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穿成了权臣的掌中妻》 正文 第1章 意外穿书 秋风瑟瑟,门庭落叶。 大宅院,西侧临水庭院内,暗红色的房门紧闭,菱花纹木窗微敞。 几案上的青铜香炉散发着阵阵清香。 床前,两名丫鬟跪坐床前,时而动作轻柔的为床上人掩好被褥,时而拿出干净手绢给其擦拭额头上的细汗。 “大夫说喝了药睡一晚出汗便会好,大姑娘都醒了,二姑娘这睡了一天一夜,怎的还没醒?夫人和老爷都急坏了。” 穿着浅绿衣服的丫鬟面色忧虑,小声开口。 “小时候大姑娘为了救二姑娘,额头被树枝划伤了,至今还留有疤痕。如今二姑娘又为了救溺水的大姑娘,至今未醒,这方圆十里就找不出二姑娘跟大姑娘这样情深意切的姐妹了。” 红衣丫鬟也小声感慨。 “就不该去周府的,每次去周府都出问题,上次二姑娘从周府回来病了半月,这次大姑娘在周府溺水……” “红叶,这等话出了这扇门可不能乱说,切莫给主子们惹事知道吗?” “晓得了,我也就是跟青梅你说……” 话未说完,床上的人便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二姑娘醒了!”青梅眼睛瞬间亮堂,连忙爬起来。 只见床上的少女手扶着额头,轻轻拧眉,缓缓睁开了眼睛。 “二姑娘,你可终于醒了,红叶,你赶紧去通知老爷和夫人!” 红叶应了一声提着裙摆欢快的跑了出去。 林幻思维有点钝,她有时候午睡得时间太长了醒来就这样,一时间只怔怔的看着眼前一切。 粉色的帐幔,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 身下是精致雕花装饰的柔软木床,她身上盖着锦被。 放眼望去。 案几上的香炉,屋内的铜镜,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竹窗上所挂着紫色薄纱,随窗外徐徐吹过的风儿而飘动,处处流转着属于古代女子闺房的细腻温婉。 她还在梦中吧?是昨晚挑灯看古代剧本,然后梦到古代了吗? 床边的绿衫少女见主子迟迟不出声,眼中再次被焦虑盖上。 “二姑娘怎么了,莫不是发烧还没好?” 说罢就伸手来触摸林幻额头。 冰凉的触感袭来,真实的感觉,林幻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视线却被自己的手吸引。 这是一双嫩嘟嘟还有小酒窝的手,不是她的手,她的手纤巧修长,粉丝都夸她的手好看。 “扶我起来。” 她想自己起,奈何身体太虚弱。 青梅急忙帮扶,还拿来两个枕头,垫在姑娘后背处,方便她依靠。 林幻半坐着躺着。 “给我拿一面镜子过来。” 嗓音虚弱,却透着坚毅。 青梅不解,却依言去拿了面镜子过来,递给林幻。 铜镜里,一张稚嫩而标准的鹅蛋脸,饱满的额头,秀气高挺的鼻梁,一双大大的杏眼里满满的惊诧,苍白的嘴唇也因为太过惊讶而微微张着。整张脸稚气未脱,五官虽未完全长开,却已然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这不是她。 林幻很快就把所有震惊神色收敛起来,十年的演绎生涯,还差一个奖就能大满贯了,若是这点情绪都控制不了,她的影后白当了。 “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何会这样?”她虚扶着脑袋轻声问。 人晕倒后会有短暂失忆,她装的符合常理。 果然,青梅闻言只是一怔,随后想到姑娘落水定是吓懵了,故而忘记了先前发生的事情。 就一五一十的把所有事情重新说了一遍。 林幻越听,心中疑惑越浓厚。 这……这不是她刚出道时,演的那部由网络小说改编而成的电视剧剧情吗? 因为导演十分尊重原著,剧情基本没改,所以她印象深刻。 挖槽! 她这是穿书了? 天雷滚滚啊,她这一生没造什么孽啊,为什么会受到这等惩罚? 当真是窦娥含冤,六月飞雪! 在确定真是穿书,一时间又找不到回去的方法后,林幻不得不振作起来,重新回忆了一下剧情。 是一本名为《女主她有锦鲤运》的古言小说,讲的是拥有通天气运的女主陆音,是如何一步一步从商贾之女,爬到那尊贵的皇后位置。 作者笔下的天道女主,都拥有通天气运了,哪里还需要她努力奋斗?路边随便救个人都是当朝权臣,有权臣护航,又有各种炮灰给她当垫脚石,她不当皇后谁当? 而如今林幻穿书而来,就成了女主脚下那块最大的垫脚石,书中最悲催的炮灰女配,与她同名同姓的林家小女儿,林幻。 想到这里,林幻再次太阳了老天爷全家,更诅咒老天爷眼睛瞎掉。 穿成谁不好,偏让她穿成这个? 她当初演这个角色的时候,各种摸打滚爬被虐得十分悲惨,还不够吗?如今还要她穿过来,实战演练一番? 但是不好意思,老娘已不是当初那个没有选择权的小演员了,身为影后,没有人能让我当配角! “我的儿——” 一中年妇女嗓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紧跟着屏风后就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渐近,林幻看清楚了来人。 身穿繁复华美的罗锦绸缎,头发全部盘到头顶上去,脑后梳发髻,是古代妇人已婚后的标准发髻。虽有了年纪,但风韵犹存,看得出年轻时的风华。 这是林幻的娘,林夫人。 她瞧见靠坐在床头的小女儿,先红了眼眶,而后站在原地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才朝女儿走过去。 “没事就好,你们姐妹可真是吓坏为娘了。” 林幻在原来的世界从未被家人这样关怀过,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只有些无措的看着林夫人。 林夫人顿拧眉:“我的儿,你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还是青梅在一旁解释:“夫人,二姑娘是吓坏了,还没回过神呢。” 又把方才姑娘忘记的事情说了一番。 林夫人这才笑,边伸手去整理林幻的头发:“莫怕,你同你姐姐都有菩萨保佑,都不会有事。” 林幻被感动了,心中暖暖的,轻声嗯了一声。 原著中,林家也是商贾之家,富甲一方,加上原主的父母人很好,非常疼爱两个女儿,为了让女儿们嫁得好,可以倾尽一切。 但这个时代商贾地位低下,纵然林家姊妹花长得貌美如花,也嫁不了高门,没有权贵庇佑,出色的容貌只会让她们沦为男人的玩物。 为了能活得体面,她们只能攀上姑母林琼。 正文 第2章 气运姑母 说起这个姑母,林幻不得不感叹一句,她的运气跟女主有的一拼。 古代商贾之女能嫁高门的概率是万分之一,这个姑母居然是那个一。 许是林家基因好,女子容貌一个赛一个好,林琼当年就凭着一张脸被永乐侯府的周三公子看中,被娶回家当了主母。 而林琼之所以能嫁给周三公子,也是因为周三公子文不成武不就没什么本事,相貌还一般,只靠着家族关系在刑部部谋个郎中职位。 周家大房二房皆比三房出息风光。 但哪怕只是一个郎中,也比外面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商贾强,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林琼也因此水涨船高,让无数人为之羡慕。 林父就让两个女儿去投靠妹妹,沾沾气运,有永乐侯府这层关系在,姊妹俩还愁嫁不了高门吗?就算不是高门,晋京城里那么多大小官员,总有一个能入眼的吧? 从理论上讲是可以的。 只可惜。 林琼并不是个好人,她本身也是商贾出生,却从骨子里瞧不起商人,所以很看不起林幻和林瑜姊妹俩。但她需要依靠林家的财力让她在高门立足,所以放任林幻和林瑜高攀自己。 放任高攀,不代表帮助。 林琼只是把林幻和林瑜当成棋子,因她只生了个女儿就落下病根,再不能生育,所以她满心希望都在女儿周临雪身上。 可丈夫官职不高,女儿最终只能嫁个跟三房条件一样的家庭,一直被大房二房压着的林琼怎会甘心如此? 所以她要让女儿嫁给皇亲国戚,这样她才可以在周家扬眉吐气。 但要嫁皇亲国戚不容易,需要人脉和财力。 财力简单,林家从商富甲一方,完全不是问题。 关键是人脉,林琼就让谋划林幻林瑜姊妹俩嫁给其他权贵为女儿铺路。 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做小伏低久了,心里的不甘只会越发浓重,长期被大房二房压着,林琼都生出心病了。 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林琼先给林瑜看人,她看中的是伯爵府世子,高荣,一个仗着家中权势,好色成性的男人。关键是他姬妾成群,又有了妻子,林瑜嫁过去只能做偏房。 常言道,宁为平民妻不做贵人妾。 林瑜自然不愿意。 但未出阁的女子涉世未深,哪里是林琼的对手? 最终姊妹俩都沦为了炮灰棋子。 只可惜,却不是林琼的棋子了。 女主一过来,所有的资源都成了她的,林琼不过也是为她人做嫁衣罢了。 林琼的气运跟女主比起来,无疑是以卵击石了。 咳咳,剧情扯远了。 回到当下。 眼下林幻穿书而来,剧情进展到姐妹俩再次去周府玩耍,却不知姑母背后算计,林瑜在游湖时不小心掉入水中。 林琼本意是让在三房做客的高荣去施救,而后顺理成章成就佳话。 谁知心急如焚的林幻会跳入水中去救姐姐,然后她又不会游泳,姐妹俩双双溺水,一阵兵荒马乱,最后两人被家中奴仆救了上来。 就这样搅乱了林琼的计划。 有人撩开门帘,打断了林幻的思绪,她看过去。 只见红叶绕过屏风来到病床前。 “夫人,二姑娘,老爷搀着大姑娘过来了。” 林夫人一脸着急:“这才刚醒就要过来,再被风吹病了怎么办?” 边起身往外走,还没抵达门口,他们已经到了。 门帘被撩开,发出啪嗒一声轻响,屏风后再次传来脚步声。 下一秒,林幻就看到了原主的孪生姐妹,林府的大姑娘了。 由林之进和一个丫鬟搀扶着进来的女子,不过十三四岁模样,留着个厚厚的刘海,五官娇俏有着林黛玉般的病态美,身上只披着件斗篷。 这姐妹俩颜值没得挑,一个美得明艳,一个美得娇弱,不分伯仲。 如同先前的林夫人一般,林瑜一看到她,话未出口,眼眶先红了。 “妹妹。” 林瑜用帕子捂着嘴,跌跌撞撞的朝妹妹走过来。 林夫人本来想说她两句,身子骨还没好,着什么急过来?见状,就叹了口气什么也不说了,还示意旁人都出去,只留下个贴身丫鬟伺候。 “听闻妹妹落水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姐姐很担心,倘若没有妹妹,姐姐此刻恐怕……” 话到伤心处,她又拿起帕子擦眼泪。 好家伙,这眼泪说掉就掉,跟她影后有的一拼了。 不过林幻知道林瑜掉泪是发自内心的,并非演戏 “我没事。”林幻及时出声安慰她,“姐姐身子骨还未大好,应该先躺着休息的。” 林瑜摇摇头:“见不到你安然无恙,我哪里能安心入睡?” 说罢,就褪去了鞋袜,十分自然的爬上了林幻的床。 十五岁的小姑娘,在外人面前需要时刻端庄优雅,在家里却无需顾虑旁人眼光。 青梅见姐妹俩这般,也只是会心一笑,到底不是第一回了,给两位主子弄好引枕,盖好被子,就退到了门口。 林幻是演技派,能把姊妹情深演绎得淋漓尽致,但那毕竟是演戏,如今是真的,她面上不显山露水,心中还是费了一番时间来适应眼前一切。 “妹妹身子有些僵硬,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是睡的时辰太长了,我想伸伸懒腰。” 说完还真做了伸懒腰的动作,缓解尴尬。 林瑜歪着头看她,嫣然笑道:“想来妹妹身子骨大好,能同以前一般活泼了。” 林幻注意到林瑜额头有个疤痕,不是很重,但对于古代女子来说,影响很大,所以她才梳着厚厚刘海作为遮挡。 “姐姐可还记得落水那天的情况?好端端的怎么就落水了?”林幻问。 关于这个情节,作者并没有详细描写,毕竟只是炮灰角色。 林瑜神色顿了一下,仿佛在回忆,而后摇摇头:“不记得了,只觉得船身一阵摇晃,而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那天陪同的丫鬟是哪个?”林幻再问。 “是姑母的贴身丫鬟,红儿。” “姐姐游湖为什么不带自己的丫鬟?” “秋冬去给我拿帕子了,姑母就让小红陪我去游湖。” 嗯,一个一个都支开,算计得真好。 正文 第3章 有人晕倒在路上 “妹妹问这些做什么?”林瑜不解,她思想单纯得很,根本不会往坏处想。 林幻也不打算跟她解释太多,眼下无凭无证的,说了也没用,只道:“随口问问,以后你切记,不管去哪里都带着自个丫鬟,春夏和秋冬都有些防身手段,出了事也能护你一下的,明白吗?” 林家对丫鬟的要求没那么精细,不像世家贵族一般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都要挑一下,林府买丫鬟只看一点,身体好就行。 有点防身术再好不过。 林瑜点点头,而后下意识靠向林幻肩膀,她虽为姐姐,却打小性子柔弱,不如林幻来得有主见,所以事事都习惯了依赖妹妹。 这也是林琼先给林瑜安排婚事的原因,柔弱好操控。 房间里只沉默了半响,林瑜就轻声开口了。 “妹妹,你说我们能嫁入高门吗?” 这等堂而皇之的讨论婚事,若传出去,必能让原本风评就不大好的林家二女,又添上厚颜无耻的标签。 但这是闺房,不说青梅都退了出去,就是没退出去,这几个丫鬟都是忠心耿耿的,没什么话不能听的,加上她们姊妹从小到大,向来是什么贴心的话都说的。 林幻慢慢的接受了这个姐姐,给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发髻,而后不动声色道:“若是不能,姐姐预备如何?” 旁人家的姑娘若是讨论起这等事,必定是掩面羞涩的,只有林家二女说起这事时面色凝重。 空气中又沉默了片刻,林瑜眼眶渐红了起来:“说句心里话,我并不想嫁什么高门,只想找个两情相悦的郎君,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像父亲同母亲一般。只是你我二人这般容貌,倘若没有权贵庇佑,两年前的事情再次发生,我们还有什么活下去的颜面?” 两年前的事,就是林家姊妹外出时被纨绔盯上,欲行不轨,姊妹逃跑过程中,两人从斜坡上跌落,林瑜为了保护妹妹,把她护在怀中,最后妹妹无事,她额头受了伤留下疤痕。 事后虽报了官,但那纨绔跟衙门官爷是亲戚关系,那官爷还劝她们姐妹从了纨绔,好成就一段佳话。 气得姐妹二人好几天吃不下饭。 打那个时候起,她们就知道出色的容貌带除了能给她们带来赞美外,还会招来祸害,除非有权贵庇佑。 “别怕,那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林幻轻拍她后背,“以后我会保护你。” 林幻在原来的世界里没有的亲情,在这世界有了,那么她会好好守护好这一切,若有人来犯,必当百倍奉还。 被老天爷一声不吭丢到这个世界来,林幻本是想诅咒老天爷两眼瞎的,如今看来,嗯,就咒他瞎一只眼就行了。 她为人还是很厚道的,对她好的人她会心存感激,反之亦然。 林瑜听了妹妹的话后很安心,很快就睡着了。 林幻却睁着眼睛久久不能入睡,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府的两个女儿在家中休养了一阵,身子骨才渐渐好起来。 期间,林幻并不是一味躺着休养,她叫青梅找来这个时代的史记,进一步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 除此之外,她还找来管家,询问了林家的生意情况,关于商铺和田地,她心中都大概有个数。 然后她开始看账本。 林之进和林夫人见状,只以为小女儿无聊看着玩耍,也没在意。 这天,林幻打算外出办点事。 命青梅和红叶给她置办了一身行头。 青梅给她梳了一个垂鬟分肖髻,这是未出室少女的常用发式,将发分股,结鬟于顶,不用托拄,使其自然垂下,并束结髾尾、垂于肩上,亦称燕尾。 戴上帷帽,坐上马车就出门了。 为了安全,身边自然跟着几个护卫。 马车使出京城,途径官道,簌簌风声在窗边响起,马车带起的风吹起路边落叶。 官道上车辆不多,也偶有几名路人,林幻撩开窗帘往外看,知晓那是周边农户下地干活。 马车行了一个时辰,来到一家药房前。 这是晋城周边有名的蹚水镇,蹚水药房。 “千山雪莲,千年灵芝,何首乌……” 一串长长的名单。 掌柜的抬起头,黑圆眼镜掉到鼻头的上方,他上下打量着来人。 这家药房建立多年,因为擅长收集各类稀有药材,每天来往客人挺多。 常年跟各种各样的客户打交道,掌柜的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眼前这位红衣姑娘,容貌娇俏,一身丫鬟穿着,但服装料子皆是上乘,就不是小门小户养得起的,不是权贵,也得是商贾之家。 “这位姑娘,这几味药材珍贵,一时半会凑不齐,我先给你拿全其他的。” “这几味药大概要多长时间有货?” 掌柜道“最迟明日晌午。” “行,那我明天过来拿,这是定金。” 红衣姑娘一把碎银放在掌柜面前,拿起药就走了。 店里的伙计走了过来,看着这些碎银,忍不住感叹。 “出手可真大方,也不知是晋京城里哪户大户人家。” 掌柜的把碎银收起来,不咸不淡道:“干咱们这一行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问那么多。” 晋京城里的达官贵族,隔三差五差人来拿药,各种肮脏的事情多了去,他们只管给药,其他一概不管。 红叶回到了马车上,她家姑娘还靠在引枕上,手持账本,一本正经的看着。 从晋京城里到此处虽是一路官道,却也是有凹凸不平之地,光是坐马车就够累了。 这不,青梅都默不作声在一旁揉腰间。 “姑娘,你这是何苦来哉,回府再看不好吗?” 林幻没理会她的话,只调整了一下姿势,问:“药材都拿齐全了?” 红叶就把掌柜的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林幻点点头,来的时候心中就有数,本不需她亲自过来,但蹚水镇是林家老乡,这边老宅还留有人看护着,农田庄子什么也不少,她顺道过来看看。 看过庄子了解大概后,马车返航,途径半道,马车突的停了下来,林家护卫下马查看,而后来到马车前,隔着门帘道。 “二姑娘,有个人晕倒在路上,挡住了去路。” 正文 第4章 救是不救? 官道周边小路四通八达,通往庄子的道路也不如官道宽敞,所以有人趟在路中间,马车就过不去了。 林幻撩开帘子,青梅却谨慎出声:“姑娘,切莫下车,让护卫把人抬到一边算了。” 这种时代,战乱饥荒时常发生,路边随便死个人都是正常的事情,要多管闲事也是管不来的。 倘若林幻打小在这个时代长大,也会认同这种时代宿命感,可惜她从现代而来,一时间没办法做到对生命视而不见。 青梅和红叶见姑娘执意要下车,彼此对视一眼,就让车夫搬来凳子,两人先下了车,随后一左一右扶着姑娘下车。 几丈外的地上趴着个人,衣衫褴褛,满身污秽,蓬头垢面,是个男人,似死了一般,还有一股味道。 红叶不由自主的用手绢捂住了鼻子,道:“等晦气的场面姑娘还是别看了。” 青梅见多识广一些,倒没红叶那般动静,只安静陪在姑娘身旁。 林幻走进了看,男子蓬头垢面看不清面容,身上的衣服都已变成了碎布,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肉眼数不清,而且刀刀致命,看得出想杀他的人决心多么强大。 他一路上应该是流了很多血,但摸打滚爬得如今身上只见泥不见血,气息微弱,他还没死。 什么人会被这样追杀? 林幻在救与不救间徘徊,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但救人之后会带来怎样的隐患,这无法预估。 不是谁都能像女主一样气运,随便救个人就是权臣了。 各种念头在脑中划过,最终她只坚定道:“把他抬上马车,回庄子。” 身边的丫鬟护卫都是忠诚的,在原著中,这些人一直保护原主到最后一刻,此时听了她吩咐,也未再多言,纷纷照做。 回到庄子,护卫把人抬到内室,林幻只留下青梅和红叶,然后准备自己动手。 红叶大惊,“姑娘,我去请个大夫过来,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怎么能跟男子有接触?” “不用请大夫。”林幻平静道,“我自己来,你们在一旁帮衬着点。” 她可是二十一世纪的灵魂,不吃这套。 红叶欲言又止,又无奈同意了。 罢了,本来救个男人就已经很冒险了,倘若被更多的人知晓,传了出去就完了。这样一想,红叶就觉得还是姑娘机智。 林幻掀开男子的碎衣裳,身上简直没有一块好肉,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因受伤时间过长,有些伤口血迹凝结化脓了,还有些隐隐渗出血迹。 林幻拿过今天买到的药,拿出几味递给红叶,从容的吩咐:“去熬制一壶药水过来。” 红叶立刻去办,熬好了药水端回内室,本想说她来给伤者清洗伤口,但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她能忍住不吐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除非是验尸仵作,否则谁见了这种伤口都受不了。 林幻像是见惯了这种场合一样,面对那些伤口无动于衷,一言不发就开始动手。 要知道,当演员之前她可是主刀医生! 只不过后来不肯被那地中海领导潜,就辞职了,然后被星探找去演戏,她曾给那星探做过大型手术,人活了之后就被她惊天颜值惊住,死活缠着她去当明星。 林幻惯性伸出一只手。 青梅红叶:“……姑娘这是何意?” 林幻:“……” 一时间竟忘记了这里不是手术室,并不是她伸个手别人就能把各种工具递到她手上来。 “咳,拿快干净帕子过来。” 青梅红叶这才恍,把帕子递了过去,其实她们还想帮其他忙的,但好像除了递手帕,旁的也帮不上。 林幻用软布蘸了药水,仔细给伤者擦伤口,他伤势严重,伤口污染,若不及时清洗伤口消毒,他熬不了太久。 消毒药水才触碰到伤口,昏迷男子的身子就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林幻能理解,没有麻药的伤口消毒跟伤口撒盐差不多,唯一区别就是消毒后过一段时间疼痛就能缓解了。 见男子有挣扎反抗迹象,仍旧未醒,为了顺利清晰完伤口,林幻不管他能否听到,就平静的开口。 “别怕,我不是坏人。” 或许是安慰的话起了效果,男子没再动了,只是咬紧的牙关和不由自主握起的拳头显露出他的隐忍。 其实这个朝代是有麻醉药的,但救人心切,药房又远,这个人伤得又重再耽搁一下就能死翘翘了,没办法只能让他忍着。 跟死比起来,这点痛就不值一提了。 好不容易清洗完身上的伤口,倒了满是污秽的药水,重新换了一个干净的盆子,把壶里剩余的药水倒出来,给他清洗脸。 当林幻撩起他蓬乱的头发时,有点震惊。 她以为他面部没有伤,因为没看到血迹,所以才放最后清洗,却没想到他的脸都看不出本来面目了,这是中毒所致了。 林幻拧着眉,又走到了药匣子面前,精细的挑出了几样,对面色还算稳定的青梅道。 “你拿这几味药去熬,等下喂他喝。” 青梅应声而去。 林幻继续为男子擦拭脸上的污秽。 熬好药后,青梅喂那人喝下,因为还在昏迷,所以喂药过程挺费心的,好在林幻早有预料,让她多熬了一些药。 林幻一边洗手,一边想,她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这个时代的条件就这样,后面能不能熬过去看他造化了。 最后命人把男子抬到蹚水镇的一个破旧寺庙,让护卫避开了无人寺庙里的蜘蛛网,把人安置在佛像后面。 林幻带着人马返回晋京。 “姑娘,为什么把他一个人丢寺庙里,而不是留在庄子里休养?咱们救都救了,他重伤也无法照顾自己,万一出了事,咱们不是白救了吗?” 林幻手持账本,神情淡然:“我们有救过人?” 红叶瞬间哑然,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还是青梅在一旁道:“我们今个只是来蹚水镇拿药,而后看了一下庄子,其他的事情什么也没发生。” 经过青梅提点,红叶立刻想明白了,惶恐道:“是奴婢糊涂说错话了,请姑娘责罚。” 正文 第5章 剧情来了 林幻罢手,她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去责罚红叶,只道:“日后外出,切记谨言慎行。” 红叶连连点头。 马车继续前行,偶尔还颠簸一下,青梅和红叶都忍不住轻呼,林幻依旧保持着看账本的姿态,眉头都不皱一下。 青梅不由自主打量起二姑娘来,二姑娘今日给那伤者处理伤口时表情镇定自若,手法更是娴熟得堪比晋城里大夫。 此时也是,姑娘一派淡然镇定。 从什么时候起,二姑娘变得这般多才多艺又处事不惊的? 青梅想不起来,但好像是落水后,二姑娘整个人状态就不一样了。 青梅也没多想,她听老人家说过,经历过生死的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也许,姑娘这是长大了。 这是好事,总比有些人一辈子都长不大的好。 林幻虽在看账本,却也注意到了青梅的神色,她虽满心困惑,却自己想通,没有像红叶一般“不懂就问”。 这很好。 她身边需要一位稳重会办事的人,日后的重要事项皆可让青梅去办。 车轱辘缓缓驶入城门,林幻撩开窗帘半角打量了一番,城门口的有士兵正在轮班交接,这些士兵除了要负责早晚的关开城门外,还要负责安定,不让不法分子入城。 “青梅,回头你找个可靠的人打探一下,晋京城里最近可有发生了什么事,大小事务事无巨细,一一汇报于我。” “是。” 回到林宅,林瑜第一时间出来迎接妹妹,都不用仆人帮忙,自己动手帮妹妹解下帷帽。 “好端端的跑晋京城外去做什么?” “在家躺了几天太无聊,就去庄子逛了一下。”林幻摘下帷帽,又脱下斗篷,交给身后的丫鬟。 跟林瑜柔弱安静的性子不一样,林幻就是一个坐不住的,从前每次出府,都是林幻带着林瑜,否则以林瑜不擅交际的性子,这辈子都不用出门了。 “妹妹去玩也不叫我。”林瑜苦着脸道。 “今个秋风凉爽,姐姐身子骨还未彻底痊愈,待姐姐身子骨大好了,日后妹妹去哪里都带着姐姐,一如从前一般。”林幻解释。 如今,她已渐渐融入这个家庭了。 林瑜却用手绢挡嘴,咯咯笑了起来:“妹妹如今怎的这般认真,都听不出姐姐的玩笑话了?” 林幻伸手去挠她痒痒,边道:“好呀,你都学会取笑我了,看我怎么整治你。” 林瑜被闹得咯咯直笑,一个劲的求饶:“好妹妹,姐姐知道错了,快放了我吧。” 满院落里的笑声,引得路过的丫鬟婆子们频频侧目。 因林琼从中作梗的缘故,晋京里的贵圈对林家二女的印象都不好,认为她们爱慕虚荣,想嫁高门的心思路人皆知,十分不要脸。 但只有在林家做事的丫鬟婆子们知晓,林家两位姑娘为人极好,从不苛责下人,除非是犯了大罪。 林幻和林瑜闹腾了一阵子,就回了房,青梅和红叶去备热水,她要泡澡。 青梅和红叶命婆子们把热水抬过来,装了满满一桶温水。 在各种条件都有限的古代,泡澡其实是贵族才能享受的生活,好在林家不差钱,不但重金打造了浴桶,还舍得耗费很多柴火去烧水。 林幻打算褪去衣裳,但瞧见红叶和红叶都没有离开的意思,顿觉无力。 “你们出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红叶不解,又想问为什么,被青梅拉着出去了,关上了房门。 门外还传来二人小声的讨论声。 “青梅姐,你跟二姑娘的时间比我多,二姑娘先前洗澡一直是我俩伺候,但落水之后就不许人靠近了,你说这是为什么呀?” “人都是会变的,何况主子的心思咱们做奴婢的别揣测那么多,只管听命行事就好了。” 林幻听着她们的讨论,心中对青梅的认同感又多了一分。 她没看错,青梅的确比红叶稳重一点,行事也通透,在其位谋其职,身为丫鬟只需要听命主子就好了,凡事都要问为什么,这不是好事。 林幻身为一个现代人,哪怕意外到了古代,生活习惯也不可能一下子改过来,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要扮演原主,更不可能遵从原主的一切习惯生活。 要演长时间扮演一个人,还说不出时间极限,就是影后也做不到,人总有松懈的时候,与其日后被人扒出来,不如借着落水机遇做自己,这样别人也只以为是落水后心性大变,而不会怀疑其他。 关于这点,青梅就适应得很好,就是红叶需要多教导一下。 把身边人都调教得精明能干了,她会省心很多。 毕竟接下来,会有很多事情等着她们。 远的就先不说了,接下来的剧情里,林琼会登门林家,落水计划落空,她不会就此罢休,会很快想出新的招数。 在原剧情中,就是这个招数,让林瑜先沦为了炮灰棋子。 泡澡差不多了,林幻又用皂角洗头,最后整个沉到水下,用这种办法彻底洗头发。 一秒,两秒…… “啊,姑娘!” 林幻伸手扶着桶壁,浮出水面,猛地呼吸。 三十秒,极限了。 她伸手抹了一把脸,站了起来。 湿漉漉的长发贴着头皮,一路顺滑到后腰。 雪花般白嫩的肌肤,柔嫩有光泽,水滴由上往下,以凹凸的曲线往下滑,才十五岁的身躯,居然就成熟得不像话,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尤为吸引人。 但林幻没工夫自我欣赏,她下意识手环心口。 “你怎么进来也不敲门?” “我见姑娘泡澡时间太长,在外面敲了好几次门都没听到,这才擅自闯进来的。” 红叶还在心有余悸。 “我的好姑娘,你好好的洗澡怎么就沉下去了?可吓死奴婢了!” 林幻立刻拿过红叶手中的大软巾把自己包裹起来。 “我就想洗个头而已,不用大惊小怪。” “青梅呢?” “她去拿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正说着,青梅就回了。 “姑娘,周三夫人过来了,此刻正在整天同老爷说话,老爷命我过来叫二姑娘过去。” 林幻擦头发的手顿了一下,眼睛不由的眯了起来。 剧情来了。 正文 第6章 惊扰了贵人就得道歉 在青梅和红叶的伺候下,林幻穿上了繁琐的衣裳,因刚洗过头,又是在家中,只拿根簪子挽一下就可以了。 “姐姐呢?” 去的途中,林幻问。 “大姑娘已经过去了,但……夫人没有去。”青梅语句有些迟疑。 林幻嗯了一声,林夫人当然不会去,自古姑嫂关系就跟婆媳关系一样剪不断理还乱,能和平相处就是大幸了。 书中林夫人和林琼之间的矛盾点,大都跟两个女儿有关,林夫人极为宠爱两个女儿,但两个女儿接二连三在周府出事,这一次又险些双双丧命,林琼没有第一时间登门探望,如今过了一周才姗姗来迟,可见没什么诚心,林夫人心中窝火,只说自己不舒服就回房休息了。 林琼每次来林府,就跟皇帝妃子省亲似的,规矩排场一大堆,浩浩荡荡恨不得让所有人看到她的风光,这次也一样。 林幻来到正厅,就看到林琼坐在家中主位,林老爷坐于左边方位,林瑜则站在林老爷旁边,其余的都是林琼带来的丫鬟婆子,整齐排列在两旁,每个人表情都一板一眼,跟别人欠了她们钱一样。 林幻就想,倘若她们知晓她们的工资都是林家出去的,又该是怎样的面孔? 林琼嫁人的时候,带了不少嫁妆过去,而林琼虽生在商贾之家,却没有半点经商头脑,农田和商铺皆是请人代管,她只管收钱。 然而翘脚老板可不是这么好当的,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商铺盈利逐渐变少,哪怕是换人经营也无法挽回,每月收入都不够她们母女挥霍,更不用说供家族开销了。 所以林琼才吊着林家姊妹的婚事,林之进财力富甲一方,为了两个女儿的婚姻大事,自然不会小气了去。 非但不小气,日后为了保全两个女儿性命,散尽家产,甚至连房子都卖了,夫妻俩没钱也没有地方住,沦为乞丐,后冻死在大雪纷飞里。 林幻想到这里,面上不动声色,朝林琼盈盈一拜,“姑母。” 她是不懂这个时代的礼数,但这具身体有本能记忆,只需照做就可以。 林琼大老远就瞧见林幻过来了,婀娜的身姿,绝色的容颜,所到之处连娇花都为之黯然失色。 林家历代子女容貌都不差,特别是到林幻林瑜这一代,简直绝色到令人惊叹的地步。 这也是林琼讨厌林家二女的原因之一,林琼年轻时容貌自然也是出色,但生出的女儿姿色却一般,因为周三老爷长相不怎么好看。 用现代的话来说,丑基因遗传性更强。 林琼敛起眼中一闪而逝的阴郁色彩,笑道:“看你们姊妹身体大好,姑母也安心了,本该早日过来探望,但这几日府里事情多,处处都离不开我,身边没几个能干的,只能自己受累些。” 林之进连说不碍事,又对妹妹关怀了几句,而后离去,纵然是兄妹,但都各自成家了,哪怕在家中也是需要避讳一些的。 林琼就把姊妹俩唤到跟前一左一右坐着。 近距离看了,姊妹二人皮肤白嫩光滑,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再想到自己照镜子时,渐渐老去的容颜以及眼角的纹,林琼嘴角的笑容就沉了那么几分,恨不得在她们脸上掐肉出血留下疤痕才甘心。 想到疤痕,她眸光落在林瑜额上,伸手撩开她的刘海,看到了一条浅色痕疤,道:“可怜的孩子,姑母给你的药可有按时涂抹?” 林瑜回:“原先一直涂着,后用完了就由着了。” 林琼皱眉:“你这孩子,药用完了也不同我说,那药是宫廷里流出来的,药效极好,亏得我今天过来给你带了,可记得按时涂抹,假以时日,必能消除你额上的疤。” 林瑜又是起身一拜:“姑母费神惦记,侄女感激不尽。” 林琼满意于她的谦卑,又看了看林幻。 喜欢的东西都能分出先后,这讨厌的自然也有。 这对姊妹,林瑜听话好操控,唯有这林幻,跟她那个母亲一样不知礼数又变数太多,叫人心烦。 林幻如何看不懂林琼眼中的厌恶?只装作不知罢了。 “你们姊妹如今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你们的爹也嘱咐我多多留意,其实何须他嘱咐?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们姊妹又出落得这般绝色,婚事可不能随便了去,我必定要千挑万选,给你们挑出最好的来。” 姊妹俩在闺房中如何聊未来婚事都无关紧要,但在外人跟前被提及,林家姊妹均红了脸。 只不过林幻是装出来的脸红。 林琼仔细观察着两位侄女,又道:“只可惜你们姑父官职不高,姑母我纵然有心给你们寻那王公贵族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林瑜真是又羞又惭愧,忙道:“承蒙姑母厚爱,侄女感激不尽,但我姊妹二人自知身份卑微,也不敢高攀那等高门。” 林琼却道:“你们无需妄自菲薄,你们有多优秀,姑母心中自是有数。只这晋京城里的达官贵人,这没成婚的虽不少,但高门大户要求苛刻,林家商贾又上不了台面,这点实在难办,好在你们容貌上乘,是贵人们喜爱的模样,平日里多多走动,在贵人们面前多多表现,自然会引得贵人青睐。” 见姊妹俩听得含羞带怯,林琼唇角勾了勾。 “但话说回来,你们上次落水惊扰到了伯爵府世子,这传出去可得落下个礼数不周的名声”。 林瑜顿时慌了,不安道:“姑母,我同妹妹并非有意惊扰世子……” 林琼制止了她的解释:“我是你们姑母,自当是理解你们,但外人可不懂,所以我给你们安排好了,周府长房大公子在收集名画,下月初会邀请各世家贵族的公子小姐到家中做客赏玩,伯爵府世子自当也来,这事因你落水而起,届时你找个机会去同他道歉,这事就过去了。” 林瑜又起身一拜:“劳烦姑母费心了,侄女儿感激不尽。” 林琼此番目的达到,又说了一些话,这才起身离去。 当晚林夫人得知此事,又发了一通火。 “落水者需向旁人道歉,这是世间哪门子的道理?” 林之进又是一阵宽慰,“怪我,倘若我们家有能耐,也不会让二女跟着受委屈,如今这般近况,也实在没有其他办法。” 除非两个女儿不嫁高门,否则就得仰仗周府,需得听从林琼安排,这世家贵族规矩繁多,人家可不管你什么缘由,惊扰了贵人就得道歉。 正文 第7章 一切都是为你好 林夫人抹泪无言,这道理她何尝不懂?同为女儿家,她一路是如何走来的,其中之艰辛自是不必说,如今的晋京城权贵滔天,虽是天子脚下,但见不得人的事情也多了去。 前阵子有个家境普通的姑娘被权贵盯上,奈何姑娘定了亲,自当拒绝了,谁知后来被人偷偷掳走,隔天被人丢大街上,这辈子可算是完了。 这事虽然报了官,但就跟女儿们当初被纨绔调戏一般,不会有结果了。 林夫人明白,除非女儿高嫁,有夫家权贵护着,否则那样的容貌,必定招来祸害。 西侧临水庭院。 林幻先前洗头来不及好好打理,此时林瑜正给她梳头,把头油用木梳子抹在头发上,一梳到底,让整个头发看起来油光水滑、整洁漂亮。 每年桂花盛开时,把掉在地上的桂花扫起来,晾干,浸在青油里,制好了用来梳头,头发又亮又光,还散发着清香。 这没有护发素的古代,长长的头发想要打理好,还要梳成各种好看的发髻,头油是必备品。 林幻还挺喜欢闻这种味道的,但此时,她手中把玩着一瓶药膏,眼神玩味。 这就是林琼给林瑜的药膏,号称能治疗一切疤痕。 这等好药,这等好心,不过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罢了。 林瑜额头的伤,原本只需正常放药,时日长了疤痕自然会消失,然而就是这瓶药,让她额头的疤痕随着时间积累,会逐渐加深。 而女子成婚后需挽起妇人发髻,原著里林瑜挽起刘海后的疤痕突出,才让高荣觉得自己被骗了,动不动对她就非打即骂,好不凄惨。 这次道歉门,是林琼的英雄救美计划落空后腾升而出的新计划。 林瑜就是在这一次道歉门里被高荣相中,而后动用了权势,把人娶回去当偏房。 林家夫妇自是百般不同意,林琼就说林瑜额头有疤,给普通人当妻都不够资格,如今被贵人看中是她福气,给贵人当偏房都是抬举她了,林瑜深受打击,开始妄自菲薄然后认同了姑母的说法。 “妹妹怎的一直看着药膏?” 林瑜瞧着那药膏都快被妹妹盯出一朵花来了。 林幻道:“姐姐先把药膏借我几天,我找个大夫查一下里面有什么成分,看看能不能让大夫自己制作出来,省得你用完了,又得劳烦姑母,她纵是好心,咱也不能不知收敛。” 林瑜听后深觉有理:“还是妹妹想得周到,你拿去吧,左右耽搁个几天也没什么影响。” 姊妹二人在一起,从前多是聊城中八卦,如今待字闺中,所聊话题都离不开婚姻了。 林瑜道:“我所求夫君,相貌平凡一些无妨,官职也无需太大,只需品性温和,公婆也好相处就更好了。” 林幻道这种情况即便在二十一世界也是少有,更不用说男尊女卑的时代了,她也不让林瑜沉静在美好幻想中,只道。 “晋京城里的高门显贵就不说了,哪怕是那些不大不小的官员,也是眼高于顶,自是不会人人都这般,但绝大多数如此,所以这婚事还得慢慢挑选,不能着急。” “妹妹向来比我想得深远,我全听妹妹的。妹妹还未同我说过你对未来夫婿的要求呢?” “额,其实跟姐姐所求的差不多。” 那是不可能的,她早晚得回去,不会一辈子在这里。 “只盼着这晋京城里的大小官员里,能有那么一两个看得上我们姊妹的。” 林瑜的嗓音,娇娇柔柔。 “会的,放心吧。” 永乐侯府,三房。 丫鬟得了消息,周三爷今晚歇在了新姨娘房中。 青铜镜中,林琼表情就那样沉了下去,梳子都被丢到了一旁,撞上桌子上的东西,叮当响。 徐嬷嬷捡起,语重心长道:“夫人莫气,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妖艳货色,平日里见了夫人还不是得低声下气。” 徐嬷嬷是一直跟着林琼的,林琼在她面前也是什么话都说。 “三房境况本就不好,老爷还整天沉迷美色,雪儿的婚事他也不管管,全指望我一妇道人家。” 说着还抹起了泪。 再好看的人,也有变老的一天,如今的林琼半老徐娘,周三爷官职不高,但也是永乐候府出来的,纳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前阵子应酬遇见一歌女,姿色虽没有林琼年轻时惊艳,但人家年轻嘴甜,就被周三爷那纳回家当妾了。 徐嬷嬷道:“老爷靠不住,姑娘的婚事自当全指望夫人了,就当是为了姑娘,等姑娘婚事有了着落,夫人的辛苦就都值了。” 谈起女儿婚事,林琼抹干了泪水,振作了起来:“只盼着这次事成,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奴婢们都已打点妥当,保证不会出问题,夫人只管放心。” 林琼点头,又道:“待林瑜婚事定下,林幻这边也可着手操办,但她性子不比林瑜,有点难办。” 徐嬷嬷道:“自古什么锅配什么盖,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就该配那等厉害角色的,要说这晋京城里性子最烈的,不就只福安王一个?” 林琼表情顿了一下,福安王年纪比自己还大一些,但性情暴虐,被他打死的小妾丫鬟不少。 “嬷嬷真是跟我想到一处去了,但愿林幻担得起这福气。” 福安王是今圣胞弟,党政中保持中立的,是双方争相拉拢的对象,倘若林幻嫁过去,那么周三房就成香饽饽了,到那时女儿婚事自然不用说。 “先把林瑜的婚事解决了再说。” 话音刚落,一道如莺啼的撒娇声大老远飘过来。 “娘。” 是林琼的女儿,周临雪。 “跑这么快做什么,晚膳可都吃饱了?”林琼见到女儿,表情瞬间温和起来。 从林家回来,许是吹风的缘故,林琼头有点晕,回府后就在房中用膳。 “娘又去林家做什么?那两个表姐巴结我们家跟什么似的,甩都甩不掉,娘你不跟她们划清界限,还要过去,当心她们彻底赖上咱们家。” 周临雪一点也不喜欢那两个表姐,长得漂亮是其一,关键是她们商贾身份上不了台面,她实在是不想跟这样亲戚沾边,而且两个表姐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实在是丢脸得紧。 林琼本身也看不起林家,所以女儿这番态度她并不觉有什么问题,只道:“这事娘自有打算,你别管。” 周临雪噘嘴:“可是我就是不喜欢她们,日后不许她们来我们家玩了。” 林琼叹道:“你以为娘让她们过来只是为了玩?” “难道不是吗?” “你还年轻,很多事情还不懂,你只需记住,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正文 第8章 他可真是好运气 晌午的的阳光暖暖照下,一阵微风飘过,墙外的高大枫树哗啦啦作响,枫叶飘落到庭院中,掉到水面上,波光粼粼。 秋菊上,几只蝴蝶在翩翩起舞,园内景象惬意美好。 身穿葱绿盘金彩绣裙的丫鬟穿过拱门,来到别院后花园。 “姑娘,青梅回来了。”红叶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由远及近的青梅。 林幻一袭淡粉色裙衫,坐在亭子里,把容器里的药材捣碎,没有假手他人。 一大早,林幻就就起来摆弄瓷瓷罐罐了,一直忙碌了一上午。 这些药都是昨天去蹚水镇拿的,还差一些药剂,青梅今日也去拿了。 圆桌上有很多小碟子,碟子里装的就是各类现有药材。 红叶看着姑娘摆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好奇的不行,但在青梅的教导下,也不会随便乱问了。 青梅外出了一趟,除了拿药,还打探了一些消息,此时正一一汇报于姑娘。 “今个派人去寺庙瞧了,已不见那人身影,看痕迹,应当是自行离开的,没有惊动到周边人。” 林幻道,“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往后不用再提。” 青梅又道:“我回城的时候四处听人说晋安侯从战场归来了,据说晋安侯的部队被敌军从后方围攻,背腹受敌,险险脱困,但还是损失了一名大将,晋安侯也受了轻伤。” 林幻动作顿了一下。 晋安侯,楚胤。 为女主护航的那个权臣。 这么快就出来了? 所以女主救人的情节已经发生。 一时间,林幻心中说不出的感觉。 其实,这个晋安侯并不是原著男主,同林家姊妹一样,都没有好下场。 书中对他的描述并不多,每次提到的都是他的建功伟业,他是这个国家的战神,楚家子孙世代守卫大晋王朝,给国家带来了安宁与和平,故被封为晋安侯。 楚胤的父亲战死战场,他年纪轻轻立下功劳,当之无愧承袭了爵位。最主要的是,他手握兵权,位高权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可惜哪怕是这样的人物,结局也是不好的。 作者对这个人物的结局都不做正面描述,只从侧面描写他带着仅剩的人马,被围攻在山上,弹尽粮绝,最终为了捍卫尊严,跳下悬崖。 据说,敌人还下崖寻找,找到了尸体还去骨扒皮,据说所有士兵腹中没有一粒米饭,全是树皮,然后敌人砍下尸体头颅,悬挂城门。 林幻看到这部分时,内心很是难受,但那个时候晋安侯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纸片人,如今她跟他活在一个世界里,这心里感受自然就更复杂了。 混合的药材捣成了粉末,红叶拿来了事先准备好的香袋子,取出药粉,参合着一些物料,一起倒入香袋内,两根带子扎起来就能用了。 “姑娘怎的想起要制作香袋了?”红叶问。 晋京城里的姑娘大都自己制作香袋,只不过二姑娘从前不喜欢做这些,都是大姑娘做的。 “兴致来了就做了,这两个是给你们的。” 林幻拿起其中两个,丢给她们两人,她做了很多个香袋,每个香袋材质布料都不同。 之所以忙碌了一个早上,可不仅仅是制药,还缝制了香袋。 给林夫人的香袋是稳重大气的料子,给林瑜的香袋布料清雅淡然,给丫鬟的是大众布料款式,自己留的是铜镂雕寿字纹香袋。 是根据每个人不同身份制作而成,丫鬟香袋是不能同主子一样,否则就是主仆不分,传出去人家会说没规矩。 “谢姑娘。” 青梅红叶笑逐颜开,感激不尽。 不知想到了什么,青梅拍了一下脑袋。 “瞧我回城后听说了晋安侯的消息就激动忘事了,姑娘吩咐我拿大小姐药膏去给大夫瞧,大夫已经瞧好了,还列了一份成分清单给你,奴婢这就拿给你看。” 林幻接过来看,这大夫字迹跟现代医生有的一拼,估计也是为了防止别人拿了他的单子去别的药房拿药,所以字迹十分潦草,估计除了他自己旁人也难以看懂。 林幻自是看懂了,这种事情她在现代时也没少干。 那些成分,果然如她料想中的差不多,她也没说什么,只把单子收起来。 然后又道“小盒子买了吗?” 青梅边掏边道:“买了买了,姑娘交代的事情奴婢岂敢忘记?” 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就出现在林幻面前,她拿了起来,又拿过圆桌上的一个小碟子,用勺子把里面的药膏倒入精致小盒子里。 做完这一切,林瑜也过来了。 林瑜每天都有晨读的习惯,书画也有勤练。 晋京城里有学堂,但并不是人人都能进去,五品以下官宦之家都得自己请先生回家教学。普通大众的家庭经费不够,请一个私塾先生大家一起供养着,一个学堂里面也能有十几个学生。 林之进为了保护两个女儿,早年也请了私塾回家教学,直到今年才辞退,但林瑜还保留着良好学习习惯。 “真好看,妹妹的手艺越发精致了。”林瑜拿到了香袋,很是开心。 林幻道:“到时去周府,姐姐就系这个,味道清淡,很合你气质。” 林瑜自然点头同意。 林幻又拿起精致的小盒子递给她:“药膏已经给大夫看过,大夫说药材贵重,非常人能制作,但姐姐用完这盒,疤痕应该也能消除了。” 这个盒子跟林琼给的一模一样,就连里面的药膏色泽都类似,林瑜不疑有他。 林瑜对香袋很是喜欢,拿着左右的瞧:“好是好,就是差了一个字。” 原来古人都喜欢在手帕香袋等喜爱物品上绣上自己的名字,彰显自己的喜欢。 林幻却不以为然,古代对女子要求严格,私有物品一旦落入旁人手中,等同于失节,她是脑子进水才把名字绣上去。 “不绣为好,倘若掉了被外人捡到,有失明洁。”林幻如实说。 林瑜才想到这层,“是姐姐疏忽了。” * 晋京城,某密室。 素衣男子手持黑子,“晋安侯已安全回府。” 对面男子一身华服,表情有点狰狞:“那么多杀手都杀不了一个晋安王,都是废物!错过良机,日后怕是难寻这样的机会了。” 密室内沉寂了半响。 素衣男子缓缓道:“不见得。” 华服男子表情一顿:“先生还有良策?” “再好的计策也得等个好时机,为今之计,只有耐心等待,再做打算。” 华服男子缓缓叹了口气,放下白子:“本以为这次可以一举拿下,永绝后患,谁知……他可真是好运气!” 正文 第9章 周府 清晨,一辆低调马车顺着繁兴路,一路驶向周府。 帘子一角被撩开,露出一张精致绝美的脸蛋。 是林幻,同在车内的还有林瑜。 秋晨的空气带有丝丝凉意,早晨的雾也是迷茫茫一片,街边一切景物皆是朦胧胧的,犹如一面神秘的面纱将其罩住,又随着时间流逝,雾气逐渐散去。 林幻和林瑜皆披斗篷挡风,林幻看完外面情况后,就以贵妃醉酒的姿态靠在引枕上,不看账本的时候,她在马车里就怎么舒服怎么坐了。 林瑜就不一样了,端端庄庄坐着,时刻维持着女子优雅得体的姿态,还时不时劝妹妹注意体态,被林幻拒绝之后也就由着她了。 马车行驶了半个小时,来到了周府西南角门处停下,此时雾气也还未完全散去,但周府西南角门已有人打开,时而走出几个拿夜壶去倒洗的下人。 青梅上前叫住一人,让对方去跟三房夫人打个招呼,说林家姊妹到了。 下人领了话就进去了。 姊妹二人就在车内等着,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此时周府的其他下人也都开始忙碌了,进进出出间,都瞧见了门外的马车只扁扁嘴神情不屑,仿佛在说怎么又来了。 林瑜眼眶红红,委屈得都快落泪了。 青梅的性子向来稳妥,此时也有些坐不住了,红叶更不用说了,几次三番说要自己进去瞧瞧,都被林幻拦下。 那天,林琼离开林家之前,还说了一件事,说周家今天会有贵客来访,让她们姊妹早早过来,见见世面。 林幻料到林琼会端架子摆姿态,跟以往一样,被故意冷落这种事情,在现代的时候见多了,所以她早有准备,准备了一大堆零嘴。 可惜她还是错判了一件事,整个马车内只有她镇定如初,林瑜和两个丫鬟神色哀戚戚的,这种情况下,她怎么下的去嘴? 好在林琼凉她们的时间也够了,命了婆子出来迎接,婆子她们进了后院,后院除了几个打扫的婆子没有别人。再经过一条无人的走廊,进了庭院拱形圆门才瞧见了内院人来人往的丫鬟们。 最后来到一个院落,这就是林琼的住处了。 “二位姑娘您先在这里候着,夫人刚起,需梳理一番才过来。” 林幻不着痕迹打量屋内装扮,十分华丽的装修,生怕旁人不知道三房有钱一样。 周三老爷官职一般,林琼在这权势这一块得不到炫耀,就用金钱来弥补,园子的装修一看就是耗费了好大一笔钱财。 但林琼一妇道人家懂什么装修?只管怎么奢华怎么来。 但她忽略了一个问题,领着一般的俸禄住这样奢华的房子,反而叫人瞧着虚荣,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免得沾了俗气。 又等了一盏茶功夫,林琼才由一个婆子和三四个丫鬟拥簇着走出来,看都不看一眼厅内的林家姊妹,目不斜视的去到主位坐下,接过嬷嬷递过来的茶杯,打开盖子佛了两下,喝了一口,嬷嬷接回茶杯放回桌子上。 林琼这才把眼神落在姊妹俩身上,对身旁的嬷嬷笑道。 “瞧我这两个侄女儿,容貌越发倾城了,都能把晋京城第一美娘给比下去了。” 晋京城第一美娘是青楼里卖艺不卖身的艺伎,那容貌真是沉鱼落雁的,是权贵们争相捧场的人儿。但即便是这样,这美娘在大家眼里也只是个玩物,看得娶不得。 青梅和红叶听到这番话都变了脸色,林瑜的身子都晃了一下,脸色惨白一片,正经人家姑娘被拿来跟戏子作比较,谁能受得了? 偏林幻不动声色道:“姑母容貌绝代芳华,如今世人瞧见我姊妹二人容貌,皆感慨林家自古出美人,只是再无人比得上姑母之绝色了。” 徐嬷嬷闻言心中直暗叹,这位表小姐的嘴好生厉害,一番话不但把场子找回去了,还讽刺了三夫人。 林幻说世人皆感慨林家自古出美人,就提醒了林琼也是林家人,把她们姊妹比作戏子,她林琼又算什么?再一个,林幻借世人的嘴夸林琼姿色最美,那能把第一美娘比下去的,也是林琼才对。 徐嬷嬷都听得出来的话,林琼何尝听不出?铁青着脸盯着林幻看了好半响,林幻神情平静,不畏不惧。 这时丫鬟进来了,说:“大房二房已动身前往老夫人住处。” 就是给老夫人请安的时辰到了。 林琼自然不敢耽搁,收敛了所有情绪道:“你们随我一道过去给老夫人磕头。” 周家三房相邻,都在一个府内,分东院,西南和北院。大房自然是正东方位,二房是北院,三房西南,整个永乐侯府占地广阔,以大房为首。 周家历辈人丁兴旺,到周三爷这一代,正房只生了一个女儿,为了兴旺子孙,不光是老夫人往他房中塞人,他自个也在外面纳了不少妾室,但不知怎的,没一个怀上,三房的人气自然就比不得其他两房了。 周家大房嫡子嫡孙就不少,嫡女有两个,庶出就不用说了,二房状况类似。 故每次林幻林瑜去周府玩耍,都是姊妹众多的,姐姐妹妹的称呼一大堆,其中有瞧不起林幻林瑜身份的,也有看着老祖宗份上给她们颜面的。 周老夫人是个仁爱慈祥的老太太,对于家中的亲戚,不论远近亲疏,来做客者她都仁厚对待,但前提是不触犯她底线。周老夫人的底线就是讲规矩,不以下犯上,行事有准则。 况且周老夫人年纪大了,喜欢热闹,所以林琼才会带林幻林瑜去老夫人面前露脸。 今日娘家亲戚要过来,周老夫人心中十分高兴,一大早起床由着丫鬟梳妆,精神气都仿佛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老夫人,夫人和姑娘们来给您请安了。” 门外丫鬟入内,告知。 梳妆的丫头替老祖宗回道:“老夫人这边马上就好了,且让夫人小姐们先在外厅里候着。” 大房二房的嫡子嫡女庶子庶女皆在外候着,等着跟老祖宗请安。 请安过后,男子们退出外厅,该去学堂的去学堂,该处理公事的去处理公事。 夫人和姑娘们则是留下来陪老夫人说话,你一言我一语把老祖宗逗得笑呵呵的。 三房就是这个时候到的,房中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她们。 正文 第10章 原著女主 林琼笑道:“哎哟,媳妇来迟了,望老祖宗赎罪。” 老夫人虽不喜欢三房媳妇,但也不会当众给其难堪,只道:“回头罚一杯酒就是了。” 林琼忙接:“那是一定的。” 然后就让周临雪、林幻和林瑜给老祖宗磕头请安。 周老夫人笑意吟吟的,她倒是挺喜爱这对姐妹花,生得貌美如花,十分讨喜,人大都是喜欢看美好的事物,总不至于去惦记丑的。 “好,好,家中父母身体可都安好?”老夫人问。 “回老祖宗,家父家母身子安好,出门时还嘱咐我们姊妹好好伺候老祖宗。”林幻道。 老夫人笑了笑,“你们父亲经商有道,母亲又把你们教得这般知礼,便是祖上有知,也欣慰了。” 周老夫人不歧视商人,这年头吃喝玩耍样样离不开商人,倘若没有商人从中周旋,这万般权贵又有何用?只这世人眼光,大多肤浅,像周老夫人这般通透的倒是少之又少。 随后,青梅和红叶把礼物带了进来。 “这是我们姊妹联合给老祖宗绣的抹额,望老祖宗喜欢。” 只见林幻程上的那条乌绫抹额,抹额上绣着福禄寿禧的吉祥图案,中间宽阔,两端狭窄,绣工精细,十分好看。 老祖宗十分慈爱:“有心了,我正差这样一条。” 身旁大丫鬟接了过去:“老祖宗这几日一直叨唠抹额的事情,我还在收集样式,这现成的就来了,表小姐真是了我一桩大事。” 林幻道:“能得老祖宗喜欢,是我和姐姐的福气。” 又对其他姊妹道:“也不知姊妹们都喜欢些什么,我和姐姐只做了些香袋,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物件,望姊妹们笑纳。” 这些香袋,连同老夫人那条抹额,旁的不说,只从布料上讲,就是稀有的上乘料子,林幻嘴上说着不值钱,不过是客套话了,林家富甲一方,出手就不可能小气了去。 何况香袋袋子做工精细,小巧玲珑,比市面上好看了不知多少倍,女孩子大都喜欢这些物件,哪有不欢喜的? 林幻本来也是想给周老夫人送香袋的,那个铜镂雕寿字纹香袋就是留给老夫人的,但后来又觉得不能同大家一样,才改了。 这时,门外丫鬟又来通报了。 “贵客到了。” 老夫人眼睛亮了一下,随即起身,由丫鬟搀扶着往外走。 其余人等紧跟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朝正门大院走去。 林幻和林瑜跟在人群之后,她还在心中盘算着,这来的是什么贵客。 能跟永乐候周家搭上关系的贵客多了去,但能让老夫人这般重视的,那必定就不一般。 林幻也没想太多,周家每日贵客来往无数,她一时间也猜不到会是谁。 到的时候,大院里已经满是轿子了,由丫鬟搀扶着,一个个从轿子里出来,朝老夫人走来,老夫人也迎接上去,同为首那名妇人抱了一下,一阵泪流满面。 那妇人又领着一位眉清目秀五官端正的姑娘来给老夫人磕头,老夫人热泪盈眶的把人扶起来。 待她们一阵叙旧过后,周家众人才慢慢围拢过去,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才一一给人介绍。 “这是老夫人姐姐的女儿,陆夫人。” “这是陆夫人的闺女,陆音。” “这是陆姑娘姨妈家的闺女,莺儿和嫣儿姊妹。” “这是陆姑娘二表舅家的女儿,兰儿……” 陆音? 《女主她有锦鲤运》的女主角,不就是陆音吗? 今天的贵客居然是陆家人! 林幻一阵恍然,晋安侯都出现了,那么陆音这个时候出现在周家也是正常,毕竟晋安侯就是在陆音来周家的路上被救的。 只是这一点跟小说出入,在小说中,林瑜是给高荣当妾后,陆音才来周家的,然后看透了林琼的心机,得到了很多启发,所以原主后来的婚事,陆音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 在嬷嬷的介绍下,众人又是一番相认,单是这个场面,就耗费了半个时辰功夫。 这一大堆表亲表妹也是让林幻惊讶到,这些女眷都是适婚年龄,来周府的目的自然不言而喻,真没想到古代婚姻竞争这样大。 正这般想着,林幻就感觉到一股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顺着视线看过去,是陆音微微歪着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正盯着她瞧。 陆音身边的莺儿、嫣儿和兰儿跟着看过来,看到了林家姊妹后都露出惊艳色彩,似是没想到周家能有这等绝色人物。 老嬷嬷见状,就又做介绍,只说这是三房家的表亲。 然后林幻就敏锐的察觉到莺儿、嫣儿和兰儿眸中的惊艳色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屑,而陆音则是冲她们淡淡一笑,随后把目光移向老夫人。 这个女主还挺傲气,林幻心中冷笑。 进屋后,又陆陆续续聊了不少话题,屋内氛围热热闹闹好不欢喜,这一闹,就到了午饭时间。 陆音在同辈里的言行举止向来最标准,在衡阳家中就是如此,如今到了晋京城周府,便是周家嫡亲的姊妹,都有那么一两个不及她,更不用说那些旁亲的亲戚了。 “絮姐儿规矩学得真好,该让府中姐妹跟着学学,日后出门也叫人家看看咱们周府的规矩。”大夫人笑道。 二夫人符合:“可不是?原先只觉得家中孩子们规矩都挺好,如今有了比较才知晓其中不足。” 林琼嘴巴也不输人:“老太太的外侄女岂能差了去?倘若能在老太太跟前教诲,那就更不得了了。” 老夫人是最讲规矩的人,如今众人又直夸她娘家人,是夸到她心坎上了。 却没人关注林家姊妹坐姿笔直,言行举止极其端庄,食不言寝不语,规矩什么的都没落下,她们的言行举止同陆音比起来,不分上下。 饭后消食,老祖宗乏了。 “你们自个出去玩耍吧,景语你身为大房长女,可负责照顾好姊妹们,都退下吧。” “景语谨记老祖宗教诲,老祖宗安心。” 众人叩拜而出。 周府的后山秋菊开得很好,众姐妹一边走一边聊,来到了后花园赏花。 周景语对陆音悉心嘱咐道:“既来到,往后就把这里当成自个的家,这家大人多的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别自个躲一边暗自委屈知道么?” 身为周家长房嫡女,周景语在平辈中地位很高,况且她平日里也有协助大房管家,在晋京城里名声极好,据说王公贵族的夫人们十分中意她。 陆音有心讨好这位表姐:“姐姐这般体恤,妹妹感激不已,前几日妹妹在家中绣了香袋,回头让丫鬟给姐姐妹妹们送来,还望姐妹们莫见外。” 正文 第11章 剧情有变 周景语闻言就笑道:“当真是巧极了。” 陆音听出弦外之音,顿道:“姐姐此言何意?” 周景语把怀中的香袋拿出来,对陆音道:“这是三房表妹今个早上送我等姐妹的香袋,你们呀,都想到一块去了。” 林幻和林瑜被叫着来到了跟前,周景语笑着对她们道:“日后你们可以探讨这方面的女红,看看谁的手艺更好些。” 虽说世家贵族的闺秀们都有学女红,但手法有差别,不同人做出不同样式效果,终归是不一样的。 陆音拿过周景语的香袋,仔细瞧了瞧,道:“真真极好,可把我的比下去了。” 林瑜听得很不安,却又不知该如何回。 林幻道:“衡阳是秀坊之地,回头陆姑娘的香袋一出,我姊妹二人恐羞愧得找个地方躲起来才是。” 陆音看着林幻,又看着周景语笑道:“林二姑娘这嘴啊,真会说。” 随后莺儿、嫣儿和兰儿也插嘴进来聊天,一口一个语姐姐,喊得亲切无比,对二房的嫡女周玥也一并恭维,唯独忽略了三房的周临雪,更不用说林幻姊妹二人了。 周临雪气得不行,平时在家里被几个姐姐压着就算了,三房原本就比不得大房和二房,但这外房亲戚是怎么回事,竟然也敢蹬鼻子上脸?都是一些想借着周家势力攀附好姻缘的妖艳贱货罢了。 但毕竟老祖宗的亲戚,周临雪心里再恼也不敢说什么,就把矛头指向了林幻姊妹,打算杀鸡儆猴。 “今个府中又没有世家贵族的公子少爷到家中做客,两位表姐打扮得如此漂亮做什么?难不成是看上了家中的几位表哥?只可惜表哥们见多识广,什么样的没见过?就算要娶也必定是门当户对,姐姐们还是安分守己为好,莫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省得生出笑话来。” 被人当众这样说,是个人都觉得屈辱难堪,林幻却是抱着坐等看好戏的心态,但面上适时露出屈辱难堪的表情,林瑜就没她这么辛苦,她的屈辱是真情流露的,完全不用演。 周临雪一番话,其实是话糙理不糙,只是这样赤果果说出来就太愚蠢了。 原本三房有一对爱慕虚荣的表姐,大房二房的人在一旁看笑话挺开心的,但这次老祖宗的亲戚过来投靠,周临雪这一番话可谓是得罪得紧。 这些个表亲此番来周府,本就是怀有目的,不想被人这样指桑骂魁,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 周景语见状沉下了脸色,严肃道:“三妹妹怎么说话呢?未出阁女子整天把婚事挂嘴边,传出去人家还当我们周家人没有规矩!” 周玥也道:“都是一家子的亲戚,雪妹妹请慎言。” 周临雪被大姐二姐教训得羞愤难当,见大家表情都不好看,也知道话说错了,顿道:“是妹妹失言了,姐姐们莫怪。” 然而道歉也无济于事,莺儿、嫣儿和兰儿早已把周临雪记恨上了,果然是没什么能耐的三房,教养出来的孩子都是没有素养的。 陆音却表情不变,依旧是淡淡的笑挂在脸上,仿佛从未放在心上。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莺儿、嫣儿和兰儿三人依旧忽略周临雪以及林幻姊妹。 倒是陆音在周景语搭线的情况下,也会跟林幻姊妹聊天。 周景语交际能力不错,一个人掌控全局,没有让哪个姊妹被忽略到底,周临雪除外,她才说错话,就该受到点惩罚。 “说起来,林家也是商贾大家,就不知陆、林两家可有生意上的合作?”周景语道。 陆音只好奇的看着林幻:“原来林家也经商,不知做的是什么生意?” 林幻道:“负责江南一带布艺买卖,茶艺也有涉及,其他就不知了。” 其实是知的,只是有些事情没必要说得太清楚。 陆音笑道:“那跟陆家没有融合之处,我就说,没道理合作到大商家而我不知晓的。” 而后又聊到其他话题了。 周景语看着院子里的景象,忍不住现场作诗一首。 陆音听了直赞叹:“姐姐文思敏捷,学识渊博,出口成章,是我等学习楷模。” 这不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女子有才更容易获得青睐,能为将来嫁人增加一笔筹码。 周景语就是晋京城里有名的才女,而她打小也听惯别人对她的赞美,加上她确实有这等实力,所以能坦然接受别人的赞美。 周玥接话道:“原先在学堂时,语姐姐就出类拔萃,先生时常说姐姐是除了晋安侯之外,对诗词领悟能力最优秀的,吟诗作对更不在话下。” 说起晋安侯,周语就无法欣然接受这等恭维了,立刻道:“那是先生谬赞了,晋安侯三岁识字,五岁诵文,七岁作诗,他在我们这个年纪时,诗书经文都是倒背如流的,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晋安侯的名声不光是在晋京城中响当当,因着战神名号,整个大晋,上至老人下至小孩都听过他的名字。 提到晋安侯,莺儿、嫣儿和兰儿都有点难以矜持了,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晋安侯早年的成名作,被我祖父临摹书写挂了书房中呢。” “晋安侯当年他以一当十打败敌国,至今还口口相传着!” “这晋京城里世勋贵族们的风采,要数晋安侯是排名首位。” …… 姑娘家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好不热闹。 而一直善于接话的陆音反而不插话了,如果细心观察,会发现她面上有点点红晕,是对倾慕已久的人露出羞涩表情。 林幻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些细节,然后心中疑惑更重了。 原著里,陆音救下晋安侯时阵仗很大,传得沸沸扬扬的,她来到周家以后,因为这事颇受关注,大家都围着她追问细节。 可眼下,陆音怎么一副没见过晋安侯的样子?其他人也都没有谈论到救人的事情,仿佛根本没有这个事情,所以大家才无从提起。 可是晋安侯的确受伤回晋京了呀? 怎么回事? 本该在林瑜嫁人后才到周家的女主,本该被女主救下的晋安侯。 林幻心想,莫不是跟原著又有出入了? 林幻还不能确定,还得再细心观察一阵子才能得出结论。 正文 第12章 身份高贵又有什么用? 姑娘们还在热烈讨论着晋安侯。 待字闺中的女子对世家未成婚的男子都有一种神秘向往,晋安侯这等优秀,自然会让女子们心生爱慕。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爱慕,比如周景语,她打小定了娃娃亲,未来夫婿人才不错,她自然不会三心二意。 而周玥和周临雪则是不够格成为晋安侯府的女主人,整个周家,大房地位最高,其次二房再三房,论起门当户对,也就只有大房而已。 周玥打小被父母教诲,心知能跟自己匹配的世勋贵族是如何的,她不会妄想;而周临雪不一样,林琼只说她值得更好的,战神虽然地有权有势,但打仗有风险,她可不想女儿有变成寡妇的风险,所以她暗示的是皇亲贵族。 林幻姊妹就不用说了,一个压根就没打算在这个朝代结婚,说不准哪天就穿回去了。另一个自知身份卑微,不敢高攀,只求嫁一位官职不大又看得上她的。 随后姊妹们这里一批,那里一批,在园子里走开了,毕竟每个人想看的景物不一样,不可能从头至尾扎堆。 没人跟周临雪玩耍,她虽然看不起林幻姊妹,如今却也只能待在她们身边,却还要摆出一副我给你们脸才站在你们身边的嘴脸。 “原来不过也是区区商贾之家,她们有什么傲慢的资本?大姐二姐也真是不懂礼节,还要把人当成贵客,传出去可真让人笑话了。”周临雪吐槽道。 林幻想笑,搞不懂三房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把人教育得如此愚蠢。 陆家可不是区区的商贾之家,人家是皇商,可不是普通商贾之家能比的,而陆夫人的夫君又是地方官员,地位不低,这也是为什么陆家人来周府,能得到老夫人亲自接待。周老夫人是最讲规矩的人,虽然那是娘家亲戚,但若不是身份足够,她也不会给出那样排场。 周临雪但凡有林琼一半的心机,就不会说出这等不经过脑子的话了。 说话不经脑的人又开口了。 “人家摆明了是瞧不起你们,你们还上赶着上去巴结,也不嫌丢人。” 在别处丢了场子,总得从其他地方找回来,这毫无背景的林家姊妹自然就是周临雪出气的靶子。 林瑜只被说得十分难受,眼眶红了起来,咬着唇低下头,绞着帕子,一言不敢发。 周临雪在三房可以横着走,毕竟是独女,但出了三房的门她就什么也不是,一边是极度的宠爱,一边是极度的忽视,她没有精神分裂就不错了,如今性情古怪脾气差一点,林幻完全能理解。 但理解不代表容忍。 林幻可不像其他人一样惯着周临雪,直接呛回去:“没你口无遮拦来得丢人。” “你……”周临雪气急,比起来她最讨厌就是这个表姐了,嘴巴比从前更厉害了。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样的话?” 说不过,只能拿身份压人了。 林幻就笑了:“表妹你身份高贵,可又有什么用?你看那些姊妹们有谁愿意同你说话?” 周临雪打小被二房三房压着,这就是她心口的疤,如今被林幻撕开来,气得红了眼眶。 林幻又道:“人敬一尺,我还一丈,反之亦然。” 周临雪闻言越发恼羞,气愤跑开了。 林瑜见状越发不安了,也顾不得心里的难受,焦虑道:“表妹这般生气离开,回头姑母会不会怪我们没有照顾好表妹?” “自古只有主人招待客人的道理,哪有责怪客人招待主人不周的?姐姐多虑了。” 林瑜何尝不懂这个道理? “可是……” 林幻打断了林瑜的话:“从前我们姊妹被挑错的次数还少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随她去吧,我们问心无愧就好了。” 林瑜闻言,却依旧满面愁容。 她本就是悲观派,无事的时候都能生出忧虑来,何况事情发生了。 林幻就道:“如果姑母怪,姐姐可会怨我?” 林瑜怔了一下,而后也顾不上悲观了,只道:“纵然妹妹有时说话直接一些,也不过是为了维护你我,何来责怪一说?我们姊妹一条心,往后万万莫要说这样的话了。” 林幻笑道:“好,好,以后不说了,那边风景不错,我们去那边瞧瞧吧。” 再说陆音这边,见旁人不在,莺儿、嫣儿和兰儿就口无遮拦了。 “那等没有身份的人,姐姐何必搭理?” “我听周府里的丫鬟说了,那林瑜为了攀附伯爵府的世子,居然当着世子的面跳湖,想让世子爷去救她,好乘机赖上世子爷,可真是极其不要脸,姐姐如此,妹妹更不用说了。” “我还听说林幻早年的时候被纨绔子弟缠上,林瑜为了维护她摔伤了脸,如今林瑜的齐刘海就是为了遮额头上的疤,哼,倘若她们姊妹二人安分守己,又岂会被那等不入流的人盯上?终归是自己心术不正,才惹来祸害。” 陆音在摘河边小野花,神情专心,对于三人的话不置可否。 莺儿、嫣儿和兰儿等了好一会也得不到回应,彼此面面相觑,又拧起眉毛。 “表姐……” 陆音不紧不慢的采好花了站起来,这才看向几位表亲,平静道:“老夫人喜和睦,不喜人嚼舌根,你们若是不能遵守她的规矩,就回吧。” 这下三人慌了,忙道:“表姐教训得是,我们日后不敢了。” 她们都是借着陆音家的关系来到周府的,自然是不敢轻易得罪这位表姐,纷纷闭嘴了。 * 入夜,林家姊妹留宿三房。 因跟姊妹们处得太晚,回去不方便,就留下了,从前没有过这样的情况,所以林琼临时安排了一处住处给姊妹俩。 距三房正厅有点距离的偏房北角位置。 两名婆子引路,带着林幻姊妹过去。 等抵达偏房才发现,这是一个长期无人居住的陈旧房屋。 借着灯笼都能看到一片萧条景象。 进屋点燃灯火后,两个婆子才开始打扫,屋内瞬间尘土满天飞,林幻等人不得不在外面等候着。 红叶心直口快,直接抱怨了:“这也太磕碜人了,居然给姑娘们安排这样一处住处,都比不上咱们家里的柴房呢。” 林瑜当即左右瞧了一下,而后压低了声音对红叶道:“这里不比家里,说话做事需得注意,可别让别人挑到不妥之处。” 正文 第13章 实战来了 姊妹二人每次来周府,都只带两个丫鬟,毕竟这是周府不是自己家,前呼后拥不好,又因青梅红叶比春夏秋冬会伺候人,就每次来都带她们。 不多时,两个婆子就出来了:“二位姑娘,屋子已经打扫完了,可以入住了。” 林幻林瑜进去瞧了,只见屋中摆设十分简朴,只有简单的桌子凳子,看起来还十分陈旧,那窗子也有点损坏。 不说地上,就是桌子上还残留不少尚未打扫干净的灰尘。 由此可见打扫的人是多么粗心大意。 红叶看着屋内的情况,伸手去摸了摸桌子,忍不住道:“根本就没有打扫干净,一手的灰尘。” 哪知道张婆子梗着脖子阴阳怪气道:“老奴瞧着已经很干净了,府里上上下下都是由奴家几个打扫的,也没见那个主子说扫得不干净。” 红叶还想争执。 林幻却用手绢捂着鼻子走了出去,来到院子里,才不咸不淡道:“我近日嗓子不适,闻不得灰尘味,劳烦嬷嬷命人打水过来,重新清理一下。” 张婆子心中哪里服气?但想到对方到底是半个主子,自己顶嘴就落人口舌了,眼珠子一转,张婆子就有了一个计谋。 保管叫这个两个打秋风的姑娘知道她们的厉害。 顿时叫上其他几个人一起去打水。 这一回,桌子、凳子、窗沿等显眼的地方,都用湿抹布敷衍的擦了一遍。 擦完了就跑到林琼面前哭诉。 张婆子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 “奴家在三房做事多年,凡事战战兢兢,从不敢怠慢,主子们也都把怒家们当成家人一般疼爱。奴家原想着一辈子当牛做马伺候主子们,如今想来是要提前离开了。” 林琼坐在正厅主位上,听到家奴这般哭诉,眼中闪过不耐,却还是道:“把话说清楚,这没头没尾的,谁听得明白?” 张婆子这才止住了一哭一啼,正色道:“两位姑娘估计是看奴家几人不顺眼,处处挑错,擦干净的桌子说没擦干净,还命奴家几个打水重新打扫一遍。奴才们毕竟只是奴才,主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夫人都没这般讲究,奴家是担心林家姑娘年轻不懂事,会给咱们三房惹来笑话啊!” 林琼原本就对林幻和林瑜不满,白日里发生的事情,雪儿回来后同她说了,外人就罢了,林幻林瑜这两个娘家人居然也敢逾越到雪儿头上? 本想好好教训她们一番,奈何用完晚善又被老夫人叫过去听训,这老不死的整天喜欢对媳妇训话,一训就是半个时辰。回来就没时间训人了,只疲乏的让人把最差的院子收拾出来给她们二人住,谁知道林家姊妹这般会折腾,此刻听张婆子这般说,当下就拍了桌子。 “好个林家姊妹,这是嫌咱们三房不干净了?真是岂有此理!” 当下就由一干奴仆簇拥着,往北偏房而去。 偏房这边。 林瑜都顾不上几个匆忙离开的婆子,只看着妹妹,满眼关怀忧:“妹妹嗓子不舒服,怎的不同姐姐说?” 看着单纯善良的林瑜,林幻也没多解释,知道:“小问题而已,回头多喝点茶就好了,不碍事。” 青梅和红叶听姑娘这样说,就拿起干抹布想重新擦一番桌椅,好让二位姑娘入住,却被二姑娘制止了。 “只管放着,是谁做的,回头还得她自个来收拾。” 青梅红叶觉得不可能,三房的家奴那般嚣张,哪里还会听她们再三差遣?不去告状就不错了。 想到了告状,青梅就忧虑道:“那张婆子不会去跟三夫人告状了吧?” 林瑜也觉得有这个可能,忙道:“倘若真是这样,明日姑母问起来,姐姐会好好跟姑母请罪,顶多就是被姑母骂两句,妹妹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千万别顶嘴……” 林幻却道:“明日?姐姐想多了。” 林瑜不解,正要问何意。 林幻又道:“一味的隐忍退让只会让别人得寸进尺,妹妹只有章法,姐姐待会只管在一旁看着就好了。” 虽没有实战经验,但那么多宫斗宅斗戏不是白拍的。 “待会?”林瑜听得十分困惑,但没来得及问,就听得一行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了。 林琼一行人到了。 林幻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见状就不紧不慢起身,同林瑜一起向林琼请安。 林琼瞧见她这般,心中火气更旺盛,嘴上却在笑:“姑母给你们二人安排的这个住处,你们可还喜欢?” 林瑜忙道:“姑母厚爱,我姊妹二人十分喜欢。” 闻言,林琼脸色直接就沉了下去。 “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肯进屋,却坐在院子里,莫不是嫌我们弃三房寒酸,这才不肯进屋去?” 林瑜被呵斥得脸色一阵惨白,不知该如何解释,林幻就开口了。 “姑母此言,幻儿不解。” “不解?” 林琼语气咄咄逼人:“你们让三房的奴仆反复打扫屋子,不是嫌弃三房寒酸是什么?你们林家是大商贾之家,银子多得数不清,既然嫌弃我们三房,刚才又又何必应承老夫人的话留下?你们只说住不惯我这等小门小户,自然有人马送你们回去,不如我这就去回禀老夫人,让老夫人发话叫人送你们回去?” 这样严重的话,不说青梅和红叶白了脸,林瑜更是一脸惶恐的表情,这等事情若是传到老夫人耳里,她们姊妹二人还有什么颜面? 林瑜绞着帕子,满心忐忑,满心惊慌,一时间脑子里浆糊一般,完全不知该如何组织词语。 林幻却字据清晰道:“姑母严重了,在家中时,我时常听父亲说,周府三房有姑母管家,上上下下皆被管理得井井有条,叫人无不赞叹,所以我姊妹二人打小就把姑母当成人生标杆,奢望将来能有姑母半分的管家能力。故每次来贵府玩耍,皆是抱着向姑母学习的心态,哪里会有半分嫌弃之情?” 自古以来,就没人不喜欢被人戴高帽的。 林幻言辞文雅恭维,立刻就让林琼心中的火气弱了不少。 “那你为何处处刁难三房奴仆,她们可是在三房伺候了大半辈子,代表的就是三房的颜面,你们这般不是打我脸是什么?” 正文 第14章 惩治恶奴 面对林琼的愠怒。 林幻道:“关于这个,幻儿心中本就有不解之处,本想等明日再找时间同姑母好好讨教讨教,如今姑母关爱我姊妹二人,这么晚还亲自来探望,幻儿感激不尽,也想借此机会好好讨教一番。” “既然如此,那进屋听训吧。” 林琼高抬下巴,伸手让下人扶她手,迈步往屋内走去,走到门槛处,刚把脚迈入屋子,就拧眉退了回来。 却已经晚了,裙角被沾湿了。 林琼十分不悦:“这谁打扫的,满地湿漉漉的怎么走路?” 张婆子在一旁诚惶诚恐道:“回夫人,是奴婢……” “掌嘴。”林琼不听解释,她的昂贵的裙子被这等污秽水渍沾湿了,恼火得狠。 身后的嬷嬷闻言,二话不说对着张婆子就是两个耳刮子。 张婆子被打得头晕眼花,跌坐在地,其余人见到无不惶恐,皆不敢多言。 林幻垂下头:“姑母,我姊妹二人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进屋,想着在院子里坐着,等屋子干了才进去。” 林琼沉着脸打算在石凳上坐下,却瞧见满满的灰尘,直拧眉。 身边丫鬟见状立刻掏出手帕去擦拭,反复擦了好几遍才扶三夫人坐下。 林幻叫红叶去烧水,然后才把目光看向站在林琼身后的张婆子,经历这一遭,她已然没有先前的理直气壮。 林幻也没有多说其他,只轻声温和道:“劳烦张婆子命人去把屋内擦干一下,否则我都不敢请姑母进门喝茶了。” 张婆子这回不敢顶嘴,忍气吞声的去做了。 随后林幻就和林琼扯一些家常,都挑她爱听的说。 说了一会,张婆子就出来了:“夫人,这回都打扫干净了。” 林琼还没来得及说话,林幻就先开口了:“房屋上方的蜘蛛网也打扫了吗?” 张婆子愣了一下。 林琼见状就拧眉了。 张婆子又带人回去重新打扫。 “这次都干净了,不信表姑娘可以进去检查一番。” 林幻淡淡一笑:“扫屋子上方掉下的灰尘,桌子椅子恐怕也得重新打扫一番,否则姑母如何入座?” 张婆子又进去打扫了。 不多时又出来了:“还请表姑娘进去检查一番,看看是否都干净了。” 林幻坐着,一动不动,只看着林琼,满脸不解:“人人都说周府家教严格,尤其是三房的奴仆十分听话,做事勤奋认真,从不让主子忧心。怎么如今见到的跟传闻不一样?张嬷嬷在三房多年,怎么连打扫屋子干不干净都不知道,难道她以往给其他主子打扫的时候也是扫一次问一次吗?还是说,家中的奴仆都是需要主子教才知道如何打算?那这样,谁才是主子呢?” 张婆子的脸色就白了下去。 林幻见状,唇角不着痕迹勾了一下,再次轻飘飘道;“这要传出去,姑母良好的名声,可能就要毁于一旦了。” 林幻前面一席话不足以让林琼惩治恶奴的,毕竟这本就在她授意之内,家中奴仆本就分三六九等,这最下等的奴仆自然是没有什么章法的,本想借机好好教训林家姊妹,谁知林幻一张嘴这么会说,又说得头头是道。 特别是最后一句,直接就让林琼谨慎起来了,三房在权势地位上不如大房二房,她只能从其他方面找优势,比如说家规。 林琼最爱整一套一套的,就拿回娘家来说,那规格跟皇妃省亲似的,礼节一大堆,就怕别人不知道她有排场懂规矩。 所以凡是会威胁到她名声的,她就不可能容忍了,立刻道。 “这等婆子还留着做什么?给我打发了出去!” 这大户人家的最下等奴仆,也是比外面普通人家有排面,劳作个十几年,得了抚恤金回家养老,一辈子衣食无忧。 可是被打发出去就不一样了,等待自己的就不知是怎样猪狗不如的生活了。 府里不是没有被打发出去的犯了错的奴婢,没一个有好下场,年轻的姑娘会被卖到窑子里,年长的就去做苦力,干最脏最累的活,被累死饿死的大有人在,大冬天活活冻死的也有。 张婆子冷汗涔涔,知道今日作过头了,闯下大祸,顿时下跪连连求饶。 然而林琼手段果决,直接命人堵嘴拖走,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打发了奴仆,林琼心情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今日没有惩罚到林家二女,反而折了一个奴仆,林琼没有心情逗留,直接起身离开。 离开前,她还落下了一句狠话。 “倘若有不好的声音传出去,影响了我三房的名声,在场的我一个不会饶!” 这才彻底离去。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 林幻首战告捷,心情不错,擦澡的时候还轻哼起来。 其实林琼并没有让下人给林家姊妹准备热水,林幻也没指望林琼,让青梅拿着碎银直接去烧水房,这下人不会跟银子过不去,热水自然就有了。 但因为这不是林府,不方便泡澡,只简单洗洗就可以了。 “姑娘,刚才的事情吓死奴婢了,奴婢的腿到现在还是发抖的。” 青梅给林幻穿衣的时候,回想起刚刚的事情,三夫人要怒不怒的模样,心有余悸的开口。 “我以为姑母铁定是要维护那婆子的,向以往一样,没想到还能峰回路转,姑娘真是越发厉害了。” 林幻闻言挑眉。 “厉害?” “可不是?”青梅道,“想想从前,三夫人哪次不是不论对错,都只问责二位姑娘,都憋屈死了。” 青梅看着自家主子,由衷道:“从前的姑娘也很好,但奴婢更喜欢现在的姑娘。” 林幻感兴趣道:“怎么说?” “从前姑娘也挺得理不饶人的,但大多数是无理……”取闹两个字不敢说出口。 见姑娘表情不变,青梅才继续道。 “不像现在,姑娘言辞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只把别人说得哑口无言。” 林幻笑问,“那你家姑娘我从今往后都像今天这样,凡事软硬皆施的来,你怕不怕?” “不怕!”梅香狠狠摇头,“我们林府又不差,姑娘们就应该硬气起来,该刚的时候刚,该示弱的时候示弱,姑娘原本就聪慧,早这样就不会憋屈多年了。” “小丫头片子。” 林幻这边其乐融融的,林瑜那边就不是这样了。 正文 第15章 林幻的决定 林瑜只着中衣披着长发坐于桌前,一颗晶莹的泪从脸颊滑落,她呆了一样,也不知道拿手绢去擦。 红叶见状,只不动声色退了出去,打着灯笼,来到二姑娘房前,轻轻敲了敲。 “二姑娘。” “红叶?”青梅在里头问,“这么晚了你不留在大姑娘身边,来这边做什么?” 红叶在门外道:“大姑娘在流泪,奴婢不敢劝,只得来找二姑娘了。” 林幻也早已听到她们的谈话,二话不说披着衣裳就走出了房门,来到林瑜的房间。 “姐姐。” 林瑜瞧见了林幻,忙擦干了泪:“这么晚了,妹妹怎的还不睡?” “你这样,我怎么睡得着?”林幻直接道。 林瑜闻言低下头,又是一阵默默流泪。 林幻轻叹一声,走了过去:“姐姐应该多想一些开心的事情。” 林瑜忧愁的性子,白天被周临雪当众羞辱,后又跟姑母有闹不快,她不流泪才怪。 其实今日发生诸多事情,林幻也是心有感悟。 从前看剧本的时候,她曾经鄙视过林家二女,觉得她们太过虚荣,满心只想嫁高门,正因为心中有贪念,才轻易被林琼利用。 可如今身处其中,特别是今日种种,林幻深刻感受到普通商人在古代地位的卑微,再有钱也毫无身份可言。 而同为商人的陆家,就因为是皇商,所以来周家能得到最高级别接待,是贵客。 其实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阶级分化和阶级压制向来严重,但现代更宽松一些,只要有钱哪个阶级都能打入,但古代不一样,男尊女卑的世界,女子存活不容易,天资容貌唯有权贵庇佑,才能活得体面。 而林家姊妹之所以会有那样的想法,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姐姐放心,等你达成所愿后,就不会再遇到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了。” 林瑜一点也看不到眼前的希望,眼前的一切感到让她迷茫,此时听到妹妹这般说,只呢喃道:“真的能达成所愿吗?” “可以的,相信我。” 林幻决定了,她要助这个姐姐达成所愿。 林瑜的追求很低,只要是个当官的就可以,林幻可不这么想,要么她就不做,要么就要让林瑜嫁最好的! 这样林家就跟着水涨船高了,即便日后她离开,林家也不会有事。 林幻笃定的语气,让林瑜心里不由的生出了希望来。 再过几日,周府大公子宴请宾客的日子就到了。 期间,林家姊妹几乎都在家里窝着,哪也不去。 林瑜依旧每日苦练自己的琴棋书画,没有背景做依靠,只能让自己变得优秀起来,否则想嫁个好人家也是白日做梦的事情。 林幻则是继续看账本,林家产业多,账本不是一时半会看得完的。 晋京城里最近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大都是一些无聊的八卦,哪家少爷又纳了个妾,哪家姑娘定了亲等。 这些世勋贵族的子女的婚姻,大都讲究门当户对,走强强联合路线,其中不乏鱼跃龙门的,但也不过是为贵人姬妾,在普通人眼中,能当贵人姬妾,已经是了不起的事情,当得起鱼跃龙门一说,能不能鱼跃成功,还得看个人本事呢。 林琼的成功不可复制,因为如今的世勋贵族对后代子孙的婚事要求非常严格,不但是讲究门当户对,还要求女子有诸多技能,才能担得起主母一职。 门当户对是不能了,但后面那个还是可以拼搏一下的。 如今林幻对晋京里的贵族子弟还不甚了解,自然不会贸然给林瑜谋婚事,一切只等赏画宴了。 周家大房长子的面子不是盖的,据说到时候晋京城大半的贵族子弟都会来。 虽然古人都讲究父母命媒妁言,但很多人说亲事之前也会暗中打探对方品行相貌的,倘若不中意,也还有挽回机会。 林幻也是这样想的,否则结婚前连对象长什么样都不清楚就拜堂成亲了,万一对方是歪瓜裂枣怎么办?人就一辈子,总不能这样草率了,也不求什么相貌一流,人品过得去就成。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周府大公子宴请宾客的日子。 林家姊妹如上次一般,早早来到了周府,同其他姊妹一样去给老夫人请了安。 今日周府的热闹,可比陆音一家人来的那天热闹多了。 为了增添喜庆,府内需张灯结彩,各种布置,好迎接贵客们。 周景语身为大房长女,需监制府内的布置,哪里不合规了就责令下人去改,十分忙碌。 其他人都坐在厅中陪老夫人喝茶闲聊。 直到下人来报。 “贵客们到了。” 老夫人忙起身道:“快,派人去迎接。” “世子爷和大姑娘已经前去迎接了。” 老夫人这才安心了,对其他姑娘们道:“你们也都出去玩吧,不用留下陪我。” 众人才行礼退去。 今日来做客的男男女女都有,在这个时代,未成婚男女需要避讳,不能混乱同堂。 所以赏画的时候,男女分开去瞧的。 林幻瞧了那些字画,的确值得珍藏,看得出是费了很大心思才收集到的,只可惜她没有手机,否则就能拍照留念了。 最后都去游园,也是男子在一边,女子在一边,但能遥遥相望。 游园的时候,在周景语的介绍下,林幻见到了很多晋京城贵女,但让她印象深刻的,是吏部尚书家的,中书家的还有礼部家的女儿,她们言行举止很有派头,跟周景语一个格调的。 “语妹妹果真是多才多艺,瞧这园子布置得,都比得上皇家园林了。”吏部尚书家的女儿罗碧开口道。 她这话可不是虚的,周府内的大园子被评为晋京城里除去皇家园林外,最好的园林之一了 “姐姐谬赞,这不单是我的功劳,还有大哥的功劳。”周景语十分谦虚。 礼部家的王韵闻言脸颊微红了起来,王家和周家有意结亲,只不过还没有定下,她此行目的不言而喻。 中书家的女儿陈芹见状调侃她:“韵儿怎么脸红了?” 王韵越发羞红了脸,追着陈芹打闹起来。 这些人聊天,不说林家姊妹了,就是陆音也有插不上嘴的时候,倒不是她身份不够,那她双重身份也足够挤入晋京城贵女圈了,只是她身份虽够,却也不至于让大家青睐,加上初次见面,彼此都不熟悉,一时间也难以聊起来,偶尔能接上两句话算不错了。 正文 第16章 绝美男子 林幻注意到了,陆音插不上话的时候,也笔直的站在周景语身边,面带微笑的听别人说话,仿佛很感兴趣的样子。 林幻等人则是远远跟在后头,并不能挤入前排,她也不急,不紧不慢的观察着。 其实先前在画室里,隔着薄纱帘,她瞧见了不少贵族子弟,大都一表人才的样子。 想来也正常,王公贵族挑选的媳妇自然都是漂亮的,虽不是绝对,但大多数都这样了。所以这基因一代传一代,总也差不到哪里去。 正这样想着,就听到不知谁说了这样一句话。 “听说今日晋安侯也来,为何方才在画室不曾见他?” “当然见不到了,晋安侯跟大哥是好友,大哥有画早就第一时间就让晋安侯看了。”周临雪道。 许是被林琼教导过,今天周临雪没有乱说话,但也插不上话,快憋坏了,眼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她知道的,又不敏感的话题,立刻就说了。 果然,大家听她这样说,纷纷围到她身边来。 “晋安侯府同周府相邻,你是不是经常见到侯爷呀?” 周临雪十分享受被大家包围的感觉,顿道:“侯爷时常在外打仗,岂有那么容易见到的?不过只要他回晋京,我偶尔便会见上几次。” “你真是好福气,侯爷出席晋京宴会时,我有远远瞧见过,虽瞧得不真切,却也隐约觉得风华绝代。” “那是自然,咱们大晋第一美男的称呼不是白叫的。”另一人插嘴道。 “侯爷风华绝代,也不知将来哪个女子有福气嫁到晋安侯府里去。” 不知谁感叹了这样一句,顿惹得贵女们以帕掩面,掩饰自己的羞涩。 婚姻大事本不该轻易谈论,但这个话题大家都感兴趣,居然也没有人谴责。 林幻注意到罗碧神情最是羞涩,却努力装出镇定样子,同周景语道:“我们去那边瞧瞧。” 林幻再不动声色看了陆音一眼,只见她脸上微笑表情不变,却没了先前的味道。 大家也开始各自去看园中风景,林幻也不想当跟班了,领着林瑜往另一个僻静的地方走。上次来的时候她都瞧了一遍,哪个地方人多,哪个地方人少,她心中有数。 “这边没人,我们来这边做什么?”林瑜好奇的问。 此处是偏僻的假山脚下,周边竹林环绕,的确很少有人来,园丁也很少打扫,所以野花野草挺茂盛,林幻摘下一朵小野花,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味道清香,很不错。 “那些贵女们大都心高气傲,我们上赶着去巴结反而容易引人厌恶,不如识趣走开,许能得到另眼相看。” 林瑜恍然大悟:“还是妹妹想得周到。” 方才游园的时候,林瑜全程低着头,连多看别人一眼都不敢,更不用说交际了。但以她的性子,也不敢贸然走开,生怕落得个忽略贵客的名声,但经过妹妹提点,她觉得妹妹言之有理。 林幻又道:“不过也有好的,那中书家的,礼部家的还有吏部尚书家的都不错,她们不像其他贵女一样轻易露出鄙视色彩,许是家中教育严格,跟大表姐一样有格局观。但尚书家的对晋安侯感兴趣,只要咱们跟她没有冲突,日后或许有机会成为朋友。” 她要让林瑜嫁高门,入了贵圈,少不得要跟贵妇们打交道,提前跟她说一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林瑜细细听着,神情认真。 “周景语能力强,是个有主见的人,如今周家大房几乎她在当家,我们可以多同她亲近,毕竟日后我们想要出席其他雅会,还得指望她。” 林瑜不解:“周府的雅会不是得姑母做主,我们才能来?” 林幻暗笑,今天过后,林琼估计就要把她们拉入黑名单了,哪里还会给她们机会来周府? 所以林幻另有打算,她要给林瑜谋夫婿,自然不能只靠自己,从古至今不管做什么人脉都是最重要的,而周景语就是她的人脉。 但这些话现在不适合同林瑜说,林幻只道:“日后你自然会明白。” 林瑜也就不多问了。 “姐姐刚刚在画室,可有暗中观察贵族子弟?”林幻又问。 林瑜闻言又红了脸,轻声道:“不曾瞧见。” 林幻叹气,她就知道,这个姐姐性子柔弱胆子又小,哪里做得出偷瞧男子的事情? “我都瞧了一遍,容貌都还说得过去,但还需了解人品,回头我找人一一去调查,势必要选出最好的来。” 林瑜心中一阵羞涩:“全听妹妹的。” “这园子风景优美,我们玩捉迷藏吧?姐姐你从这条道过去,在那边假山后找个地方躲起来,我随后去找你。” 周家园林是真美,平时也不是时常有机会进来玩的,这机会难得,她自然不放过玩乐的机会。而且,那边偶有几个维护园子的园丁,其他宾客几乎不会到这边玩。 林幻不会让林瑜贸然去陌生男子面前露脸,在不了解别人情况的前提下,贸然表现自己不一定是好事,婚姻是大事马虎不得,还是谨慎为好。 到底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听说要玩捉迷藏,林瑜很开心的往那边去了。 林幻心中算计着时间,打算从一数到十,估摸着这个时间林瑜能找地方躲好了,结果才数到五,就听得身后传来落地的轻声。 林幻身子立刻僵了起来,脑中只浮现出“梁上君子”四个大字。 她疏忽大意了!自以为这边无人,就什么心底话都说了,诸不知这是屋外,很难检查到位,这不就有漏网之鱼? 那些话指定被听到了,但林幻此时担心的并不是自己的脸面。人活在世,谁能没几个黑料?她出道半红不紫的时候被网友黑成翔了,不照样厚着脸皮继续拍戏? 所以心理素质早就练出来了,她的言论虽然有攀附荣华富贵的意思,但人向往高处没有错,她也没有以伤害别人达到目的,所以没什么惭愧的。 她只担心听到的人会到处乱说。 所以她缓缓转身。 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猛然砸入她眸中,剑眉星目,高挺鼻梁,唇薄如刀削,腰束玉带,身材健硕挺拔,一双曜石般幽深的眸落在她脸上,眼神略有凌厉。 这个男人仿佛是从山水墨画中走出的绝美男子! 正文 第17章 别怕,我不是坏人 倘若不是眼前情况不对,林幻会有欣赏帅哥的心情,但此时她只微微拧眉,这个风光霁月的男人,他应该一直都在假山上面,被竹子挡着所以先前她看不到他,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先前在赏画室里看过的贵族子弟里,没有这个人。 其他男士都在另一边吟诗作赋。 他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从他穿着打扮以及气质判断,也是一个世勋贵族,他是谁? 这些问题也只是在脑中飞快划过,他是谁也不重要了,林幻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淡淡屈膝朝对方行了个礼数,然后道。 “惊扰贵客静养,非民女本意,民女先前所言颇有些离经叛道,但这世道残酷,民女也是迫不得已,妄公子见谅,莫要宣扬出去,日后若有机会,民女必当报答公子今日的保密之恩。” 这番言论,不卑不亢,不娇不羞,只镇定的阐述观点。 说完,等了一会,也不见对方有回应,林幻轻轻咬唇,她都这样说了,这位少爷就不能表示一下吗?难道这个朝代男子跟女子一样喜好八卦,四处言说?若是这样就难办了。 然而林幻自诩看人有一套,这人虽然高深莫测,但也不像那等八卦之人,她悄悄抬头,想再次观察一下对方脸色,好做出更多精准判断,只见那人也正盯着她,眉宇轻拧,让人瞧不出喜怒。 林幻猜不透这人的想法,她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对方会不会保密她也无法保证,这样想着,也不再逗留了。 “民女不打扰公子静养了,先行告退。” 这边才走了一会,那边就有道身影急匆匆的朝这边走来,他就是周家大房长子周景臣,周府的世子爷。 “楚兄,你怎么跑这来了?害得我一阵好找,你的伤也还没痊愈,倘若在周府里出了事,我可担待不起呀。” 没错,此人就是晋安侯楚胤,他受伤回府休养了一阵子,身子渐渐好转。 “无事,你多虑了。”楚胤嗓音清淡,听不出情绪。 身为好友,如何不了解楚胤的心思? 周景臣笑道:“你打小就喜欢清静,从不往人多的地方扎堆,但我等弱冠之年,这娶妻之事总得提上行程,便是你不急,你家老祖宗也是着急的。” “你今日设宴会,便是做这打算?” 周景臣哈哈了两声,摸了摸鼻子:“就看看……” 楚胤闻言就不再说话了。 周景臣想到了什么,又道:“你的救命恩人找到了吗?” 楚胤当初受伤,回城半道遇到了周景臣,乘坐他马车回的府,救命恩人一事,自然也是那个时候知道的。 “未曾。”楚胤言简意赅,神情寡淡。 周景臣拍了拍他肩膀:“慢慢找,不着急,既然你是在蹚水镇被人救下的,那恩人必定也是蹚水镇的人,多派些人马,早晚能找到。” 想到了什么,又补充。 “若是那边暗卫不够,我可以借用。” 在外人眼中,楚胤是背腹受敌受的伤,只他们自己人知道,楚胤是被人刺杀的,而刺杀的幕后人手,至今查不到。 暗处的敌人想杀楚胤,自然也不会放过救他命的人,为了保护恩人,楚胤派出去的是暗卫。 “不用。” “啧,你这人真冷漠,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你找到了恩人,你打算怎么报答?万一是个女的还好说,以身相许就成了。这万一是个男的……” 楚胤拧眉,大步走远,把身后人甩开了。 周景臣牛皮糖一样跟上去:“哎,我们再聊聊嘛,我说得不无道理啊?你自己都说当时昏迷着,什么都不知道……” 男子负手而立,眸光深沉,并未多言。 什么都不知道吗? ——别怕,我不是坏人。 * 林幻见到了林瑜之后,并没有告诉她谈话被人偷听的事情,以林瑜的性子,她知道了能羞愧得去投河。 两人玩了一会捉迷藏,林幻看了看日头,判断了一下时间,就带着林瑜从另一条能避开人群的小道走了出去,在通往周家厨房的必经之路等候。 果然不多时,周景语就过来了,瞧见她们两个在这里,就笑问:“怎么不在园子里玩?” 林幻道:“我同姐姐玩捉迷藏,一不小心就来到了此处,语姐姐这是要去哪?” “我去厨房看看,打算做几个糕点。” 原来周景语今天不光负责带领贵客游园,还要负责她们的斋饭,倒不是需要周景语亲自下厨给所有人做饭,到厨房监督检查一番是必须的。 据说邻国对女子要求苛责,讲究德颜容工,女子出嫁前要修炼各项技能,出嫁后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方为好媳妇。 这大晋国风没那么严格,大多贵族家的小姐们大都是娇生惯养着长大,各项技能也是凭爱好而学,但也有一些贵族世家的婆婆喜欢带着媳妇下厨,为家族效力。 所以厨艺这一块,大晋的女儿们婚前都会学一二。 所以每每去一趟厨房,周景语都要学做一两道小菜才舒心。 “我们姊妹闲着无事,不如同语姐姐一起过去瞧瞧,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林幻道。 周景语没有意见,只当她们也想学学厨艺,带着她们一起去了厨房。 周府的厨房大而干净,一张长长的几案放中间,灶台上放着各类炊具,锅碗瓢盆,刀勾勺等,材质大都是陶制或铁质的。 厨子厨娘以及烧火的丫鬟们,各自分工明确,互不打扰。 见到周景语过来,大家都停下手里的事情。 周景语朝他们摆手:“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她又对林幻林瑜姊妹俩道:“你们会做糕点吗?” 林瑜点点头:“会做芙蓉糕。” 周景语道:“极好,我算有帮手了。” 林幻也正要跟着坐下,就听闻砰的一声,似有东西倒地的声音,遁声望去,只见一名厨子晕倒在地,其余人都围了过去。 周景语忙起身:“都散开,去请个大夫过来。” 又指了指几位:“你们把他抬出去,到隔壁偏房候着。” 几人手忙脚乱的把人抬了出去。 “换个人去接手他的活,可别耽搁了贵客用膳。”周景语再次命令。 剩余的厨子面面相觑,眼中都流露出不安色彩,其中一人鼓起勇气道:“回大姑娘,今个贵客们点了道菜,只有孙厨子会做……” 正文 第18章 顶替 后话不用说了,大家也都听得明白。 周景语拧眉:“什么菜?” “红烧狮子头。” 每个后厨都会有一个掌厨,因会做得菜式多,所以无可代替。今个贵客点的大多数菜肴,其他厨子会做的,都已经开始做了,不会的,就留给孙厨子。 此时距离饭点还有半个时辰,孙厨子还差这道狮子头没来得及做,就晕倒了。 “那是谁点的菜?”周景语又问。 有人拿了分名单过去给周景语,周景语接过一看,居然是大哥点的,大哥对美食少有要求,平日里在家中也从不点菜,家里厨子做什么他就吃什么,从不挑食。但大哥也会点菜,在家中举行雅会的时候,他会为照顾某些贵客而点,能让大哥为之点菜的,必当都是重要的人。 周景语面露忧色,区区一道菜做不出来,这要传出去,周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就没人会做这道菜的?”周景语严肃的问。 厨子们不敢接话。 为了保住自己在府中的地位,孙厨子的绝活不轻易传人,他在府中一待就是十多年,年轻的时候一个人可以做十几个人的菜不费解,可是人都是会老的,年纪渐渐大了,这体能跟不上,很多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以今年孙厨子收了一个两个徒弟,但也是需要费时间教,这还没完全学会,孙厨子就倒下去了。 那两个徒弟跟了孙厨子这么久,要说什么都没学到不至于,只是会做不等于拿得出手,平时练习的时候就发现了,总是跟师傅做的天差地别,这眼下要是接手做了,回头客人说不好吃,这怪罪下来,他们担待不起的,所以不敢接话。 这时,一道轻柔的声音道:“我会做。” 周景语回头,就对上林幻淡淡的笑容。 “你会做狮子头?”周景语的声音,满满的不相信。 林幻却淡道:“家父在外经商时,曾救过一落魄人,谁知那落魄人厨艺了得,伤好后在家中做饭回报家父。他有一道菜做得味道极好,就是狮子头,我吃过一次就迷上了,便跟着学了一学。” 一番话,来龙去脉都说得清清楚楚。 得亏林瑜一直低着头柔糕点,否则就露馅了,不过听妹妹这样说,她的手还是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家父曾救过一人不假,却也不是什么厨子,只是个普通人物,醒来后道声谢就离去了,何曾教过妹妹什么厨艺? 林瑜看向林幻,眸光隐隐透着担忧,林幻却不看她。 林幻当初为了拍戏,特地去学了厨艺,结果一不小心还获了奖。 林幻半道等周景语,就是想着同她去厨房好好表现一番,好让她印象深刻。周景语是惜才的人,不管哪方面才华,如果能让她留下印象,以后交际就方便多了。 谁知道老天爷都在帮她,那个主厨出状况,那等重要的菜没人做,她若是做成功了,周景语可就忘不了她了。 周景语听得喜出望外,也没注意到林瑜的神色,只对林幻道:“既如此,那今日就麻烦幻儿妹妹了。” 林幻自己把广袖扎起来,又把头发盘好,厨房的基本规矩,古今都差不多,总不能披头散发去做菜的。 因其他人都忙得差不多了,手中没有太多活计,此时都忍不住朝林幻看过去。 厨艺如何先不说,关键是人美,大家伙也都十分好奇,不知她是真会做菜还是为了讨好大姑娘而空摆架子,是真的便罢了,若是假的,就等同于戏耍大姑娘,凭她是谁的亲戚都不好使。 周府人多口杂,后厨的厨子们都是从早忙到晚的,对前院的事情不甚了解。但周府的主子们他们还是知道的,而这些长得好看的姑娘又是生面孔,加上周府上时常会来一些远房亲戚,他们自然就猜到是亲戚了。 至于为什么不会联想到今日的贵客?能当周府的贵客,是不需要讨好大姑娘的,这两位姑娘同大姑娘说话时,虽然讨好意味不明显,但隐隐能察觉出来的。 下人们都眼尖着呢,一眼就能瞧出来。 被人围观,万众瞩目之下做菜,林瑜在一旁看着都冒冷汗了,而林幻跟没感觉似的,她全神贯注已经忽略了周遭一切。 利落的拿起菜刀,对砧板上的猪肉去皮。 其实行家有没有,伸手就知道了,林幻的动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会做饭。 林幻把需要去皮的猪肉,皮朝下,猪肉朝上放置于砧板上,用菜刀将猪肉的一端剥开一厘米长的口子,左手捏住已剥开的肉皮,右手握刀,将刀微斜15度角,沿猪肉皮向前推进,一刀到底。 林瑜瞧着妹妹动作娴熟,跟切豆腐一般就把猪肉皮去掉了,有点懵,不由在脑中回想,妹妹什么时候学的,她竟不知道? 周景语瞧着神情也专注了起来,开始认真打量这位三房的表妹,老实说来,她从不曾认真瞧过林家姊妹。她们原先的风评行径,周景语面上不说什么,心中自是瞧不上的。 但如今看来,林家姊妹似乎并未像三婶说的那样不堪,加上这些日子她们在周府的表现,周景语也挑不出错来。 那个三婶啊…… 林幻开始将肉剁碎,古代没有绞肉机,只能自己剁肉馅,其实哪怕在现代,林幻有时间时也喜欢自己剁肉,总觉得自己手剁的猪肉,比绞肉机绞出的肉馅来得有灵魂。 剁好的肉馅放入碎香菇和胡萝卜丁,搅拌均匀,一起放置调料盆中,加入清水,一个方向打匀上劲,馒头去外皮,揉碎,将揉碎的馒头粉放入调料盆,同时放入一只鸡蛋、适量淀粉和调味料,将加入调料的肉馅重新搅打均匀,最后将做好的肉馅揉制成大肉圆备用。 其实有些人做到这一步的时候,会在肉团里放葱花,这样后期煎炸的时候会有香味。但林幻考虑到有些人可能不喜欢吃葱花,但又想吃那个香味,于是她就把葱花剁碎,挤出水分,然后把肉球放上去滚一圈,这样就沾上香味了。 锅内放足量的猪油,油温五层热的时候,逐个放入肉圆,这个过程得控制好火候,小火慢煎,因为火太大容易外焦里嫩,毕竟是肉团,容易外焦里生,将肉团炸至金黄色取出。 正文 第19章 道歉门 锅中加入酱油、糖,黄酒等调料,再加足量清水,大火煮沸,加入狮子头炖煮,至少煮个30分钟,具体还得看汤汁收和肉圆的情况,汤汁变少和肉圆变的比较滋润的时候,锅中再放入些许淀粉水,汤汁滚开变得浓稠后,淋入明油即可出锅。 出锅后还得装盘,总不能一锅铲都盛到盘子里,林幻拿来几个盘子,盘子下面装着几片生菜,摆成花朵样式,然后一个盘子里放四颗狮子头,狮子头色泽红亮,在绿叶的存托下,犹如美丽的果实。 周景语看着都忍不住想尝一个,但此时用膳时辰已到。 偏巧这时,林琼的人过来了。 “三夫人头疼不舒服,又担心二位表姑娘玩得不好,就让奴家来瞧瞧,眼下表姑娘们既玩得开心,那奴家就放心回去回禀了。” 这话说的,姑母都不舒服了,林幻姊妹还好意思继续玩?当下就同周景语告辞,要往三房而去。 周景语道:“你们先去,回头我得空了再过去探望三婶子。” 林幻和林瑜就同奴仆走了。 其实林幻心里清楚,林琼不过是找了个借口,让她们过去同伯爵府世子道歉。 林幻小声问林瑜,香袋可还在? 虽然早上出门她亲自给她挂了,但玩了这么久,也不知还在不在,万一掉了—— 也不怕。 林瑜说还在,林幻点头,唇角微微勾起。 三房。 被周三老爷连续宠幸的那名姬妾今早不来同林琼请安,说什么老爷昨晚龙精虎猛,她疲乏来不了。 林琼气急,却又拿她没有办法,姬妾不懂规矩,整天把闺房秘事挂嘴边,她身为正房夫人还得帮兜着,省得传出去人家说三房不像话没有规矩。 不能惩戒姬妾,林琼自然就气出病来了。 “区区一个娼妇,也敢跟我蹬鼻子上脸。”林琼趟在床上,丫鬟红儿给她拍心口顺气。 林琼瞧着红儿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也是没用,让你去陪老爷,这么久了却一点效果也没有,枉我有心提拔你当姨娘,也是无济于事。” 红儿急忙跪下:“承蒙夫人厚爱,奴婢自知容貌粗鄙,没那当姨娘的福气,只盼着一辈子伺候夫人。” 林琼责怪红儿,到正是一点道理也没有的。 林琼早年的时候风华正茂,又心高气傲,自以为能一辈子笼络夫君的心,所以挑选的丫鬟都是容貌粗鄙的,就是为了防止丫鬟勾引。成婚几年内,老爷倒真是沉迷在她容貌里,便是怀孕期间也没有偷吃,谁知她身体落下病根后,不能再生育,老夫人就往老爷房中放人了,说是为了传宗接代。 这一道菜吃久了都会腻,何况是人,加上林琼年纪渐老,而新入门的姨娘们一个比一个鲜嫩,周三老爷如何把持得住? 林琼反应过来要用身边人来拉拢老爷时,才发现多年培养下来的亲信,容貌没一个好的。有林琼这等珠玉在前,又有其他鲜嫩貌美的姨娘在后,周三老爷如何看得上林琼身边人? 老爷靠不住,身边的丫鬟靠不住,果然还是得指望女儿。 “伯爵府世子可到了?” 正说着,另一丫鬟进来了:“夫人,伯爵府世子到了,我来给您梳头。” 林琼罢手道:“不用了,我那两个侄女儿呢?” “就在后院候着,等夫人安排。” 林琼笑了一声:“去把林幻叫到我跟前来,让林瑜去正厅跟世子见面。” “是。” 林瑜听到丫鬟的话后,很是忐忑的看了妹妹一眼,林幻朝她淡淡一笑,示意她不用怕,大胆过去,她自己则随丫鬟来到林琼房间。 “姑母。”林幻朝林琼行礼。 “来,到我跟前坐下。”林琼道。 林幻过去了,又面露忧色道:“姑母脸色瞧着苍白,可请了大夫过来瞧?” “看了。”林琼叹气道,“都是老毛病,看了也无用,整个三房只姑母一人照料,从上至下都需过问,加之你们三姊妹如今都到了适婚年纪,我少不得要多操心,这一不小心就熬出了病。” 这古人演技也是不差的,瞧林琼这一套一套的,说得恐怕连她自己都信了吧? 这古今演技大pk,谁怕谁呢? “让姑母这般忧心,幻儿惶恐,还请姑母多多照顾自己,莫要为了我等伤了身子。” 林琼见林幻一番情真意切的表情,就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等你姐姐的婚事定了,姑母必定也要为你寻一门好亲事,都是好孩子,姑母不会厚此薄彼。” 不厚此薄彼你就让你女儿去给人当妾啊?! 林幻面露羞涩:“谢姑母。” 话音刚落,丫鬟就跑进来了,边跑边道:“夫人!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 周府正厅,宾客们男的一边,女的一边,隔着一条长长的通道坐着,享用美食。 老夫人做上首位置,几个儿子在外办事不在家,周景臣就坐在老夫人左边位置,周景语坐在右边位置,同陆音一桌。 “各位贵客的到来,真是让本府蓬荜生辉,老身敬各位一杯。” 下首的宾客们纷纷举杯,不能喝酒的也早已经满上了茶水,同老夫人干杯。 然后就开始吃饭,每个人的桌上都摆着美食,但世勋贵族家的公子小姐们,平时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此番来周府不过是为了交际玩乐,并非为了一口食欲。 男宾客互相交谈间,眼神会不经意落到对面,至于进入嘴里的东西是什么,可能都不知道。 女宾客同样如此,俊男靓女的同框,少不得心情更愉悦一些。 世勋贵族家的公子们长得都不错,但各花入各眼。 莺儿、嫣儿和兰儿一桌,忍不住小声讨论着。 “我对面第一排那位公子长相真俊,他刚才多看了我两眼,还笑了呢,他该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兰儿忍不住用手帕捂住脸。 “他身边那位才俊,是我喜欢的类型。”嫣儿道。 “分明是那位蓝衣锦袍的男子更好看,就不知是哪家公子……” 莺儿、嫣儿和兰儿身份不够,所以是坐在第二排位置,她们的前面是王韵,罗碧和陈芹,几人听到了后面人的谈话,便是再好的修养,也忍不住露出鄙夷之色来。 王韵放下筷子,用帕子轻轻擦了一下嘴角,而后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顺着目光看过去,就看到狼狈移开视线的周景臣,她也瞬间羞红了脸。 正文 第20章 伯爵府世子出事 陈芹是三人中最小的一个,十三岁年纪还不着急谈婚论嫁,所以她对相看这种事情还不感兴趣。 罗碧看的方向则跟王韵一样,那个坐在周景臣旁边的,不是晋安侯又是谁? 一袭灰紫色锦袍,如一幅低调的山水墨画,初识不见峥嵘,越看越有味道和神韵,腰间长长的流苏和锦袍上撞色的印花,高贵而内敛。 他神情寡淡,身影笔直凝然。 他什么都不用做,就坐在那里,就把这一屋子的公子少爷比了下去,让其他女子忍不住为之惊叹。 陆音去给老夫人添菜,不经意就瞧见了罗碧痴缠的眼神,眸光闪了一下,而后若无其事回到自己位子上。 周景臣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不得不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见楚胤都不怎么动筷子,就道:“其他菜就罢了,这道狮子头不是你最喜欢吃的?我特地嘱咐厨子做的,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对面的周景语夹菜的动作却顿了一下,倘若是别的贵客,这狮子头今日可能蒙混过关,毕竟别人也未成尝过她家的狮子头。 但若是侯爷。 侯爷的确喜欢吃她家的狮子头,往年打仗归来也都会过来品尝一番。但今日厨子身体不适,狮子头是林幻做的,这不同的厨子做出的味道不一样,侯爷吃了定然不满意,届时哥哥问罪下去,林幻可能就被牵连到了。 周景语对林家姊妹虽没有太大情感,但人家也是好心帮忙,她并不希望人家被问责,何况今日是她监督后厨,却发生了这样纰漏,传出去人家也会觉得她监督不到位。 正愁着,楚胤那边却道:“本侯不饿。” 楚胤眉眼清淡,嗓音低沉,却只让周景臣听到。 周景臣自个先夹了一个狮子头放入口中,而后眼睛就瞪大了。 天啊,这狮子头口感原汁原味,鲜香肉嫩,爽口软糯,可谓人间极品,怎么这么好吃? 他果断用公筷把一个狮子头放入楚胤的碗碟中,“赶紧吃,不然有你后悔的!” 许是声音大了点,引得老夫人朝这边侧目,孙子跟楚胤是好友她自是知道,但如今一个是侯爷一个是世子,他们私下相处自是不用讲究刻板礼数,但如今这满堂宾客都看着,总也不能太无理了。 老夫人也没听清楚孙子说了什么,但那没大没小的声音她是听到了,顿道:“怎么同侯爷说话的?没规矩。” 周景臣立刻起身同老夫人告罪:“老祖宗莫怪,是孙儿吃了这道狮子头觉得十分好吃,所以才建议侯爷尝尝,惊扰到老祖宗,孙儿自罚一杯。” 此话一出,下面的宾客们也不由的把注意力放到桌子上的那碟狮子头上,当真那么好吃? 人都是好奇的,何况是家主建议,大家纷纷拿起了筷子,夹了狮子头放嘴里。然后表情都如同先前的周景臣一般,瞪大了双眼。 老夫人原本是不把孙儿的话当回事的,这个孙子最不挑食了,只要厨子不眼瞎,做出来的东西他都能吃得下,所以他认为好吃的东西,别人不一定觉得好吃。 但眼下宾客们都这样,老夫人也忍不住想吃了。 贴身丫鬟见状忙给老太太夹了一个狮子头,老太太咬了一小口。 嗯? “味道还真不错。” 老夫人一把年纪了,吃过的盐比别人吃过的饭都多,她若说好吃,那必定是真好吃。 “这家里什么时候换厨子了,做的不错,回头记得给人打赏。”老夫人笑吟吟的开口。 周景语没想到担忧的事情没发生,反而皆大欢喜了,顿笑着开口:“回老祖宗,没换厨子呢,是——” 这话才到一半,仆人就跌跌撞撞跑进来了。 “夫人!老夫人!不好了!” “放肆!还懂不懂规矩了!”老夫人沉下了脸色,这么多贵客在此,家中奴仆竟这般不懂事,惊扰了贵客,回头她一个都不放过! 那奴仆虽被老夫人严肃的表情吓到,却也是不得不继续道:“伯爵府世子在三房出事了!” 此时的三房乱成一团。 伯爵府世子倒在地上,两眼翻白,口吐白沫,一抽一抽的,跟癫痫似的。 所有的丫鬟奴仆都被吓坏了,没人敢过去看。 林瑜死死咬着唇角,才没有被吓晕过去,她什么都没做,被丫鬟领着来到正厅,世子已经在了,另一名丫鬟正给世子倒茶。 两位丫鬟互相对视一眼,而后就说奴婢们先行退下。 林瑜心中很是慌张,姑母只说让她来道歉,没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要传出去她还有何名声可言?正想叫唤住两名丫鬟,让她们留下。 林瑜虽胆小,但也不至于连两个丫鬟都不敢使唤,只是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世子就倒下去了。 林琼到的时候,看到世子爷这个样子,腿一软,整个人就要倒下去,亏得身边丫鬟扶住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眼神凌厉的落在屋内人身上。 “奴婢们也不知,世子爷突然就倒了下去。”那两名丫鬟齐齐跪下。 林幻来到林瑜身边,握住她的手。 “快去请大夫。”林幻道。 林琼这才反应过来,朝那些没用的奴才怒斥:“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我请大夫!” 最后跟大夫一起过来的,还有老夫人,以及贵客。 家中设宴,贵客在家里出事,这可不是小事,倘若一个处理不好,整个周府就摊上大事了。 可是大夫已经诊治了片刻,世子依旧没有好转,不说林琼面色如土整个人摇摇欲坠,就是周老夫人也是一脸凝重。 “三房媳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伯爵府世子怎么会在你们三房?又是如何变成这个样子的?” 林琼噗通一声跪在老夫人跟前,神情恳切道:“原先世子来过三房玩耍,曾说过三房景色别致,今日来也是这个原因,可为何会晕倒,媳妇也不知,当时在场的只这两个丫鬟……” 话到一半转瞪着跪地求饶的两个丫鬟,怒道:“现场发生了什么,还不快跟老祖宗交代?!” 两个丫鬟边磕头边道:“奴婢们什么也没做,就给世子倒了杯茶,随后世子就倒下去了。” 正文 第21章 他的眸光冰冷锐利 “什么茶?”周景语面色严肃,生活在大宅院里的姑娘们,对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也是有所耳闻的,有的更是见过。 “就是普通的茶而已,啊……”丫鬟解释,却被人踹了一脚,踢飞了。 “滚开。” 是周景臣。 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和颜悦色的,但变脸的时候也是真严厉,跟换了个人一样。 “大夫你过来检查这杯茶。” 大夫在那边诊治无用,闻言就过来验茶,可是验来验去,没什么问题。 “回世子,这只是一杯普通的茶而已。” “那为何伯爵府世子会那样?”周景臣冷声问。 大夫拿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世子,这……” 大夫神色踌躇迟疑,似在纠结该不该说实话,眼下伯爵府世子依旧在那里抽搐,仿佛随时能死掉一样,所有人都看得惊心,大夫又不敢轻易下结论。 危急关头,一道清冽的嗓音响起。 “本侯看看。” 所有人都闻声望去。 “是晋安侯!大家让一让。” 战场上所向披靡的人物,他的存在就意味着这个国家的希望,所以晋安侯一说话,大家也仿佛看到了希望,不由的出声让道。 林幻看到这个人时,秀眉轻轻拧了起来,晋安侯?那个在假山上偷听她们姊妹聊天的男人,居然就是晋安侯! 不知为什么,还不清楚晋安侯身份时,林幻就觉得这个男人高深莫测不好惹了,如今知道了他身份,而他又要插手这个事情…… 林幻轻轻咬了一下嘴唇。 大夫都诊治不出来的病因,他可以吗? 不可能,她在现代用过这个办法,连现代的医生都检查不出来,没道理这种落后的古代还有这样的神人。 只见男人走到伯爵府世子跟前,撩起衣摆,蹲下检查,他捏开高荣的嘴,发现他只是单纯的口吐白沫,并未有咬舌,又见他身体抽搐恍若是…… 一阵轻风袭来,空气中似飘过一丝淡淡的清香,不是晋京贵女常用的香袋之味,恍若是极寒之地生长而出的稀有珍贵物种混合而成的味道。 他仿佛在哪里闻到过。 男人抬头环顾四周,并未找到出处,只拧眉沉思片刻,便命人先把高荣抬出去。 其他人闻言也才反应过来。 “对,把他抬出屋子,放置宽敞阴凉的通风位置。” 其他人随之一起出去,高荣没醒,此时谁都不能走,林幻和林瑜也只能跟上,但在林幻的有意控制下,姊妹俩在人群末尾处,慢慢的跟上去。 诸不知还有人在她们后头,楚胤让人把高荣抬出去后,屋内没人后,他四处检查了一番,又看了看那杯茶,并无新发现,便也抬脚走了出去。 即将越过前方两人时,脚步突的一顿,神色也随之凛然起来。 “站住。” 林幻心口猛的一窒,藏在袖子里的手都不由的握紧了。 林瑜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她并不会想着那声不轻不重的“站住”是对她说的。 林幻若是对那声“站住”有反应,那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做贼的人都会心虚,但若是轻易让人发现破绽,林幻那么多年的影后就白当了,不管心里多么忐忑慌乱,面上都一派的镇定自若,继续若无其事的同姐姐朝前走。 “侯爷有何吩咐?” 有下人来到侯爷身边,卑躬屈膝。 楚胤对那人道:“去倒一杯清泉水过来。” 那人领命去了。 听到声音的林幻暗自松了口气。 不多时,那道高大的身影从姊妹二人身边过去,只明眼人察觉不到,楚胤的身影在越过林家姊妹时,有瞬间的停顿。 高荣很快就醒了,不是大夫救醒的,是他自己醒了,初醒时神志还有些恍惚,侯爷命人为他喝下甘甜泉水后,他就渐渐恢复了,身体上也没有其他异样。 有几个姑娘拍了拍心口,松了口气的感觉,就是周景臣表情都放松了许多。 只有晋安侯镇定如初,询问了伯爵府世子几个问题。 面对侯爷的问话,世子就是再犯浑也知道他想来三房看美女的事情不能说出来。 高荣风流成性,是贵圈里人人皆知的事情,但要他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的风流,这等没脸的事情他可做不出。 “我也不记得了,好像眼前突然一黑就晕过去了,连茶都没来得及喝,我到底怎么了?” 大夫看了侯爷一眼,后者抬手让他说。 大夫这才道:“方才为世子诊治时,并未发现病因,故不好做出判断,但人活在世,间接性有一些状况,只要不影响生活,便无事。” 说了一大堆,总结下来就是伯爵府世子没事,只是间接性抽风了一下而已。 如此自是皆大欢喜,但宴会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也都没有再玩乐的心了,一一告辞离去。 林幻和林瑜也上了自家的马车,今日一事,完美落幕,她心情甚好,以贵妃醉酒的慵懒姿态倚靠在引枕上,林瑜在旁边心有余悸的说着什么,林幻轻哼着歌,一心二用的听着。 另一辆华贵马车从旁边路过,带起的风把门帘一角带动飞起,林幻不经意看出去,就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深邃如渊的眸。 他的目光,寒凉如冰,又凛然锐利。 林幻先是怔了一下,身子下意识僵住,笑容也渐渐凝了起来,整个人一动不敢动。 马车很快就交错而过。 一南一北,仿佛不会再有交集。 林幻心底的那抹隐隐的不安却再次冒出。 这个晋安侯…… 希望不会成为她的变数。 “妹妹,你在想什么这样出神?”林瑜在外人面前话不多,但到妹妹跟前是什么都说的,但她说了一大堆,妹妹也每个反应。 林幻回神,道:“就在想好端端的伯爵府世子为何会晕倒。” 这个话题就跟林瑜说的内容对上了,她觉得自己误会妹妹了,以为她走神没听自己说话呢。 “姐姐,你的香袋呢?” 原本系在林瑜腰侧部位的香袋,此时不见了。 林瑜一摸也才察觉:“兴许是刚才出门时人太多,撞掉了,我真粗心,妹妹给我做的香袋都留不住。” “没事,回头我再给姐姐绣一个。” 话虽这样说,林幻却知香袋掉落一事,绝没有林瑜说的这么简单。 脑海中不由的又浮现出那双深沉的眼眸。 香袋若是落入他手中…… 正文 第22章 说穿 夜,晋安侯府,书房。 书桌上,除了简单的笔墨纸砚外,并无其他多余物件。 坐于桌前的男子,始终低着头,翻着手中经卷,全神贯注。 一名黑衣人跳窗而入,跪于男子跟前。 “侯爷,那香袋已让晋京城中各个大夫验过,并未发现有害物质。” 楚胤坐姿不动,眼不离书,仿佛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并未开口说话。 黑衣人就又道:“关于持香袋人的身份,也已查明,是蹚水镇富商林之进的大女儿,林瑜,她还有一个妹妹叫林幻,她们是周府三房夫人的侄女。据说林家二女攀荣富贵,为嫁高门无所不为。” 黑衣人说完,没听到回应,忍不住抬头看了一下,只见他家侯爷眸色冷清,正淡淡看着他。 侯爷这种淡沉如水的眼神最让人害怕。 黑衣人一个机灵,侯爷只是让他去查人家身份,他把流言蜚语一并说出来了,显然是失职了,当即就认了错:“是属下多嘴,请侯爷赎罪!” 隐形的压迫感这才消失,黑衣人暗暗松了口气,这才继续开口:“属下们在蹚水镇里里外外查了一番,并未找到恩人踪迹,蹚水镇每日迎来送往,属下猜测兴许恩人不是蹚水镇人,若是如此,那搜索难度就更大了些。” 楚胤只一句话。 “继续找。” 黑衣人领命而去了。 楚胤眼神却也从经书上移开,合上书卷,起身,来到窗口处。 书房位于竹林旁,因竹林位低,竹子的上半部分与书房窗口对上了。 此时窗外秋风簌簌,男人负手而立,眸光深沉。 * 落入他手中又如何? 林幻轻笑,笑容薄凉。 那些药物虽稀有珍贵,却也有不少贵妇在用着,而她不过是往里面添加了一味特殊药物r,r药物经过捣碎成粉,又入水过滤,留下的汁水沾染在其他珍贵药粉上,使其产生的香气淡然,对常人无异,但对某些过敏体质的人,却是致命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r药物与空气结合,会蒸发散去,便是捡到的人拿去检测,现代科技都检测不出来的成分,古代人也不过是检个寂寞而已。 高荣过敏的体质是原著后期才知晓的,那个时候林瑜已成了他姬妾,时常被打得遍体鳞伤,后大夫诊治,给林瑜开了一些药,其中就有r药物。 如今林幻把r药物捣碎成分过了水,染在林瑜的香袋里以及她的衣服上,造出的淡淡香味都能让高荣倒地抽搐,而书中的林瑜谨遵大夫嘱咐,熬成药水直接喝。高荣就路过了她房门,屋里浓烈的味道瞬间让其去了半条命。 后来,高荣险险捡回一条命,而林瑜因背了一个祸害世子的罪名,被乱棍打死。 思及此,林瑜就过来了。 白日里发生那么多事情,林瑜不可能不过来跟林幻谈心。 沐浴后的林瑜出水芙蓉一般,配上她忧郁的气质,柔弱的形态,林幻觉得女子的柔弱美被她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在现代估计难以存活,现代生活节奏快,总是慢吞吞的不行的,但在古代没事了,如果林瑜是高门贵族里出生,那就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名门望族争着抢着的存在。 “妹妹,今日发生这样的事,周府会如何?” “不会如何,只需登门致歉这事就可过去了。” 虽然高荣没事了,但人到底是在周府出了点状况,都是世家贵族,交代总得给一个的。 “会是姑母去道歉吗?” “大房长子。” 林琼?她还不够资格。 林瑜似乎也想明白了其中道理,沉默了一阵,靠在林幻肩膀上,绞着手帕。 “当时我也在场,姑母为何不说出我的名字?” 当然是林琼不敢把她安排林瑜跟世子见面道歉的事情说出来,都是长脑子的不是蠢的,一说就都能猜到她的想法,先不说贵客们会如何看她,老夫人最厌恶就是这等下作手段,届时让儿子休了她都有可能。 而那两位丫鬟到底跟在林琼身边多年,主子只字不提林瑜名字,她们自然也不敢乱说话了。 “你觉得姑母为何不说出你的名字?”林幻没有直接告诉她理由,反问。 林瑜神情犹豫,语气迟疑:“当时丫鬟领我去到正厅,我瞧见世子在里面,两位丫鬟就要离去,留我一人面对世子……若没有姑母授意,丫鬟自是不敢如此,可我一黄花闺女,私下同男子见面,传出去还有何颜面可言?姑母这般安排……” 也还没单纯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林幻道:“事有百态,人有千面,世间万物,一切皆有可能,你尽管大胆揣测,反正这里也无旁人。” 林瑜轻轻咬唇,好一会才道:“我等姊妹虽极少出门,但关于那高家世子的名声,也是知道,家中有妻,却四处留情,纳妾无数,难不成姑母是想让我为人姬妾?否则说好的道歉,为何她身为长辈却不在场,只让我一人去面对?想来也是因为这等难以启齿是原因,她才不敢在老夫人跟前说出来,可是我不懂,她是姑母,为何要这样对我?” “而且,便是要道歉,只叫我一人就可,为何连同你也一并叫去了三房,她想做什么?” 林幻没说话,起身去从柜子里拿出一份药材成分单,递给林瑜。 “这是姑母当日送你的药膏,我拿去给大夫验了,大夫说都是有害成分,若是想让一个人身上的疤痕永远不要消失,便用此药膏。” 林瑜听闻身体大震,拿着药材成分单看了一遍。 当初大夫写的那份字迹潦草,后来林幻自己写了一份,就是林瑜如今手中这份。 “当日不同你说,是证据不够,所以我只能先把药膏换了让你继续使用,如今她这般算计于你,我再说出来,你便不会疑我多虑了。” 林瑜看完,神情恍然,整个人跌坐在床。 “难怪她对我额头的伤那样关心,难怪她一直好心给我药膏,却原来是抱着这等打算,妹妹,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何要这样对我?” 林幻这才道:“为了周临雪。” “只要你、我嫁给了她安排的人,为周临雪铺路,周临雪便能嫁给比三房地位高的人家。这次她让你去同伯爵府世子道歉,也让我一同前去,是打着万一再出状况就把我顶上,总之不会落了她算盘,只可惜……” 正文 第23章 操控舆论 只可惜什么,自是不用再多说了。 林瑜神情哀切,悲痛又激动:“她是我们姑母,却打着这样龌龊的主意,我这就告诉父亲和母亲,她每月从林家拿的钱财还少了去?” “且慢。”林幻缓缓道。 “这些都只是我等揣测,哪怕有药膏作证,万一她不认,只说自己也不晓得药膏成分,是好心办了坏事,父亲就该为难了,毕竟那是他亲妹妹。” 林瑜道:“那如何是好,就由着她这般算计我们?” “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等她主动露出尾巴的时候,就是我们同父母明说的时候。” 林瑜看着面色冷静的妹妹,认真打量着她,而后道:“妹妹,你变了,若是今日之前,我定是无法接受你这等变化,可如今,我懂了。” 人被逼到绝境,总会成长的,她若不是经历了今日一遭,又哪里会想到这么多? 林幻心中欣慰,她要的就是林瑜的成长,毕竟,她不可能陪她一辈子。 林瑜又道:“妹妹今日一番言乱,想来早就怀疑了姑母,妹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姑母的?” 林幻道:“姐姐落水那日,世上哪有那等巧合之事,你这边游湖,身边丫鬟都被支开,姑母身边的贴身丫鬟伴着你,然后你就出事了。我问过姐姐落水前的情况,姐姐说不记得了,但我揣测,那日伯爵府世子也在周边,姑母是否打着你落水后让世子去救你的打算?而在被我打乱计划后,才提出让你去同世子道歉。” 林瑜咬唇:“原来姑母早就算计上我,若那日我被世子救了,这男女男授受不亲,我……” “现在知道也不晚,日后别轻信那人就是了。” “以她这等歹毒心性,今日之事不成,断不会收手,只不知又会如何算计我们?”林瑜忧虑道。 林幻却笑道:“短时间内她是没工夫理会咱们了。” 林琼的确没工夫找她们两个麻烦,她忙着要跟老夫人交代请罪,自顾不暇了。况且就算她想找茬,也得有证据,那两个丫鬟都在场看得清清楚楚,林瑜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世子就倒下了,所以根本不关林瑜的事情,林琼就是想算账也没有理由。 所以这事她只能咬牙认下。 只是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在后头。 林幻说得没错,身为东道主的周府,事发当天就去高家登门致歉了,伯爵府高家虽接受了周府的歉意,但也是看在说周老夫人面上,以及大房的面上,这事过去了。 可是两天之后,外面的流言蜚语让高家人上了心。 堂堂一名世子在宴会上抽搐,这事就不可能瞒得住,整个晋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各种言论都有,其中一个言论认可度很高。 “大夫都检查不出问题,那不是中邪了吗?” 中邪? 这可是王公贵族们最忌惮的事情。 高家人就命人去查,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就发现周府的三房真的很邪门,状况百出。 “上个月三夫人的侄女就落水了,好端端的去游湖,居然就落水了……” “据说三房只一个女儿,这等情况瞧着就不正常,谁知道那三夫人背后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以至于她们三房风水出了问题,这次才波及了世子爷……” “听说三房夫人的小侄女前阵子去玩,回家后病了半月,可见那三房真是不祥之地,去得多了,谁都倒霉……” 高夫人听及此,十分骇然,当下就命令儿子日后不许再去周家三房做客,她自个也杜绝了一切与三房夫人交好的活动,原先走交情是看着其他两房面上,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万万是不敢同这样的人交际了。 高荣虽风流成性,但林家姊妹他也只见过林瑜,那厚厚的刘海下的颜值虽然可以,他也不是非要不可,只不过三夫人一直暗示,他就想这送到嘴边的没道理不吃,如今得知三房是不祥之地,他这等惜命之人,避之不及,哪里还会去? 想玩女人哪里没有? 林琼就是做梦都想不到,她机关算尽,最后不但什么都没捞着,居然还赔上了三房的名声!如今贵圈里,谁提到周府三房,不说一句邪门?如此,她从前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名声,以及打下的人脉全都化为乌有了。 贵圈这般看她们三房,日后女儿的婚事该怎么办?原先跟三房门当户对的家庭,有不少托媒上门说亲事,林琼都四斤八两的推了,如今这样条件的的家庭听到这等风声,个个都避之不及,原先想提亲的都跑路了,更不用说还未上门求亲的。 林琼气红了眼眶,捂着心口猛锤,只想晕死过去一了百了,可惜老夫人罚她跪祠堂诵佛经,一个月之内不许出来。 林家姊妹听到这等消息时,正在家中院子里。 “流言蜚语来得当真及时,如今她这般恶有恶报,真是大快人心。”林瑜舒心道。 林幻暗道,流言蜚语可不是自己来的,若不是她在背后有意引导,流言也不会提及邪门二字。 从古至今,舆论都是可以操控的,她深知此道。 “姐姐可准备好了?我要剪了。” “准备好了,妹妹动手吧。”林瑜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原来今天林幻要给林瑜剪刘海,林瑜的颜值都是被这厚厚刘海封印了,如今她就要为她解除封印。 青梅红叶,春夏秋冬四个丫头都在旁边候着,见二姑娘这般,都忍不住小声讨论起来。 “二姑娘会剪头发?什么时候学的?” “不知,没见过。” “莫不是第一次动手吧?可别剪坏了,日后大姑娘怎么见人?” “二姑娘不像那等胡来的人,且放宽心吧,看大姑娘都那般信任二姑娘。” “她们姊妹二人感情向来好……” 林幻就在她们的讨论中,剪了起来。 林瑜的刘海厚重,倒不是分到前面的头发多,而是她本身头发毛孔多,发量多发质也好,所以她先给她打薄,然后一帧一帧的慢慢修,最后呈现出的刘海既稀薄又好看。 青梅红叶,春夏秋冬四个丫头都看呆了。 “这、这还是大姑娘吗,分明跟二姑娘一模一样了!” 正文 第24章 万息阁 本就是双生姊妹,容貌本就相似,原有刘海区分,如今变成若有若无的空气刘海,整张脸露出来,可不跟林幻无二? 好在林幻没有刘海,如今也只这点区分了。 “二姑娘手艺真好,剪得比外面的师傅都好看。” “大姑娘我给你拿镜子。” 最后是春夏说的,跑屋里去拿镜子了。 林瑜没了厚重的刘海后,感觉额前都变轻了些许,她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有点不敢相信那是她。 不像先前那样厚的刘海,却恰到好处的挡住了她额上的疤痕。 “妹妹,这真的是我吗?” “当然,姐姐一直都这样貌美如花。” 林瑜如今的刘海,带着自然卷的弧度,但又不会太夸张,就是她剪出来的古代版空气刘海。 “妹妹你真是我的福星!”林瑜开心道。 林幻但笑不语,拿起茶盏,淡淡抿了一口。 她来到这个世界,是不是福星不知道,但她会努力让身边人过得更好。 林瑜的刘海会影响她的自信,一个没有自信的女人是无法当家做主,高门大院也瞧不上,所以她给她剪了刘海,让她重获自信,这样她才能更好的为她铺路。 说到铺路,前两天她让青梅去打探的事情还没有消息。 林幻轻轻叹了口气,想来跟王公贵族有关的消息都保密得紧,想打探也需要耗费一些时间。 江湖上传闻,有这样一种组织,他们负责打听四海八方的信息,只要发生过的事情,只要钱到位,基本上就没有收集不到的信息。 这个组织名叫——万息阁。 万息阁十分神秘,它可能是一家青楼,有可能是一家饭馆,有可能是你身边的任何一家店面。 但万息阁有自己的标志暗号,认得出的人方可进去买消息,但没有熟人介绍,一般人找不到真正的万息阁。 就算找到了,那昂贵的佣金也让很多人出不起。 而林幻找的就是这个万息阁,万息阁遍布天下,晋京自然会有它的点。 书中对于这个万息阁描述不多,阁主是谁不知,只知道只要钱到位,想要的信息基本上能得到。 林幻是找人过去买消息的,没有亲自出面,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样一个神圣而神秘的地方,也有打探不到的消息。 * 晋京城里每天进城出城的人非常多,城里人来人往异常热闹,人流量是其他地方的几倍有余。 在晋京开店做生意的,不管是经营什么生意,只要会选择地理位置,生意基本都不会差。 在众多客栈中,有这样一家店很吸引人注意。 只见店铺门面上方悬挂着一块门匾,匾上写着“星月客栈”四个大字,馆内装修风格十分独特,古香古色的桌椅墙壁,墙上挂着一幅幅充满诗情画意的山水墨画,两层高的楼房,挂下一串串喜庆的红灯笼,将店里的氛围烘托得十分温暖。 除去装修独特,店内的服务也是极好,客人的需求基本都能得到满足,比如想吃的菜星月客栈没有,星月客栈的厨子也会想办法给人做出来;又比如客人想买的东西,店小二也帮着跑腿去买。 对那些从外地来打尖住店的客户来说,能住到这样一家店是很享受的一件事情。 细节决定成败,而星月客栈的精细程度足以领先业内同行,成为生意最好的一家客栈。 紫衣女子在二楼阁楼里往下看,店内一切情况正常,她关上了窗,返身。 屋内的方桌前,已经坐了两男一女。 他们的穿着皆是普通着装,便是有人看见,也自以为是来打尖住店的。 紫衣女子看向其中一名男子,优先开口:“清风,主子怎么说?” 被换做清风的男子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喝完了还吧唧两下,其他三人都看着,恨不得把整个茶壶都泼他脸上。 许是察觉到了仇恨值,清风咳了两声才开口:“继续找。” 紫衣女子拧眉:“继续找什么,恩人,还是遇刺一事?” 清风闻言笑了一笑:“这两件事情有冲突?” 紫衣女子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的确,没有查到结果的事情,自然是继续追查下去,不管哪件事。 另一名黄衣女子托腮道:“不知怎地,我有一种预感,这两件事情我们最后都查不到,到时候就不知该如何跟主子交代了。” 为了这两件事情在外奔波了半月有余的两名男子皆沉默了下去。 刺杀事件就不说了,能刺杀主子并且成功的,背后的力量不可小觑,自是不会让他们轻而易举就能查到。 可是救了主子的人,明明就在蹚水镇,结果他们翻遍了整个蹚水镇,还暗中调查过,结果蹚水镇人都说没去过那个废弃寺庙,还说只要是本镇的人都不会去,那个地方闹鬼。 所以清水才怀疑是外地人士,这茫茫人海的找个救命恩人,跟大海捞针差不多。 只有设身处地才知道有多难,比起来,以前查的那些事情都是小儿科了。 “先不说这个,客栈里最近可有什么消息?”清风问。 紫衣女子道:“大都是一些来打探消息的人,没什么大事。” 黄衣女子却道:“确实没什么大事,但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若不是看着对方出得起足够的佣金,我都不想接,要知道我都故意把佣金翻了一倍,对方眉头都不皱一下。” 清风听着不怎么在意:“晋京这个点是你们两个在管理,若是不符合万息阁规矩,你们大可不接,就算主子知道了也不会怪罪。” 万息阁也不是什么生意都接,就算给的钱足够,也得看合不合规矩,若是那等谋反叛逆的生意,就算万息阁背后的主子是皇帝都接不了。 不是砸自己的场子吗? 黄衣女子叹气道:“问题是那人提出的要求也不算违背万息阁规矩,关键是人家遁着记号过来的,能认出咱们万息阁都不是普通人物,我当是什么大事,谁知道居然提出那样一个要求。” 清风就好奇了:“什么要求?” “前几日有人循着记号找到我们,对出了我们的暗号,最后居然让咱们帮忙打探晋京城里所有未婚贵公子的消息,我竟不知咱们万息阁什么时候沦落到去给人打探郎君的地步了。” 正文 第25章 写是不写? 清风拧眉,许是也想不到有人千辛万苦找到万息阁,然后提出这样荒唐的条件。 “是什么人知道吗?” 万息阁还有一个规矩,不轻易打探客人的信息,特殊情况除外,如今这个情况,他就觉得挺特殊的。 紫衣女子道:“见对方出手阔绰,我过后派人去查了,你们猜猜是谁?居然是蹚水镇富商林之进之女,他们几年前才迁移到晋京城里,现居住在城北方向位置。” 林之进之女?清风这两天才打探过林之进女儿的消息,自然有印象。 结合那些流言,加上如今林之进女儿的行为,看来传言不假,林家二女为嫁高门无所不为,都找来万息阁了。 “所有未婚贵公子的信息,她们野心真不小,按照对方的要求,咱们主子不也得算在内了?” 他们主子别说未婚,就是府中姬妾也没有一个的,岂不是完美符合要求了? 紫衣女子耸肩,“对方还给了一张单子我们,上面列出了她们想知道的信息,比如大概的身高体重,相貌如何,房中姬妾多少,有无不良嗜好,年龄几何等。” 清风嘴角抽了抽:“条件真细致。” 紫衣女子道:“对方许是知道这等要求有点羞于见人,所以在我们开出双倍佣金后,对方给出了五倍价钱,当真是豪气得很。林之进如今健在,倘若哪天去了,偌大家业落到这等败家女手中,也是坐吃山空的份。” 屋内一直沉默的另一名男子突然开口道:“这生意不能接。” “?” 所有人都看向他。 “怎么说?” 男子道:“每个贵公子背后都代表着不同势力,表面上对方是在寻找郎君,但倘若不是呢?出这么高的价钱,背后是否隐藏什么秘密?” 清风下意识就想解释一下林家姊妹是如何想贪慕荣华的,她们为嫁高门,花高价买贵公子消息很正常,但话出口瞬间不知想到什么,也谨慎了起来。 “随风说得对,主子被刺杀一事我们至今没查到任何信息,想来是我们忽略了一些表面上看起来普通,实则背后暗藏玄机的事情,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事我先汇报主子再说。” * 西侧别院,窗前榻上,油灯下,林幻披散着长发静静而坐。 林瑜方才离去,她就让青梅准备笔墨纸砚,想写点什么,但提笔半天,最终一字未落下。 青梅和红叶在一旁观察了半天,最后是红叶忍不住问:“姑娘想写什么?又为何犹豫?” 青梅却仿佛能猜到姑娘所想,上前宽慰道:“姑娘可是在想名单的事情?万息阁声名在外,许是需要一些时日打探才耽搁了,姑娘只管放心。” 林幻放下笔,轻叹道:“我总觉得这一步,好像走得太急了。” 周家宴会上的男子虽然多,但也不全面,她想要整个晋京城未婚男士的名单,又想要效率,这才找上了万息阁,万息阁办事效率很高,只要万息阁出手,她可能要耗费一个月才能查到的事情,万息阁三天就能解决了。 但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还没有消息。 林幻担心是哪里出了问题,却又实在是想不出问题的点。 揉了揉眉心:“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青梅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见姑娘这般,只带着红叶出去了,还带上了门。 林幻仰面趟下去,重重叹了口气。 周家吃饭的时候她没有在场,所以没能观察陆音和晋安侯的情况。 但是晋安侯在给伯爵府世子检查情况的时候,林幻注意到了陆音的神情,她眼神一直落在晋安侯身上,是倾慕和有心结交的表情。 而晋安侯从头至尾眼神没有落在陆音身上。 陆音没有救过晋安侯,他们之前未曾有过接触。 那么,问题就来了。 原著里,女主早就对那个闻名天下的晋安侯心生爱慕,没想到入晋京路上意外救了那个国家大英雄,女主更是觉得天定缘分,倾心不已。 在外人眼中,佳人救命在前,爱慕在后,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娶回家了吧? 只可惜晋安侯性情薄凉,不近女色,更无心娶妻,但为报恩,他就在背后为女主护航。 可以说,女主最后能坐上皇后之位,晋安侯是起了主要作用,林家姊妹是次要作用。 如今,救人环节不存在了,这和书里不一样,是个很大的变数,那么往后的剧情会如何,会不会发生变化? 林幻不能确定。 所以林幻才找上了万息阁,她是想加快步伐给林瑜找对象,省得被新的变数牵连到。 可惜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万息阁至今未给消息。 什么原因呢?林幻实在想不出来。 她找上万息阁之前有过调查,万息阁声名在外,信誉是不错的,没有过欺骗顾客的行为,而且超过三天才给信息的情况也是有。 毕竟并不是所有消息都能三天内得到,有些消息难打探,一个月也是有。就跟做快递的一样,哪天到货取决于距离。 但愿是她多虑了。 * 晋安侯府,书房。 尊贵凌然的男子坐于案前。 他身后墙上当中挂着一幅《万马奔腾图》,上配有诗词,诗词下方有一个御印,御印刻有六字,前两个字是当今年号,后四个字为御笔之宝。 竟是当今圣上的亲笔作画。 若是懂行之人,一眼就能看出此画为新作。 清风不懂行,但他也能看出是新画。 因为上次来还没有。 “所有未婚男子的名单?” 清冽的嗓音在安静的空气中响起。 一阵风从窗口处吹入,油灯闪动,在明明灭灭的光影中,男人的俊美面容依稀可见。 清风道:“是的,晋京城内,所有未婚贵族男子的名单,性情爱好等,还列有单子,请侯爷过目。” 男人接过清风呈上的单子,狭长的凤眸只扫了一下,就放于桌上,因风动,他一手压在纸张上,食指微抬,在桌面轻叩,似在思考。 清风不敢多言,静默等候。 须臾,楚胤开口了,薄唇轻动,说了两句话。 清风听后愣了一下,随后点头称是,随即就要离开。不知想到什么,脚步微顿,返身。 “侯爷,那您的名字……要写上去吗?” 正文 第26章 名单 一大早,林家厨房里就传出了铛铛声。 青梅和红叶站在厨房门口,脸上均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最终她们什么也没说,因为说了也没用。 二姑娘今个起床说想吃排骨,她们就说让厨房去做,结果姑娘大手一挥,说自己来。 林幻的袖子被扎了起来,她屏退了多余人员,自己动手把排骨洗干净,然后把排骨放到砧板上,手起刀落,铛铛砍成段,每一段都很均匀。 昨晚她没睡好,万息阁信息延迟的事情终究影响到她心情了,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才睡着。睡眠真可以影响一个人的精神状态,使心情烦躁。 她心情烦躁的时候就喜欢自己动手做菜,在现代时也一样,有时候工作上一大堆烦心事,又无处发泄,就只能做菜了,做饭的过程会让她的心逐渐恢复平静,思绪也变得清晰起来。 排骨冷水下锅,加入姜蒜黄酒煮熟捞出,放油锅煎至两面金黄,另起锅放油,放十八克冰糖炒出颜色放入排骨,等排骨上色后放入葱姜蒜,炒出香味放水没过排骨,水中仿佛三勺醋、一勺酱油中火煮半个时辰,最后放盐巴,搅拌均匀,大火收汁,最后撒上芝麻。 色香味俱全的排骨做好了。 顾不上嘴巴张得能塞入鸡蛋的青梅和红叶。 林幻又拿起猪肝,均匀切好,放水中洗两遍捞出控干水分,加入黄油、酱油、少许糖和淀粉搅拌均匀,油锅加入姜蒜、辣椒和酱炒香,加入腌制好的猪肝大火爆炒一分半钟出锅。 最后还做了一道简单的蛋汤,三菜一汤就完成了,整个厨房香味扑鼻,浓郁的香味飘了出去。 这么香,青梅和红叶都忍不住咽口水了。 林瑜一大早就去采花露了,此时过来找妹妹,是想同她一起制作香露,谁知下人告知妹妹在厨房,她就过来了。 就带着春夏秋冬过来了,还没到门口,大老远就闻到了香味。 林幻也正准备让红叶去叫姐姐过来吃饭,谁知红叶刚应声,林瑜就来到了。 林之进夫妇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出门办事了,所以不用管他们。 林瑜看着一桌子的吃食,又看向一身厨娘装扮的妹妹…… “这是妹妹自己做的?” 林幻点头:“我做了三菜一汤,正要让红叶过去叫姐姐过来呢,既然来了就都坐下,人多吃得也热闹一点。” 林瑜表情沉思,却还是依声坐了下来。 青梅红叶以及春夏秋冬自以为二姑娘在说客套话,这哪里有奴婢跟主子一起吃饭的? 林幻见她们不动,又道:“都坐下,眼下也没有其他外人,不用讲究那么多。” 几人这才坐了下来。 厨房外面有一个圆桌,她们是把菜端到圆桌上来吃的,此时六个人围坐在圆桌旁,看着还挺热闹的。 林幻自个先夹了一块排骨放入口中,嗯,味道还不错,跟在现代做的时候一样。 她自己的厨艺她心里清楚的,哪怕是换了一具身体,在周家做红烧狮子头的时候,虽然她没有亲自品尝,但她心中有数的。 加上周景语后来也没说什么,她就知道这道菜过关了。 “妹妹是何时学会做菜的?”林瑜问了出来。 在周家的时候她就想问了,只是那时时机不对,后来又发生一系列事情,她便也忘记了。 “我曾做过一个梦,梦中有一师傅教会我这些,但恐说出来大家不信,所以在周家才那般说,忘姐姐替我保密。” 林幻脸不红心不跳的解释。, 林瑜闻言立刻就信了,“原来如此,凭空获得本事,这是好事,不过好事不见得可以四处宣传,姐姐心中有数的。” “好了,再不吃菜都凉了。” 大家伙这才动筷子。 “呜呜,太好吃了!”红叶吃了一块排骨,立刻就发出了惊叹之声。 其他几个奴婢也是这样,仿佛这辈子没吃过这等好吃的东西,奴婢有奴婢的时吃食,是不能同主子一同吃饭的。 是大姑娘二姑娘好心,疼爱她们,时常会打赏好吃的给她们,这次是最好吃的! 几个奴婢没什么文化,除了能说出好吃二字外,多余的赞美也不会说了。 林瑜不一样,她吃完一块排骨后,缓缓道:“这排骨闻起来有一股香甜味,外表棕红,有浓汁,吃起来酸酸甜甜,肉质鲜美,外脆里嫩,舒爽滑口,一口吃进去,酸甜的味道夹着满足感,从口中传入心尖,纵是吞咽下去,也口有余香,回味不绝。” 几个丫鬟不由感慨大姑娘好文采,出口成章。 林瑜却看着林幻笑:“妹妹手艺当真是一绝。” 林幻道:“姐姐品菜的功夫也是一绝,哪怕是一道普通的菜,从你嘴说出来,估计也是山珍海味了。” 完全可以去当吃播的,林幻心想,林瑜小嘴能说出一堆美妙的形容词,非把粉丝听馋了不可。 “这菜叫什么名字?”林瑜又问。 “酸甜排骨。”林幻道。 林瑜眸中疑惑:“倒是第一次听这样的名字,也是梦中起的吗?” “是的。” 林瑜就不说话了,她性子矜持,饭量也不大,平时只吃几口饭就能饱,大多数她是吃水果的。但今日吃了一块排骨后,又默默夹了好几块,就连饭也比平时多吃了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万息阁的消息来了。 林幻拿到名单时,还有点不敢置信,昨天她还担心着,今天就拿到名单了。 足足两页纸张,跟现代a4纸那么大,上面清清楚楚写了晋京城里所有未婚贵族男子的姓名,家世,个人喜好等。 总之完全按照她要求做到了。 更关键的是,万息阁说这份消息是属于三天内能给的,是万息阁内部太忙耽搁了,为了表示歉意,免了另一半价钱。 买消息时付一半定金,事成再付另外一半,这是规矩。 林幻没想到万息阁服务员这么好,送到嘴边的东西能忍住不吃,难怪名声那么好。 林幻心里虽然高兴,却也不是盲目信了这份名单,回头就找人去打探了,各种小道消息结合起来,最后证实这份名单是真实的。 这下林幻彻底满意了。 然而林幻不知道的是,她的这一系列行为,都落入了清风眼中。 正文 第27章 淘汰出局 林宅虽然也有护卫守着,但戒备森严的晋安侯府清风都能来去自如,何况区区一个林家。 那晚,侯爷说了两句话,清风印刻在了心头。 ——照她要求给。 ——本侯倒要看看她想做什么。 清风二话不说就立刻执行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侯爷的命令,他们向来当圣旨一样来执行。 这些信息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本就存在万息阁信息库里,只需叫人连夜按照林幻要求写好,次日便能送达了。 林幻得到了真实的名单后,就屏退了左右,连林瑜都被支开了,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傍着旁边的大树遮阴,拿起笔纸唰唰写了起来。 她做计划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围着,那样会打扰她的思绪,等她定制好了计划再跟林瑜说不迟。 长长的名单,她也不是全都留下,筛选一番是必要的。 林幻心中自有一个标准。 姬妾成群的淘汰,有不良嗜好的淘汰,长得对不起观众的不要,身高太矮也不行…… 心中盘算着一大堆,结果林幻第一个划掉名字的人,是晋安侯。 清风一个趔趄,差点从树上栽下来。 他看到了林幻在另一张纸上写着淘汰标准,然后一一对号入座,可是为什么第一个淘汰的会是侯爷?! 他们家侯爷哪里不好了?身高八尺,没有姬妾,也没有不良嗜好,长相更是绝美,哪点不符合林幻要求了? 倒不是清风希望侯爷被林幻选中,侯爷风光霁月,一表人才,天底下还没哪个女子能匹配上侯爷的。之所以写上侯爷的名字,是不想打草惊蛇,毕竟侯爷也是未婚贵族男子一列,这别人都写了,独独不写侯爷,说不过去。 可是写上去了,清风还觉得是侯爷受辱了,被人当物品一样挑选着,结果倒好,第一个被淘汰。 清风冷笑连连,真想下去掀桌跟她理论理论。 为了大计,只得隐忍了。 林幻没有武功,自然是感受不到树上有人,院子外面是有护卫的,但跟晋安侯的暗卫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区别,怎么可能感受得到? 再说林幻为什么选择在院子树下做这些? 首先,她不喜欢整天闷在屋里,房间里通风再好,也比不上露天。 加上她是在自己院子里,外面又有护卫守着,怎会想到会有“梁上君子?”退一万步说,被清风这样级别的暗卫盯上,林幻就是在屋里也无用。 晋安侯的名字并不是排在第一位,而是中间,但林幻眼尖,第一眼就瞧见了那个名字,手都抖了一下。 她现在是相信了万息阁是万能的存在了,连晋安侯的信息都能给她弄来,那估计只要钱到位,哪怕是想皇帝的行踪都能拿到手。 可惜林幻对这位晋安侯一点兴趣没有,她是要给林瑜找个最好的对象,但也不是找个晋安侯这样的,她不否认晋安侯的优秀,恰恰是因为他太过优秀,才让人望而却步。 这个男人太过高深莫测,就是林幻自己找对象都不会考虑这样的,完全降不住。 一个强大有能力的男人会喜欢上一个女人,那一定是这个女人在某些方面折服了这个男人,无关容貌和身材。 在现代的时候,林幻有个非常有才华有能力的弟弟,人长的帅个子又高,但却是海王,谁劝都没用。可是有一天他却爱上了一个看起来非常普通的女孩,甘愿为她收起所有花心,对她有求必应。 林幻当时很惊奇,问他缘由。 他当时说了一句话,林幻印象深刻。 他说:“我光芒万丈的时候,所有人都围着我,那有什么稀奇?她很笨,长得也一般,身材也有点胖,可是我落魄的时候,只有她留在我身边。” 能让海王收心的,是一颗真挚得没有任何杂质的心。 世间讲究一物降一物,弟弟是遇到了能降服自己内心的人,心甘情愿以真心去换真心。 可是,拥有差不多际遇的陆音,在原著中她都救了晋安侯一命,更是真心付出,最终也没能嫁给他,可见晋安侯心性多么坚定,又对女人多么无情。 这样的男人,她是脑子抽了才想给林瑜招揽住。 接下来的人员里,陆陆续续又淘汰了不少,在剩余的人员中又再次筛选,最终只留下了五个人的名字。 这五个人,不管从身份地位,还是品行相貌,都十分没的说的,可是想要拿下其中之一,又得花费一番心思。 她得根据每个人的性格品性和爱好,制定出不同的接近方案,然后“对症下药”让人渐渐对林瑜感兴趣,最后发展为喜欢,最终非她不娶。 自然不能对五个人同时实施勾引,得一个一个的来,如果第一个就成了,就没有必要进行第二个了。 但这第一步,还是得先打入贵女圈,接触到高层,才有机会可言。 周家三房。 林琼由许嬷嬷搀扶着走进房间。 自老太太发话后,林琼白日跪祠堂,晚上才能回三房,日日跪得腿都要断了。 这样辛苦受累,林琼不是没让周三老爷去帮着跟老太太求情,可是周三老爷说什么父母命不可违,就不管了。 后院的姬妾见状,都觉得正房失势,越发猖狂了。不请安都是小事,在背后议论林琼,有一次还被林琼的丫鬟听到了。 林琼怒不可遏,自个在受罚,姬妾却这般猖狂,顿时挑一个势头最厉害的来个杀鸡儆猴,姬妾们这才消停一些。 然而很快就有人告状到周三老爷跟前,自来枕边风最有效,周三老爷闻言不问是非就去责问林琼,林琼心郁气结,整个人都快变成怨妇了,脾气越发不好,周三老爷眼中的嫌弃也越发浓烈,几乎都不来正房过夜。 “实在不行,让姑娘去跟老夫人求求情,求老夫人宽恕夫人。”徐嬷嬷提出建议。 林琼在床上躺下,徐嬷嬷给她揉腿。 “老夫人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看起来和蔼可亲,年轻时也是个厉害角色,老爷都不敢去说情,何况是雪儿,雪儿年轻,不会说话,三言两语让老夫人瞧出是我让雪儿去做,她本就不喜欢我,指不定又怎么给我挑错呢。罢了,左右这么久都熬过来了,再忍忍就过去了。” 正文 第28章 晾着 徐嬷嬷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只语气里满满的心疼:“夫人辛苦了。” “只要我的目标能实现,如今的辛苦就都是值得的,嘶——” 林琼抽了一口气,只不过是小小动了一下腿,就痛得不行了,那个老东西,死老太婆…… “夫人接下来有何打算?” “有打算也得等这等责罚过去了再说,而且,伯爵府世子晕倒一事,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总觉得跟着姊妹俩脱不了关系。” 徐嬷嬷不接话,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接,那两丫鬟被拷问过无数次了,林瑜话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人就晕倒了,能有什么关系?就是想栽赃,也得有个出处。 “如今此事已成了府中禁忌,夫人…” “我知道。”林琼不耐的打断。 林琼倒不是真怀疑上了林家姊妹,不过是有病乱投医而已。 “接连两次都失算,这次还损失惨重,外边人把咱们三房传成什么样子了?我还什么都不能做,我可咽不下这口气,这林家姊妹就先晾着不管,好让她们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下次也好乖乖配合。” 徐嬷嬷脑子一转,顿时道:“夫人英明。” 从前,林家姊妹隔三差五就被林琼叫来周府玩耍,她们早就被这花花的世界迷得失了方向,生出了爱慕虚荣想攀附高门的心思。 如今晾着她们,让她们深刻意识到,只有夫人才是她们的依靠,有夫人才有未来,否则,她们连周家门都进步了,更不用说去接触其他世勋贵族了。 “娘——” 周临雪从外面玩耍归来了。 林琼满身心酸怒火和怨恨都在看到女儿一刹那烟消云散了。 “乖女儿,今日可玩得开心?” 周临雪闻言就扁嘴抱怨:“有什么好开心的?每天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语姐姐二姐后面。” 如今三房这般,周家姊妹虽面上不说什么,依旧同她玩耍,但那排斥感浓烈,周临雪如何感受不到? “我就不明白,那陆音不过也是商户自家,这语姐姐二姐怎么都跟没见过世面一样,上赶着去巴结,那舅舅一家也是商户,怎么林幻林瑜姊妹俩来的时候就没这等待遇?” 当初周临雪讽刺林幻姊妹时也说过类似的话,后来被讽刺回来了,跟母亲告状时也只挑对自己有利的说,完全抹黑林幻姊妹,事情前因后果都没说。 林琼此时听了这样的话,顿时皱起了眉头。 “你怎会有这种想法?那陆家岂是普通的商户之家?人家是可是皇商,而且家中有人当官,又是老夫人的娘家亲戚,哪里是舅舅家能比的?” “又不是什么大官,一个地方官员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她是老夫人的亲戚,那我还是永乐候府里三房的正统嫡女,她有什么资格跟我比?可是如今这自家姊妹都围着陆音转,把我排斥在外,那几个表亲也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气死了!” 周临雪没觉得皇商跟普通商户有什么太大区别,归根结底不都是商人? 林琼在一旁只听得惊心。 当初为了嫁给三爷,林琼可是做足了功夫,因那时的阶级风气没如今这般严重,她轻易就拿下了三爷。因是高嫁,所以入高门后,她事事小心谨慎,唯恐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但哪怕她再小心谨慎,也无法彻底融入这个家庭,这么多年了还不讨老夫人欢心,更被大房二房挤压,日子过得十分艰辛。 所以她把一切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女儿就是她翻身的希望,然而她到现在才察觉一个问题。 女儿跟她不一样,女儿打小在周家长大,周家女儿的身份就足以甩了别人几条街,优渥的环境让她生出了优越感,加上有林家姊妹作为衬托,她自傲自大得理所当然,遇到点不如意的事情,连事情根源是什么都搞不清楚,就开始埋怨了。 周临雪不管母亲脸上凝重的表情,又道:“怎么这些日子都不见林幻林瑜姊妹俩了?娘,你把她们两个叫过来陪我玩吧,免得那些姊妹们见我没有伴,都暗自嘲笑我。” 周临雪的语气十分理所当然。 林琼只听得头疼心口疼:“我从前让她们过来,也不单是陪你玩的,娘的用心良苦你到底明不明白?” 周临雪被母亲这样说,直皱起了眉毛:“娘不就是想让我嫁得好吗?我知道的,但我身份摆在这里,我将来肯定能嫁到极好的人家,娘你老是担心这个问题做什么?” 伯爵府世子晕倒对三房的影响,周临雪只看到了家中姊妹都排斥她,至于外面人怎么说,那些世勋贵族怎么看,她一点也不知道,一点忧虑感也没有。 林琼垂着心口,快吐血了。 徐嬷嬷在一旁都看不下去,劝道:“姑娘,话不是这样说的,夫人殚精竭虑,你要多体谅她。” 周临雪也被林琼的状态吓到了,忙坐到床前去给她顺气:“娘,女儿可是说错什么话了?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林琼看着女儿的脸,只觉得心累,是她错了,这么多年来只顾着跟大房二房斗,忙着筹谋大计,都没有好好教育女儿,才让她长出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林琼悔恨过后,又换个角度思考起来,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有身份背景的家庭才能养出这等骄纵的性子,且看那林家姊妹苦苦巴结的嘴脸,她们就是想骄纵也没有条件。 算了,女儿不懂,就继续让她保持纯真,这份纯真在那些世勋贵族眼中可是很宝贵的东西。只要她精心筹谋,一切还是会按照她计划的走。 “娘没事,但今日这些话你在娘跟前说就得了,出去之后切不可乱说。” “我知道的娘。” 周临雪心中觉得她娘真啰嗦,在外面什么话该说不该说,她能不知道吗?她又不傻。 林琼哪里看不出女儿眼中的不耐?却不得不继续耐着性子道:“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日后同那陆家人相处时,要客气友好一点。你要记住,她们的身份可比林幻林瑜姊妹高多了,行事做派自然比她们有排面,当然跟你是没法比的,但是那毕竟是老夫人的亲戚,就是看在老夫人面上,你也得好好跟她们相处明白吗?” 正文 第29章 静夜思 “又不是我不同她们好好相处,是她们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周临雪不满道。 “若不是你一开始就摆高姿态,人家会这样吗?” 林琼如何不懂女儿脾气?自小在家中被惯坏了,人人都捧着她,除去周景语和周玥之外,她不肯轻易向旁人低头。 想来那陆家人也是心高气傲的主,不愿意主动低头攀附,才造成了今日局面。 “雪儿,你在三房里,人人都捧着你,可是走出去,你就得收敛自己的性子,学会好好同别人相处,这样才能结交好朋友知道吗?” 周临雪心中虽不屑,她才不想跟那种人成为朋友呢,但母亲前面的话说得对,老夫人面子摆在那里呢,就当她是给老夫人面子了。 “娘,我明白了。” 林琼这才满意了,又道:“至于你那两个表姐,她们近期都不会来周府了。” 这就让周临雪立刻皱眉了:“为什么?” 周临雪从前很讨厌林家姊妹,一点也不想她们来周府,跟牛皮糖一样被黏上就甩不开的感觉。可是如今她被排斥,她就需要几个跟班来给自己缓解尴尬了。 大敌当前,自家人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总没错的。 林琼揉了揉眉心,并不想同女儿说太多,只随口道:“你舅舅家近来事情多,她们没时间。” 周临雪虽然不满意,但也没有办法,母亲不开口,总不能她亲自去接人吧?林家姊妹可不配。 * 夜深人静,最想容易引人遐想。 林幻披着一件外衣,站在窗口处,微微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在大片黑暗天空衬托下,月亮越发显得孤寂冷清。 冷清的月光洒下,落在林幻脸上、身上,她伸手去接月光,以这种方式同月亮握手,仿佛孤身一人误入了别人领域,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同伴。 林幻的手在描绘月亮的形状,再过一些时日,月亮就能变成球一样的圆形。 中秋,不远了。 打从有记忆开始,林幻就知道中秋意味着团圆,离家再远,也要在这日回到家中,同家人团团圆圆吃一顿团圆饭。 然而她没有家,从未感受过阖家团圆的感受。 便是如此,那也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夜深人静,午夜梦回间,她时常会怀念起那个世界,有时半梦半醒,她总以为这一切都是一个梦。 然而醒来,一切都是真实的。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李白的诗句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林幻自嘲,这回是真的低头思故乡了。 罢了,不想了,既来之则安之,给自己定制的使命还没有完成,不胡思乱想了。 一切只等完成使命,再说吧。 林幻关上窗。 在窗户被关上那一刻,窗口左边树枝被什么点了一下,像弹簧一样来回摆动,树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皇城郊外,山脚处。 四周一片黑暗,被黑云遮挡的朦胧月光下,依稀可辩几人身影。 夜风扫过,衣角翻飞。 为首男子一身夜衣,身材颀长,夜色黑暗,瞧不清他脸上表情,但他周身气息,竟比黑暗森冷的四周更为渗人。 男人抬脚朝前走了两步,最后在一坨东西前停下,居高临下。 清俊男子还未开口,躺地上的那一坨优先说话了,奄奄一息:“晋安侯,今日被尔等抓获,是我技不如人,但你若想从我口中探话,却也是白日做梦!” 黑云散去,皎洁月光洒下,照出了一张年轻俊逸面孔,不是晋安侯楚胤又是谁? 身后几人皆脸色一变,预上前制住其下颚。 楚胤抬手制止,“他自知在劫难逃,早已服下毒药。” 语毕,地上那人已七窍流血,彻底归西,可见是服药已有一段时间了。 “可有余党?” 比夜色更凉的嗓音。 身后三名男子抱拳低头:“我等奉命巡查,发现此人行踪诡异,故跟踪自此,本以为能发现其党羽,不想受人察觉,消息中断。” 追杀侯爷至蹚水镇的杀手,虽隐藏行踪,但人有三急,此人想来也是下山寻吃食,才被他们发现。 楚胤蹲下身,将男子腰上一枚玉环取下,端详片刻,随即起身。 “这条线不用查了,江湖无名小派,替罪羊羔,不足挂齿,若再发现,格杀勿论。” “是!” 刺杀一事谋划已久,为隐藏身份,断不会使用亲信,江湖上杀手门派五花八门,有专门培养的无名死士。既是死士,传递消息方式只有飞鸽传书,给自己下达命令者是谁也不知,这玉环代表的便是无名氏死士,纵是想追查,也无迹可寻。 留人处理尸体,楚胤大步离去。 晋安侯府。 清风已等候多时了,见到侯爷一身黑衣归来,怔了片刻,遂道:“可是抓获刺客了?” 当下心头一阵遗憾,他若能在场多好?那些伤害过侯爷的人,他非要在对方身上划个百八十刀子,让对生不如死。 想到自己白日里跟了林家姊妹一天,看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当真是杀鸡用牛刀,随便指派一个人去监视就得了,他可是暗卫之首! 纵然心中一百个抱怨,清风也不敢质疑侯爷的决定,侯爷指派他去,一定是别的暗卫太没用了,对,是别人的错。 “未成。”楚胤淡淡两个字,打消了清风一大堆的心理活动。 清风这才端正心态,一本正经汇报监视情况。 把林幻制定的攀附高门计划逐一说了出来,当说到第一个划掉侯爷名字时,清风语气有点卡。 正在解开袖口束带的楚胤抬头看了清风一眼,后者一个哆嗦,就说了出来。 然而楚胤听到林幻第一个划掉他名字时,脸上并没有多余表情,甚至在清风说完林幻整套精密计划后,他眉宇也不皱一下。 直到清风说:“我本以为那就是个俗气的商贾之女,满心虚荣,毫无内涵,诸不知她还挺有才。她那首诗说得极妙,我念给侯爷听。”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一首静夜思出口,楚胤微微一顿。 正文 第30章 放长线钓大鱼 清风虽然不像侯爷一般才思敏捷,也不会吟诗作对,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跟着侯爷这么久了,光是研磨都研了数不清次数,闻了那么多墨水,就是再笨,一首诗好不好他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未有拟稿,脱口而出,出口成章,是个才女。”清风总结。 楚胤转头:“难为你平日里大字不不肯多识两个,如今倒也能连说两句成语。” 清风嘿笑了两声,见侯爷不再多言,按照往日的习惯,他该退了,可是—— “侯爷,这日后还需继续监视吗?” 楚胤沉吟片刻,通过清风收集到的情况,他基本已经断定高荣的抽搐跟林幻有关,能想到去万息阁打探消息,再制定出精密攀附高门计划,这女子心机城府不简单。 “罢了。”楚胤淡淡道,“撤了吧。” 清风开心领命而去,男子汉大丈夫是要做大事的人,整天跟在女人身后算什么事儿? 次日。 林幻在看账本,林瑜在一旁画画。 林幻看了两本账本后,就放下账本去看林瑜的画。 她要把林瑜嫁出去,还要嫁到高门贵族里,自身总得足够优秀,才能配得上,否则便是嫁过去,也不能长久。 所以林幻想了解林瑜的才华才艺,才更好做出判断。 “姐姐画艺精湛,花鸟树木美不胜收,只是……” 林瑜停下笔,看向妹妹:“只是什么?” 林幻道:“只是缺了一点生活气息,画得太过美化,仿佛是仙境般,倒失了真。” 林幻理解林瑜这种画法,好比人看电视剧,有些人喜欢看生活片,有些人喜欢看仙侠片,心中追求不一样所致。 林家姊妹是处于被轻视的存在,林瑜心中追求的是没有压迫歧视的世界,所以画出来的东西没有一丝瑕疵,远离了现实生活。 可是这种意境并不广泛,别的不说,那日在周府看到周景臣集合了天下名画的的画室,那些画很具有代表意义,这个朝代流行那种风格的画。 “有时候逃避现实并不能解决问题,不如正面直视,或许能取得不一样效果。”林幻道。 林瑜表情有些落寞,她习惯了这种模式,突然就要改,竟不知从何下手。 林幻又道:“姐姐能画出这等美妙的画,定然也能画出如周府大表哥画室里那种风格的画,我相信姐姐。” 林瑜心中的迷茫感顿消失了许多。 一个上午,林幻给林瑜指点了许多,林瑜没有因为被妹妹挑错就生气,反而十分虚心的按照妹妹说的,慢慢整改。 春夏秋冬俩丫鬟在旁边作陪,青梅和红叶出门办事了。 午饭时间才回来,把打探到的事情同两位主子说了。 “姑太太还在受罚,据说整个三房没人管教,姬妾都快翻了天。” “据说雪姐儿想让姑娘们去作陪,被姑太太拒绝了,都是下人传出来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林幻听后只道:“空穴不来风。” 林瑜不知想到了什么,道:“当日在周府,妹妹说我们日后需要仰仗周府大姑娘,可是早算到有今日?” “妹妹是如何算出来的?”林瑜不解。 林幻道:“这还用算?姑母本就不是真心想帮咱们,自然也不会一直让我们仰仗,但周府大姑娘不同,她为人大度,倘若跟她打下交情,会比姑母好上百倍。” 这样解释合情合理,林瑜自当相信。 “只是姑母如今不见我们,也不让我们去周府,我们就是想同周府大姑娘多走动,也是没有办法。” “怎会没有办法?”林幻轻笑,“姐姐莫不是忘记了,再过一阵子便是中秋,届时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过去拜见。” 林瑜秀气的眉毛轻轻拧起:“可是往年的中秋,也是姑母发话,我们才可去。” 节假日虽有走亲戚一说,但她们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亲戚,没得人家稀罕。往年,姑母都是心情好才叫她们过去。 “这有什么要紧?倘若她不叫,咱们就送点礼物过去,心意到了总会有人看见。” 俗话说放长线钓大鱼,她的狮子头不是白做的,周景语对厨艺感兴趣,那么对她的厨艺自然也有兴趣。 林琼的想法,林幻完全猜得到,无非就是想晾着她们姊妹俩,让她们自乱阵脚,日后她随意抛个橄榄枝,姊妹俩还不巴巴往上赶? 林琼自以为一切都在她掌控之内,到时候发现事情脱离掌控,不知心中会有什么感想? * 廊前,一身穿淡紫色裙衫的女子,手中拿着玉碟,碟中装有鱼食,她正一点一点往湖中撒,十几条金色的鱼儿聚拢过来,摇着尾巴,嘴巴一张一合的,争着抢着吃鱼食。 旁边站着一位丫鬟,正低声同女子说着什么,紫色裙衫女子全程表情淡然,听完后,她淡淡笑了笑。 “你看这鱼食再多,也经不住这么多张嘴,这大的吃完了,又要繁殖,这大大小小一大家子,食物就总是不够的。” 丫鬟听不懂姑娘的话,也不敢乱接。 紫色裙衫女子也不打算要她听懂,只让她把玉碟收走,自己拍了拍手。 嫣儿、兰儿和莺儿走了过来。 “表姐。” 原来紫衫女子就是陆音。 那日陆夫人一家人浩浩荡荡过来,就住在老夫人隔壁的院落内,这院落有一间正房,十几间厢房,正合她们住。 陆家在晋京也有房产,只多年不住,虽留有人看守,但也不能即刻就搬过去,只先让人过去打扫,开窗通风,待过个一年半载,也可搬入了。 陆音和几个表妹在周府里,每日同老夫人请安,又和家中姊妹戏耍游玩,但大多数时候,她们都是在自家院落。 嫣儿几人见那丫鬟离开了,就忍不住问道。 “表姐可是在打探些什么?” 陆音看着几人,嘴角保持着淡淡上扬的弧度,眸中却无任何笑意:“你们想知道些什么?” 嫣儿、兰儿和莺儿表情皆顿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而后摇头:“表姐,我们只是随口问问。” 陆音:“谨言慎行四字都不解,看来你们的书还是读得太少了。” 嫣儿、兰儿和莺儿闻言只恨不得自掌嘴吧,怎么就这么嘴贱多嘴呢? 正文 第31章 如意算盘 在林琼的有意操控下,林家姊妹足足半月不曾踏入周府大门了。 周府中姊妹众多,每日来访做客的人也不少,更是有各类旁系亲戚来访,姑娘们也是忙得不亦乐乎,也并没有注意到林家姊妹,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世家小姐,哪里值得人惦记了去? 林家姊妹也不慌,家中自娱自乐也是一番景象。 半个月时间,足够让林幻对林瑜的各项技能有一定了解,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嫁高门绰绰有余,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而她就是这个东风,如何把林瑜吹入高门里去,就看她接下来的操作了。 林幻带着林瑜出了门,隔两日就是中秋了,节日肯定要穿上新装,裁剪新衣裳是必须的。 她们来到自家布艺铺子。 掌柜的见是东家来,便让媳妇前去接待。 掌柜媳妇四十多岁了,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东家两位姑娘了,但原先年纪小,如今越发出落得标志了。 二女身段窈窕,一人梳着垂鬟分肖髻,一人梳着堕马髻,罗裳裙衫,手带玉镯,指如削葱根,当真是处处绝色,都到了谈婚论嫁年纪。 掌柜媳妇心中暗思忖,这等绝色,若是生于那世家贵族,只怕家中门槛都被媒人踩塌了。只可惜生于这商贾之家,能嫁个穷秀才都算造化。 林家这样大基业,总不能往普通人家挑选姑爷,得找个有点脑子的,这成婚后方可帮助家中一起经营生意。 掌柜媳妇的娘家亲戚里就有个穷秀才,就是年纪大了点,三十多岁才考上的秀才,如今家中老母心急想找媳妇,却又眼高手低,坏的瞧不上,好的人家看不上,这左右挑挑练练就一直耽搁着。 如今看着林家二女,掌柜媳妇心中觉得可行,这万一成了,日后接管了林家铺子,这都是自己人,岂不是更好行方便? 掌柜媳妇心中盘算着,那边林幻把内室布料挑拣了一遍,没有满意的。 “怎么只有这些,前几日不是刚进了一批布料,都是上乘的,放哪里了?”林幻问。 掌柜媳妇没想到东家连这个都知道,只堆着笑道:“姑太太派人来拿了去挑拣,说挑完了就送回来。” 林幻摸布料的动作就顿了一下,她想起来了。 林琼的嫁妆里没有布料铺子,她当初出嫁挑的都是容易赚钱的铺子,布料这种进货麻烦的她没要,而后逢年过节需要缝制新衣裳,都直接来林家拿布料,还都是拿最新最好的料子,她自个挑挑拣拣三四天才派人把剩余的送回来。 而别家店铺早已经上新款了,林家的延迟几天才上齐全,生意自然受到不少影响,好在林家产业多,不单靠布艺赚钱,才维持了下来。 林之进虽也觉得不妥,但为了女儿们的婚事,也默许了林琼的行为。 林夫人心中有气,但也没说什么。 店里的掌柜也早习惯了。 思忖到此处,林幻表情未变,只道:“姑母要的应当是亮色的布料,你们把颜色低调的新料子拿出来给我看看。” 掌柜媳妇闻言,一阵欲言又止。 林幻见状,只道:“成百匹的新料子,姑母总不会都拿走,劳烦掌柜的拿出来我们瞧。” 那么多的布料拿回去也难选,而且又招摇,林琼可不会让人挑自己的错,所以她一般都会让店家送一部分过去。 话都这样说了,掌柜媳妇只得让人去搬出来,然后解释道:“原是准备好明天出售的,怕弄乱了耽误了明日的生意。” 话刚说完,就见店员把月牙白、水青色等布艺都搬了出来,呈现在二位姑娘眼前,那布料色泽一看就是上等的。 林幻没多说其他,只挑了两款色号,都是色泽低调却不失高端大气的料子,林瑜挑中的是颜色偏淡的料子,正符合她寡言的性子。 “青梅,你把这几匹布子送至芳娘秀坊,让其绣上一些精致花纹,就说两日后交货。” 青梅领命而去。 林幻交代过后,又环顾了一下店内情况,就携林瑜离开了。 等人走后,掌柜媳妇轻呸了一声,暗道摆什么谱?区区商贾之女,婚事都没得着落,还得仰仗姑太太帮忙。 正因为林琼每次来店铺时,言语间满都是对林家姊妹的奚落与,掌柜媳妇巴结林琼,自然就跟着轻视林家姊妹了。 回头又同丈夫说了心中打算。 掌柜的一听,第一反应就是不可。 掌柜媳妇就道:“有何不可?又不是豪门世家,有什么不可惦记?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事若是成了,我们在店中行事岂不是更方便?” 掌柜媳妇从姑太太口中听出了她想让林家姊妹为人姬妾,既然如此,还不如嫁个秀才当正经媳妇来的好。 掌柜自然明白媳妇说的方便为何意,林家家大业大,老爷夫人一天到晚四处忙碌,店铺情况皆交给各店掌柜搭理,掌柜们会把经营状况登记入册,每月上交账本,东家全凭账本了解情况。 这盈利指定是有的,否则东家岂不是会怀疑?但盈利多少,就看掌柜们贪多少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林家这么大一块肥肉,外人都想惦记,何况内里人? 这世道,没几个掌柜的手脚干净。 “话虽如此,但如何开口言说?” 掌柜已经想通了,这亲戚之间说话做事自然是更方便了,说不定还会给他一间铺子作为答谢。 老妇也沉思:“这事还得细细琢磨一番。” 总不能贸然就上门说亲,得好好观察一番,策划一下怎么做。 却说林幻姊妹出了店铺,坐上了马车,林瑜才发作。 “姑母也是太过分,咱们家的铺子,她先拿了布料不说,还迟迟不送回来,也不怕耽搁了店铺生意。” 林瑜柔弱的性子,说气愤的话也是语气柔弱,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林幻却不急,只道:“且等着吧。” 心急总是吃不了热豆腐。 这样的话林幻不是第一次说,上次林瑜问什么时候才能拆穿姑母虚伪的面容,林幻也是这般作答。 林瑜只觉得妹妹过于淡定了,胸有成竹般的淡定,上次世子晕倒她也是这般表现出人预料,不似从前那般莽撞,她打心底愿意相信妹妹的做派,也不再多问。 正文 第32章 春江水暖鸭先知 从车内看出去,看到满城处处都是人,因着中秋在即,人口流动竟比平常多了两倍。 街两边有旅馆、饼铺、酒楼等,街边流动的摊席上也卖着各种小东西,像糖葫芦、糕点之类。 有些门面青天白日也在门口挂上红灯笼,只等中秋佳节当日点燃烛光,届时满城盛世繁华,但是想象就觉美丽无比。 如此热闹景象,她们也没有下车玩耍,被纨绔盯上的事情还记忆犹新,林瑜生怕再惹事端,自是不敢轻易下马车的。 林幻也怕生事端,电视里关于这类情节演得太多了,古代美丽的姑娘在大街上这里瞧瞧那里看看,然后就被世家公子看上了,来个邂逅什么的。 这些剧情都假得很,实际情况不一定这么浪漫,保不准遇到的是一个纨绔子弟,来个强抢民女也是有可能。 林幻有自己的计划,自然不会让意外发生,自古红颜祸水,她们不出去招摇,自然不会轻易惹祸上身。 随着马车绕着晋京城东边几条街逛了一圈,过足了眼瘾,纵是想吃什么,让丫鬟去买就行了,一路上还买了不少小玩意,最后直奔菜市集。 林幻也没下车,把在家中早就写好的单子交给青梅,让她和红叶一起去买材料。 “妹妹可是做月饼?但看材料又不像,若不是做月饼,中秋佳节还能做什么吃食?”林瑜困惑,那材料单子她看过,皆不是做月饼的食材。 林幻笑道:“中秋节在即,你看现在已经满大街各种各样月饼了,到时候走亲戚串门也是送月饼,咱们还做月饼,那就没什么稀奇了。” 要做自然就做那最独特的,能瞬间勾起别人注意的玩意。 隔日林幻起了个大早,一大早就开始制作她的美食了。 把下人处理好的鸭肉洗干净,砍出自己想要的部分:鸭锁骨、鸭翅,小碗内放黄酒,香叶以及八角倒入锅中煮沸,再放入鸭锁骨焯烫片刻后捞出,用清水漂洗几道并沥干水份备用。 忘记说了,她要做的是鸭脖类的卤味小吃,但考虑到周府这样的世家贵族平日里都不吃鸭脖,只吃鸭身肉,所以她做的是鸭锁骨和鸭翅膀两样。 当明星的时候,她曾去参加过一档综艺美食节目,当时节目组为了更好的展现效果,专门请了一个师傅来教学,只是艺人参加综艺是为了曝光,哪里是为了学厨艺来的?所以大都只是做做样子,不怎么心上。 只有林幻认真学了,那厨师其实是顶级大厨,被节目组请来,以为能好好表现,谁知道嘉宾们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只有林幻虚心求学,师傅就一个冲动把秘方都给教了,自然是私下里教的,别人都不知道。 其实不管是学厨艺还是学知识,都不是简单的事情,学校里都一个老师教的都还有学霸学渣的区别呢,何况是学厨艺。 但林幻心中肯学,师傅说什么她不光记在心里,还记了笔记,加上她可能也有一点厨艺天赋,师傅都夸她学得好,比他其他很多徒弟出色多了,后来节目录制结束后,她隔三差五还自己做来吃,这手艺慢慢就熟练了,某些配方操练次数多了也熟记于心。 林幻给锅里加足量的水,放盐,黄酒,冰糖,蒜瓣,姜片、八角、香叶、花椒、辣椒等二十多种作料熬制成一锅卤汁,加入刚刚处理好的鸭锁骨和鸭翅,汤水烧开后继续小火慢炖煮一小时后关火。 鸭锁骨需要在卤水中焖一天,这样更入味,味道更绝。 明天就是中秋节,今晚就遣人送去周府,林幻盘算得很到位。 只是为什么选择做鸭的卤味? 常言道:“春江水暖鸭先知”,鸭是餐桌上的上乘肴馔,也是人们进补的优良食品。据《本草纲目》记载:鸭肉“主大补虚劳,最消毒热,利小便,除水肿,消胀满,利脏腑,退疮肿,定惊痫。 当然没有小气到只送鸭锁骨和鸭翅,还做一些其他小吃,但小吃类要做完直接送过去才好。 做完这些,林幻又熬制了一锅猪蹄,因着前面做卤味,如今再熬制猪蹄作料等都方便很多,各种香料混合一起熬制,一个小时出锅,大老远就能闻到香味。 清风轻功抄近路从林家这一带去往晋安侯府时,差点没被这香味给熏掉下来了,还忍不住停驻在一颗树上,狠狠闻了一下这香味。 太香了!也不知道是哪家做饭这么好吃,回头他忙完了,也去饭店吃一顿弥补一下。 今日林之进夫妇没有出门,一年到头都在忙,唯有节日的时候才能在家中好好陪伴孩子,赚钱重要家也重要。 然后一大早就听说二姑娘亲自做了饭菜,只等他们起床吃了。 二人来到膳厅,早已经摆了满满一桌食物,还没开吃,单那味道就让夫妇二人不由自主流口水了。 玛瑙色的猪蹄,那泛着卤汁光还打颤软糯糯的皮,仿佛入口即化,配上一粒粒饱满的白米饭,淋上一点卤汁上去,一口气干个三碗饭都不是问题! 夫妇二人为做生意闯南走北,什么美食没吃过?但居然觉得女儿这口浓郁香醇的猪蹄是顶级好吃的!连多余的话都来不及说,夫妻二人连形象都顾不上,只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直到吃完了打饱嗝,才想起问小女儿何时学会做饭的事情。 林幻留不能用忽悠林瑜那套来忽悠二老了,就道:“你们在外经商时,我在家中无聊,就学做了。” 二老真是喜出望外,直夸女儿多才多艺。 见妹妹被夸,林瑜也不会吃醋,反而替妹妹高兴。 林幻看着他们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关爱赞赏眼神,心中暖暖一片,很是感动,她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家庭,仿佛这就是自己家一样。 原来生在充满爱的家庭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情,不用担心受怕,出了事也有人担心,不用像她在孤儿院时那样,每天过着担心受怕的日子,吃穿用度都需要跟别人抢。 她在现代时也不是一个亲人也没有,那个海王弟弟算一个,但也不是亲弟弟,都是在孤儿院认识的,她叫他小忆。 小忆刚被送到孤儿院时,七岁,瘦瘦小小的,经常被欺负,林幻当时已经十岁了,一大堆心机,没办法,在那种环境里她单纯不起来。 正文 第33章 态度 一开始她对小忆没什么同情心,在那种地方能存活都看个人本事,哪里有多余同情心去关心别人?但有一次两人在外面找吃的,被野狗追,小忆为了保护她自己留下来让狗咬了,差点就被咬死了。 林幻问他为什么不自己逃跑,他说男子汉要保护女孩子,林幻的心灵第一次被震撼到,打那之后,林幻就把小忆当亲弟看待了。 孤儿院里欺负过林幻的人都被算计回去,所以没人敢欺负她,后来她罩着小忆,也就没人欺负他了,小忆也渐渐把她当姐姐看待。 如今自己穿到这个世界,吃喝享福,留下小忆一个人在那边……好在他有了女朋友,也不算孤独了。 心中一阵感慨缅怀过后,林幻收敛了心思,被林瑜拉着去玩了。 林家夫妇看着一双女儿开开心心模样,既是欣慰又是心酸。 女儿在努力学习才艺,何尝不是为了日后能嫁个好夫婿?怨只怨他们没本事,给不了女儿们强大的背景,才让她们这般辛苦。 “听下人说林琼不让女儿们去周府玩耍了,她口口声声说帮忙操心女儿婚事,钱财一分也没少拿,如今却这般态度,她是什么意思?” 林夫人听到下人消息后,心中很是愤怒,她没有非要让林琼帮两个女儿筹谋婚事,是她自己说要帮忙,还拿了钱财做报酬,如今拿了钱财不办事,真是个好姑母! 林之进不愿意把妹妹往坏处想,只安慰道:“许是府中不方便,夫人别想太多。” 林夫人冷哼:“往年中秋节她都提前几日派人来说周府中秋会举行什么活动,让女儿们好生打扮过去玩耍,这明日就是中秋了,她一点动静没有,可见并不想让女儿们去周府。” 林之进心中也是烦躁,他也不是一点感觉没有,只是没有实质性证据,他不想恶意去揣测。 “再等等吧,许是太忙忘记了。” 林夫人心中暗自叹气,丈夫在生意上能果决裁断,在生活上却不然,罢了,也都只是下人传言,她也并未亲口听林琼说什么,或许真是她想太多了。 林幻林瑜俩嬉闹到下午的时候才开始做小吃点心,林瑜在一旁帮衬着,加上青梅红叶以及春夏秋冬四个丫头的帮忙,要给周家送的点心很快就做好了。 送东西不能只送一人,林幻是把周家大房二房三房的点心都做了,包括周老夫人再内,连住在周府里的陆音也没落下。 收不收是人家的事,反正礼节她得做到位了,才不落人口舌。 美食点心做好了,再用精致食盒装盘好,快马加鞭送去了周府。 然后,就只有静候佳音了。 却说周府这边,大房二房三房收到林幻美食态度各不相同。 先说大房,林家小厮把鸭锁骨等点心送到的时候,大房人已经吃过了,他们今日吃得比较早,因周景臣有公事要出门,所以提早吃饭。 大夫人听闻林家姊妹送美食点心过来,只道:“我这边不用了,送去其他房吧。” 在一旁的周景语闻言,瞬间就想到了那日的狮子头,顿时叫住了那小厮:“回来,把东西留下。” 后叫丫鬟给人打赏,又道:“回去替我谢谢你们主子。” 小厮叩谢,领命而去。 大夫人道:“留下这东西作甚?咱府中没吃的不成?” 周景语笑着解释:“娘,你是不知这林二姑娘厨艺多妙,那日大哥画宴,厨房厨子身体不适,她替女儿做了一道狮子头,解决了一个大麻烦。那狮子头你是没吃过,我吃过的倒是印象深刻,恨不得再次一次才满足,只不好叫人家再做,正经人家的姑娘,又不是厨子,没得闲工夫整天做吃的,如今人家有心,倒也了了我一桩心事。” 大夫人闻言只道:“哦?她竟得你这般赞赏,我倒是好奇了。” “好不好的,看看就知道了。” 周景语打开了食盒,只见食盒最上面一层的青花碟子里装的点心,外观金黄酥脆,有几个孔,看起来像莲藕。 把青花碟子取出,里面是一盘色泽光亮润泽的骨架肉,一看就很有食欲那种。 把骨架肉取出,最底下一层是鸭翅。 想着小厮来时说的话。 “椒盐藕夹,绝味鸭锁骨和鸭翅。” 命丫鬟取来碗筷,先夹了一个藕夹,咬上一口,外皮口感酥脆,中间夹着肉沫香,周景语向来端庄稳重,平时吃东西小口小口的来,此时家中无外人,她倒是顾不上太多,又忙夹了鸭翅和鸭锁骨,韧劲耐嚼香辣相宜,香飘四溢,味道奇佳,今是从未吃过的味道。 不光是周景语觉得好吃,大夫人吃了也觉得不错,只她年纪大了,才吃饱饭,平日里吃饭过后是不会再吃任何东西了,方才多吃了两口已是代表了她的态度。 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大夫人笑道:“这点心新奇,林家姊妹手艺还真不错。” 周景语今晚吃饭没什么胃口,此时这些点心倒是极其开胃,她吃着吃着就停不下来,听到母亲这般夸,心中对林家姊妹印象越发深刻了,是值得结交的人。 再说二房的收到林家姊妹的点心,只问了一句各房都送了?得了肯定答案后,这才叫人收下了,也叫人打赏了小厮,回头就把点心搁置一旁,过后会不会吃,就不好说了。 周玥在房中伏案习字,听母亲这般安排,心中也没有异议,只觉诧异:“好端端的,送点心做什么?” 二夫人哪里看不出来林家姊妹的心思?只道:“你出身高贵,日后嫁人便是高门主母。这林家闺女不同,背景家世不行,自当多才多艺,日后才好相婚事。” 周玥拿着笔杆,沉吟片刻,道:“原是这样。” 说完就继续写字,周玥性子就是这般,从骨子里透着清高,对什么事情都淡淡然没什么兴趣,至于林家姊妹,说句不好听的,她至今都没太大印象。 无关紧要的人,自是没必要费神。 再来说三房。 林琼的惩罚结束了,在家中休养了两天,把后院的乌烟瘴气给收拾了一番,少不得又被狐媚子告状到老爷跟前,好在老夫人也看不过三房的乌烟瘴气,三老爷才没理会了姨娘们的告状。 林琼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正文 第34章 祖上积德 关于林家姊妹,林琼的打算是继续晾着,晾到她们低头认错才可,在收到林家姊妹送来的点心时,林琼第一反应是林家姊妹被晾得怕了,借机会来示弱讨好,心中一阵得意,正准备吃呢,就得知林家姊妹给整个周府都送了,连老太太都没落下,顿时气得打翻了食盒,点心撒了一地。 “好个林幻林瑜,在我这里受了冷落,就把主意打到其他房去,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若是她们入了老夫人的眼……” 若是得了老夫人欢心,日后无需她传唤,她们也可自行来周府玩耍,她们这是把她这个姑母当踏脚石了! 林琼气得直拍心口,“真是小瞧了这俩丫头片子!” 若不是需要林家姊妹给女儿铺路,林琼有的是一百种办法让她们嫁不出去,留在家中当一辈子老姑娘。 如今她精心给她们筹谋婚事,她们不心存感激,竟企图越过她去投靠周家其他人? 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白日做梦! 可不是?徐嬷嬷也不得不感叹林家姊妹的心机,“夫人莫慌,没有夫人传唤,她们若是私自来周府,到时候夫人可以装病,这姑母病着,侄女儿只知道去玩,这可是大不孝,传出去不说高门贵族,就是普通人家都不敢娶了。” 林琼一想觉得有道理,这不说女儿家了,就是男儿们,哪怕是平时最浑噩的那种纨绔,也不敢轻易违背长辈命令,唯恐落下一个不孝的名头。 本朝皇帝以孝治国,背负不孝名声的男儿,纵然满身才华也不会有施展的机会,女儿家就更不用说了,这辈子嫁人是别想了。 徐嬷嬷见主子表情缓和不少,知道对方也想明白这个理,又道:“只是如今她们已经把点心送到各房,咱们不如顺水推舟让她们明日到周府过中秋,省得传出了闲话。” 说到这里,徐嬷嬷不得不再次感叹林家姊妹的心机城府。 每年周府的中秋过得可是热闹非凡,家中各种贵客来访不说,还有放灯会等等,接触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夫人今年本是不打算让林家姊妹来周府过中秋节了,她们见不到高门的繁华,只能在自家中凄凄惨惨的过节,有了往年做对比,她们心中不得生出不甘来? 如今倒好,她们自己想了法子,给周府送了点心,这下大家都记住她们了,到时候少不得要问一句:林家姊妹怎么不来? 夫人该怎么解释? 为今之计,只有夫人发话让她们来,才落得个疼惜小辈的名声。 徐嬷嬷能想到的,林琼何曾想不到?只是心里越发不甘心,她这是被利用了,还不能发作。 “夫人莫慌,日后有的是机会敲打两位姑娘,你是她们的姑母,她们哪怕巴结了别人,也越不过你去,儿女婚事父母做主,哪里有别人说了算?到头来不过是白忙碌一场罢了。” 林琼听到此处才彻底安心,“嬷嬷说得对,她们再闹腾,婚事也是由我说了算。” * 上了年纪的人不适合吃卤味,所以林幻给老夫人准备的与别人不同,是红枣发糕,补气补血。 周老夫人吃了这糕点很满意,直夸林家姊妹有心了。 “明日把她们也叫来,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才好。” 贴身丫鬟环儿低头给老祖宗梳头,闻言就道:“老祖宗如此疼惜晚辈,是姑娘们的福气。” 老夫人笑道:“都是一些讨人喜欢的小丫头。” 环儿又道:“是老祖宗宽宏大量,换做别家的,亲疏有别,不一定会理会这些支系的亲戚儿呢。” 这话说得实在,自家里都一堆孙子孙女的,正宗亲戚也一大把,这儿媳妇那边的亲戚着实有点远了。 老夫人闻言沉吟片刻,才道:“你这话我听得明白,往后也莫要说这等子的话,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再亲近的离得远又有什么用?旁的不说,这俩丫头行为处事都挺好,不像她们姑母那般不靠谱。” 环儿闻言忙跪下:“环儿多嘴了,老夫人莫怪。” “起来吧,一句话而已,哪里值得怪罪了去。” 环儿叩谢起身,这次不敢再乱说话,只道:“我瞧着两位姑娘都生得貌美如花的,逢人就喊姐姐妹妹,遇到能帮上忙的也尽力帮,是难得的人儿。” 老夫人道:“她还帮过你的忙?” 环儿笑:“哪里的事,奴婢伺候老祖宗都是些细致活儿,哪里需得别人帮忙?是大姑娘说的,上回世子画宴,那道得了大家夸赞的狮子头就是林二姑娘做的,原是那会做的厨子身体不适,林二姑娘才顶了上去。” 老夫人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说着糕点做得这般好吃,她竟有这般手艺,确是贤惠。” 在老夫人眼中,贤惠才是女子表率,琴棋书画虽不错,但过日子又不需要整天琴棋书画,会贤惠过日子才是正道。 家中姑娘里,老夫人最满意就是周景语了,为人处世有大家风范,琴棋书画也懂,但女红厨艺也没落下,当得起女子典范。 至于周玥,骨子里的冷清孤傲太浓了,平日里少言寡语,这样的人儿哪里适合过日子?只适合去庙里当姑子。 再说周临雪,被林琼教出来的孩子,等同于她的翻版,老夫人嘴上不说什么,心中自是不喜的。 最后就是陆音了,这侄女儿生得端庄优雅,一看就讨人喜欢,加上她为人处世很有一套,老夫人是当成亲孙女疼爱的。 这些女孩儿到周家的目的,老夫人自是知道的,也有心帮衬一二,对于陆音的婚事,老夫人更是放在头等位置。 关于林家姊妹的婚事,老夫人原本是不关心的,人家正经的姑母摆在哪里,怎么也用不到她出面,只如今她也瞧出些门头。 林琼自己的生活都过得一塌糊涂,自己女儿的婚事如今也没个着落,也不知她心中在盘算什么,不管她盘算什么,可别辱没了周家名声就好。 这林家姊妹,老太太心想着自己能帮衬一点算一点吧,出生不好人家也不容易。 环儿在一旁瞧着,瞧出了老祖宗的菩萨心,老祖宗对林家姊妹上了心,这真是天大造化了。 三夫人再能耐,能能耐过老祖宗去?得了老祖宗青睐才算是祖上积德了。 正文 第35章 什么都没有 这倒是出乎林幻的预料了,她本意只是想钓周景语这条鱼,有周家大小姐帮衬一二,别的不说,逢年过节想起她们,叫过来做个伴,这就足够了。 诸不知意外得了老祖宗青睐,这可真是天大喜事了。 最后再提陆音收到林家姊妹的点心,当人面和和气气的收了,回头就喂了自家的狗。 不管人吃还是狗吃,在林幻这里都不是事儿。 收不收是别人的事,礼数到位是她的事,这心意到位,效果自然也是明显的,当晚就收到了消息,让她们姊妹明天去周府同其他姊妹玩耍。 是林琼的下人来传话的,林幻算到了,周景语哪怕看在食材的份上想到林家姊妹了,也不会贸然下帖子邀约,只会通过林琼转达,然后不管林琼心里怎么想,面上也得配合,说不定她为了堵人口舌,不等别人提,自个就派人来传消息了。 过程如何于林幻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如今这个结果她很满意。 明日就是中秋了,林幻晚上还在看账本,林瑜心中分外不解,在她看来女子婚后便是女主内男主外,家中生意也是由男人做主,哪里用得着女子? 林幻只说自己喜欢看账本,没解释太多。 林幻心里想着,等林瑜嫁入高门后,自己掌管林家生意,女扮男装四处经商,也是一个好去处,这是回不去现代的打算之一;另一个,她打理好家中一切,不让有心人算计了去,如今日那般,她是突然来到这个世界的,若是哪天突然就回去了,林家也不会有事。 林瑜还真信了妹妹的说辞,不疑有他。 看着林瑜单纯的面孔,林幻心中感叹又羡慕,人之初性本善,这份善良被保护至今也是一种幸福。 记得在现代的时候,她曾谈过一个男朋友,是男方死活追求她,追了三年她才同意,但是两人在一起不到两个月就分手了,是男方提出的分手。 他说:“对不起,我还是喜欢单纯善良的女孩子,你什么都要算计得清楚,跟你在一起太累了。” 林幻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分手,她早已经习惯了满心算计,哪怕在感情中也是如此,别人付出十分她才肯付出一分。但这样也不代表她没有心,不代表她不爱,交往期间,她有用其他方式弥补了那男的。 利用自己的人脉,给他亲戚家的小孩找好的学校,再利用自己的人脉,给他搭线牵桥做成了大单生意,可是这些,他没有看到。 后来前男友跟那个他以为的单纯善良的女孩子结了婚,可惜他们婚后并不幸福。 有句话说得好,贫贱夫妻百事哀,因女方什么都不懂,不能给予他事业上的帮忙,他的事业一直受挫,最后失业了。 而那个亲戚的孩子也因为没有关系,进不了好的学校,父母也不能继续留在城里生活,都怪他没能力。 可能是有了落差和对比,他才意识到前女友的好,他想回头,想离婚跟林幻复合。 可惜,林幻早已经成了影后,不是他能肖想的人了。 人生自古两难全,既想要一个姑娘单纯善良,又想要她事事能帮上自己,简直白日做梦。 单纯善良不是坏事,但要有足够条件维护才能保持下来,若是没有条件,原著里林家姊妹的下场就是最好证明。 在古代,长得漂亮又没有足够权贵庇佑,想活得体面是做梦。 在现代,一味的单纯善良在职场上被人虐成灰都有可能,除非你是老板的女儿,天生有人捧着你。 林幻什么都没有,所以她选择做一个有算计的人,不为伤害别人,只为保护自己。 * 晋安侯府。 晋安侯楚胤原本有个哥哥,名叫楚哲,两人年岁相差不大,容貌皆俊美无比,但哥哥跟弟弟不一样,打小走的文臣路子,年纪轻轻就考取了功名,成了当时风头无二的少年郎。 那时的楚胤跟随父亲在外打仗,常年不在晋京,虽偶有立功,却也不如现在闻名。 据说那时楚家的门槛都被媒人踩烂了,整个晋京城未出阁的姑娘们争着抢着要嫁给楚哲。 只可惜,楚哲谁也看不上,独独喜欢上了静和公主。 静和公主国色天香,曾被当做和亲筹码,远送邻国,只途中得知邻国太子暴毙身亡,静和公主才得以返回晋京。 因这件事情,静和公主看淡了皇家薄情,一度想削发为尼。 楚哲为追到心上人,满心才华都用到了静和公主身上,据说他给静和公主写的文章,比当初考取功名时写的还要好。 静和公主最终被打动,歇了出家的心,嫁给了楚哲,成了晋京中美好佳话。 婚后第二年,静和公主就生下了一个女儿,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十分幸福。 只可惜好景不长,楚哲打小身体不好,这也是他走文臣路子的原因,女儿三岁的时候他就病死了,静和公主也是个痴情种,没有再嫁,整日在祠堂诵经念佛,若非有女儿照看,她早已经出家为尼。 说来也是命,小郡主许是遗传了父亲的病,从出生起就十分孱弱,御医说需在家中好生静养,不可随意四处走动,所以静和公主极少让女儿出门,只逢年过节让女儿去晋安侯府,因女儿十分亲近楚胤,许是从他脸上瞧出父亲的影子。 小郡主从出生起就一直待在公主府,偶有去皇宫里见皇爷爷,皇爷爷虽然也疼她,但皇爷爷很忙不能陪她太久,加上皇宫里规矩又太多,她就最喜欢去晋安侯府了。 每次来晋安侯府,小郡主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只要她有体力,叔叔如果得空了,偶尔还会带她出去玩,小郡主最喜欢了。 明日才是中秋节,按理是要明日来的,今日小郡主就迫不及待了。 小郡主今年七岁,因继承了父母优良的基因,长得唇红齿白的,十分惹人怜爱,假以时日,必定是个美人胚子。 楚胤对这个侄女也是十分宠爱,只他向来喜怒不溢于言表,又时常冷着个脸,旁人看了都害怕,只小郡主不怕。 这日来到了晋安侯府,静和公主带着女儿去拜见了楚老夫人,虽说她贵为公主,楚老夫人应当出门迎接,但静和公主不讲这些世俗规矩,没让人通报,自个带着女儿去拜见老夫人。 正文 第36章 诗会比赛 一番寒暄后,小郡主说想见叔叔,老夫人就让身边嬷嬷带她去找人,静和公主留下同老夫人谈话。 楚老夫人待人和善,是个慈爱的人,见公主孤身一人,一直劝静和公主再嫁,不必守着亡夫。 “老祖宗莫要再劝,孙媳妇无心再嫁,只盼珠儿长大成人,若非有她在,我早已出家为尼,这世间红尘又有什么值得留恋?” 楚老夫人叹气:“你如此年轻,这世间繁华,何至于你看破红尘?” 公主却道:“我孤身一人,总好过去连累旁人性命。” 原来当年邻国太子暴毙,静和公主当年远嫁不成,后嫁给楚哲不出几年,楚哲就病死,晋京中有传言静和公主克夫,后来虽然被皇帝镇压,却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大家不敢明目张胆说公主坏话,却也在背后议论着。 楚老夫人闻言直道:“那等不着调的谣言何必放心上?这世道清者自清,不用理会。” 自家孙子什么体格,楚老夫人能不知道?论起来是孙子高攀了公主,如今害得公主背负骂名,楚老夫人十分过意不去。 二人又唠嗑了一些家常后,静和公主才道:“方才进府,只觉府中空荡荡,见到老祖宗又觉膝下少一人,如今侯爷年岁已到,老祖宗何不指一桩婚事?日后侯爷出征,老祖宗身边也有人陪伴。” 说起这个楚老夫人就忧愁:“阿胤的性子太过冷淡,我曾想给他相看对象,奈何他没有这方面意向,如今我也是无可奈何。” 如今成气候的只这一个孙子,楚老夫人自是不舍得逼迫,但孙子又全然没有动静,她心中不是不急,只是急也没有办法,逼急了他回塞外守护边疆,那才得不偿失。 静和公主随口提一句,她自是有私心,珠儿很喜欢来晋安侯玩耍,只是侯爷向来忙碌,若是有个女主人就再好不过。日后侯爷出征,珠儿也有伴,她也更安心在祠堂念诵佛经。 练武场。 晋安侯里有一个很大的练武场,楚胤在家中养伤已久,如今要每日练上一练才身心舒畅。 这日是骑马射箭。 汗血宝马上坐着一劲装男子,手持弓箭,黑布遮眼,只露出高挺的鼻梁,以及薄薄的双唇,在马儿疾奔之际,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箭箭中靶心。 围观的手下皆拍手叫好,清风声音最大。 小郡主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看到了叔叔的飒爽英姿,小手也跟着拍起来,叫喊道:“叔叔好帅!” 蒙着黑布的楚胤大老远就听到了这道不算清亮的稚嫩声音,顿时摘下黑布,朝进口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小郡主的身影,正骑在清风脖子上往这边看,一脸的激动。 楚胤轻轻拧眉,手扯一下缰绳,减缓了马速,缓缓朝入口方向去,勒停马儿,翻身下马。 走过去把小女孩从清风身上抱下。 “此处尘土飞扬,你来这里做甚?” 小郡主顺势抱住叔叔的脖子,嘟嘴撒娇,嗓音脆脆的:“珠珠想叔叔了。” 练武场空气不好,楚胤想到御医的话,就抱着她往外走:“你是想出府玩乐,并非想我。” 珠珠小算盘被拆穿,甜甜一笑:“我想出府玩耍,也想叔叔,叔叔什么时候带我出府玩耍?这中秋节都到了,外面一定很热闹。” 知道这孩子过得不容易,想出门一趟更是不容易,如今这小小要求,楚胤何至于不答应? “今日不行,叔叔要务傍身,明日带你出府。” “叔叔真棒!” 小珠珠心愿达成,心满意足跟娘亲回府了。 楚胤回到书房不久,一道黑魆魆影子就闪现在跟前,那影子朝侯爷行了礼,起身,抬头,竟是随风,他低声汇报着什么。 楚胤听后,表情如初:“朝廷党派,表面上泾渭分明,实则你争我夺,继续跟着。” 大晋的朝堂如何翻涌,哪几派对立,大臣们上朝的时候想着如何挤掉另一派,都是工作日才需要做的事情,大晋的皇帝还是很厚道的,逢年过节会给假期。 一大早,林幻林瑜定制的衣裳就送来了。 若是在现代,林幻的中秋节才不会这么麻烦,逛个街吃个饭就等于过节了。 然这古代不同,姑娘们平日里大都在家中,足不出户,自当依仗各种雅宴节日的相聚来推销自己,好嫁出去。 平日里周府人来人往都十分热闹,何况今日中秋,各宗室贵妇,臣子夫人互相串门,虽是走关系,又何尝不是相看媳妇的?所以未出阁女子在这种场合盛装打扮才是正常操作,若是穿得寒酸了,只会让人看低了去。 青梅红叶看到林幻的衣裳,表情都不大明朗,原先选的时候就察觉了。 “会不会太低调了点?” 林家本就做布料生意,料子质地自是没的说,只这颜色不够亮眼,不足以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吸引人。 林幻却道:“要的就是低调大气上档次的效果,既不会抢了别人风头,又不会让自己落入下风,有何不好?” 她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这样选,若她是世家贵族的女儿,就是张扬到了外婆家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但谁让她是古代地位低下的商贾之女? 林瑜的是一袭浅藕色裙子,在人群中能吸引人,却也不至于太抢眼,关键是与她平日里风格相差不大,不会让人觉得她有抢风头嫌疑,抢风头这种事情做得容易,只怕不好收场。 出风头当鲜花是贵女们的事情,她们今日做绿叶当陪衬行事作风稳妥就可以了。 低调的衣服被两位姑娘换上,四个丫鬟都忍不住长大了嘴巴。 “可真好看!” 都说人靠衣装,她们家姑娘是衣靠人装了,这等低调素雅的衣裳换旁人穿了要多不起眼有多不起眼,可在她们姑娘身上,真是相得益彰,出彩与内领并存。 乘坐马车前往周府路上,林幻又是贵妃醉酒姿态闭目养神,开始回忆剧情。 原著中对这个中秋情节描写得十分细致,但都是从女主视觉描写,至于林家姊妹戏份少得可怜,暂且不说。 在这次的中秋节上,有一场诗会比赛,陆音力压对手大获全胜,夺得头彩,成功在贵女圈立足。 正文 第37章 那只是书中剧情 是这样的,从古至今哪个圈里都会分派,这晋京里未出阁的贵女也分有几派,其中一派以周景语、陈芹、王韵和罗碧为首,结成一派,对立的是国公府家的,丞相家的,以及御史家的小姐们。 这单从官职爵位看,似乎周景语一方已经被压下去了,可自古掌权者才有话语权。永乐府周家子孙出色,在职为官有周景臣,还颇受圣上倚重,更重要是他和晋安侯是兄弟,这一系列情况加起来,周府自然就不比国公府家的差了。 国公府如今看着厉害,实则内里空虚,子孙没几个出色的,当的官也没什么实权。 这有对比就有伤害,有伤害就有仇恨嫉妒,对立就是这样产生的。 原著里,国公家一派的在诗会上表现绝佳,眼看着就要打败周景语一派,大获全胜,扬眉吐气。 谁知关键时刻陆音一首诗句力压对方,反败为胜,给周景语张了脸,至此,陆音有了周景语一派护航,在贵女圈混得风生水起。 然而旁人不知道的是,陆音那首诗,是晋安侯所做,晋安侯有一个轻易就能考取功名的哥哥,说明本家基因就不差,他自己也是文武双全,只为人低调,不轻易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才华。 身为晋安侯恩人,能时常跟在晋安侯身边,自由出入晋安侯府,包括晋安侯的书房,自然是见过他做的诗词。 事后陆音有跟晋安侯坦白,说拿了他的诗去打败别人,她把自己说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实在是看不惯国公一派的过分嘴脸,才出此下策,晋安侯自然不会说什么。 能说什么?作者笔下的女主,所有剧情都偏向于女主,不管她做什么都是有不得已原因的,都是别人的错,女主何其无辜。 不过也因为这个情节,林幻得了启发,对本次中秋诗会,她早已谋划多时。 再来说作为炮灰的林家姊妹,在这次的中秋节上的表现,可谓是——丢人丢到家了。 书里的林瑜在这个时候早成了高荣的偏房,因额上的疤被高荣家打过,嫌弃虽然嫌弃,但林瑜的容貌美艳因为一条疤痕就受影响,所以高容也没下狠手,毕竟是新娶的妾室,新鲜感还是有的,为了表示自己的宠爱,大发慈悲让她回家过中秋与家人团聚。 林琼又让姊妹俩去周府做客,最后和周临雪一起去参贵女雅会。 因为林琼担心姊妹俩容貌出众,抢了女儿的光芒,就让她们换上普通的衣裳,梳着丫鬟发髻,美名曰是为了她们好,免得抢了贵人风头,回头要出事的。 但是她却把自己女儿打扮得光鲜亮丽,比公主还亮眼。 最后姐妹俩跟两个丫鬟跟班一样跟在周临雪身后,被她当丫鬟差遣,去到雅会上以后,别人也以为她们是丫鬟,都指使她们去端茶倒水。 后来林幻茶水打湿了贵人的衣服,冲撞了贵人,被贵人推入湖中,被岸边看热闹的男子看了去,形容十分狼狈。 在古代,女子湿身让男子看到,等同于失节,要嫁给看到自己的人才能平息悠悠众口。但是看到林幻湿身的人那么多,她自然是不能都嫁,所以她落得个不守妇道,不知廉耻的名声。 因为这个事情,林幻羞愧得不敢再出门,林琼对她的婚事指手画脚就是轻而易举了。 而林瑜也没好到哪里去,有贵女见她长得出色,像狐媚子,一个耳刮子过来,林瑜娇嫩的脸蛋被贵女长长的指甲刮出一条长长的疤痕,原本额头上那道疤已经让高荣怒不可遏了,如今脸颊上有疤,高荣如何如何能忍? 林瑜后来的悲惨生活自是不必说了。 林瑜以为妹妹睡着了,如今已经到了周府,不得不叫醒她:“妹妹?” 才触碰到妹妹的手,她就睁开眼了,看到林瑜完好无缺的脸,包括她额头上的疤痕也渐渐淡去。 所以,那只是书中剧情,如今她来,一切就不一样了。 进了周府,本第一时间去见林琼,但林琼心中记恨林家姊妹俩越过她去巴结周府其他人,不想看到她们,就免了这个礼数。 姊妹俩就去见了周老夫人,包括周老夫人在内,所有人见到林家姊妹纷纷惊呆了。 周景语围绕着林家姊妹俩转了两圈,赞叹不已:“这也太像了,若不是服装不同,若不是一个留着刘海,一个没有,我倒是完全分不清谁是谁了。” 林幻笑道:“正是怕姐妹们区分不出,才特地做出的区分。” 陆音见老夫人和周景语对林家姊妹的态度与从前大不相同,亲近了许多,也接了话道:“也亏得你们特地做出区分,若是故意穿得一样来迷惑我等,我等岂不是晕头转向了?” 说完用帕子捂着嘴巴笑。 其余人都跟着一起笑。 至于是真笑还是假笑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人多,怎样都热闹。 周老夫人也笑道:“今日外面热闹,你们不用留在家里。” 家中有王公贵族走访,老夫人也有自己的应酬。 姊妹们就都出去了,这是贵女出行,少不得有护卫保护。也不是随意玩耍,而是去那西湖西南角一带,这是贵人逢年过节常来之处,普通人进不来。 今日中秋是真热闹,大街上的人摩肩接踵,林幻她们是乘车出行,又有护卫开路,否则不知道得堵成什么样子。 去到西湖后,除去上次见到的陈芹、王韵和罗碧外,今日多了很多生面孔,都是名门闺秀。 周景语这个周家长女不是白当的,很负责任的给姊妹们引荐,互相介绍。 接触的人多了,要记住的人就多,贵女圈不是那么好进,想进去自然得下一番功夫,都是有身份排位,错认了或者不会叫人,那才是罪不可赦的事情。 林幻昨晚有跟林瑜说过,说今日需要注意着点,但跟随周景语一番应酬下来,林幻是拿出了背台词的功底才勉强应付得过来,林瑜就不用说了,谁家的女儿,谁家的孙女,那一大堆的官职爵位,只让人听得晕头转向。 就是原著女主,林幻有细心观察过陆音,她也是很吃力,为避免出错,她大多数时候都是面带微笑,谨言慎行。 那林幻就放心了,通天气运的大女主都如此。 正文 第38章 起疑 周景语与人交际时一直都言笑晏晏的,直到迎面来了一行人,周景语脸上的表情就淡了那么些许,旁人看不出,林幻自是看出来了,心中对那行人就有了大致猜测。 那行人里,为首的三个不管是从穿着打扮还是言行举止都与旁人不同,一眼就能区分开来。 果然,就有人同那三人打招呼了。 “冯姑娘,杨姑娘,朱姑娘,你们可算是来了。” 这三人就是周景语的死对头,国公府家的冯贞贞,丞相家的杨絮以及御史家的朱凤。 这个西湖西南角一带是贵人集聚之地,并非人人都拉帮结派,有始终保持中立的,与谁都能聊,也有自成一派但与周景语以及冯贞贞没有冲突的。 这边在聊着,周景语已经领着人朝另一边去了,从头至尾没看冯贞贞等人一眼。 冯贞贞自然是注意到了,心中不由冷哼,但她注意到周景语身边多了不少陌生面孔,想到今日的诗会,眼睛眯了一下。 那对穿着素雅容貌绝佳的姐妹花,冯贞贞虽没有见过,但从过往传闻就猜到那是周家三房三夫人的娘家亲戚,蹚水镇富商林家之双生女,地位低下的商户不值得关注。 吸引冯贞贞的是另一位相貌端庄,言行举止挑不出错,骨子里透着一股淡淡的冷清傲气的女子。 她是谁? 这晋京城每日发生事情那么多,每家每户里发生的事情更是数不胜数,平日里又不接触,冯贞贞自是不知道对方是谁。 但想着有这等气度,想来不是平凡之辈,或许是周景语为了赢下今日的诗会,特地请来的高人? 中秋诗会举办之初只是为了娱乐,并没有输赢之说,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渐渐就发展成了比赛,非要选出头等才甘心。 且不要小瞧了这个诗会比赛,只有赢了中秋诗会,才有资格参加重阳节的才艺展示,那是文人才子举办的宴会。 举办之初只有男子才能参加,后来才女盛行后,就改为有才的女子也可参加,但需要经过一轮筛选,就是中秋节诗会上胜出,才可参加重阳节的才艺展示。 重阳节宴会上有各种才艺展示,比如:有参赛资格的女子组可秀琴棋书画,男的比武射箭等,因为这宴会关注很大,所以人人都想参加。 却说周景语这边,大家伙渐渐就各自结伴看热闹去了。 有周景语在的时候看不出什么,没有了周景语在一旁帮衬,那些贵女们根本不把圈外人放在眼里,但她们身份尊贵可以目中无人,林幻她们却不可以,迎面遇到身份尊贵的,还得微微行礼问好。 这种时候就得考验前面的记忆力了。 好在林幻没出过错,应对得还可以。 陆音也在看林幻。 陆家在当地是大户人家,她打小跟着父亲应酬,对应酬交际自不会一无所知,作为晋京贵圈新人,她自觉比别人优秀。 但看林幻,应酬自如,仿佛见惯了这等场合,陆音表情不变,心底却起了疑惑。 乘旁人不注意的时候,林瑜忍不住小声道:“妹妹记性真好,方才那位我都不记得是谁,若不是妹妹及时开口行礼,我只得当哑巴了。” 林幻道:“别怕,多来两次就好了。” 只要在圈子里混开了,林幻物色好的那几位爷,保不准就有机会瞧见了。 只是能不能成功在贵圈扎稳脚跟,还得看今天表现。 同上次在周府一样,姊妹俩低调行事,初次见面就不要想博取什么好感了,没有给人留下不好印象算好了。 姐妹俩表现中规中矩,也没有抢人风头,别人看着周家面上,也愿意给她们几分薄面,点头问好什么的。 但陆音带来的那几个表妹就有点没法看了,就因为太想表现自己,不顾陆音暗示,急着出去展现自己,结果说错话的说错话,走个路也能把贵女给撞到,一团乱。 如此,少不得一番道歉一番解释。 发生这样的事,周景语脸上也无光,找机会对陆音道:“日后这样的场合,莫让她们三人来了,冲撞了贵人,我也是为难得很。” 特别是方才杨絮在不远处看着,神情讥笑,被死对头嘲笑,周景语心情很是不好。 陆音听后脸又是尴尬又是难堪的,忙道:“姐姐见谅,妹妹下次会注意。” 陆音心中不是不生气,只这什么场合,断不是发火生气时候,只等回去后,她有的是法子训教几个不听话的表妹。 若不是今日中秋,老夫人在看着,姊妹们少了谁都不好交代,她也不会带她们三个过来。回头寻个理由借口,只把她们遣送回去,省得拖她后退。 周景语还是很好说话的:“我自是懂你的。” 周景语说这些话时,林幻姊妹就在她们下首位置,她以为说得没人听到,其实顺风方位,林幻背对着她们都听到了。 林瑜心中跟着凛然起来,贵女圈比她想象中严格,犯点错就没有再进圈的可能了,言行举止越发谨慎起来。 