆故意点出他爹来,是为了让夏清把话听明白,免得跟听天书一样。这个师妹,在霍九霆心目中的地位,是相当重啊! 不过,此时的夏清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顾臻也不会往别的方向想,只想到,霍九霆从小到大,身边除了茂公叔就只有几个暗卫,这些人对他虽然忠心耿耿,但毕竟不亲。 霍九霆一个人活得太孤单了,现在有了夏清,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顾臻的石头房在最靠近大山的山坳里,楼的后面是一片茂竹,河水从他的楼前流过,一个船夫划着桨,唱着山歌,从河的另一头过来,山歌嘹亮,分外好听。 屋子里全部都是竹制的家具,三人在竹椅上坐下来,顾臻沏了茶,朝霍九霆看一眼,“今晚歇在这里,你们坐一会儿,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 ?第一更! ? ???? (本章完) 正文 第203章 一定能治 第203章一定能治 顾臻离开了,也不知道他去哪里弄吃的。 霍九霆给夏清斟了一杯茶,递给她,“喝点热的,顾臻其实是我表兄,他爸是我堂舅。顾家原来是镇守涿鹿的,后来这边坍塌,整个顾家寨一夜之间被席卷进去,两边的山倒塌,把穴口填平了。顾家只剩下了顾臻一个人,那天晚上,他住校没回来,逃过一劫。” 夏清握住杯子的手不由得一紧,她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 “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灵气复苏?还是别的缘故,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修真者?王屋山,九丘,还有我们即将要去的秘境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可以理解为灵气复苏也可以理解为我们这个位面和别的位面有连接点,而连接点就在王屋山,九丘这些地方。一些古老的宗派占据了这些连接点,他们游走在两个位面,有时候也帮忙抵挡其他位面的一些人。当年,顾家镇守的那个位面临界点很不凑巧,与冥界连接。顾家也因此,用冥界的一些东西制蛊,最出名的就是阴尸蛊,害人又害己。” 顾臻端着一个托盘从外面进来,听到了,笑道,“你小时候不是还缠着我教你怎么制吗?现在又说它害人又害己了?” 霍九霆横了他一眼,“你记性真好,我怎么不记得了?” 饭食很简单,一盘青菜,一盘豆腐,一碟腊三样,腊鱼,腊肉和香肠,还有一碗西红柿鸡蛋汤,三碗米饭。 不过,味道挺不错,夏清一面听霍九霆和顾臻斗嘴,一面吃饭,觉得不管是菜还是两人说的那些没营养的话,都挺下饭的。 吃完饭后,顾臻去刷碗,霍九霆带着夏清出去遛弯,两人手牵手,走着走着,夏清就被他带到了一座小山前,山不高,大约有四五百米,但占地面积很大,山上的树木郁郁葱葱,连荆棘藤蔓都比别的地方生得好,只不过,从夏清的眼里看来,山上的白雾间,夹杂着黑色的阴煞之气,格外浓郁。 冥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夏清在天玄界的时候,都不曾听说过冥界。 “冥界其实就是死灵界,人死了之后,会去的地方。不过,不是人人死了都能去,我曾去过一次,发现不是人人死了都能去。俗话说,人死如灯灭,寻常人死了,可能成灰成土,可若是修真者死了,会保留一点灵智不灭,活在死灵界。” 霍九霆记得,他第一次去,那里面死气逼人,一些生前的强者,还保留着很强大的实力,他也差点死在那里。 “但是,那里毕竟是死灵界,里面的死灵一直想冲撞位面界壁。顾家守了很多年,十多年前,界壁松动,我外公用顾家满门的血修补了界壁,将穴口填上,不过不知道还能管多少年?” “师兄,你能感觉到这里面的死气吗?”夏清指着小山道,她更想说,这其实是阴煞之气。 天地间的气,分阴阳二气,有阳就有阴。霍九霆认为死灵界的人是强者死后存的一点灵智化成的,可对夏清而言,或许是一些人修炼的就是阴煞之气,而阴煞之气虽然会增强人的实力,但会吞噬人的灵智。 霍九霆点点头,“能。” “师兄,你别担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夏清摇摇他的手,“师兄,你的表哥,他身上就有死气,如果不趁早治疗,将来或许也会化成死灵。” 霍九霆也感觉到了,这也是他一直很担忧的一点,“师妹,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其实,霍九霆也想过和夏清商量,看能不能让顾臻修炼《练气决》,如果实力增强,兴许能够压制顾臻体内的死气。 “当然有,师兄,你也不想想我是谁!”夏清得意地一扬下巴。 霍九霆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心情莫名就好起来了,眉眼展开,一双凤眼明亮如水晶,溢满笑,好像春花在眼中绽放,他捏着夏清的下巴,指腹轻刮一下,“我就知道师妹厉害!” 当下,两人就返回了,路上,霍九霆问道,“需要什么药材吗?” “不需要,只要我出马,就能马到成功!” 霍九霆笑起来,倒也不觉得夏清是托大。 实际上,这一次,霍九霆在顾家寨这边停留,一来的确需要在半路找个地方歇脚,夜里开车很不安全,二来,顾家只剩下顾臻一个人了,是霍九霆母族的人,也是他除了夏清之外,最亲的人,两人多年不见,顾臻是这种情况,霍九霆不可能不问不闻。 当然,霍九霆也抱了碰碰运气的心思,没想到,夏清还真没帮上了他。 “你说,我该怎么谢你?”霍九霆看着夏清,世界这么大,可他的眼里似乎只有夏清。 “虽说大恩不言谢,既然师兄非要谢的话,那我好好想想!”夏清故作沉思,抬头笑道,“那师兄就欠我一个人情好了,我什么时候想到了,再告诉师兄。” “好!” “师兄既然诚心诚意地想要谢我,我提什么要求都行吗?” “嗯!”霍九霆觉得夏清一门心思考虑谢礼的模样实在是可爱极了,他重复道,“不管师妹提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 哪怕没有顾臻这回事,只要是夏清提的要求,他都会答应。有了顾臻这回事,其实也好,霍九霆还真想知道,小丫头会提什么要求? 顾臻听说他身上的死气可以治疗,很是吃惊,又听说,为他治疗的是夏清,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顾臻觉得霍九霆是在开玩笑。 “你这是盲目信任吗?”顾臻趁着夏清出去了,低声对霍九霆道。 “你要不想治,想死,我可以成全你!”霍九霆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不过,好歹顾臻是他表哥,母族唯一的人了,再加上顾家也的确是为了大义牺牲了满门,他若有所思道,“三年前,我差点没命了,是她把我救回来的,她说能治,就一定能治。” “三年前怎么了?”顾臻气势一冷,“又是你家的老东西祸害的?” ? ?今天的更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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