林幻想的却是,这次出丑的变成陆音的亲戚了,只是也没有如原著林家姊妹那般丢人得厉害,想来也是有女主光环庇佑吧,只是庇佑再厉害,也被贵女圈除名了,在这个圈子里,真正可以罩人的,只有周景语。 这让林幻想到了在现代时。 娱乐圈里等级分化也很严重,等级太低的明星进不了高级圈子,除非有人带。 林幻就是靠小忆的关系,在圈子里扎了根。 而小忆最初是男团出道,人长得帅又有才,想不红都难,一大堆女友粉捧着轻轻松松就出道了,运气和实力并存的人。 林幻没那么轻松,改行进的娱乐圈,哪怕有小忆介绍人脉,她也得从配角演起,一路摸打滚爬没少了去。 娱乐圈不是有实力就可以,所以她在有实力又有人脉的情况下,才更容易获得成功。 想到在现代打下的江山,来到这个世界又得从头开始,林幻就有点心堵。 可是心堵也无奈,回不去就得在这里好好爬。 贵女们是不会来跟她们结交攀谈的,没有周景语在场,她们去结交贵女会被视为高攀,怎样都不行,只能面带微笑装作看风景。 但居然也有人来跟她们主动打招呼。 “幻姑娘,瑜姑娘。” 林幻回头,就明白了来人为何愿意来跟她们聊天。 正文 第39章 癞蛤蟆 俗话说物以类聚,也不止周家带亲戚过来,眼前这位莫姑娘,就是中书家带来的表亲,年纪看起来比林幻她们大一些,容貌相差也很大,甚至可以说长得很一般。 陈芹在周府做客时,闲聊间曾提过这位,寒酸的表姐,小城镇过来的,陪哥哥进晋京考功名,顺带解决自己的婚事。 莫家是地道的农户,全家种田供着兄妹俩,好在哥哥争气,书读得不错,此番进晋京考试,若是中举,前途无量。 但家中条件委实不好,兄妹进晋京依靠亲戚,也不能一直依赖下去,若是能在晋京里结个亲家,有亲家的帮衬会方便轻松很多。 莫姑娘关注林家姊妹很久了,人长得漂亮,家中经商不缺钱,若是哥哥娶了回去,日后她们兄妹在晋京就有了实在落脚处。 至于林家是商贾身份又如何?也总比她们农户强,关键是有钱有颜,日后哥哥考上功名了,权自然也就有了。 莫家人相貌都不大好,因他们祖辈父辈容貌就非常一般,生出的孩子自然漂亮不到哪里去,但若是找个漂亮老婆,生下的孩子自然也就漂亮了。 莫姑娘心中的算盘一套一套的,看向林家姊妹眼神越发温和了。 “莫姑娘。”林幻道。 莫姑娘满脸惊讶:“你知道我?” 林幻笑:“方才陈姑娘介绍时,我也在。” 莫姑娘眼睛眨了两下,那么多的人,她一个都没记住,只因惦记林家姊妹,才记得她们。如今林幻记得她,是不是代表对方对她的家庭感兴趣? “幻姑娘好记性。” 林幻淡淡一笑:“过奖了。” 莫姑娘又把目光移到两人服装上:“两位姑娘这一身行头一看就价格不菲,档次又高端,当真是人群中最亮眼那一个。” 林幻随口敷衍着:“莫姑娘谬赞,你这一身行头才是绝色,我远远瞧着就被吸引了。” 商业互捧,她很熟。 莫姑娘觉得林幻很上道,又道:“这是宫中赏赐的布料,姨妈疼我,给我和我哥都送了一匹。” 所有的聊天都是为了引出她哥,林家姊妹不是恨嫁吗?如今现成的摆出来,不得巴巴跟上? 只可惜林幻淡淡一笑,没接茬,林瑜就更不可能接。 莫姑娘只当她们在害羞,开始极力推销自己哥哥,各种夸,只把人夸得天上仅有地上无双了。 林幻听得微微不耐,随意编了个理由正预说出来。 “哪日得了空,我请幻姑娘瑜姑娘吃饭。” 这吃饭的时候必然会叫上哥哥,到时候看中哪个还不是哥哥说了算? 就是两个都看中了,那也是林家姊妹的福气,哥哥日后可是要当大官的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 林幻要出口的话就收了回去,转而多看了这个莫姑娘一眼,莫家家境贫寒,但这莫姑娘好高骛远,把别人当傻子。 林幻什么眼神?只需一眼就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了。 只可惜,她对寒门子弟不感兴趣,不是看不起寒门子弟,而是这等于是一场豪赌。若是把林瑜嫁给这样的家庭,日后莫公子考上功名了,林瑜才有翻身可能,否则身价家财产只是为了供养一个穷姑爷?图啥? 嫌日子过得太好了,给自己找点罪受吗?完全没必要,又不是真恨嫁,如果不是最好的,林幻不会让林瑜嫁。 而且林幻清楚的记得,原著中举名单里,可没有莫这个姓氏。 之所以记忆深刻,因为拍戏的时候需要拍摄放榜画面,榜上清楚的写出了作者书中列出的名字,因为她写毛笔字不错,这份名单由她亲手抄写的。 莫姑娘又开口了,她方才说请吃饭只是通知林幻,并不不是征求对方意见,她心中认定她们会答应,所以自顾的说出了新的话题。 “上次周家画宴我病了没去成,听说当日很热闹?” 林幻觉得对方滑稽得有点搞笑,就道:“挺热闹的。” 莫姑娘咬了一下唇,才道:“听闻晋安侯也去了,我来晋京这么久,都没机会见到他,人人都说他天人之姿,可是真的?” 林幻又道:“的确。” 莫姑娘一脸憧憬,又道:“晋安侯年岁也到了,也不知怎样的女子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林幻是拿出了影后的定力才没有当场笑出来,就是中书家嫡亲的小姐想嫁晋安侯,还不一定够格,区区一个中书家的表小姐,究竟是谁给她勇气,让她在这种场合用这种含羞带怯的表情说着惦记晋安侯的话?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心思,真是比陆音带来的那三个表妹还不知天高地厚。 多余的话林幻也不想同对方说了,多呆一秒她都怕被拉低了智商。 想好的理由也懒得说出来,林幻简单直接道:“我们还有事,失陪了。” 说完也不顾后者什么表情,带着林瑜走了。 迎面撞见了落单的周临雪,后者表情十分愤懑。 “你们两个不跟在我身后,四处乱跑做什么?万一闯了祸,惊扰了其他贵人,你们担当得起?” 周临雪一个被宠坏的孩子,最基本的为人处世都不会,若不是她是周府里出来的小姐,谁会多看她一眼?如今也没什么人把她放在眼里,这满场都是贵女,除去那些跟来的亲戚,谁身份不比周临雪高贵? 就是那些跟来的亲戚,也没兴趣来哄周临雪这样的人。 “表妹说话这么大声,才是惊扰贵人了。” 林幻淡淡提醒,因为已经有不少人朝这边看了。 周临雪看过去,果然见不少人朝她们指指点点,被人围观指指点点的滋味真不好受,周临雪压低了嗓音:“若不是你们四处乱跑,我需要这样大声说话吗?” 说完眼神又落在林幻姊妹的衣裳上,在周家时就看到了,只是当时人多不好说什么,眼下就道:“还有,你们这穿的什么衣裳,颜色这样素,一身寒酸气质,你们布艺铺子都没好料子了吗?” 林幻淡淡一笑:“布料不是都被姑母拿去给你挑选了吗,表妹又何苦在这里说这样的话?” 竟是直接点了出来,周临雪表情有瞬间的不自在,她故意让母亲把林家布艺铺子里所有新的好料子都拿走了,她本意就是让林家姊妹没有好衣服穿,谁知她们穿得这样素雅,在今日人人都穿得华丽的场合,她们竟显得独特了,这让周临雪十分嫉妒。 “表姐这话可是怪罪的意思了?那我回去后就同母亲说,日后便是舅舅同意我们以后也不拿林家铺子的布料了,省得两位表姐不快。” 正文 第40章 套话 倒打一把还要威胁告状。 林幻哪里吃这套? “随便你,姐姐,那边风景不错,我们去那边瞧瞧。” 周临雪见状急忙拉住:“你们不跟在我身边,要去哪里?” 林幻扯下她的手:“表妹想要跟班还是另寻她人,你既瞧不上我们姊妹,我们也犯不着惦着脸跟着你,各自安好吧。” 说完就走了,周临雪气急败坏,又因场合不好发作,牙齿都快咬碎了。 这林家姊妹真是越发嚣张了,一点面子也不给她,莫不是以为攀上了周府里其他人就可以为所欲为无所顾忌了? 当真是异想天开了。 周临雪眼中的阴冷色彩一闪而逝,等着吧,早晚让她们跪地求饶! 转身,却跟国公府小姐冯贞贞撞上。 “对、对不起冯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周景语都忌惮的人,周临雪可不敢得罪这位国公府小姐,急忙道歉。 谁知冯贞贞居然不怪,反而好声好气道:“是我们唐突撞到了三姑娘,三姑娘没事吧?” 与冯贞贞走在一起的,是丞相家的柳絮。 周临雪没想到对方这样好说话,她从前没跟冯贞贞接触过,都是从语姐姐嘴里听说的,语姐姐口中的冯贞贞盛气凌人,如今看来所言有假。 “我没事,多谢冯姑娘体恤。”周临雪不好意思道,分明是她撞到了对方,对方还这样友好。 冯贞贞又道:“三姑娘怎的一个人在此处?周家其他姊妹呢?” 说起这个周临雪表情就不自在了,只道:“她们去那边看风景了,我觉得不好看就自己来这边。” 冯贞贞像是信了一般:“我也觉得那边风景不大好,还是这边有趣,若是三姑娘不介意,我们一起游湖吧?” 周临雪受宠若惊,她是做梦都不敢想国公府的小姐会主动跟她交好,她忙道:“不介意不介意,求之不得。” 冯贞贞笑着把人带上了自己的画舫。 “三姑娘今日真美,这一身衣裳,都比得上宫里赏赐的布匹了,不知是哪里定做的?”柳絮笑吟吟的开口问。 周临雪说听得很受用,忙道:“是我舅舅家的铺子里拿的料子,若是柳姑娘喜欢,下次我带你去看。” 冯贞贞闻言接话道:“可是林家?” 周临雪点头:“正是。” 冯贞贞就不怎在意了,区区商贾之家,哪里值得她惦记了去?嘴上却道:“有机会一定去,倒时就需要麻烦三姑娘带路了。” 周临雪忙摆手:“举手之劳而已。” 几个人聊得很是畅快,不多时,御史家朱小姐来了,看到周临雪时表情怔了一下,冯贞贞不动声色给了对方一个眼色,朱凤脸上就挂起了笑容。 “早就听说周府三姑娘风采卓然,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周临雪哪里有传出这样的名声过?整个周府里最不起眼的就是三房了,更不用说没有任何特色的周临雪。 可是别人这样夸,周临雪就觉得是别人有眼光,看到了自己的闪光点。 “朱姑娘才是风华绝代,你称第二谁人敢称第一?我自是不敢跟你比较的。” 这话真是说得极为没有水平,冯贞贞、柳絮脸色都有点难看起来。 朱凤脸色也不大好看,她不过是场面话,周临雪当真了不说,还要跟她做比较?更重要是把冯贞贞和柳絮都给得罪了。 “怎的只见三姑娘一人,周府其他姑娘哪里去了?”朱凤不是不知道周临雪被排斥的事情,但此刻她就忍不住想刺对方一下。 周临雪表情果然凝了一下,方才跟冯贞贞解释过,眼下又要解释一遍显得不自在,正不知所措间,冯贞贞帮她解围了。 “诶,周大姑娘自来跟我们不合,我们从前邀她她也不赏脸,如今三姑娘赏脸,你又何苦提起她?” 朱凤这才道:“三姑娘莫怪,我也就随口一问。” 周临雪忙说不怪不怪。 朱凤就又道:“若是周府的姑娘都同三姑娘这样好说话,那可就极好了,这日后出行游玩,岂不是更热闹了?” 柳絮却道:“像三姑娘这般热心肠的人可不多呢,周大姑娘自来傲气,都瞧不上我等,我等是外人就罢了,自家姐妹也这样对待,真是让人寒心。” 周临雪表情有点尴尬,没想到她的处境这些人都知道了,一时间心里各种滋味。 冯贞贞见状就道:“三姑娘莫寒心,她们不和你玩,你日后闷了可来找我们,只要你不嫌弃。” 周临雪听了又是感动又是心酸,自家姐妹排斥自己,国公府和丞相府的千金却接纳自己……她急忙道:“哪里会嫌弃?是冯姑娘、柳姑娘、朱姑娘不嫌弃我才对。” “怎会嫌弃?求之不得,既这般,三姑娘就是我们的姊妹了,日后姊妹们一起玩耍,谁也不抛弃谁。”冯贞贞道。 柳絮这头已经直接叫上妹妹了:“周妹妹,方才见周大姑娘身边跟着几个生面孔,她们都是谁?” 周临雪一听就知道是说陆音等人了,就道:“那是我家老祖宗娘家的亲戚,名叫陆音,至于其他几个不过是跟着过来的旁亲,不值一提。” 柳絮点头:“原来如此,难怪那等清高,见到我等也不多看两眼,原来是老夫人的亲戚。” 说起这个周临雪就仿佛找到同盟,接着道:“可不是?那陆姑娘心高气傲得很,连我也不放在眼里。” 这话若是让陆音听到了,得骂死周临雪,她不过是矜持一点,谨言慎行,哪里心高气傲了?平日里在家中,她见到周临雪也是点头问好,何尝怠慢了去?是周临雪心中有偏见,又不把陆音放在眼里,陆音又不傻,自当是看出来了,然后也极少跟她打交道,这在周临雪眼中就是心高气傲了。 再说见到冯贞贞等人时,陆音态度不熟络,一来这是初次见面,怎的熟络?二来,冯贞贞等人与周景语不对头,这该跟谁教好,跟谁疏远,陆音还是分得清的。 冯贞贞道:“都说恃才傲物,她可是极为有才,所以才这般傲慢?” 周临雪道:“我还没见过她施展才华,但瞧着与语姐姐无二,也出彩不到哪里去。” 冯贞贞等人就心中有数了,原以为今年中秋的诗会,周景语为了胜出,找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如今看来也就这般。 但还需观察,周临雪的话也不可全信。 几个人又絮絮叨叨了一阵子,只是都围绕着周家展开的话题,周临雪被人套光了话也不知。 正文 第41章 竟生得比我娘亲还漂亮 且说周景臣出了家门,乘坐马车来到了西湖兰亭,见楚胤一行人已经在了,顿时满心稀奇。 “楚兄今日也出门?” 身为楚胤至交好友,周景臣哪里不知道他喜静不喜闹的性子?像中秋这等热闹的节日,大街上满满都是人,他最避的就是这种日子了。 早知他会出门,他就同他一道了。 楚胤今日穿着一袭玄色锦衣华服,衣服上用青丝绣着华丽的图案,十分矜贵。他肤白俊美,体型健硕修长,不像别的武将,被晒得一脸麦色,满身粗狂,难怪能引得满晋京的世家姑娘们青睐。 楚胤坐在湖边垂钓,背对着周景臣,没说话。 他不开口周景臣也能猜到,走到石桌旁坐下,搭起二郎腿,拿起石桌上的零嘴丢嘴里:“是陪小郡主出来玩耍的吧?不是我说你,这么喜欢小孩,怎么不自个生个玩玩?你年纪也到了,也该合计合计,保不准明年你就能抱上个大胖小子了。” 一颗小石子朝周景臣袭来,他险险避开了,“我说得哪里不对?这俗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不会自己着想,也得为楚家的血脉着想,楚老夫人嘴上不说,心里急着呢。” 上次画宴过后,周、王两家就定了亲事,只等年后就办。 楚老夫人听了这事后,脸上的表情周景臣到现在还记得清楚,老夫人不忍心逼孙子,但少不得要同周景臣唠嗑两句,周景臣自个也有一个祖母,深知祖母心思,这感同身受,见了好友就忍不住嘴一嘴。 楚胤不为所动。 周景臣不知想到了什么,左看右看了一下,见侍卫们都站在不远处,他只得挨到楚胤身边,小声开口。 “楚兄可曾通晓过人事了?” 世家子弟在到了一定年岁后,家中会安排通房丫头,让男子晓事,周景臣十三岁开始就知道了,但他不沉迷这种事情。 男子汉大丈夫自有一番大事业要做,整天沉迷情情爱爱里算什么?但不论如何,那是证明男子“行”的必要流程。 楚胤十三岁时已虽父亲出征,常年在外,加上他性格自来就冷淡,想来没什么机会通晓人事,会不会是从未接触过,所以才对女人冷淡? 周景臣丝毫不怀疑楚胤那方面不行,他们曾一起下河洗过澡,楚兄的雄风他是见识过的,他若是不行,他又算什么? “若楚兄信得过我,我倒是可以给你挑几个好的,回头送你房里去,你若喜欢就都留下,若是不喜欢,我也可帮着安顿好。” “你不去看诗会,在这废什么话?”楚胤淡淡开口,狭长的眸专注湖中,未分丝毫给好友。 “掏心掏肺的话怎么是废话?再说了,那女孩间的诗会哪比得上你的终生大事来得重要?” 原来周景臣是中秋女子诗会的评委,虽然他妹妹和未婚妻今年都参加了诗会,但他却丝毫不上心,也没想着给放点水什么的。 就是想放水,也是办不到。 原来为公平起见,中秋女子诗会有好几个评委,都是已经考取了功名的人士担当,彼此之间没有关联,都秉着公平公正原则进行,没有放水一说。 周景臣今日自然也要去当评委,只是眼下时间还未到。 还想说些什么,清风就回来了,来到楚胤跟前就噗通跪下。 “侯爷,小郡主不见了!” * 这边,林幻和林瑜来到了一处假山旁,见着周围没别人了,林瑜才道:“方才那位莫姑娘一直在打探晋安侯,莫不是她想嫁晋安侯不成?” 林幻道:“是的。” 林瑜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人贵有自知之明,莫姑娘这般,她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林幻笑道:“坐井观天的人很多,癞蛤蟆都想吃天鹅呢,随她们去吧,左右咱们也管不着。” 林瑜连点头,随即只觉肚子有点不舒服,想来是早上吃多了。 林幻就在这里等林瑜去行方便。 此时已过午时,今日天气正好,风和日丽,林幻走上拱桥,此处视觉高处,可以望见西湖源头,也不算是西湖源头,假山后是树林,湖水是从树林里流出来的。 眺望了一下这边的风景,因着这边人烟稀少,湖水都比下方的清澈不少,浅水处甚至可以看见小小的鱼仔在游。 林幻从前在的孤儿院条件不大好,需要时常进山捡柴火,那时她跟小忆作伴,大热天连个帽子也没有,自个编了草帽戴头上,但也挡不住烈日烤嗮,这种时候就需要一条河了。 后来长大了进了城市,就再没见过那样清澈的河流,如今再见到,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怀念。 不由自主走到湖边想洗个手,再不济抓条小鱼玩玩也是不错,但手刚伸过去还没到湖面,就看到一朵花飘了过来。 一朵白色的叫不出名字的花,挺好看的,林幻捡起来闻了一下,紧接着又有一朵花顺着河流下来了,林幻顺着河流看上去,就看到从假山旁露出一双粉色小鞋,一蹬一蹬的,因被假山当着,隐隐露出一抹裙角,花就是从假山后被丢入水中的。 林幻第一反应就是谁家小孩在这边玩,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大人作陪,万一没有这里又是湖边,孩子落水了可就危险了。 就起身朝那假山走了过去。 走过去,绕过假山就看到了一个小不点,正背对着她坐在假山旁边的平地上,她旁边地上满满的花朵,正被她捡起来一朵一朵丢入水中。 这小不点看着六七岁模样,绑着两个冲天辫,单看背影就十分可爱了,她身边没有其他随从。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 林幻边走过去,边柔声问。 小女孩听到声音转过了身,林幻看到她的脸,心中忍不住赞叹道:好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一双杏眸又大又圆,鼻子娇俏秀气,脸蛋粉嘟嘟的只让人忍不住去捏一下。 小女孩见到一个陌生的漂亮姐姐,她还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姐姐,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站着仰着头看着对方。 林幻怕孩子累着了,连忙蹲下来跟她平视。 “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林幻又问。 小姑娘却眨巴着大眼睛道:“你是谁?竟生得比我娘亲还漂亮。” 嗓音脆生生的,十分好听。 正文 第42章 轮回故事 林幻笑道:“我是林家人,你不认识我,但你可以叫我幻姐姐。” 小姑娘不说话,却一直盯着她看,想来是对这个姐姐很感兴趣。 林幻问:“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姐姐吗?” 知道名字,许就能猜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孩子了。 能进这个地方的,只能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撇开这点不说,她一身矜贵装扮,也不会是普通人家孩子。 小姑娘却道:“我在跟他们玩捉迷藏,等着他们来找我,他们真笨,到现在都找不到我。” 林幻左右看了看,如果是玩捉迷藏,那可能是大人故意躲起来,可是看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人,退一步说,就算大人真在陪小姑娘玩捉迷藏,看到她一个生人过来也该出来了。 可见,是小姑娘自己走失了不自知。 但她又不愿意说自己名字,林幻只能道:“我带你去找你家人吧,万一他们找不到你会着急的。” 带出去溜一圈,总能知道她是谁家的孩子。 小姑娘却摇头:“我要在这里等他们,姐姐留下来陪我一起等好不好?” 小孩子都喜欢美好的事物,对人也是一样。 林幻如何能拒绝?罢了,就陪着一起等吧,蹲着太累,干脆就坐地上,反正有草坪不怕,指着一地花问:“你摘这么多花做什么?” 假山旁边草地上都是这种花,是树林里蔓延出来的,方才在下面她看不到。 “今日是中秋节,父亲不喜欢吃月饼,他说我像花儿一样好看,所以我摘花给他。” 小姑娘说得不清不楚,林幻也听得糊里糊涂。 “那为什么不把花带回去给你父亲,反而丢到水中呢?” 小姑娘表情有瞬间落寞,抬头看了看远处,道:“娘亲说父亲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了,等我长大了他才会回来,她还说如果我想父亲了,就把花放水里,花就会顺着河流,流到父亲身边。” 林幻就明白了,摸了摸她脑袋,道:“你娘亲说得对,花会流到你父亲身边的。” 小姑娘落寞的神情并没有好,又道:“其实我知道父亲去世了,永远的离开了我们,所以娘亲才伤心,总是背着我哭,娘亲和叔叔们都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什么知道,但我不能在娘亲面前难过,那样她会更难过的。” 一阵风从林子里吹过,林子里树枝摇晃,树叶发出哗啦啦声音,大树后仿佛有一片衣角在翩飞,但因颜色暗沉,隐匿在林子里。 林幻毫无察觉,只感叹小姑娘这么小年纪就如此懂事,心中感怀无数,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她。 小姑娘仿佛从未对人说过这些话,又或者是没人让她有倾诉的欲望,如今要一个想倾诉的对象,就自顾自的继续说了:“姐姐,你说人死后真的会变成鬼吗?人人都说鬼可怕,可是如果父亲变成了鬼来到我身边,我不会害怕的,可是他为什么不出现呢?” 说到这里,小姑娘忍不住流泪了。 林幻的眼眶也跟着发酸起来,她抱了抱小姑娘,然后道:“人死后是要经历轮回,然后投胎转世的。” 小姑娘问:“什么是投胎转世?” 林幻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就开始娓娓道来。 ——明朝有位儒学大师叫王阳明,他50岁时,有一天到江苏的金山寺去朝拜。到了那里以后,他觉得寺中景物似曾相识,非常熟悉,于是就跟寺里的一个出家人到处走走,结果来到一关房前,只见门窗紧闭着,上面还贴了封条。 王阳明一看到这个关房,就感觉自己好像曾住过,于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央求出家人打开来看看。 出家人连忙拒绝:“这关房是我们一位老和尚五十年前圆寂的地方,里面供奉着他的全身舍利,他老人家遗嘱交待不可开启。请您原谅,千万开不得!” 但王阳明特别想看,就一再地请求,说哪怕只看一眼也可以。 出家人实在没办法,只好万分为难地打开关房,让他进去。 王阳明进去一看,果然见到一位圆寂的老和尚端坐在蒲团上,法相庄严。奇怪的是,他竟和自己的容貌非常相像。 举头看去,墙上还有一首诗:“五十年后王阳明,开门犹是闭门人,精灵去后还归复,始信禅门不坏身。” 原来,王阳明的前生,就是这位坐化的老和尚。 林幻道:“人死后,灵魂去投胎转世,重新为人,这就是轮回。” 小姑娘听得痴迷了:“真的吗?我父亲是投胎转世为人了吗?是不是以后我还可以见到他?” 林幻其实哪里知道有没有轮回有没有神仙和鬼神?从科学角度来说是没有,但并不是事事都能用科学解释,也许世间真存在人类不知道的世界。 就是因为一切未知,所以才会有清明节扫墓,扫的不就是心中的希冀吗?觉得死去的人还在,只不过是以另一种形式,活在另一个世界里。 林幻觉得万物空间讲究维度,就是说,是人类的时候,便只能感知人类世界的一切,等到死了,才可以知道死去之人的世界,神仙也是如此,否则空间混乱,世间万物岂不是乱了套? 但跟小姑娘说什么维度空间她肯定听不懂。 林幻就换一种方式解释:“有些人生前作恶多端,死后坠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有些人生前多多行善,死后便可投胎转世,重新为人;还有些人生前利国利民,此为大善,死后便可升天为仙。所谓事有因果,天道轮回正是这个理,所以你说会不会见到你父亲,这个我也说不准。” 小姑娘并不介意林幻的不确定,她肯定道:“我明白了,父亲是大善之人,他一定是到天上当神仙了!娘亲说得也没错,父亲是去到很远的地方了,就在天上!” 小姑娘顿悟很高,能自己想通了,林幻笑道:“你说得对。” 从未有人认真同她聊过这样的话题,如今有人坦荡的说出来,小姑娘心中的郁结反而得到了开解。 正文 第43章 他逆着金光缓缓走来 她开心的笑了,又絮絮叨叨跟林幻聊了很多,直到林瑜过来,小姑娘看到两个长得一样的姐姐,都有点老虎老鼠傻傻分不清楚了。 林幻笑着对她说:“这是我姐姐,你可以叫她瑜姐姐,区分我们的方式是刘海和服装,以后看到了,可别错认哦。” 小姑娘认真看了看,发现真是这样。 两位姐姐这么诚恳,她也主动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却也说不全,只到:“娘亲都叫我珠儿,你们也可以叫我珠儿。” 林瑜觉得这孩子可爱得不行,两个人陪着她在这里等她口中陪她玩捉迷藏的人。 不远处草地上有蝴蝶,珠儿被吸引了过去。 看着珠儿的甜美的笑容,林幻总觉她好像有点不足之症,但也有可能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保护得太好,所以体质弱一点。 等了一会,小姑娘的家人还没出现,然而诗会在即,必须要过去了。 林幻就对林瑜道:“姐姐去参加诗会吧,我在这里陪珠儿等她的家人。” 林瑜犹豫道:“可是——” 林幻打断她:“姐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同你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吗?做人要果决一点,那首诗你早已经背下了,去吧,别想太多。” 林瑜咬唇,转身就要走。 林幻在背后又道:“姐姐,你要记住,只有你成功了,我才不算失败。” 林瑜眼眶发热,这一次她没有犹豫了,咬着牙就往前走。 林幻见状,松了口气,过了今日,她的谋划才算是有了一定效果。 只要林瑜在诗会上写出那首诗,就没人能赢得了她,在贵女圈扎了根,以后的路就容易多了。 侧面传来脚踩落叶的声音。 林幻坐在石桌旁,下意识转头。 此时已是下午,太阳在树林那头,阳光穿过树林,被层层树叶遮挡,散散落落照射出几束光线,男人一身玄色,身姿挺拔,逆着金光,缓缓走来。 * 却说中秋诗会准备就绪,五个评委坐在台上,周景臣也在其中。 此次中秋诗会关注也挺大,粗略一算,观赛者得是参赛者的两倍,而且绝大多数围观的都是女子,女子来看比赛,大都是为了看郎君。 台上的几个评委都是年轻俊朗的,其中周景臣容貌最佳,俘获的关注自然比其他人多多了,只可惜他已有未婚妻。 众女惋惜之余,还是忍不住多看两眼,只是看看又不犯罪。 还有女子忍不住去打听周景臣的未婚妻是谁,然后得知是今天也会上场的礼部家的女儿王韵,纷纷侧目去看。 有些人觉得王韵生得不错,家世也可,足以跟周景臣匹配,更多的人觉得不过尔尔,比不上自己,是对方走了狗屎运才做了周世子的未婚妻。 若是此次输了比赛,还是当着未婚夫的面,岂不是丢人了? “周世子的未婚妻与妹妹都在,到时候他会不会给开后门呀?” 人群中,不知有谁提了一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就开始热议了。 八卦心态,真是不管哪个朝代都有。 “台上有五个评委呢,都是家族之间没有关联的,而且投票人数过三才可胜出,周世子就是想放水,他自己一票也做不得数。” 说话的是一位参加过往届中秋诗会的观众,所以对比赛规则很是了解,很是热心的给大家讲解。 台下沸沸扬扬,大家都在各种讨论。 这时,冯贞贞带着自己人走到了周景语旁边,开口道:“周姑娘都准备了些什么诗?先拿出来我等品鉴一番罢,说不定我们还能给你提出点意见。” 朱凤跟着笑道:“可不是?就当做赛前切磋罢,好处多了去。” 柳絮抿嘴而笑,并未开口。 周景语表情不变,冯贞贞自来就是这种嚣张性格,只道:“我要找人切磋讨教也不差人,就不劳尔等费神了。” 就是说她这边有人才了,冯贞贞眼神不由得落到陆音身上。 “这位就是陆姑娘吧?瞧着就满身才情,我这里有一首诗,倒想同陆姑娘讨教一番,不知可否?” 原是来探底来了。 陆音还未开口,周景语就冷冰冰道:“赛前还是要避讳一些为好,省得出现抄袭事件,届时大家都难堪了。” 这种情况以前不是没有过,见对手诗句好,现场剽窃到台上表现,此等事情又不好找证据,为避免抄袭事件发生,彼此避讳一些重是好的。 冯贞贞如何不知道这个理?只冷哼一声:“我都不介意,何须你提醒?” 但这种行为若是被台上评委察觉,是会留下不好印象,冯贞贞也没坚持,只勾唇道:“想来周姑娘这边准备充分,想来是对比赛冠军胸有成竹了。” 此话一出,实在是拉仇恨,旁边人都看过来,皆露出了嘲讽和敌意,嘲讽对方过于自信,但又确实是对手,自然需要保持敌对姿态。 说完冯贞贞就带着自己人走了,留下周景语一行人被人行注目礼。 林瑜就是这个时候来到的,但她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没人关注,林瑜心里也紧张。 想到自己也会上场,就紧张。 她从未参加过这样的场合,妹妹又不在场,她心很慌。 用现代的话来说,林瑜是心理承受能力不够强,遇到一点突变就容易紧张。 只是紧张归紧张,脑子里记的东西却没忘,林瑜也是个有才情的人,只是有点怯场而已。 林瑜悄悄的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妹妹曾经说过,这样有利于缓解紧张。她试了几下,居然真有点用,忍不住又多试了几次。 林瑜的位置很靠后,几乎是隐匿在队伍中,陆音却回头看了一眼,她的位置自然是第一排,当看到林瑜一个人在后面时,陆音眸中飞快闪过些什么。 而不远处,回到自己位置上的冯贞贞却还在关注周景语这一队,准确来说,她看的是陆音。 周景语的能耐冯贞贞心中有数,她自认比周景语水平高一些,而自己这一派的整体水准,冯贞贞觉得也比周景语一派更强一些。 但是这个陆音,周临雪说没见过她的能耐,并不代表她就比周景语差劲,万一人家有意隐藏实力呢?这是一个未知数,冯贞贞不喜欢这种感觉。 台上司仪已经开始当众宣读比赛规则,当真如同先前那位观众说的差不多。 比赛开始了。 正文 第44章 拉锯 珠儿看到来人后,满脸的惊喜,张开手跑过去:“叔叔,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找到我。” 气质冷峻的年轻男子弯腰把女孩抱起来,容色冷肃:“下次不许一个人四处乱跑,把人急坏了知道吗?” 珠儿自然是察觉到了叔叔的严肃,立刻抱住他的脖子撒娇道:“珠儿知错了,珠儿下次一定不乱跑,但珠儿也知道不管珠儿去到哪里,叔叔都一定能找到珠儿。” 男子脸上依旧没有笑,但神情却缓和了不少,轻轻拍了拍珠儿后背。 珠儿得了安抚,又脆生生道:“叔叔是如何找到珠儿的?” 楚胤道:“西湖西南面拢共就这么大,你断不会走了出去,只要叔叔把每个地方都找一遍,就能找到你。” 话说得是轻松,西湖西南一带虽是贵人聚集场合,四周都有重兵把守,但难免会混入歹人,楚胤是调动了十几名暗卫寻找。 清风原先带珠儿四处玩耍,却意外弄丢了,他责任最大,找得自然也最勤奋,但也没侯爷找得快。 “叔叔辛苦了,以后珠儿不乱跑了。” 清风在后面抽嘴,这话随便听听就罢了,小郡主都保证了不下十遍,哪次做到了? 上次出府,一个人跑河边去,险些掉水里,还好他发现得及时,否则提头去见侯爷了。 楚胤也没被珠儿糊弄过去,道:“再有下次,日后晋安侯府紧闭大门,再不让你踏入半步。” 珠儿马上被糊住了,急忙道:“真不会有下次了,珠儿保证!” 说罢就举起她嫩嘟嘟的手,作出发誓状,大人都是这样做的。 这一大一小旁若无人说了一会话。 林幻在一旁看着,心中忐忑不已,她不知道方才的话晋安侯听到了没有。 有心试探,她微微下蹲行了个礼,“民女拜见侯爷。” 晋安侯才转过头,朝林幻看过来。 “叔叔,这位漂亮的幻姐姐怕我一个人闷,一直陪我在这里等你,回头你要好好感谢她,对了,还有另一位漂亮的瑜姐姐,跟这位幻姐姐长得一模一样,叔叔不要忘了哦。” 珠儿真是开口让人跪了,林幻欲哭无泪,她哪里敢要晋安侯谢? 何况晋安侯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纷纷扰扰的耀眼黑眸,正居高临下,以审视和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这让林幻无法看出对方是否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郡主客气了,民女过来这边玩,碰巧撞见了郡主,就顺道一起玩了,哪里需要感谢了去?民女眼下还有事,就……” 就算他听到她让林瑜背诗的事情,他若要追究,她死不承认他也没有证据,顶多就是有给她挂上一个心术不正的标签。 林幻也不需要让晋安侯对她留有好印象,不知为什么,从第一眼见到晋安侯开始,林幻心中就有忌惮。 她很少会有这种心理,因为在大多数时候,她一眼就能瞧出对方深浅,可是眼前这个男人高深莫测,她完全看不透。 加上每次遇见他都是各种见不得人的状况,林幻无奈之余,也只想远离这样的人物。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泄底了。 可林幻也是万万没想到,随便捡到个小姑娘,居然就是晋安侯的侄女——楚明珠。 这等情况若是换做其他女子,不知会如何庆幸能有跟晋安侯接近的机会,林幻却只想快些逃离。 所以她急忙找借口离开,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晋安侯抬手制止了。 有人朝这边走了过来,晋安侯把珠儿交给对方后,对珠儿道:“你先跟清叔叔回去,叔叔有话同这位姐姐说。” 男人嗓音如山间泉水般清澈干净,几丝温润,也只在面对小郡主时,他才这般语气。 珠儿点头,在清风怀中朝林幻摆手:“幻姐姐再见。” 林幻努力挤出一个温暖笑容,朝对方摆了两下手:“再见。” 珠儿走了,晋安侯的其他属下在不在四周林幻也看不出来,但就算在,也听不到这边谈话。 林幻不知道晋安侯想跟她说什么,她只不过是同珠儿偶遇,在这里等了一下而已,什么也没做,他有什么话需要支开其他人来说? 必定得是很严重的话题。 林幻苦思冥想,想来想去就只有三个问题。 第一个就是当初药倒高荣时,晋安侯过后可能是查到了什么,如今要来说她,但林幻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第二就是权贵人士都有点被害妄想症,她跟珠儿的偶遇可能在他眼中是蓄意接近;第三就容易了,他方才听到了她跟林瑜的话。 晋安侯看到了林幻警惕困惑又忐忑的眼神,开口道:“不必看了,我的人已全数退去。” 果然,小郡主不在,晋安侯声音恢复了一贯冷清。 林幻咬唇,其他两个问题在对方不点明的情况下,她主动提及就是自投罗网,所以她以请罪第三个问题来试探对方。 “民女并不知郡主在此处玩耍,纯属偶遇,民女也未曾做对郡主有害之事,望侯爷明察。” 听到她的话,晋安侯清俊的面容上没什么变化,显然她的猜测有一定真实性。 只见他往前走了两步,来到石桌前坐下,石桌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放了一壶茶,男人垂着眸,修长的手拿起茶壶,往杯子里倒。 举手投足,从骨子里透出的贵气。 从这角度看,他五官深邃优秀得不行,睫毛也长长的,是睫毛精。 如果他身上的气质不那么冷峻就完美了。 倒满了,放下茶壶,把杯子往林幻方向推来。 “林二姑娘请坐。” 他果然知道她身份,连她排行老二都知道,可见他调查过她,否则仅凭珠儿那几句不清不楚的话他不可能知道这些。 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却道:“侯爷有话请吩咐,民女身份卑微,不敢跟侯爷一同入座。” 林幻不想站的,仿佛一个下属在跟上级汇报工作一样,卑微得不行,她其实也想坐下说话,他有话要说,也不知道会耽搁多长时间,一直站着也是累。 若是在现代,都不用他提她早就坐下了,管对方是谁,只要不是她上司就不需要卑微。 谈判最讲究的就是气势,哪怕实力悬殊很大,表面上也得做出平等姿态来。 可这是古代,男女授受不亲,何况这一男一女单独相处,传出去女方名声可就没了。 所以她要遵守这个世界的规矩。 正文 第45章 开弓没有回头箭 晋安侯闻言也不再强求,只从茶盘里再取出一个杯子,往里倒茶水。 这位爷坐在圆桌旁,背后美景环绕,但他往那平平淡淡一坐,就成了全场焦点,其他事物再美都被虚幻了。 秋风落叶,一片叶子随风飘扬,飘落在他黑色的靴子上,又不稳的掉地上。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黑色紫砂杯在他手中都被衬托得尊贵了。 他喝完了,放下茶杯,抬眸看她。 “珠儿性子好动,喜欢四处游走,你伴她再此等候,本侯感激,日后派人送上薄礼答谢。” 这个男人个子很高,所以哪怕他坐着,气场也没有削弱下去半分,一番话下来,林幻只觉得手心都冒冷汗了。 “侯爷客气了,民女谢过侯爷!”林幻行礼致谢。 他没有怪她对珠儿有企图,还要答谢她,林幻除了感恩涕零外,难不成还能拒绝吗? 她前面也有提过不需要答谢的话,显然晋安侯没当回事。 位高权重人的通病就是只需要别人服从。 晋安侯听完,两道眸光落在她脸上,正色道:“你可知r药物?” 只这一句,林幻就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了,她肯定自己没有留下证据,但他肯定是通过其他方式查到了她头上。 否认,狡辩等词汇在林幻脑中跳跃。 晋安侯屏退了旁人,单独跟她提及这个事,就说明他不会追究,但这是在她诚实的前提下。 没有哪个人愿意对一个满口谎言的人有容忍度。 思及此,林幻咬紧了唇角,脸上作出一片死如归的表情。 “知道。”她握紧手帕,开口道。 越是这种时刻,细节越重要。 晋安侯把她的神态尽收眼底,听闻她的话后,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欣慰。 当年他在外行军打仗,偶然得到r药物疗伤,但每次用此药物,有一大将就总是昏厥,除昏睡一晚外,其余症状没有,起初大夫也不知原因,次数多了才诊断出对方对此药物过敏。 大夫说过,对r药物过敏者,轻者晕厥,重者能丧命,所以那药物再有效,他过后也没再用过。 都说久病成医,战场上受伤乃家常便饭,接触多了对于一些症状也有所了解,所以在周家画宴上,高荣在周家三房昏厥抽搐,大夫都诊断不出症状时,他上前查看,后闻到熟悉的香味,因时隔多年不曾接触那药物,心中虽有疑惑,却无法判定。 在大伙把高荣抬到院内通风时,他留下查看屋内情况,并未发现可疑之处,于是走出门去,却在即将走到林家姊妹身边时,再次闻到那股淡淡的香味。 他心中凛然,已有一番猜测,林瑜身上的香袋是他用一片树叶打下的。 他对r药物有一定了解,碾压成粉过了水,过后药物蒸发不会留有证据,大夫果然没能从香袋上检查出有害物质。 此时,他也还未彻底怀疑林家姊妹,r药物功效多,可用来治病,也可用来制作香料,因药材昂贵难寻,所以并未流传,只少许贵族人家在使用。 他暂且把高荣之事当成意外,何况高荣誉他无瓜葛,加上公务繁忙,便搁置不管。 是林幻去万息阁打探消息,清风汇报了林幻行踪后,他才感知林幻的心机与谋略,结合林家姊妹的处境,他断出高荣之事确与林家姊妹有关。 周家三房夫人居心叵测,林幻有手段有心机自是不会坐以待毙,虽手段激烈了一点,但高荣性情恶劣,并非良缘,她一切皆为自保,也未伤及性命。 便是明白这点,加上清风口中提及的那首诗,晋安侯惜才,才没有揭穿林幻害人手段。 他对林幻道:“那药物用多了会害人性命,世人皆有不得已,但世间道路千万条,总有光明正道之法,你可明白?”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林幻庆幸自己没有狡辩,否则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林幻以手帕掩鼻,噗通跪下去。 哭得梨花带雨的:“民女也是无奈之举,民女并非想害人的,若非不得已,民女不会出此下策去谋害世子,请侯爷明察……” 在古代,谋害官家子弟可是要杀头的,明知他不会追究,她也要表现得诚惶诚恐一点。 “你是如何得知那高世子对此药物过敏?”晋安侯又问。 林幻:从书里看的。 话,自然不能这样说。 就现编了个理由。 “姑母一心想让我姐姐给高世子当偏房,自然极为关注高世子,得知他身体极容易过敏,曾告诫我等要小心伺候高世子。而民女喜好制香,曾去蹚水镇拿药,问及此药物时,大夫向我明说此药物的利弊,说体质过敏者大都闻不得此药物,民女想起姑母说过的话,才受了启发。” 把问题推到林琼身上,反正晋安侯不可能去跟林琼对质。 晋安侯静默片刻,站起了身。 他个子本来就高,坐着时就已经有压迫感了,这样一站,跟一座山突然出现在眼前一样,压力太大了,林幻下意识想后退两步,但她是跪着的,不好移动。 晋安侯似也察觉到距离有点近,退了几步,背手而立,岿然不可撼动,脸上一贯冷清神态:“用药对付高荣,效果虽有,但非正道,不可取,况且一旦被揭发,必将赔上整个林家,本侯念你年轻初犯,又认错态度诚恳,此次不会追究,若再有下次,我不会饶你。” 年轻男子嗓音清冽,却字字句句渗透人心。 说得老神在在,其实晋安侯也不过才二十岁年纪,少年成名,扬名天下。 “民女谨记在心,日后好好做人,不会再犯。”林幻信誓旦旦道。 晋安侯却还未离去,瞧着地上跪着的人,只见对方惶恐不减,又忐忑局促,他眸底闪过些什么,略迟疑片刻,才又道。 “人活一世,要行得正坐得端,俯仰无愧于天地,静坐无愧于内心,任何邪门歪道终有一日会自食恶果,你可明白?” 他似乎在隐晦的警告她什么,林幻听得有点惴惴,是指诗会大赛的事情吗?他听到了她跟林瑜谈话所以警告她? 林幻不能确定,但既走到这一步,就开弓没有回头箭。 正文 第46章 如火如荼 面上却道:“民女谨记侯爷教诲。” 晋安侯这才道:“如此最好,你起身吧。” 说完,随即迈开步伐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林幻视线里。 林幻在看不到他背影后,跌坐在石凳上,长长松了口气。 她是什么运气要在做坏事时总是会遇到晋安侯? 真是倒霉得晦气! 不知道耽搁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诗会进行到哪一步了。 林幻赶紧起身,往诗会大殿赶去。 途中,林幻脑中还浮现出珠儿可爱的面孔,不管晋安侯是什么样的人,珠儿还是很可爱的,小脸蛋精致得让人过目不忘。 可是这样可爱的人儿,在原著中也没有好结局。 因为不是什么主要角色,作者给她的笔墨不多,只一句体弱多病就注定了小郡主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想出门就出门。 说来也讽刺,她就是在一次出游时,意外溺水身亡。 静和公主因为女儿死了郁郁寡欢,也跟着投湖自尽了。 整个楚家大房一脉,死得干干净净。 自来到这个世界后,林幻就一直在感叹命运,她至今还在为改写林家命运而奔波,又有什么资格去管别人呢? 只希望珠儿听了她的投胎论,日后远离水边罢。 赶到诗会大殿时,比试还在如火如荼进行着,林瑜坐在她们那队伍的最后一排,林幻悄无声息的过去坐下。 林瑜看到了妹妹,十分惊喜:“妹妹你终于来了!” 林幻嗯了一声,眼光落在台上,嘴上却轻声问:“有多少人上去比试过了?” 林瑜小声点了对方人名,生怕妹妹不认识对方,又解释了身家背景。 林幻点点头,没再说话。 这比赛模式就跟比武擂台一般,一对一上台对比,输者下台,继续有新人上去挑战。 每一场比赛时间为一炷香时间,因香的长度粗细不等,有些香烧完需要一个小时,有些是半个小时,这里的一炷香是十五分钟。 此次中秋节,诗句自然是围绕中秋展开,只要符合主题都可,所以很多人提前几天在家中写好了,此时只需要细心把字写好,把诗默写出来就可以,速度会很快。 林幻在晋安侯那里最多耽搁了半个小时,此时比赛也才进展了三分之一,时间还长着呢。 只是这光坐着观看有点空虚,林幻朝左右看了看,大家的案上除了一壶茶,一些干果零嘴外,就只有糕点了。 可见大殿提供的只有这些了。 林瑜瞧见妹妹的动作,道:“妹妹可是饿了?不妨先吃带你糕点果腹,这比赛恐怕还要耗费不少时间。” 林幻是个嘴挑的,不喜欢吃糕点,在现代时也一样,眼下干果她也不想吃。 心中只叹道,早知道她提前做一些凤爪过来消费时间。 然而也只是想想,这古代女子讲究言行举止优雅端庄,啃鸡爪是不端庄优雅的行为。 台上比试在继续,随着一轮一轮的淘汰,难度越来越大,心中准备好的诗句渐渐就拿不出手。 这个时候就考验个人能力了,如果觉得自己现场作诗能打败台上那位,就上去挑战,否则上了台烧完了一炷香也写不出来,那就丢人了。 周景语等人都还没上场,这也正常,高手通常都是后门出场,小罗罗打前阵。 战况越发激烈。 林幻旁边已经有人在打退堂鼓了。 “我不上了,准备好的诗句都比不上被打败的那个,上去岂不是丢人?” 另一个也道:“我也是,若是平常,我细心想想也许能作出好诗打败台上人,然今日现场这么多人,我实在是紧张得作不出来。” 台上祭师已经在喊话了。 “接下来谁上台挑战?” 现场沉默了一阵,带祭师喊了三下,准备敲锣鼓,若是敲了三下没人上台就比赛结束了,待他敲了一下就有人缓缓走上去,可见越来越难了,可见很多人都萌生了退意。 然,比赛还在进行着,越到后面自是越精彩。 前方周景语等人在沟通。 她问陆音王韵等人道:“等下上场,你们可有把握?” 陈芹先开口道:“我恐熬不过两场,没想到今日诗会这等激烈。” 说罢,就看着王韵道:“韵姐姐待会可要好好表现,要知道今日可是周世子当评委,你可不能怯了场呀。” 王韵脸色羞红,推了陈芹一下,“休得胡言。” 周景语跟着笑道:“准嫂嫂的才华我心中自是有数的。” 王韵羞红了脸:“连你也嘲笑我。” “好嫂嫂,我可没有,都是真心实话呢。” 语毕,又看向陆音,“妹妹心中有几层胜算?” 陆音沉吟片刻,才道:“说不准,冯姑娘一派实力不弱。” 周景语轻叹,她何尝没有察觉到? 方才她们这边的人上台作诗,轻松打败了对手,然冯贞贞派的人上去就把自己人打下来了。 随着时间推移,比赛慢慢接近末尾阶段。 陈芹已经上去了。 到底是中书家的女儿,打小琴棋书画培养长大的,方才上台,轻松就打败了两个对手。 祭师又在台上喊话,随即敲鼓,敲到第二下。 朱凤才站起来,缓缓走上台。 她很轻松就打败了陈芹,周景语神情有点凝重,朱凤那首诗作得很不错,没想到冯贞贞她们进步这么神速,接下来就有点难办了。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高手之间的对决了。 朱凤胜了,王韵上台。 王韵作诗挺好的,能被周景语列为前三的人,从前在周家时,姐妹之间时常吟诗作赋,偶尔王韵作诗意境也很高。 这回上台,想要赢下比赛是一定的,但王韵也有心想在未婚夫面前露一手,所以十分卖力。 两人都是现场作诗,一炷香时间到才交卷,经过五个评委一致协商,最终判定朱凤输。 朱凤表情十分不甘,但只有两个评委投她票,她自然就输了,但心中实为不甘,若不是周景臣那一票留给了王韵,就是她赢了。 恨恨下了台。 其实是朱凤小人之心了。 没人放水,周景臣跟其他几位评委都没有往来,但彼此风评都挺好,大家都秉着公正原则阅卷。 周景臣看到王韵的诗后,也是很意外,他曾听说过王韵是个才女,却未曾关注过,如今一见,倒是被惊艳到了。 对于王韵来说,打败朱凤她胸有成竹,所以内心并没有太大波动,但这是台上,又是在心上人面前表情,赢了骄傲感就油然而生了。 冯贞贞神情却不屑,朝柳絮使了个眼神,柳絮就上台了。 正文 第47章 请出权威人士 同样一炷香时间作出诗句,但在最后点评时,却迟迟给不出结果。 很显然,应该是两人实力相当,作出的诗句让人一时间分不出谁好谁次。 评委们讨论了有一盏茶功夫,最终给出的结果是王韵输。 双方的诗句都被展现在大家面前,所以王韵看到了对方的诗句,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的确欠一些,只能下台了。 接下来是陆音上台,很轻松就打败了杨絮,然后是冯贞贞上台……陆音被打败了。 下台后陆音满脸自责:“妹妹能力有限,实在惭愧。” 周景语忙安慰她:“是对手实力太强,你已经很厉害了。” 这话并没有安慰到陆音,特别是对手很强这几个字让她藏在广袖里的手不由的握紧。 周景语却已经上去了。 这一次,评委讨论时间更长了,两个人作得都不错,有几个评委甚至觉得这两个可以并列一个名次,但这是比赛,势必要选出最佳才可。 不得已,只能请出更权威人士过来裁定。 楼夫子。 曾经教出无数才人的夫子,如今在座的评委都是楼夫子教出来的,楼夫子的意见自然是最权威的。 楼夫子今日也来这边过中秋,但没在诗会现场,在周边垂钓。 有人去请楼夫子过来。 没多久,楼夫子就来了,但与他一同前往的,还有一人。 “是晋安侯!” 大殿内不知谁喊了一句。 晋安侯名扬天下,又手握兵权,在朝堂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存在,太子都要让其三分。无他,大晋的江山就是楚家守下来的,所以他权威名望高是公认的实至名归。 这样的人不管去到哪里都是受追捧的存在,今日观看诗会亦有不少名门子弟,与晋安侯一般年纪的也有不少,面对一个跟自己不相上下的人,世人会生出不服的较量心里,但面对一个比自己强太多的人,世人就只有折服和敬重。 若能跟晋安侯攀上关系,那才是真正的飞黄腾达了。 女眷看问题与男卷不一样,她们关注的是晋安侯的私人感情问题。 晋京第一美男子,弱冠之年,还未曾定过亲,家中又无姬妾,这等绝佳条件,谁人不惦记? 今日众多女眷出现在这个大殿内,不就是为了目的晋京城里的帅哥?如今这第一美男都出现了,大家伙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看过去。 只见走在夫子身边的男子,一袭玄色华服,身材颀长,眉目如画,气质端方,鼻梁的高挺和温润薄唇,无一不出挑精致到了极致。 只是他面容冷清,似一朵生在雪山巅峰上的孤傲冷花,让人只可远观。 年轻男子目不斜视,任由旁人讨论,他眉宇都不皱一下,仿佛这等场合,他见惯了。 他淡然出尘,别人却无法淡定。 尤其是未婚女子。 晋安侯自来冷漠,女子近不得身,也不敢近身,加之他极少出席宴会,贵女们见到他的次数少得可怜。 如今能在这样的场合光明正大的看,自然激动了。 原先被大家追捧的周景臣瞬间被比了下去。 陆音也看得红了脸,忍不住咬住嘴唇,只恨自己没有赢下方才比赛,若是当着晋安侯的面得冠军,那是何等美妙的画面?她此生从未对哪个男子这般在意,只恨不得整颗心都放到他面前叫他看到她的情意,若能的他青睐,此生无憾了。 罗碧自然也不用说,她曾同父亲提议,要与晋安侯联姻,被父亲狠狠骂了一顿,只说什么晋安侯府不是他们高攀得起的,让她不要好高骛远,眼光要放低一些。 只是见过最好的,哪里还看得上一般的? 罗碧心中无奈,却也控制不住去关注晋安侯。 再说冯贞贞等人,也都是含羞带怯的表情,只恨不得旁人都消失,只留下晋安侯一人就好了。 与罗碧不同,冯贞贞是国公府的千金,因国公府没什么实权,是最有资格和晋安侯结成亲家的存在。 也不是没提过,被楚老夫人婉拒了。 冯贞贞为此恼怒了许久,楚家大房没有公婆,晋安侯的婚事自然由老夫人说了算,但国公府哪里配不上晋安侯府了? 楚老夫人说全凭孙子意愿,孙子的婚姻她不干涉。 当真是笑话了,这儿女婚事自来是父母命媒妁言,晋安侯的父母不在了,婚事自然由她说了算,说什么不管,不过是瞧不上国公府。 冯贞贞心中对楚老夫人有气,却不气晋安侯,楚老夫人兴许没跟他提过这事,他什么都不知道,她又怎舍得怪他? 若是他发现了自己的好,兴许…… 冯贞贞咬唇,脸颊渐渐发热起来,越发坚定要拿下冠军。 再说林幻这边,她渐渐皱起了秀眉,晋安侯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跟着夫子一起过来了? 书中的晋安侯一世光明磊落,最恨那等不良心机手段之人,念她初犯,他已经在高世子一事上网开一面, 若是他先前真听到了她对林瑜说的话,那么待会…… 林幻无奈揉了揉眉心,就算他听到了,又如何判定林瑜等下作的诗,不是她作的? 根本不好判定,他就是想拆穿,也拿不出证据。 只要她和林瑜不承认,别人就没有办法。 这样想着,林幻心中安定了不少。 那边,台上人看到夫子和晋安侯过来,纷纷起身迎接。 也没寒暄太久,就拿出周景语和冯贞贞的诗句给夫子看,夫子还未看,却对旁边的晋安侯道。 “你是我最骄傲的学生,自来才华横溢,又严以律己,待人待事再公正周到不过,先由你来评定这两首诗句如何?” 只见晋安侯端端正正朝夫子行了一礼,道:“夫子过奖,但学生与周世子深交,若由学生评定,或有失公正,故这评定一事还由夫子主张。” 夫子哈哈一笑,抚了抚胡子,“为师本想看看你这些年来的长进,罢了,这等场合也是不合,改日为师再考你才艺。” 晋安侯道:“学生静候。” 夫子这才看向那两首诗句。 场下人的心神都跟着紧绷起来,有其是两位当事人。 周景语的拳头下意识握紧了,人人都说她端庄大气,但是人都有缺点,她也有与人争斗的心性。 与冯贞贞从小斗到大,只恨不得事事都压对方一筹,无他,冯贞贞此人太过嚣张,周景语这等大气之人都忍不了她。 若是让对方赢了,这辈子估计都被对方压着了。 正文 第48章 这种人也好意思上台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周景语和冯贞贞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有斗争,小时也曾一起玩过的,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两人友谊翻船,彻底成了对立面。 冯贞贞一样紧张着,把周景语永远踩脚下自然是她毕生追求,但此时她更在意的是晋安侯,若是她胜出了,晋安侯必然会关注到她,届时…… 两人的心七上八下的,都屏息看着夫子。 明明时间才过了两三分钟,却仿佛过去了两三年一样。 最终,夫子开口了,他说:“两首诗句都文辞典雅,飘逸洒脱,对仗工整,意境优美,但此篇更胜一筹。” 哪篇? 台上几位评委围拢过去,台下人伸长脖子也看不到。 “这个地方用‘过’字而不用“到”字,极好,形象生动,带活了整首诗句。” 几位评委看过之后,又听得夫子这般点评,才恍然大悟,纷纷点头。 由祭师拿起那篇诗句,粘贴到榜上,后道:“胜者——” “冯贞贞。” 台下一片惊呼。 冯贞贞激动得脸都红了,一颗心实实在在落回了心底,她极力控制住自己傲娇的表情,却还是显露出了骄傲色彩。 众人都看向冯贞贞,能做出那样的诗句,她几乎已经是冠军了。 冯贞贞也是如此,她不相信有人还能做出比她更优秀的诗句,所以眼神紧紧盯着晋安侯,她很想告诉他,她是冠军了,可惜后者看也不看她,他未看向任何人。 周景语失望之余,却不敢质疑夫子眼光。 与此同时,台上祭师又开口了:“还有没有人上台挑战?” 周景语明知道没有人能上台了,却还是希望能有奇迹出现,期盼能腾空出现那么一个人上台去打败冯贞贞。 台下却无动静,周景语虽然失望,却也理解,冯贞贞那首诗句确实很强,恐怕,本届中秋诗会冠军就是她了。 冯贞贞自然也是这样想的,脸上的得意怎么也掩饰不住了。 祭师已经敲响了锣鼓,一下,两下…… “这里——” 这道声音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 众人遁声望过去,只依稀瞧出个大概方位。 却是林幻拿起林瑜手,举了起来,又替她说了话。 其实到了这种时刻林瑜根本不敢上台了,心中胆怯得不行,是林幻在耳边威胁说她不上,她就上去随便写一首丢人,回头也不用再嫁了。 林瑜还是不敢。 林幻只得出此下策,逼她出战。 远处的观众瞧得不真切,但周边的却看得清清楚楚。 周景语是一脸惊讶的看着林瑜,一脸的不可置信,其他人更不用说了,都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这人是谁呀?哪家千金?” 立刻就有人道:“什么千金啊,是商户林家之女。” “哪个林家?” “还有哪个林家,先前晋京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想嫁高门想疯的那家。” “原来是这个林家,真是笑话了,她有什么资格参加这样的诗会?也不怕丢人。” “商贾之女本就没脸没皮,何况此次诗会也没有限定门槛,有才华皆可参加,只是她以为自己能胜得了冯姑娘的诗句吗?真是天方夜谭了。” “也许人家只是想哗众取宠,吸引簪缨世家子弟关注,这等下贱女子我见多了。” “正是呢,回头可得好好把关,切不可让这等不要脸的女子进了家门。” 妇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渐渐也传到了林家姊妹这里。 林幻坐着不动,她们姊妹长得一样,加上很多人分不清是林家姊妹谁上,所以把姊妹俩一起骂了,一起唾弃,身边的人更是对她们指指点点。 林幻无动于衷,而低着头的林瑜,迟迟没动静,没有站起来。 林幻也不劝了,该做的她都做了,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有时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若这东风不吹,再好的计谋也是没有办法。 林瑜敢不敢踏出这一步很重要,若是不敢,那她就打消一切计划,再不会过问她的婚事。 一个人性格温柔不碍事,哪怕容易心生胆怯也不碍事,但关键时刻要有不顾一切站起来的勇气,否则,这辈子都站不起来。 许是双生子都有感应,林瑜感受到了妹妹失望的情绪,她瞬间顿悟了,她们姊妹被人说的还少吗?哪怕今日不上去,别人也会瞧不起她们。 如此,为何不拼一次? 此次机会是妹妹千辛万苦争取来的,她精心为她筹划一切,她又怎能辜负她的期待? 林瑜握紧的手松了松,而后慢慢站了起来,走上了台。 “居然真敢上去啊,要不要脸了?” “天啊,她父母在不在,还不快把这等丢人的女儿拉出去,我单是瞧着都替她害臊了。” 平日里端着优雅大气的贵妇们,此时都露出了嫌恶的表情,吐出来的字也与她们平时的教养反差很大,但没人觉得不妥,此时大家都觉得林家姊妹狼子野心,就该被拖出去。 台下的声音自然也是传到了台上,几个评委自然管不了别人的嘴,只能看着。 夫子却皱眉,看着这一切,眼中微微划过失望之色。 晋安侯看了林瑜一眼,脑中浮现出珠儿说过的话,还有一个瑜姐姐,她们长得一模一样。 果然是一样的,只是,他眸光一转,落到台下某方向。 这一看,那个方位的贵女们芳心大动了,都觉得他在看自己,都羞得不行。 林幻没注意到这些,她脸色平静,眸光淡定,静静看着台上林瑜。 只见她目不斜视,走到桌前就拾起笔,开始写。 这过程没有多长时间,很快她就搁笔下台了,台下人又是一阵喷。 冯贞贞表情十分难看,倒不是怕林瑜会赢了自己,而是被这样的人挑战,她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冯贞贞一直防的人是陆音,她以为陆音会有多厉害,没想到那般不堪一击,轻易就输给自己了,那本届冠军肯定是她,谁知道地位低下的林家女居然敢上来。 简直奇耻大辱! 然而与台下喷骂不一样的是,此时台上一片寂静。 那些评委围在诗句旁,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种人写的诗还需要看吗?直接宣布冯姑娘冠军吧!”台下已经有人喊了。 正文 第49章 夺魁 此时,窗外的太阳早已经落山,满月悄悄爬上,窗外是河流,河流对岸是灯火通明的街道,中秋的夜,自然是热闹非凡。 有人在河边放花灯船,有花灯船,也有花灯笼,花灯笼冉冉升起漂浮在半空,异常壮观美丽。 河岸对面的酒楼里,举杯畅饮者无数。 赏月者,供月者皆有。 大家等得不耐烦也是情有可原,毕竟都比了两个小时了,迫不及待想知道结果,然后出去过中秋。 只见周景臣拿起林瑜写好的拿诗句,挂到了榜单首位,然后宣布道:“本届冠军,林瑜。” 大家被周景臣的话震惊到,此起彼伏的愤愤之声响彻殿内。 “我听错了吧?商户之女冠军?太儿戏了吧?” “怎的也不问问有无人再上去挑战,就直接宣布结果了?是不是有猫腻?” “论身份地位,国公府可比商户高多了,莫不是这林家女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换取了此次胜利?” 此话一出,大纷纷认同。 “你瞧她长得一脸魅惑,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出生的,这等女子与青楼女子无二,便是青楼女子还知廉耻为何物。” 众说纷纭中,冯贞贞扭曲的表情更是严重,要不是柳絮拉着她,她都不顾一切冲上上去质问评委了。 “许是搞错了,再等等。”柳絮道。 朱凤也道:“周世子眼神是不怎么好,要不然怎么会看上王韵?” 不论台下如何议论,台上已经把林瑜的诗句贴到了公示榜上,供大家围观。 立刻有人跑过去看那首诗,有人直接念了出来。 《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 随着最后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落幕,晋安侯抬眸,两道眸光,直刷刷扫向了林幻。 林幻表情平静,唇角淡淡勾起。 苏轼名诗,千古绝唱,此诗一出,都不用问还有没有人上台挑战了。 问就是在羞辱别人。 谁敢自取其辱迎战? 谁敢? 没人敢。 得意过后,却感受到一道迫人的目光,她下意识看过去,就对上了晋安侯的眼神。 男子表情平静,眸光却冷肃得可怕,直直盯着她。 林幻瞬间就明白到他知情了。 本朝注重科举,可见有才华之人不论男女皆被赏识,但若不是自己作出来的诗句,就等同于作弊,晋安侯身为朝廷重臣,自是不能忍受这种行径。 若是考场上被抓到作弊,后果不堪设想。 可这是诗会大赛。 他先前一定是听到了她对林瑜说的话,所以才出言警告,然,他应当拿不出证据,所以才这般看着她。 她先前在他面前种种保证,如今真是直接打了他的脸,晋安侯表情十分不好看。 林幻没有再用可怜无辜眼神祈求,而是与之平静对视。 伪装已经被识破,再装就是愚蠢了。 晋安侯也没有看她太久,只见他转头同夫子说了什么,随即起身,从台上离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林幻知道自己彻底得罪了晋安侯。 他在高世子一事上网开一面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日后他若是再抓到她把柄,他不会再放过她。 她为林瑜获得胜利而愉悦的心情,此时慢慢消淡下去,与之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无力感。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这样的人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 可是她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 她筹谋已久,成功在即,又如何叫她放弃? 便明知前方是悬崖,恐怕也得跳了。 林家姊妹毫无作为跟坐以待毙有什么区别?跳不过就是粉身碎骨,但跳过去就是另一番天地。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在赌,赌他不知道,赌他知道了也无可奈何。 结果她是赌赢了,却也得罪了晋安侯。 大家都被这首诗震撼到了,都没注意到晋安侯离去。 所有人眼里都是不可置信,却又是满满惊艳,这等绝诗—— 居然是出自商户林家之女? 她是这等有才华的女子吗?为什么先前没有发现? 前面骂得厉害的人,此时都羞愧了,能做出这等好诗句的才人,怎能被骂? 冯贞贞死死咬住唇角,指甲掐入掌心,疼而不自知。 她内心极度不甘心,眼看就要赢了,明明都没有人上台了,为什么林瑜要上去? 那首诗…… 冯贞贞心中恨毒了林瑜。 周景语则是意外之喜了,她以为她们输定了,没想到林瑜还给了她惊喜。 周景语都心生愧疚了,那首诗都可名流千古了,这等有才华女子,她原先怎的没注意?当下就对林家姊妹更高看了起来。 林幻在厨艺方面有造诣,林瑜则是名副其实的才女,林家姊妹都不可小觑了。 周景语靠着林瑜长了脸,此时极为热情的与之攀谈。 所有人都对林瑜刮目相看,陆音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仿佛也在为林瑜而高兴,只心情一再往下沉。 不知为何,她方才隐约生出一种感觉,最终获得胜利的,应是她才对。 这种感觉很荒谬,也只是瞬间冒出,但感觉太过强烈,仿佛是真的,为什么会这样? 却说此次观赛的,还有中书家的公子,陈谦怀,家中有替他相看亲事,只可惜他总说要像晋安侯一样建功立业一番才考虑婚事,家中人若是逼迫,他便以跟随晋安侯外出打仗来威胁。 中书家就他一个嫡子,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战场上刀剑无眼,他们怎么舍得让儿子去冒险?所以也不敢轻易给他定亲,就一直拖了下来,好在男子十八九岁年岁,还耗得起。 陈谦怀一直以晋安侯为榜样,想跟对方一样成为一个文武双全的人,处处效仿对方,连对方洁身自好他都学了去,所以到了这个年岁,他身边一个通房丫鬟也无。 有人夸他定力足够,却不知他心中真对女子无感,见过的貌美女子也不少,没一个能让他动心的,况且那些世家姑娘一个个见到他都含羞带怯的,他就觉得这都什么玩儿? 练剑不好吗?骑射不好吗?女子有什么好的,又不能助他建功立业,反而耽误他前程。 正文 第50章 也是个傻的 本来今日他也懒得来这个诗会,都已约了人骑马比赛,奈何经不住妹妹的苦求,才推了约来支持。 但妹妹的能耐他是知晓的,能走到那一步已算最好,看完了妹妹下台,他本想离去,谁知没多久晋安侯就到了,陈谦怀见到偶像自是满心欢喜,哪里肯轻易离去? 结果这一看,就出事了。 陈谦怀甚至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女人,但方才那女子的淡然表现,不顾世俗眼光,勇敢上台表现自己,并写出了一手千古绝唱的诗句。 那瞬间,陈谦怀感受到了内心超于寻常的震动感觉。 他还捂着自己的心口,仿佛是发现了什么稀奇事。 不看则已,一看就脸红加心跳。 陈谦怀是武痴,多数时候被人说是木头人,不解风情,但他到底还是个人。 七情六欲来了,他也是能察觉到。 原来,对一个女孩子动心是这样的感觉,心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蹚水镇富商林家之女,双生姊妹的姐姐,林瑜。 陈谦怀从前没有关注过这些情况,方才听大家议论才知道的,便是知晓对方是商户之女。 情窦初开的男子,哪里在意这些? 说来也巧,中书家的陈谦怀,就是林幻精挑细选出来的五位候选人之一,若是知道让林瑜参加一个诗会就有这等效果,她不知得有多欣慰。 再来说中秋诗会最终的排名,从第一到第五的排名。 林瑜,冯贞贞,周景语,陆音,柳絮。 这五人可去参加重阳节的才艺比拼。 而受关注的自来都是冠军,没人在意季军是如何下台的,此时林瑜被众人拥戴。 林瑜哪里擅长应酬这些?只紧紧挽着妹妹的手臂,有妹妹在,她胆子也才大了一些。 其实对于用妹妹诗句的事情,林瑜一开始是不同意的,是林幻说她们姊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为姐姐,她的婚姻大事得以解决了,妹妹才可以考虑自己的婚事,所以她这个带头作用势必要做得很好才行。 其实以林瑜本身的能力,前三名是可以进的,但在林幻看来,不是第一要来没用,林瑜才不得已为之。 陈芹对林瑜道:“瑜姐姐好生厉害,给咱们大家伙长脸了。” 林瑜抿笑不露齿,脸上梨涡醉人:“陈妹妹过奖了。” 王韵和罗碧也都亲密称呼林瑜林幻姐姐妹妹了。 周景语更是不用说。 陆音这边面露愧色道:“我本以为能与冯姑娘比上一比,谁知道一次就败了,实在惭愧,往后再无颜在姐妹面前露脸了。” 周景语忙安慰她道:“妹妹休得说这样的话,你的才情我自是知晓,只你才来晋京不久,对别人能力不甚了解,便要提前准备,也无从下手,也怪我提点不到位,如今现场见识到别人本事,也是一种好处。咱们姊妹日后友爱相处,互相探讨学习,日后机会很多,切莫妄自菲薄。” 陆音这才展颜开来,“语姐姐深明大义,妹妹受教了。” 王韵和罗碧等人也纷纷安慰起陆音来,一时间都把林瑜给忘记了。 林幻在一旁瞧得不动声色,女主就是女主,便是没上台,也能轻易夺走别人目光。 但又有何用?也就这些姊妹看周老夫人面上给她薄面,她拿身份放到晋京贵族里都不够看的,晋京其他人士,如今都只四处打探冠军是谁,季军都没工夫理会,谁会在意陆音是谁? 这边热聊着,那边陈谦怀一行人朝这边走了过来,大家的目光也都被这位爷给吸引了。 晋安侯走了之后,其他姑娘们又开始把目光放在场内其他单身男士身上,陈谦怀也是被关注的一位。 洁身自好的男子,不管在哪个朝代都受人欢迎。 林幻就注意到有一名贵女看着陈谦怀的眼神十分炽热,恨不得扑到对方身上的样子。 “芹儿,过来。”陈谦怀在距女子三米远之处停下,视线看了过来,然后叫住了妹妹。 陈芹忙小跑过去。 不知是不是林幻错觉,方才陈谦怀看过来的眼神,仿佛是先看了一下别处,然后才划过去看陈芹的。 至于那个别处,好像就是她身边的林瑜? 陈谦怀是那些人里容貌最好的,他身边其他人也趁机看向贵女席这边,但贵女们眼光大都落在陈谦怀身上。 陈谦怀如今也是年少有为,在一众少年子弟中风评颇好,又打小喜欢练武,身材硬朗,是女子们迷恋的样子。 就连冯贞贞等人也经不住去打量对方,朱凤更是看得羞红了脸。 女子之间的斗争并不会影响到寻找郎君,好比朱凤心中爱慕陈谦怀,却不影响她和陈芹敌对,她家世又不差,没有必要向谁低头,就算日后成了姑嫂,陈芹也要低头乖乖叫一声嫂子。 冯贞贞则是看看而已,她心中有爱慕之人,别人再优秀,也比不上她心中那一个,她的目光很快就落到林瑜身上。 柳絮也在看着林瑜,只见对方肤如凝脂,容貌绝佳,一身淡雅服装在这一群浓妆艳抹盛装打扮的贵女中,越发显得清新脱俗,这个从前不显山露水的女子,在中秋诗会一举夺魁,可见原先藏得有多深,好厉害的心机。 不知想到了什么,柳絮抬起广袖放于嘴边,捂嘴轻轻一笑:“周姑娘怕是被人利用了,也未可知。” 冯贞贞还在气头上,闻言只不解,道:“什么利用?” 柳絮道:“你想想林家姊妹在晋京中传闻,便能明白我所言何意了。” 冯贞贞也不是个笨的,想了想,随即明白了过来。 林家姊妹当初为嫁高门,耍各种见不得人的心机手段,连在高世子面前跳水的办法都想得出来,却依旧没有效果,如今是想到了更高超的办法了。 冯贞贞冷笑,“周景语也是个傻的,给人当了跳板了不自知。” 若不是周景语牵线,以林家的身份,是没办法参加此次中秋诗会的,若是林家姊妹不能来,本届诗会冠军自然是她的。 冯贞贞越是这样想,就越气,恨周景语多管闲事,如今也只盼着对方被利用,到时候才后悔莫及。 柳絮却又道:“这林家姑娘也是奇怪,拥有这等才华,至今才显露出来。” 冯贞贞听了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眯起了眼睛。 陈谦怀和陈芹说了一会话,然后陈芹就回来了,陈谦怀目光又若有若无扫了一下这边,然后才离去,背影似有些仓促。 林幻看得若有所思。 正文 第51章 谁主张谁举证 冯贞贞等人已经朝她们走来。 “真是恭喜呀,本次的冠军,林妹妹的诗句当真是千古绝唱,叫人佩服。” 一番话说得阴阳怪气的,只叫人听了不舒服。 说完也不等林瑜反应,又继续道:“只是有这等厉害才华,先前怎的一直藏着掖着,莫不是找了什么高人在背后指点吧?” 冯贞贞觉得一定是这样的,否则没道理有这样的才华,至今才被发觉。 心中有质疑有怒气,就不可能淡然过去。 林瑜被说都紧张了起来,好在她日常都是这种柔弱性子,见谁都怯生生的模样,旁人也没察觉什么不对劲。 林幻回神道:“说话要讲究证据,还请冯姑娘慎言。” 《女主她有锦鲤运》这本小说,作者架空年代,林幻才不虚。 冯贞贞怒:“本小姐没同你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接我的话?” 周景语道:“冯姑娘真是好大的架子,俗话说愿赌服输,冯姑娘这是输不起了?” 冯贞贞被激怒,正要反驳,柳絮拉了她一下,然后朝对方笑了一下,温声开口。 “我等自然是愿赌服输的,只林姑娘原先风评大家也都有所耳闻,从未听说有何过人之处,如今突然一鸣惊人,难免叫人猜测,贞贞不过是替大家说出了疑惑,也无可厚非。” 冯贞贞言语咄咄逼人,只会引起旁人厌恶,觉得她是输不起。 柳絮说话温温吞吞的,却挑起了大家的共情,听了她的话,大家再看向林瑜,大都露出了怀疑的色彩。 “柳姑娘说得有理,林家姊妹风评自来不好,她们原先为了嫁高门做了多少恶心的事情?若有这等才华早就拿出来表现自己了,哪里会等到今天?”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这样一句,就仿佛决堤的湖坝,大家争先恐后议论起来。 “我一开始就觉得怪异了,只是见大家都没反应,我才没作声。” “我也奇怪,这等名留千史的绝诗,不可能是由商人之女作出,她们连学堂都进不去,请的私塾先生又哪里能比得过晋京学堂的先生?既不可能,她们何来这等才华?” “此分析有理,若不是自己所作之诗,便是作弊,这便是天理难容的罪过了。” 大家越说越激动,只恨不得当场拆穿林瑜作弊,然后夺走她的冠军。 “她必须要证明那首诗是她所做,否则就是作弊,让作弊之人夺得冠军,这于其他人不公平!” 周景语等人虽相信林瑜,但她们几个人相信也没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根本不给人辩驳的机会,更不让她们移动半步。 可见,今日林瑜若不能证明那首诗是她作的,就不能离开这里。 冯贞贞见状很是满意,一脸挑衅的看着林瑜,她断定这诗不是林瑜做的,她一定拿不出证据。 没办法自证清白,那今日冠军就是她的。 柳絮又缓声道:“其实要证明也简单,只需让林姑娘当众再作诗一首,大家见证了她的才华,自当没人质疑了。”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认同。 “对,现场再作一首,势必要作得更方才那首更好,才能证明她的清白!” “若是做不出来,自然说明她的诗是别人所作,她是剽窃者!” 另一边,楼夫子和周景臣朝这边走来,楼夫子是被那诗句惊艳到,想好好认识认识林瑜,谁知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周景臣本想上前制止。 然夫子抬手制止他,只道:“看她们怎么解决。” 这也是在观察林家姊妹的能力,若是这点解决的能力都没有,那恐怕真是没本事的。 周景语都为难了,她看着林瑜,道:“林妹妹……” 林幻一直默默关注大家的表现,谁信她们,谁不信,谁不坏好心想看她们姊妹当众出丑,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才开口道:“我姐姐性格柔弱,又沉默寡言,你们如今这般逼迫,是在以多欺少,恃强凌弱了?” 柳絮淡淡一笑:“林二姑娘严重了,我们只想知道真相,并无其他恶意。” 林幻看着柳絮,这个女人看以温柔,却能不动声色挑动大家情绪,达到借刀杀人目的,是个角色,在原著里,她是唯一一个能跟陆音抗衡的人。 论家世,丞相家的女儿自然来得比陆音高贵,在后来的皇后之位竞争里,若不是陆音有晋安侯支持,柳絮就是一国之后了。 便是如此,陆音当上皇后之后,也一直跟柳絮在后宫斗,要不是陆音有女主光环庇佑,便是有九条命也不够跟柳絮斗的。 林幻笑道:“我也没有其他恶意,只请你们谁主张谁举证,有了证据一切都好说话。” 旁人一听就懵了:“何为谁主张谁举证?” 林幻脸上笑容不变,心中却道这古代法律没现代健全,她们自当不明白谁主张谁举证为何意。 但这不代表这个说法不适用古代,林幻在家中看过这个时代的信息,本朝的法律是不健全,对于这方面也只有笼统的概括,但只要往那个大方向说,符合条例,自当受用。 “很简单,便是当事人对自己提出的主张,有责任提供证据,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如果你觉得一个人是小偷,那就拿出证据证明他是小偷,这样告上衙门才会受理,否则,你无凭无证说人家是小偷,又拿不出证据,你想让青官大人如何判定?为了你一句无凭无证的话就定人罪过吗?本朝法律公平公正,断不会无缘无故定人罪过。’所以,现在你们指正我姐的诗不是她自己写的,也请你们拿出证据来,否则就是空口无凭,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随意指正你们上台写过的诗不是你们的?毕竟你们在家中作好的诗,也没人看到是你们亲手所作。” 好一张伶牙利嘴,只说得众人哑口无言了。 楼夫子抚了抚胡子,眼中闪过赞叹之色。 柳絮见林幻一番话就把大家镇住了,又温温柔柔的开口:“林姑娘只需再作诗一首便能自证清白,林二姑娘又何须往复杂里说?” 一句话又扭转了乾坤。 “林姑娘不敢作,想来是心中有鬼了?”朱凤捂嘴笑。 冯贞贞冷哼:“我看正是呢。” 林瑜全程抓着妹妹的手,这种情况,便是心中没鬼也被围攻得紧张了,何况她…… 林幻依旧淡淡的笑:“再作一首?把作诗这等艰难的事情说得跟街上的糖葫芦一样有钱就能买到,试问你们谁能现场做出一首与我姐方才那首水平相当的诗句?若有人可以,请站出来,我姐应战,你们谁敢?” 正文 第52章 人在做天在看 此言一出,没人敢。 柳絮脸上温淡的笑容都淡了许多。 冯贞贞不甘心:“说来说去就是不敢自证清白,何须扯这么多大道理?” 林幻笑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姐每日苦读,辛苦做出一首诗还要遭到无故质疑,你们今日行为,可谓是让其他才子日后不敢轻易表现了,省得都被扣上作弊帽子。” 这说得更严重了,贵女们一时间都无言语对。 今日一事若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都觉得她们无理取闹了吧?女子才艺好不容易才得到重阳节认可,搞不好会因为这个事情取消了女子参加重阳节才艺比拼呢。 有明事理的贵女正要说话圆场,就听得冯贞贞继续道:“我们可不会平白无故冤枉别人,是你们姊妹太过惹人怀疑。” 林幻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况且距重阳节才艺比拼不足一月,我们姊妹是否真才实学,届时自然会得到印证,你们又何须现在死抓着不放?” 冯贞贞冷道:“谁知道你们回去后会不会请高人指点?届时真真假假谁又分得清?” 林幻笑:“这个问题不是更好解决吗?今日过后应当会有不少人会去查探林家,这有没有幕后高手,相信你们很快也能知道。” 林幻当然可以让林瑜现场再赋诗一首,立马证明自己,但完全没必要,人家让她们做什么,她们就做,不要面子的吗? 这下,大家都不说话了,林幻说得对,有人怀疑林家姊妹有幕后高人指点,日后肯定会派人去暗中探查,有没有一查就知道。何况重阳节在即,林家姊妹有没有斤两到时候自见分晓,又何必急于一时逼迫人家作诗? 那等绝诗,哪里是轻易能作出来的?有些人穷极一生也做不出一首像样的诗句。 在这一番言辞争辩里,林幻整个过程都很讲道理,言辞有理有据的,而冯贞贞倒是显得胡搅蛮缠了,这让有些人不由得怀疑她是有真才实学吗?怎么说话这般没水准? 但想归想,也没人会说出来去得罪冯家,便是冯贞贞的诗都不是她自己做,而是请别人做的,大家也觉得正常。 权贵子弟谁不是请高人指点教学的?谁敢保证自己写出的诗句都是自己想出来没人提点的?大家都明白,有些时候不过是为了名声,冠自己名而已。 权贵本就是这样,自己能做的事情,身份卑微的不能做,否则就是冒犯,要受到责罚。 所以要她们为地位低下的林家姊妹说话,那才是痴人说梦话。 好在有一位面向和周景语同样大气的贵女开口道:“如此便作罢,时间自会证明一切,不急一时。” 冯贞贞不甘心,还想说,只听得身后传出一声咳嗽。 所有人回头,就看到了楼夫子,和周景臣。 楼夫子威名,大家都对他恭敬有加,加上周世子也在,大家纷纷向起行礼,让出一条道来。 林幻看到满头白发连胡须都白的楼夫子朝自己这边走来。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林幻判定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后,才道:“民女林幻。” 楼夫子点点头,又看了看林瑜,才道:“方才的事我都看在眼里,看得出来你们姊妹个是有本事的,事情就到此为止罢,否则传出去人家以为你们输不起,也是丢我的脸。” 前面是对林家姊妹说的,后面是对冯贞贞等闹事者说的。 冯贞贞咬唇,夫子这是当众打她脸了,但夫子声望高,就连当今圣上都要给几分薄面,她又哪里敢造次? 不得不道:“谨遵夫子教诲。” 夫子说完,又多瞧了林家姊妹一眼,才抬脚离去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冯贞贞才看向周景语冷嘲热讽道:“你少得意,傻傻的被人当踏板了还不自知。” 这话倒是让林幻多看了冯贞贞一眼,没想到她是一眼看破玄机啊。 林幻也不觉得丢人,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什么不对?人活着不是为了越过越好,难道要越过越差吗? 周景语的确是她的敲门砖,但若林家姊妹没有能力,又有谁会理睬?再说,她也没以伤害别人达到目的,她只是把林瑜变成有价值的人,然后努力打入圈子,完成有效的交际,有何不可? 这些晋京贵女们,彼此之间往来,不也是代表家族之间往来,不都怀有目的?难不成她们会好心的去同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做朋友? 周景语听了冯贞贞的话后,反而笑了起来:“先人言,与智者同行,与高人为伍,林家姊妹才学渊博,与之为伍乃是一件荣幸之事,何况与人相处讲究是取长补短,谈什么踏板不踏板?于你而言是踏板,于我而言是荣幸,甘之如饴。” 一番话只把冯贞贞给气得甩下一句话:“你会后悔的!” 一场闹剧到此结束,整个过程,所有人眼光都落在林幻林瑜身上,没人再注意到陆音此人。 林幻见她表情倒是平静,只是眼底的情绪出卖了她真实情绪,没办法,她今日败了是事实。 却说周临雪这边,一回到周府就一声不吭回房间,晚膳也不吃。 林琼最近都在为挽回三房的名声做努力,其实她能做的也就只有两点,一是放出谣言,往林家姊妹品行不端方面引导,让世人以为林家姊妹品行不端,才惹下种种祸害,完全是她们咎由自取,三房是被牵连了。 第二她就每日去老夫人跟前勤勤劳劳的伺候,老夫人便是再不喜欢她,也得为三房考虑,那是她儿子的家,日后出行与人言论,少不得要为三房说两句好话。 然,林琼如意算盘打得是好,但她只觉得别人都是个傻的,只她精明。 周老夫人只对林琼说了这样一番话。 “老三媳妇,林家姊妹的为人我瞧着是不错的,你又与她们是姑侄关系,林家更是你娘家人,你娘家人不好了,你面上又如何有光?这人做事要讲究给自己留后路,否则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以为呢?” 林家姊妹平时极少出门,自然不会与人结恩怨,接触最多的就是林琼了,那些不好的谣言是谁传出去的,都不需要用脑子想。 周老夫人早就看透了林琼的心思,她是见林家姊妹生得漂亮,怕夺了她女儿的光彩与姻缘,才不折手段。 原先不说,是给她颜面,以为她见好就收,谁知越发过分了,再这样下去,影响的就不止三房名声,整个周府都会被她拖累了。 这一番话直接拆穿了林琼那些见不得人的阴暗心思,林琼面上又臊又羞又难堪,想辩解,老夫人也不给她开口机会。 “我这不缺丫鬟,你往后不用来得这样勤快,退去吧。” 正文 第53章 与成功擦肩而过 林琼咬唇,不得不叩拜离去。 周老夫人看着林琼不甘心离去的背影,又长叹一口气,她不喜欢林琼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出生商户之家,儿子喜欢,她也不在意什么家世背景,但人品这一块,林琼就不行,如何让人喜欢得起来? 林琼满心怨恨的回到三房,就听得下人说小姐一回来就把自己关房间里了。 林琼就拧眉了,道:“可有说遇着什么事了?” 丫头摇头:“一句话不说就回房,问是否吃过晚膳也不说。” 林琼这才去敲响女儿房门,里面没动静,她径直开门而入。 没想到却瞧见雪儿趴在窗口处流泪。 “我的儿,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要一人躲在房哭?” 周临雪只恨恨擦泪,头也不回道:“我心里难受,你别理我。” 如何能不理? 林琼的心头肉就是这唯一女儿了,她皱一下眉毛她都跟着难受,何况如今还哭了,雪儿上次哭还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一直保护得好好的,这谁胆子这么大欺负了她女儿? “有什么事就跟娘说,娘为你做主,你这般独自流泪又能解决什么问题?”林琼焦急道。 周临雪擦了擦泪水,道:“娘真的会为我做主吗?” “这还用说?从小到大,最疼你的人是谁?”林琼道。 周临雪这才擦干泪水,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周家姑娘都是去学堂里受过精心教育,吟诗作赋多多少少都会一些,只是周临雪没别的姐妹出色,但她也觉得自己挺不错的,谁知今日比赛她都没有机会登台。 一开始简单时,她觉得太快上台显示不出自己本事,结果越到后面越强,她心生怯意,怕上台丢了脸,也就没上去了。 可她没想到最后获得冠军的居然是林家姊妹,那对她打小就看不起不放在眼里的人?! 这周临雪如何能忍?她觉得林家姊妹就抢了她的功劳,如果她们把那首诗给她,那她不就是本届诗会冠军了? 若是自己得了冠军,日后晋京城谁人不知道周家三姑娘?她定会风光无限,前途一片光明。 可这样好的机会,就被林家姊妹破坏了,周临雪如何甘心? 不说周临雪不甘心,林琼听后也是震惊了。 “你莫不是看错了,你那两个表姐哪里有那等本事?” 有这等本事,她如何会不知道? 周临雪没好气道:“大哥是评委之一,全场五个评委都给她投了票,眼下大家都知道林瑜得了冠军,都四处打探她的消息,我骗你做什么?” 林琼被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周老夫人偏心,事事都向着大房二房,不把三房放在眼里,更从未关心过雪儿的婚事,她只得自己筹谋,为此她付出了多少努力和心血?都搭上了三房的名声,老夫人什么都不懂还在那里说风凉话,但凡她为三房操点心,她用得着做那恶人拉林家姊妹下水?三房会变成今天这样? 真是真身一肚子委屈没处说。 可是她努力已久的事情,差一点就能成功了,就像雪儿说了,倘若林家姊妹把那首诗给雪儿用,雪儿成了冠军,那些簪缨贵族还不对雪儿另眼相待?雪儿婚事不在话下,三房的名声也能洗干净,什么大房二房也将被压在下面。 一举多得的事情。 结果呢? 林瑜自己用了那首诗! 林琼硬生生与成功擦肩而过了! 林琼气得心头冒烟,当下就叫人去把林家姊妹喊过来。 返回的马车被人拦下,说是三夫人找。 林瑜听说林琼在找她们姊妹,心中下意识就不安起来,不知林琼这一次找她们,是为了何事。但不管是何事,终归不会是好事,而未知的事情更容易让人恐慌。 林幻却十分淡定:“慌什么?左右不过她那点龌龊心思,也不敢闹大,就在她三房里闹腾一下子罢了。” 林瑜道:“妹妹可是猜出是什么事了?” 林幻笑了笑,林瑜今日夺魁,林琼总不会是找她们过去道喜的。 路程也不是很遥远,说到就到了。 青梅和秋冬拿了凳子过来,一人扶着一个下了马车。 同行的,自然还有周景语她们,周景语今日十分开心,本就想邀林家姊妹去周家用膳,得知她们要去周府拜见姑母,就道:“回头咱们再好好聊。” 林幻和林瑜刚踏入三房正厅,两边等候多时的丫鬟婆子就蜂拥上来,一左一右架住了她们。 而林琼正坐在正厅首位喝茶,瞧见她们来了,手中的茶盏往桌上狠狠一放,只听得茶盏发出咔嚓之声,她怒目而瞪,死死盯着林家姊妹,仿佛见到大仇人了似的,心口起伏得十分厉害。 林瑜被吓得不轻,一动不敢动。 林幻脸上的表情风轻云淡,看着林琼道:“不知我们犯了什么错,姑母要这般阵仗待我们?” 林琼冷笑:“还好意思问错?你们自己做了什么事,心里没数吗?” 林幻表情不变:“我们姊妹俩今日一直在外和姊妹们游玩,最后姐姐在中秋诗会上一举夺魁,大家都为我们高兴,我倒不解,我们哪里错了?” 轻飘飘点出林瑜胜利的事情,这无疑是在林琼心上火上浇油了,只见她表情都扭曲了一下,本来,本来这一切荣耀都应该是雪儿的,是她们三房的! “一举夺魁?我倒是不知,你们何时有这样的本事,能在中秋诗会上打败世家贵族了!”林琼讥讽道。 “事在人为,过去做不到,日后勤奋苦读,也是能作出一两首诗句来。”林幻道。 林琼最恨林幻这等冷静的表情,又道:“我是你们姑母,你们参加诗会的事情为何不跟我报备?我辛辛苦苦帮衬你们两个,让你们进周家,你们才有机会结识权贵,如今倒好,你们翅膀硬了,瞒着我去参加诗会,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你们心高气傲,自作主张,想来也是用不着我这个姑母了,明日我就回了老太太,往后你们也别再来周家,我们接待不起这等别有用心之人。” 林幻表情不变:“我们只不过是写了一首诗,能有什么用心?便是老太太知道了也会高兴,姑母严重了。” “你们已回禀了老太太?”林琼神色一凛,不是一进府就被接过来了? “此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又哪里需要我们亲自去说?周姑娘方才还说过会来找我们姊妹秉烛夜谈,可见她也是极喜爱那首诗的。”林幻不动声色丢下护身符。 正文 第54章 迎刃而解 林琼果然被震蹑住了,她不是没想到这点,只是觉得老太太整日待在家中,谁没事会同她说这些?定然不会那么快知晓。 她本还想给这对姊妹一点颜色瞧瞧,谁知人家不吃这套,又是老太太又是周景语的搬出来,可见是早已经找好了靠山,她还动不得她们了。 林琼认真打量着林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侄女变得如此不动声色,没以前好控制了,想到这里,林琼脸色越发难堪了,棋子脱离掌控的感觉十分难受,但事已至此,事情还是得解决。 “你当我在危言耸听了?你们如今大出风头表面上瞧着是风光了,但树大招风,届时出了事,区区一个林家能护得住你们?到时候还不是得靠周家帮衬,你们若是提前告知于我,我也好替你们做好准备,如今你们这般不知好歹,把我当外人看,那到时候出了事也别想着找我帮忙了。” 帮忙?林幻唇角淡淡勾起一抹讥讽弧度,林琼口口声声说帮她们,她帮过什么了?三番四次陷害倒是真,真只把别人当傻子,诸不知把别人当傻子的人,自己才是傻。 林琼却忘记了,她从未真心帮过林家姊妹什么,反而不断从林家拿银子来补贴三房家用,这笔账她怎的不算进去了?好意思说别人不知好歹,论起来,她才是狼心狗肺之人。 林琼见她们姊妹不说话了,只以为自己的一番话唬住了她们,这才示意丫鬟婆子松手,让坐。 林幻揉了揉手腕,那婆子力气贼大,抓得她手都红了,林瑜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林幻眸光暗了暗,这笔账,她早晚会算回来。 接下来就是端茶倒水,把林家姊妹当贵客对待,典型的一巴掌后给一颗糖。 林琼缓了语气道:“姑母先前话说得是重了点,但都是为了你们好,日后你们当家做主了自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来,喝茶。” 林幻可不喝,只道:“方才在大殿上喝了不少,眼下就不喝了,姑母若是没别的事,我和姐姐该去见周姐姐了。” 林琼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但很快又恢复过来,看着林家姊妹,淡淡道:“如今你们一口一个周姐姐,真是连自家姐妹都忽略了。” 林幻道:“没有的事,如果雪妹妹愿意同我们一起玩,我们自是高兴还来不及。” “雪儿脾气是倔了一点,但谁对她好她心中有数的,你们可是在怪她?” “不敢,雪妹妹身份尊贵,自当人人捧着。” 林幻就一个劲捧,捧得越高摔得越惨。 林琼却十分受用,毕竟在她心中,自己的女儿就该是众星捧月的,但她却叹了口气,“只可惜雪儿今日心情不好,不能同你们一起玩耍。” 一般话题到这里,对方都会关怀问一句为什么心情不好等等。 林幻偏不接这茬,只给出钢铁直男般的答案:“那等雪妹妹改日心情好了,我们再找她玩。” 这不是林琼想听的答案,她忍了又忍,最后自己提点道:“其实要解开她心中苦闷,也是极为容易,就不知你们肯不肯哄哄她?” 林琼一直在引导话题,也不知想往哪方面引导。 林幻本不想跟她过多纠缠,但事到如今躲避也不是办法,就道:“姑母严重了,只要我们能做到,自当愿意做的,只是不知表妹心中苦闷着什么?” 许是猎物终于入了套,林琼这才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雪妹妹原先相看过一个亲家,雪儿的能耐你们也是知道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偏对方就拿这个说事,说他们配不上这样的媳妇,话说得好听,不过是瞧不上我们三房才想出来的托词。因为这件事,雪儿十分伤心,一直郁闷至今,以至于今年的中秋诗会她都没心情上去,谁知道有心人拿出去做文章,说雪儿没本事,所以才不敢上台,这事情可就大了,你们说说,这事传出去日后雪儿还怎么相看亲家?” 林琼真是说谎不打草稿的,周临雪今天活蹦乱跳哪里伤心至今了?而且林琼绕了这么一大圈,想来她的目的也挺大。 “所以姑母想让我们怎么做?”林幻开门见山了。 “若是有办法证明雪儿有能力,只是没心情上台而已,你们可有法子帮她证明?”林琼说完就仔细观察她们表情。 “姑母海涵,我想不出办法。”林幻道。 林瑜也这样说。 林琼听后却淡淡一笑,笑容意味深长:“不,你们知道的。” 林琼重新拿起丫鬟送上来的热茶,掀开盖子佛了两下,然后不紧不慢道:“你们只需要对外界说,你们获得冠军的那首诗,是雪儿做出来的,那么所有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林瑜瞬间咬住了唇角,可见是气得只能用这样的办法隐忍。 林琼的行为何止能用过分二字形容?林家姊妹来周家所谓何事?不就是为了婚姻大事?她口口声声说会帮姊妹俩相看婚事,然后从林家大把大把的拿好处,结果拿了好处她又做了些什么? 如今她还说周临雪是因为婚事的事情伤心,周临雪比林家姊妹都年轻,如今才十四岁年纪,再急能有林家姊妹急?退一步说,周临雪有周家傍身,只要不要求过高,随便寻一门好亲事都是她们姊妹一辈子都求不来的,可如今林琼还要利用她们姊妹来抬高周临雪身价,真是把她们当成什么了? 把她们当物品一般,物尽其用才甘心么? 林幻一直在猜林琼打算,从进门就被控制开始,她就觉得对方是嫉妒林瑜夺魁,然后大发雷霆,狠狠惩治她们一番。 毕竟事已发生,她除了发火惩治还能做什么? 林琼一直防着她们姊妹俩,又想办法让她们姊妹俩成为周临雪的垫脚石,她又怎能忍受姊妹俩风头盖过周临雪? 所以她会发怒是正常的,林幻也为她们想好了退路,哪怕周景语没有主动开口说找她们聊天,她也会提,左右会给自己找好靠山。 可随着林琼话题一再转变,大发雷霆和惩罚只是表象,林幻隐约猜到对方打算,但也觉得那行为太过不要脸,而且可行性不高,她想林琼不会那么蠢。 谁知道她偏就这么蠢。 正文 第55章 善后才是最麻烦的 林家姊妹双双不说话,这种不要脸的话怎么接? 林琼瞧见她们这般,便猜到她们不愿,半眯起眼睛,冷笑道:“看来你们不愿意帮这个忙了?” 林幻道:“不是不帮,是这个忙我们实在帮不了。” 直接拒绝,一点不讲情分。 林琼脸色只越发难看起来:“看来你们是真不在意前程了,你们自以为攀上了周家大房二房婚姻就有着落了?你们别忘了,我才是你们姑母,你们的婚事最终都得由我说了算,人家可不会有闲工夫多管闲事,我本想着日后在与其他贵妇聊天时,替你们姊妹美言两句,如今看来你们是出息了,用不着姑母替你们费心了。” 又用这个威胁人,林琼当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她从未有过任何帮衬林家姊妹的心思,还好意拿这个威胁? 林幻道:“我们实在做不来那等昧良心的事情,请姑母见谅。” 林琼怒极反笑起来:“好好好,你们既这般骨气,这周家也留不得你们了,来人,送客!” 是直接命人把姊妹俩送出了周家,可见是发了狠不让她们再踏入周家大门了。 姊妹俩上了车,马车开出去一段路后,青梅才说话。 “二姑娘,我已通知了大房下人,把姑娘话带到了。” 林瑜本有一肚子话想说,闻言就道:“什么话?” 林幻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在周景语邀约之后,她就让青梅去打点周府下人,若是她们在三房待的时日过长,就去告知周景语。 如果她们提前离开,也告知周景语一声,林幻自然是不会让爽约名头扣身上。 林瑜先是感叹妹妹想得周到,然后才道:“姑母只想着眼前利益爽快,她就不想想,便是我们答应了她的要求,重阳节在即,届时雪表妹又如何自处?” 周临雪那点能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草包,只三房人整天夸上天,林琼母女就当了真,自己几斤几两就不知道了。 便是把《明月几时有》说成周临雪所作,重阳节她拿不出更惊艳的才艺,岂不是直接露馅?到时候可就不是丢脸这么简单了,沦为整个晋京笑柄还是小事,估计会判定为抄袭被立案调查。 而林幻之所以扶持林瑜,是因为她本身底子就不错,虽做不出那等绝诗,但她本身才情也不差,所以哪怕重阳节拿不出比《明月几时有》更好的诗,也不会让人觉得她前后反差太大。 想到这里,林幻就笑道:“本就是中看不中用的人,她哪里会想那么多?” “其实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我们答应了,然后她还会让我们负责周临雪重阳节才艺比拼的事情,让我们想办法让周临雪在重阳节上大出风头。” 林琼完全做得出,她觉得林家姊妹能想出一首好诗,自然也能想出第二首,第三首……总之就是上了她的贼船,就别想下了。 林瑜也想到了这点,打了个寒颤,这个姑母当真是太可怕了,被缠上就甩不掉的感觉。 “姑太太这般过分,姑娘明明知晓姑太太龌龊的心思,方才为何不摊开来说,好让她知晓咱们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红叶方才跟着去了三房,虽不能进去,在门口也把她们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春夏也道:“是啊,姑太太总是那般咄咄逼人,就是觉得我们不敢反抗,何不反给她瞧瞧?” 要不是主子说话时丫鬟不能插嘴,她们当时都想冲进去反驳了,可惜有人拦着,她们也不能乱动。 “怎么反?”林幻嘴角笑容淡淡,“当她面拆穿她所有阴谋,还是跑去老太太面前去诉说她的阴谋?无凭无证的,你们觉得老太太会信谁?最后为了保住周府的名声,你们觉得区区商贾林家,能敌得过周府的几次打击?” 红叶和春夏两名丫鬟立刻被说得哑口无言了,她们都是想得简单,并没有想那么深远,青梅和秋冬则看得通透一些。 “姑娘们已经很头疼了,你们莫要添乱。” 林幻叹,少不得又给丫鬟们说教:“你们要记住,逞口舌之争永远都是一时爽,善后才是最麻烦的,我方才可以直接跟姑母起争执,也可以轻而易举争赢她,但结果是除了泄露自己底牌外一点其他用处都没有,在羽翼未丰满的时候企图跟对手抗衡,无疑是以卵击石。” 林琼从来不可怕,可怕的是她是周家人,只要她不伤害到周家,不管发生什么,周家肯定是保她。 其实还有最重要一点,示弱不见得就是吃亏那一方,有时候示弱反而会麻痹对手,让对手轻敌,轻敌的后果就是更容易露出马脚。 林琼总以为她没有露出马脚,会忍不住有下一步动作。 而林幻等的,就是她的动作。 周三房。 周临雪从房间里跑出来。 “娘,她们同意了吗?” 林琼脸色不是很好,周临雪立刻就看出来了,脾气立刻就上来了,把桌子上的茶盏就挥到了地上。 林琼忙道:“你生气要打骂丫鬟都容易,这碎一地万一踩到伤了脚怎么办?” 身边丫鬟忙低头去捡碎片。 周临雪如今倒是不一哭二闹了,原先躲在房间里哭也只是想让母亲为自己出气,去说服林家姊妹同意偷天换日的办法,谁知道母亲出手也失败了。 “我就说她们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了,娘待她们那么好,没有娘帮忙,她们至今还窝在那个小地方,这辈子都见识不到高门繁华是什么样子,如今她们还不知感恩,简直忘恩负义!” 林幻若是听到周临雪这番言论,估计都想鼓掌了,真不愧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母女俩说的话都一个样。 林琼何尝不是这么想?只是骂也骂了,威胁也威胁了,也没有用,她也很头疼。 周临雪不甘心道:“难道就这样算了吗?娘,她们两个在中秋诗会上夺了我的光芒,您可不能就这样放过她们!” 林琼心中本就隐隐有打算,但却不想让女儿参与进来,就道:“这件事情娘自有打算,你不用管了,回房好好学习功课吧。” “娘!”得不到保证,周临雪哪里肯走? 林琼又道:“让别人知道你一个未出阁女子整天想着如何对付自己的表姐,别人会怎么想?” 周临雪瞬间就不说话了,她自然是想以一种善良完美姿态出现在众人跟前,于是道:“娘,那你记得一定要帮我出这口恶气,否则我会睡不着的。” 说完这才离去。 正文 第56章 此举不妥 林琼揉了揉额头,对身后人道:“嬷嬷可有法子?” 徐嬷嬷方才一直听她们说话,自然知道三夫人所谓何事,就道:“这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林琼眼睛一亮:“嬷嬷请细细说来。” 徐嬷嬷道:“首先我们得判定出那首诗是否是表小姐亲手所作。” 林琼道:“你觉得她们幕后有高人?” 徐嬷嬷道:“十有八九,两位表小姐不过也才十三四岁沉不住气的年纪,若真有那等才华,断没有今日才展露出来的道理。” “嬷嬷言之有理,所以我们派人去查,若有高人必定能被查到,然后我们纳为己用。” 林家等同于林琼的娘家,里面本就有一二个她的人,要打探起消息来,自然容易得多。 “正是这个理,但事有万一,万一那诗真是表小姐所作,而她们又不肯帮雪姐儿,那只需让她们无法出席重阳节的才艺比拼即可。” 不能去参加重阳节才艺比拼,到时候肯定会有人质疑林瑜的能力,林家姊妹还有何名声可言? 真是一箭双雕的办法。 * 却说楚胤离开中秋诗会,又得皇帝召唤,进了皇宫,商议政事,直到戌时才回了晋安侯府,管家迎了上来,递上干净帕子。 楚胤接过,擦了擦手,房檐下的一排排灯笼,明亮灯光映射出他白皙俊美的面容上一片冷清。 “侯爷可要传膳?” “不用。” 淡淡话音刚落,已迈开长腿,往前走了几步,而被他擦过的帕子从天而降,稳稳落到丫鬟手中的托盘上。 管家尾随而上,侯爷腿长,施施然的几步子他胖胖的身子得用小跑的才能跟上,“侯爷,夫子已在厅堂等候多时了。” 楚胤脚步一顿,看了管家一眼:“为何不早说?” 语毕,脚步一转,遂朝厅堂而去。 管家被侯爷那淡淡一眼看得头冒冷汗,站在原处拿起袖子擦了擦,心道:也得侯爷给机会说啊,走得那样快,他小短腿都跟不上。 厅堂内,楼夫子单手背在身后,一手胡须,看着墙上的书画。 楚胤喜好读文章写字,家中字画皆是四处收罗来的珍藏品,其实他少年成名,自作书画也是很受文人喜爱,但他为人低调,极少在外人面前显山露水。 楚胤撩起衣摆,买入门槛,来到夫子跟前,拱手作揖:“夫子。” 夫子转身,笑道:“你还跟从前一般,喜欢收集字画。” 楚胤请夫子入座,道:“夫子找我,可是有事?” 夫子道:“也没什大事,只今日看到一首好诗,忍不住想来跟你探讨一番。” 楚胤微顿,唤来管家重新换上新茶。 “今日所见,心中感慨,少不得过来烦你一烦。”夫子道。 楚胤忙道:“夫子说这等见外话,是折煞学生了。” 夫子抚了胡子,呵呵的笑:“我带过的学生里,只你们兄弟二人最得我心,从小就才名远扬,偏你选择了武道,年纪轻轻就在战场立功扬名;你大哥更是十五岁高中状元,名扬天下,那时的大晋,文臣武将实力平衡,只可惜你大哥去得早,大晋失去这样一个文臣,其损失重大自不用明说,为巩固朝政,圣上不得不大力扶持文官,近几年的科举也是越发获得重视,便是如此,也再没遇到像你哥那样的才子。今日诗会,我本不打算去,却不想无心插柳柳成荫,遇到了个才女,便忍不住想来同你探讨探讨。” 楼夫子惜才,今日所见,他定然是起了招募之心,能得夫子栽培传授衣钵,于男子仕途有利,又可锦上添花,女子可提高身份地位。此等荣耀,自当引得诸多文人才子争相获取,奈何夫子要求颇高,自来只教书识字,不收徒弟。 如今能让他有这等心思,却是那首诗的作用。 若不是楚胤知晓那些事情,他会认同夫子观点,只如今…… 去找珠儿时,他本第一时间就要现身,不想珠儿会向陌生人吐露心声,自大哥去世,珠儿面上瞧不出什么,但他看出她心中有结,只不愿在人前展现,所以她和林幻诉说心声时,他才隐身不轻易上前打扰。 谁知后来会听到林家姊妹对话,便是林幻不说‘背诗’这等字眼,凭“静夜思”他也能断定出“明月几时有”为林幻所作。 对林家姊妹印象,准确来说是对林幻印象,楚胤心中颇无好感。 周府假山初见,她就在传授心机,谁人有用,谁人无用,她瞧得真切,并付诸行动。 万息阁一事,他疑对方是谁人细作,派清风打探,才知她满怀心机,只为嫁高门,心中对此等女子更无感。 但珠儿对她亲近,她又耐心用故事疏导珠儿,加上她的才华,他遂在高世子一事上放她一马,还委婉提示她从今往后走正道,她口口声声答应得真切,转身依旧行那等行骗之道。 许在旁人眼中,见过林家姊妹的,首先会被她们惊天容貌吸引,只晋安侯不好女色,对女子容颜更不放心上,自当是忽略表象,只瞧本质。 如今想来,白日里她泪眼汪汪,我见犹怜,想来也是一种惑人手段。 此女心术不正,这是楚胤对林幻最终印象。 夫子又道:“我想收她为徒,你以为如何?” 这样的女子,楚胤如何让她当夫子徒弟?又不好立刻否决,沉吟片刻,方才开口:“学生以为,此举不妥。” 夫子之所以找楚胤商量,对他的看重自是不必说,此时听他如此说,便道:“怎么说?” 楚胤道:“诗是好诗,但品行方面还有待考察。” 夫子一听才醒悟过来,他是被那首好诗给迷住了,虽赛后见过林家姊妹,但品行这块自来是日久见人心,不是一言两眼能看透。 “还是你看得通透,收徒之事重大不能马虎,罢了,再观察观察。” 他收徒弟,男女不论,只要有本事,皆当得,不似做官那等严格。 话虽如此,他从未动过收女子徒弟念头,从前女子遵从无才是德,从大体上讲,男子大都比女子有才。 但楚哲死后,楚胤又从武,他未再遇到想做收徒的人,加之他上了年纪,也颇有点心急。 是楚胤一番话点醒了他。 罢了,日久见人心,急也没用。 正文 第57章 天命和人事 夫子再聊片刻,就起身离开了,楚胤把人送至门口,目送其坐上马车,才转身回府,径直去了书房。 清风已在书房等候多时,他每日都要来汇报情况,等他话说完了,主子也未发话,只背手站立在窗前,似在想事情。 这种时候清风是不敢贸然出声打扰的,主子喜静,故书房是他常来之地,没有召唤,下人也不敢轻易靠近书房。 “林家姊妹,你可还有观察?”楚胤问道。 清风愣了一下才道:“没跟了,主子那日说不用跟,我就没再去观察。” 楚胤沉吟片刻,才又淡淡道:“日后你继续跟查,着重看德行修为,再酌情汇报。” 酌情汇报的意思便是不用事事都禀告,涉及重要二字才禀告,这是很考验个人能力,不是谁都能做得来。 清风一面高兴主子的重视,一面又哀叹,怎的不是换一件事? 林家。 窗前月下,屋内烛光苒苒。 林幻洗漱过后,身穿一件素色中衣,外面还披着件外套,整个人倚靠在窗前榻上,开始回想今日之事。 这是她的习惯,每天做了什么,晚上睡前都要回想一遍,她不是一开始就有这个习惯,在现代读书时,初中时候的政治课上,老师说每天睡觉前回想一下当天所学内容,会加深印象,林幻就照做了。 这个办法挺有用的,又不是人人都天才,只听老师上课讲就能举一反三了,大多数人是需要依靠不断复习预习来巩固和提高学习,林幻也因此才考上医科大,这个习惯也一直保持下来。 今日事情的发展,大致都按照她预算进行了,也算是圆满。 林瑜打出了名气,虽不至于满城皆知,却也是吸引了不少簪缨世族关注。 原先她一直不让林瑜露脸,不肯轻易在人前表现,就是怕引起一些纨绔子弟注意,而后轻浮了去。 如今不一样了,本朝注重才子,从才子数量看,虽女子不及男子,却也是能让人高看一眼。等同于她提高了林瑜的身价,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敢轻易说出纳妾的话了。 大家心中存有一分敬意的才女,你张嘴要纳人家回家当妾?不是引众怒么? 几案上放着一本册子,是林幻先前制定的“进军”高门计划册,她精挑细选出来的五位不管从人品还是德行都看得过去的世家子弟,如今其中之一,似乎注意到了林瑜。 那个陈谦怀,中书家唯一的嫡子,除了年轻点,性格不解风情外,也没听说有什么生活上的癖好。 林幻当然觉得陈谦怀年轻了,她身体里是二十一世纪灵魂,十九岁的男孩在现代还有叛逆期,这古代男子倒是早熟,只是不知有多成熟,能不能担起应有的责任。 古代以孝为先,凡事不能大过父母,要不然怎么连婚姻这等大事也要父母命媒妁言,自己坐不得主呢? 不管在古代还是现代孝敬长辈都是应该的事情,但对于婚姻大事,林幻不能接受父母命媒妁言的,她也努力让林瑜避免这种情况。 只是,陈谦怀如果真对林瑜有兴趣,最终会不会为了娶她而努力说服父母?如果不能,他又当如何? 可见世间事情做完一件后面总还有,就没有到头的事情,原先担心接触不到高层,如今接触到了,又开始操心能不能顺利嫁进去,又该如何妥当的嫁? 这又是一个叫人伤脑筋的事情。 在现代,如果喜欢一个人,直接去告白,告白成功就谈恋爱,机会合适了才告知父母,父母同意了就结婚,十分简单的流程。 而古代男女授受不亲,未出阁女子若私下里和男子幽会,传出去可不是失名节那么简单,要一辈子被人唾弃,不要再想着嫁好人家了,严重的还会被浸猪笼,一辈子都毁了。 古装电视剧里,那些失节的女子动不动就上吊自杀,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没脸了还怎么活? 社会制度对女子苛刻,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林幻托腮,最后决定了,总之不能是她们这边主动,只等着那些世家贵族举办宴会,到时候周景语带她们姊妹一起去,如果陈谦怀真对林瑜感兴趣,他也会找机会想多见上两面,有众姊妹在身边作伴,又在宴会之上,哪怕偶尔说上一两句话,也不会传出什么不好声音。 林瑜的事情是想顺畅了,林幻自己的事情却一团糟。 晋安侯在诗会上看她的眼神,以及离开时的冷清决然背影,她至今还印象深刻。 林幻本不信命,要不然穿书后她就直接咸鱼躺,遵从原剧情堕落等死就可以,何必费神想着逆改天命? 可是这一而再再而三跟晋安侯撞上,跟撞邪了一样,林幻不得不狐疑起来。 林家的命运的确因为她的到来而没有遵从原剧情发展,其他事情也都按照她计划顺利进行,然而晋安侯的出现,是不是意味着她命中的劫数? 老人们常说,命有定数,就是指人的命运是从生下来那一刻就已经定下来了,比如有些人年幼溺水身亡,便是他命中有此一劫,不是长生的命数。 有些人小时候贫穷,后来却升官发财,说明人家有当官的命,旁人求不来的,只可羡慕。 林幻一直坚信事在人为,当官发财也好,长命百岁也好,都是人为努力的结果,不是躺着就能获得的。 但孔子都有说“尽人事,听天命”,意思就是在听天命之前,是可以尽人事的。 这是说天命和人事并存。 那林幻穿书而来,在《女主她有锦鲤运》这本书中,作者是不是就等同于天的存在?因为所有剧情都是作者设定好的,从开端到结局,每一个人物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那林幻要逆改剧情,就是逆天而行,明着看她逆天凑效了,毕竟到目前为止,事事顺利,然后老天看不过去了,就派晋安侯来收拾她? 晋安侯会成为她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吗? 林幻不确定。 心中也只期盼不是了,否则她一个古代弱女子,如何去对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啊? 因女主救晋安侯一事有变,加上她主动改剧情,也许就出动蝴蝶效应了,她如今也无法确定晋安侯的命数了。 一开始替林瑜谋算的时候,林幻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会跟晋安侯扯上关系。 毕竟书中林家姊妹到死都没能正眼瞧过晋安侯的。 如今事情发展成这样,真是麻烦。 也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整理林瑜的事情快刀斩乱麻一下子就解决了,整理自己问题是就一团乱,怎么也理不清了。 算了,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 正文 第58章 活动活动筋骨 周老夫人中秋时节未出门,倒不是年纪大缘故,到她这个年纪,又生于大富大贵之家,什么繁华没见过?只懒得出门罢了。 却不妨碍她喜欢听小辈描述中秋时节的热闹,特别是中秋诗会,昨日老夫人睡得早,也没仔细听说,今日才想起来。 家宴时,由周景语带头,给老夫人描述了诗会上发生的事情。 三房相聚,老夫人坐于首位自是不用说,老夫人左边是大房一家,右边是二房一家,其次才是三房,都是女眷。 老爷子们自有公务在身,不能如女子般整日待在家中。 林幻林瑜也没来,人家家宴,她们到底只是外亲。 陆音等人则是不同,她们毕竟是老夫人的娘家人,又住在周府,此时陆音就坐在周景语旁边,听她说笑。 周景语不愧是大家族培育出来的,最有当家主母派头的人,说话十分有条理,一件简单的事情到她口中就变得精彩万分,引人入胜。何况中秋诗会本来就很精彩,经她口述,只更不得了了,老夫人听得都忘记了吃酒了。 前面女子比诗就很精彩了,一个接一个淘汰出局,到了后来,自家姊妹上场,打败了别人,却又被别人打败,最后只剩下周景语和冯贞贞。 老夫人听得直感叹江山人才辈出。 “最后是冯姑娘冠军了吗?” 如果是自家孙女得了冠军,府里早就传开了,可见不是。 话到这里,在座之人表情各异。 周玥在中秋时节身体不适,连门也未出,以她性情,便是身体无事出了门,也不屑去比较那个东西。 所以二房听得很不在意,谁赢谁输,与二房无关。 大夫人脸色倒是一片祥和,她虽遗憾女儿未能夺冠,但第三名也不差,况且这女子嫁人最要紧,学会服侍公婆,把婆家搭理井井有条才最重要,其他都是次要的。 女儿不在意名利,为人大气又不计较,这让大夫人十分满意。 再说三房,林琼脸色可以用咬牙切齿来表现,却又不敢表现太明显,所以憋得很十分辛苦。 她十分想让周景语住嘴,林瑜赢了比赛本就是她心头痛,如今周景语大刺刺当这么多人面揭开,她心中难受自是不必说。 倘若那首诗被自己女儿说出,如今坐在这里,获得全家关注艳羡的不就是三房了? 只可恨三房没有跟大房抗衡底气,她又哪里敢当着老夫人的面打断周景语的话? 也亏得雪儿报病,否则以她脾气哪里受得了这种事情? 这大房真是欺人太甚了! 林琼心中恨极,却什么也做不了。 更气的是她以为周景语昨个就跟老夫人说过了,她才不敢惩戒林家姊妹,如今看来,倒是林幻使计,把她迷惑住了。 林琼只低下头,掩盖住眼底的阴霾。 “老祖宗猜错了。”周景语笑着对周老夫人道,“最后赢得比赛的,是林家女儿,林瑜!” 这下不光是老夫人惊讶了,在座的除了三房都惊讶。 “居然是林瑜,林家姊妹居然这等厉害?” “老祖宗且听我细细说来。”周景语道。 又是一番盛情描述,只把林瑜上台前被台下人如何议论都说了出来。 老夫人听得直皱眉,道:“这些个贵妇们平日里一个个端得跟什么似的,不想当众却说出这等腌臜话来。” “可不是?”周景语笑道,“好在林瑜争气,上台作了一首诗,只把所有人都惊呆住。” “快说她作了首怎样的诗!”老夫人都等不及了。 周景语站起了身,一首“明月几时有”朗朗出口。 老夫人听后只连声叫好:“这林瑜当真有才,林幻又懂厨艺,这林家姊妹都是不错的,回头让她们多来府中玩耍,我就爱这些知礼节又有才华的小辈。” 周景语娇俏玩笑道:“那老祖宗到时候可不能偏心啊,别让我等姊妹吃了醋。” 老夫人乐道:“都是我的心肝宝贝,说什么偏心不偏心,罚酒。” 周景语忙摆手:“老祖宗老饶了我吧,我可不胜酒力,一杯倒的。” 一屋子笑哈哈起来。 陆音跟着笑,心中却百般滋味,她在自己的家乡,陆家是一方霸主,谁都捧着,她素日里也勤奋苦读,做出的文章都得大家赞叹,便是教她的夫子都夸她有才。 她自以为才华横溢,来到周府后,周景语平日里作诗,她听过觉得与自己无二,有时自己还能胜过对方,而周景语在晋京有才女之称,她便以为自己在晋京也能排个一二。 谁料想一场诗会,她只能排第四,虽说能去参加重阳节才艺比拼,又有什么稀罕?如今人人在问谁是林瑜,又有谁知道她陆音是谁? 来晋京前,她打着名扬全城的目的,如今依旧默默无闻,陆音心中难受自是无法形容。 况且,她喜欢晋安侯,若是夺得头等,何苦求不得心上人青睐? 只如今,林家姊妹夺得头彩,昨日林瑜夺魁时,旁人不注意,她是注意到了晋安侯的眼神,分明是往林家姊妹方向瞧了。 陆音心情沉重,她总觉得事情本不该是这样发展,在中秋诗会上这种感觉就涌现过一次,仿佛一切本该是她的。 她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却说中书侍郎陈家,陈谦怀身为陈家嫡长子,在陈府内可是众星捧月般存在,他虽时常效仿晋安侯,端起冷清作态,到底只十九岁,大多时是青涩稚气的。 家中丫鬟婆子多,贴身伺候的却没几个,若不是小厮手脚不比丫鬟麻利,他都使唤小厮,一个丫鬟都不留了。 整日不是习武就是看书,此举十分得陈老爷子满意,陈老爷子为人严肃,除正妻外,后院也只一位姨娘,可见他对女色不甚追求,如今儿子这般,他自是十分满意。 男儿就该建功立业,整日惦记温柔乡成什么事? 那伯爵府的高世子整日同丫鬟厮混,陈老爷子曾因公事去拜访,见到了伯爵府里丫鬟没个丫鬟样子,主子不似主子,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也难怪伯爵府每日况下,祖上留下的荣耀都快被败光了。 陈谦怀一大早就带上小厮准备出门,穿过长廊,来到前院拐角处迎面碰上陈老爷。 陈老爷身边跟着几位同僚,见他就道:“要往哪里去?” 陈谦怀一本正经道:“回老爷,今日秋风气爽,正准备出门骑马活动活动筋骨。” 正文 第59章 咋汇报? 若是往日,陈老爷自是不会说什么,眼下只抚了一下胡子,道:“家中来客,不用去了。” 陈谦怀最不喜这些应酬,但老爷发话,他不得不从。 结果这一应酬,就到了午时,后又被母亲叫去谈话,左右耽搁下来,大半日就过去了。 陈谦怀只觉心中一阵怅然,做什么都没精打采起来,就连平日里最爱的耍剑,也没了兴致。 陈夫人可从未见过儿子这般,他历来都是精力旺盛,午觉都极少睡,如今莫不是病了? 忙唤到跟前问候,却只说无事,就回书房去了。 陈夫人火眼金睛,一眼瞧出儿子是心中藏了事,从前可不会这样。又唤来常跟随伺候的小厮到跟前问话,只说昨日参加了诗会,未曾遇到什么事。 陈芹恰在母亲跟前,听得此话,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起来。 陈夫人好奇道:“这有甚好笑的?” 陈芹笑道:“母亲,枉你日日操劳哥哥婚事,怎到了跟前,却瞧不透了?” 陈夫人眼睛一亮,忙道:“你可是瞧见什么了,好孩子,快同母亲说。” 陈芹道:“原没觉得没什么,但大哥今日做派,只让我觉出他昨日反常。” 陈夫人都焦急了:“你这孩子诚心急我,还不快说来我听。” 陈芹这才把昨日情况一一说明。 陈夫人听后一阵恍然:“你是说他昨日当着众女子的面,把你叫过去说话?” 这情况乍一听没什么稀奇,但也要看是落在谁身上。 陈谦怀素日里不喜欢丫鬟婆子近身,连亲妹妹也极少往来,倒不是不疼爱,只是不像别家哥儿姐儿能玩到一处去。 早前有人想定下芹姐儿,陈谦怀当下不说什么,过后悄悄去打探了对方,回来就说这门亲事不成,可见他心中对家人是关怀的。 只当着众女子面叫妹妹过去说话,还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这就十分反常了。 陈夫人转着手中佛珠,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才道:“吩咐下去,往后少爷出府,只管来告知于我。” 小厮领命而去。 * 中秋节过后,日子就开始清净了。 晋京中的贵族们也不是整日吃酒耍乐举办宴会,何况中秋的繁华刚过,总需要缓和一阵子。 周景语等人也不出门了,只在家中孝敬长辈。 林家姊妹也都在家,林幻今天做了不少零食来吃,可狠狠解馋了一番。 她本就是吃货,从前拍戏的时候,去到一个新地方,势必要把当地美食吃一遍才知足,否则只觉得没去过那地方。 得亏在现代时是吃不胖体质,才不影响上镜,如今来了古代,这身体年轻,也是不怕胖的年纪,她一点也不想委屈了自己。 得亏她学得了一身厨艺,否则到了这古代,就只能睡梦中想着那些现代美食了。 青梅红叶春夏秋冬四个丫鬟都看傻了,只觉得二姑娘跟变宝一样,弄出这么多美食来,她们应了姑娘吩咐,端到荷花池上的凉亭处。 林幻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自制饮料,只觉得人生得意不过如此了。 饮料也不复杂,只依照这古代方法做的。 往地窖拿冰块,冰块这种东西在古代不是谁都用得起的,只有王室或者其他的达官显贵才有如此实力,林家商贾有钱,也自己制作了一个地窖储存冰块,为的就是夏日到了拿来解暑。 如今她取了一些冰块出来,捣碎和豆汁一起饮用,这个朝代很流行这种饮料。 林幻不是不想制作现代饮料,只条件不够,只能如此。 林瑜跟着吃了一块东西,只觉这东西外皮酥脆,内里味道甘甜,回味无穷。 “妹妹,这是何物,竟这等好吃。” 林瑜大赞。 林幻道:“这是黑椒鸡块,用鸡胸肉和土豆片制作而成的,你们几个也别光看着,一起吃。” 青梅吃了一根东西,又问:“姑娘,这又是何物?” 林幻道:“这是薯条,土豆切成条,煮了又煎,就成了。” 最后一道凤爪大家不是没见过,只是这东西能好吃吗?平日里杀鸡,这些个玩意都是赏给下人吃的。 林幻可没工夫理会她们,只拿起凤爪就啃,十分享受,反正这里也没外人,不用在意形象。 其实美女啃鸡爪也不丑的,真那么丑,现代凤爪也不会那么盛行了。 见姑娘吃得那么向,几人也跟着吃了一下,结果一吃就上瘾了。 “姑娘,这真好吃啊,香辣可口,软嫩又弹性。” 林幻心道这不是废话,她做的能不好吃? 她还给大家伙科普道:“鸡爪的含脂肪含量比较高,在秋冬季吃的话,有助于维持体温,能够保护身体的内脏。鸡爪中含有的必需脂肪酸,有助于维生素的消化和吸收。它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吃了以后能够提高人体的免疫力,对生长发育有好处,并且含有的胶原蛋白,能够对皮肤有好处,不容易使皮肤干燥破裂,使皮肤保持弹性,抗衰老。” 还有一句她黑心的没说出来,鸡爪中含有大部分的脂肪,如果吃多了容易导致人的发胖。 林瑜却道:“脂肪酸?维生素?蛋白质?胶原蛋白?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四个丫鬟也是听得一头雾水。 林幻:“……” “不重要,你们只需要知道对身体好就可以了。” 好在林幻也不是第一次蹦出各种新词,大家也早已经习惯,得不到解释也不觉有异。 只苦了清风,听得一头雾水,都什么玩意儿?那些字眼拆开他都懂,组合起来他就不认识了,是他书读得不够多吗? 再说这一日的监督,他都不知道该不该跟主子汇报,不说又生怕漏了什么,说的话,又觉得好像都是小事情。 这边没纠结完,仗着身处位置高,就瞧见了林家周边,有行踪鬼祟之人,似在同旁人打探些什么,那人身穿平民服装,在别人眼中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清风是暗卫,别人什么意图他一眼看出来了。 林家地段不错,正门外不远处就有一条街巷,每天人来人往不计其数,住周边的商贩每天在固定摊位买点东西,若要问谁最了解周边情况,定然就是他们了。 正文 第60章 无话可说 那乔装人士趁买东西时和商贩打探情况,时不时看向林家,那商贩得了钱,自然热情给人讲解这一带情况。 谁家里发生些什么时,鸡毛蒜皮等,没有他们不知道的,更不用说家里哪天来了什么客人了。 有人在打探林家情况。 后面几天,准确来说是中秋过后,一直有不同人马来打探林家情况。 他们也只能在林家周边打听,或者有时候林家一些下人出门办事,也会被人不动声色套话了去。 林幻是听到丫鬟们闲聊时,有个丫鬟说了这样一句“今日有个人可奇怪了,说想进咱们府干活,又不了解府内情况,一个劲问我呢。” 林幻就察觉到有人在打探林家情况,她也不慌,诗会上她都说了,过后肯定会有人来打探林家情况,想看看有没有幕后高手。 那些探子也只能在林家周边打探,不敢起伤害林家人的意思,这晋京城内,皇城脚下,治安还是不错的,特别是林家地段也不差,还有护卫守护,真有歹人想谋财害命,也得看有没有命活着出城。 这些情况全数落入清风眼中,如果说那天林幻口中蹦出的陌生词汇他不确定要不要跟主子汇报,那么林家被别人监视这个情况,一定值得汇报了。 谁料侯爷听后,只停顿片刻,就说静观其变,让他确保林家姊妹安危,就未再多言。 …… 血的腥味弥漫四周。 身穿铠甲奄奄一息的中年男子抓住年轻男子手,口中吐着鲜血,一字一句吃力道:“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只有你活着,才……” 语未说完,手已垂直落下。 年轻男子红了眼眶,嘴唇抿成一条线,半跪地上,单手持剑,唇边血迹未干,浑身上下满满伤痕,红色的血顺着锋利的剑流下,流入草丛,没入土中。 马蹄声渐进。 “他在那,他中了咱们的毒,跑不了了!抓住他!” 男子转头,狭长的眸看了一眼后方,黑压压的黑衣人骑着马儿蜂拥而来。 起身,跃入悬崖。 黑衣人悬崖勒马:“下崖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深水中沉浮,仅凭一根木筏,漂泊数日,他是硬撑着一口气,游至岸边,又奔波数日,却因浸泡水中太久,伤口溃烂,加之身中剧毒,周身浮肿,眼神渐渐看不清前方道路。 咬破舌头,强撑赶路,渐渐分不清方向,倒了下去。 …… 半梦半醒,意识模糊间,身体被人搬动,以是敌人,却动不了分毫,彻底昏厥过去。 再次恢复些意识,是一股锥心之痛由伤口处传来,宛如剐肉剔骨,便是极为能忍的他,也经不住战栗起来。 他以为自己被人敌人抓住,在用刑,欲挣扎而起,好与之同归于尽。 士可杀不可辱,便是落败,也要死得其所。 却隐隐听得一道轻柔嗓音在耳畔响起。 “别怕,我不是坏人。” 只一句话,自来防备重重的他,放下所有心房。 液体渗入伤口,宛如伤口撒盐,他不再挣扎,只咬紧的牙关隐忍下去。 …… “杀了他,必有重赏!” “他中了毒,跑不了多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别怕,我不是坏人。” “是她救了晋安侯,杀了她!” …… 楚胤猛然睁开眼,从床上坐起,环顾四周,微弱烛光下,是熟悉的房间格局,是晋安侯府。 微微喘气,察觉出了一身冷汗,随即掀被起身,走至桌前,拿起水壶,欲饮一杯。 焉知水壶轻浮,竟一滴水也无。 “来人。”嗓音有些暗沉沙哑,却透着坚毅。 房外守夜之人本就不敢沉睡,闻言一个机灵睁开眼睛,忙起身隔着门道:“侯爷,有何吩咐?” “沏壶茶来。” 那人领命而去,不多时就有人送热茶过来,又得了命,点燃了房中几根烛火,方才退出。 此时已是五更天,楚胤眼神落在杯盏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略有些出神,窗外秋风簌簌,风透过窗缝吹入,房中烛火微微晃动,晃动的光芒映射在他俊美冷清的面容上。 滴漏中,流沙从漏斗形的沙池流到初轮边上的沙斗里,一点一点流失。 周遭一片静谧,仿能听见沙子流失之声。 在这孤寂的夜里,男人笔直的背脊也似有些孤寂。 * 日子如车滚轮,一轮一轮滚动过去,眨眼睛,一周过去了,周家又迎来了喜事。 有媒婆上门给周临雪说亲了,还不止一个。 虽说周临雪才十四岁,不着急相亲,但古代婚俗讲究“六礼’,所谓的六礼,指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纳彩就是“说媒”。问名,即所谓的“讨八字”,即姑娘的出生年、月、日、时,然后请阴阳先生推算。只有男女八字相合、才可以定亲。 这过程繁琐,消耗的时间又难以定夺,少则一月有余,多则一年半载。加上世家贵族的女子大都矜贵,便是定了亲,家人也不舍得立刻嫁了,要留家中至十八岁才出嫁。 所以提前看好亲家,定好亲事,才是省心了。 来跟周临雪说亲的有顺天府丞家的,太常寺少卿家的和防守尉家的,这些家族的公子少爷都为娶正妻,也都对外言说无姬妾。 但林幻曾经打探过,这些达官贵族,除了她挑选出来的几家能过眼之外,其余大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姬妾什么都是小事,有个公子的妾室怀孕了,所以他才着急娶妻。 但这些事情外界都不知,都觉得都是条件不错的家庭,周老夫人都挺满意的,过后问林琼相中了哪一家,回头好看八字。 当着外人的面,林琼脸上应酬的笑都险些撑不下去了,勉强应付了过去。 婆媳多年,周老夫人如何不知这媳妇的意思?也只叹气,回头她得跟三郎好好聊聊,雪姐儿年纪是还小,但再过两年就到嫁人年纪了,此时不看亲家,等成了老姑娘再看? 心中对林琼越发不喜,也就不再理会她了。 谁知众人散去之后,林琼还特地去找老夫人,一进门就开始抹泪。 “娘一心为雪姐儿谋划,媳妇心中高兴又感激,只恐娘过于操心,损了自己的身子才是媳妇罪过了。” 老夫人神情寡淡,坐于床边,由丫鬟给她取下头上装饰,没理林琼。 对于这个儿媳,她实在无话可说。 正文 第61章 寄人篱下 林琼见状,只暗暗咬唇,又抹泪道:“娘为雪姐儿看的那几户自然是极好的,只我怜惜雪儿,想多留她几年……” “留成了老姑娘你就高兴了?”老夫人问。 林琼忙道:“娘误会媳妇了,雪儿是我闺女,我如何会让她成老姑娘?只眼下还小,况且家中几个姐姐未嫁,雪儿为妹妹就着急说亲,外面人恐怕会议论。” 周老夫人冷哼:“语姐儿已经定了亲,玥姐儿也已经在看亲家,不日就把八字送去,你想留雪姐儿,只管让她先定亲,再留家中至十八岁再嫁也无人说你。” 林琼没想到周玥都开始说亲了,那她找的这个借口也没了说服力,只一时间也想不出好的托词,十分焦急。 周老夫人又道:“这婚事讲究门当户对,一味追求高门大户,不见得是对孩子好。” 一句话,说明了老太太门清得很。 来说亲的那些户人家,最大是正四品官员,而给大房二房说亲的家庭都是正一品二品人家,林琼自打进门开始就处处跟其他两房做比较,如今女儿的婚事,她自然也是如此。 林琼见老太太一点面子不给的点出她的心思,难堪之余,心中也多了一丝不服,只道:“娘说的门当户对,可那几户人家跟咱们永乐侯府也不在一个层面,媳妇一心为雪儿婚事忧心,若真有好的,媳妇不会不同意。” 周老夫人都不想多说了,但不提点两句,只怕林琼会更蠢。 “做人不能只看表面,那几户人家如今瞧着只四品,但他们的根基稳妥,子孙也都出息,照此发展下去,升官是早晚之事。何况,三郎如今也只一个五品官员,你又说什么门不当户不对?” 这话只说得林琼又羞又窘,自打她嫁入周家开始,三郎就是员外郎,至今还是员外郎,一点长进也没有。 倒不是周家大房二房不帮衬,实在是这是天子脚下,没做出点成绩,谁敢轻易提携? 周三郎本性也没有什么野心和追求,只想稳妥的过完一辈子,升官表面看着风光,但责任也重大,他并不想那样。 如今这般,有哥哥们仗着,他又不用受累,还能沾光,有什么不好? 这思想自然就与林琼背道而驰了。 林琼年轻受宠的时候,没少吹枕边风,说什么事在人为,三郎没本事她知道,但这世道没本事当大官的人多了去,多一个三郎怎的了? 但不论三郎多宠林琼,只要提及这方面,他立刻就黑脸,林琼不得不打消这念头,然后一心为女儿谋划。 如今老太太想让雪儿挑一个四品人家定亲,林琼如何会同意? 不说这些人家以后会升官,就是再升,最多也就一二品,那跟大房二房有什么区别? 至于说什么门当户对,三房也是永乐侯府的人,有永乐侯府做靠山,就是嫁个侯爷也绰绰有余。 老太太如何看不出林琼脸上的不认同,只心累叹气:“自古婚事皆由父母做主,如今你们夫妻健在,断没有我为雪姐儿婚事指手画脚,不过是提点两句,你爱听不听,我乏了,你退去吧。” 林琼听了此话反而放了心,立刻就跪安了。 老太天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只摇头叹气。 这三房之事,往后她还是少管了。 被林琼嫌弃的这几户人家,却让林瑜艳羡不已。 林幻十分理解林瑜的心理。 她们拼死追求一辈子的东西,别人唾手可得,还嫌弃。 当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抛开林幻那些苛责的条件,给周临雪说亲的这几户人家都挺好,至少在这个时代,在大多数人眼中是不错的家庭了。 仕途发展前景好,子孙也都挺出色,至于姬妾什么的,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有姬妾怎么了?有孩子怎么了?只要嫁过去是正妻,生出来的就是嫡子嫡女,而庶出的永远都大不过嫡出的。 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若林幻生于这种年代,她也认同这种思想,所以她理解林瑜。 但没办法,谁让她来自二十一世纪,所以她就不可能让林瑜嫁给这样的人家,一夫一妻她不敢保证,至少婚前干净点,至于婚后纳妾什么的,她也管不到那么远。 不说林瑜了,就连几个丫鬟都跟着郁闷起来。 “三小姐明明没上台作诗,怎的就有那么多人上门说亲了?” “可不是?咱们姑娘都夺魁了,至今也未见有人来说媒,为什么啊?” 这些话也都说到林幻心坎上了,她徐徐叹了口气。 都说人算不如天算,她算计好了一切,夺得了冠军,然而除了扬名一场外,也没得到什么显而易见的好处。 原本林幻没觉得有什么的,她计划中也没有一个星期就有人上门说亲的,只是,周临雪的事情刺激了她。 一个连诗会都不敢上的人,只因为生在高门大户,就轻而易举得到别人求都求不到的姻缘。 真叫人嫉妒。 除了嫉妒,她如今也做不了什么了,只能等周景语带她们姊妹去见世面,才有机会了。 以她对那些贵族的大致了解,他们隔三差五要热闹一阵的,如今中秋过去了一周,也沉静够了,该热闹一下了。 那个陈谦怀到底有没有对林瑜有意思呢?如果有的话,也差不多该有动静了吧? * 陈谦怀有没有动静还不得而知,但有人想有动静了。 陈家,东院。 酉时的时候下了一场雨,风刮得很大,那雨被风吹着进了屋,丫鬟们急着关窗门,却忘了院子里晒的衣服,那是莫姑娘中秋那日穿的。 她极喜爱这件衣裳,想着洗干净下回出门再穿,结果被雨淋湿了还不够,还要被风吹到地上,被那满地的污秽污染。 这场雨来的快,去得也快,等到发现时,衣裳上都是污渍,怎么洗也洗不掉了。 莫姑娘十分生气,却又不好对陈家丫鬟发火,她是从乡下来的,头一次见着荣华富贵,只被迷惑得不行,哪里敢抱怨了去? 何况一件衣服而已,表姐房中多了去,她为了一件衣服去说事,也只怕讨不到好。 寄人篱下也不过如此了罢。 莫姑娘一阵伤心难过,遂又想起了林家姊妹,她如今这般处境,说到底是家境不好,得投靠亲戚,只等哥哥中举才能过上好日子。 但距科考还有一年光景,她觉得自己等不了那样久了,何况即便中举,也需要一番建设才能出息,哪里能一上任就有源源不断的银子进门? 所以,提前寻个亲家是最明智之举。 正文 第62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莫姑娘觉得在中秋那日同林家姊妹说好了,过后会请她们吃饭,奈何这城里不像乡下,说出门就出门,想见谁就见谁,得有庚帖才可以。 她就想着找机会同表姐说说,让她帮帮忙,她不是跟周家姊妹熟悉吗?自然也认识林家姊妹,届时她书信一番,让表姐帮忙转达,事情也可解决了。 她本意是这样的,但表姐一直很忙,也不知忙什么,她也不敢轻易打扰,这一耽搁就耽搁至今。 事到如今,找人吃饭倒成了小事,这事她还未同哥哥提过,也不知他什么想法,只得确定了他的想法,她才好做打算。 却说莫姑娘的哥哥名唤莫昊,今年十八岁,打小就比别人会读书,是他们那处的佼佼者。 本朝十岁皆可参加科举考试,奈何十岁那年莫昊生了一场病,就耽搁了,待到十六岁才考上了秀才,成了当地口口相传之人。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莫家父母应着儿子出息,面上跟着沾光,十分得意。故有人上门说亲,都被回绝了。 在莫家父母眼中,儿子日后是要做大官的,要娶也是去高门大户之女,哪里能被这等低贱之人轻贱了去? 这莫昊自小也养出了一身清高之气,也没同意亲事,只入了晋京后,跟着表哥长了不少见识,才明白小地方来的人,根本入不了别人眼。 自来心高气傲的人心中受了挫,便整日埋头苦读起来,只盼来年高中,便可翻身了。 有人敲门,莫昊还拧眉,他早吩咐下去,这段时间不要轻易打扰他。 莫姑娘敲了两下门,就轻道:“哥哥,是我。” 莫昊才放下书,前去开门。 莫姑娘手里端着茶,放到了桌上,见哥哥的书还放在桌上,便知他又想用心苦读,如此用功努力,来年不中举都难。 “哥哥也要注意身子,莫要熬出病来。” 莫昊脸上没什么表情,“你找我何事?”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相处多年的兄妹,他自是看出了妹妹有事。 莫姑娘看到了哥哥眼里的不耐,哥哥在家中时就是这样,读书时不喜人打扰,打扰了就是父母也不得他好脸色。 她自个心中是盘算好了一切,但却不能干脆直接同哥哥说,斟酌道。 “是有件要紧事要同哥哥商量,不然我也不会贸然来打扰哥哥。” 莫昊坐了回去,头也不抬道:“什么事?” 没叫莫姑娘坐,莫姑娘轻轻咬了一下唇,径直走到另一边坐下。 “哥哥这般用功,若是爹娘瞧见了也欣慰,只欣慰同时不免心疼,你十岁那年大病,体弱至今,爹娘这才叫我跟随你进晋京考试,若你再出状况,我又该如何同爹娘交代?” 一番话只说得情真意切,莫昊想起了家中父母,神色这才缓和了些许。 “劳烦妹妹惦记,我自己身体我心中有数,给家中书信时,切不可提及此事。” 莫姑娘点头,只又道:“哥哥在家中读书也有烦闷时候,不如我说些中秋趣事给你听,也好解你心中烦闷?” 这话倒说心坎里去了,莫昊不是不想出门,只是和表哥一起去,接触的都是贵族子弟,那些人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自尊心自是受不了,只借口推脱在家中读书,不再出门而已。 只日日埋头苦读,其中艰辛非常人能忍,他也非圣人,心中早烦闷,只不好说出口,就顺着妹妹的话道:“也好,我正看书乏了,你且说来我听听。” 莫姑娘见状,心中自是一喜,开始娓娓道来:“只说中秋那日啊,满城宾客集齐西湖西南角一带……” 只把那日精彩之事都说一遍,最后说及诗会,读书人最爱听的就是这些,到这个部分,莫昊眼神明显感兴趣起来。 莫姑娘口才没周景语好,不能把情况说得活灵活现,跌宕起伏,但那日境况本就精彩,她只需如实说出,就很吸引人了。 最后话题一转,就道:“你只猜最后冠军是谁?” 莫昊道:“必定是周姑娘与冯姑娘其中之一。” 具体是谁,他没听过诗句,他也不好做判断。 谁料妹妹话锋一转,道:“哥哥猜错了,冠军非此二人之一,却是商户林家之女,林瑜。” 这腾空冒出的人让莫昊皱眉:“怎的又冒出一商户之女来?” 莫姑娘道:“你只不知,这诗会只要有才,皆可参加,不论豪门贵族,亦或是平民百姓,这林瑜最后关头上台作诗,评委们瞧了她的诗句后,二话不说就定了她是冠军。” 莫昊:“竟这般草率?” 莫姑娘摇头:“非也,哥哥若是听了那诗,便也明白评委用意了。” “你可记得那诗句?”说得莫昊都感兴趣了,但他心中仍旧不觉得一女子能作出何等好诗,只不过女子里的翘楚而已。 但一介商户女作出的诗能打败豪门千金,他倒是有兴趣了解一二。 “记得记得,别的诗句记不得,这首诗如今传得满城皆知,便是黄口小儿也能朗朗上口,我如何能记不得?” “你说来我听听。” 莫姑娘轻咳一声,这才把诗句朗诵出来。 只说那莫昊听了之后整个人十分震撼,久久不回神。 “哥哥?”莫姑娘见状,忍不住唤他。 莫昊回神,道:“莫非这晋京城里卧虎藏龙,只一介商户之女,也能作出如此诗句?” 如此,他考举还有什么希望? 莫姑娘忙道:“哥哥何须有心理负担?那商户之女所作之诗句再好又算得了什么?低贱商人终究上不得台面,况且我听说林家女素里为嫁高门无所不作,这诗许还是别人帮做呢。” 莫昊闻言就皱眉了,他立刻就认同了妹妹这个说法,当下就道:“做出这等卑劣之事,果真是上不了台面。” 莫昊心中只把林家女当成家乡里那些势利女子了,从前没考上秀才之前,都看轻他家穷,不肯与他多说一句话,考上秀才后,一个个拿鸡鸭鹅上门说亲,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莫姑娘见哥哥露出厌恶色彩,又补救道:“虽说人品上不得台面,但人家也有自己的优势,世人不大都如此吗,这里强了,那里就弱,总不能事事都完美了去。” “什么优势?” “你只不知,那林家女貌美如花,沉鱼落雁,堪称天人之姿,凭谁见了,都要多瞧上两眼。” 正文 第63章 发怒 男子皆爱美女,书呆子易不可避免,若不然那么多才子佳人话本哪来的? 果然,听得妹妹如此称赞,莫昊就道:“妹妹莫不是看夸大其词,世间哪有这等绝色之女?” 莫姑娘笑道:“哥哥来到这里后,见过最美的女子是谁?” 莫昊脸色顿热了起来,他当初和表哥出门,自当是瞧见了不少名门贵女,虽没有近身,只远远瞧着,也瞧出了一二。 莫姑娘无意套话,谁知真问出点苗头来,忙追问名字,好一会才问出来,便道:“我当是谁,原是柳姑娘,她的确生得貌美,只可惜在林家女面前,也算不得什么。” 心中女子被人这样说,莫昊自是不高兴,遂道:“人家是有名才女,你莫要拿去同低贱商女比较,只轻贱了人家。” 莫姑娘忙告罪,随后又道:“可是柳姑娘才情虽好,我也不敢轻贱了她,只实话实说罢了。况且,那诗句兴许就是林家女作出的呢?可见人家也是才女,只出身低贱,才华才被辱没了。” 此话听着也有几分道理,莫昊心中对林家女倒是起了点兴趣。 莫姑娘乘胜追击,“我前边只说了林家女一处优势,人家还有一优势,我还没说呢。” “是什么?” “这林家虽不及那些名商大户有钱,却也是蹚水镇富商,富甲一方的存在,银子也是使不完,这晋京中商铺都不知有多少了去。那日中秋,林家女穿着也是无一不精致,只把我那日穿着都给比了下去。” 妹妹那身衣服莫昊是知晓的,宫里的贡品,陈家得了不少,给他们兄妹二人每人一块布,制成了衣裳。 能把贡品布料都给比下去,那得是怎样的条件? 莫姑娘时刻注意哥哥的表情,又道:“只可惜长得再漂亮再有钱也无人娶,否则她们也不会为了见高家世子一面,以落水去吸引人家了,这高世子家中已有妻子,林家女上赶着给人做妾,也实在是叫人费解。” 莫昊露出厌恶色彩,却没说话。 莫姑娘见差不多了,低头又说了一句:“林家女此番作为,只叫同为女子的我等为之汗颜,若有哪位好心人把她们收了,一能阻止她们继续犯傻,二能让她们有个归属,岂不两全其美?只可惜这世道好人难做,这林家姊妹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说完后莫姑娘突然哎呀了一声,道:“真是罪过,我怎的说到这些糊涂话了,真是污了哥哥耳朵,望哥哥莫要怪罪我。” 莫昊摆了摆手:“你是我妹妹,我怎会怪你?只我要继续看书,妹妹请吧。” 莫姑娘告退离去。 莫昊坐于桌前,却一字也未看进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说陈谦怀,他近日不是不想出门,也不是不想张罗些宴会热闹热闹,只是中秋刚过,大家伙兴致都还没过去,还办什么办? 只能每日在园子里舞刀弄剑,在就是读书写字,也无其他娱乐。 素日里他烦躁时做这两样,便能很快静下心来,只如今,不论是读书写字还好,舞刀弄剑也罢,脑海中始终闪着那抹身影,只使人越发烦躁起来,仿佛体内有一股火在燃烧,犹如病重高烧时那般,肤体滚烫。 丫鬟递茶时不小心碰到公子的手,都被烫得把杯子掉地上,碎了一地。 忙跪下求饶:“少爷赎罪,奴婢不是小心的!” 陈谦怀本想喝茶静心,谁料丫鬟又毛手毛脚,不耐烦对身边小厮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收拾了!” 小厮才回过神来收拾碎片。 丫鬟还在一旁哭,抬起头来,哭得梨花带雨的,也不知她用什么化了妆,这眼泪竟一点也没弄花了妆,小厮偷瞧一眼都觉得这丫鬟楚楚动人。 陈谦怀看到了丫鬟的样子,他极少正眼瞧过家中丫鬟,自己院中丫鬟也不多,他也没记住一个,眼前这个是他屋里的? 确有几分姿色,陈谦怀不由得看入神了。 眼前这张脸,仿佛慢慢变成了另一张脸,更精致,更楚楚动人,仿佛连发丝都是精致的。 陈谦怀心中隐秘之事再被挑起。 他从前脑子里干净,除了书就是武术,没有多余的东西,但那日见过林瑜之后,他脑中就装下了这个人。 然后,午夜梦回,总是湿。 若是别家的男儿只觉这是正常现象,想女人而已,有什么不对劲的?一觉醒来,乱糟糟的床铺让丫鬟收拾,没什么害臊的。 陈谦怀就害臊了,一大早瞧见那些‘景象’脸红脖子粗的,也不敢让丫鬟婆子来收拾,自己卷了丢水里去,这样旁人瞧见了也不会察觉。 这样做了有一个星期,就引起注意了。 翠丫是第一个察觉的,便去告了夫人。 夫人的意思,加上翠丫自己的心思,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小厮收拾妥当了,见主子一个劲瞧着翠丫,想到夫人嘱咐他们的话,心下一阵了然,二话不说就悄然退下去。 翠丫见主子这么瞧着她,泪水早已停止,取而代之的是红晕染上脸颊,她轻轻咬了一下唇,娇声道:“少爷若无事,奴婢这就退下了?” 话虽这样说,哪里有移动半分? 亏得她出声,打断了陈谦怀的思绪,幻想破灭,一张陌生面孔出现在眼前,哪里是他心念念的那人? 翠丫不知少爷心中所想,只以为他瞧上自己了,忍不住把手放到他膝盖上,娇滴滴道;“少爷……” 心头的火气瞬间腾升得好高,陈谦怀猛地站起,一脚朝丫头心窝踹去。 “混账东西,敢对爷动手动脚!” 陈谦怀可是习武之人,他的一脚翠丫哪里受得住? 只见翠丫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撞上窗沿处又掉落地上,瞬间不省人事了。 外边人听到少爷怒声,又听得屋内响声,立刻跑了进来。 “爷,怎的了?” 陈谦怀看都不看地上丫鬟一眼,脸上满满的怒气:“没有规矩的东西,还不快把她打发了出去!” 小厮们两三个忙吧地上丫鬟抬了出去。 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到陈夫人耳中,她还有点回不过神来,询问在场的小厮:“可是爷屋里生得最好看的那名丫鬟?” “回夫人,就是翠丫。” 翠丫是陈谦怀十五六岁时,被陈家买来晓事的。 正文 第64章 因祸得福 晋京城里的富贵人家子弟,打小身边就有两三个贴身丫鬟,这些个丫鬟原本也是用来给爷们暖床的,一起伴随长大,知根知底也放心。 只陈谦怀性子另类,贴身丫鬟都不得他心,陈夫人只当是那几个丫鬟不够姿色,吸引不了儿子,不得不在他十五六岁时去买姿色不错的回来。 这本就犯了忌讳,富贵人家挑选丫鬟大都是老实本分的,谁专挑那等魅惑人心的回来,岂不是让后院乱了套? 这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也只买了这一个姿色尚佳的丫鬟,只说她若能伺候好了爷,回头便可提升为妾,这于普通人家来说,能给大户人家做妾,也是一家子的荣耀了。 翠丫也不是个鲁莽之人,从她进少爷后院这么多年也没有动作,可见她也是个有成算的,若不是今日爷多看了她几眼,她也不会临时起了心思。 谁知一出手失败了不说,还要被打发出去,被这样的大户人家赶出去,往后再想找别家做活就难了,好端端的主子会不要?必定是做了什么折损名誉又不体面的事情,出去了也只被周边人的唾沫淹死。 是以,翠丫醒来后只苦求陈夫人网开一面,莫要敢她出府,日后要她当牛做马她也甘愿了。 陈夫人表情无动于衷的,只道:“少爷不留你,我留你做甚?去吧,念你在少爷身边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领了赏钱就自行离去罢。” 翠丫满脸的绝望,恍若看到了往后昏暗的生活,却不得不给陈夫人磕头:“翠丫谢夫人赏赐。” 人走后,陈夫人身后嬷嬷道:“想来少爷心中对心仪之人很是在意,否则也不会这般激动。” 又不是没见过女人的公子哥,大户人家的少爷什么样的没见过?只不是心坎里那人,多看一眼都不肯的。 否则少爷亵裤湿了一星期,身边那么多丫鬟,也不见动一个。 陈夫人表情喜忧参半,喜的是儿子不是木头,终于长大了,忧的是这婚姻之事自来父母命媒妁言,岂是他喜欢谁就能娶回来的? 便是门当户对也不见得能娶了回来,得看家族利益,若是身份卑微者,倒是好解决,只纳回家做妾也不妨事。 * 中秋过后,一场秋雨洗礼了整片大地,把平日里乌烟瘴气的尘埃洗劫干净,秋雨过后,树叶是干净的,池塘里的荷花也是干净的,空气中都仿佛透着干净的味道。 但早晚的空气还透着丝丝凉意,林幻一不注意就感冒了,连声打喷嚏,家中忙给请了大夫,她吃了药倒是不打喷嚏了,只是睡到第二日,整个人还有点昏昏沉沉的。 林家父母看着女儿病恹恹的,都一脸焦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都把林幻给晃花了眼。 林瑜自是瞧出了妹妹的无奈,就道:“爹,娘,大夫说妹妹休息两天就无事了,你们勿用太忧心,有我在这里陪着姐姐就可以了。” 二老又嘱咐两句,这才离去。 林幻心中只感叹,这具身体太弱了,连林瑜都比不得,至少人家都没事。 按照以前老师说的,一般的感冒,不管吃不吃药,也得要一个星期左右才能痊愈,只要不是癌细胞,体内的正常细胞都会慢慢杀死病毒,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一个星期可是会耽误很多事情,中秋节过后晋京里沉静了一阵子,差不多也该热闹起来了,若这个时候有什么宴会,她就没法去,以林瑜的性子她也不敢去。 看来以后她得规划一下,每天锻炼锻炼身体,省得隔三差五的病倒。 却说这一病,却把周家姊妹给引来了。 周景语,周玥,陆音等,只是没有周临雪,她报病至今,当然不能出门了。 林幻心里很惊讶,她没想到周景语会来看她,能让这些世勋贵女探病的,得是同等地位的家庭吧? 惊讶过后,林幻又想明白了过来,终究是她的努力凑了效,她的厨艺,加上林瑜在诗会上的一战成名,都在周景语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只除了周景语是真心来探病外,周玥和陆音就是看周进景语面子才来的。 林父林母又是惊讶又是高兴,没想到女儿们去周府真交到了好朋友,只盛情款待,生怕怠慢了贵客。 周景语面对这种情况应对自如,只说都是姊妹,让他们安心忙自己的就好。 “妹妹的房间装置真雅致,没有多余的杂物,只一张桌子,一幅画,窗前一瓶花,十分简单,却叫人看一眼就舒服。不像别家姑娘的闺房,精致豪华,看多了也就腻了。”周景语笑道。 这不是典型的大鱼大肉吃多了偶尔对白菜感兴趣么? 林幻没点名,只道:“姐姐笑话我。” 周景语忙道:“哪里是笑话?不信你问她们?” 周玥还挺喜欢这个简单的装修风格的,她也是不喜欢豪华奢靡的,自己闺房也是怎么简单怎么来,只过于素雅了,不像林幻这里的,雅致中透着清新脱俗,她心中本对林家姊妹没什么感觉,如今见这般,倒生出点好感来。 “的确别致,回头我也让人给布置成这样。” 陆音从进林家大门开始,就不动声色观察四周,此番同行,除了看周景语面子外,她心中本就对林家好奇,加上外界都在质疑的中秋诗会夺魁的诗句是否为林家姊妹创作,是否有高人指导,她想着来一趟总会有收获。 听得周景语的话,就玩笑道:“大伙都瞧瞧,林二姑娘在跟咱们谦虚呢,于我们这般见外,早知咱们就去观音庙热闹,回头再来馋她,说不定她馋着馋着,这病就好了。” 说完就用帕子掩嘴笑出声来。 周景语也玩笑道:“正是这个理呢,还是陆丫头想得妙。” 林幻才知道原来周景语以及晋京里其他贵女们约定好要去观音庙拜拜,得知她病了就推辞不去,改为探病了。 观音庙林幻是知道的,很出名的一个寺庙,据说很灵,而且不仅仅是一个寺庙,周边景色很好,王公贵族们都喜欢成群结队的去。 林幻忙挣扎着坐起来,旁人见状赶紧扶:“好生躺着,乱动什么?” 林幻神情愧疚,“是妹妹耽搁了姐姐们的雅兴,罪过了。” 正文 第65章 品行高洁 周景语忙道:“这有什么打紧?观音庙随时都可以去,况且姊妹们也都商议好了,延后了日期,回头等你病好了,大家再一起去,岂不是更热闹?” 如果说前面林幻只是惊讶,如今心中倒真生出一股感动了,阶级分明的朝代,她身份档次不足以让人家等,她没想到周景语能为她做到这般,想来是真把她们当朋友了。 抛开一切身外之物的朋友。 这也算是她因祸得福了。 “姐姐这般关怀,妹妹十分感激。”林幻道。 “都是姊妹,莫要说这等见外话。” 陆音走到书桌旁,翻看了一些上面的书籍,问道:“原来妹妹也看四书五经。” 周景语见状,想到了什么,就道:“我倒是好奇,妹妹请的教书先生是谁,竟教出了这样厉害的学生来?” 此话一出,大家都看向林幻。 林幻道:“请了蹚水镇的一个姓张的先生,如今还在蹚水镇当私塾先生,教育当地的孩子。” 周景语道:“国子监里也都教这些书,倒印证了一句话,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 这便是指林瑜才女的事情了,都读一样的书,人家就能作出那样的诗来,不得不叫人佩服。 陆音笑容不变,由始至终。 * 晋安侯府。 每日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消息被万息阁收纳,然后由随风传到晋安侯府。 晋安侯的书房内,书案上囤放各种卷宗,不论送来的时候堆积得多高,当日都会被处理完,然后分门别类吩咐下去。 若仔细瞧,就会发现那些卷宗不仅仅是万息阁呈上来的消息,还有皇宫里传出来的。 随风到到时候,见他家主子坐在木椅上,手持卷宗。 听了他的汇报后,主子表情冷清清的,眼皮都不抬一下。 主子不怒自威的模样,实在叫人忐忑,每到这种时候随风就开始怀念起清风来,如果他在,汇报的事情自来都是他负责,自己落得轻松。 此次汇报的事情里,有两件事,一直未有进展。 不是没用尽全力去查,是查了也无用。 主子听后不说话,他也不敢打扰,只垂着眸,偶尔悄悄抬眸打量,眼光也只敢落在主子骨节分明的手上。 带兵打仗的人,手大都粗糙,但主子的手白皙修长,手掌因为常年舞刀弄剑留下茧子,手背永远都是好看的,哪怕有疤痕,也丝毫不影响观感。 过了大概半炷香时间,楚胤才合上手中卷宗,放置在书案右边那一叠卷宗里,可见这批卷宗是已经看好了的。 凤眸一抬,扫了随风一眼,修长的手指搁在桌上,一下一下敲着。 素来遇到棘手问题,他才会这般沉吟。 “这两件事暂且搁置一旁,不用再查了。” 皇帝上了年岁,虽早立了储君,但事有变数,未到最后一刻,坐上那个位子的人,不一定是太子。 朝堂之上,太子一派、瑞王一派明争暗斗,都试图拉拢中立派,中立派想由始至终独善其身是不能够。 更有人言,晋安侯手握兵权,得其支持者得天下。 反之,不能为己所用,便除之后快。 想杀他的人并不少。 只是排查不出可疑人员。 太子和瑞王争抢拉拢晋安侯来不及,又哪里会派人刺杀?况且他们身份显眼,做点什么就轻易被查到,自是不会这么蠢。 而那个动手之人,想来隐藏颇深,如今是敌人在暗我在明,再查也是无用。 至于恩人,他受伤那日穿着普通,加上中毒引起的容貌变化,对方应当认不出他是谁,将他安置在荒废寺庙。 在楚胤看来,有三层用意。 一是保全了恩人自身安危,二是保全了他的安危,三是恩人没有施恩图报之意,一箭三雕。 可见恩人足智多谋,又品行高洁,令人敬佩。 再查下去,许会暴露信息,给恩人招来祸患,不如先搁置一旁,待日后有新线索再做打算。 “侯爷,老夫人说有事找你过去。” 书房外传来声音。 “告知祖母,我即刻就到。” 屏退了清风,楚胤换了身浅色外袍,才前往祖母房间。 “祖母找我,所谓何事?” 楚老夫人让孙子坐下,道:“听闻你前几日时常夜不能寐,可是有什么事情困扰着你?” 楚胤表情顿了一下,随即面色平常道:“下人胡诌,扰到祖母,孙儿惭愧。” 老夫人叹息道:“你自小懂事,又寡言少语,从不让父母忧心,更不用说轻易打扰我,如今你年岁已到,又迟迟不肯谈论婚事,祖母心知你心中抱负,自不会逼迫于你,只盼你心中想着什么,烦些什么,也可同祖母说说,祖母也就安心多了。” 楚胤道:“孙儿若有心事,定不会瞒着祖母。” 老夫人见他还是不肯开口,心知他脾性就这般,也不再追问,只道:“今日公主传话,说珠儿夜间多梦易醒,白日没精打采,想来是中秋外出,见着了什么不祥之物,她决定带珠儿前往观音庙拜拜,届时你若有时间,也可一同前往。” 话虽这样说,但老夫人是希望孙儿去的,便是没有珠儿一事,她也希望孙儿去拜拜,观音庙很灵,去拜拜自有好处。 楚胤想起中秋那日,珠儿虽消失一段,却并未发生异常,反倒玩得开心,可见多梦易醒并非这等原因。 珠儿时常调皮,常常为了躲避她母亲的责罚,会各种装病,早前就被他抓到过,教训一番就过了。 但也不定是这等原因,回头他去瞧瞧,定能瞧出一二。 至于观音庙一事,世人皆讲求佛安心,祖母既想他去,去去也无妨。 何况,有些事,也正需去那边办。 再说陈家这边,陈芹都开始准备去观音庙的吃穿用度了,莫姑娘自当跟着去。 本来按照往年习惯,没有皇家秋猎,陈谦怀是不会去的,皇家举行的秋猎才最刺激,自己组织的终归少点激情,就是他想去,也不会挑人多时候去,骑马走路上被一大堆名门闺秀跟盯猴一样看,烦得很。 今年不一样,陈谦怀特地打听了,周家的姑娘会去,那么林瑜就有很大可能会去,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不想放过。 叫下人收拾的行头,都是往精致里收拾,保管他穿上那些服装叫人眼前一亮才行。 陈夫人猜到儿子打算,也有心借这次机会探出儿子心里头之人是谁,自是命身边人跟着去。 而自来在房中读书的莫昊,也找上了表哥,说自己整日在房中读书也有点闷,想跟着去见见世面。 陈谦怀自然不会拒绝,他虽然对着表弟没什么感情,但终归是亲戚,况且那么多随从都带了,多一个人不多。 正文 第66章 一鸣惊人 林幻的病三天左右就彻底好全了,毕竟不是重感冒,她自己又用了一些土方子,发了一身热汗,隔日就好了。 好了之后她就开始锻炼身体,早上天刚蒙亮,她就起床了,简单的洗漱后,绑好了头发,开始绕着林家的后院跑。 这后院跟现代操场那般大小,十分符合锻炼。 这身子骨又太弱,不强身健体,最后生病难受的也是她,刚穿过来时一心谋划其他,倒是忘记了自身体质。 她的计划跑个二十分钟左右,但没想到这具身体太弱,只是慢慢小跑就气喘吁吁,期间还得停下来走两步。 但坚持跑出一身汗,一整天的精神状态都精神了很多。 一个对生活有追求有规划的人,身上会发出一种积极向上光芒,吸引着身边的人。 林瑜和几个丫头见了,一开始是好奇,然后在林幻的强烈建议下,她们也跟着一起跑。 也就跑了一回,隔天就浑身酸痛得起不来了。 “姑娘,我怕是病了,你别近我身,省得过了病气。”红叶整个人奄奄的,用被子盖住自己。 长期不锻炼的人,突然锻炼起来,最初几天会浑身肌肉酸痛是正常的。 林幻活动完就叫人给按摩肌肉了,还是免不了酸痛。 “这是正常的反应,等过两天就好了,但是锻炼不能停,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青梅倒是起得来,只是也难受得不行,却也不愿再去跑了。 林幻也不强求,说起来她们只是丫头,每天还有很多事情做,便是不用锻炼,体质也比她好。 林瑜也不想坚持,但林幻可没饶了她,把人拽下床穿了衣服去跑步。 “妹妹,我快不行了。”林瑜都想哭了,太累人了。 林幻不理会她的求饶,千金小姐,整天待在房间里像什么事儿? 不管不顾带着她继续慢慢跑。 坚持了两三天这样,酸痛感就渐渐消失了,与此同时,身体里的能量也渐渐滋生,像是浑身充满了力量,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气喘吁吁了。 林瑜也感受到了,只觉得十分神奇。 更让她惊讶的是,每次跑完后,妹妹都会做一些奇怪的动作。 林瑜奇怪的问;“妹妹这是在做什么?” “拉伸运动。” “何为拉伸运动?”林瑜完全听不懂。 林幻十分耐心的给她科普:“运动后做一些拉伸肢体的动作,简称拉伸,就是我先前做的那样。” 说着,林幻就开始示范了,边示范边道。 “运动后拉伸肢体,可以让肌肉韧带和关节与关节之间配合更加柔和,减少关节和肌肉的受伤可能性,在拉伸时,要放松身心,注意边保持深呼吸,像我这样。” 林幻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 “如果你在拉伸时,感到局部热感,就应适当降低拉伸强度,不要硬撑。” 林瑜跟着做了一下,只觉得妹妹轻而易举做到的动作,她做起来就好难,林幻给她调整了一下,从动作到呼吸,林瑜慢慢才领悟了其中奥妙,跟着妹妹整套坐下来,只觉得浑身舒展开来,没那种难受感觉了。 “感觉对了吧?对身体有好处的,只要每天都坚持,病痛都不会找上门了。” 林幻运动了几天,脸上的皮肤不再像之前一样惨白惨白的,如今是白里透着红,一看就是健康光泽。 树上的清风瞧着这般,只觉得匪夷所思,这林二姑娘真跟别家姑娘不一样,可真会折腾。 只是林幻似乎真跟别人不同,上次那些陌生词汇,他后来想尽平生所学,也想不出出处。 如今她这一套运动策略,也是前所未闻,她到底打哪学的? 可得跟主子好好说说,可别是什么奇怪组织里出来的。 林幻这边忙着锻炼,却也没有荒废林瑜的人生大事。 周景语说的那个观音庙,这几天过去了,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重新组织去游玩。 观音庙是在晋京城以外,路程大概三四公里这样。 那一片区域属秋山地带,皇家围场就在那边,皇帝年轻时时常举行秋猎,上了年纪后也每隔一年去一趟,只近两年身体越发不好,往后不知道,反正今年皇家不举行围猎。 但秋山周边环境极好,青山绿水很是绝妙,是秋游最佳选址。 往年皇家围猎时,除去皇帝钦点的随同人员能入围场外,其他人想看热闹都是去观音庙,观音庙的秋山地处高,能瞧见一二。 这渐渐养成了习惯,每年秋季,不管有没有秋猎,中秋过后,名门闺秀各自组织来观音庙秋游,一来为赏风景,二是为交际,三是为了偶遇世家公子。 毕竟秋游也不是女子专利,男子也会来,不过男子是为了去那边狩猎,虽然进不了皇家围场,但外边青山绿林里还是有很多小动物的。 一般这样的秋游,光是准备马车和生活必需品都需要耗费不少时间精力,毕竟距离不近,去一趟得小住半月才划得来。 从安保到宿主都一一安排妥当了,才能出发,都是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小姐,哪里能疏忽了去? 自然不能说走就走,得细心安排。 谁知就在林幻想这个事情的第二天,周景语就来了消息,说隔日就出发,让她们好生准备准备。 第二天,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几家人马浩浩荡荡出发了。 是上路了才知道,冯贞贞等人也是今天去。 周景语皱眉:“她怎的也今日出发?” 王韵道:“据说是临时改变的主意,也不知原因。” 周景语长叹一声:“早知道她今日来,我就往后推日期了,如今这上了路,且各处都打点妥当了,自不能轻易取消了。” 陆音笑道:“千金难买早知道,早知道呀,上次来许就能避过她了。” 周玥脸上没什么太大表情,寡淡道:“人家又不是冲着咱们来的,自有她想见之人,焉知人家不会嫌咱们碍事?” 周玥性格虽然无趣,言语却十分人间清醒,甭管对方是谁,说不对她心了,少不得要多说两句,也不管会不会伤别人心。 王韵道:“还是玥妹妹看得透彻。” 周景语也笑道:“玥妹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呀。” 陆音笑而不语。 正文 第67章 他舞剑她吟诗 排成长行队伍的马车里,林幻林瑜单独坐一辆。 周景语原本想邀请她们共乘坐一辆马车,周景语自是好意,毕竟官宦之家的马车和商户不同,档次也不一样,她有心抬举林家姊妹。 但林幻考虑到拥挤和舒适问题,婉拒了。 林家马车虽没有官宦家的尊贵,却也是费了不少银子打造的,质量是没问题,只是没有那官宦马车的标志。 别小看了那标志,普通马车见着了都得让道,就跟现代豪车的标志一样,不同标志代表档次高低不同,普通的车哪里敢跟豪车杠上?轮胎钱都不够赔的。 整支队伍里,独独林家马车与众不同,紧跟在周家马车之后,十分显眼。 林幻并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出远门,稀奇得不行,撩开窗帘看了外面很久,最后觉得也就那样,就图人多热闹罢了,就贵妃躺了。 在原著中,此次秋山秋游,没有林家姊妹的名字。 林瑜已为人妾,林幻又在中秋诗会丢了人,这样的姊妹哪里有资格参加这等上流社会组织的活动? 而对于这个情节,书中大致情节是这样的。 冯贞贞之所以改变行程,是听说晋安侯也来,然而到了秋山后,从头找到尾也没人见到晋安侯,才知他根本没来,冯贞贞懊恼之余,少不得找几个人出出气。 陆音自然就成了她的出气筒。 是晋安侯的救命恩人,能自由出入晋安侯府,陆音即便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很招人记恨了。 冯贞贞对陆音也是越看越恨的,就收买了秋山周边的一些专做坏事的恶人,去玷污陆音的清白,想着只要把对方变成破鞋,自然就没有资格留在晋安侯身边了。 然而气运女主怎能让她欺负了去? 冯贞贞不但计划落了空,那个被糟蹋的对象还不知怎么的变成了自己,她被自己收买的几个恶徒糟蹋了。 国公府的孙女被糟蹋,这可不是小事,所以这个消息很快被封锁了,回去之后,国公府立刻为冯贞贞寻了一门远亲,把她嫁了出去。 把失真的女儿远嫁,就是算准了亲家离得远什么都不知道,只要洞房时做好手脚,这事就完美遮盖过去了。 可惜,冯贞贞也是运气不好,随行的丫鬟出卖了她,把她失身的事情告诉于姑爷,冯贞贞悲惨的命运也由此开始。 后来的剧情里就很少提及冯贞贞这个人,在即将结局时,粗略来一句冯贞贞难产而死就过去了。 如今陆音没有救到晋安侯,就连中秋诗会也没赢了冯贞贞,冯贞贞不可能无缘无故对陆音心存恨意。 如果说要恨,那定然是恨林家姊妹了。 以冯贞贞的性格,被谁打败都可以忍受,唯独被地位低贱的商户之女打败,她一定不能忍。所以为了报夺冠之仇,她会怎么做? 会在这次活动中有所动作吗? 林幻揉了揉眉心,她不知未卜先知的神仙,也无法确定。 但观音庙此行,大好的交际场合,错失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了。 古代女子不多走动,怎么嫁人? 况且冯贞贞真想对付她们姊妹,不管她们在哪里都会有风险,如此,做好防范,把握当下才是正确做法。 车队后面是步行的官家护卫,还有一些级别高的护卫骑马而行,都是负责此行人员安危,车队人马浩浩荡荡。 原著中冯贞贞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挑选这样的机会动手,难怪被反噬了。 林幻再次看出去,只见不少公子哥也不坐马车,而选择骑马看风景。 林瑜性子端庄,坐在车里也是端端正正的,没有四处乱看。 林幻看着都觉得累,又深知她脾性,也懒得劝她。 这才刚把窗帘放下,躺了回去。 不知是哪家公子哥骑马疾奔而过,把窗帘吹开了半边,险些打到林瑜脸上,她不经意看过去,就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眸。 是一名容貌清俊的男子,骑着马儿不疾不徐在马车不远处与马车并排走着,对方仿佛也是不经意转过头来,看到了林瑜。 林瑜脸颊腾的红起来,忙转过头,端端正正做好,眼睛再不敢乱看。 风过而帘止。 林幻错过了好戏,不知发生了何事,就问:“你看到什么了,脸都红了?” 林瑜连连摇头,垂眸不语。 林幻自己撩开窗帘看出去,就见高大的马儿上,陈谦怀骑着马儿随着马车速度慢吞吞走着,他目不斜视的样子,只是耳根在泛红。 林幻放下窗帘,神色如常,什么话也没说。 陈谦怀察觉到那窗帘关上了,悄悄松了口气。 他并不是恰好来到此处,是观察了许久,得知林家姊妹的马车在这里,才骑马过来,期间还要表现得不动声色,费了不少时间,省得叫人看出破绽。 都跟了一段路了,一直未见动静,他还当是认错了,但没有官家标志的马车就只有这一辆了,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可算是让他瞧见了林瑜,虽短暂一撇,心中也喜不自禁起来。 虽说林家胞胎姊妹容貌神似,他却一眼辨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容貌可以一样,但气质不同。 林瑜性子温婉,从眼神里透出来的温婉,身形也是柔弱如柳,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只叫人看都怜惜。 陈谦怀原是个不解风情只知舞刀弄剑的男人,这不动心则以,一动心就不可收拾,只恨不得马上把人娶了回去。 只是他也不知人家是否对他有意,自然不能鲁莽了去。 此次出游,他是铁了心要找机会跟她表白,她若有意,回去便让他娘找人上门去提亲。 往后的日子,他舞剑她吟诗,岂不妙哉? 另一辆马车内,朱凤目光落在陈谦怀身上,自来见他都是在走在路上,瞧着也很吸引人了,没想到骑上马儿只显得更高大俊俏,实在是叫人都移不开眼。 “差不多就得了,眼睛都快粘人家身上去了。”冯贞贞笑话她。 朱凤被笑得脸臊红,忍不住去闹她:“少笑话我,听说今日晋安侯也来,到时候你见了他,可不要走不动道了。” 柳絮不受影响,面色如常的看着窗外,瞧见了陈谦怀,注意到他的马儿始终保持跟林家马车同行。 微微皱起了眉头。 正文 第68章 抵达 晋安侯在晋京里的时候极少应酬,便是出门也是进宫,旁人想见一面都难,自上次中秋诗会一面,又隔了这么多日,冯贞贞自然是想方设法要见晋安侯一面了。 好解相思之苦。 晋安侯来不来其实未可知,他的行程自来无人敢打探,只是周家世子来,他很大可能也会来。 这也是冯贞贞改变主意的原因。 两个人在车内打闹起来。 而柳絮却面容深沉,心中又斟酌起另一件事来。 中秋诗会过后,冯贞贞有派人去查探林家的情况,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幕后高手,这让她更气了。 被谁压着她都能忍,唯独被林家那对卑贱的姊妹压着,她这口气就怎么也咽不去。 “你说我该如何惩罚那对姊妹?” 这是冯贞贞打探林家情况后,来到柳家找柳絮,两人在闺房里说话。 赢了冯贞贞的人是林瑜,但林幻当日替林瑜说话,冯贞贞自然一并恨上了。 柳絮听后,表情不变,只道:“当日她明着说让我们去查,自不会留下证据,这有没有幕后高人,咱们也不得而知。” 冯贞贞道:“正是这个理,但我肯定林家姊妹背后有高人,只恨抓不到把柄,不能揭发她们面目!” 柳絮思忖片刻,道:“此事也不难,只需一个简单法子即可做到。” “什么法子,好姐姐快说!” “若她们不出席重阳节的才艺展示,那精心编制的谎言便不攻自破。” 思绪回笼,柳絮看向冯贞贞,也不确定她会不会在这次活动中动手。 …… 提起秋山的观音庙,还有一典故。 据说建国时期,外患内忧,开国皇帝受伤逃至此地时倒地不起,形容狼狈,路人瞧着已是不中用了,一名身穿白纱衣,脸带面纱的妙龄少女叫人把其抬入庙中,一番施救施后居然得以存活。 皇帝睁开眼瞧见的,便是一双好看之际的眼睛。 只当是战况在即,他需得返回战场指挥,遂留下了玉佩为信物,说若有命回,必定八抬大轿把人娶回去,以报答救命之恩。 后上战场杀敌,击败敌军,守下大晋山河。 只回到秋山寺庙时,听说少女病故,据说她死的那日,庙里的菩萨浑身散发金光。 皇帝抬头去看菩萨,只见菩萨眼睛神似少女,只当少女生前善良,多做善事,死后就成了神仙菩萨,庇佑一方国土。 就命人开始修建观音庙,给观音塑金身,以此来答谢当年少女救命之恩。 又经后世重重修建,扩建山亭、阁楼,屋舍,别院等,才成了如今规模鼎盛的秋山观音庙。 如此盛况,也只有达官贵族才能来此处居住赏玩,寻常人家只能在月曜日,水曜日,金曜日入庙烧香拜佛,旺盛香火,不可留宿。 车队人马一路慢行,期间偶有下车歇息透气,士兵护卫也需休息喝水。 抵达观音庙时,已是申时。 女眷们舟车劳累,下车后只跟随接待人员进了园子,去寻了自个住处,一阵小憩才有精神力气做其他。 林幻看着观音庙建筑,这可是地地道道的古代建筑,不像二十一世界,模仿再好,也沾染了现代气息,不纯粹。 这观音庙依山傍水,风水绝佳,让人瞧一眼就觉得十分舒畅。 周景语定了一处有碧水竹林的绝佳住所,竹林后方就是一处温泉。 此处七八个小别院,正好周景语等人住。 林幻只等她们都挑好了别院,才领着林瑜往剩下一个别院去,几个丫鬟往里安置居家用品。 是房中房结构,外间是会客厅,往里而去是房间,林幻走进去,一块屏风摆放在屋子中间,正好挡住了床的位置。 门和窗都是红木,这种木材质地结实,色泽好,不易腐蚀,价格适中,产量又高,山中的山亭、阁楼,屋舍,别院等皆是这等木材。 但只有一处不同,放置观音金身佛像的观音庙是以金楠木建造,金楠木是木中之王,价格高,产量低,有时都不能满足皇家建筑的需要,可见金楠木的珍贵,而观音庙以此等木材,可见皇帝之重视。 屋内布置简洁,一张长方形黑色桌子,上面放置一瓶插花,里只有一株蜿蜒的绿色植物,简单格调。 林幻十分喜欢这样的布置,这绿色植物估计也是山间稀有植物,回头她同庙里人讨要几株回去,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带来的东西都布置好了,青梅过来道:“如今气候,虽偶有秋老虎一说,但风雨莫测,气候变化也大,夜间山里风凉,如今还未入夜,就已感受到凉风之意,亏得出发前姑娘提点,多备了一些衣物,否则得受凉了。” 林幻还没说话,红叶就进来了。 “周姑娘命人过来传话,让姑娘们都去清池沐浴,再小憩片刻,随后再拜观音。” 清池就是温泉,也是秋山特色之一。 还是周景语想的周到,面见观音,哪里能风尘仆仆?自然得收拾一番,也是对观音的尊重。 林幻就道:“既如此,你们收拾也都累了,都休息一阵吧,我和姐姐去沐浴,不用你们跟前伺候。” 青梅欲言又止,在家中这般就罢了,出门在外总得有人服侍才好。 林幻朝她挥手:“退去吧。” 青梅只得作罢。 林幻和林瑜来到后院,沿着一条曲径幽深的道路往前走,还未到清池,就感受到一股热气迎面扑来,越往里,薄雾弥漫。 林幻和林瑜皆合衣下了水。 清池很大,烟雾弥漫中,隐隐瞧见远处有一块高高挡板,周边也都围建得结结实实,另一头是男子温泉。 纵然保护得这样好,到底不是自家,光身子总觉得不自在,何况池中还有其他女子。 大家各自泡澡,偶有攀谈,但赶了一天路,都想早早沐浴完毕,好休息片刻。 林幻将绸缎似的黑发解开,用皂荚洗了头,然后靠在一块天然大石后。 林瑜性子柔弱,动作也慢吞吞的,林幻闭目养神等她,险些就睡着了,被林瑜轻推了一下才醒来。 温泉并不深,坐着水也只漫过肩膀处,想来也是怕发生溺水事件,才这样设置。 两人披上事先备好的大巾,回了别院,小憩过后,重新梳妆打扮,外头来了丫鬟的通报,这才去找周景语,一同前往观音庙。 正文 第69章 连孩子姓名都想好了 穿过雕绘长廊,七拐八拐,来到个长长的阶梯下,阶梯路面宽敞,阶梯均匀,众人微抬起裙角,往上走。 林幻目测了一回,这个阶梯百米有余,走至大殿门口,周景语等人皆喘气不已,平日里在晋京,何尝有这样运动?喘气是正常的。 就是林幻和林瑜有在锻炼,走上这一段,也有微喘。 到了门口也需往内院走,到了内院才知其中还有奥妙,内设好几处烧香台,皆许一一烧香叩拜过,方可继续往里走。 只在烧香第一层,就遇见了周景臣等人。 “大哥。”周景语叫了哥哥。 周景臣回头。 到底是朝廷命官,又是世子,林幻等人都朝他福了福身。 周景臣瞧了她们几人一眼,最后眼光划过王韵脸颊,脸上依旧是一派的镇定自若,朝她们点了点头。 都定了亲,见了面还这样见外,呵,古人。 林幻没见到晋安侯身影,他若是来,必定与周景臣一道,可见他没来。 不来正好,省得撞见了她无地自容。 “周世子。” 有人远远就同周景臣打了招呼。 众人看过去,见是中书家的少爷陈谦怀,身边还跟着一位容貌十分平常,又矮了他大半个头的男子,若不是他穿着主子服装,很容易叫人误认为是仆人。 今日的陈谦怀一身白色服装,头戴玉冠,玉树临风,面容俊俏,十分惹人注目。 只了解他的人,怎么瞧怎么别扭。 一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人有一天突然精致打扮起来,谁瞧着不别扭? 那些哥们没少笑话陈谦怀。 要不是陈谦怀脸皮厚,为了在心上人面前显摆显摆,他早就把这一身让自己瞧着都别扭的服装给换下去了。 出门前不断问小厮,小厮昧着良心说帅气好看。 也不算昧良心,的确是帅气好看的,只是有点违和,不像往常的少爷了。 周景臣的容貌气度自是没的说,只他年长一岁,又温润如玉,还有了未婚妻,这王公家的千金们再饥渴也不至于去惦记有妇之夫。 所以陈谦怀就成了香饽饽,何况他这一身打扮,林幻觉得十分有耍帅嫌疑。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朱凤瞧见了,眼睛都直了,走不动道了快。 “谦怀。”周景臣回道。 那些本该离去的女子都装模作样还有事,就是不肯离去,悄悄打量着两个帅哥。 若是从前,陈谦怀最是讨厌这等被人围观的感觉,如今,他只恨不得脚底有转盘,让他原地旋转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让人观赏,只要心上人看过来一眼,就都值得了。为此,他可以不计较别的女人痴缠的眼光。 方才走过来时,一大堆佳人中,一眼就瞧出了林瑜的身影。 其实他早已上了香,又在附近走了一圈,返回时瞧见她们,就又绕回来,营造出一种巧遇状态。 “这是我妹妹,你自是见过,这是祖母家的亲戚,也是我表妹,陆音;这是我三婶家的亲戚,林瑜林幻姊妹。” 见了面,总得互相介绍一番,是互相尊重的表现。 陈谦怀一一拜见,最后到林瑜时,他看了对方一眼,神色如常的作揖,只他自己知道,心口跳动有多激烈。 就连寻常的作揖见礼动作都僵硬了些许。 林瑜自是认出了眼前这位,便是马车上不经意瞧见的男子,只觉脸颊发烫,忙回了礼数,再不敢多看一眼。 陈谦怀瞧着对方含羞带怯的模样,只觉心中痒痒,仿佛有根羽毛佛过心头一番。 陈谦怀都如此。 更不用说陈谦怀旁边的莫昊了,寒门子弟,来晋京之前,见过的最漂亮女人就是村里的村花,后来到晋京,只觉村花连表哥家一个丫鬟都比不上,更不用说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千金。 但那些比起林家姊妹来,就又落后一大截了。 莫昊一直以科举为重,其他儿女情长不在他规划内,进晋京后跟着表哥见过不少千金,也欣赏柳姑娘才情,但只觉身份差异,不敢妄想,自当不会起什么心思。 妹妹曾在他面前提过林家姊妹,只说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天上仅有地上无双的,他只当夸大其词,但如今见了面,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眼睛都看直了。 美,是真的美。 他读过那么多的书,如今都觉得词汇贫乏,一时间竟然找不出更妙的词汇来形容林家姊妹。 一个身穿绸缎素雪绢裙,一个穿暗花细丝褶缎裙,恍若根据二人气质特定的,瞧着服装都能看出人的性格来。 穿着素雪绢裙那位,额上没刘海,完整无暇的小脸蛋露出来,那脸蛋精致得只怕没一个巴掌大,处处透着秀气玲珑,又十分惹眼。 身穿暗花细丝褶缎裙那位,气质温婉,低眉顺眼的模样,额前空气刘海只让她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姊妹二人容貌相似,若不是服装刘海区分,只怕连生她们的娘也辨别不出了。 莫昊从不觉得自己好色,但此时他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妹妹那些话再次缠绕耳畔,林家是蹚水镇富商,地位低下,林家姊妹又十分恨嫁,高门大户都不肯收回去做妾。 想到自己的处境,莫昊心中那个隐隐的打算,此时似乎变得越发强烈了起来。 若不是这个原因,他也不会出这趟门了。 纵然是纳妾,也得容貌合他心意才可。 莫昊自认为要中举当大官的,娶妻自当娶那等高门大户家的小姐,这等商户之女,做妾已是抬举。 如同妹妹所说的,别人都不肯收,他便来当这善人,一能阻止她们继续犯傻,二能让她们有个归属,岂不两全其美? 莫昊盯着林家姊妹,心中只定下了这事,回头让姨妈找人替他说媒,姨妈自来担心他性子闷,跟表哥一样不相看亲事,如今这般,她定然也会替他高兴,他们也不好一直叨唠姨妈,事成之后就搬到林家,待一切事情妥当后,便可接父母过来享福。 莫昊这厮见到了林家姊妹后,就连孩子姓名都想好了。 陈谦怀却再同周景臣作揖辞别了,便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男女同堂也得避嫌,匆匆打过照面,就各去各处了。 莫昊心中很是遗憾,只恨不得再多逗留片刻,好找机会告知林家姊妹自己心意,让她们做好准备。 正文 第70章 这就有点意思了 林幻十分敏感,自是察觉了陈谦怀身边男子打量过来的炽热眼神,方才陈谦怀介绍是其表弟,姓莫名昊。 显然就是莫姑娘的哥哥了。 作者起这样的名字也是逗,莫昊——莫耗,寓意他科举注定不过的意思吗? 这一家子没几个脑子正常的。 也没放在心上,人家只是多看两眼,她总不能赏巴掌过去。 “这人都走了,嫂嫂还看,这日后成了婚,岂不是天天都能看,何苦急于这一时?”周景语打趣王韵。 王韵羞红了脸,以帕掩面:“你打趣我,回头再有事邀我,我可不来了。” 周景语忙又笑着求饶:“不敢了,不敢了,只请准嫂嫂见谅,原谅小姑子这回吧。” 这边打趣嬉闹。 那边冯贞贞等人也走出来了。 方才陈谦怀在的时候,朱凤眼神只恨不得粘到对方身上去,只可惜她们身边没一个哥哥帮引荐,不好贸然上前,待对方离去,心中又十分恋恋不舍。 冯贞贞走到周景语旁边,阴阳怪气的开口:“真是好兴致,菩萨跟前嬉皮笑话,也不怕惊扰了菩萨,遭来报应。” 周景语收敛了方才的笑脸,淡淡道:“观世音菩萨明察秋毫,洞察人心,自会找那等黑心肝的去报应,断不会伤了好人分毫。” 冯贞贞怒瞪,“你说谁黑心肝呢?” 周景语道:“没指名道姓的,冯姑娘在激动什么呢?” 冯贞贞冷哼,眼神又落到了林家姊妹身上,轻蔑的上下打量。 “此次秋游,达官贵族子弟众多,二位可不要轻易落水,再闹出个什么笑话来呀。” 柳絮静静一笑,徐徐接话道:“妹妹此言差矣,林家姊妹貌美如花,便是什么也不用做,只往这一站,就能引得俊男才子流连忘返。” 冯贞贞说话阴阳怪气,意思明确的嘲弄对方。 柳絮不一样,绵里藏针的一番话威力更大。 周景语等人是没察觉出什么,朱凤眼睛一凛,她们方才早早拜过观音了,同陈公子一道的,后陈公子在周边看风景,她也忍不住逗留四周,想找机会上前搭话,谁知周景语等人就来了,周景臣也在。 陈公子和周世子打招呼后,又和周家其他姑娘打招呼,最后居然还和林家姊妹打招呼?她们可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不过是身份低下的商贾之女! 方才的画面浮现眼前,陈公子那等高贵身份,居然会同林家姊妹行见面礼,这实在不合规矩。 她适才瞧着就觉得不舒坦,经过柳姐姐提点,她又想到陈公子看林家姊妹时与常人不同的眼神,莫不是对林家姊妹有了兴趣? 这个认知让朱凤嫉妒得脸都扭曲了,也忍不住开口道:“这人还是要又自知之明,否则跟那没脸没皮的街边乞儿有什么区别?” 三个人一顿夹枪带棒的讽刺,就不说林幻林瑜二人什么心情了,只说周景语在一旁都听不下去,冷道:“在菩萨面前说话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也不怕扰了菩萨,遭来报应。” 冯贞贞何尝听不出这是用她前面的话来堵她?登时气得不行:“你少得意,我原先说的话你可记住了,早晚有你后悔的。” 说完就甩袖离去,其他二人紧跟其后。 周景语也轻哼一声,道:“走吧,进去烧香拜佛,跟菩萨请个罪,省得被连累了晦气。” 同周景语进了香火房,众人虔诚跪拜烧香退出,又继续往里去。 一路上,林幻却在细品柳絮的话。 陈谦怀的行为,她算是瞧出了一二,想来是真对林瑜起了心思,就不说行为了,他方才看林瑜的眼神都与旁人不一样,哪怕刻意压抑,但毕竟年轻藏不住事,眼中的光芒灼人眼,旁人或许瞧不出,有心人瞧见了自会往心里去。 柳絮是瞧出了什么,所以故意说一番似是而非的话? 若周景语这边有人喜欢陈谦怀,那柳絮的话就能起到离间作用,但林幻仔细观察过,并没有。 王韵有周景臣,周玥性子冷清,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方才也没多瞧陈谦怀一眼,显然是无意的,何况她已在看八字;罗碧心中之人是晋安侯,这些人都一一排除。 那剩下的就是莫姑娘了,古代没有近亲不能结婚的规矩,古代表哥表妹成亲的多了去。 但莫姑娘方才并不在场,便是在场,区区一个莫姑娘也不成气候,那柳絮的话是说给谁听的? 想到朱凤的眼神,林幻微微眯起了眼睛。 所以不是离间,是借刀杀人? 这就有点意思了,柳絮和朱凤是一伙的,这般算计,这姊妹情分能有多深呢? 思忖间,一行人又来到第二重门,一番烧香叩拜后,又历经了三道供台,最后才到塑了金身的观音庙前。与前面的简洁香火供奉台可不一样,这里跟殿堂一样,气氛庄严神圣,单那敲木鱼诵佛经的光头和尚就分成两排,一边五六个。 观音塑像十分高大,是人的两倍有余,金光闪闪的,让人不敢直视。 林幻只粗略看一眼,只道观音像十分好看,就不敢多瞧了,虔诚跪拜下去。 有些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秋山一带风调雨顺,别处地方常年有灾难疫情,独独这个地方,没有出现过任何灾异。 开过皇帝路过遇救,山河国土守护下来,兴许真有一定命数。 拜过观世音菩萨后,众人才散去,赏风景游玩自是不在话下。 秋山很大,周景语前两年来说,却也没能全逛完,但对于秋山是有一定了解,给新来的姊妹们科普着秋山文化。 “这秋山有几大特色:温泉,命理,瀑布和百兽。我们先前泡的温泉,其泉眼在秋山之上,具体在多高位置,我也没有上去过,是先人引置园子里,才方便了后人泡温泉。” “再说这命理,便是大家的命盘了,观音庙里的施大师德高望重,今年岁已过百,却身体安康,据说是吸收了秋山天地灵气的缘故,施大师每日坐禅,能看透别人命盘,只他不轻易给人算命,一切只说缘分。” 陈芹当初年纪小没来过,听到此处,忍不住问:“何为缘分?怎样才算得上缘分?” 周景语笑了笑,道:“不知你们可有观察,方才咱们去拜观音时,供台上摆有签筒,若有能能摇出上上签,便可得施大师一见,此为缘分。” 正文 第71章 谁不是这个命数呢 “姐姐怎的不早说?早知我方才就摇了。”陈芹嗔道。 周景语又笑:“这你就不懂了,便是摇签,也讲究时日,必得是良辰吉日才可摇签,若肆意妄为,不听劝告,非要摇签,撞上了那等大忌之日,就不要说求什么好命数,从此惹下灾难也说不准。” “从前可有过例子?”陈芹十分好奇。 就连林幻也听得入神了,林幻虽看过小说,但小说自来都是围绕女主写,其他事物并不详细描写,周景语说的这些事情,她只大致知道,具体就不得而知了。 周景语道:“听人说,是有过这样一例,曾有个人不顾劝阻,强求缘分,摇得了个下下签,勃然大怒,非让大师解签,最终,离开观音庙后,没多久就暴毙身亡了。” 姊妹们都十分震惊。 “竟有这等及时报应?”有人问。 周景语却摇头:“只是传说,具体是那人病症死去,还是其他,也未可知。但人怀敬畏之心终没错,若姊妹们想看命里,还需找个良辰吉日,再去摇签。” 至于瀑布,周景语也没入秋山深处,未曾见过,也无从描述,只说见过的无不夸赞。 万兽就更不用说了,也只有狩猎之人见过才能说出。 姊妹们继续往前走。 秋山有金身观音,为防止盗贼偷盗,秋山自是有士兵守护,故官宦子女四处游玩时,也不怕遇着危险,只管怎么开心怎么玩。 出门游玩,心情总是愉快的,林幻很是享受这种跟朋友一起游玩的状态。 一行人边走边赏风景,诸不知她们也成了别人眼中的的风景。 几位官家夫人在半山腰坐亭闲聊,瞧见了下面的姑娘,有见识广的夫人一眼就认出了为首那位是永乐侯府的周姑娘。 “这周姑娘出身世家,气度不凡,若不是早早被人定下,我定然找人上门提亲了。” “原是周家姑娘,难怪了……” “这周家大姑娘定亲了,二姑娘可曾定亲了?” “有传闻在看八字,这合不合的还未可知。” “除去周大姑娘和周二姑娘,其他人瞧着都有些面生,也不知是哪家千金,竟生得这般美貌。” “等下她们上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周景语等人看过下面的风景后,果真往半山腰而去,说是半山腰,也只到秋山三分之一罢了,来到凉亭处,被夫人们邀请入座。 周景语盛情难却。 这远着瞧,只能瞧出大概,这近了瞧,只觉得那几位姑娘不是一般好姿色,心中只惊诧这等绝色,怎的从未见过? 这念头也就一闪而逝罢了,这晋京里的贵人可不少,岂能人人都见过了? 一番闲聊下来,只把姑娘们的底都掏了个干干净净。 原来那容貌清秀的,是中书家的千金;那位气度娴静,容貌端丽女子是周家老太太的亲戚,家中也自有一番条件。 至于周二姑娘,八字相看中,还未确定定下亲来,许有转机也未可知。 而那双生姊妹花,先前瞧着只觉得容貌气度都可,只不知是哪家千金,若未成婚配,倒是可以留意一番。没成想竟然是商户之女,几位夫人热切的眼神不由的就淡了下去。 林瑜性格温柔,只比林幻更敏感,如何感受不到夫人们的冷落?只抓紧了帕子,眸色暗淡下去。 林幻牵起她的手,无形中给予安慰。 门当户对是更古不变的定律,实力不相当的婚姻也少有幸福的。 就好比二十一世纪,一个打工妹妄想嫁入豪门,不是白日做梦吗? 那能怎么办呢?唯有提升自己,做出成绩让别人看到,才有更多选择的机会。 她千辛万苦让林瑜表现自己,也正是这个理。 一场中秋诗会让周景语彻底接纳了她们,只是提升得还不够,没能让这些夫人们接受,这只能说革命尚未成功,需要继续努力。 辞别了这些夫人,几人又继续往上而去,路边几朵花挺好看的,周玥顺手摘了一朵,放置鼻尖闻了一下,拧眉丢开了。 “外表瞧着好看,怎知味道这般难闻,真是污了我鼻子。” 这话似有指桑骂魁之意,陆音看了周玥一眼,似在揣测她说的是谁,只想了片刻,眼神就往林家姊妹看了一眼,最终表情平静,一言不发。 林瑜本就敏感,陆音这样行为又容易误导人,她就以为周二姑娘在说她们姊妹,一时间心中难受无法言喻。 敏感的人听别人说什么,都会代入自己。 林幻心中想其他,没注意这个环节。 却是周景语开了口。 她打小跟周玥一起长大,自然知晓她说的是谁,就道:“何必同她们计较?说到底也是长辈。” 周玥轻哼一声:“八竿子打不到一处,算哪门子的长辈?何况我们敬她们是长辈,她们何尝把我们放眼里?只恨不得把家底都掏出来,衡量物品一般的打量,真叫人不舒服。” 林幻回神,才明白刚才的事情,不光是让她们姊妹二人不舒服,连周玥也被膈应了。 想想也是,周玥还处于看八字阶段并未定亲,那些夫人自然要问得彻底,要估量一番,毕竟能跟永乐侯府结亲,可是很好的。 那几位夫人瞧着也不是大官家的夫人,应是一些小官夫人,才行事这般直接鲁莽。 周景语又笑:“不说这个了,只说你相看的哪几家,你心中可有中意的?” 周玥闻言并没有如其他姑娘家一般露出羞涩神情,她表情近乎冷清得麻木:“中意不中意又如何?左右不是我能做主,只要八字一合,凭对方长相如牛如马,父母一同意,我就得嫁过去,又何必谈中意与否?” 周玥说得都是事实,只这番话下来,大家脸上的笑容都有点淡了。 谁不是这个命数呢? 只是心中依旧会有期待罢了,期待自己嫁的那位,是一位值得信赖的,嫁过去后夫妻恩爱和睦,就是此生造化了。 说起来,周景语算是周家姊妹里运气最好的了。 她定亲的那位虽然不是晋京城人士,却也是守护一方山河的英雄,虽比不得晋安侯闻名天下,但为国效力不谈高低,虽未见过面,但周景语敬重这样的人才。 林幻曾经翻阅本朝书籍,知道大晋西北部是突厥泛滥之地,而周景语的未婚夫是北部不夜城将领,正因有这样的人物守着,周边居民才能安生乐业。 正文 第72章 委屈 周景语的未婚夫虽然是英雄,但不夜城的环境可比不得晋京,没想到周家大房会舍得把周景语送去那样一个地方。 但平日里周景语聊到这个未婚夫,言语间也没有抱怨嫌弃,仿佛挺满意的,不愧是大家族出生的千金,眼界自不会一般。 林幻心中对周景语又高看了一眼。 这种事情换做任何一个娇滴滴女子,估计得一哭二闹三上吊来一套。 不知不觉就到了用晚膳时刻,观音庙有公厨,平时只供内部僧人享用,但贵人来了也一并在里用膳。 普通人家大老远过来烧香拜观音,拜过后还得自行下山,山脚有客栈,虽装修豪华,却接待客人混杂,自是不比皇家修建的别院来得舒适。 到的时候才知道,这公厨格局跟晋京中饭宴一致,按照身份高低排位。 上首两个位置没人坐,那是帝后驾临坐的位置,而主位下首左右两边的位置也没人坐,那是皇帝看重的权臣才能坐的位置。 而剩下的位子,就大致而行就可以了。 林幻不着痕迹打量了一番,就看到冯贞贞等人已经在了,瞧见她们来,翻了个白眼。 周景语寻了个方位,带她们走过去。 林幻和林瑜主动的坐到第二排位置,第一排自然是世家公子小姐才能坐的。 才坐下,有一道人影跟着坐到她旁边,林幻转头看去,居然是莫姑娘。 莫姑娘笑容十分殷切,有种无事献殷勤的感觉。 林幻只礼节性回礼,然后就坐直端正了。 莫姑娘靠过来跟她说话:“方才我瞧见有不少好地方,明日我们一起去玩吧。” 说完还左顾右盼了一下,见没人关注这边,她又小声道:“就我们几个,人太多了麻烦。” 原先从家中来晋京,一路上坐的都是牛车,人多拥挤的缘故,她大都是坐外面,透风透气的,也习惯了。 到晋京后乘坐都是装修精致好话马车,行走是挺稳妥,只不知为何,她居然有点晕车,这到了观音庙也只能先休息才能出来。 方才哥哥找了她,让她多亲近林家姑娘。 莫姑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不一来公厨就找来了么? 林幻徐徐饮了一口茶,这用山中泉水泡出来的茶味道就是不一般,甘甜清新,十分好喝,回头用水壶装点回去泡茶喝。 对于莫姑娘的话,她只淡淡道:“莫姑娘,我与你不过两面之缘,并没有熟悉到要撇开众姐妹单独跟你去玩耍的地步。” 跟这种人委婉不来,因为委婉了她听不懂,可能还误会你同意了。 林幻也懒得耐心去应酬这样的女人。 莫姑娘脸上笑容一僵,似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顿了一下,忙重新组织了语言:“虽说只见了两次面,但打第一面起,林二姑娘就让我有一种熟悉之感,仿佛相识已久的故人,何况上次中秋诗会我们聊得那样好,我私心里把你当成了最好的姐妹,谁曾想……” 语气里还带了几丝委屈。 林幻:“那只是你觉得的而已,我并没有这等感觉。” 莫姑娘:“……” 莫姑娘表情讪讪起来了,这样不给面子的聊天,还怎么聊下去? 心头又冒出了一股恼恨,真不愧是低贱的商户之女,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如今她是给她脸才和颜悦色,等日后过了门,看她怎么修理她! 想是这般想,却不得不堆起笑脸继续道:“是我唐突了,林姑娘莫怪,只是我真心想和林姑娘成为朋友,才亲近得忘乎所以了。” 林幻不说话,只低头专心吃东西。 莫姑娘等了半响也不见回答,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忍不住作可怜状的问:“林姑娘是瞧不上我这等出身,才不同我说话的吗?” 林幻把嘴里的东西慢慢咀嚼吞咽了,才放下碗筷,又用手帕轻轻擦拭了嘴角,才看着莫姑娘道:“莫姑娘在家中都读些什么书?” 大晋王朝不提倡女子无才便是德之后,虽允许女子读书,但那都是有条件家庭才可以供子女读书,那些不够的,就只让儿子读,女子下田干活,熬到了年纪就嫁人。 莫姑娘就是下田干活之人,家里条件不好,就只让哥哥一个人读书,好在哥哥聪慧,什么都学得快,又喜欢人奉承夸赞他,他为了炫耀自己才华,才教她读书习字,这才勉强学习了下来。 便是如此,她也比那些不识字的女子强多了。 如今听林幻这样问,只当她有意与自己攀谈,顿时得意道:“学了四书五经。” 林幻不轻不重的哦了一声,才又道:“我还当莫姑娘未曾读过书,所以才在用膳时这般热情,既读过,那为何不知‘食不言寝不语?’” 莫姑娘:“……” 食不言寝不语是出自,《论语·乡党》,莫姑娘自然是知晓的,正因为知晓,被林幻这样反问,才觉得羞愤难堪起来。 接下来的饮食,莫姑娘不敢再多说了,怕林幻又拿话压她。 原先没察觉,如今接触了才知道对方并不是表面上那样好说话,如此这般,就难办了。 大家都在沉默的吃饭,世家贵族自来讲规矩,吃饭时很少说话的,除非是那等雅宴,专为交际而设立的。 林瑜先前喝了不少水,就靠过去对林幻道:“我出去更衣。” 人有三急,林幻也不说什么。 林瑜悄悄退出了食堂,春夏秋冬两个丫鬟见主子出来,忙迎接上来,林瑜回了院子,更衣过后,换上一袭撒花烟罗衫,才去找林幻。 途径一座木桥,桥长十米左右,桥上挂满了红灯笼,十分好看。 本打算回公厨找妹妹,此时她打消了回去的念头,此时进公厨许会冲撞贵人,不如在此处走走,反正妹妹出来也能找到她。 “春夏你在这里等着,妹妹来了就告诉她我进去走走。” “姑娘,这大晚上的,还是等二姑娘一起吧?”春夏道。 林瑜难得有了一回主意,道:“你在此处等也是一样,妹妹要不了多久就会过来了。” 说罢就不理会春夏,领着秋冬走上了桥。 正文 第73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先前在下面时没发现,走上来才看到满桥都是夜来香花瓣,都是从周边树上飘过来的,特别好看。 越往里,园里更是大片大片雪白的夜来香花瓣,满满铺满地上,微风佛过,树上的花又往下掉,在空中飞舞一阵,徐徐落地,林瑜的裙角都被吹得翩翩起来。 花香醉人,夜色迷人。 山间夜色与城里不同,星空如墨,低下一片静谧,湖泊恍如黑色绸缎,发出幽暗之光,偶一声鸟鸣,划破夜之寂静。侧耳倾听,悦耳之流水声隐约可闻。月挂树梢上空,月色袭人,月光穿透稠密树叶,落到地上花瓣身上,形成星点光斑,随风吹拂,光斑之摇曳,恍若地上花瓣在摇曳。 远处,深色群峰融在黑色的夜幕里,深邃而幽深。 想来,这便是秋山神秘又引人之处。 有月光照明,又有灯笼作伴,所到之处一片明亮,林瑜不知不觉走到了深处,忽的瞧见旁边一棵树上落下一根深色红绳,她好奇的伸手去拉,这一拉就把东西拉下来了。 原是一块墨玉,只半个巴掌大小,玉两面莹澈,还微微带有一点绿色,玉的两面雕刻图案不同,一面刻有祥云图案,寓意吉祥如意,另一面是并蒂莲图案,寓意家和行旺。 只瞧了两眼,林瑜就认出这是男子物件,脸色一变,正预挂回去。 就听得耳畔传来“嗖”一声,似利器从耳边划过,又极速没入身旁树中,枝叶茂盛的大树被击落不少树叶,连带着夜来香也被打落地不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林瑜吓了一跳,好在打小严格要求自己,不至于遇到变故就大惊小怪的,但也吓得不起,只捂着耳畔,微微张嘴,退后两步。 却又听得一道带着些许严肃冷酷的嗓音在上空响起。 “猖狂之徒,爷的东西也敢偷?!” 语毕,竟从那半山腰处腾空跃下一人,从半空飞下,足尖点在枝头,又一旋转落了地。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练家子。 林瑜心有余悸,对方以为她要盗窃财物,方才那一箭是对方故意射出,用来震蹑歹人的,而她就是被误以为歹人之人,她心下惊慌,忙道:“民女不知这是公子物品,只拿下一看,请公子见谅!” 男子转身,他一身白衣,头戴玉冠,本应温润如玉,翩翩公子,却因脸上冷酷,生生削弱了温润感,取而代之的是冷酷无情。 但在看清眼前人后,男人怔住了。 林瑜也认出了此人是中书家的陈公子,也不敢多瞧,忙把东西交给秋冬,让她代为转交。 秋冬也是被陈公子给震蹑到了,先前只听说陈家公子喜好舞刀弄剑,方才那毫不留情的一箭,只让她手脚现在还在发抖,从姑娘手中接过玉佩,小心翼翼走过去归还。 陈谦怀瞬间有点无措起来。 先前在观音庙里见着了林瑜,他只觉心血澎湃,整个人精神抖擞,只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就上山打猎发泄一些旺盛的精力。 这玉佩乃祖传之物,先前不小心被杂乱树枝刮掉,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如今再进山打猎,为防止玉佩被刮掉,就取下放置于这棵树上。 谁曾想一场狩猎下来,返到半山腰处就见有人伸手拿自己玉佩,这隔着距离也桥不真切,他自当是贼人偷窃,就想也不想当空射了一箭。 陈谦怀心中只一阵懊恼悔恨,怎的不多瞧两眼?他这一日的打扮人模狗样的,不就是为了给心上人看吗? 如今倒好,一番心思不但付诸东流了,还给人家留下凶狠印象了。 “是在下唐突!”陈谦怀急忙补救,“在下未瞧清楚,误会了姑娘,请姑娘见谅!” 说完又作揖一拜,诚意十足。 林瑜只当人家是教养下的客气,定然是看着周姑娘面上才这般说,也不敢多逗留,朝对方欠了欠身,“民女告辞。” 陈谦怀的动作比脑子快,反应过来时人已经上前拦住了。 “等等——” 林瑜拿着手绢的手放在心口处,可见又被吓到,神色紧绷的秋冬户主心切,她以为陈公子还不放过她们,遂张开手臂把姑娘挡在身后,强装镇定的看向对方,鼓起勇气道:“我们都说不是故意的了,你还想怎样?” 陈谦怀见主仆二人都吓得不轻的模样,顿时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忙又道:“姑娘莫怕,在下无心冒犯,只方才无理在先,再次至歉,请姑娘见谅!” 若是平常,林瑜或许有闲心领略陈家公子的教养,但今日之事过于突然,他的箭从她耳畔射过,若差了分毫,她今日必定命丧黄泉。 世家子弟疑人偷窃,随意处置一个身份低下的人,自是不会有人说什么。 林瑜又哪里敢多想其他?只恨不得快些离去,远离这等行事很烈的公子哥,况且这男女授受不亲,若叫人发现她和男子在此处,纵然有秋冬在场,少不得落下个私会男子名声。 “公子严重了。”说罢,绕过对方,匆忙离去。 这一次陈谦怀不拦了,刚才那一拦,就把人给吓成那样了。 但那是下意识举动,是怕对方误解他为人,有心解释,可惜天不遂人愿,她好像对他误解更大了。 这都什么事?! 陈谦怀一阵怅然懊恼,出师未捷身先死,就没有比他更可悲的了。 莫昊这时才来到表哥身边,方才被唤去打猎,心中不想又不好拒绝,一路表哥打到什么,他翻山越岭也得跑去捡,被使唤得连小厮都不如。 等到天色渐黑,说服了表哥下山,结果山上容易下山难,他一路上小心翼翼,只怕一不小心摔个粉身碎骨,表哥一身轻功一转眼人就不见了,留他一人在后,虽有月光,但四周漆黑,他又怕又慌,狼狈不已。 若不是秋山设有围栏过道,素有万兽之地的秋山,保不准会跑出个什么动物来,准能吓死个人。 好不容易追到了表哥,见表哥表情怅然若失站在原地,也不知在看什么。 “表哥,你在看什么?”莫昊问。 错过了好戏,莫昊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陈谦怀闻言才回过神,轻叹口气,正预转身离去,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又一亮,遂抬起脚步跟了上去,只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返身看着莫昊,开口道。 “切莫出声!” 正文 第74章 请公子速速离去 却说林瑜和秋冬只急匆匆往前走,只一心想远离那位行事乖张的陈公子,待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走到了何处,放眼望去,周边虽挂有灯笼,四通八达,却一个人也无,心底下意识就慌了起来。 这人一慌就容易混乱,东南西北一下子就分不清,自然也找不到回去的路,这下林瑜彻底慌了。 就连秋冬也分不清方向了。 两个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串。 陈谦怀就跟在她们后面,不近不远的距离,又不至于让她们发现,本想着目送她们安全出去了就离去,谁知瞧见这一幕。 莫昊也看到了林瑜,瞬间瞪大了眼睛,看向表哥,又看向林瑜。 莫非表哥也…… 表哥身世摆在那里,论起来,给表哥做妾和给他做妾,这是个人都知道该如何选。 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路就这样给堵死了,一时间,莫昊心中复杂无比。 可即便心中不爽不服,他又能如何?他有资格去跟表哥抗衡吗? 这厮搁这纠结,陈谦怀却瞧着林瑜迷迷糊糊的样子,只觉得她煞是可爱,自己都忍不住轻笑起来。 越走,越是偏僻凄凉的感觉,林瑜心中慌乱,各种恐慌由心底冒出,那灯光照不到的角落仿佛随时能蹦出一个怪物来。 心慌则乱就是这般了,此处是观音庙地段,就算世上真有妖魔鬼怪也不敢出没此地。 林间不知什么鸟叫唤了一声,林瑜心中一慌,脚下就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倒去,前方正是一条河。 “姑娘——” 秋冬尖叫一声,赶忙过去拉姑娘,却没能拉住。 只听得“噗通”一声,人已坠入水中。 林瑜可不会游泳,一入水就猛地呛了几口水,双手慌乱拍打着,湖面一片混乱。 陈谦怀不想事情会发展至此,呆了一会,随即反应过来,连自己轻功都忘记了,也噗通跳入水中,才发觉水并不深,他站起来水堪堪没过心口。 抬手一捞就把人捞起来,半抱着来到岸边。 林瑜神识有点混沌,狼狈咳嗽喘气,待回过神来,只见陈公子面红耳赤的站在一旁。 林瑜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水沾湿的衣裳服帖在身上,曼妙的身躯一览无余,又看了看陈谦怀。 “啊——” “在那边!” 林幻吃晚饭后跟周姑娘等人辞别,说去找姐姐,顺便消消食,谁知还没走到院子,就看到了春夏,问了才知道姐姐走上桥了。 林幻也没多想,领着三个丫鬟一起上桥,走进去找姐姐。 历代皇帝都重视的观音山,这等地方若不安全,那岂不是在藐视观音?不说老天爷会不会责罚,皇帝是肯定暴怒的。 所以林幻即便得知林瑜只带着一个丫鬟就过了桥,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但左找右找就是看不到林瑜声音,几个丫鬟一路都在叫唤,也没个回应。 林幻的表情才渐渐凝重起来。 书中冯贞贞不就是在观音山对女主用了肮脏手段了吗?只是被反噬了而已。 如果冯贞贞对林瑜用手段,林瑜可不是女主,不会有什么气运傍身,岂不是…… 这样想着,心中的慌乱自是不用说,正想让丫鬟去叫人,便是把山翻个遍也要把人找出来,谁知道就听到了尖叫声。 声音是从远方来,不大,但听得清楚。 林幻果断辨别了方位。 “这边!” 与此同时,周景语等人也正朝这边走来,大家都是吃饱了需要消食的,桥上布景很好看,女道姑说桥的另一头景色才是山中最佳景色,满树都挂着红灯笼,精致迷人,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走过来。 然后林瑜那一声叫,就吸引了众人。 大家都以为出了什么事,见林幻往某个方向疾奔,便也一起跟了过去。 林瑜苍白着脸色,秋冬挡在她跟前,企图挡住一些什么。 陈谦怀整个人也被林瑜的尖叫声弄呆了,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反应才好。 而脚步声渐近,林瑜似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苍白起来,看着陈谦怀还杵在原地,顿用一种带着哭腔的声音道:“若让人瞧见这般,定会连累公子名声,还请公子速速离去。” 这种事情若是叫别人看见,被辱骂不知羞耻的通常都是女子,男人能有什么事呢? 一点事没有。 但林瑜却这般说,可见她明白身份低下之人没有谈尊严的资格,故把话往反了说。 陈谦怀听她这样说,也瞬间想明白了其中利害,忙拽着莫昊离开此处。 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林幻就到了,瞧见林瑜整个人落汤鸡一般,也不问发生了什么事,先用披风把她裹住,得亏夜间时丫鬟出来带了件披风,否则就惨了。 “怎么回事?” 周景语等人也恰好赶到。 夜风佛过,浑身湿透的林瑜一阵战栗,却顾不得其他,忙解释道:“方才是我走路不小心滑倒,跌落湖中,幸亏水不深,我才得以上了岸。” 说完就打了一个喷嚏。 周景语忙多叫几个人去搀扶林瑜,还未来得及出声关怀,就听得一道奚落声音响起。 “瞧我那日说什么来着?此次秋游达官贵族子弟多,这对姊妹势必会故技重施,再闹出个落水笑话来,瞧这不就灵验了?” 却是冯贞贞等人也来了,一干人杵在那看笑话呢。 周景语听怒了,道:“我曾人听说过这样一则故事,有个人去同佛门大师交谈,问自己在大师眼中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大师说:像佛。那人却说:大师,你在我眼中像一坨屎。大师笑而不计较。那人自认为占了嘴上的便宜,回家向妹妹夸耀。妹妹嘲笑他:大师心中有佛,看你像佛;你心中只有屎,看大师才像屎。还有什么可自得呢?如今我也想问,你心中有什么可得意的呢?” 林幻听到周景语这样说,心中很是感激,这些话其实是她在现代时看过的一则故事,微微改动一些,闲暇曾说与周景语等人听,没想到她记住了,还会在这种时候说出来。 有些话还得是有身份的人说出来才有效,若是林幻说出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可见交朋友的好处就是这样,关键的时候有朋友维护,日后朋友有需要她也帮忙,互相帮助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的林幻也没想到,在以后的以后,她还真帮了周景语一个大忙。 正文 第75章 断定 冯贞贞听了周景语的话脸色十分难看:“为这等身份低下人说话,也不怕折了身份!” 周景语道;“在观音山谈什么身份?也不怕观世音菩萨瞧了笑话。” 冯贞贞嘴巴不是不厉害,只是有些时候本身理亏不占理,自然就说不过对方罢了。 隐匿在暗处的陈谦怀看到这一切,一颗心才真正放回肚子里。 领着莫昊走了两步,想到了什么,停顿,返身看向对方,神情严肃道:“今日之事不可传出去半字,懂了吗?” 莫昊哪里敢不从?忙点头。 只脑海中不断划过林瑜曼妙身姿,那等绝色,若是…… 莫昊及时打住了思想,在如何,如今也是表哥惦记的女人了。 若他身份足够,还可争取一番,如今只能惋惜。 其实还有一个林幻可以选择,只是一个家里出来的,姊妹又长得一样,表哥要了一个,他自然不好再要一个了,便是姨妈知道了也不会同意。 他什么身份,哪能跟表哥同娶一户人家女子?那是折辱了表哥身份。 再说陈谦怀心中还是不放心林瑜,撇开了莫昊来到桥头方位,想亲眼见她安全被护送回去才安心,但才找好地方隐匿自己,就看到更多的人往桥边涌去,还边跑边说着什么,仔细一听才听明白了。 “有人落水了,快去看啊!” “谁落水啊?有事没事?” “就是不知道才要去看啊。” …… 看热闹是人的本性,不论男女老少,听闻落水都恨不得立刻跑过去瞧。 林瑜是披上了披风,但落了水也有点蓬头垢面,若叫人看了去,明天保不准各种谣言纷飞,日后还怎么做人? 但谁人能阻挡看热闹的人群呢? 就是陈谦怀出面,恐怕也阻拦不了这些看热闹的人,他眉头紧锁思忖片刻,瞧见了假山后的香火盆,一个主意划过心头。 一群人刚至桥头处,就听得一阵铛铛铛的声音。 “走水拉!走水拉!” 敲锣打鼓的声音,一下子让所有人都听到了。 跟看热闹比起来,走水自然是更重要了,那些原本想看热闹的人,一时间乱成一团,急着想分辨出是哪里走了水,好换个方向逃命。 达官贵族的命都是尊贵的,他们自然不会去救火了,逃命要紧。 林幻起先也以为真走水了,还担心是出口方位起了火,大火若是蔓延上山,那所有人都得完蛋。 起火可不是闹着玩的。 谁知经过一番紧张的盘查,发现只是东南角假山后起了点小火,不知是谁人在那处烧香纸,飘出了一些点燃了周边野草,很快就被人扑灭了。 也在这场动乱的情况下,林瑜被安全送回了住处,还一点也不引人注目,虽落水在前,但走水在后,明日谈论起来,也不会有人会想到落水一事。 林幻也没想太多,林瑜前脚落水,后脚就走水,她只当都是巧合。 周景语等人把林瑜护送回到了住处,还张罗人去热水泡茶来给她暖身子,省得天凉感冒了。 “林姑娘如何一个人走到那边去的,竟不等等我们?”陆音给林瑜递了一块干净毛巾,问道。 “原先我吃饱了饭,想着先出去等姊妹们,谁知走到那处,瞧着风景好看,就忍不住走过去,一时不察就这般了。”林瑜解释,又打了一个喷嚏。 周景语忙道:“先别多说话了,仔细捂着身子别着凉了。” 林幻那边已经命人准备好了热水,过来叫姐姐过去,让丫鬟去伺候着,然后面向周景语,欠了欠身子。 “今日一事,多谢姐姐仗义出言,否则姐姐的名声恐不保了。” 若是让冯贞贞大嘴巴四处乱说,林家姊妹名声恐又蒙上一层污名。 周景语忙扶她,道:“快别说这样见外话,都是自家姐妹,何况那冯贞贞自来看热闹不嫌事大,只恨不得我们这边出大糗她才高兴,我自是不会如她所愿。说到底,我虽是在帮你们姊妹,其实也在帮自己,我与她争斗多年,自是事事不肯落了她下风的。” 这般诚恳道出,便是内心坦荡,林幻却对周景语更有好感了。 世上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和无缘无故的坏,纵然她们姊妹表现不错,让周景语纳入朋友名单,但也不至于要事事为她们出头,之所以愿意出头,也是因为涉及到了她自己利益。 这无可厚非,很正常不过。 人与人之前的感情,本来就是你来我往,互利共赢才能长久,一味的单方面付出,那是只有父母才能办到。 几个人也没再多说什么,留下关心的话语就各自离去,让林瑜好生休息了。 林幻把人送出门口,瞧着周景语等人都回去之后,才返身,却在这时,她似乎瞧见了一抹白影在门口竹林一闪而过。 林幻拧眉,再仔细瞧时,又什么也没有了,心中还是存了个疑惑,让侍卫去查探一番,结果什么也没查到,她只当自己花了眼。 返回屋中,进了房间,去了林瑜那屋,此时她已经洗漱完毕,又喝了丫鬟熬制的热汤喝了下去,明天会不会感冒不知道,眼下瞧着状态不错。 林幻看了几个丫鬟一眼,都会意的退出了屋子,还贴心关上门窗。 林幻坐到床边,问:“你究竟是如何落水的?” 林瑜那一套说辞也就骗骗其他人,林幻可不信林瑜无缘无故落水,其中必定有缘由。 林瑜起先还迟疑,事情都过去了,她不想让妹妹担忧。 林幻却道:“你说与我听,日后有什么变故,我也提前有个准备去应对。” 林瑜听到这话,便不敢隐瞒了,因为她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发生变故,妹妹自来主意比她多,说出来大家也有个商量。 便把如何遇到陈公子,然后又是如何落水的事情一一说出。 只才说到一半,就被林幻打住了:“你是说他把你当贼了,还当空射了你一箭?” 林幻真是不可思议极了。 林瑜忙解释“不是射我,是从我耳边射过去。” 林幻:“……”有区别?差之分毫林瑜今天的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林瑜见妹妹表情不善,忙又道:“后来他又同我道歉,说误解我了。” 倒不是为陈公子开脱,只是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她需如实说出,而不是夸大其词。 林幻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又追问后面情况,得知了林瑜是如何落水,然后陈谦怀是如何施救。 听完后,她几乎是断定了陈谦怀对林瑜有意思了。 正文 第76章 他是不是你谋划中的人选之一 陈谦怀能在不知对方是谁时,就当空射箭,说明他做事不瞻前顾后,凭你是谁,先吃他一箭吓唬吓唬再说。 但在看清是林瑜后,瞬间反省自责,又出言道歉,后又及时救落水的林瑜,林幻猜他一直暗中跟着林瑜,才能及时施救,见有人来,他也能及时退去,可见是有心保护林瑜。 种种行为,若非喜欢,还能是什么? 只是他既喜欢,怎的不挑些好的出场方式,非得一出场就是当头一箭? 他当他射出的是丘比特之箭吗? 命中红心,瞬间捕获爱情那种? 真不愧是晋京出了名的不解风情的男人,行事作风耿直成这样,林幻还指望他能好好追求林瑜,如今想来是她高看对方了。 这古代男女授受不亲,本来相亲就不容易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称心的,还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林幻都开始头疼了。 但头疼归头疼,脑子还是清醒的,她突然想到了方才竹林里那一闪而逝的影子,原先只当是眼花了,如今细细想来,也许正是陈谦怀。 白日里陈谦怀一身白衣,那一晃而过的影子也是一抹白。 他担心林瑜安危,所以暗中跟着林瑜,才能及时救下落水的林瑜,后来为了确保她安全回家,焉知不会跟过来? 完全有可能。 但林幻又很快联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当时那么多人是刚好都集合在桥头处,她以为是走水引得大家集合一处,如今想来许是林瑜落水吸引来的。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若是让别人瞧见林瑜一身湿了的模样,以后还怎么做人? 所以—— 陈谦怀是否瞧见了那些人想去看林瑜热闹,才故意闹出走水事件,转移了大家注意力? 林幻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但她觉得自己的猜测挺合理的,若都是真的,他这一系列维护行为,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是很贴心了。 虽然言行冒进,但有效果,而且行事有度,也没造成什么危害。 林幻看着林瑜,仔细端详她神情,她说出陈公子几个字时,脸上除了后怕之外,并无其他神情。 呵呵,钢铁直男真叫人头疼。 “陈公子性情是直接鲁莽了一点,以为对方是贼人,就不闻不问先射箭震蹑了,但若真是歹人,他这行为却是及有效的。但此处是观音庙,他也不敢轻易杀人,加上晋京中传闻他骑射不错,能轻易射出一箭,想来也是能控制尺度的。” 林幻不得不为陈谦怀说点好话来,她千挑万选出来的人,左右不会差劲到哪里去,努力争取一番是必须的。 林瑜似乎并不想谈论这个人,只沉默着不说话。 林幻理解她,她是当事人,差点被射死,一个从未见过真刀真枪的女子,亲身经历了一番生死,又如何能对这样的人生出好感来? 强按牛头不饮水,错点鸳鸯难和顺。 罢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切看后续发展吧。 谁知林幻不打算继续往下说了,林瑜却又开口了。 “妹妹。”她垂着眸,轻声道,“他是不是你谋划中的人选之一?” 林幻:“……” 林幻当初的谋划,并没有全盘对林瑜托出,只说一切交给自己就好了,费心神的事情自己来做就,林瑜顺其自然就好。 不想林瑜如今却能猜出来。 林幻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林瑜本来就不笨,性格又十分敏感,她就替陈谦怀说了两句好话,她就能感应到了。 “我同他是不可能的。”林瑜语气淡然道。 “为何?”林幻问,“是他今日鲁莽,你不喜欢这样的?” 在林幻心中,只有林瑜的喜好才是最重要的,她若不喜欢,她就撇了这个谋划另一个,左右还有人选的。 林瑜却苦笑一声:“哪里有我挑选的余地呢?今日之事我知他立场并没错,而我也未曾怪罪,但若要谈论婚事,也是万万不能够。” 林幻看着她,只等她后话。 “他是什么样的身份?世家贵族,洁身自好,家中连个妾室也无,晋京中多少贵女想嫁之人,我哪里有那等资本去同人竞争?我知妹妹一心为我好,但也不应找个这样的,实在是我不配了。” 这就是林幻没有全盘托出的原因,林瑜这样的性格,事情未成之前,不说试图争取一下了,都开始妄自菲薄了。 “那如果他也喜欢你呢?”林幻问。 林瑜只怔了一下,随后果断摇头道:“妹妹莫要胡言,他怎会喜欢我呢。” 林幻道:“有什么不可能呢,姐姐这么优秀,应该相信自己,而不是妄自菲薄,人的幸福总要自己争取,好的夫君人人都想要,为何别人理所应当获得,而我们只能眼睁睁瞧着呢?” 林瑜只低头不语。 林幻也不多说了,林家是商贾之家,在商人地位低下的年代,身边人的眼光和打压,心生自卑是很正常的事情。林瑜就是在这样环境长大,她不可能一下子就改变自己的观念,要改变一个人的观念很难,但适当给点提示,也许会有意外效果。 姐妹谈心,以往都是约谈越融洽,每次谈完,林瑜都身心舒畅,便是聊到天亮都有话题。 但今晚,她们没聊太久,而林瑜躺下之后,久久不能睡着。 林瑜失眠了。 同样一个夜晚,失眠的还有陈谦怀。 洗漱之后趟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真是每时每刻在懊恼和悔恨中躲过,只恨不得一巴掌敲碎自己脑瓜子,看看里面都长了些什么,怎么做事就那么粗心莽撞,一点也不小心沉稳,直接就把人给冒犯了。 这日后还怎么套近乎啊? 榆木脑袋!蠢透了! 越想,心中越是烦闷,只忍不住翻身而起,拿起床边的衣服穿上,后拿起床边的剑,走到院子出,一番花样耍剑下来,又冒出了一些汗,但心中的烦闷也减去不少。 主子不敢睡,做下人的又哪里敢睡? 原本守在门边的小厮瞧见主子这般动作,就让丫鬟去准备茶水和热水,回头主子要用的。 后来丫鬟端了茶水走到院子,陈谦怀的剑刚好指到丫鬟方向,只把对方吓得跌坐在地,杯子也掉地上碎了。 小厮见状,就想起了翠丫那事,主子不满翠丫毛手毛脚,又不满对方心怀不轨,说打发就打发了。 主子打发下人到没什么,只是惹了主子不快才是大事,回头让老爷夫人知道了可不得了。 忙过去呵斥那丫鬟,又命人迅速收拾了地上碎片。 又赔笑道:“爷,练剑累了吧?还是回屋休息片刻,喝点茶润润嗓子要紧。” 陈谦怀却瞧着瑟瑟发抖的丫鬟和满脸赔笑的小厮,心中火气腾的冒出,他是老虎还是狮子了,要这样惧怕他? 正文 第77章 林二姑娘留步 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心头火气慢慢褪去,他调整了一下表情,缓了一些语气道:“爷不怪你,你起身吧。” 把剑丢给小厮,返身回屋里坐。 很快就有人把新茶呈上。 陈谦怀拿过来喝了一口,然后猛的放下,一套动作干脆利落,却瞥见旁边丫鬟小厮都瑟缩了一下。 男人后糟牙都有点发痒了,换做平时他都开始收拾人了,如今,想到自己即将要问的事情,耐耐忍了下去。 “爷问你们个事儿。” “爷请说。” 心中想着是一回事,真正要说出口,却发现有那么一点难以启齿,陈谦怀摸了摸鼻子,不自在的咳了一声,然后才开口道。 “你们觉得爷的脾气如何?” 丫鬟和小厮没想到爷会问这个问题,一时间没心理准备,有点哑然,空气里有短暂的沉默。 但二人反应很快,立刻就开始绞尽脑汁想好点的答案,就是想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形容。 此时无声胜有声,陈谦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脸色咻的黑沉了下去。 丫鬟小厮求生欲极强,也顾不得说话违不违心了,忙异口同声道:“爷脾气很好,待人十分和气!家中人人都夸赞爷是个好人!” 陈谦怀:“……”这是形容他本人的?还不如不说! 不得不换了一种问法。 “晋京城中,你们觉得哪位爷脾气最好?” 丫鬟和小厮悄悄对视一眼,然后噗通都跪下去,双双磕头。 “求爷不要打发了奴婢,奴婢这辈子只想伺候爷。” “求爷不要打发了奴才,奴才这辈子只想伺候爷。” 陈谦怀只瞧得牙痒痒,恨不得一人一脚踹过去,生生忍下了。 “爷没想打发你们,只想好好问些话,你们起来。” 二人这才起身,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 “在你们眼中,我很可怕吗?”陈谦怀问。 二人连忙摇头,只把头摇晃得跟拨浪鼓似的。 陈谦怀瞧着都晃眼,心知这样问是问不出什么了,又改口道:“你们还没回答我呢,这晋京城里脾气最好的爷是哪位?” 小厮确定爷不会打发他之后,才开始小心道:“奴才从前出门,听人讨论过,这晋京城里脾气最好的,是永乐侯府的周世子,只说他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若不是早早定了亲,只怕家中门槛都被媒人踏破了。” 这一边说还一边观察爷的脸色,说到最后,见爷没动怒,这才悄然安心下来。 陈谦怀想到了白日里见的周世子,他们不常打交道,但多多少少见过几次面,说起来,周世子待人友好,说话温润,脾气的确挺好的。 “你们女子是不是都喜欢那样脾气温柔的?”这话就是问丫鬟了。 丫鬟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回话了。 陈谦怀有点不耐烦了:“你只管说真话,若有一句假话,爷就不饶你。” 丫鬟这才战战兢兢道:“奴婢们平时讨论时,的确时常提到周世子,说他性情温柔好说话,姑娘们都喜欢……” 陈谦怀又道:“可是晋京中最受欢迎的人,不是晋安侯吗?” 他偶像啊,他做梦都想成为的人。 见主子真没有怪罪的意思,丫鬟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缓缓道。 “晋安侯是名扬天下的大英雄,自然是人人都喜欢的,只是他性情冷清,又不喜应酬,姑娘们心中是惦记,但见不着也无可奈何。周世子不一样,姑娘们时常见得到,瞧着瞧着就越发喜欢了。” 陈谦怀摸了摸下巴,低声呢喃道:“原来是这样。” 他一心想成为晋安侯那样的人,行事作风都恨不得效仿了去,诸不知学了表面,人家的权势地位和能力却不是模仿得来的。 一个人之所以受欢迎,家世长相虽不在话下,但家世好皮囊好看的不少,只口碑好的就那几位,而口碑好的人,要么就是事业有成,赫赫有名;要么就是脾气好,待人温和。 他好像哪一种都不是,偏又学了个不伦不类,以至于如今喜欢一个人,都出师未捷身先死。 可悲可叹啊。 陈谦怀心中很快就做出了一个决定,日后要改善自己脾气,在未建成功业之前,待人温和一些,脸上多带点笑,自然就讨人喜欢了。 想到这里,他拉扯了一下脸皮,拉出一个笑容来,对小厮丫鬟温声道:“嗯,爷知道了,天色已晚,你们也都累了,都各自歇息去吧。” 丫鬟和小厮身形都抖了一下,然后应声退下了。 陈谦怀只觉得他们表情有点古怪,那离去的背影也有那么几分僵硬,跟个螃蟹一样快不会走路了。 嗯,所以是凑效了对吧? 他们都被他的温和友好给感动到了对吧? 陈谦怀沾沾自喜的想着,明天也要保持这样,特别在心上人面前! * 隔日,林瑜倒是没病,反倒是莫姑娘病倒了。 众姊妹看在陈芹面上,加上大家又是一块来观音庙的,少不得要去探望一番。 周景语作为众姊妹之首,自然是第一个开口关怀的:“好好的怎的生病了,大夫怎么说?” 莫姑娘见到周景语等人过来,她第一眼就瞧见了林幻,听到了周景语的话,忙道:“昨夜风凉,不小心着凉了,大夫开了药,丫鬟熬了我喝了,如今已无大碍,劳烦姊妹们来探望我。” “何必说这等见外话?还是要好生修养身子,省得日后姊妹们出去游山玩水,你独自在家养病,就不好了。” 周景语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旁人听了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莫姑娘表情不大自然。 若今日病的是周景语,或者是陆音王韵等有身份的人,她们一日病未好,众姊妹都不会撇下她们独自去玩的。 而莫姑娘只是陈家亲戚,没什么身份背景,自然没那等影响力让别人为她牺牲玩的时间了。 其实莫姑娘也知道自己身份不够,不值得浪费别人时间,但亲口听到,还是免不了心里不舒服。 其他人也你一言我一语慰问了一下,然后周景语就说不要打扰莫姑娘休养,让大家都出去了。 谁知莫姑娘却叫住了林幻:“林二姑娘留步,我有两句话想同你说说。” 正文 第78章 于女子而言天大的事 周景语有点惊讶了,林幻和莫姑娘什么时候走得这么亲近的,她怎么不知道?便是心中疑惑,也没道理在这种时候说出来,人家莫姑娘都这般说了,她就对林幻道。 “我们在外边等你。” 说罢,人就都退去了。 莫姑娘才道:“昨日是我唐突了,望林姑娘莫要见怪。” 林幻站在离床一米远处,道:“哪里的事,莫姑娘莫要多想,好生养病吧。” 莫姑娘又道:“那就好,就是为着这事,我心有不安,思虑过重,前半夜睡不着,后半夜迷迷糊糊也忘记了盖被子,这才病下。” 说罢还咳了两声。 “养病要紧,若莫姑娘无事,我就先出去了。” 莫姑娘本就没什么要紧事,只不过是想拉近拉近彼此距离,但对方这样说,她也找不出其他挽留的理由和借口,只得道:“我一人在房中也是闷,若林姑娘得了空,望多来看看我。” 病人都这样说了,这凡是有点同情心的都得主动留下来了吧? 林幻却淡淡一笑:“嗯,我得了空一定来看你。” 说罢直接转身离去。 莫姑娘咬唇,暗自恼怒。 这边林幻刚走不久,莫昊就来探望妹妹了,他本不想来的,那小厮当着表哥的面提及这个事情,他不得不来看看。 莫姑娘当然知道哥哥会来,那小厮是她派去的,算好了时间,只要再拖住林幻片刻,这会子就对上了。 至于为什么不留林瑜?说起来林瑜性子温顺看起来更好操控一点,但林瑜性子沉闷,自来不爱说话,她似乎没跟对方聊过,如今突然挽留,别人会怎么想? 只得留林幻了,谁知林幻这样难搞,她费尽心思营造的机会就这样白白流失了。 莫昊正心情不好,在表哥面前不敢说什么,在妹妹面前自然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好端端的你怎么病了?”语气不怎么好,似乎把在表哥哪里受的气,都发泄到妹妹身上。 陈谦怀身边总是一大堆公子哥环绕,莫昊生得一脸普通,被忽略是小,被人误认为是下人才是最要紧的,陈谦怀虽有解释,但每每解释过后,那些人就眼神上上下下扫了莫昊两眼,那种眼神实在是叫人不痛快。 但莫昊可不敢露出丝毫不满,还得赔笑。 心中只暗暗记住了那些人的脸,心道待日后中举了,必定百倍千倍奉还。 莫姑娘见哥哥这般,心中又有些怕,还得赔笑道:“一不小心着凉就病了,方才周姑娘和林姑娘她们还都来看我。” 莫昊听到林姑娘几个字,又想起心中那个大计落空了,心情越发不好了。 “她们来看你,不过是看着陈家面上,你有什么可骄傲的?” 这读书人怼起人来,也是一针见血,命中红心的。 莫姑娘被怼得一阵难堪窘迫,又十分莫名其妙,她如何不知这些,何须哥哥点名? 心中不爽,还是挤出一个笑来。 “哥哥怎的火气这样大,可是遇着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本来莫昊是不会同妹妹说自己心事的,但如今他也没别人可说,这心事藏心里终究不好受,就坐了下来。 “表哥怕是会纳林瑜为妾。” 莫昊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莫姑娘居然就听得明明白白了。 本来么,林瑜为才女,哥哥是才子,才女才子天生一对。 但林瑜那性子不好打关系,莫姑娘就想从林幻这边入手,左右在她看来,就是林家姊妹都跟了哥哥,也无可厚非。 但如今表哥看上了林瑜,那事情就有点难办了,哥哥为了维护和表哥的关系,自然不能跟他抢人,为了维护情义,或许连林幻也不敢惦记了。 一个是中书家的嫡子,一个是还未功成名就的无名小卒,同娶一户人家闺女,传出去也不像话。 只是…… “能得表哥喜欢,也是林姑娘福气,只她一人福气了,这妹妹就……本是双生姊妹,一同长大,互相作伴,若一人嫁了,留一人家中,林二姑娘心中会何感受?只怕也是不好受的。” 莫昊拧眉沉思,不说话。 莫姑娘又道:“但若是林二姑娘心中有了人,非他不嫁,便是选择跟姐姐同一天出嫁,旁人还能阻拦了不成?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 这话意思,倒是林幻若是看中了莫昊,非他不嫁,那旁人也是管不着似的。 见哥哥还在沉默,但神情与先前有了不同。 莫姑娘又道:“这世间之事,总是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结果如何,也犯不着为未发生之事忧心,船到桥头自然直的。” 莫昊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再看向妹妹,表情以缓和许多。 “妹妹言之有理,你既病着,就好生休息,等病好了,好日子在后头。” * “你们方才都聊了些什么,神神秘秘的?还特地避开咱们姐妹?” 姊妹们赏花时,陈芹当着大家面直接问了出来。 其余人也对这事好奇的,只人家都特地避开了,显然是不想让旁人知晓,她们也不好开口问,陈芹是莫姑娘表姐,她开口自是没什么。 她们也乐得听一听。 林幻表情不变,笑道:“昨个吃饭时她不小心撒点汤到我衣服上,昨个道了歉,我只说无事,焉知今天又道歉一次,可见莫姑娘心底善良又说面薄,不好当大家面说罢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她竟不跟我这个表姐说,反而要同你说呢。”陈芹道。 陈芹跟这位表妹感情并不深,不过是遵从母亲教诲,事事带着她罢了。只是若对方真有什么事宁愿选择跟别人说也不同她说,她自然就介意了。 本来这个话题就这样过去了,谁知陆音又开口了。 她接过了陈芹的话,道:“若真有什么天大的事儿,也还得是同林二姑娘说,而不是同你说。” 陈芹面露困惑:“这话我就不解了。” 陆音只用帕子捂嘴轻笑,不解释了。 旁人也跟着困惑,半响,王韵似想到了其中奥妙,就道:“于女子而言,能被称之为天大事儿的,还能是什么事儿?你们细想?” 这一细想,自然就都想出来了。 自古人生大事,除了是婚姻之事,还能是什么? 何况方才林幻前脚出来,后脚莫公子就进去了,这般巧合,原先不细想不觉有什么,一细想就想出来意味深长了。 陆音的话,让一件原本简单的事情,变得暧昧起来了。 未出阁女子私下同男子关系暧昧,这传出去又得是怎样一件不知廉耻之事? 正文 第79章 你们瞧,那是谁 世人自然不会说男子的不是,只会怪女子不自尊自爱,何况林家姊妹名声本来就不大好。 这些人如今抱着看热闹姿态,意识不到其中要害,显然是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可以不痛不痒。 周景语却面露忧色,看着林幻道:“你们……” 在场的除去林瑜,至少还有一人真心拿她当朋友。 林幻笑道:“陆姑娘这嘴呀,不去说书都可惜了,都不用愁没有男女主角,这随意往路边一瞧,看哪个顺眼,拎出来一说,都能编出一段才子佳人故事来,大家日后想听故事呀,只管找她,她说得精彩,大家伙听得也精彩,再不用愁日子无趣,还能得一个免费说书的,岂不快哉?” 这等情况,直白的解释反而显得心虚,直接当玩笑开过去,别人反而不会想那么多了,还能把话题转到陆音身上。 果然,大家伙都跟着笑起来。 罗碧边笑边道:“正是呢,晋京中那些说书的来来回回就那几个故事,我都听得耳朵起茧了,陆姑娘既有这口才,下回就都指望你了。” 陈芹也道:“陆姑娘好文采,说话温柔又好听,说起故事来,一定很吸引人,方才我们不就被吸引住了?” 林幻神情这般坦荡,大家也不觉得她有什么问题了,何况人家都说了是为了道歉才留下,又只在莫姑娘房间里一会,能有什么事?真有事,早就留下来陪莫姑娘了,还能跟她们出来玩? 既然林幻的才子佳人故事是假的,那就说明陆音好口才了,随便一说,就差点让大家全信了,她若说书,岂不是更有趣? 这些人云亦云的贵女,能听得陆音三言两语就去看林幻热闹;也能因为林幻的三言两语去看陆音热闹,都是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眼见火烧到了自己身上,陆音心中很不是滋味,只一时间也想不出开解的话。 就故作生气状,摇晃着周景语手臂撒娇:“好姐姐,你瞧她们两个拿我取笑,你快替我治治她们。” 周景语就笑道:“好了,都是姊妹,闹闹就过去了,都停歇一下吧,咱们去那边瞧瞧。” 姊妹们又继续前行,周景语见周边无人了,这才语重心长对陆音道:“咱们姊妹之间,偶尔开一些玩笑无可厚非,但凡事需讲究个度,比如方才那些玩笑话,咱们自己人听着不觉有什么,若让别人听了去,还以为咱们这群人没得教养,什么胡话都挂嘴边。” 陆音是老夫人的亲戚,周景语拿她当自家人,才这般提醒,也为了照顾陆音颜面,没有当着众人面说。 即便这般,陆音脸色也是羞臊得不行,忙道:“姐姐提醒的是,妹妹也是说完才觉不妥,好在林二姑娘反应机敏,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否则她被人误解,岂不是我罪过了?” 周景语安抚道:“谁还没个快嘴的时候,只以后记着就好了。” 陆音连连点头,前方有人叫周景语,她忙应声而去,陆音在后面跟着,脸上表情依旧平静,只嘴角的弧度有点僵硬。 看着前方的林家姊妹,陆音神色暗了暗,但很快又恢复了清明,跟上大众。 却说今日是水曜日,是其他香客来访的日子,而观音庙闻名全国,其烧香日,流量自然没得说。 同时,护卫的人数也增多了一倍,不光是要保护贵人了,还得维护治安,否则观音山发生了什么大事,那就不好跟皇帝交代了。 而自古人流量大的地方,就会有买卖。 在观音庙那条长长阶梯下方的广阔平地上,小商贩们在摆摊位,当地各种特色都有,吃的,喝的,玩的等。 虽比不上晋京城里热闹,但每个地方有自己特色,这才是最吸引人的。 甚至还有人舞狮子,另一边耍杂技的也有,十分热闹。 林瑜平时内向的性子,在这种热闹场合,也显得激动了不少,拉着林幻的手,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最后停在一家糕点摊位前,林幻少不得又掏钱要给她买。 姊妹俩出门,自来都是林幻管钱的。 林瑜不贪嘴,但却喜欢吃糕点,尤其是一品坊的糕点,总店在晋京城里,只没想到会把分店开到这里来。 相较于其他小商贩的糕点,林瑜吃一品坊的糕点自然放心很多。 “妹妹,这芙蓉糕味道松软甜香,很好吃的,你尝尝。” 林幻摇头,她不喜欢吃古代这些糕点的,现代的糕点也不喜欢,总觉得太甜腻了,她就喜欢吃那些香辣零食,吃着玩不撑肚子那种。 就跟逛现代美食街一样,恨不得一家一家吃过去,把整条街都吃个遍才甘心。 但才吃了两家,林瑜见妹妹毫无顾忌,少不得要劝上两句:“少吃点,小心回去闹肚子。” 外面人做的东西,卫生方面总是难以保证,这个道理林幻自然懂,但眼不见为净,想吃就要学会自动忽略这些。 林幻是个胃口挑剔的人,生怕东西不好吃,所以每次只买一点点,若是味道好吃再加量,不好吃就下一家。 结果一整条街吃下来,竟没一家好吃的,不是味道太淡,就是味道太辣,味道总是不够绝色,生意最好的那家,见别人都排队去买,以为多好吃,结果吃下来,十分失望。 都比不得自己的手艺。 但人也有犯懒的时候,只想买吃的,而不是想吃什么都自己做,太费事。 吃货吃不到满意的,心中惆怅自然不用说。 逛来逛去,最感兴趣的都这般,渐渐也没了兴致,慢慢走到人烟稀少处。 “你们瞧,那是谁?” 某视角广阔的高处上,露天圆桌前,正坐着冯贞贞等人。 冯贞贞和朱凤在各自苦恼着,一个因为没见到晋安侯而没精打采,一个因为总找不到陈公子叹气,两人同病相怜,坐一处互诉心肠,排忧解忧,就听得柳絮的声音响起。 看热闹是人之天性,哪怕心情再郁闷,有稀奇事情看就自然来了兴趣,二人纷纷来到柳絮旁边,往下方看去。 只见林家姊妹在下方走走瞧瞧的,哪里有什么好看的? 柳絮嘴角笑容淡淡,坐到了一旁的圆桌旁,不紧不慢拿了茶壶斟茶,没有再说话。 冯贞贞却眼神一闪,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对朱凤道:“反正也无聊着,不如咱们来玩个游戏,保证让林家姊妹好看,咱们心情也能跟着乐呵乐呵。” 正文 第80章 白白让人捡了便宜 朱凤一听就来了兴致:“什么游戏?” 冯贞贞附耳过去说了些什么,只见朱凤脸上笑容越发深了起来。 柳絮嘴角笑容淡淡,轻轻抿了一口茶,而后放下,再朝下方看去。 只见林幻和林瑜正巧走到一处一人高的台阶处,结果突然跑过去两个小孩,猛烈的撞到了她们。 孩子力气是没多大,但从远处跑来,多少有点冲击力,林瑜整个人被撞得往后倒,要知道这个可是台阶处在,虽没有多高,但要是倒下去,少不得也得脱层皮。 林幻也被撞了,但极力稳住了身形,然后伸手去拉林瑜,却都来不及,她觉得自己动作够快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林瑜倒下台阶。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旁边忽闪一人过来,在林瑜倒地之前,环抱住她的身,把她整个人半抱起来。 像极了偶像剧里的经典桥段,男人抱住女人的腰,女人仰面看着男人,形成一个极其浪漫又暧昧的姿势。 哇哦,真是巧哦,林幻在一旁感叹。 林瑜连尖叫都未来得及喊,人就被救回来了,虚惊之余,心中也不忘感谢恩人,抬头看向对方,想说道谢的话,结果在看清对方时,整个人怔了一下。 对方似乎也怔了一下,一动也不动,就保持着暧昧姿势。 林幻虽然有心促成这段佳缘,但也不能这样,顿时出声提醒:“多谢陈公子施救,免了我姐姐的皮肉之苦。” 陈谦怀反应过来,急忙松手,林瑜整个就踉跄一下要掉地上去,这一次是林幻眼捷手快拉住了她。 然后不可思议看着陈谦怀。 陈谦怀今日一直找机会想接近林瑜,但一直没找到机会。 人家一群女孩子玩转,一个大男人好意思过去? 这巴巴跟了一路,好不容易遇到姊妹俩落单了,他正酝酿如何接近才不唐突,结果就发生冲撞,林瑜被人撞倒了。 那时,他的动作比脑子快,反应过来时,林瑜已经在他怀里了,他有点怔,林幻一提醒,他一个激灵,这光天化日,只怕他的动作会影响林瑜清誉,再次动作比脑子反应快,直接就松手。 林瑜差点没掉地上去。 陈谦怀:“……” 林幻:“……”好直男作风啊。 一波三折,林瑜缓了一下才缓过来,重新看向陈谦怀,想到方才被对方抱住,微微羞红了脸,忙微微福身:“多谢陈公子施救。” 陈谦怀顿时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了,眼睛都不敢看林瑜了,下意识抬手挠了挠脑袋,“顺手一救,不值一提。” 说完后,两人就都沉默下来,跟两个木头人一样杵在原地。 今日的陈谦怀一身紫色衣袍,倒是和林瑜身上的淡紫色裙衫相称,这古代没有情侣装一说,但林幻瞧着就是那么回事。 陈谦怀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撇开性格不说,气度什么是打小养出来的,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贵公子气派。 而林瑜,撇开商户之女这一层,但从外貌气质看,也不差的,不了解的人见了,只会以为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从外表看,他们是典型的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可惜身份门槛横在中间,也不知能否跨过去。 场面沉默,气氛就有点尴尬了。 林幻又出声道:“周姑娘在等着咱们,我们先行告退了。” 男女在外总是需要避嫌的。 拉住林瑜的手就要走。 陈谦怀却突然叫住了林瑜:“林姑娘。” 林幻和林瑜同时回头,陈谦怀眼睛都不敢正视林瑜,他自来就不是这种躲闪不敢面对的人,从小到大想做什么都直接上的,昨晚想了一夜,也没想过见到林瑜后会有说不出话的情况。 此时卡壳了一般,舌头都打结了一般仿佛不是自己的,话都说不出口,老半天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昨日之事,我很抱歉。” 林瑜脸上的红晕还未退,闻言脸色更红起来,一时间只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种话也是不接为好,林幻拉着林瑜小跑上了台阶。 陈谦怀还伫立在身后,久久不动,林瑜今日穿着十分好看,头上仅带一支步摇,一身浅紫色纹绣百蝶度纱裙,竟把她窈窕身姿展现无遗。 他也才发现两人服装颜色有点相识,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今日出门,他随意挑选了一件,没想到就有这等缘分。 也许陈谦怀自己都没发现,姊妹俩明明长得一样,但他方才所有关注都在林瑜身上,要问林幻今日穿什么,他是一无所知的。 再说方才那一抱,虽时间短暂,但女子体香早已渗入他鼻尖,再传入心尖,丝丝缠绕在心头处。 昨晚救她出水,也有闻到,只是当时她湿了身,香味没现在这般强烈。 说不清是什么味道,不是寻常使用的桂花蕊熏澡豆留下的香味,隐隐一股,带着点香甜味道,像是桃子味道,莫非就是传闻中的体香? 同这些比起来,女孩如水做的身子更让他印象深刻,他从前不关注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都是水一般柔软,他只感受过这一个,他抱住她时,只觉得她软得轻轻一捏就能碎了,但抱住她的那种感觉,真是醉人心魄。 若能…… 陈谦怀及时掐住自己的思想,又拍了一下脑袋,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瞎想什么呢? 高处的朱凤瞧见这一幕,脸色直接就沉了下去。 冯贞贞也有点意外:“陈公子怎的出现这样及时?” 柳絮轻声道:“世上哪有那样巧合的事情,大都如同你们方才的做法,早有预谋罢了。” 朱凤咬唇:“姐姐的意思是陈公子一直跟着林家姊妹,所以才能及时救下她们?” 那方才为何不告诉她,这话朱凤忍着没说。 柳絮道:“妹妹怎的这般激动?我也不是陈公子身后随从,哪里得知那样清楚呢?不过瞧着过于巧合,给出合理推断罢了。况且,谁说早有预谋者,是陈公子了?” 冯贞贞也道:“早有预谋的除了林家姊妹还有谁吗?她们想嫁高门都想疯了,兴许早就察觉了陈公子动态,便是方才咱们不使计谋,她们也会想出其他办法勾引,贱人就是这样无耻,咱们也是失策,为他人做了嫁衣,白白让人捡了便宜。” 正文 第81章 提头来见 朱凤心中对柳絮的猜忌彻底消失了,也是她太过心急,才会猜忌自家姐妹,林家姊妹那种德行,看到男人都恨不得扑上去那种,都怪她观察不够仔细,倘若提前看到了陈公子,她才不会使那等计谋去算计林家姊妹,让她们捡了便宜。 朱凤心中的愤懑自是不用说,冯贞贞不得不安慰道:“区区商户之女而已,哪里能跟你比了去?你要看她们不顺眼,回头我替你教训教训她们。” 中秋诗会被林瑜打败,冯贞贞还记仇至今呢。 “姐姐有什么打算?”朱凤问。 说起这事,冯贞贞心中也有些惆怅,她自然是有各种打算,只难以寻得好机会。 在晋京时,林家姊妹要么不出门,要么就是去周家,她想做什么也难。 如今来了观音庙,当着菩萨的面她更不好做什么了。 少不得也得出了庙,再做打算了。 却说林幻林瑜回到了园子里,迎面就遇到了周景语,后者看到她们就笑道:“正派人去找你们呢,你们就回了,赶巧了。” “姐姐找我们何事?”林幻问。 周景语道:“晋安侯和静和公主以及小郡主到了,咱们得过去迎接。” 待她们抵达园子门口时,四周左右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若不是有护卫拦着,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 却是观音庙那边的百姓听说晋安侯以及公主到来,都十分稀奇所以跑来看热闹。 其他贵人也都到场了,冯贞贞等人被护卫保护着在另一头站着,而朱凤正用一种冷冷眼神看着林家姊妹。 此时晋安侯还未到,冯贞贞眼神也落在林家姊妹身上,败给商户之女,已成了她此生最大耻辱,不出口气,决不罢休! 林瑜自来不会东张西望,所以没有察觉朱凤和冯贞贞的敌意,林幻是沉着心神想着事情,半分心思也没放在其他事情上。 又一个剧情改变,原本不出席这次秋游的晋安侯也来了,他来做什么,林幻不得而知。 别的男子来秋山,十之八九为狩猎,晋安侯不会这样闲暇,他的出现,必定是因着某些重要事情。 然,不管晋安侯有何等大事要办,都与林幻无关,只要她不去晋安侯跟前晃荡,就不会勾起他在诗会上的不美好回忆,她就得以继续高枕无忧,谋划自己计划。 远离晋安侯,是往后日子里,林幻最需要做的事情。 所谓惹不起,躲得起。 一阵马蹄声从远处而来打断了冯贞贞和朱凤的敌意视线,也打断了林幻的思绪,抬眼望去,这回不用护卫出面,人群就自动让出一条道。 尘土飞扬的道路上,一匹黑色骏马踏着金光缓缓而至,马蹄声敲在地面上,得得得作响。 那马儿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步伐轻盈,明眼人一眼就看出这是千金难求的汗血宝马。 而高坐马上之人,一身穿玄色华服,眉目如画,五官俊美,虽着沉色服饰,但眸光清明,仍给人一种风光霁月,君子端方之感。 不是晋安侯又是谁? 他身后是腰佩长剑身穿盔甲的护卫军,主动分成两列,一字排开,牢牢护住场地,避免人群冲撞贵人。 紧跟其后的,是公主的马车。 马车很豪华,在明晃晃的阳光下格外的醒目,车门被金黄色帘子遮住,帘子上绣着大片大片的叫不出名字的花纹,马车前是两匹纯白色马儿拉着,就连马背上也套着金黄色的马鞍,象征着皇家身份。 两个嬷嬷上前,一个放梯凳,一人打开门帘,却是一粉装女娃先行而出,嬷嬷抱其下马车,另一个嬷嬷扶着公主,走下马车。 这是林幻第一次见到静和公主,只见她梳着牡丹头髻,头戴紫玉镂金钗,一身雍容华贵,仪态大方,容貌国色天香,却神情忧郁沉寂。 这是一个走不出过去的女人,丈夫死了,她的心也跟着死了,若不是有女儿傍身,她恐怕早就跟随而去。 林幻此生没有遇到过绝美爱情,所以她并不能体会那种感受,但这不妨碍她羡慕别人的爱情。 其实在小说里,她最喜欢的部分,就是公主和状元郎之间的爱情,一个文质彬彬的才子,一个国色天香的冷美人。 关于静和公主和楚哲的相遇,书中写得太过美好,邻国太子死后,静和公主返程回晋京,很长一段时间郁郁寡欢,为了哄静和公主开心,另外两个公主邀请静和公主出去看花灯,三个人伴作寻常人家的女孩出行。 人多拥挤的街道,静和公主被人群挤开,和姐妹们分开,撞到了一人身上。 她回头,他低头,两人视线对上,静和公主眸底毫无波澜,楚哲的眼睛却刹那间充满星光,烟花在两人身后炸开,形成了一副唯美的画面。 浪漫邂逅后,就是楚哲坚持不懈的追求,静和公主因为和亲而冷了一半的心,硬生生被状元郎给捂暖了,此后日子,静和公主的眼中也渐渐有了光彩,直至楚哲去世,静和公主眼中的光芒再次消失。 其实人生中最伤人的不是未曾拥有,而是拥有过又短暂时间内失去,这种打击是毁灭性的。 众人纷纷跪拜公主殿下,公主命人平身。 此次秋游,不乏王公贵族,有些等级足够,无需行礼,但也前来迎接,因为有晋安侯在。 而那些有诰命的贵妇,则纷纷上前与公主攀谈。 虽然曾经是和亲公主,后嫁给状元郎楚哲,哪怕如今成了寡妇,但到底是公主,皇家身份摆在哪里,就无人敢怠慢。 公主神色淡淡,似十分不喜应酬这些,但也不得不同贵妇们应酬一番。 那些群众还未曾离开,今日不但有幸见到了静和公主,还见到了赫赫有名的晋安侯。 说起来,见公主倒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见晋安侯才是最值得炫耀之事。 关于晋安侯事迹传遍整个大晋,民众听得再多,也百闻不如一见,都知道晋安侯少年成名,名扬天下,却不知他竟生得这般清俊,一身凛然正气,风光霁月。 晋安侯高坐马上,环顾四周,不知怎的,竟微微蹙起眉头,随后翻身下马,将马鞭交与身后随从。 朗声道:“秋山护卫军首领何在?” 有一人上前,屈膝半跪:“末将在。” 晋安侯负手而立,沉声问道:“人群拥挤,极易发生拥挤踩踏,因何不提前疏散?” 那人一阵支吾,“末将失职,请侯爷责罚。” “罚你自是不必说,现本侯命你即刻疏散人群,护好周边治安,倘有丝毫差池,你提头来见。” 正文 第82章 社死 不愧是战场上的领军人物,便是年轻了地上那首领十几个年岁,一番话也只说得那首领头冒冷汗,连声说是。 晋安侯又当场提点了几个注意事项,逐一吩咐下去。 林幻远远瞧着这个年轻的男子,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句话来。 ——好的领导每到一个地方,最先做的不是享受别人拥戴,而是关注当地情况。 林幻没见过晋安侯战场杀敌的情形,但方才他面容冷峻,声音冷清的问责那将领,她就仿佛感受到他在战场上发号施令,一呼百应的样子。 二十一世纪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认真工作的男人很帅。 现在林幻想说,凛然正气发号施令的男人更帅。 可是这样的这样的人,林幻心里却不怎么喜欢。 楚家世代忠良,生于这样家庭,他打小的教育就是光明正义的,内心太过坦荡光明,眼里容不下瑕疵,更不用说那些下作的肮脏手段。这样的人,对国家来说自然是好的,战场杀敌,保卫国家,守护人民。 可是在某些人眼中,他光明磊落,不肯同流合污,是另类。 所以,在原著里他才死得那样惨。 原著里晋安侯是被围剿的结局,至于被围剿的具体过程没有详细描写,但林幻隐约能猜到一些,一个作战有方,几乎百战不殆的战神,如何会犯泄露行踪这等低级错误? 说不是被自己人出卖,林幻都不信。 可是自己人为何要出卖晋安侯呢?少不得就是他过于光明磊落的行事风格,碍着别人的路了,如何会让他继续活着? 那边,晋安侯已经安排结束,其他同僚或者贵族子弟见状才纷纷上前与之攀谈。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想巴结的人自然很多的,只平日里晋安侯行事低调,又甚少应酬,同僚们很少机会同他往来,如今秋游巧遇,少不得围过来攀谈一番。 不管这些人心中是真心巴结还是假意巴结,表面功夫都十分一流,叫人挑不出毛病。 楚胤面对同僚,也不像先前那般凝重严肃,神情缓和了不少,一番应酬,耗费了不少时间,大家才散去。 周景臣和陈谦怀这才得以上前。 “侯爷。” 陈谦怀见到偶像内心的激动自是不必说,忙朝对方作揖。 楚胤自是知道陈家公子,朝对方微微颔首。 便是如此,陈谦怀也忍不住想呐喊一声了,只生生忍住,在内心呐喊了一回。 ——耶! 周景臣笑道:“听说你来了,原先也没个消息,我只当你不来,怎的不提前告知一声,我好同你一路。” 楚胤缓声道:“是临时决定。” 民众已经被护卫疏散开了,其他官员也早已离去,剩下的还有妇人们围着公主,以及周景语等人,和冯贞贞等人。 小郡主被嬷嬷抱着,十分喜欢这热闹场景一般,小脑袋东张西望,对周边一切稀奇得不行,冲天辫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十分可爱。 忽的,小郡主眸光在一处落下,眼睛瞬间亮堂起来。 林幻对上了小郡主的眼神,内心咯噔了一声,下意识想躲避,脆生生的声音却已响起。 “幻姐姐!” 大家都被这道声音吸引了,朝小郡主看过去。 公主也看过来,只见小郡主一边伸手指着某处,一边看向母亲:“娘亲娘亲,我看到幻姐姐了!” 静和公主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众人也随之看过去。 周景语等人自动让出一条道,只留下林幻一人神情局促站在原地,十分尴尬。 林瑜也避到一边,倒不是林瑜不肯同林幻站一处,只因她方才站在周景语身后,被挡住了,小郡主没看到,只提了林幻,如此,林瑜总不能自作多情留下。 晋安侯和周景臣几人也都看了过来。 真是“万众瞩目”啊,林幻心里想骂娘,面上却保持着镇定神态,上前再次跟公主行礼。 “你就是林幻?”静和公主让其起身,随后问。 这些权贵人士,身上天生带着威严,即便什么都不做,都能给人压力,纵然林幻体内是二十一世纪灵魂,也被这样的压力弄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林幻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谦卑一点,微微低着头道:“回公主,民女是林幻。” 小郡主那番话说得好像私下和她感情很好一样,但静和公主却不认识她,只有所耳闻,今日才撞见,这说明了什么? 冯贞贞等人脸上满满的不可思议,一个个表情都精彩万分,也不知心中想些什么了。 别人心中如何想,林幻不知道,只她余光瞥见晋安侯的神情瞬间沉吟下去,他方才同周景臣说话时还好好的。 她在晋安侯眼中是个有“前科”的人,不会又被扣上阴谋论帽子吧? 林幻欲哭无泪,她同小郡主只中秋时一面之缘,根本没有后续,小郡主身份尊贵,整日在公主府里,难不成她还能混进去打交情不成? 她方才就应该早早躲起来,小孩子童言无忌,总是容易拖累人,关键是她也想不到小郡主会突然叫她啊。 再说她也没站在第一排,林瑜都被挡住了,她怎么就这样倒霉? 静和公主听后,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略打量了林幻一番,就对身旁嬷嬷缓声道:“把我那银质鎏金点翠梅花簪拿来赏她。” 公主没有疑心怪罪,反而打赏,这让林幻心中大松了口气,连声叩谢的接过。 然而这一举动,直接就让冯贞贞等人目瞪口呆起来,有几个甚至不小心抽了一口气。 静和公主身穿所用皆是皇家物品,珍贵程度自是不用说,平日里她们这些世家姑娘进宫玩耍,偶得了娘娘们赏赐,都激动得不行。 如今一区区商户之女也得了这样荣誉,这让她们如何受得了? 更何况,静和公主赏赐林幻的那根簪子,可不是寻常的簪子。 林幻不是没有听到那几声倒抽气声音,心知这簪子必定不凡,只珍重拿好了。 随后公主就要进园子了,园子里有专门修建的皇家别院。 谁知小郡主不肯走,从嬷嬷怀里挣扎着下来,跑到林幻跟前:“姐姐,你带我去玩吧。” 别人都奉承巴结,也不肯同她说真心话,只幻姐姐真心实意,珠儿当然喜欢了。 四周再次射来异样眼光,林幻快社死了。 正文 第83章 只你一人聪明 静和公主却转身看着女儿,表情淡淡道:“珠儿别闹,过来。” 珠儿坐马车过来睡了一路,醒来就看到这样美丽的地方,只恨不得马上去玩,哪里肯和娘亲回去? 娘亲性子沉闷,回去了就不肯出来了。 “娘亲,我不要回去,我想同幻姐姐玩。” 静和公主眼神再次落到林幻身上,其他人脸上表情也是精彩万分的。 被架在火上烤是什么感觉?就是林幻如今的感觉了。 晋安侯站在原地,眼神落在林幻身上,审视般的看着她。 林幻忙蹲下身对珠儿道:“从晋京到观音庙这一路舟车劳累,郡主一定很辛苦,应该回去好好休息,否则明天起不来,就亏大了。” 珠儿细想也是,她前几日夜里睡不着,白天就没精神,于是就道:“那我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找姐姐玩,姐姐一定要等我哦,来,我们拉钩钩。” 这下连小郡主身后的嬷嬷都惊讶住了,别看小郡主年纪小,脾气倔得很,平日里除了公主的话,别人的话一概不听。小郡主是最听侯爷话的,但有些时候侯爷的话也不管用,或者得劝上三四回才管用。 如今一个外人,就用一句轻飘飘的哄孩子的话,就把小郡主劝住了。 这下,嬷嬷也忍不住认真打量起林幻来。 林幻承受着周边人异样的眼光,心中十分不想跟小郡主拉钩钩,但又不得不伸手拉起来。 “那我们说好咯,明天一起去玩!”小郡主笑得很甜。 林幻笑得很苦,点头道:“一定。” 珠儿得了保证,这才安心同娘亲离开了,仅从那雀跃小背影就知道她有多开心了,要不是她体弱,估计早蹦蹦跳跳了。 楚胤神色寂然的看着这一切,不由想起当日林幻伴珠儿玩耍,他有说过会备薄礼答谢之类,后事务繁忙,便忘了。 方才静和公主既已打赏,此事便也过去。 晋安侯眼神没在林幻身上停留,迈开腿往园子里去,径直走过姑娘们让出的那一条道,未曾再看任何人一眼。 男人无与伦比的侧颜,冷酷华丽的外表和卓然出众的气质,无不让周边的姑娘看得眼冒红心。 周景臣随后跟上,追上楚胤后,笑问:“你家侄女向来不喜欢同外人玩耍,什么时候跟我家表妹这样熟悉了?” 林幻是三房婶婶的侄女,算起来,也是周景臣的半个表妹了,他这样称呼也没错。 周景臣对林家姊妹没什么印象,原先只知道是三婶的双生侄女,容貌生得不错,也仅此而已,他们这等家世,自不会被肤浅美貌迷惑,除非是那等纨绔子弟。 但林瑜在中秋诗会上的表现让他大开了眼界,林幻如今又得了小郡主青睐,他算是彻底对这对姊妹留下印象了。 小郡主曾被楚胤带到周家玩耍,却不同人亲近,谁哄都不好使,他也算知道小郡主脾气了,谁知如今这般亲近林幻。 静和公主整日在家,连中秋佳节都不出门,珠儿能认识林幻,肯定是跟楚胤出府玩耍时认识的,周景臣并不在意珠儿因何亲近林幻,也没有用阴谋论去猜测林幻,谁敢阴谋论晋安侯啊,又不是嫌命太长了。 所以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林幻能近珠儿身,同她一起玩耍,必定得了楚胤许可,而楚胤竟然会允许,该不会是…… 楚胤没搭理周景臣,此时已行至文渊阁,这是楚胤在观音庙的别院。 文渊阁虽不是皇家别院,规格却与皇家别院无二,却说门上牌匾也是圣上题词,足见楚胤分量。 院子里丫鬟婆子们正在打扫,其实别院并不脏,纵然贵人们一年到头只来个两三回,但平日里也有专人打扫,如今也不过是再细致一番罢了。丫鬟婆子见着主子,纷纷放下打扫工具行礼。 楚胤站至门前,大门两边悬挂着两个大红灯笼,被风吹拂摇摆,其中一个灯笼影子在他脸上一晃一晃,光暗明灭交替,他表情静默如水。 他淡声开口道:“管家何在?” 跟在身后的下人急忙去传唤,不多时管家一边擦汗,一边跑到了侯爷跟前。 这管家正是晋安侯府里的胖管家,别看他体胖腿短,能力还是有的,偌大晋安侯府由他搭理井井有条,此番出行,所有衣食住行也都是他安排。 “侯爷有什么吩咐?”胖管家还在喘气和擦汗,胖的坏处就是稍微活动点就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你带来的下人,留几个这边伺候,其余皆打发至丽和苑。” 丽和苑是静和公主和小郡主住处,管家知道自家爷喜欢清静,原先心中也是这打算,只还没来得及汇报,如今忙领命而去。 * 这关键人都走后,周景语,陆音等人才围上林幻。 “妹妹,你什么时候认识小郡主的,竟跟她感情这般好了?”周景语问。 周景语心里真好奇的,原先小郡来周府玩耍,都对她都是爱答不理的。 林幻也不隐瞒,只把中秋那日遇见小郡主的事情说了出来,当然讲故事的环节没有说,那种故事跟小孩子说说就罢了,何况事关珠儿父亲,她自然不能当众乱说话,那无意是自找麻烦,至于小郡主走丢都被她改成了玩捉迷藏。 周景语恍然道:“原来小郡主喜欢玩捉迷藏,我晓得了。” 林幻见她们相信了,正打算委婉问关于簪子的事情,就听得一道奚落声音在耳畔响起。 “说得好听,哪怕是玩捉迷藏,小郡主身边也都有暗卫保护,岂能容你这等平民近身?只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才哄得小郡主这般信任。” 说话的是朱凤。 陈公子扶林瑜画面她看到了,后来林家姊妹走了,陈公子还恋恋不舍的模样。 朱凤心中又酸又怒,她爱慕陈公子,还都没找着机会套近乎,林家姊妹就勾搭上了,她如何能忍? 冯贞贞也觉得林幻定是用了什么心机才得以接近小郡主,低下贱人总是花样多,只还有些贵妇在周边,她也不好说太过分的话,朱凤一番话说得很得她心。 周景语再次维护道:“小郡主是公主殿下爱女,更是晋安侯的侄女,一举一动自然颇受关注,若林妹妹是心怀不轨接近小郡主,他们焉会坐视不理?如今公主当众赏赐,已表明了她态度,你还要这般无中生有,妄自揣测,是把公主颜面至于何地?又把晋安侯颜面至于何地?难不成你觉得别人都是蠢笨的,只你一人聪明,能看透别人看不透的?” 正文 第84章 树大招风 这一顶顶罪名扣下来,又是公主又是晋安侯,朱凤哪里受得住?一张脸只憋得青紫一片,也不敢接话了。 柳絮温淡一笑:“所谓关心则乱,朱妹妹也是过于喜爱小郡主才这般,却并无恶意,望周姑娘大人大量,莫要计较。” 既打了圆场,又维护了自己人,还挤兑了对方。 柳絮说话都不是一语双关,而是一语三关了。 周景语也不想同她们这些人争论,只轻哼一声,带着姊妹走了。 上次周景语维护林瑜的时候,林幻就心存感激,如今她又当众维护自己,林幻心中感动自是不必说,她极少有看走眼的时候,她见到周景语第一眼就觉得此女言行举止大气,非一般小女子能比。 虽说世家女子打小就受到好教养,按理说在为人处世这块都应该比寻常人家女子强百倍,但其实真正有教养闺秀却不多,表里不一者太多,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更数不胜数,可见家世和地位并不跟人品挂钩。 有句话说得好,贵圈真乱,说的就是越是高档的圈子,也许比底层圈子还乱,只是被金钱包装得光鲜亮丽的,实则内里不知肮脏成什么样。 所以在这种环境中,周景语能保持优良秉性,真了不得。 入夜。 回到了住处,林幻坐在榻上,回想起白日里犹如过山车一般的境遇,心情有点沉重。静和公主和晋安侯到来是她始料未及的,小郡主看到她会那般激动她更始料未及。 青梅红叶在跟前伺候,关于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她们很开心。 姑娘们的情况她们比谁都清楚,因着商人位低,两位姑娘也跟着受委屈,哪怕家中有钱,走到哪里还是被人瞧不起的存在。 因此二姑娘才不得不筹谋,好嫁到高门大户,改变命运。 可那豪门哪里容易嫁?姑太太不肯帮忙就罢了,还要算计姑娘们,姑娘们真是举步艰难,靠着周姑娘才得以踏入贵圈,还需要结交更多朋友,往后的路才更宽敞。 “姑娘,如今好了,得了小郡主青睐,日后的路必定容易走了。”红叶道。 青梅却察觉到姑娘不像她们那般高兴,不由轻声问:“姑娘不开心吗?” 红叶这才注意到这点,十分不解道:“姑娘为何不开心?这是好事呀,为什么不开心?” 从前得了周老夫人青睐,姑娘都高兴得不得了,如今得了小郡主青睐,怎的反而不开心了?论起来,小郡主身份可比周老夫人高多了,纵然周老夫人有诰命,但小郡主可是拥有皇家血脉的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不说青梅和红叶不解,就是前来找妹妹聊天的林瑜听到了二人的话,也是不解。 她本也是过来和妹妹聊关于小郡主的事情。 此时三人都立在榻前,看着林幻。 林幻叹了口气,缓缓道:“所谓树大招风,咱们这样的身份,太高调了反而容易招仇恨。” 周老夫人是周家地位最高的人,还是内宅妇人,平日里接触也是妇人,得她青睐自然是好的,若周老夫人不喜欢林家姊妹,也不会容许周家最骄傲的孙女同她们亲近。 但小郡主不一样,她的身份太光芒万丈了,一举一动颇受关注,倘若她们身份足够,自然是不怕别人关注惦记的,如今不行,世人都见不得别人好,何况是地位低下的商人之女,她们都巴结不到小郡主,商户女可以,不是打了她们脸吗? 连一个商户女都比不上了。 中秋诗会上招惹仇恨,那是计划中的事情,必须要走的路径,而且只要按照计划走,所有风险她都能把控住。 但小郡主参合进来,拉大了别的仇恨,这就不可控了。 却说冯贞贞这边,果然是气得快爆炸了,眼睁睁看着自己讨厌的人,一天比一天过得好,心中的嫉妒仇恨就一天比一天旺盛。 她从前想通过讨好小郡主达到接近晋安侯目的,得知小郡主喜欢花,她就四处张罗,用重金把四处最珍贵的花都送到小郡主跟前。 结果小郡主只拿着一朵不起眼的随便路边都能捡到的花朵,对那些名贵花看都不看一眼。 圈里也有人比她更卖力去讨好小郡主,同样一点用没有,她心里也就平衡了,这就说明小郡主不喜欢除了家人以外的人。 大家都得不到,心里也没那么难受,谁知如今一个身份低下的商户女轻易就得了小郡主青睐,前有中秋诗会,真是新仇旧恨一并上来了。 冯贞贞心中越想,就越是一刻也不能忍了! “可这里是观音庙,不忍不行。”柳絮仿佛看出了冯贞贞的心思,意味深长的点出了问题关键。 朱凤闻言脸上就闪过不耐:“那就眼睁睁看着她们得意,咱们拿她们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柳絮笑道:“俗话说盛极必衰,她们如今这般得意,便是我们不出手,也总有人会坐不住的。” “还有谁记恨着林家姊妹?”冯贞贞问。 柳絮道:“商户女这般招摇,还怕没人记恨?有人记恨,焉知不会招来祸害?与其自己动手惹一身腥,倒不如先静观其变。” 这话乍一听好像什么都没说,但仔细一想又很有道理,林家姊妹太过招摇,她们都看不下去,别人就看得下去吗? 这些看不过去的人里,总有那么一两个是坐不住的。 “那我们就只能坐等吗?万一别人也没动作,岂不是便宜了她们?”朱凤并不觉得这个主意有多好。 柳絮淡淡的笑:“自然不会白等,贞贞你那边不是有几个手脚灵力的下人?你让她们去探探风,若是发现有异动,咱们少不得要帮着推波助澜一把。” 却说莫姑娘又来找莫昊了,莫昊昨个陪着表哥翻山越岭,今个浑身酸痛,直接起不来了,直接睡到了下午,吃过了又倒头睡下去,实在是累得起不来。 直到睡到晚上,才有了点精神,自然就错过了迎接晋安侯的场面。 此刻听了妹妹的话,莫昊皱眉道:“你说林幻得了小郡主青睐?” 莫姑娘点头:“今个迎接的场面非常盛大,在场那么多人,小郡主一眼就看到了林二姑娘,不仅当众叫了她幻姐姐,还说明日要林二姑娘陪她一起玩耍。” 莫昊听后直皱眉,当即就问:“她是什么时候认识小郡主的?” 莫姑娘忙道:“说是中秋佳节时偶遇,陪小郡主玩了一场捉迷藏。” 正文 第85章 螳螂捕蝉 小郡主是什么人?莫昊就是没见过,也是听说过一二的,静和公主独女,掌上明珠,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孙女,能跟这样身份的人搭上关系,真是祖上冒青烟了。 若是林幻脑子机灵一点,恐怕能借着小郡主平步青云,届时,她身价跟着抬高,就不说他想纳为妾,就是想娶为妻恐怕都成了问题。 这个想法让莫昊心中十分不舒服,他还未功成名就,别人就先他一步爬上去,还是他想纳为妾的人,这如何让人受得了? 莫昊一开始想着是纳妾,而不是娶妻,可见他心中并没有把林家姊妹当回事,区区商贾之家,待他高中后,就是林家高攀了。 若不是林家姊妹生得漂亮,他连纳妾念头都不会有。 男人心底都有恶根,见不得自己瞧不上的人比自己先爬上去,何况还是个女人,所以为了阻止这种事情发生,少不得要做点什么。 莫姑娘见哥哥一直不说话,猜不透哥哥心思,就道:“如今表面上瞧着林家姑娘跟了小郡主得了脸,诸不知小郡主年幼,今个谁陪她玩得开心了,她就记得谁,明个说不定就换人了,届时林家姊妹又如何自处?区区一个玩伴而已,身份还没尊贵到让人高看一眼的地步。” 就暗示着莫昊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不要畏惧。 莫昊自然不会畏惧,如今要他舍了林幻,他还舍不得了。 自从上次见了林瑜落水,他每晚都做梦……后来表哥看中了林瑜,那他就换林幻,反正都长得一样,左右不会亏待了自己。 “你找个机会,让我跟林幻见一面。” 见了面,好好亲近一番,把事情定下,等回了晋京再找媒人上门说亲事,就顺其自然了。 莫姑娘都怔了一下,没想到哥哥这样心急,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哥哥英明,就应该早点定下,否则林幻攀高枝了就难办了。 姊妹俩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话,诸不知被人听了个一干二净。 * “那、那怎么办?”林瑜听了妹妹的话,瞬间变得不安起来。 就连青梅红叶也开始坐立不安了。 “不然就婉拒了小郡主的邀约,明日不去作陪了?”红叶道。 林幻摇头:“今日我应了,明日推辞不去,你说静和公主会怎么想?不说得罪别人,就先得罪小郡主和静和公主了。” 不仅如此,可能还会引来晋安侯关注,以为她又在玩弄什么心机,就不好了。 说起来,冯贞贞等人都不算什么,林幻真正怕的只有晋安侯一个,只这一个变数,就让她时刻提着心不敢放松。 明日跟小郡主邀约,少不得给自己拉一波仇恨,说不定如今就有不少人坐不住,想算计她们姊妹了。 人性的恶根就是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得到,为了阻止别人成功,会在最短时间内摧毁别人。而摧毁一个女人的最有效办法,就是毁其名节。 听了林幻分析,林瑜和两个丫鬟都变了脸色,“那可怎么办?难道我们只能听之任之,坐以待毙吗?” “坐以待毙?”林幻淡淡冷笑,“为什么不能是请君入瓮?” “请君入瓮?”林瑜道,“妹妹心里可有打算了?” 林幻道:“办法是有,但需要点时间。” 今天答应了小郡主,少不得要陪玩一两天,才能有下步动作。 而陪小郡主玩两天,更能刺激那些见不得她们好的人,催其快速行动。 原著里,冯贞贞之所以敢动手,是因为晋安侯不在,所以敢收买歹人绑架陆音,如今晋安侯来了观音庙,他威名摆在那里,谁还敢在太岁爷上动土? 那怎么办呢?少不得要借刀杀人了。 而最有可能成为冯贞贞手里那把刀的人。 林幻想到了莫姑娘。 一个莫姑娘,一个莫昊,这两个从小地方来的,都是小人心性,没见识还自命天高。 他们两个足以促成冯贞贞手里的刀了。 正好,她也不耐烦了莫家那两个让人恶心的东西,冯贞贞要想螳螂捕蝉,她不介意当那个背后黄雀。 * 文渊阁安静如与世隔绝,院内曲折道路,亭台楼阁,偶有尔几名护卫巡逻,也是轻手轻脚做派。 幽静书房,楚胤坐于书案前,低头专注的看着卷宗,侧面轮廓在隐隐晃动烛光下泛着一层温润光泽。 风扫竹林,发出细碎声响,打破了这份宁静。 半响,又静寂无声。 楚胤抬起头来,看向漆黑窗外,冷声道:“不进来,要我请你?” 一黑衣人闪入,在书案前跪下。 “侯爷。” 烛光灯下,那清晰可见之人,不是清风又是谁? 他本就受命监视林家姊妹,她们来了观音庙,他伴作随从跟随而来,如今侯爷也来了,少不得要来禀告一二。 之所以在外徘徊,迟迟不入,也是有点缘由。 随风知侯爷来此,他也在此,所得消息就飞鸽过来,让他代劳,实在奸诈。 他不过问万息阁事情很久了好吧? 这还未纠结完,侯爷就察觉他动态,不得不咬牙入了。 “这是随风刚传到的书信,侯爷过目!” 楚胤此人虽严谨自持,对下人要求也严,但下人行事风格他并不参合,能完成任务,不耽正事,他也疲于管教。 接过书信,静静扫了两下,脸上没什么表情,就放至烛火烧毁。 “你这边可有异常?” 清风道:“就她们每天早上早起运动,那动作瞧着挺怪异的,我大小学艺,也没见过那样的,也不知是不是什么神秘组织出来的。” 楚胤抬头看向清风。 清风学着林幻当时的动作,身体直立,双腿分开比肩稍宽,两手手指交叉。先掌心向下,伸直双臂,将掌心朝下压,维持一下下。然后将双臂举至头顶,变掌心向上,朝上伸展双臂,又维持一下下。 一边做,还一边还带解释。 “她还说身体…韧带,对就是韧带僵硬的人,很容易在运动以及日常生活中受伤,这个动作可以让肌肉韧带,肌肉韧带和关节与关节之间配合更加柔和,减少关节和肌肉的受伤可能性,减少背部问题发生的可能性。还能锻炼力量,让身体感觉柔软而有力等。” 清风又道:“还有好几套动作呢,我一一学给侯爷瞧?” 清风之所以能坐上暗卫首领位置,可见其在学武方面是有天赋的,所以林幻的动作他瞧一遍就记住,有些记住不的,稍微回忆一下也可以还原。 “够了。”楚胤听到这里,直接打断道,“亏你也是学武之人,竟连这也不能判定。” 还神秘组织? 楚胤只觉无语。 清风怔了怔:“莫非真只是简单运动?” 楚胤懒得理他,重新拿起卷宗,看了两行,抬头看向清风,淡然道;“还不走,要留我这用饭不成?” 清风闻言火烧屁股一般跳窗而出,片刻不敢多留。 跟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个道理,罚饭也不好吃。 楚胤又看了两行,就放下卷宗,微微蹙眉:“拉伸?” 正文 第86章 聘则为妻奔是妾 第二天一早,林幻才刚洗漱完毕,青梅正给她梳头呢,就听得门口处传来“噗嗤”笑声,林幻从镜子里看去,想跟冲天小辫跟避雷针一样的,不是小郡主是谁? “姐姐你赖床,这个时候才起,我早就起床了,还用了早膳,你说我乖不乖?” 小丫头来到她跟前,语音可爱的开口。 林幻转过去,瞧着门口方向也没有人跟着,就问:“伺候你的人呢?你跟谁过来的?” 珠儿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因为各自矮坐不上去,只能爬上去,整套动作十分可爱,坐好了,她才一本正经道:“我让她们回去了,有姐姐陪我就够了。” 原来是这样,既然没有人,林幻少不得伸手去轻轻捏了捏对方嫩嘟嘟的脸蛋,小孩子的脸都好捏。 林幻笑吟吟道:“你今天想玩什么呀?” 珠儿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道:“捉迷藏。” 林幻又笑了,“这么喜欢玩捉迷藏啊,那等下我们就玩捉迷藏。” 今日林幻梳是垂鬟分肖髻,这是迄今为止,她梳得最多的一种发髻,青梅曾经拿图画让她选,选来选去还是喜欢这可简单样式的。 珠儿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看,她从前觉得娘亲最好看,但娘亲一直不笑,就不好看了,所以还是姐姐好看。 “以后我长大了,也要像姐姐一样好看。” 林幻轻笑道:“不,你会比我更好看。” 如今都是美人胚子的模样,有类似于楚胤的基因,加上静和公主的神颜,这样结合生出的女儿哪能不美出天际? 周景语知道小郡主来了之后,也早早过来串门了,平日里姐妹们是不会这样早出门玩的,今日特殊罢了。 周景语去逗小郡主,原先和林幻聊天笑眯眯的小郡主不知怎的就不笑了,板着一张小脸,倒真有几分难搞的样子。 只是小小个人,唇红齿白的,即便是不言不语,也十分可爱。 周玥平日里也总是不笑的,今日见了小郡主,特别是瞧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只忍俊不禁起来。 “往后我若也得这样一个可爱女娃,也算是造化了。” 周玥心生感慨,也不管这样的话在旁人听来是否混话了。 “玥妹妹你又说胡话,叫别人听到了只当咱们恨嫁呢,还未出阁,就盼着生孩子了。”罗碧急忙道。 周玥不以为然:“那有什么?咱们左右都是要嫁人,既嫁了人,早晚要生孩子,天经地义之事,怎的就说不得了?” 这番话,只让罗碧不知如何回了。 周景语叹气道:“说是说得,只是若传出去就不好了,少不得要被世人编排,所谓三人成虎,人言可畏不正是这个理?” 周玥不甚在意道:“这都是自家姊妹,你不说我不说她不说,自是没人知道。” 周景语也不知怎么说了,这个妹妹性情总是这样直接,不管不顾的,心中怎么想就怎么说,在某些时候这是优点,但跟多时候是缺点。 主要是没经历过什么磨难,不知人间疾苦,以为自己想怎样就怎样,别人碍不着她。 林幻注意到罗碧和陈芹都无言的表情,陆音则是静观其变的样子。 陆音一直都是这样,得罪不起的人她轻易不会插嘴说话。 林幻挺欣赏周玥性格的,这些人里,只她活出了真实自我,喜欢就说喜欢,不喜欢就说不喜欢,凭你是谁,也轻易改变不了她性格。 只是这世道讲究人情世故,稍微做得不好了,就有一大堆流言蜚语冒出来。 而周玥之所以能保持这等性情,也是跟家世有关,有周家护着,她才得以保持这样性情。 只是日后嫁了人,婆家人可不会跟娘家人这般自在包容了,到时候她若是不改变,可能会吃苦头。 林幻打破了沉寂,道:“小郡主方才说想玩捉迷藏,我们出去玩捉迷藏吧。” 出了门口才知道还有两个护卫跟着,虽然穿着普通的护卫服,但举手投足都不是一般护卫能比,想来是武功高强的护卫之类了。 小郡主安危重要,哪怕是在观音庙,这些人也不敢马虎了去,倘若小郡主发生什么意外,不说护卫了,就是林幻等人也吃不了兜着走。 大家都心知肚明,也都没说什么。 找了个地势平坦广阔,又有很多小山丘小草垛的地方,大家玩起了捉迷藏。 因为人多,一个人在原地捂住眼睛等着,数到十才可以睁开眼睛去找,找到一半的人数才算赢。 姊妹们猜石头剪子布,周景语先输了,在原地候着,大家四处躲藏。 小郡主本想跟林幻一起,慌乱中抓住了林瑜的手,两人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林幻是躲在草垛后面,探头去看情况,莫姑娘却说话了:“林姑娘今日打扮真好看,只叫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嗯,林幻是被莫姑娘缠上。 真需要用缠这个词,从出门开始,林幻就感受到莫姑娘“炽热”的眼神,然后总想着找机会跟她单独说话的样子。 大家四处躲藏的时候,莫姑娘瞄准机会,死死跟着她。 林幻今日一袭翠纹织锦羽缎,与平常无二,甚至比平常还低调一点,哪里就让人眼前一亮了?可见心怀鬼胎之人,连开场白都不会找了。 “莫姑娘也一样。”林幻随口敷衍着。 “我那日病着,姊妹们都去看我,哥哥知道后十分感激,说过后要找时间好好感激你们呢。” 成功引出她哥哥来了。 林幻只是笑笑,笑容意味深长,没说话。 莫姑娘又道:“我哥十六岁那年就考上了秀才,是我们那边有名的才子,他听说你姐姐中秋所作诗句后,十分欣赏,觉得你们林家姊妹才貌双全,说有机会想见识见识,只不知你们二人是否赏脸?我说林大姑娘性情内向恐怕不行,但林二姑娘为人好客,又十分喜好探讨文学,岂有不乐意之理?本今日想约你来着,不想昨日小郡主邀约,不得不延后了。” “约我?莫姑娘这般说,是视女子清白为草芥了?”林幻突然冷下了脸:“我虽为商户之女,可也是正经人家姑娘,莫姑娘却让我做私会男子这等有损名节之事,你究竟是何叵测居心?” 莫姑娘怔了一下,忙辩解道:“林姑娘误会了,只是探讨学术,并无居心……” 林幻又是一声冷笑:“并无居心?我一个未出阁女子,你让我和你哥单独约会,不是毁我名节是什么?先人有言,聘则为妻奔是妾,不堪主祀奉蘋蘩,私会却连妾也不如,你还说无居心?莫姑娘当日说学过《四书五经》,却连这点道理也不懂,你要不懂,以为我在胡言,我们大可出去同周姑娘等人说说,让她们帮忙辨别如何?” 正文 第87章 有缘人到访 莫姑娘打从听说林家姊妹消息开始,听到的都是一些不好的消息,说她们恨嫁,满家财产也嫁不出去,她全当做真了,同哥哥说起来的时候,也是口口声声说林家姊妹恨嫁,仿佛只要有个男人肯娶,她们就欢天喜地的嫁了。 上次在公厨她提议一起出去玩,还被对方严厉谴责了,她只当是彼此还不够熟悉,是自己唐突了。后来又见了几次面,大家彼此都挺好的,很熟悉了感觉,但她一直没找到机会单独和林姑娘说哥哥的打算,她打心底里就觉得只要她说了,对方肯定高兴得不行。 没想到她正题还未说,只是说了哥哥想见她,她就冷脸生气搬出名节来问责了。莫姑娘自作多情久了,一时间居然有点反应不过来,直到她说出要出去说与周姑娘等人听,她才慌了。 名节于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哪能不知道?正是知晓,才一直想找机会单独同林姑娘说。 没想到如今说了,林幻反应这样大,跟预想里的害羞完全不一样,莫姑娘心里顿时有些慌了,忙软声解释道:“林姑娘你别误会,我只想着大家吟诗作赋也挺好,完全处于一番好心,你要是不想,那就不去了。” 莫姑娘的心思林幻早就看透,自作多情又自命清高,轻易看低了别人,把她当成那等恨嫁女,以为只要给点甜头就把持不住自己了。 却也不点名,只作出大仁大义态:“既然莫姑娘无心,那我也不怪,只往后莫要再说那等话,省得惹人误会。” “林姑娘说的是,我受教了。”莫姑娘挤出了一个笑来,那笑容十分勉强难看。 话是这样说,却在林幻看不到的角度,莫姑娘脸色沉了下去。 林幻唇角却缓缓勾了上去。 大家玩到了午时,吃过饭,小郡主要回去午休,其他姊妹也午休,但约定了午休后去观音庙摇签。 今个是大吉之日,不能错过了。 但下午大家集合时,莫姑娘却不来了。 周景语少不得要问两句:“你表妹怎的不来了?” 陈芹道:“说是早上玩累了,就不来了。” 周景语也不再问了,本来也只是客套一下,一个莫姑娘也不至于让她惦记。 陆音却疑惑道:“早上还玩得好好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才这般说辞?” 林幻一听就知道这个女主又想搞事情了。 果然,她下一句就是:“我记得早上莫姑娘是同林二姑娘一起的,她可曾同你说过什么?” 林幻皮笑肉不笑:“陆姑娘真是时刻关注着我,连莫姑娘跟我一起躲藏都知道了。” 陆音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后柔声道:“我当时碰巧在你们后面,就瞧见了。” 林幻道:“那的确挺巧的。” 却也没回答陆音的问题。 陆音也不好再追问。 陈芹对那个表妹本身也没什么好感,出门前她命丫鬟去叫了,丫鬟说她不来,她又亲自去请,人家还是各种推脱,陈芹也不耐烦了。 “她就是那种人,别人做这个时,她想做那个,非搞特殊,我挺烦她的。” 大家听了也只笑笑,不再讨论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了。 来到观音庙,再次拜了观音,然后大家排成队去摇签。 林幻排在中间位置。 * 寺庙最深处,瀑布前,一年轻男子盘腿坐于瀑布前的大圆形石上,只见他身穿白色衣袍,气质出尘,左手掌立于身前,右手置于膝盖上,闭目禅坐。 而他身后,同样盘腿坐着一年长之人,脖子上挂着长串佛珠,右手手掌落在男子后背,左手放于唇边,口中念念有词。 也不知他们坐了多久,只见年轻男子额上细细汗珠,被风吹干了几次。 年长老者口中佛经似念完了,缓缓睁开了眼睛,收回了手。 年轻男子和缓缓睁开眼睛,静坐着吐息片刻,才缓缓起身,返身双手合十,朝年长者微微鞠躬。 “师傅助力,弟子感激不尽。” 年长老者也起了身,手里拿着佛主,神情无喜无悲的朝男子阿弥陀佛了一声,方才道:“你内伤已痊愈,只若想武力恢复原状,需得每日静坐此处,调养生息,一段时日后,自可圆满。” 年轻男子道:“谢师傅教诲,弟子也早有此打算。” “阿弥陀佛,你体内毒素已全数去除,为师十分好奇,是谁人这等厉害,能去除这天下奇毒?” “恩人救我后,置于破庙内,弟子醒来恩人已离去。” 原来这年轻男子,就是晋安侯楚胤。 而年长老者,就是周景语那日说过的,年过百岁德高望重的施大师。 他竟是楚胤师傅,传授他一身武艺之人。 楚胤小时拜师学艺,别处都不去,只一心求拜秋山的施大师为师。 施大师年轻时武功高强,让无数人惊叹,那时他还未入佛,在敌军入侵时,一举斩杀地方首领,立下功劳,后被皇子纳为己用,后此皇子当上皇帝,封他为大晋第一剑客。 皇帝死后,施大师入驻佛堂,成了大师,后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想拜师学艺,皆被施大师立下的规矩打退。 施大师的收徒规矩与别人不一样,只一条:在静园里坐禅七七四十九天,风雨无阻,他便收之为徒。 看似很简单的事情,却让无数人乘兴而来,又败兴而归,到头来竟只有一人做到。 就是楚胤。 所谓七七四十九天,就是除去吃喝以外,时时刻刻坐禅念诵佛经,连回房睡觉也不能够。 据说当初楚胤盘腿坐了几日,起身就十分困难了,坐了十几日,整个人开始虚弱无法再坚持。施大师都以为他会放弃了,没想到他毅力那样坚强,咬牙坐足了七七四十九天。 施大师惊叹不已,他本无意收徒,才立下此等苛责规矩,也因此规矩打退了无数人,不想有人能做到,他依言收之为徒,传授一身武艺。 加之楚胤骨骼惊奇,是练武奇才,施大师更是十分满意,他一生无妻无子,也只把这唯一徒弟当成了自己孩子。 施大师曾给楚胤看命理,算出他命中有两大劫难,且都需贵人相助才可安全度过,后来楚胤书信告知他受伤中毒一事,他才知劫难之一已经发生,并且得了恩人相助。 “阿弥陀佛,若将来找到对方,应当好生报答,全了这份恩情,佛家有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因果循环,皆有定数。” “弟子本也是这打算,只恩人隐藏颇深,似不想被人打扰,加之危机未除,弟子需得办完正事,才安心追查此事。” “你行事自来稳妥,既有打算,为师也可安心了。” 施大师着说,作着阿弥陀佛的手却顿了一下,他闭目屏息片刻,重新睁开眼,抬脚走出了静圆。 静圆是施大师的修身养性之地,静圆更是遮阴避阳之地,冬暖夏凉,集天地之精华,在静圆习武,能达到事半功倍效果。 本来今日施大师是要陪楚胤历练一番,不想突然离去。 楚胤跟了上去,“师傅……” 施大师道:“今日有缘人到访,历练之事延后。” 正文 第88章 天机之命 签筒里不下五十根签,据说上上签只有不到五根,能摇出上上签的人少之又少,今日虽不是香客来访日,但来秋游的晋京贵人众多,今个又是大吉之日,贵人们也争相来排队摇签。 但也都是贵妇女子来求签,男子极少。 而周景语是特地避开了热闹的早上,选择下午来,也还要排队一炷香时间才到自己。 周景语第一个摇签的,摇得了一个上签,达不到施大师标准,故找其他人看命理去了。 周玥第二个,同样是一个上签,跟随周景语而去。 随后的王韵和陈芹都是中签,又是找另外一个大师解签了。 然后就到了林幻,林瑜在她身后,她完了才到她。 林幻在现代时去寺庙摇过一签,当时是陪着同行女艺人去的,那女艺人想算算自己有没有嫁豪门命,娱乐圈太累又太乱,她想退隐。 结果那大师不是什么好东西,拿了钱就一顿天花地坠的夸,只把女艺人夸得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林幻跟着摇一个根签玩玩,谁知运气不好,她得了一个下下签,当时周边游客见了都抽气皱眉,结果那大师还昧着良心说她来年就能嫁个人家。 呵呵,结果来年她就来到了这里。 林幻手气一向不好,也没指望能摇到好签,随便晃了几晃,就掉下一根签来。 “妹妹,是什么签?” 林瑜忍不住过来看,结果一看眼睛都瞪大了。 “上上签!” 听到了上上签几个字,其他人都围拢过来,十分惊奇的看着林幻。 “居然摇到了上上签,真是好运气。” “接好运,接好运。” 有迷信的,直接念了起来。 有沙弥走了过来,朝林幻作了一个阿弥陀佛,后道:“请施主随我来。” 林幻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呢,林瑜激动的推了推她,“快跟上。” 林幻才跟了上去,走了两步,又回头看林瑜,林瑜忙道:“若我没摇到,我在原地等你,不乱跑。” 这不知道的人,还都以为林幻是姐姐,林瑜是妹妹,姐姐要走了还不放心妹妹。 林幻跟着沙弥往里走,穿过走廊,来到一庭院,只见院中有一棵硕大的菩提树,两个人手拉手不一定拉得过来。虽然已是秋日了,但树还是那么挺拔苍翠。 过了庭院,再往里走,途中,林幻听到了寺内响起了“当、当”的钟声,随后又恢复宁静。 这是寂静内院,不似外院那般有游客往来热闹,越往里,越能感受到一种深山古刹的寂静。 整座观音庙是傍着秋山而建,秋山高耸入云,顶端迷雾缭绕,肉眼瞧着是瞧不见顶端的,给人感觉十分神秘,又充满敬畏。 越往里走,林幻的心越发宁静下来,原本心中的杂念,也渐渐消散而去。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一念一清净,心是莲花开。 曾听人说过,心若清净,三千大千世界,无处不是净土。 是以,她不知自己内心的安静,是环境所致,还是内心自然而然形成。 最后穿过一道门,一座大雄宝殿出现在跟前,用不着小沙弥引入,她就情不自禁进了大门,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座大如来佛祖,佛祖披衣露肚,脖子上挂着大串黑佛主,垂挂在大肚上。 她跪于蒲团上,虔诚跪拜了几拜,再抬头时,一道声音就从旁边侧门响起。 “阿弥陀佛!” 林幻转头,只一眼,她就断定这是施大师了。 都说相由心生,施大师是出了名的德高望重,他心中有佛,面上也有佛,一眼就能辨别出来了。 林幻换方向,朝施大师方向又是一拜:“施大师。” 可能真正德高望重的人,只需一眼,就能让人不由自主生出敬畏感吧,她从前不喜欢寺庙,但自从来到观音庙,她觉得一花一鸟都是赏心悦目的。 施大师在佛主身前蒲团盘腿坐下,“施主给签我一瞧。” 林幻把签递过去,施大师接过去,很认真的看了一遍,林幻注意到他真的很认真的看,仿佛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一样。 看完后,又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施大师,此签怎么说?” 来的路上她看过,感觉都是高深莫测的佛号,只有佛家人才能看得懂一样。 施大师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慢慢出现了一丝凝重色彩,道:“阿弥陀佛,老衲生平第一次见到此等缘签。” 第一次见到?是指从前从未有人摇出这个上上签吗? “签上怎么说?”林幻问。 施大师缓缓道:“为有缘人,做有缘事。” 太简洁了,林幻觉得自己不大听懂:“谁是有缘人,做谁有缘事?” “异世之魂,异世之缘,恩怨情结,来生再相聚,缘分三生,三生三劫难,缘起缘灭,由此生,由此灭。” 林幻听得一片模糊,什么三生三世的,她还十里桃花呢! 本来她不把这签当回事,但“异世之魂”几个字却让她凛然起来。 她不就是“异世之魂”吗?本来也不属于这个世界,没想到这签居然道破天机了,这突然让她有一种找到归属的感觉。 那这签上是否说明她什么时候能回去?又或者她往后的命数是怎样的? “大师,可否详细说明一下?”林幻虚心求教。 “阿弥陀佛,天机不可泄露,言尽于此,施主可自行离去。” 大师说完,小沙弥就过来请她出去了。 林幻:“……” 所以她得了一根上上签又有什么用?什么都不说,有什么用? 心中虽然一百个问号,却也不得不朝施大师拜了一拜,才离去。 林幻前脚踏出,楚胤后脚就从侧门门帘后走出,行至大殿中央时,侧头,还能看到林幻离去的背影。 “师傅。”楚胤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您方才为何不为其解签?” 虽说楚胤心中对林幻此人有不满,但所得上上签之人,皆可得师傅解签,无一例外。但方才,师傅并未道破玄机,看似说了,其实什么也没说。 楚胤知道世人为摇上上签求师傅解签,不惜耗费庞大时间精力,毕竟上上签不好摇,但师傅却…… “弟子不解。” 在楚胤看来,世间万物皆有定律,如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如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求得上上签着,得以解签,理所应当。 施大师睁开了眼睛,缓缓道:“我平生所见,能解万签,却看不透这姑娘命理,那签乃天机之命,唯有天机不可解。” “天机之命?” 楚胤拧眉沉思,久久不语。 正文 第89章 眼光高着呢 却说莫姑娘嘴上说着不想出门,在家中休养,结果陈芹出门后,她也跟着出门了,却不是去和表姐作伴,而是在林幻的住所周遭探头探脑的,也不知想做什么。 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要干坏事的。 而冯贞贞就是这等明眼人,她们早上去求签,排队到下午才轮到自己,结果无一人摇到上上签,心情正不爽,四处走走散心,就瞧见了这画面。 “那人是谁?”冯贞贞有叫人去监督别人,看看有没有针对林家姊妹的存在,但她印象里没见过这个女人,对此人没印象。 朱凤看了一眼,不屑道:“陈家的表亲,粗鄙的乡下人。” 柳絮淡淡一笑:“她不跟陈姑娘她们一起去求签,反而在这里鬼鬼祟祟的。” 正常人谁会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可见是想做坏事。 冯贞贞立刻就起了兴趣,让人去把莫姑娘叫过来。 莫姑娘以为自己表现得很正常,谁知道被别人瞧出了鬼祟的作态,还被叫去问话,见到冯贞贞等人时,她心中十分害怕。 冯贞贞见她一脸惶恐的表情,就道:“别怕,我们只是路过,瞧见你在找人,是在找你表姐吗?她不是和周姑娘去抽签了?” 莫姑娘眼珠子转了转,道:“正是呢,我午休起晚了,没见到表姐,就四处找找,谢谢冯姑娘提点。” 说罢就想离开,冯贞贞笑道:“莫姑娘急什么呢,反正我们也要去那边,不如作伴?” 莫姑娘哪里敢拒绝?但一路上冯贞贞等人都十分好说话的样子,对她十分友好,她只觉得比跟周景语等人在一起还轻松自在,警惕性渐渐就放松了下去。 “莫姑娘方才找人,怎的不进院子去找,只在外面看着,是里面的人不让进吗?那院子住着谁,都是姐妹,怎的这样见外?”冯贞贞问。 莫姑娘道:“那院子住着林家姑娘,我是担心她们在午休,不好贸然打扰,就只在外面瞧一二,没想到她们都不在。” 冯姑娘淡淡的笑:“原来是这样,只不过你午休未起,她们就先行去观音庙抽签,也真是太见外了,换做是我呀,势必要等姐妹们到齐了,才出发呢。” 莫姑娘就想到了上次生病时,周姑娘等人也是走过场看一眼就去玩了,今日她是主动不肯去抽签,若她真睡过头了,想必她们也不会等。 那些人,一个个都势利得很。 “周姑娘身份尊贵,自是不愿等我这样的人。” 莫姑娘知道冯贞贞和周景语不对头,所以她说这样话,也不怕她们说出去,她们是不会说的,不但不会说,还会跟着一起吐槽。 果然,冯贞贞道:“周姑娘的确高傲一些,谁叫人家是周家姑娘呢,身份自当比别人高贵一些。” 莫姑娘像是找到了同盟,只恨不得把心中不满都发泄出来。 “不单是周姑娘,如今林家姊妹日日跟在周姑娘身后,也变得不好亲近了,我想同她们单独说话都不行。” 冯贞贞眼光闪了一下,道:“我听说莫姑娘的哥哥是才子,报名参加了明年的科举考试,想来高中也是预料中的事,届时莫姑娘身份可不一般,如今又何须给那商贾之女脸色?说句实在的,便是到时候莫公子看中了林家姑娘,抬回去做妾也是绰绰有余,你这身份尊贵的小姑子,只等着她们来巴结就好了,哪里用得着自己出马,降低了自己身份?” 这话真是一下子就说到了莫姑娘心坎上,她就是这样想的,觉得哥哥一定高中,然后全家人跟着沾光,身份一下子抬高,不是一般人能比。 到时候会有很多人奉承巴结,哪里需要她巴结别人? 然而那都是高中之后的事情,还有一年光景,这期间的体面生活才是最重要。 莫姑娘顿时道:“冯姑娘言之有理,实在是哥哥眼下已经看中了林家姑娘,我这才同她们亲近,不然,我哪里有那等闲工夫。” 话题是冯姑娘提出来的,莫姑娘觉得人家心中真这样想,也一股脑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左右冯姑娘不会像周姑娘那样刻板,会笑话她。而且自古男子看中女子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被看中的女子应该觉得荣幸才对。 冯贞贞听了,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意外收获的神采。 柳絮以帕子捂嘴,轻笑一声:“如此说来,倒是林家姑娘好福气,得了未来官爷的青睐。” 朱凤也道:“这是好事啊,俗话说,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这促成一段姻缘岂不是更重要?我就最喜欢做这些事情了,莫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我必定帮忙帮到底,只盼着日后莫公子高就了,惦记着咱们的功劳就好了。” 莫姑娘被吹得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了,她原先以为这是难以启齿的问题,毕竟他们兄妹如今寄人篱下,贸然谈婚事别人会误会,她也因此不敢同表姐等人说,如今冯姑娘几人的话,让她凭空多了不少勇气。 “朱姑娘严重了,能得你们帮忙,是我们福气才对。”莫姑娘笑道。 冯贞贞道:“那妹妹需要我们怎么做?” 莫姑娘笑容渐淡下去,苦恼道:“原先,我总是找不到单独机会同林家姑娘说,林大姑娘不喜言语,我同她极少说得上话,林二姑娘性子倒是外向,只整日同周姑娘在一块,也不同我作伴。好不容易今个早上遇到机会了,我同她说了这事,结果她却生气了,还要告状到周姑娘跟前去。” 冯贞贞和柳絮等人又互相对视,然后开口道:“是必定妹妹多虑了,林家姑娘想嫁人都想疯了,这知道被莫公子这等未来官爷看中了,心中不知如何高兴去,哪里会瞧不上?想必是心中高兴,面上害羞,才故作生气,女孩子嘛,谁不是脸皮薄的?不曾想还被莫姑娘误解了。” 莫姑娘觉得冯姑娘分析得十分有道理,她也觉林幻应当会高兴才对,只是为了掩饰心中羞涩,才故作生气。 “只是这般害羞,也成不了事。” 冯贞贞心中冷笑,肯定成不了事,林家姊妹眼光高着呢,要是肯嫁给那等条件一般的,以她们容貌早就嫁了,拖延至今,不就是想攀附高门? 正文 第90章 自解签缘 何况先前为了嫁高门,林家姊妹做出了那么多丢人的事情,如今又如何甘愿嫁一个等待高中的穷秀才?不说莫昊能否高中,就是中举了,一没身份二没背景,又能当得什么大官?无非是做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官,能成什么气候? 林家姊妹能看得上才怪,也正因为她们看不上,冯贞贞才乐意促成这个事情。 “都说欲拒还迎才有发展可能,想必林幻真是不会表达自己的羞涩,一股脑的只会展现出生气一面,也不知道给人一点点暗示,才容易引人误解了。” 见冯姑娘这般耐心为自己分析,莫姑娘也只把对方当成自己人了,问道:“可如今说也不得,不说也不得,那应当如何是好?” 说了人家害羞生气,不说又没办法进展。 冯贞贞笑了一笑,道:“我倒有一计,莫姑娘可听一听,倘若说得好,日后事成了,你只记着我的好就成了。” 莫姑娘激动道:“这自是不必说的,还请冯姑娘教我!” 冯贞贞附耳过去,小声说了一些什么,声音也只柳絮朱凤几人听到。 只见莫姑娘听后,瞪大了眼睛。 * 林幻走出了寺庙,见到了在外面等候的周景语等人。 先前周景语去找其他大师解签,出来才知道林幻摇到了上上签,据说很久都没人能摇到这等绝签了。 “好妹妹,施大师怎么说?” “对呀,施大师怎么说?好姐姐快说呀,我都快急死了。”陈芹十分迫不及待。 她方才去解签,大师说她往后几年理命理不顺,需得家中安心静养,以免生出祸端。 瞧瞧这都什么话,她分明摇的是上签,竟得了这样话语,她十分想听听上上签是怎么说的。 林幻可不会如实说出真实情况,只笑着道:“施大师说我命运多舛,但得了他解命,往后命数可能会一波三折,但会有贵人出现,助我化解危机,转忧为安,皆大欢喜。” 楚胤正巧从里边走出,撩起衣摆,正预踏出门槛,就听到了林幻的信口胡诌,不由得朝那方向看了一眼。巧舌如簧,屡教不改,执迷不悟,与中秋诗会上所见样子毫无二致。 此时林幻的脸正对着寺庙门口方位,而周景语等人都看向林幻,听她说话,背对着寺庙门口,所以都没注意到身后情况。 此时周边人也渐渐少去,林幻谈笑间,一个不经意抬眼就看到了前方长身鹤立的楚胤。 准确来说,她是被他的眼神吸引了过去,有人盯着自己瞧,就总能感受到的。 她看过去的时候,正对上楚胤冷清清的眼神。 林幻心头咯噔了一下,这眼神好生熟悉,在中秋诗会上,林瑜获胜后,他好像也露出同样眼神。 晋安侯怎会在这里?难道堂堂晋安侯也需要算命吗?然后是算到了不好命数,所以才这般不开心的样子? 林幻再看过去,想再断定一番,但见他踏出门槛,一甩衣摆,迈开长腿,转身离去,连背影都带着决绝。 真倒霉啊,撞见了晋安侯不开心的时候,改日别迁怒她了才好。 但换句话说,今日的晋安侯一身白衣,气质出尘,玉树临风。配上他那张三百六十度完美无懈的俊美容颜,估计走到哪里都能秒杀一片了。 没了往日里深沉衣服的衬托,他更显得年轻符合他这个年纪,也没那样容易让人心生畏惧。 不然林幻也没闲心情欣赏他的容姿。 然而此时谁也不会想到,林幻信口胡诌的话,居然就解了那上上签的天机,自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却说周景语等人的签,也是十分耐人寻味的。 大师说周景语命中有劫,生死攸关,得贵人相助,能化解危机。 周玥的命理就更耐人寻味了,大师说她命中有佛缘,其他就不多说了。 王韵的命理是所有人里最平淡的,所谓平平淡淡才是真,想想也知道,嫁周景臣那样的人,她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而陆音,林幻觉得她跟自己一样,没跟大家说实话,所以也不好判断。 罗碧没来,林幻不知道她的。 最后就是林瑜了,居然也是一波三折的命,说什么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林幻百思不得其解,什么叫不忘初心?她们的初心就是嫁高门,意思是坚持这个理念就可以有始有终?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林幻如实道。 周景语就笑:“我也是,但据说观音庙里的大师从前解签不是这般故作高深,只见大家都找施大师解签,其他大师便也学着施大师,一个个解签时都高深莫测的说话了。” 原来如此,难怪林幻觉得这寺庙里的大师一个个说话都“施言施语”的,原来真效仿了施大师了,既如此,别人又何必找施大师解签,既费时间又摇不到上上签。 周姑娘仿佛看出了林幻心中所想,又解释道:“还是有所不同的,有些签,只有施大师才能解,从前我就听说过,有人摇到上上签,而施大师当时闭关,只得让其他人解签,整个观音庙,竟无一人解出,后施大师出关,既解了那人签寓,又点化了对方危机。还有人把施大师比作‘万签之王’,说的就是他无签不解,万无一失,若真有那一失的,也只说明那人倒霉到了极点。” 林幻:“……”她就是那个倒霉到极点的人,好不容易摇到上上签,施大师还说解不出来!她成那一失了! 不过周景语又道:“但也有因祸得福的说法,说的就是施大师不能解的签,他会允诺对方一个要求,只要不违背道德道义和大律例,他都会满足。这于很多人来说,是可遇不可求之事,更有一种求签是小,承诺是大的说法。” 林幻听了并没有高兴到哪里去,这等条件对走仕途的男子来说会很重要,但她这是第一次来秋山,也许也是最后一次,她此生所求就是改变林家命运,施大师的条件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姊妹们再次游山玩水,并不受算命影响,或许在她们心中,也只有施大师说话才让人信服。 又玩了一场捉迷藏,然后周景语看到山上有不少稀奇花朵,让姊妹们一人摘一朵,回去送给小郡主。 林幻十分不想去,生怕再遇到晋安侯,触动霉运。 但大家都去,她不去说不过去,只得同行。 周景语又说大家玩了一天,玩出了一身的汗,需得回去洗漱体面了,再去见小郡主。 大家都觉得有道理,她们见小郡主难保会遇到静和公主,这浑身是汗的也不好,就各自家中洗漱了。 回到院子里,青梅红叶,春夏秋冬迎接上来。 林幻把手中的花递给青梅,嘱咐道:“你把这花安置好了,待会要拿去送给小郡主。” 后院就有温泉,打水回来擦澡很便捷,红叶去打水的功夫,青梅把花安置妥当了,来到林幻跟前,小声道:“今日莫姑娘在咱们院子周边四处转悠,也不知她想做什么,后来冯姑娘和柳姑娘她们过来了,就把莫姑娘叫走了。” 林幻挽起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淡淡道:“动作真快。” 正文 第91章 索要 青梅表情不安,忧心忡忡道:“姑娘,她莫不是要做什么对咱们不利的事情?” 林幻淡淡一笑:“我心中有数,莫慌。” 青梅看姑娘镇定的表情,心里的不安渐渐消失了。 林幻换好了衣裳,出门去寻林瑜,她也正好出来,两人就一起朝周景语院子去,大家结伴而行。 到了丽和苑,本想先给静和公主请安,再陪小郡主玩耍,谁知静和公主不在家,说是去佛堂了,而小郡主也不在丽和苑,而是去文渊阁了。 文渊阁,晋安侯住所。 姑娘们只能去文渊阁找小郡主了。 来丽和苑林幻都担心会遇到晋安侯,如今还特地去文渊阁?晋安侯的地盘,她心中排斥意味更是不用说了。 但还是那句话,大家都去,她不去就显得另类了。 到的时候,只见小郡主正坐在文渊阁前院石桌前,在生闷气,身后嬷嬷在给她扎辫子,正好扎完,看到了林幻她们,迈开小短腿“蹬蹬蹬”跑来。 “幻姐姐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小孩子睡觉时间总比大人长一些,林幻她们也不可能等小郡主午起才去抽签,那就白白耽误这大吉之日了。 蹲下跟珠儿一个高度,林幻笑眯眯把背后的花递给她:“我们下午去抽签,要排很长的队,烦闷又无聊,到现在才回来,回时看到漂亮的花,就摘来送你了,姐姐们心中可都惦记着你呢。” 其他人听后,也都把花递给珠儿,珠儿没见过这些花,但瞧着漂亮,也忍不住笑逐颜开了。 这旁人瞧了,都连连赞叹,小郡主每次笑,都是被林幻逗笑的,别人都送花,小郡主只在接林幻手中花时才笑起来。 珠儿捧着一束花,放鼻尖处闻了两下,然后抬头问道:“什么是抽签,抽签来做什么?” 这可怎么解释? 成年人抽签,自然是看命理姻缘,若大人给小孩子看命,看的就是平安了,只是珠儿还小,跟她说这些似乎不大好。 大家都不知怎么回时,周玥突的开口道:“不过是闲着无聊,去听大师说签解闷,谁知说得跟念诵佛经一般,只叫人听了更闷了。” 这个说辞,真是话糙理不糙,哪里有人真能看透别人命理的?换句话说可不就是听大师胡诌吗? 林幻心中这般想,却也是被周玥大胆的话惊到,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毕竟这是佛门圣地,她言辞太过直白,影响不好。 周景语等人也都不敢接话,生怕冒犯了神佛。 好在珠儿接受了这个解释,“原是这样,你们大人也真无聊,跟娘亲一样,就喜欢去那烦闷的地方。” 说话间,院子外又走来几人,却是周景臣和陈谦怀。 周景语先叫了一声大哥,其他人也跟着一番问候见礼。 珠儿看到周景臣,小脸又板起来,轻哼道:“你又来找我叔叔,他不在。” 周景臣温和笑笑,一派温润气质,揉了揉珠儿脑袋:“小孩子可不能乱撒谎,这可是你叔叔的院子,他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若他不在,你又来这儿作甚?” 一番话只把珠儿说得哑口无言,小脸气鼓鼓的,跟冒烟的茶壶一般,咕噜咕噜往外冒气,可爱极了。 陈谦怀看向林瑜,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自上次见过,仿佛又过了三秋,他总想找机会同她好好说话,却毫无章法,只得投靠周世子,跟着他,他总有机会光明正大的见到林瑜,果然不虚此行。 林瑜微低头给他们二位公子行礼,起身时不经意抬眸,就对上一双炽热的眼神,却是陈谦怀看过来的眼神,林瑜心跳漏了一拍,赶紧慌乱低下头。 便是如此,林瑜也没有自作多情的以为陈公子在看她,他估计是在看旁的,意外看过来而已。 林幻倒是注意到了这些微妙的细节,只装作不知罢了。说起来,她若真不想来文渊阁,有的是一百种推脱办法,还让人挑不出错。 但只要有一点能让林瑜和陈谦怀撞上的可能,她就不能错过。 文渊阁是晋安侯住所,周景臣很大概率会在这里,而陈谦怀来到秋山后跟周景臣走得很近,也一定会跟着来。 果然,她没预料错。 只是陈谦怀意图明显,而林瑜依旧乌龟心态,有点难办。 正想着该如何调解,一道娇柔的嗓音在大家身后响起。 “小郡主瞧,我们给你带什么来了?” 却是冯贞贞三人组,每人手里也是一朵奇异花,都是来讨好小郡主的,虽说小郡主不喜欢她们,但不妨碍她借着来拜访的名义,来达成心中所想。 不管这三人平日里什么嘴脸,在面对帅哥时,都是一派知书达理,贤良淑德的模样。 不知道她们自己心里什么感想,反正林幻看了都尴尬得胃疼,两副嘴脸成这样,她们转化得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冯贞贞和柳絮倒还好,娇娆造作也只是正常虚荣心作祟,要在帅哥面前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仅此而已。 朱凤可不一样。 朱凤见过周景臣后,朝陈谦怀行礼时,看向陈谦怀时眼神娇羞,说话声音也是娇滴滴得能滴出水一般:“陈公子,听闻明日大规模狩猎,你可会去?秋山号称百兽之地,臣女往年身体不适,未曾到过秋山,也无缘见证那等狩猎奇观,臣女还听说陈公子身手敏锐,猛虎狐狸白兔皆不在话下,只不知臣女是否有此荣耀,能得陈公子猎一动物以作纪念?” 就跟被掐住脖子的鸡一般,声音听着实在让人起了鸡皮疙瘩,太违和了。 林幻注意到周景臣嘴角都忍不住抽了一下。 陈谦怀虽然是木头疙瘩,也不代表他真什么都不懂,这等明晃晃的要求赠送,当着众人的面,陈谦怀脸皮再厚也有点无措,只他下意识看了林瑜一眼,对方依旧低着头,她性子自来这般安静,但却让人光是看着就舒服。 只是,他心中无端涌起几丝失落,别的女人明目张胆跟他示好,她无动于衷。 是她本身性格如此,还是他在她心中一点位置也没有? 正文 第92章 为了能和你握手 他一直想找机会同她告白,却也一直寻不到好时机,单独约会又恐损她名誉,这人多场合也不知如何开口,事情就一再耽误下来。 也许,正因为他什么动作也没有,她也不敢有所表示。 陈谦怀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想法,一定是这样,她性格本就温顺无害,怎会像其他女孩子一般露骨? 朱凤的一番话,起初让他心中不爽了一阵,往年没少有那等子厚脸皮的女孩求他为之猎物,他从不允诺。 男子狩猎而得的猎物很具有代表意义,倘若一名男子把自己的猎物送给别的女子,是代表对对方有意思才会这般。 而他的猎物,一直都自己留着,否则就是赏给下人,也不会随随便便给了别的女人,去招惹那等桃花债。 可自从林瑜出现就不一样了。 陈谦怀曾经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在见到了林瑜一面后,就喜欢上她了,仅仅是因为那首诗吗?被她的才华迷住?换一个人作出那首诗,他是否也会喜欢? 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后来他得出了答案。 他会喜欢上林瑜,不是因为那首诗才喜欢上,相反的,是那首诗让她出现在他面前,让他看到了她,仅此而已。只是因为她这个人,便是没有那首诗,是因为其他事情让他们撞见了,他一样会喜欢上。 世界上那么多女孩,能让自己一眼就心动的,也就那么一个而已,无关身份高低,无论才学深浅,只是因为对方身上的一切,刚好符合自己的要求。 林瑜完美符合他心中对未来妻子的要求。 想到此处,陈谦怀心中有了一个主意,本想直接开口,但想到那晚丫鬟和小厮说过的话:女子喜欢温柔的男子。 所以他微微一笑,作出态度十分友好的样子:“朱姑娘过奖,陈某身手谈不上敏捷,但为姑娘们抓几个猎物玩玩也是可以,姑娘们若不介意,可试着指明想要猎物,陈某自当竭尽全力。” 此话一出,众姑娘们皆是惊了一惊。 要知道狩猎并不容易,有很多人一天狩猎下来,才得两三个不起眼猎物,只有那等有能耐的男子,才能捕获很多猎物,那是象征男子能力的战利品,自不会轻易送人的。 原以为朱凤开口了,陈公子当众不好拒绝,只能应承了朱凤的要求,不曾想他这般周全,竟要为在座姑娘都猎一猎物,还让指明想要猎物。 大家虽然震惊,不知道陈公子如何有这等兴致,往年他可从不送人猎物的,但姑娘们都很乐意应下陈公子的诺言。 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有这等好事,她们自是不会客气的,纷纷苦思冥想起来,明日要拿个什么猎物才好。 林幻心中却是对陈谦怀高看一眼了,没想到他木头脑子,居然可以想出这等绝妙办法,这不禁让林幻想起了一句话:为了能和你握手,我和所有的人都握了一遍。 为了光明正大给林瑜送东西,他答应给所有姑娘猎物,这种做法,既保全了林瑜的名声,又能表达自己情感。 很高超的操作。 陈谦怀能答应,朱凤很高兴,但没想到他竟然要给在座的姑娘都打猎物,这就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了,白白便宜了别人,特别是便宜了林家姊妹,她心中很不高兴,但当下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要兔子,我一直都是养一只毛茸茸可爱的兔子,只一直寻不到好的,若是陈公子能给我打下一个,再好不过了。”朱凤柔声道。 小兔子是很可爱的动物,喜欢小动物的人,通常都会给人一种心地善良的感觉,朱凤心中并不喜欢兔子,但不妨碍她用这招博取陈谦怀青睐。 世间男子大都喜欢有爱心的女子,相信陈公子也不列为。 虽然朱凤看到过陈谦怀救林瑜的画面,她心中虽然嫉妒,却只是嫉妒林瑜能有那般好运气接近陈公子罢了,她并不觉得陈公子会喜欢林家姊妹。 区区商户之女,虽然有几分姿色,但光有脸皮又有什么用?高门大户是不会有她们容身之处,哪怕是做妾,也得好好考量一番的存在,不足为惧。 但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商户女想攀附高门,就该被教训。 不管朱凤心中闪过多少阴险思想,面上始终保持纯洁善良的表情。 但她预料错了,她这种善良纯洁的表情在陈谦怀眼中,实在是造作得让人难受,况且狩猎是要用弓箭打猎物,她是养兔子就去市集上买,跟他一个射猎人说打一只兔子回去养? 世家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等矫揉造作了? 陈谦怀心中反感得不行,若不是为了那一个人,他何须要忍受这些奇葩女子? 如今林瑜还站在姑娘末尾处,他也不能直接过去问她想要什么,只能挨个忍受姑娘们提出的要求。 好在其他人不像朱凤一样矫揉造作,都好端端提要求,陈谦怀欣然接受,心中也没再有难受感觉。 冯贞贞和柳絮提出想要的猎物是狐狸,周景语等人也是这答案。 眼下秋天,再过不久就是冬日,大家都想着制作一条好围脖,用以过冬,用狐狸毛再好不过了。其实最好是貂毛,只这貂物难寻,人家陈公子客气,她们也不会真当福气来使唤。 林幻跟随大众,也说了狐狸。 就只剩下林瑜了,她心中本没有任何要求,她并不想要猎物,但姊妹们都说了,她不说反而交情,情急之下越发不知想要什么。 陈谦怀看向林瑜,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看她,只见她一双大眼睛茫然又无措的样子,就跟那无辜的小兔子一般,让人看着就喜欢得不行。 林瑜迟迟说不出想要猎物,陈谦怀也不急,凝神,十分耐心专注的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不光是陈谦怀看林瑜,此时所有人都看着林瑜,谁让她性子不争不抢的,别人都争先恐后说出诉求,只她最后了。 如果是其他事情,比如林瑜被人为难,那林幻指定第一时间出来维护她,如今这事,这是让他们光明正大接触的绝好机会,她是脑子抽了才去帮林瑜。 林瑜被大家瞧得脸颊都发热了,见妹妹也不出面帮自己说话,情急之下忙道:“我、我想要兔子……” 正文 第93章 谁才可悲 林瑜说完后,随即想到方才朱姑娘也是这答案,陈公子听了之后表情并不好,她轻轻咬唇,想改口,却又不好再改口了。 一时间眼神越发无措不安起来了。 陈谦怀听后心中感受却与方才截然不同,他一直觉得她像兔子,原来她也喜欢兔子,兔子那样可爱的动物,她会喜欢也正常,毕竟她是如此善良的女孩。 陈谦怀可没有机会去深入了解林瑜,却心中断定她是那等善良的女孩,因为她一眼就能让人看透了,只需看着她的眼睛,就仿佛能看通她心底,从而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兔子很容易打,不,是很容易抓,明日他一定会抓一只漂漂亮亮的活兔子送给她! 想到这里,陈谦怀神情十分认真又庄重的点头:“林姑娘所求,我记下了。” 如此差别对待,不说朱凤本人了,就是其他姑娘多多少少都感受到了一些与众不同,周景语都不由得看了过来,但打量了一番,林瑜与平常一样沉默无言,陈公子神态也只是比平常温和些许,并没看出什么苗头,顿觉自己想太多了。 不是周景语瞧不起林瑜,实在是陈家地位与周家等同,陈公子将来要娶的妻子,也必定是门当户对的名门闺秀,林瑜虽好,又是个才女,但商户出身,很难得到长辈认同。 王韵和罗碧虽然也察觉了微妙气氛,但也和周景语一个想法。 陆音则是意味深长的表情,但没说话。 柳絮用帕子捂嘴轻声的笑:“往后再有人说陈公子不解风情,我可不依了,瞧他方才区别对待的样子,哪里是不解风情了?我们凤儿说要兔子,他只面无表情嗯了一声,林瑜姑娘说要兔子,陈公子就表情柔和得不得了,想必是见林瑜姑娘性格柔弱,怜香惜玉起来了?实在是偏心呀。” 是用玩笑的语气说的,但别人听了却没有一个笑的,特别是朱凤,表情都扭曲起来了。 她方才还自我安慰,想着陈谦怀不会看上商户之女,顶多就是被她们美色迷惑,有了点兴趣,不至于动真心,但先前种种,加上方才的情形对比,以及柳絮的话,她心中的嫉妒和危机感越发浓重起来,情况似乎跟她想的不一样,莫非陈公子真对商户女动心了? 这般想着,只恨不得当场教训这对不知羞耻地厚的商户女,竟然敢当众勾引陈公子!要不是她们不要脸的勾引,陈公子何至于此? 也只是心中想想而已,当着男子的面,特别是心上人的面,朱凤再如何生气也维持着表面体面。 柳絮的玩笑话,倒是让林瑜神情无措起来,脸颊也腾的红起来,是被别人取笑羞愧的红润,并非害羞。 她真不敢把自己和陈公子拿到一块说。 林幻见状,就温淡一笑,道:“陈公子答应给在座姑娘们都猎物,都做得这般公平了,竟还被说偏心,可见这做人做事总不能两全,不管怎么做,总能被挑出点瑕疵来。” 一番话,只把柳絮说成一个喜欢鸡蛋里挑骨头的人了。 原本大家还觉得柳絮说得挺有理的,但听林幻这一说,就觉得她说得也对,一开始朱凤一个人提出要猎物时,她怎么不说朱姑娘贪心了?如今陈公子都把每个姑娘都照顾到了,她反而说偏心了。 如此说来,那王韵也不该拿陈公子猎物,毕竟她是有未婚夫的人。 周景臣显然也想到了这点,适时开口道:“如此这般,韵儿的狐狸就不劳谦怀费心了,我身手虽不如你敏锐,射猎一只狐狸还是不在话下。” 王韵闻言,则害羞低下了头。 周景臣性格温和,但射猎时可不会温和,他的身手只会比陈谦怀更好,不会差,这般说辞不过是谦虚罢了。 陈谦怀可不敢应承,忙道:“世子莫要取笑我,你的身手都可跟晋安侯一比,还说不好,那我就更拿不出手了,先前是我思虑不周,冒犯了。” “陈兄是热心肠,何来冒犯一说?大家都是自己人,别人不懂你,我自是懂的。”周景臣笑道。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却让柳絮心头百般滋味,他们那里是互谦?这分明是暗指她多事。 柳絮神情凝结了一番,最后僵笑道:“我只不过随口玩笑两句,林二姑娘怎的还当真了?” 林幻只笑笑不说话,大家关注重心已偏移,她也没必要再费口舌了。 陈谦怀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还没成的事情,自然不好拿出来当众被调侃了。 既没事了,那周景臣和陈谦怀也得离去,去找晋安侯了。 他们前脚刚走,朱凤后脚就冷嘲热讽起来了。 “你们姊妹二人也都到了年岁,又生得这般楚楚动人,按理说应当有不少媒人登门,给你们说亲事才对,怎的到今日还一桩婚事也未谈成?” 说完,不等别人有所反应,又鄙夷道:“想必是要求太高,没人敢说媒吧?这人啊,还得有自知之明,什么锅配什么盖,老天爷早就安排好了,异想天开,只会摔得更惨。” 林瑜的表情十分难堪,显然是被朱凤的话给刺激到了,她就是再愚钝,也感知到朱凤喜欢陈公子,所以才对她这般敌意。 只她原先也没陈公子会给姊妹们都猎物,她并不敢对陈公子生出不该有心思,朱姑娘的一番敌意实在是好没道理。 但再没道理,人家也是御史家的千金,能随意羞辱身份卑微的商户女,而林瑜除了被羞辱的份,也做不了什么。 反观林幻,神情丝毫不动摇,凭朱凤说破了天,她也无动于衷,甚至还用一种风轻云淡的表情看着对方,仿佛洞察了别人一切心机,无形中就给了别人很大压力。 朱凤脸上嘲讽的笑容渐渐维持不住,仿佛躲在黑暗中的老鼠被丢到了大街上,无处遁形。随即想起对方不过一介商户女,身份卑微低下,竟也让她心头被震了一番,实在可恶。 心头渐渐恼火起来,正想说出更刺激人的话去刺激林幻,只听得旁边柳絮轻咳一声。 朱凤看了柳絮一眼,对方表情镇定,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她随即想起了什么,面上的不悦很快就被幸灾乐祸取代,只觉得林幻如今再镇定,也不过是垂死挣扎,只等那件事情一过,林幻就彻底完了。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才能笑得这样风轻云淡,也是可悲。 正文 第94章 无形镇压 在冯贞贞的计划中,既不想让林瑜出席重阳节才艺,又想狠狠惩治林家姊妹,但林幻时刻像一堵墙一样打不动,还总是护着林瑜,让她们想对付林瑜都不成。 为今之计,要想打垮这对姊妹,需要先弄掉了林幻,剩下的林瑜就跟鸡蛋一样,用石头轻轻一砰就碎了。 朱凤也是这么想,所以才能忍下心中的滔天怒火。 冯贞贞和朱凤都以为自己掌控了大局,只不知,真正能掌控大局之人,不一定是她们。 原本就有仇的两队人马,很快就各自去处了,冯贞贞本来就不是来联络感情的,更不是来陪小郡主玩耍的,只不过是借着来探望小郡主,达到偶遇晋安侯的目的。 文渊阁不小,姑娘们带着小郡主去后院玩耍看风景,路上,周景语看着林幻,不由得感叹:“方才妹妹一派风轻云淡的样子就镇住了对方,那般气场,真是把我都惊到了。” 就是吃惊林幻的表现,才忘了去帮衬一二。 陆音接话道:“正是呢,林二姑娘方才的气场,实在是把朱姑娘都镇压住了,实在是叫人惊讶。” 林幻听后,心中立刻懊恼起来,她不该表现得那样风轻云淡,无形中镇压住了对手,这等做派不应该是商户女做出来的,倒像是掌控大局的人才做得出来。 怪她从前演戏时习惯琢磨角色心理,一不小心就入戏了。 以前演戏时,有些前辈特别喜欢作妖,仗着入行时间早,各种欺负新人,林幻就被一名气不算大的前辈给针对,她吃芒果过敏,对方整天买芒果饮料请她喝,就想看她满脸长麻子,影响拍戏。 当着剧组的面以及记者的面送,说的冠冕堂皇的,她连拒绝都困难。后来长了疹子,影响了拍戏,被导演骂了,她更不好说是前辈害的。 在娱乐圈被欺负了不想法子报复回去,只会被欺负得更惨,所以她开始揣摩角色心理活动,短时间内提高自己演技,然后在拍戏的时候死死压住对手,一个入行多年的前辈,演戏还被新人镇压住,这让导演如何说出过关二字?只得ng重新拍,一条不行又再来一条,耽误了整个剧组进展,所有人都对那前辈愤怒起来,前辈也十分难堪,但越难堪就越拍不好,十分崩溃,最后是林幻大发慈悲收敛了演技,那前辈才得以过关。 此后,也不敢再作妖了。 林幻大仇得报,也见好就收,后面拍戏就不再压戏。 可见,她本身就是一个有仇必报之人,不可能被欺负了好不还手,什么以德报怨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正因为这种性格,方才她才无形中展露了自己无所畏惧的内心,仿佛早洞察了敌人一切,所以不慌不忙,不但把朱凤等人给镇压住了,还把周景语镇住了。 失策。 林幻忙笑道:“我方才只是想到了一句话,就照做了,没想到会有这等效果,姊妹们莫要说得玄乎了,什么气场呀,镇压对手呀,我哪里担得起?” 周景语问:“是怎样的一句话,竟能有这等效果?” “越是表现得愤怒,就越是上了那等不怀好意之人的当,最好的法子就是在别人气你时,表现得风轻云淡,这样反而能气到别人。”林幻道。 周景语一听,再细细一琢磨,就笑了:“还挺有道理的,我记得《论语》里也有讲过,但到底纸上谈兵,真正运用起来,还是难以办到,妹妹学以致用,值得我等学习。” 陆音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听周景语这样说,顿时收了回去。 却说周景臣来找楚胤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想商量一番明日的狩猎。 楚胤当年狩猎,一举射下山中之王,据说起初是他骑马而过,被猛虎从马背上扑下,仅凭身上一般匕首,压制住了老虎,老虎受了伤想逃跑,楚胤拿起马上的弓箭,一箭射穿了虎头。 能从虎口脱险,还能拿下虎头,加之当时已是日落时分,他马背上已数不清战利品,可见他在山中行猎半日,并非刚如山时的精神气度,却依旧能打败猛虎。 这一举动少不得被晋京中的贵族子弟啧啧称赞,每次射猎都要拿出来说一番。 而有楚胤参加的秋猎,才能被称得上有趣又有意义的射猎,周景臣也是代表了大众来询问楚胤意见。 却在文渊阁里好一顿找,也没找到人,就连平日里他最喜欢待的书房也紧闭房门。 询问了丫鬟小厮,最后是管家说侯爷换了地方,平日里在家中,也极少在书房,而是在假山茶室内。 文渊阁里有一妙处,假山之上设有一间茶室,内设茶几,小榻,有门有窗,茶室内还有一小泉水流过,流入地里,去和地下的水质汇合。 正是这从山上留下的泉水才弥足珍贵,让晋安侯命人在此设立一间茶室,用这泉水泡煮出来的茶水,味道甘甜唯美,别是一番滋味。 周景臣和陈谦怀到时,只见楚胤一袭浅色华服,端坐于茶几旁,茶几上摆放着别具匠心的茶具,瞧见他们到来,淡然的放下手中茶盏也不说话,只抬手示意他们过去坐下。 “你可真是好兴致,设这样一间茶室,也不嫌麻烦。”周景臣十分稀奇,左看看又看看,越看越喜欢。 “回头我也让人打造一间。” 真是演绎了一场什么叫现场打脸。 楚胤看向周景臣沉默片刻,默然道:“你订婚后智商就一直这样往下滑么?” 周景臣:“……” 陈谦怀在一旁憋笑。 周景臣咳嗽两声,他这兄弟从前年幼,对女子也不曾多看一眼,如今手握重拳,对爱情也寡淡如水,丝毫不起兴趣,他哪里能懂爱情是什么滋味? 也不往这方面多做解释,只转移话题道:“明日射猎你可否出面主持大局?” 楚胤面无表情的:“没兴趣。” 他来秋山,又不是为射猎。 周景臣虽早有预料,却免不了要多说两句:“何必拒绝?那些满怀热血的少年若得你几句鼓舞,想必能多得猎物,也不枉此行了。” 正文 第95章 幽会 陈谦怀忍不住想点头,他就是这样想的!若能得晋安侯一夸,心头不知该如何高兴去,定能多射猎一些猎物。 楚胤淡淡道:“又不是战场杀敌,还要鼓舞士气,若需鼓励才能射猎,这猎不射也罢。” 竟把射猎这等闲情逸致的事情拿去同战场杀敌做比较,真不解风情,周景臣心中吐槽。却也了解好友性情,他过于正直正气,容不得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 陈谦怀心中微微失落,随即又觉侯爷言之有理,有能力者无用多言,就可射得猎物,无能者,说再多又有何用? 当下就觉得自己敬重之人,的确是与众不同的,当初侯爷射猎,又何尝得到鼓舞?不也是不动声色夺得了头等? 周景臣深知多说无用,也不再劝,又知好友喜清净,准备离去,但离去前不知想到什么,又道:“我妹妹她们来这边找小郡主玩耍,前前后后一共十几个姑娘家,反正你这文渊阁不小,她们便是四处逛着玩也影响不到你,你若瞧见,可担待着些,别轻易板着脸吓到人家了。” 楚胤凤眸一抬,看向周景臣,毫不留情的拆穿对方:“说这么多,又扯上令妹,说到底是怕我为难了你那未婚妻,你只管放心,我虽喜静,也不至于不近人情去赶人。” 周景臣满脸被戳穿心事的尴尬,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接话了,摸了摸鼻子,玩笑道:“这份情,兄弟来日再报答。” 楚胤道:“也用不着来日,回头把你那千花茶叶送我一二即可。” 周景臣心中暗骂楚胤奸商,那千花茶可是王韵采集百花,历经了四季的风吹日晒,耗时一年才制成的茶叶,拢共就那么一小袋,他平日里都一点点的来不舍得多喝,上次楚胤去家中做客,为表自己待客诚意,拿出来泡茶喝。 结果倒好,就被惦记上了。 周景臣心中一百个不愿意,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咬牙答应了,但又忍不住刺激好友两句。 “你若愿意,有的是姑娘为你采茶,何须惦记我那点?啊,是我疏忽了,你又不懂爱情为何物,哪里能体会那等绝妙感觉?终究是我饱汉不知饿汉饥,唐突了。” 楚胤:“……” 周景臣这才满意的离去。 陈谦怀跟在后头,暗自好笑,原来侯爷也是这般……不解风情。 两人沿着曲径小道往回走,即将抵达拐弯角处,隐约瞧见一些浅色粉色衣裳,周景臣第一眼就看到了心中之人,眼神闪了几下,对陈谦怀道。 “我忘了还有件事要同侯爷说,陈兄先行一步吧。” 陈谦怀不疑有他,双手作揖,先行离去。 迎面就撞见了周景语等人,林瑜自然也在内,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对方。 林瑜本在看四周景色,不经意回眸,就与陈公子眼神对上了,她心漏跳一拍,忙低下头。 陈谦怀特别想跟林瑜说话,但场合不对,只朝大家抱拳见礼,就离去了。 姑娘们继续朝前走,王韵本就走在队伍末端,路过一假山旁时,不留神就被人扯了进去,待回神,那丰神俊朗之人,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之人? 周景臣比王韵高出许多,这样的高度差,他视线先落在对方精致的面容上,随即视线往下,在那高处停下。 王韵虽不是那等波澜起伏的,但底子也不差,腰肢纤细柔嫩,仿佛一握就能全数掌控,更不用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周景臣自是怎么看怎么满意的。 王韵被周景臣炽热眼神烫到,羞红了脸颊,都不敢看对方炽热的眼神,只顾着低头,下颚却被人提起…… 一盏茶的功夫后,周景臣才神清气爽的从假山后出来,再次整理了一下衣物,确定整齐没有疏漏才抬脚离去。 周景臣走后不久,王韵才从里边出来,脸上揣着不自然的红晕,红唇仿佛被什么采撷过,又红又肿,娇艳欲滴。往前走了两步路,忍不住再细细检查一下衣物,重新整理了一番,但整到领子处时,心口的隐隐作痛还那么清晰,王韵脸颊又红了一个度。 认识周景臣这样久,他自来克制守礼,如今这番……王韵轻轻咬唇,朝姊妹们的方向走去。 她走后不久,从另一个方向走出几人来,不是冯贞贞三人组又是谁? 朱凤表情满满的讥讽:“还没成亲就这样饥渴,没了男人活不下去了是么?叫得那样大声,也不怕被人听到了,我瞧着就都替她害臊,还是礼部家的千金呢,不要脸。” 朱凤也是胡话张口就来的,王韵若是听到了,再好的教养也不能控制自己不去打人。 冯贞贞只觉得有点口干舌燥,心头莫名涌起的躁动是什么,她虽是黄花闺女,却也私自看过一些小话本,知晓男女之事。 没想到周世子看起来那样一本正经,居然也会在这种地方行那等亲热之事,若是那人也这样……冯贞贞脸颊突然就红了,轻轻咬住唇角才能制止住那种荒谬想法。 柳絮神情最淡定,什么也没说,仿佛从未看到过一样。 却说周景语几人走着走着,也渐渐散了,这里两个人作伴,那里两个人作伴,不像一开始那般聚集,就连林幻和林瑜都不走一块。 倒不是林幻撇下了林瑜,是林瑜需要去更衣,而小郡主又不耐烦在原地等,就拉着林幻继续走,林幻就让林瑜更衣后来这边找自己,她不会走太远的。 这里可是文渊阁,晋安侯所在地,也用不着去更衣要个人陪着的地步。 小郡主显然对文渊阁挺熟悉,小短腿蹬蹬蹬走着,就来到了一处假山前,林幻注意到这里的假山和别处不一样,更大更别致一些,肉眼瞧着上不去的,跟陡峭的山壁一样。 她还那么小郡主来这里做什么,景色又不比别的地方好看,还没什么好玩的,正想问,就见小郡主踮起脚尖伸手去触碰假山上的一个凸起部分,那假山的一块朝一旁移动,随即一个门口就出现在眼前。 林幻:“……珠儿,这是什么地方啊?”可别是什么密道,这里是晋安侯别院,珠儿进了他密道没事,她要进了,事可就大了。 正文 第96章 她才不稀罕嫁给晋安侯 珠儿不管不顾的,拉着她的手就进去,边走边说:“好玩的地方,此处为院内最高点,咱们去上面能看到更漂亮的景色。” 林幻轻轻拉住对方,为难道:“珠儿,未经过主人允许,乱进别人地盘是不对的,我不能进去。” 珠儿却脆生生道:“没关系,别人不可以,你可以,不会有人怪罪,叔叔说我想让谁来都可以。” 如此这般,加上珠儿坚持,林幻只能跟着,走上那精致的梯子。也不知是哪个工匠做的,这般匠心独运,把石头梯子建造得这样玲珑,看着都十分舒服。 是以环形梯子上的假山顶部,到了上面才知道居然还有一间茶室,之所以一眼就能判定是茶室,是因为桌子上还摆着精致的茶具,茶壶上还冒着热气,想必主人刚走不久。 这是一间建造独特的茶室,有清凉的泉水,和凉爽的风气,十分合适修身养性,在这里看书喝茶再好不过了。 想必晋安侯没少在这里喝茶,林幻心中一阵排斥,只想快些出去,奈何珠儿不肯,拉着她去窗台处看风景,指着哪哪说最漂亮,总共说了五六个最好看才甘心。 林幻生怕晋安侯会突然来此,撞见她在这里就不好了,就开口道:“咱们先下去吧,不然等下瑜姐姐回来找不到咱们。” 珠儿嫩手指向某个方向,道:“幻姐姐你真笨,这里可以瞧见瑜姐姐的来的道路,你瞧,她还没回来呢,等她来了,我们再叫她上来就可以了。” 林幻脸上挂着笑,心中十分无奈,她怎么就招惹了这个小祖宗。 二人就在床边位置坐下,珠儿双手撑着下巴,小小年纪仿佛也有很多烦恼一样。 “珠儿在想些什么?”林幻怜惜她死了父亲,偶尔露出一些落寞的眼神,她就心疼得不行。 珠儿却道:“我在想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子想嫁给我叔叔。” 林幻撑着下巴的手一滑,稍稍失态,重新调整要姿态,才道:“你小小年纪为何要思考这等,这等重要的问题?” 嫁娶问题当然是重要的事情,她还当她又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难过呢,谁知道在想这事。 这是她这个年纪该思考的问题? 珠儿还真想得很认真的模样:“我好奇呀,姐姐你知道吗?” 林幻想也不想的道:“这还用说吗?当然是你叔叔人长得帅气,又是国家英雄,还是位高权重的人臣,这样的人,自然会让未出阁女子青睐了。” 珠儿话头一转,看向林幻:“那幻姐姐呢?你也想嫁我叔叔吗?” 林幻一个趔趄,险些从石凳上栽下,她努力挤出了一个笑来:“我没有哦,这婚姻大事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你叔叔门户太高,姐姐配不上呢。” 珠儿不解:“什么是门当户对?” 林幻解释道:“就是家世相当,比如你是郡主,日后…不对。”小郡主还小,她不能打这种比喻。 “就好比周世子,他是永乐候府的世子,将来他要娶的妻子是王姑娘,王姑娘是礼部家的千金,大户人家的姑娘,我不一样,我只是商户之女,没有当官的爹爹,自然就嫁不了高门大户了。” 珠儿仿佛懂了,又仿佛不懂:“可是,如果叔叔将来一定要娶一个婶婶回来,那我更喜欢这个婶婶是幻姐姐。” 林幻:我谢谢您了。 “珠儿出去后可不能对别人说这等话,会引人误会的哦,况且女子名节最重要,不能随意拿名节说是呢。”林幻解释。 珠儿马上道:“我出去了保证不说,就只在这说。” 女子名节是从很小的时候就教育了,所以珠儿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林幻叹气,“你为什么这样关心你叔叔会娶什么样的婶婶呀?” 珠儿道:“当然关心了,倘若他娶了一个表里不一的女子回来,日后我就惨了。” “你知道表里不一是什么意思吗就这样说?”林幻觉得好笑。 “当然知道。”珠儿骄傲道,“就像那几个一样。” 林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冯贞贞三人组,不得不说,珠儿眼光还挺准。 “那个姓冯的每次见我都笑得特别讨好,目的很明显,我非常讨厌她,她对我根本不是真心喜欢,只是想利用我来讨好我叔叔,可惜我叔叔才不喜欢她这样的,否则等她过门,她觉得我不可爱,连晋安侯府大门都不让我进呢。” 这就夸张了,不说她是晋安侯的侄女,她还是公主的女儿呢,就算冯贞贞真嫁到了侯府,哪怕心里不喜欢,也不敢对珠儿怎么样的。 这些利弊林幻就不说了,只道:“不管你叔叔日后会娶怎样的女子,他都不会让别人轻易欺负了你,所以珠儿不用担心。” 珠儿不确定道:“真的吗?” 林幻笑道:“当然了,你叔叔那么疼你,况且,能被你叔叔看中的女子想必也不差,所以你现在是多虑了。” 林幻纯属胡诌的,晋安侯如今是不近女色,所以身边还一个女人也无,倘若哪天他喜欢上一位姑娘,而那位姑娘各方面都不尽如人意,说不定他也能为了对方抛弃今日的种种正义凛然,又哪里有闲工夫管珠儿满不满意? 爱情的力量自来都是这么强大,别的男人或许需要遵从父母命媒妁言,晋安侯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完全可以凭借自己意愿,不听任何人意见。 除非是皇帝,但老皇帝也没那么闲,去管权臣的婚事,皇帝的江山还由楚家人守卫呢,只要楚家人不娶敌国女子,估计就是娶谁寡妇老皇帝都不会有意见。 珠儿细细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的,心中的郁结仿佛就消失了,十分开心道:“幻姐姐你人真好,每次都跟我说实话,不像别人,都当我是小孩哄我玩。” 林幻摸了摸珠儿脑袋,孩子心性永远都是单纯的,看到什么样就以为是什么样,她又哪里是什么实话都说呢?不过也是挑拣了一番,选好听的同她说罢了。 还有句大实话她没说出口,她才不稀罕嫁给晋安侯,与什么配不配无关,那等义正言辞的男子最难搞了,什么事情都要扯上一大堆规矩和大道理。 正文 第97章 撞个正着 什么世人皆有不得已,但世间道路千万条,总有光明正道之法。 什么人活一世,要行得正坐得端,俯仰无愧于天地,静坐无愧于内心,任何邪门歪道终有一日会自食恶果。 林幻心中不屑极了,当这世道非黑即白呢?人间哪有那么多现世报啊,真正的世道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真等那因果轮回的报应,人都死凉透了,坟头草都几丈高了,那歹人还没得到报应呢。 所以她才不信什么恶有恶报,有仇她找准机会就报了,管他日后。 林幻担心珠儿有受她叔叔影响,将来也要相信什么正道之光,不屑于那等不入流的小聪明,那就吃亏大了。 忍不住就要提点两句,调整了一下坐姿,这个石凳子不大稳当,随着她的动作摆动了一下,敲击地上发出一些闷声,林幻没放在心上。 “珠儿,你以为你叔叔是个怎样的人?” 进门之人听到余音,脚步顿住,微微抬头,阶梯上端有生人,神色一沉,又听得另一道声音响起。 “叔叔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同爹爹一样好的人!珠儿日后长大了,也要做一个像爹爹和叔叔的好人。” 男子身形顿住,似明白了什么,随即想返身退出,但身后石门已关,重新开启会发出声响,略一迟疑,他就迈步走上阶梯,一级一级往上走。 没错,此人正是晋安侯,他只是出去拿了点东西,未成想珠儿就带人来此,若进门前听到声音,及时离去未为最佳时机,此时已是来不及,再开门发出声音同样惊动上面之人,不若上去一瞧,也磊落光明。 他并未刻意压低脚步声,但习武之人走路基本上都是极少出声,所以林幻并不知道有人来了,还在套珠儿的真心话,想知道晋安侯在她心中到底是如何坚不可摧之人。 听了珠儿的话后,林幻就知道晋安侯的形象已深入珠儿心底,想轻易动摇是不可能,本来她也没打算在珠儿面前说晋安侯坏话。 她又不傻,晋安侯在如何也是珠儿的叔叔,至亲至敬之人,她要是在珠儿面前说晋安侯坏话,珠儿指定就把她拉入坏人行列了。 所以她走的是委婉劝导路线,对珠儿道:“没错,你爹爹是好人,你叔叔也是好人,珠儿长大后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没错,但还需学一些变通之术。” 珠儿就不解了:“何为变通之术?” 林幻道:“我打个比方,珠儿的夫子是不是教导说,孩子撒谎是不对的?没错,撒谎是不好的行为,但是在某些时候,撒谎不见得是坏事。比如说珠儿生病了,但又不想让你娘亲伤心,明明很难受,却说不难受,这是善意的谎言。” 珠儿原本不懂,听到后面就渐渐懂了,道:“夫子教导我做人要诚实,叔叔告诫我说撒谎不对,但其实都得分情况场合对不对?” 这孩子真聪明,林幻笑道:“没错,除此之外,人活一世,为人处世,还有很多需要变通的地方,如果说珠儿去学堂被别的孩子欺负了,你会怎么办?” 珠儿苦思冥想了一番,迟迟给不出答案。 林幻看珠儿思考,就明白她从未被人欺负过了,晋安侯的侄女,静和公主的女儿,身体打小就娇贵,谁敢轻易欺负了去?但她也只是打个比方,何况从前没有,不代表日后没有,谁都不能保护谁一辈子。 珠儿想到了,道:“叔叔教导珠儿好好做人,若有人欺负珠儿,就告诉夫子,让夫子去教训欺负珠儿的人。” 林幻对这个方法十分不屑,面上却不显露,道:“这也是一个办法,但却不是最好的办法。” 珠儿困惑道:“难不成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幻姐姐快告诉我吧。” 林幻点头:“当然,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百倍十倍的欺负回去,所谓拳头之下出真理,人家知道了你的厉害,往后见到你就绕道走,再不敢欺负你了。” 关于孩子在学校被欺负的话题,在现代可是有很大争论,几乎都分成了两派,一派就是告诉老师,要么报警,总之就是用讲道理的方式去解决。而另一种,就是打回去。 从微博上的投票来看,后面一种投票率更高,看似简单粗暴的行为,却也是最有效行为,告诉老师或者报警都只是短暂镇压了施暴人,等时间一长,施暴者就不长记性了,唯一能让施暴者长记性的,就是打回去。 打疼了,就什么教训都记住了。 珠儿有点惊奇,“可是夫子说打人是不对的……” 林幻道:“我们不主动打人,但别人打过来,就一定要打回去,倘若力气不够,还可以智取,关于智取有很多种方法,我告诉你……” “林二姑娘。” 一道清凉的男子嗓音从后方响起,明明听起来温凉无害的声音,却犹如包裹了寒风暴雪一般,刮得人耳朵生疼。 林幻像是被什么扎了一番,猛地站起来转身,就看到楚胤无声无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楼道口处了。 林幻不敢直视楚胤眼神,只微微低着头,垂着眸,视线落在对方靴子上。 晋安侯不愧是大晋第一美男子,不论什么时候见,不论他穿什么衣服做什么表情,永远都能让人眼前一亮。 其实每次见到晋安侯,林幻都会忍不住感叹一下对方的颜值,颜值太高了,真的,如果可以把他弄回现代,让他去当明星,甭管什么镜头他都能扛得住。 林幻是名副其实的颜狗,她心中对晋安侯有一百个不满意,但只要见到他这张脸,她就觉得那些缺点都可以忽略不计。 这样绝妙的美男子,犹如山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一样,不去当明星真可惜了! 不过此时林幻并没有心思去惊叹对方颜值,她都窘迫得快社死了。 这是第几次了,她说坏话的时候被晋安侯抓到?一次两次就罢了,说明是她不小心,但这都三四次了吧?不是她的问题吧? 晋安侯的武功不低,任何时候都能神出鬼没,她就是在家里说话恐怕都能被他路过听了去,毕竟这世上还有顺风耳的功夫。 所以真不是她问题。 “叔叔!”珠儿看到叔叔来了,眼睛一亮就跑过去就抱住他的腿。 晋安侯淡漠疏离站在原地,低下头看向珠儿,手放在珠儿脑袋上,面容冷峻:“这是叔叔密室,你怎可随意带外人来此?” 正文 第98章 你是什么样的人 这分明是茶室,晋安侯说是密室,可见对林幻的到来是多么不满。 “幻姐姐又不是外人。”珠儿噘嘴解释。 林幻在一旁听得后背都冒汗,她不是外人,难不成她是内人? 真是……童言无忌啊。 晋安侯抬头,眼神看向林幻,面无表情:“珠儿年幼无知,我以为林二姑娘知书达理,更明事理。” 潜台词就是她不懂事了,孩子不懂事,大人也跟着不懂事。 的确,晋安侯说的没错,她的确大意了,她应该在知道这是晋安侯茶室时,就坚持不上来。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只能认错道:“侯爷赎罪,民女不知此为侯爷重地,无意冒犯,请侯爷赎罪。” 珠儿见状忙道:“是珠儿执意带幻姐姐来的,叔叔要怪,怪珠儿好了。”话虽这样说,但珠儿还是觉得心中委屈,“可是叔叔不是跟珠儿说过,珠儿想带谁来都可以吗?” 这话楚胤的确说过,昨个珠儿来此处玩耍,随口一问,他也随口一说,未曾想她真会带人来此,一时间竟也无言以对起来。 林幻在一旁观察得细致,见状忙道:“未经主人允许就入内,本就是我错了,还请侯爷责罚。” 晋安侯看向林幻,面色冷清如初:“你退去吧。” 带着命令的语气,夹杂着十足的距离感,林幻片刻也不敢多留,忙微微屈膝,告退而去。 才走至楼道处,晋安侯又说话了。 “林二姑娘。” 林幻脚步一顿,看向对方。 晋安侯凤眸轻抬,语句浅凉:“下次莫要在珠儿面前说那等言论,你是怎样之人,是你的事,珠儿自有夫子教导。” “民女谨记在心,日后再不敢了。”脸皮再厚,也经不住被人这样当面教训,林幻说完,就臊着脸小跑下阶梯,出了门口后,只恨不得落荒而逃才能体现她崩溃的内心。 才出门不远,就迎面碰上了林瑜,林瑜去更衣来回也用不着这么长时间,想必是被什么耽搁了,但林幻此时满心的尴尬,也顾不上林瑜有些不自在的神情。 “妹妹,小郡主呢?”林瑜没话找话道。 “她跟她叔叔去了。”林幻拉着林瑜往回走,只怕再遇到晋安侯。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林瑜见方向不对,不由得问。 “回家,我有点累了。”林幻道。 “可是周姑娘她们……” “同门口丫鬟交代一声就可以了。” 林幻回到了自己别院,才觉心口松了口气,她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好端端的在珠儿面前说那些话做什么?也不知道晋安侯听去了多少。 林幻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但再不好的人,也无法接受被人看到自己不良的一面,是个人都要面子,她也是要面子的人。 她本也没打算在晋安侯面前树立一个什么贤良温德的好形象,或者像其他姑娘一样,要死要活只为让对方青睐。 她只盼着别在这样一个人面前留下不好印象就好了。 可如今倒好,一次又一次在整个大晋最正直冷清的人面前丢人,她所有心机手段都展露在晋安侯眼前了。 丢人都丢到外婆家,日后再没脸见人了! 哎,看来日后她要远离珠儿,才能避免偶遇晋安侯了。 按照林幻原本的计划,也是陪珠儿玩到今天,后面的日子她会想法子避开珠儿,而最好的法子就是装病了。 莫姑娘和冯贞贞合谋,想做什么自然会在她“生病虚弱”的时候做,她只需要装扮请君入瓮就行了。 可是今日她才得知明日狩猎,如此盛大的活动,冯贞贞等人看热闹都来不及,哪里有闲工夫搭理她?况且不光男子狩猎,女子也有狩猎的,便是不狩猎的,也乘坐马儿四处游玩,秋山那样大,她就是想陷害,也得找到人,以及提前预测到她的路线才可以。 但这是很难的。 所以唯一突破口,就是狩猎过后,晚上有一个庆功宴。 以冯贞贞的那点能耐,能想得出最高超的报复人手段,就是毁人清白,能当众毁人清白更好,所以如果她要动手,势必会在庆功宴上。 林幻装病请君入瓮的计划就得改变,改为静观其变了。 林幻心中细细盘算着明日计划,想清楚这事后,才有心思想林瑜的事情。 白日里陈谦怀的明智做法,让她看到了对方的努力,他在努力靠近林瑜,至于林瑜除了胆子小外,其他也没什么。 只要陈谦怀肯迈出九十九步,剩下一步林瑜若不肯走,她推过去。不说什么强扭的瓜不甜,甜不甜也得尝过才知道。 林幻一点也不担心林瑜会对陈谦怀不感兴趣,如果一个男人肯花费心思追一个女人,很少有人能扛得住的。 况且陈谦怀家世人才都不差,林瑜又是才女,典型的男才女貌,天生一对,有什么好挑剔的? 林瑜这边的关键问题,是看陈谦怀愿意为林瑜走多远,能做到哪一步,这不是林幻能控制的,只能静观其变。 林瑜把事情都过了一遍脑子,青梅就拿着一个东西走了过来,想必是她方才洗澡时落下的。 “姑娘,这佛珠手链是你同佛珠求来的吗?昨个还没见到呢。” 青梅手里的佛珠程深暗红色,颗颗圆润有光泽,一看就是上好紫檀木制作而成,紫檀木屑在经过揉搓后,散发出来的气味有着很好的安神醒脑的功效,而且长时间的接触对身体有好处,可够起到预防皱纹的美容效果,对皮肤也很好。 此等上乘檀木资源稀缺,非寻常人家可得不到,就是有钱的商贾也不能轻易买到,更不用说在寺庙里求得了。 的确可以跟佛主求此物,但需得表明自己诚心,去佛前念诵佛经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得到。 所以,这东西怎能是她的? 既不是她的,又是谁的? 林幻一拍脑子,想起来了。 白日里她陪珠儿在池塘边看荷花,珠儿伸手去摸荷花时,生怕佛珠掉了,就摘下让她保管,她随手放衣袋里,后来也就忘了这事。 这佛珠这样重要,若是找不到了,珠儿身边的一杆随从估计都要受罚。 此时时间也不算晚,林幻急忙起身换衣,匆忙忙赶到了丽和苑,守门的说小郡主在文渊阁用膳还未归来。 林幻整个人就有点傻了,本想把佛珠给守门的,让其代为转交,想到这样贵重佛珠,万一人家起了贪念,她就有理说不清,不得不再次往文渊阁跑一趟。 正文 第99章 晋安侯沉默了 来到文渊阁后,林幻在门外徘徊了一下,她对这个地方的排斥不是一点点,但凡有一点可能,她都不想再来这里。 她不想进去,也可以不进去,只需要在这里等着珠儿出来,再把佛珠交给她就好了。 心中盘算得好好的,正准备找一处好地方坐下等人,忽的一道修长身影从拐角处走出,大步朝这边走来。 那人长身鹤立,一袭深色锦袍,袍子上绣着庞蟒图案,服装质地上乘,十分名贵,一身器宇轩昂,全身上下散发着深潭一般的冰凉气息。 不是晋安侯又是谁? 林幻心中一阵低咒,忙站置一旁,垂眸低头,心中只盼着对方赶紧过去,莫要认出她来才好。她也是没料到这个时间点晋安侯不在文渊阁里,反而在外面。 晋安侯步子很快,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前走,似有要紧事。 此处为文渊阁,周边也有三三两两的随从路过,遇到晋安侯时都站到路边低头问安,晋安侯看也不看,轻轻颔首就朝前走去。 眼看着就走到林幻跟前,林幻余光都看到了那悬挂在晋安侯劲瘦腰上的一块走兽图案白玉佩,与玄色华服形成鲜明对比。 他步履匆忙,似一点也为察觉不到她与旁人无二,林幻身穿服装并不显眼,夜色之下更不易隐忍注目。 林幻敛起所有心神,她要假装自己是一名丫鬟,别人问安她不问说不过去,绷一下喉咙,想学着方才别人问安时的语调声音同晋安侯问安。 话正要说出口,晋安侯的步子就在她跟前顿住,名贵的靴子映入林幻眼帘,林幻的心瞬间提到了喉咙处。 楚胤虽步履匆忙,但余光察觉有异,停下脚步,侧头看去,两道视线随即落到林幻头顶处。 一眼就认出了此女是谁,眉宇轻蹙,似有不悦:“你怎会在此?” 林幻深知装不过去,忙福了一福,道:“侯爷吉祥!民女来归还郡主佛珠,得知她在此处,故寻了过来,心知不便入内,就在此等候。” 林幻的嗓音十分甜美,她一直觉得这样的声音太柔弱无害,想变得厉害一些,但声音不是轻易能改变,所以她说话时有刻意压低一些嗓音,好显得稳重一些。 但方才太过紧张缘故,来不及压低声音,甜美可人的声音破口而出,十分好听,如百灵鸟一样。 楚胤却无动于衷,听了她的解释,脸上也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只看了她手上的佛珠,的确是珠儿的,他拿了起来。 林幻见状,正要开口说告辞的话,谁知晋安侯又说话了。 “林二姑娘,珠儿亲近于你,茶室里,你因何要同她说那样一番话?” 这些话他原先就想说了,但珠儿在场,他不过是质问一句,珠儿就难受了,他只得暂时放下,回来后又各种繁琐事情困扰,才拖延至今,若今日林幻不来,他也会召唤。 珠儿是他大哥唯一孩子,他自会护她一生,林幻为人,他所知一二,才有防备,她若有心利用珠儿,他不会绕过她。 林幻听到晋安侯问话,才明白白日里的事情并没有过去,当时不追究,不代表过后不追究。 原本林幻对茶室里的事情心怀愧疚,毕竟她的确没有经过晋安侯允许,就贸然上去了,虽是珠儿主张,但小孩子不明事理,她也跟着不懂事了。 她当时很愧疚,所以当场就诚恳道歉。 但此时被这般质问,说不上为什么,她心中只涌起一股不服的怒火来。 至于防她到这种地步吗?她是贼人还是作奸犯科了?她对珠儿说那番话,虽然有逾越嫌疑,毕竟她只是一个外人,不是珠儿家人,没有资格去教珠儿做事。 但是她的出发点并不坏,她不是要教坏珠儿,只不过是为了让珠儿接受多元化,那对她往后的人生没有坏处。 可就这样也不行,晋安侯并不打算放过她。 他为人清正就了不起吗?不过是出身优越,才有资格保持他正直品行,倘若他出身泥潭,他所谓的正直又能救他几回? 即便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原著里不也是没有一个好结局? 所以,有什么资格教训她? 林幻心中一大堆怒火,若不是她意志力足够,早对晋安侯冷言嘲讽了。 生生忍下了所有到嘴边的不恭敬的话,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淡声反问道:“民女斗胆,可以先问侯爷几个问题吗?” 楚胤眸光微动,“可以。” 林幻道:“侯爷保家卫国,大晋的百姓才得以安居乐业,在此等条件之下,侯爷以为,人们应该保持高枕无忧的思想,还是保持居安思危的警惕性?” 楚胤某种闪过惊讶之色,他以为林幻会问她白日里的话何错之有,毕竟心思不正的人,是不会觉自己有错,只没想到她会问出这等与国家有关的深度问题。 只顿了片刻,就道:“自当是居安思危。” 高枕无忧只会引发国之为难,居安思危,时刻保持警惕,才能在敌人入侵时,及时作出反击。 林幻听他话后,又道:“民女也以为是居安思危,但什么样的人才会保留居安思危的心理呢?我想应当是见过世间疾苦,知道好生活来之不易的人,为了珍惜生活,才会时刻保持警惕。反之,那些从未见过黑暗之人,就好比一个天生瞎子,让他说出白天是什么光景,他是说不出来的,所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说的就是这个理,见过坏的,才能说出什么是好的,侯爷以为呢?” 这番话,已经是回答了楚胤的问题——为何要对珠儿说那番话。 珠儿出身优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身边所见所闻都是好的,性子单纯得不得了,与珠儿相似的这类人,又如何能生出居安思危的警惕性来呢? 自然是不能的,所以怎么办? 就需要教育,不光是教育好的,也需要灌输一些充满现实性和争议的思想,倘若她一番话就能坏珠儿,那日后她遇到坏事了,又当如何呢? 以珠儿的条件,她可以一辈子被保护,不需要有居安思危的思想,可是这样,晋安侯不就是自我打脸了吗? 他可是正直的人,应该保持“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思想,有特例这种思想是心思不正的人才有的。 所以,她对珠儿说那番话,何错之有? 林幻这一席话,说得十分直白,虽然没有明着说她没错,但话里话外都是质问他的意思。她心中存了气,定要怼得他哑口无言才舒服。 果然,听了她的话,晋安侯沉默了。 正文 第100章 本侯思虑不周 楚胤虽一向自我要求严格,却极少对身边有提点,一则他身边人行事风格也没什么差池,无需他提点,二则,他所见所闻,并非非黑即白,他知这世上灰暗事情颇多,才越发反感那等不入流手段。 对于林幻的印象,随着不断接触,总体来说,不良居多。 她是楼夫子相中的女学生,让清风观察至今,论优点,她除了才华,就是满心心机,满嘴谎话,再无其他。他心中无不惋惜遗憾,又十分厌恶她不走正道,他上次已提点过她,依旧不知长进。 白日里林幻对珠儿的话语,楚胤心中因存了偏见,把她定为居心不良之人,所以十分不悦,才想着找机会说其一二。 他并非多管闲事之人,若不是为了替夫子考察,又为了珠儿,他不会过问林幻的事。 本以为她已经是那等不无可救药之人,要好好教训一番,劝其日后好自为之,莫要对珠儿起不该有的心思,又打算这次回晋京,就撤销对其监视,从此不再关注此女动态。再有才华之人,若居心不良,也是枉然。 楚胤不是不知对一女子言辞指责,会令其颜面尽失,但他以为林幻这等女子,当他的面都能阳奉阴违,又何惧区区指责话语? 谁知他问责话语才开始,她的一番话,却让他对其有了新的了解。 能张嘴说出国家情怀的话语,不说女子,就是同等年纪的男子也办不到。 十三四岁的男子,大都在为科举头痛,整日埋头苦读,一心只求圣贤书,来日考取功名,好建功立业,大展拳脚。 但细问其预建何功立何业?少有人能说得出一番道理。 但林幻简简单单一番话,道出了年轻学子的人生理念,做人就该怀有远大目标,所见所学所做,皆因怀着为国家效力想法,而为国效力,便是不管作出怎样成绩,站于怎样高度,都怀着居安思危的国家情怀,如此才于国家有益,另大晋长盛不衰。 她虽行事有不妥,但心怀大义,又有国家情怀,对珠儿也无二心,可见她还是能往正道引导。 他知林家位低,有些时候她迫不得用一些手段,这无可厚非,但自古邪不压正,做人终究得走正道才能见光明。 她的投机取巧如今瞧着是有用,但长久以往,于人于己皆不利,他也不愿看到有才之人落得个不好下场。 他亲眼见证就有一例子。 当今世人只知施大师只有一个徒弟,就是他,但其实在他之前,师傅曾收过一关门弟子,十分重视培养。 但后来师父的恩师瞧出其心思不纯,急攻心切,练不了那绝世武功,成不了那天下第一,劝师父莫要对其抱有太大希望。 这番话被那弟子偷听而去,心中不服,越发勤学苦练,却发现不管怎么练,都不能再上一层楼,心中起了魔怔,偷学了那邪门武功。因着邪门武功助力,他武力进步很快,别人瞧着都夸其天才,就是师父一开始也没瞧出异样。 又是恩师瞧出门道,出手试探,探出邪功,师父震惊,劝其改邪归正,他说他可以控制,同样是功夫,分什么正邪? 也就在他说这话不久,他就彻底走火入魔,打伤了师父,逃之夭夭。 师父心中惋惜又难受,才起了不再收徒弟心思,直到他出现。 师父答应收他为徒时,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只走正道,任何邪门歪道都不可取,世人皆以为自己可以控制一切,诸不知早晚有一天会被反噬。 思绪回笼,落到林幻身上。 他如今看林幻也是这般,惋惜她的才华,不忍其走歪道,实则有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之感,才一次次想引导她。 “你说得在理,是本侯思虑不周了。”楚胤回道。 林幻怔了一下,她知道晋安侯是书中的正人君子,她的话可能会让高高在上的他心中不舒服,但以他的为人,他不会为难她。 若换做其他男子,估计就自尊心受挫,恼羞成怒,暴跳如雷了。 但晋安侯不但认同了她观点,还有反思的精神,这就出乎她预料了。 这让她怎么接话呢?说没关系,下次注意就好?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是万万不能说的,林幻心中思索措辞,还没想出来,就听晋安侯又说话了。 他说:“本侯心中有个疑惑,望林二姑娘解答一二。” 他是晋安侯,但他却用了“望”这个字眼,可见林幻那番话对他影响蛮大,他对林幻的态度有了改观缓和。 林幻忙道:“侯爷请问。” 楚胤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等言论,林二姑娘是从哪里学得?本侯博览群书,也未见过此等言论。上次中秋佳节,林二姑娘现场言明的‘谁主张谁举证’的言论,又是从何学得?” 此等言论,道理精辟简洁,非一定阅历说不出来,而林幻不过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她有才华,只能说明她天赋高有才情,但不代表她能说出这种大师级别才能总结出来的大道理。 林幻:“……” 她说了那么多,他可真会听重点啊,连‘谁主张谁举证’都给搬出来了,当时她说这话时,诗会现场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还是被传了出去。 如今晋安侯这般询问,她势必得好好解释一番。 林幻只想了片刻,就道:“当年跟家父外出生意,有幸遇到一师父,传授我不少道理,我记忆犹新。” 楚胤说完话之后,两道目光就落在林幻脸上,仔细观察她每个表情动态,此时听她坦荡说明,他眸中闪过了然与欣慰神采,果然与他想象无二,必定是有高人指点,而她没有贪天之功,实为不错。 就道:“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林幻心中呵呵两声,才道:“他姓毛,至于名,并未告知,我身为小辈,也不敢多问,加之他周游四国,我也未再见过他。” 这番话,一半是编,一半是真的。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的确是出自毛爷爷的《反对本本主义》,而“谁主张谁举证”是出自法律条文,她也不知是谁编写而成,就全部居功到毛爷爷身上了,反正晋安侯一个古人,他也分辨不出真假。 正文 第101章 你信我吗 楚胤征战四方时,也遇到过不少能人异士,他们不求功名,只求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四海为家,所以林幻的话,他不疑有他,就让林幻离去了。 林幻走后,珠儿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去书房跟叔叔道别。 楚胤正静坐调理深吸,珠儿就过来了。 面对珠儿,楚胤神色总缓和许多,招手示意她过来。 “叔叔。”珠儿来到叔叔身边,见对方神色无恙,才敢像从前一般,坐到他怀里去。 “珠儿在害怕叔叔?”楚胤问。 白日里他对林家姑娘说了那样一番话,似吓到了珠儿,她看向自己时,眼神总有点畏惧。 珠儿小脸没精打采的,轻轻点了点头。 “叔叔,你不喜欢幻姐姐吗?”珠儿问。 小孩子总是藏不住心事,心里想什么就说出来了。 楚胤神色未变,不动声色道:“那珠儿能告诉叔叔,你为什么喜欢跟林二姑娘玩吗?” 珠儿就认真细数理由了,十个小手指一个一个的掰过去:“幻姐姐不怕我,她会跟珠儿说别人不敢说的真心话;幻姐姐不像别人一样有目的的讨好我,她是真心同我玩耍,幻姐姐……” 真一条条数下去,竟全是林幻的好话。 说完了,珠儿又小心翼翼看着叔叔,道:“叔叔会反对幻姐姐跟我玩耍吗?” 楚胤对珠儿细数的那些理由不置可否,听到这话,他轻笑了一下,道:“在珠儿心中,叔叔是不是太严格了?” 晋安侯五官分明而深邃,如刀刻般俊美,英挺的眉微微舒展,菲薄的唇角微微上扬,平日里不言苟笑的男子,笑起来也是一番明媚,倘若让别的女子瞧见,定会深深迷恋其中。 叔叔笑起来的时候跟爸爸最像,珠儿看着看着就不怕了:“叔叔很严格,平时珠儿做错一点点事情,叔叔都会批评,但那时珠儿犯错,叔叔没错,珠儿也不怪,但幻姐姐是珠儿喜欢的人,叔叔好像不喜欢她……” 楚胤摸了摸珠儿脑袋,道:“珠儿喜欢同她玩耍,想必是从她身上看到了叔叔看不到的闪光点,叔叔不会阻止你们一起玩耍。” 珠儿听后十分高兴,原地蹦跳了两下,这才满意回去了。 林幻也是没想到,她的一番话就让晋安侯对她改观了一些,只是一些,对一个人的偏见不可能一下子就消除。 晋安侯这样级别的人,他的世界就不可能是非黑即白的,他定然是比别人见多了那等腌臜事情,所以他才厌恶那种心术不正的人。 很不巧,她就是他心中认定的心术不正的人,她虽然没做坏事,但手段不入流,在晋安侯眼中就是不走正道了。 即便这样,她也从未打算做出改变,他一身清白,清风朗月,她满心算计,只为家人。 理念和观念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日后还是少接触,于大家都有益。 本以为心思重,会不容易睡着,谁知道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还是青梅进来给盖被子。 山中夜风凉爽,不盖被子容易感冒,青梅过去把窗子关紧了,吹灭了烛火,退到外间躺下。 树上清风打了个哈欠,也躺下闭目。 自从被指派跟林家姑娘后,他就过上了猴子一般的生活,吃喝住行都在树上,快变成野人了都。 只盼着来日探出什么关键,主子好好告劳奖励一番,才不枉费他这般劳苦啊。 却说清风跟了林家姊妹这阵子,出去晨练奇特一些外,奇特也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真要说不妥,就只有她们想嫁高门的野心罢了。 但清风不觉得这有什么,世间女子谁不想嫁个好人家?只大多数没那个命罢了。 同样的夜,林幻睡眠香甜,反观林瑜,再次失眠。 本来就内向的性格,芝麻大点的事情都能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何况是发生那样的事情。 林瑜侧趟在床上,眼睛却看向窗外,沐浴月华,静读山色,清风穿窗而入,她的表情平静,内心却是动荡的。 那时她已更衣返回,途径半道,瞧见不远处的冯贞贞等人,为了避讳,她绕道而走,因道路曲折蜿蜒,她低头专心看路,一时不查,就和一人撞了个满怀。 抬眸看去,那人也正低头看她。 是陈谦怀。 陈谦怀不是那等神经大条之人,他自小习武,敏锐性很强,按理说不应该发生和别人碰撞一事。 却是他和周世子辞别之后,心想着林瑜还在文渊阁,他也不想就此离去,却又不好贸然去找林瑜,只在园子里徘徊纠结,全数心神都在思考如何接近林瑜,没注意到有人从对面走来。 女子大多走路轻盈,迈小碎步,陈谦怀若是平常心态,定然能提前察觉,如今只和人撞个满怀,才察觉有失。 他以为冒犯了路过之人,第一反应就是作揖致歉,抬眸间就撞进了林瑜眸中。 “林、林姑娘……”陈谦怀又有点结巴了。 林瑜既无措又害羞,朝对方行礼,就要离去。 陈谦怀咬牙走至她跟前,咽了咽口水,道:“林姑娘,我有话同你说。” 林瑜眼神有点惊奇,她不明白陈公子有什么话需要同她说,她轻轻抬眸,就对上陈谦怀看向自己的眼神,那眼神十分……热切。 其实这并不是林瑜第一次察觉到陈谦怀炽热的眼神,先前偶有几次抬眸,也看到他朝自己投来的眼神,有时他会避开眼,有时不会。 她原先只以为是意外,或者对方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别人,眼神不小心落到她身上而已。 但这一次,她身旁没别人。 林瑜心中依然不敢自作多情,只以为有旁的事情交代,就神情认真凝重道:“陈公子有何吩咐?” 陈谦怀没注意对方用词谦卑,他满怀心事,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不说就再难找着机会了,不由得轻吸一口气,随即开口道。 “明日射猎,我必定会为你射下最可爱的兔子,不损伤其分毫,让你带回去好好养着。” 这突如其来的话,让林瑜怔了好一会,随即脸颊咻的通红起来,半响不知如何作答。 她性格温顺内向,不善交际,但她内心敏感又自卑,轻易不敢自作多情,陈谦怀这番话,她仿佛能听出些什么,又无法确定。 陈谦怀见她不说话,忍不住又道:“我…我……” 他也说不出其他话来,只深情认真看着她,诚心开口道:“你信我吗?” 正文 第102章 不糊涂 不知为什么,在这一瞬间,林瑜突然想到妹妹先前问她的话:如果他喜欢你呢? 他……喜欢她吗? 他会喜欢她? 林瑜一点也不敢确定。 非但不确定,还下意识有些想退缩,因为她想到了朱凤,御史家的小姐,她喜欢陈谦怀,那样的身份与背景,才与陈家门当户对。 她只不过是商户之女,哪里有资格? 林瑜垂下眼眸,不敢再看陈钱怀眼神。 陈谦怀不介意她的沉默,他只怕她拒绝,如今这般,已经是最好情况。 他再次温声开口:“除了小白兔,你还喜欢什么,明日我一并都给你打了回来。” 话说到这地步,林瑜就是再迟钝也该明白过来了,她心头剧烈跳动,轻轻咬住唇角,手紧紧抓住衣角,无措到了极致。 林瑜从未喜欢过一个人,并不知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如今这般,除了无措外,心中还涌起一股不可控的陌生感觉,有点暖暖的,有点甜蜜,又有些迷茫。 陈谦怀看她垂眸羞涩的模样,木头一样的心都跟着荡漾起来,仿佛一颗石子丢入湖心,荡起了圈圈波纹,轻轻的,软软的,整个心头都暖暖的十分舒服。 林瑜没说话,他也没再开口,两人面对面静静站着。 此时无声胜有声。 后来,是丫鬟朝这边走来,宁静被打破,林瑜朝陈谦怀微微福了福身,匆忙转身离去了。 自那时起,林瑜整个就不在状态了,而妹妹玩了一天,许是累了,并未察觉她异常。 林瑜翻了个身,仰面躺拿着,透过微弱的烛光,看向帐顶,那一颗又一颗的小洞,密密麻麻变成一张网,整个把她罩住,整颗心都被束缚住,无处可逃。 这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吗? 她不确定,把手置于心口处,只觉心口那种茫然又陌生的感觉越发变得强烈起来。 微弱的光打在林瑜柔嫩光泽的肌肤上,映射出她迷茫喜悦又略带落寞的神情…… 隔日林幻起床,看到了林瑜倦怠的神色,一看就是没睡好的缘故。 “姐姐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林幻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她睡得还挺不错的。 林瑜心中一番纠结,其实最好的倾诉时间是昨晚,但昨晚妹妹早早休息,此时也不适合再开口,就道:“我没事,许是起太早的缘故。” 的确,即便是来到了秋山,林幻也每日早起锻炼,拉着林瑜一起。有时候不说林瑜,就是她都有点懒惰不想起床,最终为了身体健康,深知坚持才能胜利,就咬牙坚持下来了。 姊妹俩一番锻炼后,精神气开始回笼,什么疲乏都消散了。 青梅和红叶已经去公厨拿了点心回来,姊妹二人坐圆桌前慢慢用点心,吃完早餐后,林幻让青梅端一壶温水过来。 林幻从身上拿出一粒药丸,得林瑜:“把这个吃了。” 林瑜也没问是什么,拿起就吃下去了。 林幻也就水吞下了药丸,然后才同林瑜出门了。 今日虽然不是皇家射猎,但排场依然没少了去,为了鼓士气,射猎之前就鼓鸣起来了,大老远就听到了声音,排山倒海的感觉。 和周景语等人汇合时才发现不少女子都已换上了骑装,居然也要参加射猎活动。 世家小姐有条件,骑马涉猎也有涉及,会参加也很正常。 但林幻林瑜就没这种条件,商人忙着赚钱,哪有功夫做这种事情? 林幻虽然是现代人,为了拍戏也学过骑马,但那只是为了拍戏,骑术十分一般,骑马玩玩还可以,去山间奔腾射猎是做梦的。 何况林幻也不想那样奔波,看看热闹就可以了,没必要参合进去。 参加射猎的人很多,个个整装待发的,只等一声令下,就骑马奔腾进山了。 陈谦怀背上挂着不少弓箭,今日他一身骑马装束,整个人越发精神帅气起来,只引得周边看热闹的姑娘们眼冒红心。 没办法,晋安侯不在,周景臣又有未婚妻,陈谦怀自然就是香饽饽了,只是他骑在马儿上,眼神却朝人群中看去。 贵女们一阵惊呼,都以为在看自己。 只林瑜对上了他的眼神,仿佛被什么烫到了一般,瞬间收回了眼神,低下头,脸颊滚烫滚烫的。 林幻看着这一“互动”,眨了两下眼睛,她是错过什么精彩环节了? 回头找机会得好好问问林瑜了,她心思简单,不时刻帮忙监督,总不放心。 思忖间,射猎开始了,大家伙骑着马儿绝尘而去,浩浩荡荡,士气十足。 林幻林瑜乘坐马车在山间游走,与她们姊妹同行的,还有王韵和陈芹,她们也没有去射猎,王韵有周景臣为她射猎,她没必要自己动手,她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平日里琴棋书画女红,骑射不在她规划之内。 说起来周景语一开始也不感兴趣的,是得知未婚夫是不夜城将领后,才开始学习骑射,否则日后嫁过去,人家说什么大将妻子不会骑马就闹笑话了。 陈芹有一个喜好骑马射箭的哥哥,耳闻目染之下跟着习了不少,只可惜她有一次从马上摔下,心里有阴影,就没在碰过马儿了。 四个人在马车上也不无聊,聊天看风景心情都畅快。 “罗姐姐怎的这次秋游总在家里呆着,都不出门,如此不如不来呢,还折腾。”陈芹问。 王韵跟罗碧私交比较好,是知晓一些原因的,就道:“想必是头天来兴致过高,大晚上吹了风着了凉,身子骨就一直不舒坦,若不是不舒服,她那性子不会不来看热闹的。说起来,你那表妹今日也没来,可是身子不舒服?” 陈芹道:“我那表妹性子古怪,她不来倒好,我还不乐意应付她。” 王韵笑问:“这话怎么说?” 都是自己人,陈芹也没什么避讳的,只道:“说不上为啥,我特烦她。我母亲还说人家也不容易,小地方来的父母也不在身旁帮着做打算,凡事都得靠自己,心眼难免比旁人多一些,要我多担待。我倒是想担待,奈何人家不领情,你看我哪次出门不带着她了,可人家总一大堆借口推迟,我就搞不懂了,多交际不好么,自己一个人闷家里有什么用?” 王韵想了想,道:“你这样一说,我也听糊涂了。” 林幻在一旁可听得清楚明白。 倘若莫姑娘没有跟冯贞贞等合谋,今日此行她一定来,但合谋了,就不敢来了。 极少有人能在算计一个人的时候,能光明正大面对对方,稍有不慎漏就能破绽坏了大计。 而冯贞贞和莫姑娘合谋算计着什么呢? 正文 第103章 头筹 射猎的头筹总是引人关注的,这才开始没多久,就击鼓宣告有人夺得了头筹,打下了一只雪狐,毛色极好,最适合做斗篷了。 报信人骑着马儿四处宣告,因为往年的射猎,晋安侯通常是第一个夺得头筹,而周景臣是第二个,大家就想着这次周景臣也是第一个射下好猎物的人。 陈芹都开口说恭喜了:“姐姐好福气,回头用雪狐毛做斗篷帽子再好不过了。” 王韵羞涩一笑:“妹妹笑话我。” 话音刚落,那报信人就说夺得头筹之人是陈谦怀。 陈芹和王韵都怔了一下,王韵随即就笑了:“看来能做斗篷的是妹妹呢。” 陈芹也是非常意外,意外之后又是惊喜,没想到哥哥这样厉害,都能超过周世子了,这话她也不好意思说出来,正想说哥哥就她这一个妹子,不给她给谁? 但马上她就想到哥哥可能有心上人的事情,出门前母亲嘱咐她好好关注,她虽然也有关注,但秋山这样好玩,她也不能时刻关注,以至于到今天也没看出哥哥心上人是谁。 说不定到时候哥哥会把雪狐送给心上人呢,不一定给她,这样她也好瞧出对方是哪户千金,回去也好同母亲做交代。 想到这里,陈芹就道:“不一定是给我呢,说不准哥哥此行看中了哪位姑娘,送了人家也不一定。” 王韵听了此话竟还真仔细想了一下,才道:“妹妹说得有理,令兄已到了谈婚论嫁年岁,从前没有相中的,保不准这次出行看中了哪家千金也说不准。” 陈芹也不好把哥哥可能已经有心上人的事情说出来,毕竟她还没摸到边的事情也不敢肯定,只是说一些是是而非的话,也是想探身边人的口风。 如今听王韵这样说,她就知道对方也没看出什么来,不由得把目光移到了林家姊妹身上,见她们并没什么异样表情,就想她们定然也是没看出什么,就不多说了。 言多必失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林瑜表面镇定,实则心跳很快,她想到了陈谦怀的话,他说会给她打下兔子,也不知是真是假。 林瑜可没妄想拿走那雪狐,前有他妹妹在此,后有那么多姑娘排队等他射猎,他能给她兔子已是不错了。 这世上有自知之明的人,自然也会有那等自以为是之人。 朱凤就觉得那雪狐是她囊中之物了,她当时虽开口说要兔子,但如今他猎下这等好物,她开口跟他要,他能不给吗? 林家姊妹身份卑贱,难道好意思跟她抢不成? 反正朱凤胸有成竹。 再说冯贞贞今日心情不怎么好,她整装待发,只为偶遇晋安侯,不成想她在山中骑马跑了一圈,两个人影也没见到,十分泄气。 回了马车,柳絮在车里边喝茶,瞧见她还笑了一下。 “早说他不会来,你又何必辛苦跑一趟?” 冯贞贞放下马鞭,坐了下来:“他总是行踪不定,谁也不敢肯定的,总要亲眼见证才死心。” 柳絮背脊挺直,慢条斯理给对方沏茶:“方才报信人来说,陈公子已夺得头筹,猎得雪狐一只,也不知是哪位姑娘有此等荣幸,得他赠送。” 冯贞贞下意识就看向朱凤,调侃道:“除了咱们朱姑娘,还能有谁?” 朱凤心中本也是这样想,这样调侃她听得也是心中舒坦,但少不得要装腔作势一番:“姐姐少取笑我。” 柳絮唇边笑容淡淡,并不说话。 冯贞贞一边摘下披风,一边道:“可有见着小郡主了?” 晋安侯既不涉猎,那必定陪小郡主出门,她们去偶遇小郡主,那遇见晋安侯的几率就更大了。 柳絮摇摇头:“不曾见过。” 却说林幻今日一大早就出门了,坐在马车里四处游荡,为的就是躲避珠儿的邀约,她怕死跟她待一个空间了,一个不小心就能撞见晋安侯。 倘若晋安侯参加射猎还好,若是不参加,以静和公主的性子定然不会看这等热闹的,那必定是晋安侯陪同珠儿一同过来,她过去不是找难受是什么? 本以为这样就能躲避珠儿了,谁知道世上就有那等有心摘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事情,冯贞贞求不来的巧合,让林幻轻而易举遇到了。 她们的马车和珠儿的马车在一个道路交汇处撞见,珠儿脆生生的嗓音就在窗外响起。 “幻姐姐,我可算找着你了,你快过来跟我一起玩耍。” 多么天真无邪的声音,旁人听了都觉得可爱,只林幻心中犯怵。 人是可爱的,但她的后台不可爱呀。 哎,人倒霉了喝水都能呛,她早起出门溜达这样久,自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谁知道还能碰上? 好运怎么不这样巧合呢,霉运倒是巧合得及时。 小郡主传唤,林幻哪里能抗拒? 看着对面豪华马车里只有珠儿和一个嬷嬷,并没有晋安侯的影子,林幻心中大松了一口气,这才下车往对面而去。 林幻上了小郡主的车,小郡主脸上的笑容都热烈了许多:“今日珠儿起晚了,错过了跟幻姐姐一同乘坐马车看热闹的时机,本不想出门,但娘亲又不肯陪我,就想这上山碰碰运气,没想到珠儿运气真好,一下子就碰到幻姐姐了,幻姐姐,你说珠儿是不是特别特别的有福?” 可能是一下子说这么多话,珠儿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很吃力的样子。 “珠儿自然是有福之人,这还用说?”林幻笑道。 有晋安侯那样的背景,又是公主女儿,她的福气能少了去? 只是老天爷终归不会太偏心一个人,所以得到什么,终归需要付出点什么的,所以珠儿打小身子就不好吧。 其实一个孩子打小身子不好,已经是最大折磨了,奈何作者还觉得不够,非要给安排一个悲剧结局。 想到这里,林幻眼中是神色不由柔和了许多,抛开所有外在条件,珠儿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孩子什么都不懂,不应该遭受那些苦难。 “珠儿现在每日都吃什么药?”林幻问。 这话题珠儿是不知道的,自然就由珠儿身边的嬷嬷回答。 嬷嬷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就说出了一些药名来。 林幻一听,就知道是调理内脏的中药,小小年纪内脏有毛病,在这种医学落后的古代,很容易就落下病根,最后酿成大病,再也好不了了。 正文 第104章 我想娶你为妻 林幻跟小郡主玩耍的时候,不是没有借机给她把脉,也瞧出她体质虚弱的症状,只是看出来也做不了什么,那些抗生素的药古代又没有,只能靠中药慢慢调理了。 小郡主按照嬷嬷说的药方子调理身子,虽说不能根治,吊命却是可以的,只是作者非要给写死了才罢休。 一时间,林幻心中都被珠儿的命运给占满了,没了心思想其他。 珠儿身边的嬷嬷看得都有些怔了,那么多人巴结讨好小郡主,也有不少人询问珠儿身体状况表示关怀,但大都是场面话,问问就过去了。 嬷嬷原先就好奇,这个名叫林幻的商贾之女是如何深得小郡主心的,如今看来,她似乎懂了。 她询问小郡主身体状况时,眼中的诚意不假,倒是真心实意关心小郡主身体的样子,询问完之后,眼中的怜惜疼惜也完全不是装出来的。 她是真心关心珠儿身体。 这为人处世,讲究的不就是以心换心吗?也难怪小郡主会喜欢了,不说小郡主,就连嬷嬷自己都彻底接纳林幻了。 林幻可不知道自己一下子就把小郡主身边的嬷嬷的心都给收服了,她只计较着能不能帮珠儿一把,又该如何帮,怎么帮等等。 药物方面,如果有抗生素之类药物自然最好,若没有,其实也可以用其他药物代替,只是她对这个世界的稀有药物也没有完全了解,况且先前去药店看过,并没有那种关键的稀有药物,药书上更没有记载。 一个没有的东西,或者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她贸然说出来,不是找死吗?这是一方面。 还有一方面,如果她带来的蝴蝶效应不足以影响原文发展,珠儿的最终结局还是溺水而亡,就算她知道这样,如今也不好开导。 怎么开导?直接跟人家说珠儿以后会死于溺水? 未发生的事情她这样说出来,她不被当成妖孽处置,也能被当做诅咒小郡主的不安好心人处置了。 本来以珠儿身份,她身边时时刻刻有人在身边守着的,如果落水定能第一时间发现,但总有意外的时候,上次中秋捉迷藏就是意外,下次意外谁又说得准? 她需得想个两全的办法,一能提点珠儿身边的人多多注意,二能保全自己。 这样的办法可不好想啊,真头疼。 忽然间,她想到了施大师。 那个承诺。 * “陈姑娘,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方才陈公子寻来,把打好的狐狸给她们,然后就把陈芹唤过去,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眼睛也没往姑娘堆里瞧,就径直骑马离去了。 随后,陈姑娘说要去找一样花草,让林瑜作陪。 结果走了一段路,路边花花草草她一概不看,只顾着往前走,林瑜心中不解,不由得问了出来。 妹妹不再,若是妹妹在,她一定猜到是怎么回事。 陈芹听了林瑜的话,心中一时间复杂无比。 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哥哥中意的对象居然是林瑜,抛开那么多名门闺秀,他看上的居然是商户之女。 陈芹心中对林家姊妹没什么意见,反而她们进退有度,又有才华,在诗会上帮她们出了气,她心中对她们颇有好感的。 可是一旦涉及到了哥哥的婚事,这就不是儿戏,陈家到底也是正三品官员世家,这嫁娶不说匹配那一品二品人家,至少也要讲究门当户对。 可如今这…… 门第观念一直存在,陈芹会有这种想法也正常,所以她忍不住为哥哥忧心。 抛开其他不说,林瑜若做她嫂嫂,她是没什么意见的。 面对林瑜的问话,陈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据她的观察,林瑜和哥哥可没有交流过,这没有首尾的事情,突然把人家叫过去,虽然林瑜不一定会反对,毕竟能嫁入陈家是林家求之不得的事情,但贸然把人带去见哥哥,她心中有些理亏的。 一时间也不知如何答话,只含糊的说快到了。 真的快到了,再转个弯,就到了哥哥说的地点,陈芹让林瑜自己过去,自己在原地等候。 林瑜信了陈姑娘的说辞,说那边有好花,让她过去帮摘一些,她脚累了需要歇息片刻。 只是到了陈姑娘说的地方,周遭也没见什么稀奇花朵,一些普通花倒是不少,只是她们住处四周也有,何至于要特地跑这里来摘? 心中虽有疑惑,却不疑有他,想着花朵定然隐藏在深处,走过去查探一二,就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她以为是陈姑娘过来了,转身笑道:“陈姑娘……” “此处并无稀奇花朵”这几个字还未出口,她就消声了。 因为,陈谦怀就站在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下,背手而立,正眉眼温和的看着她。 林瑜心中顿时咚咚咚剧烈跳动起来,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却也不敢确认,心中紧张,却也没忘了礼数,垂眸朝对方行了个礼。 “陈公子。” 陈谦怀没有说话,就站在远处,静静看着对方,久到林瑜心中开始忐忑,他才开口道:“瑜儿,我想娶你为妻,你若不反对,此次回晋京我就同母亲说,让她着人过去提亲。” 林瑜惊得猛然抬头,一双漂亮的杏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陈谦怀,就连殷桃小嘴都忍不住微微张开,十分可爱。 陈谦怀看得心头都软绵绵起来,他继续道:“我喜欢你,想娶你为妻,如果你心中也是怎样想,就给我个回应,好叫我放心。” 林瑜紧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但她就是这个性子,陈谦怀一直知道,倘若她不喜欢,直接反对就是了,如此沉默,沉默是金。 他朝前走了两步,更靠近她一些。 林瑜心中紧张,手足无措,不由得后退一步,但她背后就是一颗大树,退无可退。 陈谦怀逼近她跟前,俯身在她耳畔轻轻嗅了一口气,这是他一直都想做的事情,狠狠吮吸她身上的香气,太迷人了。 陈谦怀也没有做过分举动,只保持这个亲密的姿势,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如果你愿意,就轻轻点个头。” 林瑜身子僵硬,一动不敢动,手中的帕子都被她绞得要碎了。 正文 第105章 请侯爷帮我一个忙 重新回到马车上,林瑜怀中多了一只白绒绒的小兔子,兔子眼睛十分灵动,鼻子也一动一动的四处嗅气,十分可爱。 王韵忍不住惊叹:“呀,这是从哪里得来的小兔子,实在是可爱极了。” 林瑜的脸颊有点红,不知如何解释,倒是陈芹帮忙道:“是个巧合,咱们去摘花,刚好瞧见这小东西被藤蔓绊住,就捉了回来。” 这话说得技巧一点不高超,兔子那样灵敏,哪里轻易被绊住了? 加之林瑜回来后表情含羞带怯,陈芹又是满脸心事的模样。 王韵不疑有他,方才周景臣也来过了,小兔子倒是没有,只是那一马背的猎物,说是回去后给她做成斗篷。 王韵心中正甜蜜着,又哪里有功夫计较其他? 马车继续前行,林瑜抱着兔子坐着窗边,看着窗外景物一点点往后退,她却什么也没看进去,脑中只浮现出他的话。 “回去之后我就去娶你。” 临走前,他又温柔道:“那只雪狐,我是留给你的。” 林瑜的心仿佛被泡了蜜饯,甜得人都快要融化了。 * 却说林幻这边陪着小郡主游玩,二人也只待在马车内不出去,珠儿倒是想下车玩耍,林幻说会被突然串出来的动物攻击的,就没下去。 虽说内设有安全围栏,但终究会有漏洞,大型动物在围栏之外,但也有乘虚而入的,难保会出事,林幻可不敢让珠儿有一点点差池,那样她制定会被晋安侯问责,就得不偿失了。 但有时候人倒霉起来,在家中都能摔倒,何况是在马车上,林幻话音刚落,就从旁边突然串出一头小野猪,把马儿惊到了,声嘶鸣,高抬双蹄,然后往旁边小道狂奔,整个马车一阵颠婆,车内人一阵惊呼,就是跟随身后时刻保护小郡主的护卫们都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马儿狂奔。 反应过来忙跟上去,马车却已经撞到了旁边的一颗大树,彻底与马儿脱离了束缚,被迫停下,但惯性太大,这一撞击,车内的人都没好了去。 出事的时候嬷嬷原想第一时间护住小郡主,但她到底有些年纪了,行动不便,又哪里比得上离珠儿最近的林幻? 早在马儿被惊到的第一瞬间,林幻就紧紧护住了小郡主,后来马车撞树上,整个人惯性往前飞,也不知狠狠撞到了什么,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似乎是昏迷了蛮久,再醒来时,已日落西下,只剩最后小半截光晕在山头处。 有人在叫唤她。 林幻只看到她们嘴巴在动,一时间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好半响才慢慢恢复知觉,她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可觉哪里不适?” 低沉的嗓音传入耳畔,林幻微微转头,就看到冷清俊雅的面庞,不是晋安侯又是谁? 林幻下意识想动,肩膀处却跟被卸了一般,疼痛不已。 楚胤见她乱动,眉宇微皱,淡声道:“没有明显外伤,你莫要乱动,唯恐有内伤。” 珠儿一点事也没有,出事的时候她被林幻护得好好的,只是被惊吓到而已,如今也是满脸焦急的表情:“幻姐姐要听话,不要乱动。” 就是小郡主的嬷嬷也没事,她本就和小郡主坐一边,出事的时候都往一个方向飞出去,林幻去护住了珠儿,也替她挡了不少撞击,她才安然无恙。 经历这一遭,嬷嬷心中对林幻越发好感起来了。 “已经命人去请大夫了,只这从山下而来,也需要一些时间,林二姑娘再忍忍,若是痛得难受,就咬老奴的手吧。” 林幻可不咬,她心中只关心一件事:“晚宴可要开始了?” 旁人皆是一怔,就是晋安侯也顿了一下,才道:“没错。” 秋山这样大,小郡主这边出事,别人都不知晓,楚胤也不打算让别人知晓,所以晚宴已经在筹备中。 林幻心中焦急,她若不出席晚宴,那么事情就难以把控了,但此时身上疼痛不已,她起身都不能。 虽然焦急,但林幻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开始自我检查,经过一番确认,她知道自己没有内伤,只是飞出去的时候肩膀承受了巨大撞击,才如此疼痛难耐。 而肩膀这般疼痛,她伸手去摸的时候,也不似有撞伤的情况,那么就只剩一种可能。 只见她抬起头,看着晋安侯,镇定道:“请侯爷帮我一个忙。” 危急关头,她早已经忘记了什么主仆之分,没有用民女二字,直接用了“我”这个字眼,在官员面前用我是大不敬的行为。 但晋安侯也没在意这些细节,只在林幻说出这番话时,眸中惊讶了一下,他是没想到如此情况下,林幻还这般冷静,换做是别人,不说是女子,就是男子也得慌上一慌。 “你想要我帮什么忙?”他问。 林幻道:“我的肩膀应该只是脱臼了,请侯爷帮我归位。” 因为男女授受不亲,加之已经去请大夫,所以晋安侯也只是粗略检查一番,没有近身触摸检查过林幻的状况,若是他检查了,也能判定出是什么状况。 如今听她这样说,楚胤缄默片刻,才道:“若真是脱臼,也需得大夫过来,给你服用了镇痛药,才可实施归位。” 不说女子,就是男子脱臼,直接矫正也是难以忍受的一件事,楚胤不觉得林幻能忍下来,她超越常人的镇定虽让他另眼相看,却还是不信她能忍归位之痛。 “服用了镇痛药,也得等个半炷香,可我没时间等了,请侯爷帮我。”林幻苦求道。 归位之痛算什么大痛呢? 她在现代拍戏时,受了伤,因拍摄地偏远,医疗不够全面,她不还是生生忍受了缝补之痛? 林幻其实很怕痛,但怕痛不代表不能忍受,就好比那些怕痛的女人,却能承受生子之痛,其实女子的承受能力一点也不比男人差的。 她这般坚持,楚胤轻蹙眉头:“你确定?” 他自然是可以替她归位,也是一下子的事情,但也就是那瞬间的功夫,会剧痛难耐。 “我确定。”林幻坚定道。 正文 第106章 触碰 楚胤见林幻说得坚定,想着她应该是疼痛难耐,等不到大夫到来了。 特殊时刻就没必要计较男女授受不亲了,但为了保护林幻的名誉,楚胤还是屏退了其他护卫。 楚胤来到林幻跟前,仔细打量她的肩膀处,伸手去触碰她的肩膀,虽为治疗,但到底男女授受不亲,楚胤动作有些僵硬,除了小时被母亲抱过,后来是他抱珠儿,除此之外,他从未碰过其他女子。 敛起心神,平复了一下内心,手放到她肩膀处,轻轻摸索触碰。 女子的身体于男子不同,虽只是轻轻触碰,触感也是极为柔软,仿佛稍微用力就能碎了。 楚胤垂下眼眸,眸光没有落在她身上,只在找准了方位,动手之前,抬头看了林幻一眼。 林幻沉声道:“骨头错位至前方位,只需往下一摁,再往后错位,就能复原,侯爷,请吧。” 柔和的残阳打在晋安侯脸上,他俊颜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眸光微微一动,把手放到林幻肩膀处,突然出声道:“林二姑娘。” 林幻注意力被吸引,下意识朝他看过去,只听得咔嚓一声,他已经动作完成了。 林幻只闷嗯一声,死死咬住唇角,额头上都冒了冷汗,却死活没叫一声。 楚胤看着林幻,看着她试着动了动肩膀,确定没事后,才抬起胳膊活动了一下,随后又起身,原地跳了两下。 楚胤眸色微动,一时间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林幻却没有功夫去观察楚胤的神态,她急着要去晚宴,就对楚胤道:“侯爷可否安排车辆,送我去宴会?我姐姐久不见我,会着急的。” 楚胤却道:“林二姑娘,你的腿部有刮伤,还是等大夫过来包扎,随后我派人送你回去休养。” 遭遇重创,肯定需要好好静养休息一番才好。 “请送我去宴会。”林幻强调。 楚胤蹙眉:“林幻,你受伤了。” 虽不是大伤,但腿部刮伤留了点血,他方才只粗粗包扎,具体还得等大夫来包扎才可不留疤。 于女子而言,若是留了疤痕,会影响重大。 林幻道:“小伤而已,无足挂齿,请侯爷送我去宴会,我不想让姐姐担忧。” 楚胤道:“你若担心这个,本侯会派人去解释,你现在需要休息。” 林幻看向楚胤,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永远气质绝尘,五官俊美无双,他身上的衣袍,因为她的缘故,沾染了不少污秽,但丝毫不影响他气质。 他已经起身,去同护卫安排事项,并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林幻知道,久居上位者,通常都按照自己决定办事,极少会听从别人意见,虽是无心,却也是一种通病。 若是平常,她就乖乖听话去休息了,今日不行,说什么也不行。 “侯爷好意,民女心领,但我不需要休息,我只想去参加宴会。”林幻声音很轻,却十分鉴定。 楚胤表情顿了一下,转身看她,神情不解:“一个宴会而已,值得你带伤出席?” 他当然不会理解了,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饱汉不知饿汉饥。 林幻轻笑一声,道:“侯爷,容民女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样的宴会,于你们身份高贵之人来说轻而易举,错过了这次,还有下次,下下次。可于我们身份卑微者来说,机会难寻,错过今日宴会,往后我再难寻这样机会了。” 林幻脸皮厚,也不怕在晋安侯面前说这些。 这样的机会是哪样的机会?林幻没有明说,楚胤却听得明白。 林幻一心所求,不就是嫁高门吗? 的确,只有出席各种宴会,于女子婚事才有益处。对她来说,更是百利无一害。 但她受伤在即,急需休养,他沉吟片刻,又道:“你今日护了珠儿,本侯也算是欠你一份人情,你若需要,日后本侯可举荐你出席其他宴会。” 这是一份很重要的承诺,若是以往,林幻肯定就点头答应了,人情这东西能早偿还就早偿还,拖久了指不定就烟消云散了。 可惜,她今日若不是有计划,她就点头了。 如今只能拒绝:“侯爷,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民女不是不信你,而是民女的姑母一直想让我们姊妹早些嫁人,若是错过这次机会,恐怕此次回晋京,亲事就已被定下,姑母为人,民女信不过,所以民女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机会,请你成全。” 本来对一个男子说出婚姻大事是非常失礼的事情,若是往常,林幻打死也不会说,但她方才护了小郡主一回,如今说这些话,晋安侯肯定不会怪罪。 加上他之前去查香包的时候,定然是知道了林琼的为人,她这般说法,合情合理。 果然,只见他又沉吟片刻,才道:“你既坚持,本侯全了你这份心。” 原先马车已经破碎不能用,如今新来的马车是晋安侯命人赶过来的,原本打算载她们一起回别院,如今林幻这样要求,他就把马车先让给她。 她不休息,珠儿需要休息,自然不好同乘一辆马车,不顺路不说,若叫别人瞧见,于她名声也不好。 林幻连声说谢,终于坐上了晋安侯安排的马车,只是出发前,她又道:“还有一事,请侯爷能应允。” “你说。”楚胤表情已恢复淡然。 “今日一事,小郡主既已没事,还请侯爷传令下去,莫要声张,否传出去,流言就不是人为可以控制了。” 没有亲眼见证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必定是花样百出,最后恐怕会归功于阴谋论,说她为了上位算计珠儿等。 林幻如今不想引起这样的麻烦。 楚胤不想她所提要求竟是这样,一时间只不知如何言说,只淡淡点头。 林幻就彻底离去了,其实她身上还有余痛的,那样强烈的撞击,跟现代车祸一般,她不可能只是错位这么简单。 但再痛也得忍着,忍过了今晚再说。 楚胤站在后面,看着马车离去的背影,眸中情绪再次变得深邃复杂起来。 错骨之痛,非常人能人,但她全程,没痛呼一声,这等隐忍魄力,非常人能及。 此为其一。 其二,她护了珠儿,全程没有邀功,反而让他为之隐瞒。 其三,她果断判定出自己没有内伤,只是肩膀骨骼错位。 似乎越接触了解,就越觉出林幻神秘莫测,她时而奸诈狡猾,时而隐忍魄力,倒不像是商贾之女,倒像是…… 是什么,楚胤也说不出。 他敛住心神,跟了上去。 正文 第107章 宴会1 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林幻回到屋里刚换好衣服,林瑜也才换好衣裳,出了房门才知道妹妹回来了。 她去敲门,林幻生怕她看到自己一身污秽,嘴上说着快好了,实际上却让青梅赶快帮忙把脏衣服给藏了起来。 却说青梅红叶看到林幻一身污秽回来,也是十分心惊,好在林幻及时制止她们惊呼,才避免了传得沸沸扬扬。 林瑜在院子里的圆形石桌旁坐着,桌子上放着一只白绒绒的小兔子,春夏秋冬也在一旁跟着逗。 “姑娘真是好运气,去看风景也能遇到被藤蔓绊住的兔子。” 林瑜听后只是笑笑,没说话。 只听得身后“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林瑜站起来,转身去看,只见林幻一席暗花细丝褶缎裙,衣裳是暗色梅花图案,使得她整个气质内敛了许多。若是旁人穿了,恐色泽过于暗沉,容易衬得肤色暗沉,但林幻肤色白皙,竟完全没有被服装拖累,反而是她给衣裳增添了不一样的风采。 “妹妹这身衣裳,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穿。”林瑜看着都喜欢起来。 “姐姐满面红光,气色绝佳,浅色衣裳都被你存托得发光了。”林幻眼神十分敏锐,一眼就看出了林瑜的与众不同。 这种容光焕发的状态,一般只有热恋中的人才有。 林幻心中有猜测,却也知道时机不对,只能等晚上回来再追问细节了。 抵达周姑娘的院子时,她也正好出来,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到了,姊妹们又是一番互赞慰问,谁也不知道林幻白日里经历了些什么。 几人走出别院园子,刚好碰上了冯贞贞等人,冯贞贞居然冲着她们笑,道:“赶巧了,不如一道同去吧?” “不必了。”周景语不知冯贞贞骨子里卖的什么药,不能的拒绝了,有些人天生就成不了朋友,加上之前发生一系列矛盾,更不可能成为朋友了。 “道路这么大,咱们各走各的,也好省下没必要的口舌之争。” 这倒是点名了每次跟冯贞贞撞一块,都会引发一些不友好的口舌之争。说完,周景语就带着自己的姊妹,径直往前而去了。 冯贞贞几人在后头,表情各异。 “枉她是大家闺秀,连最基本礼仪都没有。”冯贞贞沉下了脸。 按理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冯贞贞是什么人?前面发生的每一场口舌之争,她出言羞辱人毫不留情,这样的人,还指望别人给脸面,也是高看自己了。 何况,她这般热情,本来就没安好心,根本不是有心想跟周姑娘组队去宴会的。 周景语做人有自己原则,对什么人给什么脸,对冯贞贞,没好脸色就是最好的脸色了。 “又何必招惹那等人,周姑娘自来骄傲,哪里瞧得上咱们?”柳絮轻描淡写道。 朱凤也道:“就是,眼睛看天上去了都,都是世家大族,谁也不比谁高贵了去,也不知她骄傲得意些什么。” 话虽如此,但周景语骄傲得意的资本是什么,她们心中也是有数的,正因为有数,才容易心生嫉妒,言语间也是酸溜溜的感觉。 其他世家千金也陆陆续续往宴会走去,冯贞贞等人不知不觉落在了最后,有个身穿浅绿色衣裳的女子这才偷偷摸摸从别院里跑出来。 不是莫姑娘又是谁? 她又跟表姐说头疼,让她自己先过去,自己歇息片刻随后就到。 不想,她是特地留下来与冯贞贞汇合的。 “你哥那边准备得如何了?”没了外人,冯贞贞问得也十分直接,丝毫不避讳。 莫姑娘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心中有点慌,却还是道:“哥哥说一切准备就绪。” 反正都是别人安排好了,他坐享其成就好了,根本不需要费心做其他。 冯贞贞点头,朝莫姑娘温和一笑:“事成之后,等待你们兄妹的,只有绵延不断的好处,等着享福吧。” 莫家缺钱,林家有钱,把林幻拿下,不是享福是什么? 莫姑娘就是想到这个,才大着胆子做的。 朱凤心中除了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还有一点失落,整个人就显得有点闷闷不乐的。 陈公子今日只送了她一只兔子,还是死兔子,一箭穿喉那种,派人送过来的,她连对方面都没见着。 那只雪貂她想开口讨要都没机会,原以为他送了旁人,派人去打探了一番,却得知对方打算留给自家人。 如此,朱凤脸皮再厚,也不敢贸然开口讨要了。 但心中烦闷,少不得要拿些事情取乐。 忍不住嘱咐道:“办事的时候手脚麻利一些,可别到时候让人瞧出破绽了。” 莫姑娘忙道:“朱姑娘放心。” 一赌定荣华的事情,她自然会行事百倍小心。 冯贞贞听了莫姑娘的话,脸上笑容也越发灿烂起来:“妹妹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为了避嫌,咱们就此别过,从此刻开始,姐姐就静候妹妹佳音了。” 只要想到今晚宴会上会发生丑闻,冯贞贞就激动得不能自已,连脚步都变得轻盈起来。 柳姑娘静默不言,只表情略带轻松写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 看着她们心情愉悦的表情,莫姑娘垂下了眼眸。 其实还有一事,莫姑娘没同冯贞贞等人讲。 哥哥点头同意,却是昨个晚上才确定下来的。 因着表哥白日里涉猎多得头筹,回来后心情大好,同哥哥畅饮了一番。 这男子之间喝了酒,少不得要吐出几句心里话,表哥的心里话就毫无保留跟哥哥说了出来。 他说,他白日里射得的雪貂是要送给林瑜的,等回了晋京,他就请母亲找人去林家说亲,他要娶林瑜为妻。 莫昊当时表情十分震惊,他一个打算考取功名的寒门子弟都瞧不上商贾林家,表哥堂堂中书侍郎家的公子,居然要娶林瑜为妻? 莫昊不敢置信,再三询问,表哥才心情愉悦的开口道:“我对她敞开心扉,她也已经同意了。” 这个答案,对莫昊十分打击,他自负自傲,若是表哥娶了林瑜为妻,日后他见着林瑜了,还得低头问安,实在是折损身份,又辱没了他一身功名。 所以莫昊下了决心,同冯贞贞等人合谋,把林幻拿下。 只要林幻出了丑闻,那么身为姐姐的林瑜一定会被连累,她还有什么资格嫁表哥做正妻?商贾之女,做妾已是抬举,竟妄想做正妻,实在可笑! 正文 第108章 宴会2 宴会是在秋山大殿举行的。 就跟现代的会议室一样,平时不用,需要开会的时候才用。 秋山大殿也是这样,举行宴会活动的时候才开启。 周景语等人到的时候,大殿内已经有许多夫人小姐和少爷们抵达了,端端正正坐在自己位置上。 这大殿的座位安排又是一番讲究。 女眷在右边,男眷在左边,而坐于第一排的,自然是夫人和老爷这种级别,往后才是公子小姐们,也是按照身份高低依次往后排列。 而彼此熟悉的人,已经开始互相攀谈,宴会本就是用来交流的,而夫人们之间的谈话,也大都离不开询问婚事,谁家姑娘还没定期,谁家少爷一表人才等。 不知不觉话题就转移到了陈谦怀身上,虽然晋安侯是晋京未出阁女子都想嫁的对象,但他位高权重,豪门贵妇们不敢轻易打他主意,而陈谦怀不一样,彼此家室相当,门当户对,自然就成了最得夫人们青睐的对象。 朱凤的母亲也在讨论行列,自来性子大咧咧的她,直言不讳道:“说起来,陈家与我们朱家还有一段渊源,当年我害喜之时,陈姥爷就曾戏言,说若我腹中为女,便与陈家结为亲家,只可惜陈姥爷去得早,加之我女儿年幼,这事就渐渐淡忘了,如今瞧着,这男才女貌的,岂不是天作之合?” 有几个夫人也曾听说过此事,此时也一片唏嘘,论与陈家的情分,她们可比不得朱家,加上朱家这阵子风头正劲,她们说些恭维场面话也是应当。 “说的是呢,算起来,这可是指腹为婚,天作缘分。” “反正如今男未婚女未嫁,何不旧事重提?也算是圆了陈姥爷心愿。” 另一位夫人道:“这种事情怎好女方开口?你们也太心急了。” 彼此之间又是一阵哄笑。 此时朱凤就坐着母亲身边,忍不住娇羞道:“娘,你们在胡说些什么呢。” 朱凤母亲拍了拍女儿手背,轻声道:“傻女儿,你的心事我能不知晓?” 朱母也是瞧着陈谦怀如今一表人才,生怕被别人抢了去,才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当年的渊源,也是隐晦提醒别人莫要打陈谦怀主意了。 女子嫁人是关乎一生幸福的头等大事,可马虎不得,瞧见好的,不得赶紧圈起来? 朱凤顿时羞红了脸,再不敢待在母亲身边,回到自己位子上坐下。 她身边是冯贞贞,冯贞贞看着上首左边第一个位置是空的,其他大人物都来了,晋安侯又没来,她没精打采了起来。 上首右边第一个位置也是空的,静和公主本就喜静,极少出席各种活动,加之珠儿今日受了惊,外人不知,公主自然是知道的,如此少不得要在家中陪伴珠儿。 那嬷嬷就是公主的身边人,自然一五一十告诉她实情,公主得知是林幻护了珠儿,说日后有机会自当好好答谢。 却说周景语等人位置在另一头,周母没来,周景语是坐在一位与母亲同辈份的夫人后头,与王韵同坐,再往后就是陈芹和陆音,林幻和林瑜了。 莫姑娘是最后才来的,坐在林幻后面。 坐后排的姑娘们大都是人微言轻的存在,没什么人关注。但她们也努力露个脸,万一被哪位公子看中,就是造化了。 大家说话聊天间,晚宴已经开始了,菜陆陆续续被人端了上来,皆是白日里打得的猎物被做成了美食。 这每端一盘菜上来,就有人报是什么菜,是谁人射得。 这获得点名的公子们少不得要站起来朝大家作揖,露个脸什么的。 最后总体报名下来,却是周景臣射猎数量最多,然后是陈谦怀。 陈谦怀虽然优先射得第一个猎物,却整体不如周景臣,在后期数量上比对方少了不少。 这两人在宴会上风头最旺盛,他们倒没有那个邀功的心,所以没有站起来让大家瞧。 可即便他们低调,也能让人一眼就认出来,眼光纷纷看过去。 少不得要一番赞叹惋惜,赞叹周景臣一表人才,可惜定了亲,那陈谦怀虽未定亲,但方才朱母那一番刻意的话,夫人们也不好明着打主意了。 有美食美酒,少不得要歌舞升平一番了,大殿内早已经涌入不少舞女,翩翩起舞起来。 寻欢作乐,本就是宴会本性。 此处是秋山大殿,不是观音庙范围,所以也不用担心饮肉会冲撞佛主。 林幻没有食欲,这些肉都是野味,野味不管是炖煮还是反炒都有一番讲究,处理好了是绝味,处理不好就有腥味。这里的野味就是处理不当,有点腥味,吃不惯的自然吃不下去。 林瑜也没吃,因为放在她面前的是一小碟兔肉,她想到了别院里交给春夏秋冬帮忙照看的小白兔,顿时也没了胃口,从前她不讲究这些的。 莫姑娘在身后瞧见这般,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原先冯姑娘是建议她买通小厮,在林幻的菜里下药,但她觉得那样容易留下证据,就作罢了。 而柳絮当时听了也觉得放肉里不妥,还是酒水最为妥当,一旦成事,还容易销毁证据。 如今看来,不放肉里是对的,林幻压根都不吃肉。 莫姑娘回头看了一眼负责送酒水的丫鬟,与其中一个对上了眼神,对方轻轻点了头,又很快分开了。 从合谋开始到现在,其实很多事情都可以提前准备,不是非得到现场才匆忙安排,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莫姑娘看着林家姊妹桌子上摆放的一壶酒和一壶茶水,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只等今日过后,林家姊妹就完了。 林幻恍若什么都不知,风轻云淡的吃零嘴,期间,她去了一趟厕所。 途中与一名丫鬟不小心撞上,对方抬起头,却是一张极为陌生普通的脸,连声同她说对不起,得到应允才离去。 林幻洗了手重新回到宴会上,此时,已经到了敬酒环节。 每桌都有丫鬟提前准备好的一壶酒和一壶茶,想喝什么自己倒,也只有女眷才有这份殊荣,男子可都规定要饮酒的。 林幻给自己和林瑜都倒了茶水,据说这酒也不烈,偶尔喝几杯也不会醉,但林幻林瑜都是不喝酒的。 第一杯酒,所有人都站起来敬酒,庆贺此次射猎圆满成功,举家欢庆,一起干杯。 林幻林瑜也端起杯子,敬酒过后。 把杯子放到唇边。 缓缓喝了下去。 正文 第109章 疲惫 第一杯茶入肚,味美甘甜,叫人喝了心旷神怡,十分舒畅。 林幻来到这个地方这阵子,一共喝了五六种茶。每一种茶味道都不一样,毕竟秋山有各式各样野茶叶,原生态的东西总是比人工种植的好。 但不管是什么茶叶,泡出来的茶都非常好喝,而这些茶之所以能泡出各种美味,与这秋山上的泉水分不开关系。 其实山上泉水不光用来煮茶好,用来煮粥,特别是玉米粥,也别有一番香味。 林幻心中又在盘算回去时忘记什么都不要忘记装一些泉水回去,不然枉费此行了。 喝了茶,又吃了一点糕点,晚上她什么也没来得及吃,此时的菜肴又不得她心,真是宁愿吃糕点果腹,也不愿意吃那炒得不好吃的菜了。 连着吃了几块糕点,又喝了几口茶,特殊时刻也顾不上什么“一杯为品”“二杯解渴蠢物”的说法了。 真较真起来,方才以茶代酒敬人时不也是直接一杯子下肚吗? 可见世间万物,讲究也是需要看时间场合的。 此时大殿之上歌舞环绕,那些专业的舞娘身穿性感服装,翩翩起舞,一舞毕,又换一批人,都是些靠跳舞为生的人,得知今年达官贵族来秋山射猎,就知道会有宴会,早就都争着抢着报名献艺。如今得以登台,自然好好表现了。 那些达官贵族都看得津津有味的,林幻却觉无趣。 她在现代时也很少看舞蹈节目,倒喜欢看表演类节目,没别的原因,只是每个人爱好不同罢了。加上眼前这些舞者都是为了讨好在座的男子而跳舞,寓意就显得庸俗了许多。但别人都看得津津有味,她也作出津津有味的样子。 诸不知,她的一举一动也都落入别人眼中。 冯贞贞已经不动声色看了林幻好几眼。 那种药也不是一下子就起效,不然当场就被人瞧出破绽了,会需要一些时间,从隐隐有不适感开始,别人瞧不出什么,自己难受而已。 然后等不到宴会结束,就会提早离席,再然后…… 冯贞贞也不着急,让身旁丫鬟给自己倒酒,她一边慢慢品酒,一边看着大殿里的舞蹈,晋安侯不在,她也是看得心不在焉的。 倒说朱凤,眼睛一个劲往陈谦怀身上瞧,真是越看越喜欢,只是对方一直与人喝酒谈笑,连一个眼神都不看过来。 陈谦怀虽然大多数时候板着脸,瞧着吓人,但与人交际时,他也是言笑晏晏,看起来翩翩公子一个,只把姑娘们的心迷得神魂颠倒的。 只旁人不知,陈谦怀是有意在林瑜面前展露自己美好的一面,省得吓着她,万一悔婚怎么办? 陈谦怀都不着痕迹瞟了林瑜好几眼,奈何对方坐姿端正,垂眸敛目,丝毫不像别的姑娘东张西望,乖巧得不行。隔着距离也能看出那精致出尘的五官,优秀得别人都变得透明,只她一个人存在这个空间一般。 莫昊坐在表哥后面,因为有心关注,自然是瞧出了这一动静,只心中冷笑,也忍不住朝林幻看过去。 抛开别的不说,林家姊妹容貌是真没的说,可以说是莫昊这辈子见过的女子里长得最好的。 严格说来,表哥身份尊贵,他看中的女人他是没有资格惦记的,可谁让林家姊妹长得一样呢?想到日后躺在自己身边的女子,被自己蹂躏的女子与表哥喜欢的女子是同一张脸,他就觉得心中的无比畅快,仿佛尝到表哥的女人一般。 猥琐的男人大都有这种恶趣味,总喜欢惦记别人的女人,睡了别人的女人才觉得满足。 莫昊肆无忌惮的目光落在林幻脸上,林幻不是没有察觉到,她如今也酒足饭饱,有耐心慢慢品茶了。只若无其事倒了茶,放下茶壶,然后端起茶杯,淡淡抿了一口,放下,然后抬起眼眸,看了莫昊一眼,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神,外加唇边淡淡勾起一抹泛着冷的弧度。 说不上为什么,明明看起来十分无害的一个笑容,却让莫昊心中涌起一股不适感,他想再细看时,对方已经别过头,与人谈笑风生了。 仿佛刚刚的冷笑只是假象,他左顾右盼,没人发现这异常,别人并不关注林家姊妹,因为身份尊贵,不屑于去瞧那等身份低贱的人,又或者他们即便想玩弄,也要找别的时机与场合,是不会像莫昊这样在大殿上就这般露骨的。 晚宴过半,酒水茶水自然需要换一番,有丫鬟过来收走茶壶酒壶,又换上新的。 因着壶喝杯子都是一整套的,所以要换也是整套的换,这是规矩。 给林家姊妹换好新酒水的丫鬟转身时,又不着痕迹与后面的莫姑娘对上眼神,后者不着痕迹眨了一下眼睛,前者会意,端着酒水离去。 没人察觉到这一动态,更没人察觉到,给冯姑娘换酒水的丫鬟,竟然与先前撞上林幻的那名长相普通的丫鬟无二。 林幻也没再喝茶水了,晚宴上没什么好吃的,她除了吃零嘴,干果之类,然后就是喝水了,此时又想去茅厕,才起身一点就又坐下去。 林瑜忙问:“妹妹怎么了?” 林幻单手扶着脑袋,轻声道:“可能是白天坐马车时间长了,有点累。” 前面的陈芹听到声音,回头关心道:“宴会时间还有一半呢,不然你先去大殿偏殿寝室休息休息?” 陈芹的话引来周景语的关注,她转身瞧见这情况,忍不住起身朝林幻走来。 “妹妹身子不舒服?” 林幻轻轻点头,“扰了大家兴致,实在惭愧。” 周景语忙道:“说什么见外话?我让人扶你去偏殿休息片刻吧。” 林幻点头,“劳烦姐姐了。” 周姑娘正预唤来两名丫鬟过来搀扶林幻,莫姑娘就站起来主动道:“我扶她去休息吧,正巧我也要去一趟茅厕。”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也没人多想。 林幻起身前对林瑜道:“我去歇息片刻就回来,你这这等着,莫扫了大家兴。” 林瑜原想跟过去,但妹妹这样说,她也不好离去了。 林幻由着莫姑娘搀扶去偏殿。 只不过是一个小人物离场,并没引来别人关注,但有心人就不一样了。另一头的冯贞贞瞧见了,嘴角的弧度就控制不住上扬起来。 那药除了下酒水里,连杯子边缘都没放过,是需要酒水和杯子口的药混合才起作用,而林瑜的杯子边缘没事,所以现在是林幻有事而林瑜没事。 正文 第110章 换 方才换酒水的时候,杯子也一并换上新的,旧的已经被拿去销毁,所以哪怕时候查也查不出什么。 冯贞贞心中得意,却也不由的打了一个哈欠,她今日骑马跑了一天,此时也有点乏了,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就是不经常骑马,偶尔来一次就特别容易累,然后当天晚上就睡得特别早。 但此时宴会还没结束,虽然已经能确定晋安侯不会出席了,她依旧不死心,所以对柳絮道:“我也有点乏了,去躺一下,若是侯爷来了,你记得去叫我。” 柳絮不疑有他,点头答应了。 冯贞贞也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去年就来过了一次,所以对偏殿房间位置不陌生,也无需人陪着,自己就走过去了。 其实冯贞贞除了想去休息外,更多是想看林幻丑事,还未确定之前,自然不好带多人过去。 一个人就往偏殿而去了,只走着走着觉得眼皮越发有点重,她想着一定是自己太累的缘故,还是先进房间休息片刻再说。 途中遇到了返回的莫姑娘,得知了林幻所在房间名号,冯贞贞专挑了林幻隔壁房间入住。 偏殿提供给客人短暂休息的房间比较简单,房间空间也不算大,只一张简单的床,床上铺着统一颜色的杯子床褥,外加一张桌子就是了。 此时已是戌时,大殿周遭四处灯火通明,灯光穿过门框缝隙,也能把房间照射得朦胧,所以冯贞贞从进门开始,就不用点灯,也隐约看清床的位置,倒头就睡过去了。 因为是贵客休息的场所,整个大殿外自有护卫守护,但这种休息场合就没什么人来往了,以免惊扰了贵客。 莫姑娘走后,冯贞贞倒头睡下后,林幻听得没什么动静,才从房间里出来,方才来的时候就粗略瞧了一番。 此处是秋山,所以偏殿的房间名字都是跟秋有关的成语,如:蝉不知雪、春兰秋菊、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春蛙秋蝉等。 而林幻原先进的房间是“春兰秋菊”与冯贞贞如今睡觉的“春生夏长”是隔壁。 门牌是用绳子绑住挂牌两端上头,门上钉一个钉子,直接挂上去。 林幻把两个门牌号做了个对换,然后进了另一间房间,也就是冯贞贞睡觉房间的另一个相邻房间。 几乎是林幻前脚进了房间,后脚就有一个人鬼鬼祟祟从走廊尽头朝这边走来了,分明四周没别人,他也要到一根柱子就躲一下,偷摸摸观察一番,然后继续前进,好不容易抵达一排房间处,他又左顾右盼,像是在仔细辨认房间号,最终,他在一间房门口处停下。 再次左右瞧了一番,并没有瞧见有人,这才安心打开了房间门,又紧张得把门关上,一颗心砰砰砰剧烈跳动,到底是头一次做这种事情,他也是没什么经验。又做贼心虚,自然容易紧张。 想到事后林家一切就归自己,他胆子又大了一分,看到床上躺着一名女子,窈窕的身姿隐约展现在眼前,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朝对方走了过去。 权贵子弟在到晓事的年纪时,家中都会安排丫鬟陪床,但条件艰苦的莫昊就没这等条件了,所以他至今都没碰过一个女人。 这男女之事到了年纪自然而然就会有冲动,他从前不是不想,是想了也没用,所以才整日埋头苦读,想出人头地。 如今有这便宜机会,便是没有表哥说的那番话,他最终也是会同意的,到嘴边的鸭子没道理还能让其飞了的道理。 “别怪我使这等下流手段,实在是林家身份低贱,你姐姐还妄想嫁给我表哥当妻子,我这么做,也只是让你们姊妹认清现实,商贾之女早晚都会沦为别人玩物,不如便宜了我,事后我还能给你一个名分,让你体面一点。” 却说莫昊心中盘算得精明,他是打算吃干抹净后,偷偷溜走,然后找人过来看林幻的狼狈状态,大家肯定都会唾弃林幻的不知耻,这种时刻他凛然站出来,说林幻也是受害者,他不介意她的失身,愿意收她为妾。 此等宽阔胸襟,必定能让人对他刮目相看,而林家也会对他感激涕零,视他做恩人。 但林幻失身丢人是实事,必定造世人唾弃,林瑜身为姐姐,也会受到牵连。 莫昊边走边脱衣服,到床边的时候衣服已经退得干净,与此同时他体内也腾盛其一股比方才更强烈的冲动,他一个没忍住,朝床上之人扑了上去…… 窗台下,丫鬟早准备好的驱蚊香在燃烧着,与其他房间无二的驱蚊香,却因为多了一小滴水,味道就与众不同了。 从燃香开始,到水分烧干,气味达到最浓,随后烟消云散,再找不出根源。 林幻镇定坐于桌前,听着隔壁床榻的摇摆发出的“咯吱”声,紧接着就是的男子低沉的吟,又过了一会,才有女子隐约的抽泣之声。 这种房间隔音效果本来就一般,加之情到深处不由自己,弄出的声音也就大了一些,不用刻意偷听也能听到一些。 此时的宴会上依旧歌舞升平,夜色越浓,热闹越浓,达官贵族们也有不少离席,四处寻乐子的。 那些贵夫人瞧见丈夫这般,居然也没一个说不是,虽然心中会难受,但面上总要装出大度模样,还得细心为丈夫盘算着,若事成了,回头要替丈夫纳回去。 林幻返回的时,穿过一个长廊,来到一处分叉处,正预往右边这条道走时,就瞧见一对男女抱在一起,距离她不到三米距离,两人拥抱得投入,时不时还发出一些暧昧的声音。 不用想,就知道是那些达官贵族拥着歌女们过来寻乐。 林幻忙改道,往另一条走廊过去。 却在迈过一道拱门,迎面险些撞上一个人。 今晚参加宴会的,非富即贵,她忙后退几步,又低头先跟人道歉,然后就被那人腰间的一块玉佩吸引,这玉佩好生熟悉。 抬头一看,那龙章凤目,三庭五眼及其标准端正,周身环绕着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的男子,不是晋安侯又是谁? 此处灯笼坏了一个,光线其他地方强烈,但在皎洁冰冷的月光下,越发衬托得晋安侯冷冷凉凉的气质,与月光融为一体的感觉。 只是这样好看的人,此时眉宇间却凝得深重,仿佛又有什么事情惹到他了一样。 正文 第111章 你怎么回来了? 晋安侯是书中最正人君子的存在,是正义的化身,平时没事撞见他都能叫人心生忐忑,何况今日情况特殊。 林幻是发挥了影后的定力,才稳住了自己的各方面情绪,若无其事的朝对方屈膝行礼。 “侯爷。” 楚胤原本是信步往前走,险些被人撞上,以为是哪个赶着去办事而横冲直撞的丫鬟,原想轻斥一番,不想对方是林幻。 楚胤眼神上下打量了林幻一番,她今日装扮实在简单,低调得在这光线下,一时间到叫人错认成了丫鬟。 “你怎在此处?”楚胤淡淡凝眉,他若没算错,此时宴会还未结束。 林幻解释道:“民女在大殿久坐,觉得身子有些疲乏,才想着去偏殿寝室休息一番,如今是返回宴会了。” 楚胤听后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看了林幻一眼,道:“你身上的伤,没事吧?” 到底是被撞得骨头错位,身上不可能一点伤没有,本应好好休息,却固执着出席宴会,此等行为,楚胤不置可否。 林幻不想对方竟会关心她的身体状况,着实受宠若惊了一把,但想到对方也只是一种客套,毕竟她白日里可是护住了珠儿。 就道:“民女无事,多谢侯爷关怀。” 楚胤抬起头,淡声道:“你于珠儿的恩情,本侯记住了,日后自会寻机会报答。” 是他寻机会报答,而不是她有难需要帮忙时,他出手帮一把。 林幻装作谦虚道:“民女不敢,侯爷若无事,民女先行告退。” 楚胤没说话,就是让林幻离开的意思,林幻绕过他往前走,走了两步脚步有点停顿。 晋安侯走的方向,很快就会抵达那个分叉口处,若是那对偷晴的男女还在,他岂不是会撞见?心中只纠结了一秒要不要好心提醒一二,下一秒就决绝抬脚离去。 撞见了算他倒霉,若是可以,她还想看端方君子晋安侯瞧见那种画面会是什么表情呢。 林幻重回大殿,回到了自己座位上,林瑜瞧见她,面露喜色:“妹妹你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原想着再过一会你不来,我就去找你呢。” 前面陈芹和周景语闻言也回头看着林幻。 林幻淡笑道:“当时觉得疲乏想睡觉,谁知真正躺下去又睡不着,就在外面透了一会气,就回来了。” 这解释没毛病,周景语也笑道:“我也有过这种情况,越发想睡觉时,越发睡不着,实在叫人烦心。既回了,就安心看表演,等晚上回去再睡吧。” 林幻点头。 她们这批人是不觉得有什么了,却是莫姑娘和另一头的柳姑娘等人,却是看得惊呆了。 林幻居然回来了? 这么早? 怎么可能?! 如果说柳姑娘等人是距离远,所以即便时态也无所谓,但莫姑娘就在林幻后头,直接就震惊得整个人就站起来了,道:“你怎么回来了?” 林幻看着莫姑娘,奇怪道:“瞧你这话问得,我为何就不能回来?” 周姑娘等人也觉得莫姑娘言语过于激动了,都好奇的看过来。 莫姑娘被大家瞧得心头发慌,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解释,整个面色都紧张得不行。 “我、我只是觉得我才送她过去,不一会她就回来了,一时、一时间激动过头了。”好不容易才憋出一个理由来。 本来就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存在,莫姑娘总是不合群,陈芹也没少在姊妹面前说她怪异的坏话,所以这番解释,大家也不作他想,也都转过身去,不看她了。 倒是林幻看着莫姑娘,朝对方淡淡一笑,然后也转过身不看对方。 不知为什么,林幻那抹笑让莫姑娘心头越发发慌起来。 怎么会这样?此时应该在房间里跟哥哥颠鸾倒凤的人,却出现在了这里,而哥哥也没有回来。 是发生什么变故了吗? 莫姑娘越想,心头越发慌乱,下意识就站了起来,她得去看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说柳絮这边,她心中也有疑惑,那药药发时间是有点晚,但都到了这个时间点,药效肯定发了,为何林幻一点事也没有的回来? 如果说是莫昊“不够男人”的缘故,才这样快结束,基本如此,林幻也不应该这样快能醒来,那药没一炷香时间醒不来的。 朱姑娘已经不知跑哪里去了,没看到林幻过来,否则以她的定力,肯定忍不住当场质问出声的。 柳絮忍不住站起来,她也需要过去查看一番,冯贞贞不是也在那边休息吗,她应当是知道过程如何的。 只是有一个怪异的点,若贞贞察觉到了事情有变,没道理如今林幻都回来了,而贞贞不回。 一时间又有两个人离场,在喧哗的大殿内,也没能引起别人关注。 却说晋安侯继续信步朝前走,并没有察觉到林幻的一秒停顿,只他走至分叉走廊处,一些声音就传入耳畔。 楚胤虽未接触过那种事情,但晋京中的贵族们也非表面上瞧着正经,一些宴会上,偶尔也会瞧见一些寻欢作乐画面,他自是心生厌恶,对那些宴会也越发排斥。 不想在此等地方也能撞见这等场景,偏生晋安侯还需要穿过那条走廊,再拐至另一个方向出去,谁知如今被挡了道。 只不等楚胤训话,那对野鸳鸯就先看到了楚胤,想必是有些人天生气场,无形中就能影响到了别人,野鸳鸯急忙灰溜溜跑了。 楚胤面无表情的走过去,迎面又险些被一人撞上,他眉宇轻蹙,心想着怎的今晚之人行事都这般鲁莽? 也不加理会,白日里他让清风出去办事,此时想必已回到,他来大殿只为同周景臣讨一样东西,为避免与人多撞上,特地挑了清净路段,谁知接二连三撞见别人。 却说要撞上晋安侯的人,是柳絮,她步履冲忙的朝这边走,途中遇到了掩面而逃的一对男女,也不知是哪家公子少爷,她也没心情理会。只加快了步伐,不想又险些撞上了人。 她抬头,瞧见了风光霁月的晋安侯后,整个人就呆住了,下意识道:“侯爷……” 一时间,心里的急事都变得不重要了起来。 正文 第112章 往后不用再跟着林幻了 廊下灯笼一段一段隔着点距离,所以照明看路足以,真真切切瞧清楚别人面目,却是比不得白天的。 何况那人距她有点距离,更是从中庭院中走来,中庭院是露天场合,烛光更是连月光都比不得了,白皙淡凉的月光下,周遭仿佛都被蒙上一片朦胧白纱,男子在一片冰冷月光白中款款走来。 他步子迈得很快,穿过中庭院,几步跨上台阶,踏入走廊,仿佛没瞧见她一般,转眼就要过去了。 说不上为什么,柳絮的心口跳动很快,手都不由自主握起来,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侯爷——” 身影顿住,停下脚步,微微侧头,朝旁边之人看去。 他两道冷清的目光落在柳絮脸上,眼中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削薄的唇畔淡淡抿着。 柳絮脸颊有点烫,看出对方没认出自己,忙屈膝行礼道:“臣女柳絮,见过侯爷。” 楚胤背手而立,身姿挺拔,闻言只当是朝中大臣女儿朝自己行见面礼,朝对方轻轻颔首,随即就要离去。 柳絮见状,忙开口提醒:“侯爷不记得臣女了吗?那年臣女随家父出席楚老夫人寿宴,臣女给侯爷敬过酒。” 当时还有人戏言他们男才女貌。 楚胤表情并不为所动,只以为对方有什么事,淡漠疏离道:“你有何事?” 柳絮咬唇,她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想多同对方说两句话而已,但侯爷方才步履匆忙,想必有要事再身,她也不敢多耽搁,忙道。 “家父曾在我等耳边数次提及侯爷丰功伟绩,让我等往后见到侯爷了,必定好生问候关怀,臣女才冒昧打扰,望侯爷见谅。” 柳絮若是知晓她父亲柳相在朝中是何等阳奉阴违之人,人前说晋安侯好话,人后悄悄怂恿别人弹劾晋安侯,她想必不敢在晋安侯面前这般大言不惭了。 了解柳相的人都知道他是不会在家中说晋安侯好话的,楚胤心中也知晓,所以对柳絮的话不以为然,只表情淡淡,略朝对方点个头,就大步离去。 这晋京中的贵女,竟是一个比一个虚假,叫人生厌。 其实楚胤也不是一开始就对女子生厌,从前大多是不喜好女色,一心建功立业,后来奉圣上命暗中查访某些案件,才得知了晋京中贵女人前人后两幅面孔。 人前知书达理,温柔贤惠;人后,对着家中丫鬟非打即骂,叫人惊愕。 倒也不是所有女子皆这般,只楚胤没兴趣多加了解。 论起来,楚胤命人认真打探女子品行的,也只林幻一个,也不是为他自己。 想到林幻,那个谎话张嘴就来的女子,当着他面也敢阳奉阴违,这样女子原在他心中只比晋京中贵女更叫人生厌。 但这样之人,她却能牺牲自己去护珠儿,危难之际,人之本性是护住自己才对。 行至山前,清风已等候多时,他此时一身黑,瞧见侯爷来了,才摘下脸上面罩。 “侯爷。” 楚胤抬手,示意清风不用多理。 “事情查得如何?” 清风回道:“照着侯爷线索,已查清楚事情来龙去脉,那判官的确如侯爷所料,贪赃枉法,欺上瞒下,整日里清风素衣,标榜自己正直清廉,背地里只把百姓的好处都给拿了,回头还在百姓面前装可怜,博取同情,如此无耻,世人皆还以为他是清官。” 楚胤冷笑:“此人最初倒是作风清廉,廉明公正,倒对得起清官称号,当年他一身清贫,唯有一身志气,本侯才给他机会,同圣上举荐,谁知不过两年,就堕落腐败,枉费本侯一番苦心。” 清风道:“侯爷慧眼,看出了此人开始走歪路,派我去查,若是让别人抓到把柄,指不定又朝堂弹劾侯爷了。” 楚胤又是一笑:“你只当人家是傻的?此人因何腐败,你真当他狂妄野心,短短两年就敢如此出格?” 清风心中一凛,忙道:“是有人故意诱导,然后嫁祸侯爷?” 侯爷举荐的人若是出了事,那么侯爷也脱不了关系,真是阴险的招数,还叫人找不出证据。 楚胤表情淡淡,声音冷清:“你还不算笨。” “那怎么办?”清风急了。 楚胤拧眉:“才夸你不笨,又犯了糊涂。” 清风一怔,随即想到侯爷既然让自己去查,想必看破别人算盘,来个先下手为强。 挠了挠脑袋,憨憨一笑:“侯爷英明。” 楚胤从腰间拿出一样东西,却是原先同周景臣处得来的东西,递给清风:“你便装快马加鞭回晋京,用这令牌进城,找三皇子,他自会处理一切。” 在外人眼中,周景臣和三皇子交情不错,却无人知晓,真正和三皇子有交情的,是楚胤。 清风领命而去,快走时,想到了什么,又停下脚步。 楚胤淡声问:“还有什么事?” 清风道:“林二姑娘这边……” 楚胤道:“办妥此事,你就回万息阁恢复原位,往后不用再跟着林幻了。” 林幻护珠儿一事,让楚胤心中对林幻的印象有了些许改观,或许判定一个人品行端正与否,不因只从片面事情定论。 既如此,考察也变得无意义,也只有时间才能证明一切。 “是!” * 却说柳絮这边,晋安侯的态度让她心中难受了好一会,她自认长得不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家父又是丞相,是晋京适龄女子中,最匹配楚家的存在。 但侯爷却也没多看她一眼,这打击太大,柳絮在庭院圆桌旁静坐,好一阵心酸难过之后,才猛然反应过来,她需要去找冯贞贞的,忙起身走去。 而柳絮不知道的是,这么长的时间,事情已经发展得无法控制了。 先是大殿这边,大家其乐融融的,气氛好不欢唱,突然有人在外面呼叫,说:“冯姑娘出事了!” 冯姑娘是谁?此秋山一行,姓冯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冯国公府家的小姐冯贞贞了。 这事情可马虎不得了,国公府家的小姐出了事,那可不是小事! 一时间,大家伙还以为冯贞贞是遇险了,忙争着抢着要去看情况。 正文 第113章 算完了 大家伙急急忙忙的往外跑,只有周景语等人站在原地,没有动。不是不想动,而是大殿之内一阵兵荒马乱的,她们想走也走不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不成是有刺客不成?可这里可是秋山,周边都有护卫保护的,断不能出现这种问题。”周景语道。 周景语虽然跟冯贞贞不对头,但也没到巴望对方去死的地步,何况如今出了事情,就不光是一个人的事情了。 “把刚刚喊话的丫头找进来问问就知道了。”陈芹道。 这话说得容易,如今这人多混乱,哪里还分得清方才是谁人喊话? 周景臣等人也跟着过去查看,若是秋山防守出了问题,传到圣上哪里,也不好交代。 陈谦怀去之前还不着痕迹看了林瑜一眼,他其实是很想过去嘱咐她注意安全之类。 林瑜没注意到陈谦怀投来的眼神,她表情凝重,听说是偏殿寝室那边出了问题,方才妹妹也过去休息,幸亏她回得早,否则…… 林幻察觉到了林瑜的不安,按了按她手心,然后道:“想知道出了什么事,不如跟过去一瞧。” 大家伙听了也觉得有理,此时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她们随后跟上也不受影响。 林幻走在姐妹们之后,抬头朝前走,旁边路过去大殿收拾残局的丫鬟们纷纷停下行礼,林幻目光随意落在一张十分平凡的脸上,对方表情谦卑,与其他丫鬟无二。 林幻走了过去,与周景语等人很快就来到了偏殿处,只见着那些跑来看情况的人,个个表情……一言难尽。 现场已经被封锁起来,人们都围在周边看热闹。 对,只要不是刺客不是人命,不发生在自己身上,其他人发生什么事情都是热闹。 跑得快的第一批人看到了清楚的现场情况,而跑得落后的,没见着现场情况的,也不妨事,从周遭的讨论声中,也能听出个大概了。 “你们是没瞧见,我是第一个跑过来的,可瞧得真切,那房门明晃晃敞开着,一张大床就引入眼帘,那冯姑娘啊就大刺刺躺床上,不着寸缕,她身上还压着……” “我也看到了,从裸露肌肤上的青紫一片就可以看出情况有多严重了。” “那个男子是谁啊,胆子这样大,竟然连国公府家的千金也敢动,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是陈公子家的远亲表弟,人已经被抓了,被抓走的时候还有脸跟陈公子喊冤呢。” “陈家也是倒霉,遭遇这样的不要脸的亲戚。” “啧啧,冯姑娘真可怜,被人糟蹋成那样。” “我就不明白了,她就不会反抗吗?由着别人糟蹋?” “听说是喝酒醉了过来休息,然后被登徒子盯上,就……所以说喝酒误事啊。” “一姑娘家遇这种事,这辈子算完了。” 可不算完了?要不是冯贞贞是国公府家的千金,这些人说话还能更难听一些,如今个个都有收敛不少。 清白没了,这日后也别想在晋京嫁个好人家了,指不定为了维护体面,国公府会把她远嫁。 否则知道真相的人,谁愿意当这个冤大头呢?纵然你是国公府小姐,那也是失了身的,换做平常家女子,婚前失真,管你是被迫还是自愿,都浸猪笼完事。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莫昊强了冯贞贞,为什么这么坚定以为呢?不然莫昊一个癞蛤蟆,难不成是冯姑娘看上他不成? 莫昊被抓走时衣不遮体的,那些夫人可都瞧得真切,长得獐头鼠目的,就是家里的丫鬟都瞧不上,正经人家小姐谁会瞧上? 今晚宴会,指定是喝多了,然后做了糊涂事。若是随便找个丫鬟就罢了,居然还盯上了国公府家的小姐。 难不成他以为这样就可以飞上枝头了吗? 大家伙讨论得沸沸扬扬的。 周景语等人在后面听到这些话,个个都惊怔住了,她们是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 冯贞贞清白被毁了,毁她清白的人是莫昊。 跟着来的莫姑娘听到这些,脸色瞬间惨败,整个人摇摇欲坠,马上就要晕倒了。 偏生此时有护卫过来,在人群前大声道:“莫姑娘何在?” 莫姑娘瞬间就想逃跑,但脚底仿佛生了根,一动也不能动,她本站在人群之后,被厚厚的人挡着。 可是护卫喊出话后,人群不由自主就让出了一条光明大道来,让护卫一眼就瞧见了莫姑娘,果决的过去抓人。 “你哥哥说你下的药,侯爷命我们过来抓人。” 莫姑娘把头摇得跟拨浪鼓,口中疯狂想辩解,上下两块唇畔却颤抖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被护卫带走时莫姑娘整个身子都是软的,腿也是软的,都不动道那种,被拖着前行的。 其他人见状又纷纷讨论起来。 “真不愧是一家人,长得一样丑陋。” “她居然敢下药,胆子真不小啊。” “呵,这种女人我见多了,她定然是想着哥哥出头了,她跟着沾光,她的脑子只知道想好处,却不想想国公府千金岂是他们能沾染的?” 都是在骂莫家兄妹,然后又假惺惺的感叹冯姑娘命苦,却没有一个人说陈家不是。 到底是陈家地位不低,加上这是远方亲戚不对,与陈家何干? 陈家公子可是好人,相貌堂堂的,那獐头鼠目可比不得。 也不知前头是如何处理这个事情,但眼下时间一点点过去,大家看热闹也看饱了,纷纷回去。 具体的处理结果,恐怕要明天才出来,如此大家自然也不可能一直等着。 周景语等人也开始往回走,只一个个表情并不开朗,周景语是讨厌冯贞贞没错,也没诅咒过对方遭遇这种没顶之灾。 如今这般,心中也是一片唏嘘。 大家伙都沉默不言,发生这种事情,同为女子都会于心不忍。 倒是陆音又开口了:“林二姑娘方才也来过偏殿寝室休息,可有察觉到什么不妥之处?” 林幻直接冷笑道:“我只去了一会,因着认床睡不着就返回了,你觉得我能察觉到什么,然后隐瞒不报呢?” 正文 第114章 谁才恐怖 只能说之前的每一次,陆音暗搓搓的在周景语面前挑事时,林幻都没有动怒,还大都是以玩笑方式说说就过去了。所以她才敢一次又一次明里暗里的挑事,挑事成功了,遭殃的是林幻,失败了,她也没有什么损失。 今日一事,虽人犯已抓到,但具体过程还不清楚,案发地点又是林幻去休息的地方,此等巧合,其他姊妹们都未察觉,她不介意点明出来,让林幻惹一身腥。她以为林幻会像以往一般,玩笑似的解释两句就当这事过去了,但这事关重大,可不是她轻描淡写解释就能过去的,必定讨不了好处。 算准了一切,却算不到林幻会直接翻脸,一点情面不讲。 却说林幻翻脸有两层原因,一则陆音暗搓搓挑事不是一次两次了,不彻底收拾一次她就每次犯贱不知收敛;二则,她只不过是去了一趟偏殿,一下子就返回了,能有什么嫌弃呢?真论其嫌疑来,要属陈家嫌疑最大了。方才那些嘴碎贵妇虽没有当众说陈家不好,但莫家姊妹毕竟是陈家亲戚,多多少少会被连累牵扯,她们背地里指不定如何编排呢。 今晚事发后,陈芹整个心情看着就不好,但无缘无故她也不好当姐妹面发泄情绪,只等着回了屋再说的架势。 这档口,陆音要犯贱的撞上来,林幻会放过她才怪。 表面看是她毫不留情的回怼了陆音,实际上是提醒陈芹,陆音在质疑呢。 果然陈芹听到林幻的话,发怒了,看着陆音直接道:“陆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林二姑娘只不过是去了一趟偏殿,你就这般猜忌,那莫家兄妹是我家亲戚,你心中又是如何猜忌我了?我倒是不知,陆姑娘居然有问事断案的喜好了!” 事发后,陈芹心情本来就不好,莫家兄妹是陈家亲戚,发生这样的事情,陈家多多少少受到些许牵连的,那些嘴碎妇人当时虽没说陈家坏话,但心中指不定如何编排呢。 只没想到没听到别人的猜忌,却在自家姐妹里听到了猜忌的话,陆音明着是问林幻,诸不知她私心是想从她这里听到些什么? 真是越想越气,眼眶都红了,也不给陆音辩解的机会,又道:“若是察觉到不妥,我早上报了,轮得到你今日这般质问?这样令人寒心的话,若是旁人说也就罢了,素日里我只把你当亲姐妹,当自家人,你倒好,暗搓搓的编排起我来了。” 说完眼泪就往下掉了,最委屈的不就是她吗?什么都没做,好生招待莫家人,结果却惹了一身腥,如今还要被自己姐妹猜忌。 陆音是做梦也没想到会引来陈芹的怒火,这就不是她初衷了,林幻如何生气愤怒她都无所谓,但陈家可不是她能轻易得罪的,忙赔罪道:“陈妹妹莫恼,我方才不过是随口一句话,不想林二姑娘曲解了我意思,我并无恶意的。” 林幻再次冷笑道:“常言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陆姑娘看着沉稳大气,知书达理,怎的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什么叫随口一句话?事关案情,一言一行都有可能给案情带来不一样影响,岂能乱说?” 周景语正忙着哄陈芹呢,闻言就看向陆音,言语里也是责怪:“陆妹妹你怎的又说糊涂话了?此事事关重大,若是陈妹妹和林妹妹知情,早上报了,毕竟知情不报等同于包庇纵容,影响官差们断案,是要问罪的。这点律例常识,身为大晋子民都懂的。再说了,追查案情是官差们该做的事情,岂是咱们闲杂人等随意戏言的?休得再胡说了。” 周景语之所以用“又”这个字眼,却是上次陆音也是随口一句玩笑话,就差点毁了林幻清白,当时她已经好言相劝,不想如今陆音又这般,可见她并没有把她上次劝导放在心上,又或者她本来就是个不顾场合胡闹的人,毕竟她也才来周家不久,原先她是怎样之人,也只是听了传闻,而传闻大都有假,真真假假也只有见了才知晓,想到这里,心中对其好感也消失了不少。 陆音没想到一句轻飘飘的话,非但没能让林幻有事,反而把自己拉下水,一下子把人都给得罪了,心中后悔不已,忙抹泪道歉:“是我说错话了,姐妹们莫怪,往后我再不会说这样的话了。姐妹们若是不能出气,我给你们下跪……” 陈芹还在那里委屈的哭,周姑娘哄都来不及,如今陆音又这般添乱,她也不由得恼了,冷斥道:“都是自家姐妹,一个辈分的人,说什么下跪不下跪的,不是折大家寿吗?如今情况这样乱,陆妹妹就莫要再添乱了,谨言慎行才是最妥当的。” 陆音闻言心底凉飕飕一片,脸色也是惨白一片,死死咬着唇,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陆音往后如何挽回自己印象不得而知,但如今她把人得罪得死死的,俗话说,心中有了裂缝,想修复就没那么容易了。 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林幻看向陆音的眼神,又冷又凉,还朝对方轻轻一笑,笑容十分邪魅。看起来十分渗人,至少在陆音看来,她是被吓到了,心头都咯噔了一声,身子都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有些事情不用明说,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就能明白一切。 在这个瞬间,陆音似乎领悟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林幻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机,然后反将她一军,把她置于这等进退两难的地步。 她是什么时候察觉的?陆音心中极快的闪过过往种种,越想就越心惊,似乎她每一次的挑拨,林幻轻描淡写两句话就化解掉了,当初只以为她是运气好缘故,如今看来,只怕不是运气好,而是早有防备。 若是这般,那这个林幻就十分恐怖了。 陆音心中一阵慌乱,又畏惧害怕,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林幻见状,无言冷笑一声,就收回了眼神,重新看向周景语等人,脸上表情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哪里有半分笑容的影子? 正文 第115章 楚胤的维护 却说冯贞贞的事情,当晚子时就有了结果。 因大家都关注这件事情进展,不管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总之都是关心,事情公布之后,大家把瓜吃得透透的,才彻底安心睡下了。 的确是莫家兄妹痴心妄想,想改变贫寒的身份,所以买通了丫鬟,在酒水里下药,那丫鬟也招供了,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 至少是对外的宣告是这般,具体内情,还是参与断案的人才知道。 本来么,女孩子家遭遇这种事情,若是没人发现,私下里偷偷解决了没人会发现,女子名誉受损就不大。 可冯贞贞这事,可能是她上辈子造孽,这辈子还债来了,她一出事就搞得人尽皆知,那官差必然要给大众一个交代了。 莫家兄妹在秋山这等皇帝重视的地方犯事,那就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此处虽不属于观音庙地带,但到底不好在这里处置了不良居心之人,据说是拉回晋京再做处理。 怎么处理呢?自然是砍头了,国公府的千金都敢侵犯,这是其次,关键是藐视权威,罪不可赦。 林幻听到这里的时候,眉头都不皱一下,她早猜到会是这种结果,而她要的也是这种结果。 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出事是早晚的事情,本来他们可以活得久一点,但谁让他们胆大妄为,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林幻可不是圣人,一回两回就罢了,能想到用药这种办法,那她必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冯贞贞到现在还没醒,只等她醒来,一切都变天了,等待她的,估计是跟书中一样的结局吧。 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莫昊和莫姑娘被问罪的时候,肯定说了她的名字,说最开始是为了算计她,想占领林家的财产,只是不知为何受害人会变成冯贞贞。 这是实话,只可惜他们空口无凭,那些官差只会以为他们在找借口开罪,毕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件事情跟林幻有关。 但即便是没有证据,被犯人提及的有关人员被带过去问话一番也是应当,只是问话,无罪会释放的,却到结案都不传唤她,这就有点怪异了。 本来在林幻的预计里,她会被传唤,陈芹也一样,至于其他当时路过的人,也都没少了去,却一个都没动静,好生奇怪。 话说林幻的猜测居然八九不离十,莫家兄妹被问罪的时候,一开始是死喊冤枉的,但是在挨了几板子后,就什么都招了。 说是为了药倒林幻,然后达到占有林家财产的目的,然后与冯姑娘合谋等等,只不知最后情况会发生翻天覆地变化,他们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话真真真假假官差们先不做定论,先找到了那名被收买的丫鬟,又是一顿问责,对方承认了是受莫姑娘和冯姑娘命令办事,最后为何是冯姑娘被药倒,她也不得而知,想着需是二人都喝醉了酒,才误了事也有可能。 这个可能性最大,毕竟现场又没发现什么药物,而莫昊和冯贞贞当晚都喝了酒。 而莫姑娘却说她分明看着丫鬟给林幻下药了,对方却没事,这就很怪异,会不会是林幻事先察觉,然后做了什么手脚呢? 本来么,官差听到可疑之处,定然会找到当事人问一番的,谁知在场的晋安侯发话了,他一说话,谁人还敢多嘴? 只见楚胤表情冷清坐于堂上,眸色冷利的看着莫姑娘:“你说林幻有嫌疑,可曾瞧见她下药了?” 莫姑娘只被晋安侯的威严吓到,话都说不出口,只一个劲摇头。 楚胤又道:“可发现她在案发前有不轨行踪?” 莫姑娘又是摇头。 楚胤面无表情,声音又是冷清了几分:“既都没有,你口口声声说她有嫌疑,疑点何在?既无证据,仅凭猜测就想定人罪过,你好大的胆子!” 莫姑娘直接吓瘫了,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丫鬟也是被楚胤威严吓到,开始胡言乱语,说可能是自己拿错了酒水,把原本送给林幻的酒水,给放到冯姑娘这边了。 这个可能性是有的,毕竟人在做坏事时容易心慌,心慌就容易办错事。 整个事情,就这三人证据确凿,其他人都是无辜的,如今有侯爷坐镇,官差们也没必要去劳烦其他无辜人多跑一趟了。 却说楚胤不让传唤林幻,不是在包庇林幻,而是从实际情况得出证据,排除了她嫌疑。 林幻若对这事早有预谋,必定不会救珠儿,因为救珠儿轻则受伤,重则恐会危及性命,那必定会影响她计划。 此为其一。 其二,这三人口供,他判断出事发前,他恰好路过走廊那段,又与林幻碰面,当时她神情坦然说原想去偏殿休息,焉知又无睡意,就返回。 楚胤阅人无数,若有人犯了事还能镇定自若,那必定是上了年纪有一定阅历经验之人,林幻一个十五岁不到的姑娘家,不可能有此等心性。 从林幻离席,到回去的时间极短,断构不成作案时间。 林幻一不在作案现场,二没有证据指明她有罪,既无罪,又无疑点,便是无辜,虽说传唤人员问话是正常流程,但也不是非走之流程。加之林幻白日里受了伤,带伤出席宴会已是逞能,如今休息时间,再唤她过来,实为不妥。 种种原因,加上楚胤有心偿还林幻恩情,才这般出言维护。 若是从前的楚胤,自是不会讲这么多情面,终究是林幻的行为让他对人性有所改观,处理事情来才不如以往一般绝情。 一个人做过坏事,不代表往后所做皆是坏事,况且坏事也分轻重,不能一并打死。 况且林幻处境,她也无法像世家小姐一般,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坐享其成。 她是什么都需要靠自己,才心思比别人多几分,这无可厚非,从前是他眼里容不得沙,才过于绝对,若真一杆子都打死,今日珠儿恐怕就有危险了。 一个能不顾自身安危救人的人,心性想必也坏不到哪里去,终究是小姑娘一个,善恶恐怕都还分不清楚,好生引导,不见得不能成为楼夫子徒弟。 正文 第116章 结束了 林幻不知道晋安侯对她改观了,心中虽然诧异官差没传唤,但这种事情本来就越低调越好,搞不好官差也不想牵扯过多,加上又没有证据证明别人有嫌疑。 哦,路过一次就有嫌疑了,有这样断案的吗? 既然没有嫌疑,这犯人又定罪了,就由着这个过去也不是不可。 说起来,林幻这边的证据之所以断得这样干净,也是跟巧合二字有瓜葛。 那日得知有宴会后,她猜到冯贞贞等人计谋,要对付一个女子,下药定然是最好方法。所以她提前找好了人,那个长相普通的丫头,原本不过是在秋山里打扫厕所的。 那天林幻撞见她,偏巧遇到她在厕所里偷偷哭泣,她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何况这互不相识的,人家哭自己也不好过去安慰。 方便过后就走了,没走多远,那丫头就追上来,原来是她发簪掉了。 林幻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是很好的,衣服都是最上乘的不说,带的饰品也是一等一。 于穷人家来说,那去当了换点钱都足够过生活了,林幻见对方穿着朴素,一看就是穷人家孩子,没想到还有拾金不昧的精神。 心中有好感,就多问了两句,才知道对方不过十岁多点,家住秋山周边小山村,家境贫寒,家中还有生病老母,所以年纪轻轻就出来做事,因为长相普通,也只能干到厕所的活。 扫厕所能得多少钱呢?自然是给老母亲看病的钱都不够的,这才忍不住哭了。 林幻也不是见着穷人就大发慈悲发钱的人,她当即就想到一个能帮助对方,又能解决自己麻烦的办法。 原以为需要好好解释一番,谁知她才刚开个头,对方就点头答应了。 林幻都有点惊讶,问她都不问什么事吗? 对方说只要能拿钱救母,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林幻感怀于对方的早熟,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都是被生活逼出来的。 平日里这丫头是没办法去伺候贵人的,但宴会当天人手不够,她充数上去了,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事成后小丫头得了钱也没声张,继续干打扫厕所的活,照旧生活,证据也都悄无声息毁灭了。 林幻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想毁灭证据手段多的是。 便是日后小丫头反口,也是无凭无证的。 而那天早上林幻和林瑜吃的药,能预防那种下流药,也只是预防,毕竟不知道对方使用哪一种,不能对症下药。 林幻当初研制对付高世子的药时,这种预防药也研制了一点,毕竟古代女子使用这种手段是最频繁的。 所以即便当时的酒水没调换,喝了也不说一点事不会有,至少不会让人陷入昏迷,让人为所欲为。 如今这个事情算是了结了,又因为发生这样的事情,秋山一行恐怕要提前结束,林幻书写了一封信,只等明日托人送去给施大师。 眼下,她还需要找林瑜聊聊陈谦怀的事情。 虽然已经是子时,但林瑜却也是没有睡觉的,这心中藏了事情的,难免容易多想,一个人想得多了,就容易睡不着。 便是妹妹不来,她也会找时间好好说一二的,只是今晚发生那样的大事,大家等结果都等了很长时间,回来倒头就睡下了。 不想妹妹没睡。 “妹妹快上来。”林瑜叫林幻一起上床躺着,这秋日夜晚风凉,便是披了外衣,也比不得床上暖和。 林幻脱了鞋上了床,也没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你跟陈谦怀到底怎么回事?” 林瑜虽有心要与妹妹诉说,但也一时间没做好心理准备,谁知妹妹这般干脆,她一番无措后,就红着脸说出了事情经过。 被拦住表白,送兔子,送雪貂等。 林幻听了之后怔了好一会,“他竟然这样直接?” 不都说古人含蓄吗? 陈谦怀看着古板木讷的样子,居然会直接搞求婚这么浪漫的事情? 林瑜红着脸没说话。 林幻又问:“你答应了吗?” 林瑜咬唇,一时间羞于开口。 林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没想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了这么多事,直接谈婚论嫁了。 但是—— “不管私下里如何说,也只是私下之事,在他没有找媒人上门说亲前,你不需要跟他多走动,什么私下里见面的最好也不要再发生,明白吗?” 林瑜忙点头,她明白的,若是让别人知晓,只会认定她私下里与男人私通,品行不检点,高门大户十分排斥这种行为。 林幻道:“咱们走到今天不容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要谨言慎行,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林瑜又点头,只是点头过后眼中又闪过迷茫之色。 “妹妹,你说他……他真的会娶我吗?” 林幻也给不出肯定答案,陈谦怀肯定是想娶,只看他家人同不同意了。 也不知陈谦怀会如何说服父母,找媒人上门提亲了。 林幻能管自家人的事情,却管不了别人家的事情,该做的都做了,做到如今这一步,剩下的也只有听天由命,看运气罢。 冯家人连夜收到了消息,连夜赶来了秋山,隔日一早就把冯贞贞悄无声息的接了回去。据到夜壶的丫鬟说,冯姑娘整个人精神状态十分不好,显然是被折腾得过分,损伤比较大。 大家伙起床后,听说了这件事,又是一阵热烈讨论,然后也纷纷收拾行李,打算离开了。 周景语等人也一样,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没有人再有心情玩耍了。 林幻在离开前,命人把书信送到了施大师手里。 关于珠儿的事,她亲自登门拜访显得过于郑重,反而容易隐忍猜疑,所以书信一封,说自己做了一个梦,梦到珠儿落水,心中惶恐不安,愿用那承诺换珠儿无忧。 如此,此行算是彻底结束,没有什么未了的事情了。 众多人马低调返回晋京,与来时的浩浩荡荡不一样,返程总是显得沉闷不少。 一番舟车劳累,下午时就回到了家。 才刚进家门,父母就激动热烈的迎上来,一番嘘寒问暖之后,才拿出了重阳节请帖。 林幻接过一看,哦,中秋时候林瑜一举夺魁,十分有资格去参加重阳节的才艺比拼,这才有了邀请帖。 正文 第117章 真实结局 林幻当初的计划都是为了让林瑜高嫁,如今陈谦怀虽有娶之意,到底还是得看他家人态度,媒人一天不上门,事情就成不了定局。 所以重阳节的帖子,林幻好生保管好,若事成了,出不出席也不重要了,若事不成…… 旅游是一件耗费心神的事情,需得好生休养一两天才能彻底回神。 别人是如何的林幻不知道,反正她们姊妹在家中睡了一天一夜,隔日才生龙活虎了。 而离开晋京这段日子,晋京里也发生了不少事情,但再大的事情,如今也比不上冯贞贞的遭遇了,只听说冯家已经在相看亲家,相看之地距离晋京十万八千里。 而莫家兄妹,因为算计朝臣之女,又藐视权威,不日就被砍头了。 如今正逢秋季,所谓秋后问斩,他们也真赶巧了。 原著里莫昊没有考取功名,如今被砍头了连考试的机会都没有,可见一个人没有那个命,经历几世都是一样。 因为原文里没有明着写莫昊结局,林幻也只是知道他没上榜而已,其实书中莫昊的真实结局也与如今情况无二。 莫昊名落孙山后,整日借酒消愁,彼时的陈谦怀因在中秋诗会上,与林瑜匆匆打过照面,从此心中就落下了种子,但派人打探才知道她是高世子的妾室。 陈谦怀也十分忧愁,又一次宴会上,他见到了被当做丫鬟使唤的林瑜,高世子对她并不好,还让她去伺候其他权贵。 陈谦怀看得怒目惊心,这种事情在贵圈并不少见,他虽是陈家公子,却也没资格管别人家的事情,只一杯接一杯的喝闷酒。 后来,他在园子里吹风醒酒,无意间听得草丛里有呼叫声,起初以为是丫鬟小厮在私会,不加理会。 但一男子的声音十分熟悉,不是他表弟莫昊又是谁? 陈谦怀前去呵斥,才看清被莫昊压在身下预撕衣服的女子是林瑜,一时间心头火气腾升,什么规矩礼仪都抛之脑后,他逮住莫昊暴打了一顿。 但这事居然还没完,高世子听说了这个事情,居然玩笑的说既然陈公子喜欢,就送给他。 陈谦怀在宴会上炽热的眼神,高世子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陈谦怀当真了,他真想收了林瑜,他不在意她的过往,要了回来,他会好好珍惜她。 他同母亲说了这事,母亲明面上说可以,背地里却想着法子毁掉这个事情,这个时候莫昊站出来了,他说他可以纳林瑜为妾,这样表哥就会死心了。 当时陈谦怀正找母亲说事,听到了二人房中谈话。 ——姨娘,侄儿有个法子,能杜绝了表哥念头。 ——什么法子? ——说来惭愧,侄儿也看中了那姑娘,她若成了我妾室,表哥自是不会再…… 陈谦怀怒火中天,冲进去揪住莫昊的领子又是一顿暴打,陈母怎么拦都没用,最后陈谦怀一拳打在莫昊太阳穴上,莫昊就直接归西了。 大臣之子打死人,也是要负责任的,虽不至于要偿命,但也要吃不少苦头,被发落到边疆,充当小兵历练了。 而高世子这边,从头到尾都没打算把林瑜送人,他自己的东西,就是打死了也不会送人,而林瑜招惹桃花的本事,只会让高世子心中怒火旺盛,也成为他后来打死林瑜的原因之一。 * 陈家。 因为莫家兄妹的事情,莫家多多少少受到一些影响,陈老爷上朝请辞,说自己管教无方,求皇帝问责等。 这错本就不予陈家相干,可谁让他们与莫家是亲戚呢?就是为了做样子给冯国公家人看,皇帝也需要责罚一二。 也不是什么大责罚,只让陈家给冯家赔不是,还赔偿了不少东西,这事才算过去了。 陈夫人这才有心情过问儿子的事情,秋山一行,本以为她派过去的人能看出儿子心上人是谁,但问了一遍,没一个人知道。 “爷出门从不带咱们,爷又有武功,咱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小厮跪地解释着,心中却想着,爷出门都带莫公子了,可如今莫公子脑袋搬家,就没人知道了。 陈夫人虽然怪小厮们不争气,却也明白儿子性子,他要做什么哪里会让下人跟着?不得不挥手示意小厮们离开。 小厮们这才刚走,陈芹就过来了。 陈夫人想到同为男子的小厮都看不到主子的事情,这女儿又能发现?想必也是不能够的,但也少不得要多问两句。 “此秋山一行,你可发现你哥有何异常?” 陈芹可不敢说实话,只道:“哥哥整日里不见踪影,四处射猎,我又同姊妹们在一起,哪里知道他的事情?” 陈夫人闻言就叹气,陈芹这边暗暗打量,然后试探问道:“娘,你这般心急,可是要急着帮哥哥把人娶了回来?” 陈夫人心中自有一番思量,她是希望儿子早些成婚的,但他们这样的家庭,婚姻大事可不是随随便便了去,除非是刚好顺意老爷意思,否则是那等与陈家敌对的家庭,老爷肯定不会同意的。 这种复杂的事情,陈夫人可不会同女儿说,她日后的婚事也得一番斟酌才可以。 “你不去写你的字,在这里闲逛,你父亲瞧见,少不得又是一番说教。”陈夫人道。 陈芹就知道母亲不会说了,但这样,她也能猜出一些事情,大哥这事,恐怕有点难。 她有心想去跟大哥提醒一二,结果刚出门就跟大哥撞上了,对方也是来找陈夫人的。 如此情况,陈芹是一句多余话也不能说了,只朝哥哥挤眉弄眼一番,谁知陈谦怀压根不看她,陈芹不能多留,无奈离开了。 陈谦怀心中藏了喜事,面上掩饰不住的愉悦,要不是受到莫家兄妹的影响,他一回来就该来同母亲说事了。 “娘。” 到底是家中长嫡子,万千宠爱的存在,平时在外多是板着脸,但回到家中,面对父母长辈,陈谦怀就仿佛还是那个会跟大人撒娇的孩子。 陈夫人见儿子这般,也跟着眉开眼笑起来。 “可去见过祖母了?” “见过了。”陈谦怀有点迫不及待,“娘,我有一要紧事要同你说。” 正文 第118章 儿子喜欢上一姑娘 陈夫人似猜到儿子要说什么了,一时间心中喜忧参半,能让儿子这般喜不自禁的,想必是心中喜欢得紧。 只不知是哪家姑娘,她原先一直想打探,就是想有个准备,能成最好,不能成,她也可提前防范。 如今倒好,儿子直接同她坦白,一点准备也不给,陈夫人可不喜忧参半吗? 不管心中如何作想,只装作什么也不知,面上都是笑意吟吟:“你要同娘说什么?” 陈谦怀虽然迫不及待,但话在当口,一时间也有点害臊,小麦色的俊脸瞧不出什么,但耳根却慢慢红了起来。 “娘,”陈谦怀心中一番纠结,最终咬牙道,“儿子喜欢上一姑娘,想娶了回来。” 陈夫人虽然早就猜到儿子有心上人了,但亲口听他说出来,她也是十分惊讶的,原来再木讷的人,遇到喜欢的人也是会开窍的。 只笑问:“是哪家千金?” 陈夫人直接用了千金两个字,可见她下意识觉得肯定是豪门千金,能去秋山的,寻常人家自是不能够,虽无可避免一些至亲旁系,但儿子世家出身,眼光总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况且儿子用了娶这个字眼,陈夫人心中就大定了不少,世家子弟大小教育,定然是知晓门当户对才能用娶字的。 否则瞧上那等身份低贱的,直接纳做妾也不是不可,反正世间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 陈谦怀没听出母亲的话外之意,还道:“娘,她是林家之女,林瑜。” 林家?陈夫人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晋京大户人家里,林家是谁家? 倒是有好几个林家,只是能与陈家称得上门当户对的那个林家,如今好像没有适龄女子呀? 陈夫人不解了,笑问:“哪个林家?” 陈谦怀自个心中不介意门第,所以介绍时才有疏忽,加上激动,也没介绍清楚,忙道:“就是蹚水镇赫赫有名的富商林家,林家之女。他们一家如今搬迁到晋京城,就住在城北方向。” 陈谦怀兴致勃勃的介绍,却让陈夫人听了心中猛然一沉。 商户? 商户之女! 不说如今陈家在朝堂上举步艰难,需要靠门当户对的婚事来权势巩固地位。就是几年前,陈家实力旺盛,家中子女可以随意嫁娶之时,儿子也是不可以随意商户之女的。 这商人什么地位?就是给人做妾都是抬举,做妻是何德何能了?当真人人都如周家三方那般胡来不成? 周家三方如今不成气候,可不是因为娶了商户之女缘故?以至于被人嘲笑至今,陈夫人想着日后别人也这般嘲笑自己,她就难受得不行。 想到周家三房,三夫人好像也是姓林,也是蹚水镇来的,莫不是—— “这林家可是与周家三方有瓜葛?”陈夫人问。 陈谦怀不想母亲连这个都猜到,忙点头:“对,周三方夫人是她姑母,娘,你问这些做什么?我要娶的是林瑜,不与周家相干,你快去给我找个媒人上门说亲去。” 到底是十九岁年纪,什么都不懂,年纪轻轻过于想当然了。 陈夫人嘴角的笑容不变,只到:“娘知道了,这事回头我同你父亲商议一番,只是这婚姻大事哪里能急地?在娘这说说就得了,让你父亲知道,非好好教训一顿。” 陈谦怀听母亲这般说,才知道自己过于心急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好声好气道:“娘说得对,儿子记住了,但娘千万记得找个好时机同父亲说说,这事越快越好!” 到底还是迫不及待的。 陈夫人就道:“你就这样喜欢她?” 陈谦怀红着脸点头。 陈夫人又问:“你何时与她认识的,你如今这般,对方可同意了?” 陈夫人是在打探他们是否私下有了首位,若是偷偷做了那等见不得人的事情,对方怀了孕,事情就不好办了。 陈谦怀哪里猜得到母亲的心思?见她笑吟吟的,就把什么都说了。 中秋诗会一见钟情,秋山锁情等等。 陈夫人眼睛微微眯起,“这么说,你们只是口头约定,并没有做出格的事情了?” 陈谦怀听后害羞得不行,“娘,你在说些什么啊,儿子哪里能做出那等事情?” 婚前行为有损女子贞洁,让女子一辈子抬不起头,他自然是懂的,虽说晋京中也有未婚先孕的世家贵女,照样是被议论的存在,背地里什么脏话都说,他断不会让林瑜遭遇这些。 陈夫人心中悄然松了口气,嗔儿子道:“娘还不是担心你年轻气盛,做事冲动了。” 既什么都没有,那事情就好办了。 陈夫人心中自有一番计较,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道:“这些日子你在家中好生待着,哪里也不准去,以免你父亲传唤你不在,届时就不是母亲不帮你了。” 陈谦怀忙点头,然后就臊着脸离开了,他以为事情一定能成,离开的脚步都是轻快的。 只他看不见,他转身离开后,陈夫人骤然沉下的脸。 “来人!” 几个小厮上前。 陈夫人沉声道:“跟上大少爷,他若踏出大门一步,可仔细着你们的皮!” “是!” 吩咐过后,陈夫人才心情沉重的站起身,走路都一步比一步沉重起来。 这事断不能让老爷知道,以他的性子,知道了不得打死儿子。更不能让老祖宗知道,否则得气坏身子。 身为陈家大夫人,她一言一行若有差池,就连自己也保不住。 当初生下长子,瞬间巩固了她在府中的地位,谁知如今儿子给她带来这样难题,真是上辈子的冤家,来索债来了。 这个事情,她需得不动声色处理掉。 可是要怎么做,陈夫人心中一时间没有算计,只往前走了几步,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唤来丫鬟。 “找人仿大少少爷笔记,写一份邀请帖子交给我。” 丫鬟是陈夫人的陪嫁丫鬟,跟着伺候多年的,后嫁了家中管事,继续留下伺候,多年历练,办事越发沉稳老练,深得陈夫人心。 丫鬟听了夫人话,直接就去办了。 陈夫人又叫回来。 “切记,此事切不可传出去。” “奴婢明白。” 正文 第119章 曾经拥有 却说在等待的日子里,林家姊妹也没闲着。 林瑜依旧练习她的琴棋书画,林幻呢?她又开始摆弄陶陶罐罐,就是药罐,回来之后她又让人去蹚水镇那个药房拿药,各种稀奇的药,再次被买了回来。 林幻是让人乔庄去买的,没人知道是她买的草药。 经过一系列事情,林幻越发深刻体会到女孩子身上多一点防备东西总是好的,说不定危机关头能救自己一命。 除了研制防身解药外,毒药也研究一些,但研究药物不是简单的活,精细到毫克,一点差池就可能造成无法预料的结果。 这就好比人家做餐饮的,那配料比例都是称好的,多少斤物配多少料都是死规定,否则今日一种味道,明日一种味道,如何留住客人? 林幻一整日都泡在自己院子里,从捣药到上称,都是自己动手,不假手他人。 只见她长发都扎起来,用巾怕裹起来,不让长发掉下来,身上穿的都是干练的服装,可谓是干活有了干活的样子。这样还不算,连吃饭都让丫鬟送上门来,吃完又立刻去忙事,真是一点时间都不想浪费。 青梅红叶都去门口把守,不轻易放人进来,不然看到她研究这种东西,指不定会怎么瞎想,有些东西见的人多了,就容易传出话来。 林幻从前也很谨慎,但做几次坏事都被晋安侯撞见,她就觉得谨慎得不够,如今才越发多了几个心眼,在自家里都时刻防备着。 林瑜倒是能过来,上次妹妹给她的药,她问也不问就吃了,原先以为是妹妹事先让人去药堂买的,如今看来,倒是妹妹自己制成的。 看不懂,林瑜也不会多问,只安静在旁边看书。 林幻又捣碎了一种草药,准备跟其他几种混合,最后一起晒干,再磨成药粉之类。偏生这时,传话的丫头来到门口处,隔着有点距离,只隐约听到对方说话的声音,也挺不大清楚。 倒是青梅声音十分清晰:“知道了,你下去吧。” 然后就是青梅朝这边走来的脚步声,来到林幻林瑜跟前道:“方才有人来送贴,帖子是给大姑娘的。” 说罢,就把帖子递给林瑜。 林瑜惑然接过,只见帖子上写着陈家二字,其他都不用看,单这二字就足以让她心跳加快了。再说那字迹……林瑜虽没有与陈谦怀私下通书信,但他的字迹,她是见过的。 射猎那日,前三甲要当场赋诗一首,当时她就瞧见了他的字迹。虽只见过一回,却早已深入内心。 林瑜心中莫名紧张起来,不知道他为何要给自己下帖子,唯恐会传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一时间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林幻见她迟迟不动,就停下动作,抬头看她:“谁下的帖子?” 林瑜直接把帖子递给妹妹,林幻接过来一看,居然是陈家,那是谁下的帖子,就不言而喻了。只是这帖子下的格式不够正规,正规格式应该清楚写上爵位、职位,名字等。 这帖子十分简单,有点随意了。 陈谦怀性格虽然不够细心,但好歹是世家出生,一个帖子不至于会写成这样。 心中虽然这般想,却还是打开来看,正文也就寥寥数字,说请林瑜去“翠馨轩”一见。 “翠馨轩”是晋京一家饭店,素日里贵女们喜欢去的地方。 男人们大都喜欢喝酒,自会往哪专卖好酒的地方去,素日里出门吃酒,极少会与贵女们碰上。 林瑜也看到了帖子内容,心头一阵乱跳,轻轻咬住了唇,表情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林幻抬头问:“来送帖子的人是谁?” 青梅早就问过传话丫头了,此时回道:“说是门童一样的男子,自报家门后,就给了帖子,多余的话也没说,就等着回帖了。” 林幻就皱眉了,陈谦怀就粗心成这样? 不说他诚心邀约林瑜都不去,何况是这般粗心大意。 林幻把帖子丢一边,心道:这种时期下什么帖子,他若是诚心,就直接让家里人找媒人上门,私下里见面什么的,传出去对林瑜名声可不好。 抬头对青梅道:“你出去回一声,就说我们出门不方便,尽量说得委婉一些。” 青梅领命而去了。 林瑜也是这样想,这样大张旗鼓请她出去,过于唐突了。她虽不是世家小姐,却也不是随意之人,一时间,林瑜心中有点失落。 林幻见状,就猜到她在失落什么了,就道:“他也才十九岁,成熟不到哪里去,有时候办事幼稚一些也正常,他也许也没想那么多,你也不要多想了。” 其实林幻心中有一个猜想,没敢当林瑜面说出来。 虽说陈谦怀不是个细心的人,但也不是这等粗心之人,其实再粗心的人,面对喜欢的人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事情变得完美。 在喜欢的人面前展现最好的一面,不管任何事,这是人的本性吧。 一个帖子写得这样粗心,可见是没放在心上……这就不像陈谦怀手笔了。 若不是陈谦怀手笔,又会是谁? 林幻心中隐约有答案,这个答案让她隐隐不安着,连制药的心情都没有了。 当初策划的时候,她就想过不可能会一次就成功,可那只是想象,想象中的事情无法切身体会,所以体会不要其中真实感受。 如今事情进展到一半,她又是一路跟着过来的,见证了许多东西,若是这件事情不能成功,就等同于她的努力功亏一篑,她心里肯定不好受,而身为当事人的林瑜,又该如何? 如果这件事情顺利,最先上门的肯定是媒婆,而不是帖子。 越想,林幻就越能肯定心中猜想,内心也越发沉重起来。 林幻心中一直存在着保护林瑜的想法,所以一时间不敢告诉她,但她也忽略了一个事情,林瑜性格柔弱内向,从不会轻易抱有幻想,虽然她心中十分期盼,但却不敢奢望。 和陈谦怀婚事这个事情,她是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可能,只是也没控制自己,陷了进去。 其实她心中也有最坏打算,若是不成,有过这样一种经历,她也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受,被一个人喜欢又是什么感受,虽然不能长相厮守,但拥有过也是一种幸福。 正文 第120章 恐生变故 林幻自己思索一番,私心里不愿意跟林瑜坦白心声,怕她难过,但理智告诉她,提前预防针也好过毫无防备的暴击。 只是正准备开口,林瑜就先说话了,她甚至还朝林幻轻轻笑了一笑:“妹妹,什么也不用多说,姐姐心中都有数的,不管接下来要面临怎样的情况,我都会坚持过去,你不用担心我。” 林幻闻言心中有点难过,难过林瑜的敏感和懂事,都说懂事的孩子更可怜,若是林瑜生在豪门世家,又哪里需要这般多愁善感? 归根结底,还是身份问题,这个朝代门第观念太重,想突破真很难,也许努力个十次,才能有一次成功。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陪你一起度过。” 或许是说开了,氛围也没那么压抑了,林瑜也没再看书,她看了一上午,也需要休息一下的。 “妹妹在忙什么,姐姐帮你。” 林幻正想说不用,就看到林瑜打开了她早上弄好的一个粉末包,一阵清风吹来,少许粉末四散,一时间,两个人都连声打起喷嚏来。 林幻忙拿过重新包好,放到盒子里,这喷嚏还不断呢,她拿起桌子上的手帕一阵的扇风,想挥走那些粉末。 四个丫鬟在门外听到两个主子在打喷嚏,只以为起风着凉了,忙跑进来嘘寒问暖,只迎着风口而来,话未出口,几个人也跟着打起喷嚏来。 就这样持续了一会,才消停了。 林瑜打喷嚏得泪水都要流下来了,如今以帕子掩鼻,问道:“妹妹,那是什么东西?” 林幻叹了口气:“就是能让人打喷嚏的药粉,我无聊研制着玩的,你也不用帮忙,这种事情只能一个人做,人多了反而容易乱。” 这也是她从头到尾不假手他人的原因,对药物一窍不通的人,做点什么都要问上一问,她光是解答都能累死,不如自己来还干脆。 经过这一打岔,原先的沉闷氛围是彻底消散了,几个人还都不由自主笑了起来,一时间,整个院子里都充满了笑声。 * 却说陈夫人收到门童口信时,正才接待过一个来家中做客的贵妇,把人送走后,自个坐下来喝茶,门童就回了。 把青梅当时对他说的话,一字不落说了出来。 “回夫人,那林家姑娘只让丫鬟出来传话,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姑娘家明洁重要,赎无法接受邀约,不留情面拒绝了。” 人家是婉拒,哪里直接了,这门童也是个不会说话的。 不过只要是拒绝,在陈夫人看来就是不留情面拒绝,没有婉拒一说。若换做那世家小姐,此等行为必能引得陈夫人赞叹不已,还要高看一眼,只觉得对方自尊自重,品行高洁,是好人家的姑娘。 可这事发生在商贾之女身上,陈夫人就觉得对方不识好歹了,果真是拿不出手的小门小户。 这样的人家,就是儿子想纳为妾她都要考虑一回,何况是娶为妻子?陈夫人断是不可能同意的。 只是儿子的脾气她知道,若硬着来,指不定不好收场,所以她只能瞒着儿子悄无声息解决了。 原本她是想接儿子名义把人邀出来,单独聊聊,若对方有羞耻心,不用她多说就该知难而退,否则也别怪她不客气。 可谁曾想人家直接拒绝了,这不出门,她该如何劝说? 一时间陈夫人心中又烦闷起来,越发觉得商户女不知好歹,影响了她的计划。 身边丫鬟见状,不由出声道:“夫人莫着急,此时总会有其他办法。” 陈夫人也是没辙,听丫鬟如此说,就知道她可能有主意,听听也罢:“你有什么好办法?” 丫鬟道:“所谓山不就我,我来就山,既然她不肯出门,那夫人不妨找上门去,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陈夫人一听,表情有点犹豫:“这似乎不大妥当。” 丫鬟低眉顺眼道:“夫人多虑了,夫人上门拜访,都算是抬举,有什么不好之说?” 陈夫人没有马上说话,只是思考的表情,似乎已经能说明她的心声了。 丫鬟又道:“以少爷的心性,在家中安分不了两天就会找机会出门,这事若不提早解决,恐有异变。” 这话一下子就打醒了陈夫人,她看着丫鬟道:“你说得有理,若不在谦怀出门前解决,指不定会发生其他变故。” 说完,陈夫人站了起来,来回走了两回,又停下来,看着丫鬟道:“明日,你找个生面孔丫鬟随我一同前往。” 也只能明日了,眼下已是未时,不适合再出门走访了。 却说陈谦怀这边不知道母亲算盘,心中还喜滋滋得不行,在自己院子里舞刀弄剑来抒发心中振奋。 但这也不能一直连剑,停下来的时候还是太激动,那怎么办?不由得去书房写字,这写着写着,最后就演变成开始画林瑜画像了。 陈谦怀画画功底还不错,但从前他不耐烦静下心做这个,就连妹妹央求他帮画一幅他都不肯。 如今画其林瑜来,一笔一划下手十分细心,生怕稍微不慎就毁了。 人说胸有成竹,画起来才栩栩如生,而林瑜在陈谦怀脑中更是栩栩如生,这画起来,十分传神,等最后成像时,人物跃然纸上,仿能翩翩起舞。 陈谦怀看着这幅画,就跟看到真人一般,眼睛温柔得不行,心头也暖暖的,只想着回头把这画挂都床头去,日日观赏才好。 又想到若是成了亲,他就可以日日见到真人了,还看什么画? 这样想着,心中一阵激动,当下就把画小心裱起来,一点褶皱都不给留。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看着画发呆,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他都不知道,直到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他才惊醒过来。 “哥哥在干嘛呢?” 陈芹说完就伸脖子去看,奈何哥哥挡着看不到,她又想着绕过去仔细瞧,谁知哥哥身子挡得更严实了。 陈谦怀神情不自在的看着妹妹,“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即便是妹妹,他也不想让她看到那幅画,那是属于他的。如此,看来画也不能挂在墙上,得好好珍藏起来,否则日后别人进他寝室,岂不是都看到了? 男人的占有欲可是很强的。 正文 第121章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陈芹见哥哥一脸慌张慌乱的样子,心中更想看他在做什么了,又想绕过去想仔细瞧,谁知哥哥直接虎着脸道:“哥哥书房里的东西是你能随便看的吗?这般没规矩,让父亲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 陈芹见哥哥严肃起来,还拿父亲做文章,立刻就不敢胡来了,忙道:“好哥哥,我只不过是同你闹着玩,可千万别与父亲说。眼下到用饭时间了,你都待在书房里老半天了,母亲让我过来叫你,我才来的。” 陈谦怀这才察觉天黑了,忙不自在咳了一声,道:“知道了,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陈芹有点欲言又止,今日哥哥去找母亲说什么,她虽然不在场,但也猜到一二。如今看哥哥掩饰不住的喜悦状态,板着脸都不如平常严肃,她也猜到一二。 难道是她想错了吗?母亲其实是不介意,同意那妆婚事的? “大哥,你今日……” 话未出口,又有人过来传唤了,说老爷回来了,让少爷小姐赶紧过去。 这可就不能耽搁了,陈芹忙走了出去,陈谦怀也急忙把画收藏好,也跟着走了出去。 二人同时抵达左室,彼时,陈老爷也才抵达门口,二人也不算落后,躲过被批评的下场。 却说陈老爷子是最讲规矩的人,家中儿女若是晚他到左室,他定然好好教训一番,然后整晚他们也别想好好用饭了。 好在素日里兄妹二人也不敢轻易造次,有特殊事情除外。 却说陈老爷子今日心情不错,也不知是遇到什么好事了,陈夫人也不敢多问,老爷若是主动说,她们也乐得听一听,若是不肯说,问了也只会换来一顿训斥。 陈夫人是典型的三从四德的女人,平日里跟丈夫大声说话都不敢,又哪里敢轻易打探丈夫的事情。 跟平常一样,平淡的吃完晚膳后,陈老爷子少不得问两句儿子话,然后就回房了。 回房之后,丫鬟去准备浴水,陈夫人替丈夫宽衣,陈老爷这才有心情讲今日之事。 “圣上遇到难题,我出了个点子,圣上夸赞不已。” 也只有这种事情才会让陈老爷高兴了,换做别家老爷,指不定是出去应酬又遇到什么美人才高兴。 陈老爷只是简单一说,并不会把朝堂之事详细与夫人说,说了陈夫人也是不懂,反正简单说一说,她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跟着一起高兴就成了。 说完了这事,陈老爷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道:“谦怀如今也到了年纪,你这边多看着点,瞧中那家就定下,从前他年轻由着他性子胡来,如今长大了可不能再同以前一样。” 陈夫人连声说是,又试探的问:“老爷发了话,我这边自然会多留意,只是老爷这边,可有中意人选?” 陈老爷淡淡拧眉道:“我整日里办公,哪里有闲工夫观察这些?虽没有留意,如今朝中与咱们同道的确有几家看着不错,回头我写你看,你再仔细瞧瞧。” “是。”陈夫人答应下来,只字不提儿子说想娶商贾之女的事情。 却说隔日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位婉仪娘娘生了龙子,这婉仪是御史家朱家大房女儿。原先在宫里一直没什么地位,家里也跟着沾不了什么光,还要时时帮衬一把,如今诞下龙子,那就不一样了。 本来按日子算,还要晚些时候才生的,结果是晚上走路不小心扭了脚,动了胎气,这才提前生产。 皇上虽然有不少儿子女儿了,但新生命总是让人愉悦的,似乎是代表着他年轻能力的象征,何况还是龙子,龙心大悦直接就给升了昭仪。 俗话说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整个朱家地位跟着涨了一倍。 这世人大都是见风使舵的,见朱家得了势,少不得要趋炎附势一番。 只是这会不会引起朝堂两派之间的动弹,这就是瑞王和太子该操心的事情了,这不相干的人,比如平民百姓,听了消息也只笑笑就过去了。 却说一大早,路上行人十分稀少,一顶普通的马车停在林家大门口,小厮上前敲门,说明了情况,那守门的就进去通报了。 这林家二老都才刚起,正洗漱着,门外就换来急促脚步声,有下人来到屋前,轻声唤了一声老爷夫人。 林夫人看了丈夫一眼,来到门口处,隔阂门问:“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 下人道:“回夫人,门外来了贵客,说是中书侍郎家的夫人,要来拜访老爷和夫人。” 林夫人听后怔了一下,中书侍郎家的夫人来林家做客?这其中有何缘故? 心中虽这般想,却立刻道:“快先把人迎进来。” 说完,也匆匆整理了衣物,带着两个丫鬟,快速往正厅走去。 边走,还边疑惑,中书侍郎家地位尊贵,如何屈尊到了林家?她与老爷素日里忙着生意,从未与这些官宦家庭有牵扯,如今无缘无故的,怎的突然来访? 走到一半,林夫人不知想到什么,停下了脚步,问身边丫鬟道:“二位姑娘可起了?” 丫鬟回道:“早起了,都在后院锻炼身体。” 这事整个林家的人都知道,早已经不稀奇了。 林夫人虽然整日里跟丈夫跑商,却也是女儿家过来的,如今二女皆是待嫁之身,她心中不可能一点成算也没有,只可惜自家人脉不可,这才想投靠林琼,让其帮衬一二,如今难不成是…… 林夫人也不确定,这是是非非,总得见上了才能明白。 思忖间,已迈入前厅门槛,一抬头,就看到一个身穿着浅金色锦绸锻衣,面容沉静,看上去宽厚仁善,一派当家主母的尊贵派头。 林夫人端着笑走上前:“贵客来访寒舍,蓬荜生辉,有失远迎,望夫人见谅。” 又命人送上好茶。 陈夫人依旧端坐于主位左下方位置上,抬眸淡淡打量着林夫人。见着对方是商人,穿着打扮也比不得世家大户讲究,也还算整齐,但也仅此而已。 “茶就不必了,此番冒昧打扰,也只一事需求夫人帮忙。我有个混账儿子,好在平日里老爷多加管教,如今倒也成了个守规矩讲礼数之人,只近断日子行踪诡异,常常叫人摸不着头脑,为人子母,心系子女,少不得细细打探一番,你说怎么着?这一查,就查出了贵府女儿私下里与他来往。” 正文 第122章 牵扯之人无一避免 陈夫人说完,倒也不等林夫人反应,又继续道:“我若是个多子多福之人就罢了,有一个两个不听话的也不妨事,如今只一儿一女,这儿子又是整个陈家的希望,肩负重任,只盼着来日他光宗耀祖,才不枉他此生,也不算负家人厚望,故一言一行都不能错了去。若有差池,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陈家丢了脸面,少不得一番问责,牵扯之人,无一避免。故今日我来,也是想请夫人帮个忙,给个准话,我回去之后,也好有交代。” 陈夫人一番话说得风轻云淡的,只听的林夫人心中惊涛骇浪起来。 按陈夫人的意思,却是自家女儿与陈家公子私下里有了首尾,让她察觉到了,所以才上门来提醒,说是提醒,不如说是警告更为贴切。 陈夫人话里话外表明她儿子在老爷管教下,十分听话懂事,这私通一事是林家女儿引起的,是林家女儿私下里勾搭了她儿子。若此等事情若传出去,陈家名誉受到影响,那林家人也别想好过了,毕竟“牵扯之人无一避免。” 陈夫人实在是完全没有把林家放在眼里,若事情真传了出去,陈家多多少少肯定会受到一点影响,只是一点点影响,真正受到波折的,是商贾林家,特别是对林家两个女儿来说,那就是毁天灭地的影响了,能直接断了她们日后的所有婚事。 林夫人一时间完全不知如何应对,他们夫妻整日在外奔波,极少有时间关心两个女儿的事情,但也知道因着林琼嫁入周家的关系,如今两个女儿和周家姊妹关系可以,上次小女儿生病,周家大房长女还带人来探病。 此次秋山一行,也是因着周大姑娘的缘故才能去,莫不是秋山此行与陈家少爷有了什么…… 林夫人不敢继续往下想。 却说这个早上,林幻林瑜晨练过后,各自回了房一番梳洗,然后又各忙碌自己的事情。 林幻的药还没有研制完,起码要十天半月才能彻底做完,若是期间被什么耽搁进度了,少不得又要延长一些时日,林幻不想这样,所以每天恨不得泡在药罐里,好早点完工。 青梅红叶遵守姑娘规矩,日日在门口守着,也嘱咐了下去,平时没什么大事,不要过来打扰姑娘,家中奴仆们做事也很注意,没有必要都饶北院而行,免得打扰了二姑娘。 因着这缘故,陈夫人来家中做客的事情,林幻没有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相反的,林瑜收到了。 她本在房中看书,因着昨日想帮妹妹的忙,结果帮了倒忙之后,今日也不想过去打扰,只在房中看书。 是在院子里打扫的丫鬟们在廊檐下讨论,被她听到了。 “家中来了贵客,夫人正接待着,也不知是为的什么事?” “还能因着什么事?家中二位姑娘都未出阁,贵人来访,莫不是因着姑娘们的婚事?” “你们方才不在,我上茶时听得真切,那贵客是中书家的陈夫人,只她们具体说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 屋内的林瑜手中的书卷“啪”的就掉几案上,原本平和的心,一时间焦虑起来,整个坐立不安,一颗心砰砰砰的乱跳,一刻也没法平复下来。 陈谦怀的母亲陈夫人来了?她来做什么?这女儿婚事,自古都是父母命媒妁言,若是事成,登门的应是陈家请的媒人才对。 此刻的林瑜哪里还看得进书?只心乱如麻的在屋内来回走了几圈,她心里头一点注意也无,下意识就想找妹妹商议,遂叫春夏秋冬入内,伺候更衣。 出了门,朝北院走的脚步渐渐就缓慢了下来。 春夏秋冬不解,问缘故,林瑜迟迟不答,整个人静静站立原地,面上瞧着无恙,然藏在长袖里的手却不由自主握紧,轻轻咬唇。 须臾,她像是想通了什么,会身边二位丫鬟道:“你们先下去,不用跟着我,我去去就回。” 这一去,却不是往北院,而是直接往正厅走。 林瑜心中有预感,昨日的拜帖,今日的登门,如此急迫,陈夫人此行,定然不简单,既不简单,又事关于她,无论如何,都应当她去面对,断没有让母亲为她承担的道理。 如此想着,脚下步子更快了起来,换做从前,她就是有心想加快不发,多走两步都能气喘吁吁,如今脚步飞快,竟半点气喘也无。 却说春夏秋冬被丢下后,心中也是一片焦虑,那些丫头的话她们二人自然也听到了,如今姑娘不去找二姑娘商讨,只身去前厅,也不知心中是何打算,实在让人着急,就直接往北院而去了。 青梅和红叶在门后完小石子的游戏,听得有人敲门,朗声问道:“谁人在敲门?” “是我,青梅姐姐,我是秋冬。” 青梅和红叶对视一眼,纷纷起身去开门,见着春夏秋冬俩丫头都在外头,独不见大姑娘,就奇怪问道:“你们二人不在大姑娘跟前伺候,来这里做甚?” 秋冬忙道:“中书家的陈夫人来了咱们府中,眼下正在前厅与夫人说话,大姑娘听了之后只身就过去了,不让奴婢们跟着,奴婢们心中担忧,才来叨扰二姑娘。” 青梅一听就知道事态严重,也不敢耽搁,忙道:“你们在伺候着,我进去通报一声。” 却说林幻又一味药丸研制成功,妥善装于罐子里,只等十二味药丸都成了之后,再根据不同类型做出不同包装,以免又发生昨天一样的事情,就不好了。 这才盖上盖子,就听到了脚步声,抬头望去,只见青梅面色凝重,步履匆忙。 “怎的这般表情,发生什么事情了?” “姑娘,陈夫人到访,正在前厅与夫人聊天,大姑娘听说之后,只身就过去了。” 林幻一听,脸上轻松的表情瞬间消散,霍的一下站了起来。 却说前厅,林夫人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陈夫人也干脆直接道:“夫人也不必为难,此事因谁而起,不如把人请出来,我与之说上一两句,说完了我也好早些离开,不多加打扰。” 林夫人正要问请谁,就听得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 “娘。” 林夫人一怔,回头看向林瑜,“你怎的来了?” 林瑜道:“娘,让我来同陈夫人说吧。” 正文 第123章 不正经 陈夫人听到林瑜的话,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对方碧眼桃腮,肌肤胜雪,窈窕秀丽,年未及笄,容貌已是极美,身穿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头戴紫玉镂金簪,簪上流苏随其动作盈盈摆动,竟与其楚楚可怜眸光相对应,足下一双金缕银线绣鞋,也是绣着素色牡丹。 不管是容貌穿着还是气度,一眼看过去,竟没比官家女子差了去,年纪轻轻就生得这般貌美突出,也难怪能把自家儿子迷得神魂颠倒。 也恰是其过分漂亮,若生在官宦之家,那是挑不出任何错处,只如今生于商贾之家,不低调行事,反而张扬,就往俗气靠拢,让人生厌了。 “你就是林瑜。”陈夫人淡淡道。 “正是。”林瑜不卑不亢的回。 林夫人忙过去拉过林瑜:“你来这做甚?快些回去,娘正待客,你莫要捣乱。” 林瑜却对母亲道:“娘,让我和陈夫人单独说几句话吧,陈夫人此行,想必是因着我缘故,既与我有关,我出面更妥当一些。” 哪里妥当了?未出阁的姑娘家哪里能单独同客人说话?何况这夫人来者不善,她口中之事,林夫人原本以为是与幻儿有关,因着她性格比林瑜开朗,更容易招惹祸患,不想性子沉闷的大女儿出面了,这事闹得。 林夫人心中一点成算也无,却也知道不能让女儿单独面对。 谁知陈夫人也开口了,“她说的不无道理,我此行,的确是为她而来,林夫人不如全了我心意,也不枉我此行了。” 如此这般,林夫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道:“我这女儿嘴笨,素日里家中又惯坏了,若言辞不当,还请夫人见谅。” 陈夫人道:“那是自然。” 林夫人闻言,不得不离去。 厅内,只剩林瑜和陈夫人二人了。 陈夫人从来到正厅坐下开始,就没站起身过,方才面对林夫人如此,如今面对林瑜,更是不用起身了。 她坐着,她站着,若让不知情的人瞧见,还当陈夫人是家主呢。 陈夫人喝了一口热茶,盖上盖子,放于桌上,不得不说,林家虽商贾之家,吃穿用度倒也十分讲究,就连这茶喝起来,味甜甘美的,十分好喝,倒不比官宦大户人家的差了去。 她抬眸,重新看向林瑜,道:“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明着同你说吧,你与我儿子的事,我不同意。” 此话一出,林瑜心口一窒,脸色一白,下意识就咬住了唇角。 陈夫人可不管林瑜听了这些话什么心情,又道:“我反对的原因,我想你心里也有数,有些东西,不是自己的,就不该妄想得到,做人总该有自知之明,这样对彼此都有好处,否则事情闹大了,彼此难堪,我们陈家倒是不怕的,也没得人有胆子嘲笑咱们,但你们林家就不同了,你便是不在意自己的名誉,也该考虑一下你妹妹,你总不想她被你连累得断送了自己的姻缘。” 看似好言好语相劝,实则明晃晃威胁。 林瑜心头一阵窒息难受,身子都晃了几晃,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才发觉眼前视线都模糊了起来,只低着头,含着泪道:“夫人所言极是,民女记住了。” 这话陈夫人听了可不满意,只道:“空口无凭,你立一字据,写一份保证书交于我,我也好放心离去。” 林瑜手指甲都掐入掌心了,“夫人想让我写什么保证书?” “你拿纸笔来,我说一句,你写一句,就说从今往后,不再私下里勾引我儿……写完了摁个手印就成了。” 这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也没见过上门找茬,还让人照着自己意愿写保证书的。 林瑜道:“夫人,民女既说记住您的教诲,往后便会与贵府公子断绝往来,保证书就不必了。” 陈夫人直接冷笑道:“你若是正经人家的女孩,得了话我自是二话不说就走人,但你们商人老奸巨猾,最不正经,今日说了不再纠缠我儿,谁知道背地里会不会暗度陈仓,做出什么丑事来,到时候来个母凭子贵什么的也未可知。” 林瑜心口犹如被重锤击过,一时间疼痛难耐,死死咬住唇角,才没有让泪水往下掉。 她的家不是不正经人家,她们也不是不正经的女孩,所以她不能哭。 林瑜挺直了背脊,深吸一口气,看向陈夫人道:“我商户之家行事光明磊落,从未做过行骗之事,往日里有搭桥修建,我家也有出力一二,虽门第不高,却也有为国效力之心,担不起夫人口中的‘不正经’三字。还望夫人慎言。” 陈夫人不想对方还顶嘴,她身为陈家主母,从来都是她说一句,别人照做一句,断没有被顶撞的道理,如今区区一介商贾女也敢轻易顶撞她。 陈夫人冷笑道:“你瞧着斯文内敛,不善言辞,如今却能说出这样一番冠冕堂皇的话来,可见为人又正经到哪里去?你若是正经姑娘,何至于同我儿私下传情?若不是你私下里魅惑于他,挑唆他娶你为妻,他何至于到我跟前,说出要娶你为妻这等大逆不道之话?自来娶妻娶贤,门当户对,你倒是说说,哪一样你符合了?” “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才看别人也是什么样,陈夫人若是品行端庄,断不会到别人家里来说一些羞辱别人的话。你方才还口口声声说我姐姐缠着你儿子不放,焉知不是陈公子死缠着我姐姐不放?毕竟陈公子堂堂男儿身,行事自有章法,断不是那等别人说两句就墙头草一般的没有主见?陈夫人自己没本事劝服儿子,就来为难弱女子,当真是好贤惠!” 林幻刚到门口,就听到陈夫人一番冷言冷语的嘲讽,一时间怒上心头,直接开腔怼了回去。 与陈家的婚事是成不了了,陈夫人的态度就代表了陈家人的态度,再者,人家都上门羞辱,她不回怼,难不成要巴巴受着什么也不做? 林幻不是这等憋屈之人,也不会让自家人受这等委屈。 陈夫人先是被林幻与林瑜的相似容貌给惊到,随即才回味起她话里的内容,怒火中烧,霍的站了起来。 正文 第124章 圣旨 林幻可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又道。 “陈夫人也不必恼怒,毕竟出言辱人的是你,你虽为中书侍郎家的夫人,也断没有登门辱人的权利,否则即便事情闹大,你不见得占理,你说我姐与陈公子私下有往来,可有证据?没有证据就上门闹事,回头传出去,别人会不会说中书侍郎家仗势欺人,而陈夫人光天化日登门辱人?毕竟人言可畏,陈夫人你说对不对?” 陈夫人又气又怒,偏偏林幻的话字字句句说到她软肋上,若是儿子好商议,她何至于找上女方?而她就是怕人知道,才一大早乘人不多才找上门来,想好好教训,让其知难而退。 不想一个林瑜就不好对付了,如今又来一个长得一样难缠的妹妹。 “林家姊妹对长辈都这番说话,我算是见识到你们礼数了。”陈夫人冷笑。 林幻表情淡淡的:“所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德高望重者自当人人敬重,反之亦然。” 在现代时她就反感别人拿什么尊老爱幼来说事,老人得有老人的样子,小孩有小孩的样子,否则“倚老卖老”、“他还只是孩子”这种事情还少了去? 不是人人都值得敬重,首先得做个人,才值得人去尊重。 陈夫人看着林幻,眼神里满满的怨怒,若是对方低声下气好说话,她呵斥两句就能把人镇住了,如今对方牙尖嘴利,寸步不让,她说再多也是无用,反而会把事情闹大闹僵,得不偿失。 陈夫人怒气冷哼一声:“你们只管嘴硬,可记住今日所说之话,日后莫要勾搭我儿子,否则有我一日,陈家大门就永远不会向你们这等低贱商户之家开启,哪怕是做妾,也没那个资格!” 林幻反击道:“陈夫人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满,免得日后陈公子上门求取,你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 陈夫人听后一脸愠怒,她本就不是善于争辩之人,素日里也没的人敢顶撞,一时间陈夫人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唯有拂袖而去,从那离开的背影就可看出,她实在是被气得不轻。 可是林幻也没有任何喜悦心情,虽说嘴上功夫没输给对方,但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胜利可言。 真正的胜利,是陈谦怀说服父母,然后让媒人上门。 如今,一切都往相反方向走了。 * 御书房外的小太监头一歪,险些栽跟头,清醒过来,忙四顾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自己,暗自松了口气。 昨个值夜班,介个早上交替时,对方内急,让他帮着把守片刻,实在是困得慌,一个不留神就昏昏欲睡了,若是被主子瞧见那还得了? 却说这小太监运气不错,刚调整好精神状态,大太监才慢悠悠朝御书房走来,他身后跟着的人手上还端着食盒,自然是给皇帝送来早膳。 然而大老远的,大太监就瞧见御书房里走出一年轻男子,修长的身材十分显眼,身影出了门槛,跨过晨光,大踏步而来。 男子容貌俊美,气质端方,风光霁月,眉宇间一片明朗,双眸明亮有神,朗月清风。这般风采绝然的男子,整个大晋,出了端方君子晋安侯,还能有谁? 大太监忙几步上前,恭恭敬敬朝对方行了个礼:“侯爷。” 晋安侯朝对方轻轻颔首,迈步走上台阶。 大太监等对方离去,自己也才动身前往御书房,进了御书房不到半响就退了出来。 此时那名如厕的小太监过来接班,那值夜班的小太监终于得以回去休息,只回去的路与大太监一致,这太监原本就是大太监手下的人,平日里干爹干爹的叫唤着大太监,此时一路返回,忍不住问了个问题。 “干爹是圣上身边的红人,见了晋安侯恭敬问候干爹礼数周到,怎的晋安侯态度那般清高,竟多说一句也不肯,实在是……” “放肆。”大太监嗓音轻飘飘的,有点尖锐。 “侯爷岂是你这等低贱奴才可以讨论的?掌嘴。” 小太监连忙扇了自己几巴掌,大太监这才满意了,才有心情慢悠悠的解释道:“素日里对你们的教诲一个一个的都记不住,回头闯了祸事杂家也保不了你们。晋安侯是什么身份?不说是奴家要恭恭敬敬伺候着,就是东宫那位见了都要避让三分,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敢私下里编排侯爷。” 小太监不懂事,又道:“可他若是见了如今宫里头风头正盛昭仪娘娘的家人,恐怕不能这样冷傲吧?” 大太监嗤笑一声,都不屑于解释了,摇了摇头:“你这入宫时日也不断了,至今还是个值夜班的,就没找过自身原因?” 说罢,挥了一下手中净鞭,径直走远了。 却说楚胤走到了前殿,穿过走廊,迎面遇上刚进宫的御史大人和其夫人,御史家近日风头大盛,御史夫人跟着沾光,整个人精神门面都不一样了,走到哪都趾高气昂的感觉,特别神气。 御史大人见到了晋安侯,少不得要一番恭恭敬敬,而对方只是虚虚点个头,就径直离去。 御史夫人满面春风一下子就消失了,转身盯着晋安侯背影瞧了好一会,满脸的不屑,就去了昭仪娘娘的殿。 而御史大人则朝御书房而去。 御史夫人见了女儿,少不得拿这事出来说,若是让御史大人听了,能不顾场合骂她无脑, 可惜御史大人不在,也就由着她胡说了。 御史夫人觉得有龙子在此,皇上少不得要经常过来,介时女儿一阵耳边风,自然有晋安侯好果子吃的。 昭仪娘娘心中对晋安侯也是一番计较,却说当初她还是婉仪时,曾见过晋安侯,初次见面,自然被对方风采惊艳到,不由上前搭讪,谁知晋安侯看也不看,连个眼风都没扫过来,把她忽略得彻底。 当时她就想着有朝一日一飞冲天,势必要让晋安侯瞧瞧她的厉害。 只如今刚晋升,脚跟还没站稳,只等再过些日子,再做打算。 “母亲此番进宫,所为何事?” 御史夫人这才道:“探望你是主要,另还有一件大事,就是你妹妹喜欢陈家公子,故来讨娘娘一道承诺,望娘娘求皇上为其指婚。” 婉仪娘娘心道这算什么大事,凭她如今身份,求一道圣旨倒是轻而易举的。 正文 第125章 母亲可是去了林家? 却说陈谦怀这边,每日早起练剑,勤奋不已,根本不知外面天已经变了。 倒是陈芹身为女孩子,心眼多多少少比男孩子多一些,母亲一大早出门,还乔装了一番,可见是要去见什么人。 但不论是见什么人,都不应这样早拜访,更无需乔装,又不是见不得人,除非,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然而有什么值得让中书侍郎家的夫人偷偷摸摸的去做? 陈芹不由得想起了哥哥心上人一事,哥哥定然是同母亲说了什么,母亲表面上同意了,心中却不同意,否则直接找媒人上门提亲就是了,何至于亲自出马? 这些日子里对林家姊妹的接触,陈芹虽说与她们感情算不上多好,但接触久了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感情。何况她们为人处世都不错,除了家世差点,其他并没有比别人差。 陈芹原先也觉得能嫁给哥哥做妻子的,至少也要门当户对,但林瑜才华横溢,瞧着也是不错,性子又温柔,不正好匹配哥哥的粗心大意吗?况且他们家世好就可以了,又不需要靠女方帮衬,何至于一定要门当户对的? 这等想法终究只是陈芹个人想法,父母的想法她左右不了。但有些事情哥哥性子大咧咧察觉不到,她怕是得去提醒一二。 到了哥哥院子,还在那练剑呢,一身劲装,长发高高挽起,身手敏捷,一身飒爽之气。 哥哥练剑的时候,旁人不敢轻易打扰,陈芹也不敢,也只站在一边等着,等了半刻钟这样,他才停了下来,然后原地踢踢踏踏几下,才彻底停下来。 旁边的奴才赶忙送上巾帕,另一个人又送上茶水。 陈谦怀一眼就看到了陈芹,好奇问道:“你一大早来这里做什么?” 陈芹一脸欲言又止,看了看哥哥身边的仆人,俩仆人殷勤伺候主子,也没察觉到小姐目光,陈谦怀是看到了,不解:“你眼睛怎么了?” 陈芹一阵无语,索性直接道:“你们两个先下去,我有话跟哥哥说。” 俩奴才这才退了下去。 陈芹走到圆桌旁,坐在哥哥对面,道:“哥,你昨日是不是同母亲说了林大姑娘的事情?” 陈谦怀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放回了桌子上,看向妹妹,道:“你怎么知道?是不是母亲去同父亲说了,被你听到了?他们说了什么?” 陈芹轻轻摇头:“母亲有没有同父亲说,我也不知道,但今个一早母亲早早出门,还带上帷帽,想必……想必是去林家了,具体我也不晓得,只不过是猜想。” 陈谦怀怔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母亲亲自上门提亲?心头一阵抑制不住的喜悦。 陈芹见哥哥如此,忙道:“若我的猜想是真,哥哥不觉得此事过于怪异吗?倘若同意你们的婚事,大可找媒人光明正大的上门提亲,少不得要带点东西,如今母亲空手而去,你想想是为何?” 陈谦怀想不明白:“为何?” 陈芹真觉得哥哥木讷透了:“还能是为何,必定是母亲不同意,所以才找上门去的。” 陈谦怀怔住了,随即果断否定:“不可能,我同母亲说的时候,她笑意吟吟的,分明是同意的样子,如今只不过是出门,你莫要乱说。” 陈芹道:“若是假的就罢了,万一是真的呢?哥哥,你喜欢一个人,可以不介意对方门第,可是父母不一定不介怀,燕世子前科在前,你就不怕重蹈覆辙吗?” 燕世子当年喜欢的姑娘身份比如今的商贾林家要好一些,是一个穷秀才的女儿,人长得动人心魄的,是男人看了都喜欢,而夫人们看了都不喜欢的类型。 自古长相妖颜魅惑的,容易搅得后宅不安宁,故大户人家一般不会娶这样媳妇进门。 但燕世子被其迷得神魂颠倒,非卿不娶,王妃见劝不住儿子,就明着说答应了,背地里去见了秀才之女,也不知同对方说了什么,第二天人就跳进身亡了。 后来有丫鬟传出流言,说是王妃狠狠羞辱其人品德行,更是威逼恐吓,说不让其一家人好过。 人家姑娘唯有一死了之了。 燕世子知道后伤心欲绝,一蹶不振,整日与酒作伴,一次醉酒,十足掉入井中,人也去了。 世人皆说这是报应,也有人说是命定缘分,便是死了也要在一处。 燕王妃痛苦不已,悔不当初,却也无济于事,痛失爱子,郁郁寡欢,只有一口气吊着活到今天,而燕王又娶侧妃,很快生了儿子,连失子之痛都没怎么感受,就被新生命给填满了心中空缺。 燕王妃整日看着他们恩爱,活不到五十岁也就去了。 燕王妃的事情虽然警醒着晋京贵妇们,做人莫要太过分,否则报应早晚会降临自己身上,但世人大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总觉得那是别人才会遭遇的厄运,自己不会。 可燕世子的事迹却也警醒着那些世勋贵族家的公子少爷们,喜欢一个人就勇敢一些,想办法尽快把人娶回来,否则燕世子的经历就是他们的经历。 陈谦怀想到这里,整个人豁的一下站了起来。 陈芹见状忙又道:“需先打探清楚虚实,毕竟我也没跟着去,不确定母亲是不是去林家。不是就最好,你往后细细探出母亲心意,再做打算。” 陈谦怀表情凝重严肃,衣服都没换直接就走出了院子。 却说他来到前院,还没走出大门,就瞧见母亲回来了。 陈谦怀避也不必,眼神直直盯着对方,直接开门见山道:“母亲可是去了林家?” 却说林瑜回屋后,恸哭一场,而林幻只是抱着她,轻轻拍打她后背,一句话也不说。 有些时候,让一个人默默哭出来反而是好事,因为憋着反而容易出事。 被男方母亲上门羞辱,这等奇耻大辱,将会成为林瑜往后人生里抹不去的记忆,偶尔回想起来,心头都能隐隐作痛。 这种感受林幻十分能体会,当初她被导演打脸出气,她这样性格的人,都给整得直接郁闷了,缩在家里不出门。 要不是小忆开导,她估计走不出来。 所以如今林瑜的情况,她先让她哭,哭完了,她再给她疏导疏导,疏导过后,就出门散心,心结就慢慢解开了。 正文 第126章 他找来了 林幻给林瑜讲了一个又一个故事,大都是现代一些灰姑娘与霸总之间的故事,经过一顿改编,故事内容就与林瑜如今遭遇差不多了。 现代的灰姑娘的故事真是一抓一大把,什么豪门婆婆不同意,甩出几百万让女方离开男方等等。 林幻是这样说的:“从前有个村,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的好看又善良,有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有一天,她在村口遇到一个晕倒在路边的男子,救了回去,男子醒来之后,对姑娘一见钟情,问了姑娘许配人家了没有,得到否定答案,两人厮守了一段时间,男子有事要离开,就留下一块玉佩做信物,说回去后就让人上门提亲。可姑娘不知道,这男子是豪门贵公子,男子母亲听说这事后,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却找到人家姑娘,甩手丢下几百两银子,让姑娘远离她家儿子,否则就不客气。” 林瑜听得都入神了,这故事虽与她经历简如出一辙,她还是忍不住追问下去:“后来呢?” 林幻道:“人家姑娘也不傻,知道配不上人家公子,也不妄想嫁高门,就接受了银子,隔天就带着一家老小搬离了原来的地方,去到另一个地方做起生意来,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十个月后,她生下了一个男孩。” 林瑜瞪大了眼睛:“他们……他们……”后面的话都说不出口。 林幻道:“是的,他们虽不是夫妻,但却有了夫妻之实,女子原先不知道他是豪门贵公子,以为可以长相厮守,就轻易托付了自己,后来她迷途知返,带着一家人和孩子一起过日子,也挺幸福美满。可是你以为故事到这里就结束,那就错了。” 林瑜道:“还有后续?” 林幻道:“她生意越做越大,竟做到了那男子所在的城镇,有一天她在搭理店铺,有人上门买东西,叫了一声店家,她回头,当场就怔住了。” “那男子就是当初她托付终身的人,男子也愣住了,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而此时,一七八岁的孩子跑进来,脆生生喊着‘娘亲’男子回头,就撞见了那男孩,一时间,眼睛都瞪大了。” 林瑜听得都忘记了自己心中的痛楚,忙问:“他认出了那个孩子吗?” 林幻点头:“就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能认不出来吗?而此时女子也才知道,男子多年未婚,竟然一直在找她。而男子的母亲也早就悔不当初,儿子迟迟不肯成婚,她倒成了断送香火的罪人,得知男子找回了当初的姑娘,两人还有过一个孩子,这位母亲见到那孩子,抱着哭成了泪人,最后的结局,自然是一家三口团聚,幸福美满了。” 林瑜第一次听到这样稀奇的故事,她从前不是没看过话本,但话本里大都是秀才与千金的故事,最后结局圆满;要么就是女子嫁给了落魄丈夫,后来丈夫出门打拼,她照顾男子一家老小,丈夫功成名就之后,又在外三妻四妾,做妻子的还大度接纳,才阖家团圆;再就是女子遇到那负心汉,总之没有一个故事像妹妹说的这般、这般的带有点励志的意味。 那名叫小芳的姑娘婚前与人有夫妻之实虽不妥,但她迷途知返,还很坚强的接受了对方母亲带来的银子,过后又靠着这笔钱发扬光大。此等行为,世间女子少有能做到的。 当然最终的团圆的结局更是让林瑜心情愉悦,毕竟现实已经很残酷,难不成听一个故事,还要听悲剧结局吗? “她可真坚强。”林瑜感叹道,若换做是她,是那样穷人家的身份,人家给钱,她是不敢要的,更不用说拿钱去做生意,想都不敢想。 林幻道:“女子不坚强,就只有被欺负的份,其实人有时候会扩大自己的痛苦,让自己处于更加悲伤的境地,可是仔细想想,世界上会有很多人的经历比我们惨多了,想想那些饿死的难民,想想那些在战争中失去家人朋友的人,以及失去性命的人,比起来,我们这点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林瑜被说服了,心中虽然还有难受感,但也没先前那么强烈。 “我懂了,我不会再多想了。” “那就对了,咱们出去逛逛,逛完了,你的心情会彻底变好的。” 本来林瑜是没有出门的打算,只想好好待在房间里黯然伤神,如今妹妹的故事开导了她,她就不能自艾自怜了。 但哭了一个早上,眼睛都有些红肿,临行前用毛巾包裹着冰块敷了好久,才慢慢消肿了,却依稀还能看出一些苗头。 整装待发出了门,上了马车,身边跟着三四个护卫,心情不好时能去哪里散心? 林幻选择的是一家饭馆,能看到戏班子唱戏的地方。 二人带着帷帽进了门,小二热情接待,林幻问了二楼看戏位子可还有空的,小二说有就在前方带路,来到一个宽敞的阁楼。 林幻点了不少特色菜肴,小二就褪去了。 两人摘下帷帽,坐到栏杆处向外看去,下面真的很热闹,戏班子打来打去,周遭人一顿喝彩,还有那变脸的绝活,直让人拍案叫绝。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开门声,二人只以为是小二送菜上来了,只不在意,但心中又觉得这小二也过于没有礼数了一点,敲门都不会吗? 纷纷回头看过去,一个人影从门口走了进来,那人身材健硕,剑眉星目,眸黑如潭,一身劲装,风尘仆仆,脸色紧绷凝重,不是陈谦怀又是谁? 陈谦怀,这个让林瑜第一次放在心底的男人,如今再次见面,却恍若隔世,被妹妹开导了一个上午的心,此时像是被无数银针扎在上面,密密麻麻的开始疼痛起来,连呼吸都变得难受了。 而陈谦怀看着林瑜依稀红肿的眼睛,心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母亲什么都同他说了,原来妹妹说的没错,母亲当着他面一套,背地里一套,骗了他。 他自以为能幸福一辈子的事,在母亲眼中是那等的不堪,她说什么门第不合,说什么商贾之女上不了台面。 他看上的人,样样都好得不得了,哪里上不得台面? 正文 第127章 我陈谦怀此生没爱过别人 陈谦怀知道林瑜一定是被母亲的话伤透心了,就什么也顾不上,直接找上门了,得知人不在家,他就顺着过来,不管不顾的就破门而入。 随后跟上来的小二连声道:“叨扰了二位姑娘实在是对不住,”又对着陈谦怀道,“这位爷您走错房间了,您想要什么样的房间我带您过去?” 林幻和林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谦怀就先出声了:“你下去。” 店小二被一番训斥,这位爷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连个屁也不敢放,灰溜溜跑了。 陈谦怀把人呵走了,又把目光移向林幻,客客气气的朝对方作揖:“林二姑娘,我想与你姐单独说会话,还请你回避一二。” 林幻正要拒绝,这早上才被陈夫人指着鼻子骂,如今又单独与她儿子见面,成什么了? 林瑜却先她一步开口了,她淡声道:“我与陈公子没什么好说的,这男女授受不亲,该回避的是陈公子才对。” 陈谦怀听她这样说,心都仿佛裂开了,声音缓了下来,甚至带着些许祈求的意味:“是我没处理好事情,才让母亲上门叨扰,我为她说过的话道歉,可是事先我并不知情,你可愿意听我解释?” 林瑜想说不,可是不字迟迟说不出口。 陈谦怀见状又道:“我来时虽步履匆忙,却也没有大张旗鼓,并无人知道我在此处,不会影响尔等清誉。” 林幻道:“你这样贸然闯进来,若是传出去,我们姊妹的名声可就没有了。” 陈谦怀道:“我自有让店家闭紧嘴巴的办法。” 如此,林幻也知道有些事情还是当事人两个单独说清楚比较好。 拍了拍林瑜肩膀:“我就在隔壁房间等你,有什么事情叫我一声就行。” 林幻走了出去,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屋内只剩下了两人,林瑜坐的位置不变,这位置高,因着角度偏差关系,对面的楼也看不到这边,所以她无需移动。 缥缈的帘子迎风飘荡,美人凭栏而坐,窈窕身姿,貌若芙蓉,红唇娇艳欲滴,哭过的一双眼睛闪着盈盈波光,弱柳如风,犹如一幅画一般,十分动人。 陈谦怀心头无数的话想说出口,临到头,却梗在喉头处,只说出了一句干巴巴的话:“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被林幻哄了一个早上,好不容易控制泪水的林瑜,此时陈谦怀一番话,她眼眶不由自主的又发热起来,鼻子也微微发酸。 “我与陈公子本就没什么,何至于要说这些话?” 陈谦怀三两步走过去,来到林瑜跟前,单膝跪下握住她的手,道:“你再说这样生分的话,我的心就要裂开了。” 林瑜想挣脱手,他力气很大,怎么也挣不脱,急道:“你不要这样,你放开我,你抓痛我了。” 陈谦怀听到最后一句才松开手的,心头也是一阵慌乱:“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瑜撇开眼眸不看他,只道:“你要说什么就说吧,说完了请快些离去,这对大家都好。” 陈谦怀听了之后,默了片刻,才道:“我不知道母亲不同意,我同她说的时候,她并没有反对,我就以为……你给我一些时日,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家人同意咱们的婚事。” 林瑜回过头来,明明看起来十分柔弱的一个人,眼中还闪烁着泪光,却目光决绝而坚定:“陈公子,你身份尊贵,我不过是一介商户之女,配不上你这样的人家,从前是我不懂事,从今往后不会了。咱们之间,相识一场,有缘无份,今日一别,就再不要相见了罢。” 陈谦怀心头一哽,手握成了拳:“说什么身份尊贵,说什么配得上配不上,都是我说了才算!我陈谦怀此生没爱过别人,心中只有你一个,我说要娶就一定会娶!除非我死了,否则谁也没法阻挠我们在一起,你可愿意再信我一次?” 林瑜都不忍看他眼睛,他的真诚和决心她都看在眼里,可又有什么用呢?这种事情,本就不是努力就能达到。 陈谦怀见她沉默,知她不肯信,心口一阵窒息般的疼痛,咬牙道:“不管你信不信,你只管等着!” 说完,也不等林瑜再说话,起身就离去了。 陈谦怀这一打岔,林幻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林瑜整个人直到回到家都是失魂落魄的,她也没问他们之间聊了些什么。 她自己都能猜到,陈谦怀再如何也只是一个十九岁的男孩,年轻气盛,容易把事情想得简单,以为自己大闹一把,家里人就会同意。 如果大闹一场就能让父母妥协,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求而不得的感情了。门当户对之所以沿袭至今,自有它存在的道理,不会轻易被打破。 罢了,年轻人不撞南墙不回头,就由着他去吧。 * 昭仪寝殿内,大晋帝一身黄袍,站在摇车旁,看着里面的婴儿,嘴角含笑。虽年过半百,但精神状况极佳,瞧着只四十有余,身材稍胖,一小撮胡子在下巴处,到底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存在,一身天威,由内而外,让人无法忽视。 朱昭仪依在床头,头上系着抹额,容态羸弱,却美人如画,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妆容,断不会让自己形容狼狈的模样被皇帝看到。 皇帝每日处理完朝政,就会过来探望幼儿,与她说会话,然后又回御书房,这两日都这般。 往日里朱昭仪能言能语的,十分开怀,今日却欲言又止,皇帝见状就道:“昭仪可是有话要同朕讲?” 朱昭仪忙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道:“皇上慧眼,一眼就识破臣妾心事,如此,臣妾就斗胆明言了。此次秋山一行,臣妾妹妹也一同前往,途中与陈家公子陈谦怀情投意合,臣妾瞧着那陈家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是个值得托付之人,故想为他们向皇上讨一份指婚,全了这份好姻缘,也算是给咱们刚出事的孩儿积德。” 皇上闻言倒是稀奇的笑了起来:“朕记得那陈谦怀性情耿直木讷,半点不解风情,不会讨女孩子欢心,不想如今也坠入爱河,既如此,朕准了就是。” 正文 第128章 抗旨不尊 陈谦怀都还没来得及闹,一道圣旨就从天而降,皇帝指婚,要他和御史家的二姑娘朱凤成婚。 此消息一处,满城哗然。 林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即便没有这道圣旨,她也知道他们之间没有可能,既没有可能,他早晚都会娶妻。 可脸上瞧着没事,当天却发起了烧,整个人虚弱的躺在床上,吃什么药都不管用。 林幻都亲自施针,好不容易把她的烧退去,人又开始断断续续的咳嗽,药石无医之感。 俗话说,唯有心病无药可治。 看林瑜如今这幅样子,林幻心中复杂一片,她也说不清楚心中什么感受。 因为商人的身份低下,加上原著剧情摆在那里,她为了改变命运,才有所谋划,且谋划目的是为了林瑜,也是为了这个家。 可她没想到,爱上一个人,爱而不得,会让人变得这样生不如死。 那后面的路,又该如何往下走? 而陈谦怀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林幻以为,事情就这样拉下帷幕了,陈谦怀最终会娶了朱凤,而林瑜,大病一场过后就会好。 可谁也没想到,陈谦怀反抗性那样大,在家里闹了一通后,还要去宫里请皇上收回成命。陈老爷气的命人把他绑起来,关在屋里不让吃饭,直到他认命求饶为止。 谁曾想,陈谦怀是快硬骨头,饿了三天三夜也没喊一声饿,倒是陈夫人急得跪下来哭着求陈老爷。 “饿死他是小,抗旨是大,求老爷让谦怀出来吃顿饭吧。”陈夫人抱着陈老爷的腿祈求。 陈老爷是被抗旨二字提点了,这才把人放出来。 这个时候的陈谦怀的确饿得头晕眼花,却不足以威胁他性命,吃了一顿粥之后,他又浑身力气,要进宫面圣。 陈老爷气得直叫小厮拿长棍子打他,陈谦怀被人摁在长凳上挨打,他也没反抗,只嘴硬说除非打死他,否则只要他有一口气在,就要闹到圣上跟前去。 陈老爷哪里听得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一口孽障出口,竟亲自掌棍,一棍接一棍,狠狠的打下去,陈谦怀咬紧牙关,一声痛也不叫,只偶尔嘴硬两句,到最后嘴硬的声音渐渐虚弱下去,陈老爷也察觉不到,等察觉时,人都被打得快断气了。 陈夫人哭成了泪人,连夜叫了大夫上门,查看一番后,摇了摇头。 陈夫人直接晕了过去。 这三天里,林瑜也是昏昏沉沉的,时而清醒,时而沉睡,竟一点好转也没有。次日一早,她好不容易有了点精神,多吃了几口粥,能下床走两步路。 偏偏这时,陈府的小厮,准确来说是陈谦怀的贴身小厮,一大早来到林家,哭求让林瑜去见见他家少爷,说他家少爷快不行了。 林瑜整个灵魂像是被什么击打了一般,摇摇欲坠,要不是林幻搀扶,她直接就倒下去了,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看向那小厮,问:“你说什么?” 小厮就把少爷这些日子以来经历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被关禁闭,断食,挨打等,最后道:“少爷整个后背受了打,血淋淋的一片,人已经晕死过去了,大夫给包扎了伤口,又开了药,可人是趴着的,如今醒不来,连喂药都成了难题,大夫说最好是有什么能刺激他醒来,吃了药才能好,若是醒不来,就去了。奴才实在是没办法,才求到姑娘跟前来,请姑娘……” 他是瞒着陈家人过来的,他们就只知道哭,根本不知道少爷心事,他不得不自己跑一趟,若少爷好了,往后陈家人怎么着他都成。 可他没想到,他话还未说完,林大姑娘就猛烈的咳嗽了几声,生生咳出血来,紧跟着人也晕了过去。 …… 一整个白天,陈家都在一片哭嚎中度过。 陈谦怀一直昏迷不醒,面容惨白,一丝血色也无,到了晚上,气息越发微弱起来,大夫说今晚人再醒不过来,就没指望了,陈夫人已经哭晕过去。 而陈老爷这边,心中唯一顾忌就是怕老夫人知道了身体受不住,还有就是圣上知道了怪罪,若不是这样,抗旨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都做得出,这样的儿子他是万万不敢要,打死了还省心。 到了三更半夜,陈谦怀的院子除去几个守夜的丫鬟时不时检查一下少爷伤口,给其上药,前半夜还受得住,后半夜也忍不住睡着了,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 小厮张全才敢来到少爷床前,他知道少爷快要不行了,虽然少爷从前为人严格,但从未苛责过下人,他家中兄弟姊妹多,从前穷得要卖掉妹妹来维持生活,少爷知道了一句话不说就给了他一笔钱,才保住了妹妹。 打那个时候起,张全就决心要好好伺候少爷了。 如今这般,林姑娘是来不来了,那他就来给少爷做最后的践行吧。 张全把几个丫鬟叫醒,让她们退出去,自己在床前跪下,哭哭啼啼起来。 “小的求少爷快些醒来吧,哪怕睁开一只眼也成,好歹把药吃上一口,也好续命啊……小的跟随少爷多年,都见不得少爷这般,更不用说夫人和老祖宗了,少爷想想她们也该醒来了……纵然不想她们,也该想想林大姑娘,林大姑娘如今也……” 张全一顿哽咽,才继续道。 “小的原本想请她来看看你,指不定她来了,你就能醒,毕竟小的从未见过少爷对哪位姑娘这般上心过,也只有同她在一起,少爷才会笑得那样开心幸福……可小的才把你挨打晕死的事情同她说了,她就猛烈咳嗽起来,还咳出了血,紧接着整个人就晕死了过去……小的这才知道林大姑娘自那日见过少爷之后,人就病倒了,一直虚弱着,如今又听了这样的消息……是小的不好,不该过去多嘴的,可小的不知情,只想着她来了你就能好……如今酿成这般局面,你好不了了,她也好不了了……难不成你们这对苦鸳鸯,要到下面去团圆不成?少爷快醒醒吧……” 床上的人,手指动了一下,张全一直低头哭泣,所以并不知道。 直到床上之人发出微弱的声音,张全怔住好一会陈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向跑去,边跑边大喊。 “少爷醒了!少爷醒了!快上药……” 正文 第129章 告别 林瑜觉得自己整个人轻飘飘的,周遭是一片白茫茫雾气,她像是在随风飘荡,不知去往何方。 眼前雾气突然散去,一座府邸出现在眼前,大门左右两座大石狮子十分醒目,门上端镌刻着“中书陈府”四个大字。 林瑜心中疑惑,这是陈家?她为何来到此处? 思忖间,眼前景物一变,眼前大门不见了,而她不知何时穿过大门,来到了正前院内,院内景象一草一木,一桌一椅,竟十分清晰。 不解间,一阵阵拍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怒火中天的声音。 “我只问你,你遵不遵旨?” “不遵!” “给我打,狠狠的打!” 林瑜跟着飘了过去,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那趴在长凳上被挨打的人,不是陈谦怀又是谁? 只见他被打得衣袍都被染红了,渗出了血,依然嘴硬的反抗。 “除非打死我,否则我就要闹到圣上跟前,求他收回成命!” “孽障啊!” 却是陈父接过棍子,狠狠打下去。 林瑜看得泪奔,忙奔过去,想替他挡着,身子却直直穿了过去…… 如此来回几次,陈谦怀声音渐渐虚弱,直到彻底昏死过去,林瑜哭成泪人,叫着对方名字,想拉住对方的手。 然而场景却再一次变化,陈谦怀背对着她往前走,她在后面跟,却怎么也跟不上,后来是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她,朝她挥了挥手,他神情惨白,倒像是最后一次告别了。 “瑜儿,再见。” 林瑜摇着头追过去,眼前却突然一黑,她整个人就开始掉下去,一双手却猛然抓住了她,是温热的手。 “瑜儿……” “瑜儿……” 林瑜就直接睁开了眼睛。 “大姑娘醒了!” 一屋子的人喜极而泣,大姑娘整晚的意识浑浑噩噩的,时不时说着含糊不清的梦话,身上的冷汗一阵一阵的从没干过。 大夫说醒不来就可以准备后事了。 如今姑娘终于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吃了药就不会有事了,太好了! 林幻却起身,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包括她和林父林母,只留下一晚热腾腾的药。 一开始,林瑜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只隐约觉得有人在耳边说话,过了好一会,眼前景物才从朦胧变得清晰,最后视线落在床边人的身上,顿住,随即瞪大了眼睛。 那握着她手的人,身穿黑色衣服,俊容苍白的人,不是陈谦怀又是谁? 陈谦怀脸色虽然苍白,但他眼神一点也不苍白,就连嘴角的笑容都是暖暖的,就这样深深的,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对方,良久,良久。 最后,是林瑜轻声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说完,她就挣扎着想起身,陈谦怀忙过来扶她,给她垫好身后的靠枕,才拿起桌子上的那碗药。 “来,喝口药。” 他轻轻吹着勺子里的药,然后喂到她嘴边,林瑜没有拒绝,张开了嘴,慢慢的喝了下去。 就这样一口接着一口,他喂着她喝完了一晚药,放回桌上,给她擦了擦嘴角,才重新坐回原处,嘴角含着浅笑,看着她,开口道。 “感觉好些了吗?” 林瑜点头,也开口问:“你呢?” 陈谦怀道:“我也好多了,早上喝了一大碗药,又包扎了伤口,已经没事了。” 林瑜点点头,嘴角的笑容却泛着酸楚,眼眶也有点发热,鼻子发酸。如果此时有面镜子在他面前,他一定不能风轻云淡的说出这样的话。 那样重的伤,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好了,何况此时……他额头冒着细细密密的冷汗,放在膝盖上的手都不由自主的握紧,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吧。 他伤在背后,那样的血淋淋,如今却安然无恙的坐着,面上含笑的看着她,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可是她知道,他在忍耐,忍耐身上的痛苦,忍得嘴唇都白了,却还要对着她笑。 林瑜的心痛得都快窒息了,面上却装作不知,还扯出了一抹笑容来:“没事就好,你今日来看我,我很高兴,这辈子能认识你,我也很高兴,可是这样就够了,从今往后我都会好好的,你也一样,回去之后,不要再抗旨了,好好生活,嗯?” 陈谦怀轻轻点头:“好,我回去之后,好好生活,我不会再有事,你也不会再有事。” 林瑜笑着点头:“嗯。” 陈谦怀也跟着笑:“等养好了身子,你就在家里待着,不要随意出门,你生得这样好看,出去容易被坏人惦记。” 林瑜点头:“好。” 陈谦怀道:“你这样好,往后自会有那比我好千倍百倍的人来娶你,所以不要着急,明白吗?” 林瑜点头:“嗯。” 陈谦怀又道:“从今往后,你记得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对自己。” 林瑜眼眶再次发热,生生忍住了泪水才没有往下掉:“你也一样,回去之后,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对自己……把我忘了,好好对她。” 陈谦怀道:“忘不了,怎么办?” 林瑜道:“忘不了,也得忘。” 陈谦怀点头,轻声道:“好。” 林瑜道:“时候不早了,你得回去了。” 陈谦怀凝着她,久久不动。 林瑜看到他忍着伤痛,额头青筋都冒了出来,他却感受不到一般。 她再忍不住了,求他:“你走吧,我求你了。” 陈谦怀这才站了起来,深深看了她一眼:“好,那我走了。” 说完,就转身离去。 而他虽身穿黑袍,身后却黑湿一片,那是什么,不言而喻。 林瑜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颗一颗的往下掉,她用手帕捂着嘴在无声的哭泣,哭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下嘴唇咬得快破了,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可是陈谦怀自小习武,怎会这点耳力都没有呢?但他没有回头,只握紧了拳头,一步一步走了出去。走出了林瑜的房间,走出了林家大门。 而等在林家大门口的,是陈家的马车。 陈谦怀用接受圣旨,换得了来见林瑜一面,回去之后,他会听林瑜的话,好好养伤。 陈谦怀在家中养了三天的伤,到底是习武的底子在,身子好得很快。而林瑜的身子也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仿佛之前的大病从未来过。 日子似乎朝着各自轨道而行,从此交叉而过,再不会有交集。 至少林幻是这样想的。 可谁知,第四天就传出了消息,陈谦怀留书一封,自请南下,去了边关。 因为是隐姓埋名,又是先斩后奏,边关茫茫人海,皇帝就是想问责都问不到。 正文 第130章 捉拿归案 御书房。 却说皇上在收到消息前,正坐御书房里批阅奏章,而晋安侯楚胤正坐于左侧几案前,同批阅奏折。 大太监就是这种时刻过来的,一番请安过后,呈上信件。 “皇上,从宫外传来一封书信,是给圣上的。” 皇上一天到晚奏章都批改不完,还不得不把晋安侯叫进宫来帮忙,哪里还有闲工夫看书信? “谁的书信,给朕搁置一旁候着。” 大太监收到书信,定然是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传递书信的人都告知于他了,于是他又开口道:“回皇上,是中书府公子陈谦怀书信,据说他以平民身份混入南下军队,去了边关。” 皇上手一顿:“你说什么?快拿来朕瞧瞧!” 大太监忙呈上。 皇上打开书信,一目十行,一下子就看完了,而后把书信往书桌一拍:“好个陈谦怀,居然抗旨不尊!他是不是以为他去了边关,朕就拿他没有办法了?” 大太监不知如何接话,忙把求助眼神投向侯爷方位。 晋安侯楚胤虽与陈谦怀交情不深,但到底也打过几次交道,知对方是个性情耿直又真诚的人,近日的事情,皇上身在宫中,旁人不敢轻易上报,他在外面可是知晓一二。 原来陈谦怀心中属意之人是林幻的姐姐林瑜,而陈家瞧不上林家商贾身份,没同意其婚事,而指婚在后,陈谦怀又抗旨不尊,被中书大人暴打。 据说陈谦怀被打得遍体鳞伤,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家中都开始准备后事了,谁曾想,好心办坏事的小厮从中起了作用,陈谦怀突然醒了,醒了之后用接受圣旨作为条件,哄得家人同意,去见了林瑜,回来之后养好伤,然后就先斩后奏,修书一封,自请南下。 如此作为,虽大逆不道,但气节由在。说到底,其实还是皇上乱点鸳鸯谱,陈谦怀深知不能抗旨,又实在不想娶那朱家姑娘,只得出此下策。 这等忠言逆耳的话,楚胤自然不会说,说了只会火上浇油,只站起来朝皇帝一拜,道:“皇上,臣有话要说。” 皇上看向晋安侯:“楚卿对此事有何看法?” 楚胤先三言两语道出其中实情,然后才道:“皇上不妨先静观其变,如今南下边关防守不利,让敌人乘虚而入,边关正是缺乏人才之时,臣素日与陈公子打过几次照面,见其人品不错,若得以历练一番,说不定能有一番作为,于大晋有利。诚然,他若无这方面能力,战死边关就罢,若垫着脸皮活着回来,皇上再问罪也不迟。” 楚胤话语一落,整个御书房静悄悄的,大太监打小伺候皇帝至今,有些时候还是没办法摸清皇上秉性,如今晋安侯一番话,也不知说得凑效与否。 倘若连晋安侯的话都不能说动皇上,那旁人的话就更不用说了。 倒不是大太监对陈谦怀有什么感情,才想保他,而是他担心皇上冲动之下做决定,日后骑虎难下,到时候反怪他不提醒,吃苦的还是他自个。 皇上表情微凝,叫人瞧不出喜怒,听了楚胤的话后,他捋着胡子细想片刻,才道:“楚卿说得对,但朕的圣旨已下,如今陈谦怀抗旨不尊,朕岂不是失了脸面?” 皇帝金口一开,岂有收回之理? 楚胤道:“皇上可再下一道圣旨,只说陈谦怀南下为皇上所派,而赐婚原是为鼓舞,不想陈谦怀建功立业之心在前,娶妻成家在后,便只等其凯旋归来,再秉承第一道圣旨,如此便可圆满。” 皇帝顿时就笑了:“此法甚妙,楚卿果真从未叫朕失望,传令下去,就按照楚卿所做。” 大太监领命退去。 皇帝也是人,但久居高位,一言九鼎才制得住这江山,否则人人视他所说之话为耳边风,他威严何在? 但有些时候皇帝也会犯错,陈谦怀这事,若他一开始就之情,断不会轻易下圣旨。 但又因为他是皇帝,他金口一开,圣旨一下,就是刀山火海也得去,何况是指婚?赐婚是恩典,陈谦怀抗旨,便是有缘由,皇帝也十分生气。 但人已经走了,他再生气也没用,边关茫茫人海,他如何找人问罪? 如此,考虑如何维护自己颜面才是最重要,而楚胤的办法不光是维护了他颜面,也乘机鼓舞了边关战士,能立功者皆可得赏赐,可谓是一举两得。 “楚卿啊,算起来,你年岁也到了,心中可有了人选?若是看中了哪家姑娘,只管说出来,朕也好为你指婚。”解决了麻烦事,皇帝自然有心情调侃楚胤了。 就是知道他性子不近女色,一心只有大晋山河,才故意这样说。 这样的话,周景臣说了不知道多少遍,楚胤都听腻了,如今皇帝这样说,他本应第一时间回话,却不知为何,脑中一闪而过某道身影,这种情况从未有过,以至于他不由微微凝眉,少顷,才道:“回皇上,臣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皇帝哈哈一笑:“你这性子,难不成日后都不娶妻生子不成?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固然重要,但人生大事也重要,这次你受伤回京养伤,朕特地多留你两年,为的就是解决你的人生大事啊。” 楚胤从案后走出,站至正中央,朝皇帝再一拜:“臣无心此事,望皇上成全。” 皇帝道:“罢了罢了,朕只是同你开玩笑,你的婚事朕自然不会插手,你为朕驻守山河,朕自当允你婚姻自由,倘若日后有心仪姑娘了,只管跟朕提及,朕定然会为你做主。” 楚胤也不多加解释,只道:“臣谢过皇上。” 此时的皇帝也想不到,日后晋安侯居然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求他赐婚。 当然了,现在的楚胤打死也想不到,日后他会做出那样出格的事情。 楚胤才告辞不久,朱昭仪就过来了。 按理说她产后要安心做月子,只因收到了陈谦怀抗旨的消息,就不管不顾跑御书房来找皇上了,人还未到,声音就先道了。 “皇上,臣妾听闻陈谦怀抗旨不遵,臣妾想不到他竟然是这样不识抬举之人,如此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皇上无需看在臣妹份上,只管捉拿归案,治他罪过!” 正文 第131章 愚蠢的东西 皇上坐于书案后,视线从奏折上抬起来,瞥一眼朱昭仪,淡淡道:“你想怎么个问罪法?” 朱昭仪道:“陈谦怀这是抗旨不尊!此等藐视皇家权威,诛他九族都不过为,如今只把他抓回来,交于刑部,十大酷刑齐用上,保管能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又警示了大众,看往后还有谁人敢轻易抗旨,藐视皇威。” 皇上头也不抬的继续批阅奏章:“昭仪说得真是有理,这一套惩罚下去,自无人敢再藐视皇家权威了。” 朱昭仪一听,自以为皇上接纳了自己意见,又道:“皇上英明,请皇上即刻下圣旨,把陈谦怀捉拿归案吧。” 皇上道:“如此行径,朕少不得要与中书侍郎生了间隙,又失去一可捍卫边关的将士,还让天下人以为皇家法不容情,以暴制天下,以为朕是暴君,如此难题,昭仪以为该如何解决?” 朱昭仪怔了一下,皇上虽然语气平平,但她能从一个婉仪一飞冲天成了昭仪,就不是那等蠢笨的,自然是察觉到了异样,皇上这是问她朝政问题,而后宫不可干涉朝政。 朱昭仪连忙下跪请罪:“臣妾忧心皇上颜面,才失了理智,说了不当言论,求皇上赎罪!” 皇上手中奏折“啪”的一声丢桌子上,抬起头来,表情竟是前所未有的愠怒:“不当言论?你倒是会避重就轻,株连九族,十大酷刑都轻易说出了口,朱昭仪,你真是好大胆子!后宫不干政,你说起来倒是头头是道的,怎么,朕要怎么做,需要你来教了?那要不要朕把这个位置让给你,让你来指点江山啊?!” 这话就十分严重了,朱昭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谨慎了一辈子,才换了今时今日地位,一时间被周遭人捧得过高了,家中人让她向皇上求赐婚圣旨,她只当轻而易举,谁知陈谦怀抗旨不尊,实在是挑战了她刚上位的权威,家中人又过来诉苦埋怨,说如今这般,凤儿日后可怎的嫁人?是昭仪妹妹还这样被人践踏,她心中气愤难耐,一事失了理智,才找皇上来了。 谁知皇上今日心情不好,她这是碰到了钉子了,忙连连磕头求饶:“臣妾是关心则乱,才说了不该说的话,臣妾是无心的,求皇上明察,求皇上赎罪!” 皇上道:“你方才不是说得头头是道吗?那朕现在就容你说,你就说朕按你做法,引起的那些问题,你说该如何解决,朕洗耳恭听。” 朱昭仪哪里知道如何解决?她不过呈口舌之快,居然就惹怒天威,只恨不得把头都磕破了,口中除了皇上赎罪就别无其他了。 皇上冷笑:“愚蠢妇人,若不是你在朕耳边说什么陈谦怀与你家妹妹情投意合,苦苦哀求朕赐婚,又岂能发生这样的事?若人家真对你妹妹情投意合,何至于宁愿充军都不愿留下?朕倒是不知,你竟有这等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若不是念你刚诞下龙子,朕岂容你这般造次?现朕罚你禁足三月,月银半年,朕不想再看到你,还不快给朕退下!” 朱昭仪整个人瘫软在地,她就是做梦也没想到,一场简单的赐婚,最后居然让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恩宠,就这样失去了。 禁足三个月,皇帝不会踏入她寝宫,就是小皇子也不想看到了,宫中恩宠时时变化,三个月后早有新人得势,到时候还有她什么事? 朱昭仪心中悔之晚矣,因瘫软走不动道,竟被两名太监了出去。 到了殿外,朱昭仪才缓过心神来,站直起来,给了两名小太监一人一巴掌。重新端起姿态,跨过中门槛时,迎面遇到了个小太监,这小太监是催公公新带的徒弟,崔公公就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 朱昭仪想到方才来的时候,隐约瞧见一道颀长身影,当时没注意,此时才回想起来那可能是晋安侯。 脸上堆起一个笑容来,问小太监道:“方才与公公出去的,可是晋安侯?” 小太监此时还不知朱昭仪得罪了皇帝的事情,回道:“回娘娘,正是呢。” 朱昭仪又道:“晋安侯真是深得皇上重视,隔三差五的进宫来陪伴左右,倒是比咱们这些娘娘见皇上时间还长呢。” 说起晋安侯,小太监脸上的笑容就敬佩起来了:“晋安侯年轻有为,颇有才干,圣上有了他能省了少心呢,方才若不是有他,奴才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呢?” 朱昭仪哦了一声,状似随意问道:“莫不是他给皇上解了陈谦怀抗旨难题?” 小太监点头道:“正是呢,奴才还要回去复命,先行一步了。” 朱昭仪点头,看着对方离去,转过身时,脸色沉了下去。 她就说抗旨这种大事皇上怎能不动怒?她就是算准了皇帝动怒,她再过来添油加醋一番,皇上少不得要狠狠惩治陈谦怀一番,原来是晋安侯在她之前阻挠,弄得她如今都被皇上牵连。 朱昭仪眼中闪过冷意。 晋安侯,晋安侯,一而再再而三不把她放在眼里,坏她好事。 早晚,她会要晋安侯好看! 却说朱家人得到消息,宫里朱昭仪被禁足三月,罚月银半年,实在是大吃了一惊,朱老爷这才知道朱夫人进宫去跟昭仪娘娘诉苦,昭仪娘娘去殿前求情,求皇上把陈谦怀抓回来治罪的事情。 也不顾身在正厅,周边有丫鬟随从,直接扇了朱夫人狠狠一巴掌。 “啪!” 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空间。 “愚蠢的东西,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进宫挑唆娘娘做事,如今这结果你可满意了?娘娘被禁足三月,皇上对咱们家恐怕也生了间隙,日后也不知会如何了,我怎么就娶了你这等蠢货?!” 在这种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出嫁从夫,夫就是天,天要打你骂你,你敢还嘴? 朱夫人自然是不敢的,纵然被打得脸都痛得麻了,头发都乱了,也不敢多吭一声。 就连平日里在丫鬟面前嚣张跋扈的朱凤也是被吓得缩在一旁,瑟瑟发抖,一句话不敢多说。 正文 第132章 林瑜的打算 却说陈谦怀此番行径,朱老爷心中也是不快的,但事已至此,该如何定夺是皇上才有资格决定的事情,岂是妇人们可随意过问的? 犯了这等大忌,皇上看在小皇子面上只是禁足娘娘,而不问责朱家,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从今往后再敢多说一句话,看我不休了你!” 朱老爷实在是气急了,休妻的话都说出了口。 朱夫人这才连滚带爬,到了老爷跟前,抱着老爷的腿求饶:“是妾身关心则乱,才酿此大错,往后再不敢了,求老爷看在多年夫妻份上,莫要疑心妾身为这个家着想的真心啊。” 朱老爷冷哼踢开她:“莫要再说什么为了这个家,这个家差点都被你弄跨了,从今往后你只管留在自个院子里,家中之事自有人来管,退下!” 朱老爷在朝为官多年,战战兢兢,就是生怕自己一丝一毫差池就能丢了乌纱帽。 关于事先与陈谦怀的婚事,他也真以为是情投意合,若能得赐婚,两家联姻,自有那数不清的好处,如今倒好,好端端的让一妇人搅出这么多事情来。 都是头发长见识短的蠢东西,朱老爷如今是越看朱夫人越心烦,家中又不止她一人会当家,既她不会当家,自有那会的去管。 朱夫人还想求老爷再给机会,她这当家主母若是被夺了管家之权,往后还有什么颜面见人? 只朱老爷多看她一眼都不肯:“还不快给我滚!” 朱夫人只得含泪退下。 朱凤见父亲这般,心中大震,偏生此时外面传来消息,说皇上又一道圣旨下来,大概意思是说,中书家的公子陈谦怀南下实为奉命行事,原先赐婚是为鼓励,本想让他成婚后再南下,不想陈谦怀心怀大业,即刻出发南下,故只好等其凯旋归来,再做打算。 还赏赐了陈家不少东西。 这圣旨一出,陈谦怀就成了那牺牲小家成就大家英雄,皇上更是英明,百姓赞叹不已。 所以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反倒是朱家,不但是一场空,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陈谦怀抗旨消息传开时,朱凤被外界嘲笑得不行。说人家宁愿抗旨都不愿娶她,指定是她有点毛病。 就因为这样,朱凤委屈得不行,才在母亲面前哭诉,才有了母亲找娘娘,娘娘找皇上的事情,谁知道最后事情会演变成这种样子,陈谦怀成了人人敬仰的英雄,她白白被人羞辱了一通,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咽下这口气。 如此,朱凤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出门,实在是太丢人了。 再说林家这边。 林瑜得知陈谦怀去了边关,圣上不但不怪罪,反而下了那样一道圣旨,别人不懂,她却是明白皇上是为维护颜面才这般。 不管皇上是如何看开的,但这个结果却是皆大欢喜的,他既没事,她就安心了,除此之外,也别无其他感觉。 那日一别,往后不管他做什么,都与她无关了。 许是经历了一场大病,又经历了生死离别,她倒像是看开了很多事情,也看淡了很多事情。加上这一路走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妹妹都义无反顾站在身后支持她,鼓励她,从妹妹身上,她也学习到了很多东西。 其实女人也可以自己做主,不一定非要靠男人,像妹妹那样,想什么都靠自己想办法,从来不去指望别人。 其实谁又可以一辈子让自己指望呢?没有的。 哪怕是嫁了人,就能一辈子指望夫家了吗?不能的,还有七出之条摆在那里,稍有不慎,也有被休风险。 如此,为何不让自己变得坚强一点,倘若发生什么,也无需指望别人,靠自己也能度过。 林瑜跟林幻说起自己心里话时,林幻惊讶了一下,她以为林瑜作为一个标准的古代女人,起码要活很久很久才能悟出一些道理来。 古代女人从小的教育就不是女人靠自己,而是女人靠夫家,三从四德什么的。 林幻没有生在这个时代,她不会以现代的思想去要求这个时代的女性,她自己怎么做都无所谓,她也不会无缘无故给林瑜灌输自己的思想让她改变,因为没有经历过,没有见证过未来的世界,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能接受现代人的思想? 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不会给林瑜空讲大道理,她能做的就是言传身教,能不能领会,要不要做出改变,得看林瑜自己。 一个人必须得自己想通了,事情才好办,否则强行扭转别人思想,就是神仙也办不到。 如今看来,林瑜悟性不错。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想法和打算?”林幻问。 她当初的一系列计划,全都是为了给林瑜挑老公,可俗话说得好,计划不如变化,如今遭遇这样变故,林幻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也知道失恋滋味不好受。 林幻听说过这样一条理论,走出失恋的最好办法是迅速走进一段新的感情,但理论之所以是理论而成不了真理,是因为说得容易,做起来难。 有哪个女人在经历了一段轰轰烈烈感情后,能迅速抽身投入另一段感情呢?真当谈恋爱找对象跟市场挑大白菜一样,唾手可得吗? 如今关键是看林瑜自己心里怎么想,知道了她的想法,她才好做出调整。 林瑜没有马上回答林幻,她安安静静的想了一会,然后才道。 “我想跟你学习看账本,我觉得……爱一个人好累,嫁人或许会更累,女子嫁人要相夫教子,要伺候婆婆,如果婆婆好相处还好,若不好相处,那一辈子岂不是很悲惨?我不想那样,我想像妹妹这样,每天都活得自信,什么都靠自己,哪怕一辈子不嫁人,只要自己有能力,养得起自己,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林幻都有点咋舌了,这领悟很绝,直接有不婚的想法,超前卫。 但林幻也不会把话说得太死,只道:“你想学习看账本是个不错的主意,等你身子好后,我自会慢慢教你,至于其他的,没发生的事情咱们也无需说得那么肯定,走一步算一步。” 林瑜点头,又道:“若不是你我同时出生,我都怀疑妹妹是念过半百的老人,得经历多少事情,思想才通透成这样,完全不受身边人影响。” 正文 第133章 从未接纳 林幻笑道:“还不是你从前总喜欢窝在家里,而我总是同父亲四处经商,这人所见所闻多了,见识广泛了,看问题的方式自然会不一样,等日后你接触得多了,你就会明白的。” 还真亏原主小时候性子调皮,在家里坐不住,跟父亲四处跑商,如今她才得以用这样的借口搪塞过去。 林瑜的身体好一些之后,林幻带她出门散心透气,人不能一直闷在家里,偶尔出门散散心,对身体都是有好处。 她们也没去什么偏僻的地方,只是去一些寻常贵女们都会去的地方,吃酒喝茶,看舟边画舫表演,看街上杂技耍猴。 上次出门散心,林瑜心中有事,什么都看不进去,如今心境不一样,看实物心态也不一样,也能笑得开怀起来。 是那种挡板挡起来,隔成一小间一小间的独立空间,因为酒楼地段佳,视觉广泛,为了让更多贵客享受到周边美景,店家才想出这样的办法。 但也有分两人一间,三人一间的,毕竟做生意总得做最大利益化考虑。 林幻要的是两人一间的,就姊妹两人点一些点心,一壶好茶,别看东西就几样,消费可不低,毕竟有档次的地方,价格不可能低了去。 就这样坐上一天,店家也不会亏了去,时间都被算入成本里去了。何况,又有谁这样无聊,真在这里坐上一天呢? 是个会做生意的,林幻感叹。原来现代奶茶店都是学古代呢,一杯奶茶定价那样高,每人点上一杯,连上歪帅,能坐上大半天。 只是有档次的地方,也不代表来的客人也都是有格调档次的。 因为这种只用一块板挡起来的独立空间,并不封闭,所以没有什么隔音效果,林幻林瑜坐在原地,都能听到隔壁人的讨论声。 来此处消费的大都是贵女们,俗话说三个女人一条街,这四五个贵女聚集一起,也少不得聊一些八卦。 只没想到,这八卦的内容居然是林家姊妹,听瓜听到自己头上,对别人来说是一种偶然,但对林家姊妹来说,就是必然的事情。 无他,只因她们身份低,又想挤入贵圈,少不得要被那些排外的贵女们隔三差五的议论。 加上如今,陈谦怀抗旨一事,虽说他抗旨的真实原因外界人不知道,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贵圈里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的。 此时她们讨论的,也正是此事。 “我家管事婆婆原先家中有事,请了假回去几天,那天早上刚好返回,结果就瞧见了陈家马车驶到林家门口,随后陈公子就被人搀扶下了马车,进去了。” “我的天,这传闻竟然是真的,陈公子都被打成那样了,还要去见林家姊妹,莫非是真心喜欢?还要为了对方抗旨?此事过于离经叛道,叫人无法理解。只不知是林家哪位姑娘有这等福气?” “是林瑜,秋山一行你们没去,我去了可瞧得真切,那日朱姑娘开口跟陈公子讨要猎物,以陈公子性格,应该直接拒绝才对,结果却答应给在场所有姑娘都猎一只猎物。后来,我坐在马车上瞧见陈公子抓到了一只白色的小兔子,十分可爱,我原以为她会送给朱姑娘,谁知道那只兔子后来出现在林瑜怀中。” “啧啧,原来从那时起他们就暗度陈仓了,只可怜朱姑娘不知情,还让昭仪娘娘求圣上帮指婚,才闹了这样一个笑话。” 这些贵女们背地里一直嘲笑朱凤,但一直嘲笑同一个人也会腻烦,如今出现了新的嘲讽对象,议论得更大声了。 “说起来,不知廉耻的该是林家姊妹才对,自己什么身份不清楚吗?居然还妄想通过周姑娘进入咱们圈子,她们也配?” “我也这样以为,先前若不是看周姑娘面上,我连多看她们一眼都不会。” “说起来,陈公子若是真看上了林瑜,纳回去做妾就得了,何至于为了她抗旨?难道是林瑜不想做妾,还想做妻不成?” “这你就不懂了,林家姊妹有一个姑母,就是周家三夫人,那三夫人原先就想让她们姊妹二人给贵人做妾呢,只二人不同意。” “竟有真是心比天高啊,她们那样的身份,给贵人做妾都是抬举,真妄想做妻,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往后咱们莫要同这样的人往来,实在是降低了身份,只周姑娘似乎很喜欢她们,常常带她们出席宴会,实在有点难办。” “这有什么难办的?日后周姑娘带她们出席的宴会,咱们就借口不去,不就得了?” “姐姐说得有理。” …… 还有各种各样鄙视林家姊妹的声音,林幻林瑜都听到了,这些贵女里,有一两道声音很熟悉,却是从前跟周景语一起时玩耍时,曾一起说过话。 当时对方态度友好的样子,她们还以为人家没有看低她们身份,如今看来,不过是心口不一。 林幻也没想到,她努力了这么久,让林瑜在中秋诗会上一举夺魁,会让贵圈对她们改观一些。 原来并没有。 这个圈子排外性太大,并不是做出点成绩就能被接纳。 除非她们能在重阳节才艺比拼上也夺得冠军,那才能让世人对她们有所改观,毕竟重阳节才艺比拼的含金量比中秋诗会高多了。 再说贵女们背后议论别人的言论,不光当事人听到了,贵女另一边是个雅间,里边坐着的人,也听到了。 却是周景臣和楚胤。 他们所在的雅间,是空间宽敞,隔音效果还很好的地方,但他们之所以能听到贵女们的谈话,只因他们习武之人耳力比别人敏锐很多。 不想听,也被迫听了一耳朵。 周景臣叹气道:“原以为这位置绝佳了,不会受到任何打扰,谁知这些女人嘴真碎。林家姑娘身份确实不高,但身份不高就要被她们这样议论鄙视吗,做人不是品行最重要?真搞不懂这些世家姑娘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论起来,她们除去身份高贵,品行也不见得高贵到哪里去。” 幸亏王韵不是这样的人,否则…… 楚胤却淡淡拧眉,骨节分明的手捏着陶瓷茶杯,表情若有所思。 正文 第134章 晋安侯要见她 没人能听到别人议论自己,而做到无动于衷的,林幻即便在现代当了影后,也还是无法忽略黑子的攻击,只能说服自己不去看那些不友好的评论,否则看了多多少少会心堵。 更不用说林瑜了,好在她这些日子经历了不少,如今接受能力也提升了很多,听到流言会难过,但不至于会封闭了自己。 那些贵女们还在继续八卦,对她们来说,好不容易来一个新话题,能聊上一天。 林幻和林瑜就没有必要留下来听别人说自己坏话了,也没必要上去同人家理论,口舌之争,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两人系上披风,拿起帷帽,撩开门帘走出雅阁,此时二人都没带着帷帽,因为还未走出店门,这家店生意又不错,来往人不少,戴上帷帽不方便看路,容易冲撞别人。 林幻走在前面,牵着林瑜的手,小心避开上来送菜的小二,还回头交代林瑜小心点、慢点之列。 倒是没有注意到,她们前脚走出雅阁,周景臣和楚胤也随即走了出来,他们是被那些世家姑娘们烦得提早离席,只没想到林家姊妹也在这里。 且从她们走出的雅阁得出了判断,方才那些世家姑娘们的聊天,她们也听到了。 不知楚胤什么心情,周景臣心中涌起一股同情与悲悯。 林幻和林瑜坐回马车里,让车夫换个方向前行。 楚胤和周景臣也在店家门口辞别,各自坐上马车,所去方向也不一样,而楚胤马车居然和林幻一个方向。 林幻的马车不着急赶路,只缓缓前行,毕竟林瑜内心没有林幻强大,做不到完全忽视那些背后是非,心里还是有点难过,闷闷不乐的,林幻就让车夫慢慢赶路,她撩开窗帘,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就指给林瑜看,若是对方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了。 楚胤马车比较快一些,两辆马车很快交错过去,只在交错瞬间,楚胤不经意看出去,就看到了一张笑容甜美的脸,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美好景物,一边指给身边人看,一边掩嘴而笑,眼眸里都是暖暖的笑意,仿佛天大的困难都能被她融化掉。 马车很快交错过去,仿佛只是众多马车中,无意交错的两辆,毫无痕迹擦肩而过。 林幻林瑜也看够了街边景物,放下帘子,林幻看着林瑜又恢复了惆怅的表情,就知道那些背后言论有多伤人了。 就连她自己心中都有些犯堵,能不堵吗?她们什么也没做,就成了别人茶余饭后调侃的对象,那些人仗着身份高贵,就肆意践踏别人的尊严。 她也很不爽,若是可以,她都想把那些世家姑娘踩在脚下,好让自己舒心舒心。 可是哪有那个资本呢,什么身份背景都没有,要如何跟权贵斗? “我原先制定的一系列计划,是为了让你在贵圈出圈,然后有更多机会认识世家公子,好嫁个好人家,如今你虽没有这方面心思,可你也看到了,咱们要么永远躲在家里不出门,才能躲避纷扰,只要一出门,就会被人指指点点,无他,只因咱们身在商贾之家,哪怕我们什么坏事也不做,在别人眼中,也是随意可践踏的存在。哪怕咱们家生意做得再大,也没有用。” 林幻没有给林瑜太多时间沉浸在被人议论的难过情绪里,好话说尽能安慰开导别人,但道出残忍实事更能开导别人。 “所以,你必须要在重阳节才艺比拼上,夺得冠军,把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都打压下去,他们才不敢轻易小瞧了咱们。被自己看不起的人打败,那才是最耻辱的存在,从此也不敢在背后议论人是非了。” 也只有这个办法,能让她们日后出门经商,不受人指指点点。 人活一口气,一直被人瞧不起,换谁都受不了,别人是没有条件和机会反抗,她有。 林瑜也听明白其中道理,可是:“重阳节才艺比拼,人才济济,想拿冠军,谈何容易?” 林幻道:“你只管上台,我自有办法让你赢。” 当初是林瑜赢得中秋诗会,如今重阳节也自然也是她出席。 可此时的林幻却没想到,林瑜最后没办法出席,她不得不冒名顶替了上去。 却说马车行到了林家门口,二人下了马车正要回家,却有一随从来到林幻身边,轻声道:“林二姑娘,晋安侯有请,就在不远处酒楼,请你跟我来。” 林幻怔了一下,本能反应就是,她又没犯什么事,好端端的,晋安侯找她做什么? 但对方手上拿着晋安侯的玉佩,就不会是别人恶作剧,这晋安侯传唤,她哪里敢不从?让林瑜先回去,自己跟随从去了。 只是在林家周边的酒楼,幻境是她熟悉的,周遭治安也不错,就是有人恶作剧,林幻也是不慌的,她身上有防身之物。 随从把她带到酒楼里,同小二交代了一些什么,然后领着她上了二楼,来到一间雅阁前停下。 “二姑娘,侯爷就在里面,您请吧。” 林幻犹豫了一会,才轻敲了两下门,里面传出了一道低沉而好听的声音:“进来。” 林幻心中忐忑,推门而入,这酒楼她来过,与城中区域的热闹酒楼不一样,这里的酒楼比较安静,房间也比较大,但一入门,里面的景象就一览无余。 晋安侯一席玄色华服,端坐在方桌前,正自饮自斟了一杯酒,放下,冷清俊雅的侧脸,优秀得决绝,听到开门声,他淡淡转头看过来。 分明是他让人找她过来的,此时他的神情却十分淡然冷清。 林幻给晋安侯行礼问安,对方抬手示意她坐过去。 林幻心中排斥,十分不想跟晋安侯坐一桌,晋安侯于她来说,是麻烦的代表,找茬的存在,每一次遇到都没好事,只不知这次又有什么麻烦事了。 林幻在来的路上已经在心中反复回想了好几遍,自秋山回来之后,她再没见过晋安侯,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找茬的? 她想不通,也不想坐,直接开门见山道:“民女不敢,侯爷有话请吩咐,民女站着听就可以了。” 正文 第135章 侯爷为何要帮我? 楚胤看出了林幻的不安,眉宇微皱,道:“本侯是有些话要同你说,你不用害怕,坐吧。” 如此,林幻才在晋安侯对面坐了下来,她坐下之后,垂着眸,放在桌下方的手不由得搅着手里的帕子,心中猜疑不断。 好在楚胤也没钓着她情绪,又开口了:“林幻,先前中秋诗会,你所做那首诗,得了楼夫子青睐。” 林幻下意识抬头看了楚胤一眼,又很快低下头,晋安侯知道那首诗不是林瑜作的,但他没有证据,所以拿她没有办法,才对她这等欺骗大众的行为很是不满。 因着那份不满,处处看她不顺眼很久了。 林幻也不在意,她又不追求他的满意,只想着能躲多远算多远,只没想到他今天找她来,当面摊开说了这事,又提及了楼夫子,不知寓意何在。 楼夫子青睐那首诗,然后呢? 楚胤继续道:“在世人眼中,那诗句是林瑜所做,夫子也这般以为,所以他原想收林瑜为徒。” 林幻瞪大了眼睛,她是没想到还有这样一茬,楼夫子在文坛地位很高,而大晋又注重文人,若能当他徒弟,身份地位都可以跟着提上一提,是很妙的一件事情。 难怪当初作诗过后,大家都散场了,楼夫子会过来同她们说话。 可是最后楼夫子为何没有同她们提及此事,想必就是晋安侯从中作梗了,而他为什么要从中作梗,林幻也猜到一二。 那首诗毕竟不是林瑜作的,若楼夫子收了林瑜做徒弟,就是被骗了,晋安侯明知真相,又怎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林幻咬唇,即便当初不是林瑜上场,而是她上场,她也不敢去做楼夫子徒弟的,终究不是她的才华,当不起楼夫子徒弟。 把诗一作,就潇洒转身,夺得了尊重和名声,就足够了,更多的荣耀她也不敢拿。 林幻此时脸上的心虚忐忑和自责,虽然有演的成分,但也有真实情绪,楼夫子如此看中,她是真心虚不安。 楚胤只把她的神情看入眼底,小姑娘一幅做错事被长辈批评的自责表情,可见是心中有在反省,懂得反省就代表其诚意。 楚胤从前没有深入了解其处境,故对她行骗行为不满,更是质疑其人品,却从未思考过她那样做的原因。 对其有所改观,是秋山救珠儿一事,让他看清了某些事情,纵然她有一百个不好,但危急时刻也能奋不顾身救人,光是这点,很多人就做不到。即便是他,倘若不是至亲之人,他也不会奋不顾身去救别人,毕竟他还有更重要事情去做。与个人生命比起来,大晋山河自当更重要。 也正因为如此,林幻的舍己救人品德更难能可贵。 加上今时今日,她们姊妹被编排,明明她们什么也没做,也没错,只因身份卑微,就要遭人诟病羞辱。楚胤算是真正意义上见证了她的艰难和不易,她想要求得的东西,于别人来说轻而易举,对她来说,十分艰难。 若她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光明正大,坦坦荡荡,不说会不会成功,已经先被世人鄙视淹没了。 周景臣说得也没错,那些世家闺秀,纵然身份尊贵,其品德又高尚到哪里去? 达官贵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又何至于要求她做到,岂不是强人所难? 也难怪她每次见到自己,都一幅怯怯表情。 想到这里,楚胤表情稍有缓和,开口道:“你莫怕,本侯此次找你来,不是要问责,是有些事想提点一二。” 有什么区别?林幻心中吐槽,哪次不是说要提点她,结果哪次不是变相的批评和教训?搞得她都有了心里阴影,每次见到他,心里本能反省就是自己是不是又哪里做错被抓到了。 不管心中如何吐槽,面上也要作出谦虚诚恳状:“侯爷请说,能得侯爷提点,民女荣幸之至。” 楚胤道:“如你所说,你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嫁入高门,以求庇佑与安宁。如今本侯愿为你提供更好的道路,往后你无需算计那些阴谋诡计,你可愿意?” 有条件,谁不想好好做人?她原先没有条件,那如今他就给她条件。 林幻听了之后十分不解,他这是要帮她?他受什么刺激了?好端端的为什么提出要帮的? “民女不明白侯爷的意思。” 楚胤道:“本侯会告知夫子实情,道出那诗句为你所做,让他收你为徒。做了夫子徒弟,你们的身份就不会遭世人诟病了。” 林幻差点没忍住站起来,有晋安侯作保,告诉夫子实情她不担心会被问责之类,但是要做夫子徒弟,那责任就重大了,传授解惑是小,据说楼夫子从前只收过一个徒弟,就是晋安侯哥哥,如今要收她为徒,这压力太不说,关键是夫子百年之后她要接受其衣钵,这她做不来。 林幻用了先人们的诗句在这个世界出彩,已经算是骗人一桩,但她并不打算一辈子骗人,做了夫子徒弟,可不得一辈子骗人了? 万万使不得的。 但话却不能说得这么直接,林幻心中百般斟酌,最后才谨慎开口道:“民女能否先问一句,侯爷为何要帮我?民女何德何能,实在是惶恐不安。” 楚胤道:“其一,算是报答你救珠儿的恩情;其二,本侯惜才。” 原来是这样,知道了原因,也好做解释了。 “民女救珠儿,实在是意外为之,侯爷这般厚重答谢,民女心中有愧。再者,民女才华疏浅,做不了夫子徒弟。所以侯爷好意,民女谢过了。” 楚胤淡淡蹙起俊眉:“你救珠儿一回,要如何答谢,是本侯意愿,你无需有负担。再者,能做出那样诗句,已非常人所能,林二姑娘无用谦虚。” 真不是谦虚,她真没有那样的才华。 林幻咽了咽口水,吃力解释道:“其实,民女是没有那样远大的理想与抱负,做夫子徒弟责任重大,民女担不起,民女只是想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而已。” 反正最后一句话,十分符合她的背景与追求。 楚胤沉默了一会,他何尝不知做夫子徒弟责任重大,否则也不会谨慎这么久,到今日才下定决心,但她既没有这方面心思,他也不能强人所难。 又道:“若不走这条路,便只有重阳节夺魁,才能改变你们姊妹目前处境,但上次中秋节你替你姐姐作弊,夺得第一,难不成你这次还要故技重施?林幻,我放过你一回,不代表我能放过你第二回。” 正文 第136章 千里投毒 林幻有点崩溃,她的计划都被晋安侯猜到了! 他还赤果果说出作弊二字,不知道做贼心虚的人听不得这两个字吗? 纵然她贵为影后,也不是任何时刻都能做到面不改色,所以她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心虚与不自在,但却控制不住的耳根子发烫。 楚胤也不是有意去看,只因她微微侧头,他就看到了那原本娇嫩白皙的耳后根慢慢被粉色覆盖。 男人眼眸动了动,移开了眼神。 林幻缓了一下心神,才小声开口道:“其实我姐姐也十分有才华,上次中秋节是我太急于求成,所以才想出那样拙劣办法,这次重阳节不会了,我姐姐一个人就可以,毕竟我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能人才子。” 说完了,怕楚胤以为她胡夸海口,就现场吟诵了林瑜曾经所做的诗句,虽比不得《明月几时有》,但意境也是相当不错,担得起才女称号。 楚胤听了之后,眉宇才稍稍舒缓,正色道:“如此最好,你们虽有不得已难处,但也不是为非作歹的理由,否则人人如此,世道岂不是乱了套?本侯看在过往种种,已绕过一回,莫要再有下次,明白吗?” 林幻连连点头:“民女明白。” 晋安侯这才放她离开,还是让那小厮护送她回林家,直到进了林家大门,身后大门关上了,她才彻底松了口气。 应付晋安侯真不是轻松的活,从前演戏的时候,演技再好,也终究是演戏,如今次次都是“真枪实弹”,实在是让人觉得疲乏。 林幻觉得自己很倒霉,她自个都尽力躲避晋安侯了,从前偶尔运气不好撞见也就罢了,如今没有偶遇,他居然亲自传唤,太瘆得慌。 只是这次晋安侯找她虽不似从前一般找茬,但其实也差不多,劝告她好好做人对她来说就是找茬。林瑜是有才,但也是不能一举夺魁的,毕竟这个世界的能人才子也不少。所以,重阳节她不“偷天换日”,又如何能赢呢? 终究还是辜负了晋安侯的一片好心了。 虽然高高在上的晋安侯懂得体谅她的难处,不但给她条件还有心引导她,这种心理林幻能理解的,就好比在现代时,那些老师惜才,也愿意给调皮的学霸很多包容和引导。 这份殊荣换做别人必然欢天喜地,只可惜林幻不需要,她有自己的规划,她的规划才是最符合她实际处境。 晋安侯以为对她好的安排,只是他以为而已,实际行不通。 毕竟,最了解自己的人,还是自己,所以该走怎样的路合适自己,也只有自己才清楚。 虽然晋安侯的好心对她没用,但林幻还是感激他能有这份心,也只是感激一下下而已,毕竟他正直冷清的性格摆在那里,与她的“邪门歪道”终归不是一路,往后还是能避则避,否则容易惹火上身。 却说林幻出去这么一个功夫,林琼居然就带着周临雪来了林家。 林幻听到下人禀告时,表情顿了一下,然后瞬间就想明白了林琼来访之意。 后天就是重阳节了,当初林琼让她们姊妹把那首诗让给周临雪,她们不肯,想必林琼心中记恨在心,不知背地里想了什么法子要对付她们呢。 不管什么法子,只要让林瑜不能出席重阳节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只可惜她们跑去秋山玩了,而据说周临雪那几天感冒发烧,所以不能去,林琼要照看女儿,还要理家,抽不出心思对付她们。 后来她们从秋山回来,林琼没有马上动手,而是拖到今天,林幻也不知其中原因。 不过不打紧,过去聊两句就知道了。 来到正厅,林琼正跟哥嫂聊得畅快,林瑜和周临雪都在。 林幻热情的跟林琼打了招呼,林琼也热情的答应了,还仿佛发自内心的夸了她几句。 林瑜性子本就沉闷,这种场合极少开口,周临雪故作傲慢谁都看不起的样子,这种场合她也不屑于说话。 但林幻不一样,什么话题都能接,期间打着关怀的旗子打探了林琼最近行踪,林琼最近应该是春风满面的,说话都有点掩饰不住的得意。 “宫里昭仪娘娘得了势,你姑父跟着沾了光,这些日子都在忙碌这事,手脚不沾地的,连喝口茶的功夫都没有。” 林幻听了就明白了,周三老爷是帮着御史大人门下做事,这御史家得了势,林琼四处打点关系,不跟着沾光了? 难怪到今天才有功夫来林家找麻烦。 朱昭仪被禁足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而林琼打点关系时朱昭仪还没惹怒皇帝,朱家也还风头大盛,这才跟着沾了光。 林幻虽然不知道这些,但也不妨事,她只需要知道林琼被拖延到今天才来找茬的原因就得了。 剩下的,就是林琼今日所来的目的了,不知道她打算做什么。 等到了吃饭的时候,林琼让身后的嬷嬷拿出了一壶酒,说是得了宫里娘娘赐的,十分珍贵,她谁都没舍得给,如今是拿回娘家一起分享了。 林幻看到了那个酒壶,就什么都明白了。 在现代时看过、演过那么多古装剧不是白费力的,终归是学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就比如眼前这酒壶,名叫鸳鸯酒壶,鸳鸯酒壶中有一机关,可控从制酒壶内倒出的酒为毒酒或没毒的酒,因酒壶内有两层所以叫鸳鸯酒壶。 这才电视剧里常看到,可是在古代这种酒壶很稀少,平常人很少能见到,所以即便见到了也只以为是普通酒壶。 林琼真是好心机好谋划啊,上门投毒,她也做得出来! 林幻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不显山露水,不动声色观察那嬷嬷拿酒壶倒酒。 给林琼和周临雪倒时,她没有按动任何机关按钮,哪怕是给林父母和她倒酒都没事,只是到林瑜这里时,嬷嬷拇指划到一个地方,按了一下,然后才给其倒酒。 林琼自然也瞧得真切,又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好久没与家人们这样团聚了,我心中十分开心,今日不醉不归,来!” 大家都举起了手中杯子。 林幻却淡淡一笑:“且慢。” 正文 第137章 声东击西 林琼动作顿了一下,看了林幻一眼,笑道:“怎么,幻儿不稀罕姑母带来的酒?” 林幻轻轻一笑,“怎么会,我倒是稀罕得很,只是姐姐前两日大病一场,如今虽好了,但大夫曾说若是出门应酬,却也是饮不得酒的,不如我替她喝,也算是全了姑母的心意,姑母以为如何?” 林父林母先是觉得诧异,大夫有说过这样的话?但随即想到他们也不是一天到晚陪在女儿身边,许是大夫说了他们不知道,但女儿说是,那就一定是,就立刻道:“那就别喝了,以茶代酒,你姑母不会说什么的。幻儿不是带了秋山的泉水回来吗?那个泉水泡出来的茶,味道真觉了,妹妹你今日也该尝尝。” 说吧,就让人去取泉水过来煮茶水。 林琼没想到还有这茬,若是哥嫂不在场,她倒是有理由借口强劝其喝下,只如今哥哥都开了口,她还能说什么? 只道:“既如此,徐嬷嬷还不快去煮茶。” 林幻道:“家中煮茶水的多了去,何至于劳烦姑母身边的嬷嬷?” 林琼道:“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嬷嬷当年可是跟宫里人学过煮茶,煮茶水平可比一般人高出许多,今日就让你们尝尝她的手艺。” 林幻也没再坚持,只由着徐嬷嬷去煮茶了,而她们这边继续方才的步骤。 林幻原想拿起林瑜那杯替她喝,林琼忙阻止了:“傻侄女儿,口头上说说,姑母已经明白你心意,喝一杯就够了,何至于真让你喝两杯,真把我当外人看了?” 说得跟一个真心疼爱晚辈的慈祥长辈一样,她既愿意演戏,林幻乐意陪她一起演。 林幻就笑道:“那就多谢姑母厚爱了。” 大家继续吃酒吃菜,说笑间,倒真像团结友爱一家人似的。 林琼还提到林父林母最关心的问题,就是林幻林瑜两人的婚事,林琼直夸下一顿海口,说什么三老爷高升后,貌美如花的姊妹俩哪里还愁嫁?又说她心中有数,这事包在她身上。 林幻一直保持淡淡的笑容,林瑜没这么好的忍耐性,好在她平常也是不言苟笑,大家也不觉得奇怪。 等林琼海口夸完了,林幻才开口道:“说起来,这次秋山一行,我也得了一稀罕物,如今姑母来访,少不得要给姑母瞧瞧。” 林琼不稀罕林幻的东西,但她这般说,她也只能配合道:“什么东西?” 林幻笑道:“说来也是我福气,得了小郡主的青睐,静和公主就赏赐了一根银质鎏金点翠梅花簪,据说是一直流传下来的稀有物,十分珍贵,我素日里都不敢乱带,生怕弄掉了,珍藏家中,只偶尔来访客人问起,才拿出来观赏一二。” 本来林琼不稀罕的,但一听说是静和公主赏赐的,还是那根银质鎏金点翠梅花簪,这她可是在圈里听说过的,只吹嘘得天上仅有地上无双一样,谁都想亲眼见见了。 “当真是银质鎏金点翠梅花簪?” 林幻笑道:“这还有假?当日公主赏赐时,达官贵族们都在场,全都瞧见了呢。姑母且等着,我命人去拿过来,您瞧一瞧就知道了。” 林琼当然说好了,不光是林琼感兴趣,就连周临雪都露出期盼的眼神。 林幻来到门前,低声吩咐了青梅几句,青梅就下去了。 不多时,青梅就把簪子取了过来,林幻拿了过来,递给林琼看,林琼还没接过去眼神都直了,然后小心翼翼接了过去,口中啧啧称赞。 “这簪子太别致了,难怪被那些夫人夸得都神话了,从前也只听人家说这簪子如何如何好,如今见着了才知人家所言不虚,这般巧夺天工,即便如今拿出去让工匠雕刻,都做不来啊,先人的智慧,后人也只有惊叹的份。” 林琼全部心神都被簪子夺去了,林幻只笑道:“若拿去太阳底下瞧,能瞧出更多奥妙呢,仿佛里面还还有雕刻呢。” 林琼听闻,立刻就拿了出去,其他人也都跟了出去,林幻路过青梅时,看了对方一眼。 这女人爱首饰可是天生的,古今都一样,看到闪闪发光的珠宝首饰,只恨不得都戴到身上才甘心。 如果说林琼活了大半辈子,瞧见这簪子都失了神,那周临雪更是恨不得直接戴自己头上了。 “这簪子好漂亮啊,我也想要一根,娘,你命人帮我打造跟这个一模一样的出来吧。” 林琼只道:“傻孩子,这就是给人照着做,人家都做不出来的,要么怎么这样珍贵呢?” 周临雪不悦的噘嘴:“可是我好想要怎么办?” 林琼笑容有点尴尬,道:“这是你表姐的,岂是你想要就能要的。” 嘴上这样说,却又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林幻。 林幻如何看不懂?只轻描淡写道:“若是旁的东西这般入表妹的眼,我二话不说就送了,但这是公主赏赐,我若接受他人,传出去公主恐要怪罪,如此也只能请表妹海涵了。” 周临雪自然不敢抢,到底是公主赏赐,只是她想着若是林幻识趣,送了她,只要她们不说,别人不就不知道了? 林琼见女儿跨了脸,心中也是颇有不快,没好气的把簪子还给林幻,“簪子既这样贵重,下次还是莫要轻易拿出来的好,免得弄丢了,公主要问责。” 林幻道:“姑母说的是,是侄女疏忽了。” 回头又让青梅把簪子拿了回去,和林瑜一起往屋里走,瞧见对方头上有什么杂杂物,伸手去帮她拿掉。 几人回到餐桌前,周临雪因着簪子一时心中恼上了林幻,她知道今日母亲来林家,是为了收拾林瑜,不让她出席后日的重阳节,也知道那一壶酒有机关,本来只算计林瑜一个,如今她心中不快,少不得要拿林幻出气。 “咱们再干一杯,表姐有好东西故意炫耀,吊妹妹胃口,如今就罚你连喝两杯,只把瑜姐姐那杯也一起喝了吧,免得也浪费了这样好的酒。” 林幻道:“我认罚。” 说罢就拿起眼前那杯酒,一饮而尽,完了之后又拿起林瑜眼前的那杯酒,也一饮而尽,把空杯子倒放给周临雪看:“姐姐诚意摆在这,妹妹也得喝上一杯,否则就是记恨上姐姐了。” 周临雪心中得意,也拿起了眼前的杯子,一饮而尽。 正文 第138章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林琼本来想拦截一下的,虽然那药是需要时间才起效,但一家子两姐妹都症状一样,太引人怀疑了。但想到雪儿方才被林幻的簪子刺激到,她既想出气,就让她出气吧。 左右也是林幻自己作死,非要拿簪子出来炫耀,又不送人。 这个时候徐嬷嬷也煮好茶了,给主子们一人一杯倒好,装盘端了过来。 林琼又故技重施,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又说时间不早了,干完最后一杯就要回去,不然不好同老夫人交代之类。 因着林瑜以茶代酒,别人都喝了酒,她端起了茶杯,就要喝下去时,身子就软了下去。 “姐姐!” 林幻惊呼,忙去扶她,林父林母也着急跑过来看,边看林瑜边对旁边丫鬟道。 “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叫大夫!” 在等大夫的空挡,林琼微微皱眉,不动声色看了嬷嬷一眼,后者轻轻摇头,林琼表情就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大夫很快来了,诊治一番,只问其今日是否出门,得到肯定答案后,就道:“上次大病,让姑娘体变得虚弱,本不应轻易出门,即便出门也该好好保暖,如今想必是冷风入体,又病倒了,我给开一副药,按时服用,过个两三日应当能痊愈。” 如此一番折腾,耽搁了不少时间,林琼不得不带着她的鸳鸯酒壶离去。 路上,周临雪十分不高兴:“都没能让她喝下药,白来了!” 林琼揉了揉眉心,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有说话。 倒是嬷嬷笑着接话道:“姑娘放心,老奴已经吩咐了秋霜,她自会寻找机会下手的。” 原来林琼不光是准备了鸳鸯酒壶,还让徐嬷嬷嘱咐了一直留在林家当眼线的秋霜,让她过后找机会在林瑜药里下药。 总归是还有一天时间,总有办法让林瑜没办法出席重阳节的。 却说林瑜这边,其他人都散去之后,也不知妹妹给她闻了什么味道,她整个人就渐渐苏醒,也逐渐恢复了力气。 “我、我这是怎么了?”林瑜问。 林幻这才把事情经过都与她说了,最后道:“喝酒我倒是能阻止一下,喝茶我就没法了,只得趁她们看簪子回屋时,用药迷了你一下,你人晕倒了,自然就不用喝了。” 那个时候假装给林瑜捡头上的东西,就给迷了。 林瑜整个情绪十分激动:“她真是越发过分了,都到家里来下毒!妹妹方才和不拆穿她,也好叫父母看清楚她面目。” 林幻道:“父母知不知道其实并不重要,还是那句话,咱们如今也还没有足够资格与她对抗,即便事情闹大,周家人为了面子,也是要保她的,又有什么用呢?” “那就这样便宜她了?”林瑜咬唇,气得眼眶都红了。 林幻淡淡摇头:“世上哪里有这等便宜的事情?” 林瑜听出了弦外之音:“妹妹可是做了什么?” 林幻风轻云淡道:“也没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林瑜正要问具体,两林幻就道:“你别管那些了,我自有安排,如今你最该做的,就是准备重阳节的事情。” 想要夺得第一,总归得下点功夫的。 诗句自然是最重要,但琴棋书画也总得有一样拿得出手的,而且到时候估计会有现场随机考验什么的。 关于重阳节才艺比拼,原著里算是简单概括过去,毕竟原著女主已经在中秋诗会上夺魁,又有晋安侯护航,她还需要拼搏什么? 重阳节只是过去露个脸,随便弹个琴就能获得别人夸赞了,这没什么矛盾冲突,情节也就显得平淡不精彩,作者自然就不多笔墨了。 那如今换做林瑜就不一样了,她商贾之女身份摆在这里,就已经让很多人质疑和不满了,到时候少不得一番刁难。 也不知林瑜应变能力如何,林幻需要把各种有可能的突发情况都想一遍,然后好好培训林瑜。 却说那名叫秋霜的,早就被林幻防备上了,她根本接近不了厨房,即便是接近了,也是有青梅红叶专门守着药罐,她做不了任何手脚。 林瑜这边已经开始为重阳节的事情做准备,而林琼那边,已经开始手忙脚乱了。 起初都没有什么问题,周临雪从林家回去后,还出去找姐妹们玩了一会。她瞧不上林家姊妹,宁愿在自家姐妹面前买笑脸也不会降低身份同商贾女玩的。 从前周临雪可不会做这些,也是家中姊妹去了一趟秋山,独留她一人在家,生病时是没什么,病好了之后就觉得闷了,一个解闷的人都没有,算是憋了好久,如今姐妹们归来,她惦着脸也要凑上去的。 周景语等人也没有排斥周临雪,毕竟是一家子姐妹,只要周临雪不自个闹别扭找不自在,大家就都一片祥和。 是玩了一通之后回到自家院子,洗了澡,回了房间,才开始觉得身子发痒。 起初周临雪以为只是普通发痒,挠了两下就不在意了,虽知道身上越来越痒的感觉,甚至脸和脖子也痒了起来。 她一边抓痒痒,一边叫唤丫鬟,丫鬟过来看了一眼,下意识尖叫了一声。 周临雪就是被丫鬟的尖叫声怔住,似乎才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她跑到镜子前一照。 一声比丫鬟更尖细的声音响彻整个卧房。 却说林琼这边,她今晚好不容易把老爷留下来了,本想着过了今晚,能镇住后宅那些姬妾,让她们不要以为老爷常去她们处,她们就得了势,偏方是永远压不过正房的。 谁知这还没怎么样,下人就来传话,说三小姐出事了,林琼顿时什么也顾不上,只匆忙披件外衣就去了女儿闺房。 三老爷自然也是被惊动,不过他更多的是被打扰的不耐,没跟着去,但下人再次过来传话时,事情就变得严重了。 “三小姐要毁容了!” 林琼见到女儿的脸后,没忍住尖叫了一声,随即捂着心口过去辨认,仿佛不确定那是自己女儿一般。 周临雪已经难受得在床上打滚了,身上脖子上包括脸上都被她抓得破了皮,血淋淋的流着血,十分吓人。 她自己像是没感觉,只觉得奇痒难耐,恨不得用所有力气去抓。 林琼似瞧出了症状,痛心疾首抓住女儿的手:“别抓了!” 正文 第139章 撕破脸 “娘,我好痒啊,难受……”周临雪在床上打滚,惨叫。 林琼咬着牙命人去请大夫,其实她心里清楚,请大夫也没用,那种药,原本就无药可解。 她是算好了时间,只要林瑜中了招,七天之内要饱受皮肉之苦,奇痒难忍,若是忍住了还好,忍不住就用手去抓,指定得破相。 七天之后,症状褪去,留下的疤痕就不一定能褪去了。 林琼不会要了林瑜的命,却比要她的命还绝,女子身上若留了疤,脸上留了疤,往后还怎么嫁人? 林瑜不肯让出中秋诗会名头,她就要让林瑜生不如死,一点后路不留。 如今倒好,只不知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喝下药酒的居然是雪儿! 眼下不是追查哪个步骤出差错的时候,先帮雪儿度过难关要紧。 林琼命人把雪儿手脚绑起来,不管她怎么挣扎叫喊求饶都没用,三老爷自然是比大夫来得快些,瞧见周临雪这般,他忍不住后退两步,然后用袖子捂住了口鼻。 “这是怎么回事?” 林琼哪里敢说真话?只胡乱道:“想必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过敏了。” 三老爷凝眉:“家中东西都十分干净,也从未出现过这种状况,你今日带她去了林家,我早同你说过,你那个家父母都不在了,你还隔三差五的回去做什么?若真是吃了不干净东西,也必定是在林家吃的。” 林琼不辩解,她要的就是别人误会,误会是林家的问题。 大夫很快就到了,一番诊治后,表情凝重,不敢轻易妄言,只保守道:“除了痒也无其他症状,应当是吃了不干净东西,我开一些止痒药,若是无用,便只能用盐水了。” 别人都只关心吃错东西,并不能领悟大夫话里的深意。 大夫都不敢保证药能否止痒,还提点了若不能止痒,只能用盐水,这说明了什么问题?说明大夫其实是看出了症状,也了解,所以知道普通药是止不了痒,唯有盐水。 盐水止痒是什么道理?在那血淋淋的伤口上撒盐,能不止痒吗?是没有办法的一种办法,总不能让病人一直被奇痒困扰着,总得在对方忍不住的时候,来个伤口撒盐,这人痛得死去活来的,自然就察觉不到痒了。 只是不痒就要痛不欲生,周临雪注定要在七天之内在这二者之间徘徊了。 林琼不眠不休的照顾了周临雪一个晚上,也仅仅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周临雪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 林琼看得心都在滴血,一大早什么都顾不上,直接阴沉的杀到了林家。 林幻和林瑜自然是早起了,在后院晨练了一番,就有下人来报,说三夫人来了。 林夫林母一大早天未亮就出了门,下人自然就来同二位姑娘汇报。 “她找来做什么?” 林幻用毛巾擦了擦汗水:“谁知道,也许是来问罪呢。” 说完回了屋,换了身干净衣裳,才往前厅去,林瑜本来也想去,林幻按住了:“明天就是重阳节,你抓紧时间做你的,别的事情不用管。” 说罢,领着青梅红叶就去了前厅。 林琼早已经在前厅等得不耐烦,来来回回的走着,听到了声音,回头看到林幻一席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款款走来,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般。 想到自己女儿如今惨状,再看如今林幻完好无损的模样,林琼阴沉着脸上去就是一巴掌。 周边下人都看呆了,但谁都没反应过来要过去阻拦,林琼带来的自然不会阻拦,林家的是来不及阻拦,眼看着二姑娘就要被打了。 谁知最后关头,她稳稳擒住了林琼的手,林琼都没想到林幻会挡住她的巴掌,怔在当场。 林幻把林琼手一甩,淡淡道:“一大早火气这样大,可是会容易变老的。” 林琼被甩开的手隐隐作痛着,分明只是被抓了一下,却力道出奇的大,她看向眼前少女的脸,单薄的身影,仿佛暗藏巨大力量,只见少女表情静静的看着她,那清澈见底,却又仿佛暗藏锋芒的眼神,林琼心底不由得冒出一股不合时宜的寒气。 一个小姑娘而已,怎么可能? “雪儿的事情是你做的吧?”林琼咬牙问。 林幻慢慢的走到左边一个位子上坐下,眼神不紧不慢看向其他下人,淡淡道:“姑母确定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同我说话?” 林琼这才意识到人多嘴杂,顿时怒斥其他人下去。 等厅内只留下她们两个人时,林幻才不紧不慢道:“姑母一大早过来,二话不说就要动手,如今又说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侄女儿可是听得糊涂。” 林琼想到她的雪儿还躺在床上受苦,而原本该受那些罪的人却安然无恙,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少给我装蒜,那些本该由你们姊妹二人受的罪,如今雪儿代你们承受了那份痛苦磨难!” 林幻看着愤怒得无法冷静的林琼,轻笑道:“姑母严重了,那不是姑母自作自受吗?与我们什么相干?” 林琼看着林幻,咬牙道:“你承认是你做了手脚。” 林幻只淡淡的笑,不言不语。 “你是怎么发现的,又是如何做的手脚?”林琼指着林幻鼻子问。 “如今事情报应到自己头上,姑母倒是不知反思,反而追问起我来了。若姑母没有害人之心,我又哪里有机会动手脚?” 林琼表情越发难看起来:“忘恩负义,当真是忘恩负义,枉我从前那样帮衬你们,到头来换来这样的恩将仇报!” 林幻一阵轻笑:“林琼,你是如何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事到如今,也没必要装友善了,不如撕破那张纸把话摊开说更舒服。 “你从前对我们做的一桩桩一件件,真当别人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吗?” 林琼脸色一变,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林幻冷笑:“什么意思你心中有数,事到如今,我也只一句话,你既从未真心想帮衬我们姊妹,也别一而再再而三算计人,否则周临雪就是你的报应!” 正文 第140章 宫中秘药 也许是重阳节在即,只要能在重阳节上夺魁,就能让别人对林家高看一眼,从而不需要再看别人脸色。 又或许是林琼欺人太甚,林幻忍无可忍。 再或者是林瑜没了嫁人心思,林幻的无所畏惧越发变得强大。 说不清具体是哪个原因,但就是种种原因加起来,让林幻选择在今天同林琼撕破脸。 林琼表情一时间青红皂白,十分精彩,最终都化成了怨恨愤怒:“我说你们一次又一次走运,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倒是我小瞧了你们!” 林幻不甚在意:“也无需姑母高看,姑母口口声声骂我等忘恩负义,祖父祖母去世后,姑母嫁人,我林家赔上了多少嫁妆?你嫁过去之后,林家每个月又帮衬你多少?倒是从未见姑母道一声谢,反而以婚事为筹码,心安理得承受那些好处,然拿了好处的姑母又是如何办事的?论起白眼狼和忘恩负义,姑母当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呢。” 果然还是撕破脸说起话来更爽快,都不用做戏,直往人家短处揭,掀人老底最易惹人怒。 林琼果然被林幻一番话呛得恼羞成怒:“你们这种低贱身份,我让你们给贵人做妾都是抬举,难不成你们还想嫁给贵人不成?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林幻轻笑一声:“哦,我们林家身份低贱,不配嫁高门,那你是什么身份出身?又是如何嫁入高门的?俗话说,富足不忘贫,位高不忘本,姑母如今倒是贵人多忘事,连自己的根本都忘了,若是祖父祖母泉下有知,能被你这种忘恩负义的女儿寒心了。” 林琼被说得得怒急攻心,伸手指着林幻好久,半响才说得出话来:“真是不自量力!你们还想跟我比?” “是是是,跟你比不了,毕竟不能像你一样做人忘本,事到如今咱们也不多说废话,反正你也看不上身份低下的商人,那从今往后也莫要再惦着脸拿我家好处,我们姊妹也不敢指望您帮衬婚事,咱们一刀两断罢!” 这话让林琼慢慢冷静了下来,她看着林幻,眼前这个穿着素雅的少女,脸上分明还留有稚嫩青涩之气,却能说出这种断情决义的话,比那个做生意的哥哥还果决。是从什么时候起,从前那个只知道玩,说话做事从不带脑子的林幻变成了如今这个能看破她种种手段和计谋的林幻了? 林琼想不起来,只是她在后宅摸打滚爬多年,虽然自己只有一个女儿,却也能保住今天的地位,只因她能让后宅那些个女人生不出个一儿半女来,只要三房不再有孩子,她的地位永远不会变。 她做了那么多,就是老夫人都没能发现什么破绽,但如今她的计谋却让一个小姑娘识破了,这让林琼心中十分惊骇。 惊骇过后又觉得许是她从前小瞧了林家姊妹,所以手段也没有怎么收敛,才让其看出了破绽,况且对方只是区区小姑娘一个,不足为惧。 这样想着,心中安定不少,才笑话道:“果然是年纪轻不懂事,才能轻易说出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的话来,要不是你父亲好话说尽,求着我帮你们姊妹一把,你当我会拿林家那点钱财?如今你既要同我断绝关系,我如你所愿,只盼你们日后被人欺辱了,莫要跪着来求我帮忙!” 虽然失去林家的钱财比较可惜,但如今的三房今非昔比,也用不着林家了。 若是早点说或者晚点说,林琼都不会这么轻易同意放弃林家的好处,如今三老爷搭上朱家那条船,倒是有点水涨船高的感觉。 说来也是可笑,周家贵为侯府,但都知道三爷能力不足,所以帮其得了一个傍身的职位,其他也没多帮衬,扶不起的阿斗一样,要怎么帮? 是林琼自己不死心,出去卖脸求这个求那个,还真求来了一点好处,她就一幅从此走了大运的感觉,以为能翻身了。 林幻也是摸准这点,才决心在今天摊牌,免得日后三房栽了,林家又要倒贴很多。 林家没实力跟周家三房对抗,还没实力翻脸吗? 再不用维持表面友好,说话做事自然就方便多了。 至于林幻为什么肯定三房日后会栽,就三老爷那个德行,但凡有半点可扶持,周家人会不帮自家人? 也就林琼不肯承认现实,非要异想天开了。 林琼说了那样一番话,见林幻表情无动于衷的,又冷笑:“别以为断绝了关系,就能撇清你算计雪儿的事情,今日说什么,你也要给我一个说法!” 林幻又轻笑一声:“姑母想要什么说法?不如我帮着请个大夫上门查看一番吧,看看让表妹受折磨的毒药来自哪里?说不定找到根源,就有解决的办法了呢。” 林琼表情瞬间顿住,那药来自哪里别人不清楚,她可是清楚得很。 宫中秘药,她是走了不少关系才能拿到,也是贵妇圈为了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姬妾常使用的手段。 给雪儿诊治的大夫之所以不说,是她提前让人给了银子收买,若林幻把事情闹大,老夫人坐镇,另请大夫,别人可不会给她保密了。 林幻见林琼表情心虚而不安,就知道自己猜中了,从前给林瑜的药膏也是宫里流出来的,想必她们这个圈子的贵夫人习惯用这种手段对付别人了。 只是手段虽好,却不能闹开,否则牵扯就大了。 林琼心中又气又怒,却又无可奈何,咬牙切齿道:“林幻,你别得意,今日我奈何不了你,只看你这般行径,又能得意多久!” 说罢,带着自己的人离去了。 可谓是憋屈的来,憋屈的回,白跑一趟。 等她们彻底走出了林家,青梅红叶才来到林幻身边。 “姑娘,这样彻底撕破脸皮真的好吗?三夫人到时候对付咱们怎么办?” “只要整个周家不与我们为敌,三房就不足为惧。” 也正好让林琼看看,没有了林家,她能指望三房什么?只到那时还想回头,可就难了。 “即便这样,老爷知道了我们又该如何交代?”青梅又问,夫人就不用说了,她原本也是不喜欢三夫人的。 林幻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自有交代,等着吧。” 从前她看的那些账本不是白看的,终有一天会排上用场。 正文 第141章 刺杀晋安侯的是谁? 若说林幻一个商贾之女,都有自己谋划与计策,晋京中的那些权贵更是不用说了。 却说晋京中最繁华的怡红院,有名的金窟窿,单从外面瞧都是金碧辉煌,内里如何富丽堂皇就更不用说了。 一般人路过瞧上一眼已是足够,能入内消费的,非富即贵,还得是大富大贵才行。 此时怡红院二楼,一个能容纳五六十人的偏厅,地上铺着名贵地摊,边上挂着各种名贵烛台,纵然是白日,也点燃烛光,只把屋内照射得熠熠生辉,叫人分不清白日和黑夜。 厅内正中央位置,伴舞们扭腰扭臀,身上薄薄轻纱,随着舞动,若隐若现,犹抱琵琶半遮面,只让看的人心都痒痒起来。 厅内两旁的几案后,坐着宾客,只两眼看着妖娆舞女,连杯中酒喝光了都不记得,拿起空杯喝了一口才发觉没有了。 其他人也都没好到哪里去,咽口水的咽口水,忍不住出言调戏的也有,总归是这种场合的正常操作。 换做从前,当场抓一个过来一亲芳泽也不是不可。 唯有上首位置那人沉得住气,只瞧见大家这般,心中也是不耐,抬手一挥,就把人都遣散离去。 厅内逐渐恢复了安静,贵客们还巴巴的盯着人家背影,垂涎三尺。 上首之人终于发话了:“好了,都收敛一些,如今晋安侯在晋京,本王见了都要忍让三分,可不想被他抓到了错处。” 方才失态最严重的人开口道:“瑞王贵为皇子,何须忌惮他?纵然他打了几场胜仗,得了皇上重视,还能一手遮天了不成,咱们从前如何娱乐往后就如何娱乐,他管得着吗?” 没错,这一屋子的人,都是瑞王的人,瑞王乃皇上第四子,从前为册封封号时,人称四皇子,如今都喊瑞王殿下了。 瑞王看向说话的人,冷笑:“你说得倒是轻松,他能有今时今日,岂是别人轻易能小瞧的?高世子,难不成你以为一个伯爵府就比得上晋安侯府更有脸面不成?” 高世子忙赔罪:“殿下说的是,我一时失言,瑞王莫怪。” 瑞王这才收回目光,看向众人:“晋安侯可是得了皇上口谕,他在晋京中有先斩后奏权利,所有为非作歹的莫要让他看到,否则出了事,本王也保不住你们。尤其是高荣,从前你打死多少姬妾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晋安侯在晋京一日,你就给我收敛几分,再闹出人命来,拖累了本王,不说晋安侯治你的罪,就是本王都得参你一本。” 高世子听得一脸慌乱,急忙再三作保,只差对天发誓了。 厅中又有人说话:“听闻昨个晚上有大臣之子入狱,只到如今也没传出完整消息,殿下可知其中内幕?” 瑞王沉着眼道:“若不是这事,本王今日召唤你们做甚?” 别人不知道的内幕,身为皇子自然是知道的,太仆寺卿的儿子昨个晚上在娱乐场所闹事,为了一舞姬与人冲突,失手打死了人,正好被路过的晋安侯撞见,二话不说就捉拿归案了。 “此事还在审理,但基本上已经定罪,要不了多久便会公之于众。” 听了瑞王解释,众人沉默半响,才有人开口:“太仆寺卿可是太子门下之人,这晋安侯做事这般不顾情面?” 瑞王冷笑:“在父皇跟前最得脸的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需要看谁脸色?” 另一人道:“话虽如此,但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晋安侯如此作为就不怕结下仇恨,落得个遭人暗杀下场?” 瑞王又冷笑:“晋安侯此次回晋京,明面上是其队伍被敌军从后方围攻,晋安侯受了轻伤,才回晋京养伤。暗地里是什么原因,尔等可知晓?” 众人皆是一片沉默,显然是都不知道。 瑞王道:“哪里是什么敌军,分明是被奸细出卖,友军刺杀,但布下天罗地网,最终也没能绞杀晋安侯。所以你们以为,他会怕这种手段?”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那殿下可知晓刺杀晋安侯的,是哪方人士?” 定然不是瑞王,若是瑞王,他们这些人不可能不知道,何况刺杀晋安侯不是小事,不是只靠一人之力就能办到。 既不是瑞王,那会不会是瑞王的对头,太子一派做的? 瑞王似猜到他们会这样想,又摇头道:“也并非太子,他没有那么大实力,正因为如此,本王才更谨慎,这除去本王和太子,还有谁人有这等本事去刺杀晋安侯?纵然是失败了,也无法抹杀其手段厉害,而被这样厉害手段盯上,晋安侯都能安然无恙,咱们自当要更小心行事才行。” 如今朝堂之上,明面上的两派是瑞王一派和太子一派,但若有隐藏实力的存在,那是十分可怕的,事到如今,他们不但要防着晋安侯,还要时刻警惕那道势力。 瑞王十分厌恶这种感觉,被敌人在暗中盯着的感觉,仿佛自己为鱼肉任人宰割一般。 只是查也查不出头绪,实在是叫人恼怒。 这种情况下,再被晋安侯抓到错处,那不就成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而最终得利的人是谁还不知道,没有比这更憋屈的了。 却说被讨论的主要人物之一晋安侯,此时也正从宫里出来,一身的风光霁月,风华绝然,所到之处,所遇之人,无不停下,同僚皆是作揖问候,下人皆是跪拜一片。晋安侯作揖回礼,又命下人起身,这才撩开衣摆,跨过门槛,出了中殿大门,出了皇宫,早有小厮牵着马儿在那等候,晋安侯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公文书随后公布于众,众人围拢公示榜前,有识字的,有不识字的,自然就有人总结出来让旁人知晓,大概意思就是太仆寺卿之子,杀人偿命,不日问斩。 众人一片唏嘘,唏嘘过后又觉解气,纵然你归位权贵,同样杀人偿命,世人心平了,少不得要把晋安侯赞上一番。 “如此公平公正,深明大义之人,如今少之又少了,大晋有此人,百姓可安心不少。” “是啊,不愧是战神,在战场上杀伐果决,在朝堂上也不徇私枉法,又赏罚分明,叫人敬重。” “只可惜不能目睹其断案风采,如此一生无忧了。” “听闻晋安侯明日会出席重阳节才艺做主持,有他坐镇,比赛必当是最权威的存在,尔等谁有关系,进去当观众,也可亲眼目睹晋安侯风采了。” 正文 第142章 林瑜倒下,林幻妙计 晋安侯要主持重阳节才艺比拼节目的消息不知是如何传出去的,只是当事人都还不知晓此事,忙完公事,晋安侯回到家中,胖管家上前汇报,他才知晓楼夫子等候多时了。 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去了会客厅。 楚胤见到了夫子,抬手作揖,又要一拜,夫子忙制止了:“知晓你礼数周全,但这在堂内,没有外人,无需见外。” 楚胤闻言,虚虚一拜,这才道:“夫子找我可是有急事?” 夫子道:“若是急事早命人寻你去了,我哪里还能在此处不紧不慢的喝茶?” 楚胤凝重表情才有所缓和,在夫子旁边坐下,拿起茶壶亲自给夫子斟茶:“夫子找我,是为了明日之事?” 既无急事,那前些日子夫子派人书信,问过他是否出席重阳节才艺节目一事,他当时忙于公务,借口推脱了,夫子如今再次登门,想必还是为了这事。 “我想着这次重阳节亲自考察那林瑜一番,若真是个有本事的,我想收之为徒,我年事已高,再过两年就不问世事,总得在那之前找个徒弟培养培养。” 楚胤闻言眼睫一动,不动声色,放下茶杯,道:“从前夫子与学生讨论时,过后学生曾寻人打探其人品,后以为妥当,又找了其问话,想试探其意,但对方所言,没有这方面意向,学生还未来得及告知夫子,劳烦夫子今日白跑一趟。” 夫子闻言,拧眉:“她为何不肯当我徒弟?” 楚胤道:“人各有志,对方又为女子,又无心追逐这份名利,深重考虑才做出拒绝。” 夫子叹气:“既如此,我也不好强人所难,本想让你明日在忙也要抽时间出席一番,替我瞧上一二,如今也就罢了。” 楚胤却道:“正巧明日我也无事,陪夫子去去无妨,且我也想看看如今文人才子,可有出挑之人。” 重阳节的才艺比拼十分重要,虽然比拼的才艺五花八门,但至关重要是才情,谁人文章出挑,前三甲者,可登名记册,他日考取功名时,可为其文章加分。 这般重要,皇帝自然也是关注的,往年前三甲文章可都是第一时间送到皇帝面前阅读的。 只是从前晋安侯在外打仗,未能出席重阳节才艺比拼节目,而凡事涉及朝政,瑞王和太子也必定关注,少不得要给自己提前拉拢一些人脉。 所以往年挑选出来的文人才子,其所做文章,不见得是最好,但皇帝总不能亲自坐镇勘察,如今晋安侯在,少不得要让他去看看,毕竟他为人正直,眼里容不得沙,有他坐镇,那些裁判才不敢作乱,挑选出来的必定是最好人选。 林幻不是不知晓重阳节才艺比拼颇受重视,但她仍决定要在这上面出彩,一来是赢了让人不再小瞧了商人身份,二来,反正女子不能做官,她赢了也不影响朝政,更不会挡别人的路,左右是利大于弊的事情,为什么不做? 谁都想堂堂正正做人,而不是走在路上,被人指着说一个女子也出门经商,实在丢人。 总归是为了日后体面,林幻如今是一丝不苟的培训林瑜。 林瑜记忆力不差,诗句什么都好说,三四首的背下不是问题。 林幻还从林瑜的琴棋书画里,挑出了她最擅长的琴和画。这两样不一定要拿第一,只要能让人觉得还不错就可以了,毕竟最重要的还是才情一块。 林幻生怕别人刁难,担心林瑜临场反应不行,露了怯乱了阵脚就不好办了。 所以她着重培养其临场反应一块,自己模拟那刁难的裁判,考验林瑜的反应能力。 怎么说呢,自己模拟终究比不得明日的盛况,人多的场合,自己在台上表演,没有点经验,很少有人能不怯场的。 林幻以前当演员都需要历练才能在后期坦然面对舞台,如今林瑜也只有上次中秋节一次经验,实在是经验不够,实在是难以保证她明日不出状况。 林瑜也知道明日要面临的是没是场合,虽然心中知晓那是她们姊妹翻身的机会,但上次中秋节那样的场合她都怯场,明日会如何,她也不敢保证。 实在是心理承受能力还不够强。 然后不知道是太过紧张的缘故,还是想太多的缘故,竟然让林瑜愁出病来,当天就发烧了,还是高烧。 这对林幻来说无疑是巨大打击呀,在林瑜床前来来回回的走,她一向镇定自若,如今居然也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对她们姊妹来说,不参加重阳节才艺比拼是很严重的事情,中秋夺魁在前,如今有多少人等着看林家姊妹笑话。 若是不出席,往后各种质疑嘲笑,她们还怎么抬头做人? 可是林瑜如今情况,也定然是不能参加了,怎么参加?带病参加吗?没有病都不敢保证她能表现好,何况是生病呢。 参加任何比赛,个人身体状态最重要,状态好的就容易表现好,反之亦然。 归根结底,还是林瑜心理承受能力不行,给吓出病了。也不能怪她,内向之人缺少交际,总是容易怯场,压力也比别人来得大一些。 就是林幻这种见过各种场合的,想到明天的事,也是有点紧张的。 这个世界上真正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其实没几个人的,什么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林瑜不能去了,那怎么办呢? 林幻来回走得自己都快头晕了,林瑜方才吃了药,此时病情虽有好转,却依旧浑身无力的,看到妹妹这般,十分自责。 “是我不好,但我明日就是咬牙也会去参加的,妹妹别慌。” 就这句话,林瑜说得就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力道,很难让人相信她明天可以。出席当然容易了,只是上台表现,难保容易出状况。 林幻看着林瑜惨白的脸色,这样的状态明天也好不到哪里去,怎么能出席? 她不能出席,又该怎么办? 突然的,林幻目光在林瑜脸上顿住,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就仿佛定在她脸上了一番,不动了。 林瑜被她看得都不安起来:“妹妹,你怎么了?” 林幻突然笑起来:“亏得咱们是双生胎姐妹,长得一模一样,我居然忘了这茬!” 正文 第143章 林幻是个专业的演员 大晋一年一度的重阳节,终于来了。 一大早,林家西侧别院就忙成了一团,倒不是为了给姑娘梳妆打扮,而是昨日大姑娘偶感风寒,昨个晚上两位姑娘还同睡一处,今个一早,大姑娘病好了,二姑娘病倒了,倒应承了那句话,把病气过气给别人,自个就病好了。 这成什么事儿? 但两位姑娘感情好,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丫鬟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青梅红叶忙着给二姑娘熬药,喂药;春夏和秋冬忙着给大姑娘梳妆打扮,毕竟要去参加重阳节才艺比拼。 好一番梳妆打扮后,“大姑娘”却突然说话了,柔声缓慢道:“你们先出去,我同妹妹有几句话要说。” 镜子里的大姑娘眼中神情忧虑,是对妹妹病情的担忧,是即将出门不能留家陪伴生病妹妹的自责与愧疚。 青梅红叶和春夏秋冬都没察觉出什么,听话的退了出去,还细心的关上了房门。 人走后,“大姑娘”缓缓起身,朝床边走去,她走的是盈盈碎步,姿态弱柳如风,眸中是满满的关怀色彩,一幅十分担忧的神态,与往日里遇到忧心事一样的表情。 “姐姐这就去了,妹妹家中静养,无需担心,且不论发生什么事,姐姐自当竭尽全力,也不枉此行了。倒是妹妹的病,姐姐实在担忧……”语毕,眼中竟泛起泪光,只拿起手帕轻轻擦拭。 那柔弱缓慢的动作,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居然让床上的“二姑娘”都看呆了。 没错,此二人就是早已经互换了身份的林幻和林瑜。 姊妹俩晚上睡一起,林幻半夜就起来给自己弄出了一个和林瑜一模一样的空气刘海,随后又把林瑜的空气刘海给梳到发髻里,用发针固定好。 除去刘海,林幻和林瑜身上还有一区别,别人许是察觉不到,只贴身照顾的人知晓罢了。 就是林瑜右耳后根有一颗痣,恰好在耳坠后边,平时不细心观察看不出来。 林幻是把这颗痣也给点上,又用化妆技巧把林瑜的给掩盖了,既要仿,就要仿得像,从内到外。 却说这世上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是有,但再一样的人,平日里接触多了也能明显察觉到二人生活习惯的不同,气质的不同,说话方式更是不用说。 所以说林幻提出这个办法时,林瑜一开始是不看好的,要模仿另外一个人,哪怕是亲姐姐,也是相当有难度。换做是她,让她扮演妹妹,她是做不到。 不曾想,她做不到的事情,妹妹居然信手拈来,方才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尤其是方才其擦泪时,她本人瞧着都有点迷糊了,仿佛从镜中看自己一般。 “妹妹,你……”林瑜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林幻是个专业的演员,从换好身份那一刻开始,她就开始演戏了,且不到落幕那一刻,她不会中断。 纵然是此刻,听了对方的话,她也是秀眉轻拧,仿着对方语气,柔声不解道:“我是姐姐呀,妹妹可是烧糊涂了?” 就连尾音微微上扬的音调她都学了出来,惟妙惟肖,叫人来瞧了,恐都分不出谁是谁来。 林瑜又是一怔,呆怔过后也反应了过来,似也极力想模仿林幻平时的语调,却怎么也仿不出来。 林幻见状,温柔道:“妹妹风寒未好,莫要开口说话,只需躺床上安心等姐姐消息,明白吗?” 林瑜看着妹妹半响,抹了,轻轻点了点头。 林幻这才转身,步履轻缓,不疾不徐的走了出去,开了门,轻轻提起裙摆,迈过门槛,前方有一个小台阶,她低着头,看着台阶,一级一级,极为小心的,到了平地,她才抬起头,看着春夏和秋冬,浅浅柔柔的开口道:“走吧。” 青梅和红叶在旁瞧着,都纷纷朝大姑娘一拜:“奴婢们祝大姑娘旗开得胜。” 却说林家大厅里,周景语,陆音,王韵三个同样参加才有比拼的都来了。 原本中秋诗会前五名是林瑜,冯贞贞,周景语,陆音,柳絮,但冯贞贞遭遇那个事情自然不会出席了,按照递进原则,原本第六名的王韵就变成第五名,也有了参赛的资格。 如今她们都来到了林家,等林瑜,毕竟是冠军,值得大家来家中等她的。 周玥也来了,她虽不参加比赛,但为了给姊妹加油,也早早来了。 得知林幻生病了,周景语本还是去探望一番,却被告知会被过病气,这才作罢,又看向林瑜,道:“纵然林二妹妹不能去,但有我照看,断不会有人敢轻易为难你,你无需害怕。” 林瑜的性子,大家都是知晓,柔柔弱弱不爱说话,都怕她被人欺负了,影响了比赛。 “林瑜”忙朝周景语盈盈一拜,垂着眼帘,柔声细语道:“妹妹在此谢过姐姐了。” 周景语忙扶起她:“都是自家姐妹,客气什么?” 从前有林幻在场,不管什么场合,都是林幻处处帮着林瑜,别人问问题,林瑜答不出,林幻都帮着回答。如今这样场合,林幻不在,最能给她安慰鼓励的人不在,大家都担心林瑜怯场,连王韵也忍不住安慰起林瑜来。 而陆音,因上次在秋山说错话,回来后耗费了很大功夫才重新让周景语对和颜悦色起来,如今这情况,大家都安慰,她不说两句也说不过去。 也跟着道:“是呀林妹妹,有姊妹们在场,都默默支持你,你无需害怕。” “林瑜”一幅受宠若惊表情,手中帕子不由得搅紧,轻轻咬住唇畔,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姊妹们的热情。 周景语见状,忙道:“好了,不用多说,我们都懂你的。” 姊妹们同乘一辆马车,车上,彼此少不得互相讨论此时准备事项。 “林瑜”在一旁只垂眸默默倾听,不言不语,除非有人问到她。 陆音特别想问林瑜是如何准备的,都准备了些什么,但又怕说错话惹来周景语不快,自然不敢轻易开口。 周景语和王韵心中也是想问,只也不好问,林瑜这幅样子,恐怕是问了她又紧张起来。 倒是自来直白的周玥没注意这么多,听别人都说了,只林瑜不说,她直接问道:“林姐姐都准备了些什么才艺?” 正文 第144章 毫无察觉 周玥直白的话一出,周景语的心都微微提起来,悄悄关注林瑜,万一她无措不知如何回答,她也好及时帮衬一二。 其余两人也都盯着林瑜看。 “林瑜”听到问话后,睫毛轻轻颤了一下,能看出她有几分紧张,她搅着帕子,垂着眼帘轻声开口道。 “作了几首诗和一首曲,也再无其他。” 若是原来的林瑜,除了诗和曲子,还有作画,只林幻不会作画,就只留了一首曲子,反正只需在重阳节上拿出二三个本事,就足够了。 有些人只会作诗,也可以,只要够出彩,什么都可以。 周景语等人听了,也都没说什么。 都不会不识相的去问她具体做了哪几首诗,她们自己都没说,又怎么能问林瑜呢?虽然都是自己姐妹,但从前也不是没有过剽窃姊妹诗句的情况,所以还是少讨论诗句内容比较好。 “真迫不及待想看看妹妹做的什么诗。” 周景语是真期待,中秋节一首《明月几时有》让她惊艳了好久,如今重阳节,会不会又有一首绝句出来? “林瑜”低着头,似在不安,一幅生怕大家对她期望太高,万一她表现不好会被嘲笑之列的表情。 周景语忙又道:“此次比赛,重在参与,输赢不重要,大家都不要有心理负担。” 其他人跟着点头,但都在心中暗道,从前林幻在时,有她调和气氛,大家都不觉得与林瑜在一起有什么不自在感,如今没了林幻,单独与林瑜相处,她敏感的性子实在是让大家都跟着小心翼翼起来,做什么都怕影响了对方。 多多少少有那么点不自在,不如平时自在。 但这点不自在不至于让周景语反感林瑜,对方性子一直这样,况且人家有才,有才的人性格内向点怎么了? 马车缓缓向前行驶,一路上大家偶尔聊着天,偶尔撩开窗帘看向窗外景物,因着距比赛场地还有一刻钟,大家说累了少不得要闭目养神片刻。 是在南城的一座府邸,这府邸原是用来举行菊花宴,偶尔也用来接待他国来访者,有时皇家举行什么大型活动,也会在此处。 此处依山傍水,幻境优美,如今恰逢秋月,里边各类秋菊绽放,美不胜收。重阳节的才艺比拼选在此处,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有距离南城府邸远的人家,就有距离近的,此时府邸内已经来了不少簪缨世家。 于这些世家贵族来说,每次的大型聚会,都是很好的交际场合,这平时没时间来往的,在今日能好好攀谈一番;平时想认识而没时间认识的,今日有了引荐,也就认识了;还有那原本就人脉广泛,今日是为巩固而来。 总之对于这样的场合,权贵都是喜闻乐见的,不管是参赛的,不参赛的,都要来,齐聚一堂,十分热闹。 男子之间有交际,女子之间也有。跟着丈夫一起过来看比赛的官家夫人们,聚集一起聊家常话,她们是一个圈子的,女儿们也必然是一个圈子的,几个几个聚集一起,也聊了起来。 “妹妹等下要跳的是开场舞还是歇场舞?” 虽说今日的重阳节才艺比拼是男子的比赛,当然也有从中秋节选出来的五名女子,其他女子是没资格参赛的。 但她们却能报名跳开场舞,以及歇场舞,歇场舞就是比赛中间小憩片刻,为了让大家放松心情,女子上台跳舞。 纯粹娱乐,不作评判。是万万不能和登台比赛的人做比较的,但能登上这样的舞台,就已是很大荣耀,所以管家女子报名的很多,最终筛选下来,也就二十个左右。 “我的是开场舞,还幸运当上了领舞者。” “姐姐真厉害,我是歇场舞,只是个伴舞的,便是这样,我也知足了。” “可不知足吗?多少人求都求不得的机会,据说今日晋安侯也来,能在他面前舞一曲,死也值了,只可惜我没福气,什么舞也没竞争上。” “咱们在这里为了一个开场舞,娱乐舞唏嘘一片,说起来,那五位女子陈真是幸运至极,能参加这样的比赛,真是上辈子修得的福分了。” “说什么上辈子福分呢,那等虚无缥缈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只人家能参加这样比赛,也是凭真本事赢来的机会,羡慕不来。” “别的也就罢了,周姑娘,王姑娘等人都实至名归,只那中秋诗会的冠军,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真让人好奇,区区一商户之女,怎能做出那样的诗句来?” “可不是?我身边的人都在疑惑,不会是请人代作的诗句吧?否则商户之女怎能吧咱们世家贵族家的小姐们都给比下去了?” “从前冯家姑娘……哎,不该说的。” “快别说,前阵子这事讨论得沸沸扬扬的,影响十分不好,国公家的都上奏求皇上帮管管呢,快别说了。” “嗯,不说了,我换一种说法,据说有人也怀疑林家姑娘作弊,派人去查过,只查不出个一二来。” “这有没有真本事,且看今日她登台,若是作不出比中秋诗会更绝的诗句来,就一定有问题,有问题来敢来参加这样的比赛,势必会被问责的。” “我最不喜欢同商户人打交道,一身铜臭,张嘴就是钱,俗气得很。” “我也是,商人整日跟钱财打交道,一天到晚的数钱过日子,哪里来的才华?肯定是假的,我只等着今日看她是如何从高处跌落的。” “真好奇她今日登台会做出怎样的诗句,若是太差劲了,岂不是贻笑大方?” 这些世家姑娘大都是见不得别人好,看到身份不如自己的人比自己有才华,第一反应就是对方肯定作假,势必要抓出对方错处,把对方置于死地才甘心。 却也不想想,她们自己作了一首诗,还不是请高人再三指点,改来改去,最后才拿去参加中秋诗会的,又有什么脸面说别人的诗句不是自己的? 可见她们大都只会从别人身上找错出,从不会反省。 说话间,不知谁喊了一句:“来了来了,周姑娘一行人到了!” 正文 第145章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皇家人 关于中秋节诗会夺魁的事情,不光是世家姑娘们关注,就连贵夫人也多多少少听说了不少,得知夺魁的居然是一介商户之女,心中多多少少有点好奇。 眼下已是辰时,今日比赛重大,绝大多数人都到了,今日参赛者不少,观赛者更多,但关注女子参赛的其实没多少,不像世家贵女们那样八卦。 男子大多没把女子参赛放在心上,自然无心关注了。 但每次门童报抵达宾客名单时,大家都会看过去,一为好奇,二是想看看是什么人到了。若是于自己有用的人,自当找机会认识一番,若是无用的,看一眼无妨。 男子看人,是看利益,是为自己;女子看人,大都是存在攀比之心,高过自己的,羡慕嫉妒恨都有,不如自己的,鄙视嘲笑一样不落。 贵夫人看人,遇到年轻俊才,少不得关注一番,若家室相当,则为家中女儿相看婚事;若是看到合适的姑娘,又思量家中有没有合适男子匹配。 这等场合,终归是各有各的目的。 柳絮早周景语一步到场,倘若冯贞贞不出事,今日她们二人参赛,也有个伴,如今倒好,冯贞贞不在,朱凤也因着昭仪娘娘禁足一事受到牵连,不出门了。 柳絮身边没了贴心的闺蜜,如今也和其他贵女在一起,听她们讨论别人,时而插两句嘴,尤其是到讨论周景语等人时,场面一度激烈不已。 此时瞧见真人,议论声自不敢大声,但也小声说着什么。 被讨论的几个当事人脸上带着笑,迎面遇到人,不认识的就含笑点头而过,认识的少不得要停下来唠叨两句。 周景语自来是暖场高手,姊妹们跟在她身后就好了,她负责一切交际,还十分贴心给其他人介绍陆音和林瑜。 王韵和周玥就不用介绍了,都是一个圈子的,纵然没见过,一听说名字也知道是谁了。陆音也好介绍,就说是老夫人的亲戚,别人也高看一眼。 唯独林瑜不好介绍,说她是商户之女,世人大都对商户有偏见,自然就不待见她了,即便周景语提到她是中秋诗会的冠军,别人明面上敷衍的夸两句,暗地里如何想就不知道了。 今日也等同于菊花宴,各家姑娘都打扮得漂漂亮亮,远远看过去,居然也有一种百花齐放的感觉。 但“林瑜”的穿着一如既往的素雅,本来不起眼,但在各色艳丽穿着打扮里,就显得突出起眼了,少不得又被拿来说两句。 也不管别人怎么说,当事人都只微微垂着眸,从不会拿眼光四处打量别人。 别人看她,见她表情平静,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怯弱,是不擅长交际的表现。这样的人,在别人眼中是拿不出手的。 “她还是老样子啊,中秋诗会上她是这幅样子,如今也一样,一点也没变。” “性格如此,一个人的性格哪里是轻易改变的?” “话虽如此,但这也过于羞怯,上不了台面。” “话不能这么说,若她上不了台面,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人都得了冠军,我等又算得了什么?世家姑娘含羞带怯性的多了去,往后还是少说这样的话,以免得罪人了。” “就是,整天说别人这样,说别人那样,怎么不看看自己。” 几十个人里,也总有一两个是脑子清醒的,不会人云亦云的去说别人坏话,称得上是人间清醒。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大家也都在丫鬟的引领下找到各自的位置坐下,菊花虽好看,但今日主要目的是看比赛。 周景语等人也去了自己位子坐下,等坐下之后,“林瑜”才轻轻抬眸,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场地就跟现代体育场类似,比赛的舞台场地低于观众位置,以至于在座的人都能清楚看到台上一切。 舞台的上首位置,应该就是评委席和裁判席了,一眼看过去,有十几个空位,都还没到场。想必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只等时间差不多才会抵达吧。 今日比赛的规则,周景语在路上说了。 不论男女,皆以抽签顺序上台,但又有细分,比如今日的吟诗作对是最主要的,而主要的环节就要在最关键时期开始。 一个节目的开端等同于开胃菜,意犹未尽,毕竟开端虽好,但结束太早,观众容易遗憾。所以吟诗作对是被安排在在各类节目的中间,那是观众情绪最高涨时,最合适。 排在前后两端的,有琴棋书画,男子耍刀弄剑的都有,为什么会有耍刀弄剑呢?才艺多样化算一个,更关键是可以选出有武术天赋的人,过后多加培养,又是可以保家卫国的人。 一个重阳节才艺比拼,又可选出文人才子,又能选出武将,岂不是两全其美? 思忖间,就听人报:“太子殿下到,瑞王殿下到,三皇子到——” 随即又是一连串的:“楼夫子到,晋安侯到,周世子到——” 再往后又是谁家的世子,谁家的少爷,老爷之类,都是相当有身份地位的,也是今日的评委和裁判,太子,瑞王以及晋安侯之类都只是旁观,所以裁判和评委虽然地位比不上他们,但而已值得一顿介绍的。 在这众多介绍人物中,人气最高的还是晋安侯,没办法,大晋第一美男,单身未婚,关注度自然大一些。太子和瑞王以及三皇子自然也受关注,但因为人家是皇子,身份过于尊贵,反而让人生出了距离感。 林幻不动声色打量这些人,因着身份受限,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皇家人。她没见过皇帝长什么样,但从这些皇子长相看,皇帝年轻时肯定也不差。 一个个年轻英俊,容貌都十分出色,放到现代都可以打包出道那种,妥妥的小鲜肉一枚。 太子和瑞王是公认的敌对关系,但今日这种场合,他们也是面和心离,场面倒是过得去。而那名三皇子,走路缓慢,时而轻咳一声,一眼就看出他体弱多病。 林幻不由得又想到《女主她有锦鲤运》这本小说,从名字看就知道是大女主文,通篇都从女主视觉讲故事,为了存托气锦鲤运气,所有剧情都围绕女主转,不管合理不合理,而其他男性笔墨都不算多,每次出场都是为女主铺路的感觉。 而在原著中,这体弱多病,存在感很低的三皇子,最后却成了皇帝。 正文 第146章 抽签 在原著中,三皇子戏份真的不多,到像是太子和瑞王斗,最后两败俱伤,三皇子成了渔翁得利之人,白白捡到了便宜一样。 关于这个部分的具体过程作者也没写,三皇子心机谋略也不写,只从太监口谕得知,三皇子心性纯良,心系天下,皇帝把皇位传给了他。 而这个时候,女主已经成了三皇子的身边人,三皇子登机后,女主自然而然成了皇后。 新帝登基后不久,晋安侯就死了,是巧合还是偶然,林幻不得而知,毕竟作者没写,就一笔带过。 如今她穿书而来,剧情会不会被改写她不知道,晋安侯往后的命运也不是她能管的,她管好自己,能在这个世界活得体面一点,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一时间,场内的议论声达到沸点,林幻却低下了头,不再多看。 场内分有男卷席和女眷席,然后按照位份排位子,本来按“林瑜”的身份,她势必得坐最边边位子,但她是参赛者,所有参赛者都有特例,坐于第一第二排,便于行事。 林幻此时坐第二排,第二排往后的三四排是空着的,不让人坐,第五排开始才坐着世家姑娘和贵夫人们,她们讨论声隔着一段距离还能传过来。 就在这样一片的议论声中,重阳节才艺比拼宣布开始了。 随着牛角号响起,锣鼓喧天,声势浩荡,颇有一种狼烟起江山北望的感觉,开幕式由此拉开。 先是舞刀弄枪的十几名男子上场,配合这锣鼓,动作整齐规划,就连服装都是统一的劲装,十分好看,林幻也觉得很好看的,至少在这种氛围之下,很容易被感染情绪。 而台下的年轻少年们正是报效国家,一腔热血的年纪,情绪被感染得恨不得马上做出一番成绩,报效国家。 武曲毕,舞曲上,早已经换好舞蹈服装的世家姑娘们紧跟着上台,热血的战歌过后,就是温柔写意,以柔克刚的感觉,让人看了视觉上十分舒适。 “想必是今年有侯爷,这比赛场地都比往年更热闹起来。”太子摇着手中扇子,看向了晋安侯,笑着开口。 另一边的瑞王也跟着开口:“可不是,咱们年年来,也不见有像今日这样多的人,侯爷闻名天下,非同凡响,是不是啊,三哥?” 被提及的三皇子,想说话又忍不住轻咳了几声,咳得脸都红了,也说不出话来。 瑞王眼睛眯了眯,笑道:“三哥身体这样不好,何不在家中静养,跑到这样喧哗地方,可不好。” 三皇子这时缓和了过来,扶着椅子边缘,微微一笑,虚弱道:“总家中闷着也不好,趁今日热闹,出来瞧瞧,宽宽心。” 三皇子也不是一开始就体弱的,就是皇家子孙到了年岁就需要去塞外锻炼,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服兵役,这样更容易得皇帝重用,然后三皇子是在服兵役期间受了伤,落下了病根,如今才这般虚弱。 三皇子生母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嫔妃,他又没有什么势力支持,势力单薄,加上他性格不争不抢的,对谁都没有威胁力的样子,谁也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就连太子和瑞王争相拉拢势力,也都忽略了三皇子。 “你瞧着今日参赛者,可能瞧出几个出挑的?”夫子开口问。 太子和瑞王闻言,都看向了晋安侯,仿佛他一开口,今日的获胜者就可以定下了一般。 晋安侯表情不变,与夫子说话的声音却十分恭敬:“学生惭愧,尚且瞧不出名头。” 夫子哈哈一笑:“是驴子是马,总要拉出来溜溜才知道。” 太子和瑞王这才敛起心神,仿佛刚刚的凝神只是假象,好整以暇的看着台下。 舞蹈跳得很好看,但皇家子弟什么舞蹈没见过?见怪不怪了。 而周景语方向,却引来了一点小关注,因为晋安侯的侄女,静和公主的女儿珠儿朝那个方向走去,别人目光也下意识看过去。 只见她来到周景语旁边,然后歪着脑袋看向她身后,声音清脆而稚嫩:“咦,幻姐姐今日怎的没来?” 林幻心中啧了一声,亏得“她”今日没来啊,不然又被小姑奶奶缠上了,只要跟小姑奶奶缠上,回头又被晋安侯撞见,没事都能引出事情来。 前面的周景语已经帮着解释了:“幻姐姐今日生病了,在家里休息,来不了。” “林瑜”闻言,朝珠儿柔柔一笑,没说话。 珠儿眼中闪过落寞色彩,虽说林幻林瑜姊妹俩长得一样,但给人感觉不一样,她就喜欢林幻,给人感觉很热情,林瑜就不同,闷闷的,她不喜欢。 既然幻姐姐不在,珠儿也没必要留在这里,又蹬蹬跑回自己位子上,等着看热闹了。 太子也注意了那个方向,不由得问道:“小丫头这是去找谁?她那性格,可是连我都不理会的。” 瑞王看了一会,笑道道:“小郡主素日里喜欢同侯爷出门玩耍,想必是认识了什么世家姑娘,咱们侯爷不曾娶妻,若遇到的世家姑娘也是未出阁的,说不定能成就一段佳缘呢。” 太子也是这样想,小郡主没少去周家玩耍,也没听说跟谁交好,如今突然冒出一个来,也不知是哪家府上的千金了。 晋安侯若是娶了世家姑娘,这朝中权势说不定又有变化,太子和瑞王少不得要多加关注的。 “二位皇子说笑了,这等言论本侯听着倒是无碍,若是传了出去,难免影响别人清誉。”晋安侯淡淡道。 太子和瑞王见晋安侯一本正经的严肃表情,深知不能轻易开他的玩笑,顿道:“侯爷说得是,失言了。” 却说晋安侯视线重新落到某个方向,淡淡瞥了一眼,今日林幻没来,只林瑜一人前往,倒算是应承了她不再欺骗大众的诺言。 如此再好不过,今日场合重大,事关科举加分,所有参赛者势必要秉承真诚真实原则,不得作假,否则必当被问罪追责,恐有牢狱之灾。 开幕式的表演结束,抽签开始了。 除去吟诗作对外,其他琴棋书画和舞枪弄剑都需要抽签上台。 台上摆放着不同类别的抽签箱,自个报名哪几样,就到那样跟前去抽签。 林幻就只报名了琴,所以她去抽了琴的签号。 打开一看,上面显示十。 正文 第147章 一甲 “妹妹你抽到几号?”周景语看了自己的过后,就询问林瑜。 “林瑜”给她看自己的签号。 周景语看了之后道:“序号不算靠前,也不算靠后,正好。” 又去看其他人的,王韵今日只报名了画和诗,画的上台顺序是五号。 陆音也只报名了两样,一个是跳舞,一个是诗词;跳舞的序号正好在“林瑜”的琴之前,也就是她跳舞结束后,“林瑜”才上台弹琴。 今日参加作诗的选手都不用抽签,毕竟人数太多,不能像中秋节那样,一个一个上台等着挑战。 今日的情况是,大家都先坐在自己位子上,到了作诗时间,统一作诗,跟现代考试一样,时间结束就把诗句统一收上去,让评委可裁判们定夺。 好的留下来,不好的淘汰。 就这样一轮一轮的淘汰,剩下最后十个,再一起到台上作诗,又是同样的淘汰制度,最后只剩下三名选手。 别以为最后剩下的三个人就是本届前三甲了,还有最后一项考核等着他们。 考官们会现场考验这三人,考验其临场作诗的能力,最后按照表现情况,选出最终的前三甲。 思忖间,的画画已经开始了。 画画是分五人一组的,也就是说,抽到一号和五号的人一起上台作画,以此类推。 王韵是第一批上台的,虽然是第一批,但作画和其他不同,是等所有批次都按组上台作画结束后,才从中选出前三甲来,所以不存在第一批上场不好的情况。 素日里那些姑娘家都觉得周景臣眼光不好,怎的看上了王韵,看起来那样平凡,没什么亮点,但今日人家一登台,那举手投足间,一派的大家闺秀派,不管是容貌和气度都不输别人,反而给人一种把别人都比下去的感觉。 有时候优秀的人是需要被对比,别人才能感受到。 很快,时间到,鼓手击鼓,作画结束,五人下台,有人过去收画卷。 又一批作画者上台……参加作画的一共五组,全数登台作画结束后,接下来就是等待评委和裁判定夺了。 这个过程需要一些时间,七八名歇息舞者上台跳舞让大家放松心情。 一舞毕,结果也出来了。 王韵一甲,上台领取了奖品——金陵花一个。 金陵花是用金子做的,于世家姑娘来说也不缺金子,但这份荣耀值得纪念。 今日王韵的母亲也来,见女儿这般出息,自当高兴的,下意识又往台上看,只见周世子也是神情温和看着女儿,王夫人更加满意了。 接下来周景语也在棋类获胜,拿到了金陵花,来围观的周家人也很高兴。 然后就到了舞蹈类,陆音上台跳独舞。 陆音跳的是“西楼别序”。 林幻不是很懂舞蹈,自己更是不会跳舞,但此时她仿佛看懂了陆音的舞蹈,一袭红衣,挥袖泼群,点腕勾掌,风来雨去,惊艳了时光,纷扰了心绪。 陆音作为原著女主,容貌自然不差,加上她柔软的身段,舞起来劲感十足,让人看着都能感受到一股明媚热烈自信张扬的感觉。 林幻突然想到了别人说过的一句话,舞蹈是女人无声的炫耀。 从前她听不明白,如今觉得颇有道理。 也许,这就是舞蹈的魅力吧。 真正的舞者,一举一动,哪怕是一片衣角都带着生命力,为舞动的生命而绽放。 最后的高潮,是陆音提着一群脚,脚尖旋转,大红群都被她舞成了一朵花,叫人惊艳不已。 但陆音并不需要别人的惊艳,她只想吸引一个人的注意,从上台跳舞开始,她就在旋转跳跃间,不时看向首席位子那人。只盼着那人能看过来,然后像其他人一样,露出惊艳沉迷的目光。 可惜都没有,他的眸光从始至终透着淡然,他在看舞蹈,却仿佛在看一场十分普通的舞蹈,与他平日里参加宴会所见无二,十分不吸引人。 陆音的心沉了下去,这心绪受到影响,舞蹈自然也受到影响,好在她这支舞跳了十多年,即便是偶乱阵脚,也能很快调整回来,并且不让人瞧出破绽。 林幻自然也没瞧出陆音舞蹈上的破绽,但她很擅长看别人表情,毕竟学表演的,看人表情是很重要一环。陆音方才失落的表情,虽然很快调整过来,但她尽收眼底。 按照这个世界的剧情进度,陆音此时应当还是喜欢晋安侯的,所以她失落是因为晋安侯不解风情,没有被她的舞蹈惊艳到,从而对她留下印象? 是了,原著里,陆音人生的转折点就是晋安侯,她救了晋安侯,然后靠着晋安侯顺风顺水了。 只可惜如今她没救到晋安侯,人生就犹如原地踏步,什么进展也没有。 原来所谓的锦鲤运,就是晋安侯,没了晋安侯,什么运都没有。 想想也是,有晋安侯这样的人当靠山,运气能差到哪里去?手握重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被这样的人护着,不走运都对不起老天爷。 就说林幻自己吧,一个身份低下的商户女,倘若给她一个晋安侯护身,还有谁敢看不起她?她更用不着累死累活的奋斗,就仗着晋安侯护身,横着走都没人敢说她。 对争权夺势的人来说,得晋安侯者得天下,于女子来说,得晋安侯者也如同得天下。 晋安侯就如同一块大蛋糕,谁都想分点好处,可是如果得不到,也宁愿毁了也不让别人得到。 也许,这就是原著里晋安侯下场悲惨的原因吧。 却说别人看不出陆音炽热的眼神,首席那几位爷就坐在晋安侯旁边,他们可是瞧得真切。 “这姑娘是谁?”太子问。 周景臣坐在几位爷后边,听到太子的话,就道:“那是我祖母家的亲戚,也是我表妹,名叫陆音。” 太子点点头,没说话了。 瑞王原先还悄然看了一下晋安侯的表情,想看出些什么来的,只可惜对方表情淡漠,什么也瞧不出。加上先前开玩笑被对方警告,如今也不敢轻易开玩笑了。 只笑道:“很不错的一姑娘。” 如果说太子和瑞王都是抱着看讨好晋安侯的目的去打探陆音,那么有一个人,他在看到陆音的舞蹈之后,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神都亮了起来。 他就是三皇子。 正文 第148章 笑傲江湖曲 陆音的舞蹈功力不用说,她跳舞结束后,场内响起热烈的掌声,可见她跳得有多好了。 毫无疑问,陆音在舞蹈类夺得了第一,也摘下了一朵金陵花,可惜她的表情却不见得多高兴,淡淡然的感觉,又因着她宠辱不惊的表情,又获得了观众赞叹。 那些贵夫人们都忍不住打探这事谁家姑娘,竟这般好气度,得知对方是周家老祖宗的亲戚,家中是皇商时,又问对方可曾婚配,得到否定答案后,都露出了满意的色彩。 这世道就是这样,有身份的人稍微努力一点,就能得到别人认可;而没有身份的人,跑断了腿,也得不到别人一个尊重,更不用说婚配了。 林幻自然是听到了贵夫人们的讨论,心中只觉世道残酷。她真庆幸林瑜醒悟得早,否则即便照着她计划走,也不见得能嫁入高门。 陈家不就是前车之鉴吗?不是不爱,也不是不够爱,只是门第差别,就别想在一起。 所以,何必寄希望在男人身上呢?自立自强不好吗? 理论上当然是好的。 可惜啊,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纪,女人太过自强自立了,到了年纪不结婚,也一样被亲朋好友说,更不用说这有着封建思想的古代了。 倘若她不争得一些荣耀傍身,日后姊妹俩出门经商,也必定会被各种流言蜚语骂死。 不是说她赢得了荣耀就能完全避免流言蜚语,而是能减少一些伤害,就好比二十一世纪的女强人被人骂嫁不出去,她至少还有能力傍身,有钱养活自己,无所畏惧;但没钱又没实力的女人嫁不出去,还被周围人嫌弃,那才是致命的。 所以林幻等于是选择了一条伤害性小一些的道路,日后走起来,也不会过于艰难。 林幻是毫无征兆的来到这个世界,她想过可能会突然回去的情况,当然这种情况对她来说是最好的;但也想过永远回不去的情况,要在这个地方生老病死。那怎么办? 那就只能在这个世界稳打稳扎,一步一个脚印,把路走稳了,就不怕了。 很快,台上的道具被撤走了,摆上了古琴。 接下来,就是林幻上场了。 只是弹琴,并不需要换什么舞蹈服装,不费事。 可惜有珠玉在前,大家都还沉寂在陆音曼妙的舞蹈里,哪里有功夫看林幻弹琴? 林幻也没看大家表情神态,她提着裙摆缓缓走上台阶,走上舞台,她垂着眸,表情宁静,又仿佛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上次中秋诗会,林瑜上台写诗时,也是这幅表情,林幻可谓是学得惟妙惟肖,就连走到台上,放下裙摆的手势,都与林瑜一模一样。 她坐了下来,眼前是一把“龙吟虎啸”古琴为仲尼式,以虫蛀古桐材所制,通身髹以黑漆,其琴面圆浑弧度头尾一致,颇具有筒瓦之象。 是一把上好的古琴。 林幻把手放到琴上,手指轻轻一弹。 随着琤琤几声响,清晰独特的曲调响起,台下的人都下意识转过头来,朝台上之人看去。 但更多的人还在讨论陆音。 林幻无心关注任何人,她垂着眸,手下动作没停。 她的琴艺其实一般,但当初拍戏,为了真实性,导演没让用替身,给她几个月时间去学了琴,她也没学其他曲谱,只学了一首,她没有这方面天赋,就跟人家形容读书人死记硬背一般,她也是死记硬背下来的。 就只会一首,胡伟立的《笑傲江湖曲》,纯武侠音乐。 听过这曲谱的人无不被其惊艳,正规的弹奏方式是琴箫合奏,如今她没有箫,只有琴,虽效果意境差了很多,但比起林幻来到这个世界听到的很多曲子优秀多了。 听曲之人,犹如一种置身江湖的潇洒之感,林幻此时自己弹,都有一种自我享受的江湖快意之感,心情不好的人,听了都能忘却烦恼,沉浸其中。 如果此刻林幻抬头,就会发现场中之人也大都沉浸在这股快意的琴音中,那些贵夫人或许不懂江湖快意是什么感觉,但男子大都能懂,特别是热血少年。 谁年轻时候没有一个仗剑走天涯的江湖梦?正因为有,才能容易听懂林幻这曲子的意境,心也跟着波动起来,眼中也闪过动容色彩。 若是此时有条件,都想拿剑上去舞一场,才不枉费了这曲调。 一曲《笑傲江湖曲》,道出了江湖人的潇潇洒洒,谱出了年轻人心底的沸腾热血。 一曲毕,余情未散。 年轻少年郎们仿佛还沉寂在那种潇洒快意感觉中,直到看到台上之人鞠躬致谢,才回过神来,为其鼓掌。 “好曲子!” 这是太子的声音,连太子都觉得好听,忍不住站起来鼓掌,然后问:“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林幻没想到太子会这般热情,当众站起来鼓掌不说,还要问话,这可是让台下姑娘家门嫉妒坏了。 林幻垂眸,轻声道:“回太子,词曲名为《笑傲江湖曲》。” 太子重复了一遍,又道:“好曲子,好名字,只是你一姑娘家,为何会弹奏这样的曲子?” 这话算是问出了大家心声,一个商贾之女,哪里学得这样美妙曲子的? 莫不是跟中秋诗会一样,作弊得的吧? 林幻依旧垂眸,柔声回道:“回太子,民女家中从商,从前米民女跟随父亲四处经商,所见所闻,认识很多江湖人士人,感受到他们在江湖上快意洒脱的生活,就有感而发,做了这曲子。” 上次晋安侯追问那些“名言”出处,她不敢居功,就说是随父经商,遇到毛先生,听其所说,获益匪浅。 但今日《笑傲江湖曲》的解释,不能再说途中认识什么先生,得到对方传授之类的话,她得把曲子说成自己的,才有说服力。 否则人家说她盗用别人曲子来参加比赛是小,倘若太子来了兴致,说不定她随意编造出来的人,他命人去找,找不到,到时候她就完蛋了。 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子的子想找的人,哪里有找不到的? 既找不到,那一定是假的。 所以她不如说是自己所做,仅此一首,再无其他,别人即便不信,也没有证据。 果然,太子听她这样解释,不疑有他,感叹其才艺造化非同一般后,又听说此女还是中秋诗会的冠军,不由得问起晋安侯来。 “此女真是才艺绝佳,侯爷以为如何?” 晋安侯抬起眼眸,敏锐的目光,打在“林瑜”身上。 正文 第149章 到底哪里出了错 林幻不敢抬头看晋安侯,一看就肯定露馅了。 一个人的伪装,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她的天时地利都不错,如今人和这一关,稍微不慎就有可能能露馅。 别人就罢了,自不会轻易瞧出她破绽,但晋安侯不一定,他们从见第一面开始,她就没有任何防备的暴露了自己本性。往后种种,只越发让晋安侯了解到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冥顽不灵,撒谎成性等等,终归都不是什么好印象。 也正因为他了解了她的秉性,才更容易看出她破绽,以晋安侯的秉性,若是看出了破绽,得知她在今天这样的场合来一个“狸猫换太子”,他一定不会绕过她。 所以林幻心中十分紧张,但即便再紧张,也没有忘记林瑜紧张时所做的动作,搅着帕子,轻轻咬唇,垂着眼眸,整个状态十分忐忑不安,又极力想控制住自己的感觉。 是性格内向的林瑜惯有姿态,固然林瑜现在的心态有所改变,但也不是一下子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凡事都需要一个过程,一个柔弱的女人想要变得坚强,也是需要时间的。 楚胤只觉自己多虑了,他虽从未与林瑜接触过,但也见过那么一两回,大致知晓对方就是个胆小内向的姑娘,与林幻不一样。 林家姊妹俩虽长得一样,但就是珠儿这样的小姑娘都能察觉出不同,楚胤自然也能。但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心中划过一种异样感觉,仿佛眼前这位不是林瑜,而是林幻。 楚胤微微蹙眉,他怎会有这种感觉?但带兵打仗的人,固然讲究策略,但有时候直觉也很重要,所以方才他才用锐利眼眸盯着对方,想从对方身上看出些什么。 太子主动挑起的话题,自然时刻注意着晋安侯的表情。 虽然大家都知道晋安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但从前带兵打仗是没机会,如今回了晋京城,接触女人的机会就多了,总不至于这美女如云的晋京城,没有一个美女能入他眼,这不大可能,除非他是和尚了。 晋安侯铁血铮铮的男子汉,自然不会是和尚,既不是和尚,那就总有一个能入他眼的。 只要有美女能入晋安侯的眼,那想要拉拢他的机会就大了许多。 生在皇家,身为皇子,自小就在勾心斗角环境中长大,太子又简单到哪里去?他要给晋安侯找美女,自然不是看到一个美女就上赶着去推荐,他深知晋安侯是个自我约束力特别强的男子,这样的人如果喜欢上一个姑娘,一定是这个姑娘足够优秀足够独特,什么身份身家都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那眼前这位小姑娘,就挺独特的,至少在太子看来,对方出身商贾之家,不但能吟诗作对,还能谱出江湖快意曲,这就不是寻常姑娘家能做到的。 只看晋安侯是否对其感兴趣,若是感兴趣,事情就好办了。 只是晋安侯一如既往神色冷清,面无表情,也不怕把人家姑娘给吓到。 太子正要说话缓和气氛,晋安侯就说话了。 “曲谱不错,但弹琴功底一般。” 他在点评,还一针见血。 林幻心中倒是悄然松了口气,没察觉就好,至于说她弹琴功底一般,的确没说错。 倒是太子心中不怎么有滋味,事情没如他预料发展,他讪笑一声,道:“侯爷还是一如既往的严格。” 晋安侯看了太子一眼:“今日场合,事关重大,自当有不得半点马虎。” 太子嘴角的笑容都有点挂不住,心中暗道晋安侯当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他,若不是对方手握兵权,又得父皇重视,他何至于这般低声下气! 然而心中再不爽,面上也要作出虚心的表情:“侯爷说得对。” 瑞王看到太子吃瘪,心中倒是高兴,方才他也想到了笼络美女的方法,只被太子抢先一步,如今看来,落后一步不见得是坏事。 首席台上都是一片明争暗斗,台下更是不用说,就说陆音,她方才卖力舞蹈,也没得到点名问话的机会,如今林瑜只弹了一首曲子,就得了太子问话,还有晋安侯点评,她凭什么? 陆音心中是越发不忿的,重阳节前一晚,她做过一个梦,梦中情景是那样的真实,仿佛她曾经亲身经历过一般。 在梦中,她在来晋京的路上救了晋安侯,有了救命恩人的身份,晋安侯虽然对她没有感觉,但并不阻止她近身,她可以随意出入晋安侯府,甚至是书房。 他给不了她感情上的回应,就许诺护她一生,有他护航,她事事顺利,中秋诗会还拿了他的诗去夺魁,他知晓后十分生气,不管她如何解释,他只一句话,作弊就是作弊,没用理由。然后要求她向大众坦白、道歉,说是她一念之差,并且保证从此不会再犯同样错误。 这样丢脸的事情她怎么会做?即便是在梦中,她也丢不起这个人,她没有同意,还把救他一命的事情拿出来求情,晋安侯听了之后表情越发冷漠,说她执意如此,那他会认下这作弊罪过,向大众致歉,承下一切后果,还了她情分,从此也就一刀两断。 陆音在救下晋安侯时,就对他一见钟情了,知晓他不近女色,寻常女子不能近他身,只她可以,倘若一刀两断,往后她还如何接近他? 自然是不同意。 但晋安侯为人正直,眼里容不得沙,不是她不同意就可以,眼看着他就要公布一切,这个时候珠儿出事了,同别人玩耍,不小心崴了脚,而她身后就是两米多高的台阶,小孩子摔下去头着地肯定不能活,陆音为了救珠儿,自己掉了下去。 最后珠儿没事,陆音摔得头破血流,然后她用这个事情与晋安侯谈判,说两条人命,都不能换取他网开一面吗?世人大都有虚荣心,她也有,但她只不过是犯了一次错,他就不能给她一次重新做人机会? 陆音回过神,但梦里晋安侯的表情她还记忆深刻,他像是对她很失望一样,然而她救珠儿一命,恩情太大,他不得不放弃追究作弊一事。 但从此往后,他虽依旧给她护航,却也对她疏离了很多。 就这样一个正直到极致的男人,让陆音梦里梦外都痴迷着。 可是,陆音的手不由的握紧。 那到底是梦,还是上辈子真是发生过? 若不是梦,为何栩栩如生? 如果是真实发生过,那重来一世,为何不按照原本路线走,到底哪里出了错? 正文 第150章 现场作弊被抓 梦境与现实,陆音一时间没法分得清,但有一点她很清楚。 就是不管在梦中,还是现实,她的秉性都不变。 家中姨娘多,子嗣也不少,她虽为嫡女,但有些东西也是需要争取才能得到。所以她自小就会算计一切,只要是自己看中的,想要的,会不惜一切代价得到。 梦中珠儿遇险,实则是她为了挽回侯爷心,使出的计谋,她叫人诱珠儿去那个地方玩耍,然后让丫鬟轻轻推了珠儿一把,她乘机救人,以此恩情去说服侯爷网开一面。 只是没想到,侯爷居然会对她失望,从而疏离了她,以至于往后不管她如何努力,都得不到他的心。 梦中她救了他一命,都得不到他的心,更不用说如今现实里,她至今还与他毫无瓜葛,又如何能接近他? 即便没有这个梦,陆音也觉得她想要的一切,唯有晋安侯才能帮她得到,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都近不了他的身,反倒是身份卑微的林家女,轻而易举就能跟侯爷说话。 陆音心中的嫉妒和怨恨,犹如爬山虎一般在心中蔓延生长。 她还有一种感觉,她如今之所以重重受挫,就是林家女挡住了她的气运。 想到这里,陆音看向“林瑜”的目光,就多了一分阴毒。 披着林瑜马甲的林幻往回走时,感受到了敌意,但她不能抬头去看是谁,因为她现在是林瑜,林瑜可没有那样的敏锐性。 林幻弹奏结束后,后面还有其他人弹奏,只全部弹奏结束后,评委们才同意评判谁是第一。 可能是有争议,这一次结果没那么快出来。 林幻也没指望自己能拿第一,其实有时候能给人留下眼前一亮的深刻记忆,好过拿那个第一名。 她的琴技的确一般,只胜在曲子独特,林幻敢保证,今日过后,别人的曲子听听就过去了,她那首曲子会成为当下流行的。 如此,她即便拿不了第一,也比第一名风光。 评委们讨论了好一会,才终于得出结论,宣布了结果。 “本次第一是,林瑜。” 台下一片哗然,就是林幻自己也有点惊讶,她以为裁判们会把第一给那个弹琴功底和曲子都不错的太常寺卿的女儿。 许是听到台下人议论,其实大都是女子议论,男子们大都认同“林瑜”那曲子的,裁判解释道:“虽琴技一般,但曲子新颖独特,我等经过讨论,一致认为创新更重要,如此也是鼓励曲子的创新,而不是墨守成规。” 林幻觉得这解释挺到位的,至少说明这个朝代的人,也并不是一成不变墨守成规,人家也希望在各个事情上有所突破。 反正在林幻心中这曲子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只是她琴技被扣分而已,如今裁判愿意以这种方式鼓励后辈创新,也挺好的。 最终,林幻也得了一个金陵花。 在林幻之后,是柳絮登台,这回才真是有珠玉在前,柳絮的书写就被存托得平淡了,纵然最后也得了书写类的第一,但大众讨论还停留在《笑傲江湖曲》之上。 柳絮被人这样忽略,心中自是十分恼怒,碍于场合不能展露出来,但心中也记恨上了身份低贱的商户女。 再往后就是舞刀弄剑的表演,也十分精彩,甚至有一个世家公子还请求用“林瑜”方才弹奏的曲子做伴奏,他在台上耍刀,倒真耍出一股江湖侠气来,夺得了这类的冠军。 此人就是武安侯家的世子,程锋,林幻当初列出的五位名单候选人之二,之一是陈谦怀,已经是过去式了。 程锋倒是没有对“林瑜”一见钟情,只是觉得曲子不错,然后让其上台演奏一番,林幻又跟着出了一次风头。 等其他才艺都比拼结束后,今日的压轴终于来了。 坐于第一第二排的,不论男女,都是参加吟诗作对的,只给一炷香的时间,大家开始作诗,期间还有两三名考官下台巡逻,免得有人作弊。 虽然第五排开始有观众围观,但会作弊的人手段高超,自然能轻易躲避别人视线,有考官巡逻就不一样了。 果然比中秋诗会严格多了,但只要端正心态,一心作诗,也是不怕的,也只有那等想现场抄诗句的,才会心虚。 林幻的诗句都刻在脑海中,自然是不虚的。 诗才写了一半,就听到一些动静,抬头一样,就有一个人现场作弊被抓走了。 林幻咽了咽口水,仿佛有一种回到高考那天,亲眼见证同一考场作弊人被抓的场景。 真是作弊古今都有啊。 也不管别人如何,林幻很快敛起心神,专心写起来,很快,一首诗就完成了。 这才是第一回合,很多人心中都有备份,只需要默写出来,自然是快的。但写完了也是不能轻易走动,要坐在原处等所有人都做完了,考官收走卷子,才可以起身活动一二。 林幻心中有一个成算,今日作诗,不能一开始就王炸,得慢慢的来,熬到最后,才最关键。 很快,一炷香时间就过去了,不管别人写没写完,都需要交卷了。 考官统一把试卷收上去,由评委和裁判一一过目,从优胜到劣逐一淘汰掉,剩下的都是不错的,尤其有一首诗,评委们津津乐道,还传到了太子和瑞王手中。 太子和瑞王都坐在晋安侯旁边,把卷子摊开在桌子上。 只见其卷上书写: ——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读完,太子和瑞王都不由得点头称赞好诗,“这首诗情景恰好符合今日佳节,妙极。” 只见落款处:林瑜。 楼夫子早已经看过,此时也忍不住笑道:“这女娃果真有才。” 晋安侯眸光落在署名处,眸光微动,把卷子合上,还给考官,没有说话。 因为是第一轮,是按照十进八的比例进行淘汰,被淘汰的直接离席,剩下的只口头报出前三甲名单,然后当场念给大家听,也只是代表本轮前三甲,再往后还得靠实力,能留到最后一轮才是厉害的。 正文 第151章 唐诗三百首 首席上的讨论,其他人是听不到的。 林幻也不知道她默写王维的诗句,在第一轮就引起了小轰动。 第一轮前三甲很快就出来了。 第一名:林幻。 第二名:程锋 第三名:周景语 全场哗然,显然都觉得不可思议,商户之女又得第一,这怎么可能?这么多参赛的选手,都是高门大户培育出来的优秀子弟,怎么就败给商户女了? 然而当考官把三个人的诗句都读了出来,原本有争论的声音就自然变小了。 没办法,能流传千年诗句,好与不好一听就听出来了,不得第一说不过去,林幻心中暗想。 别人打量过来的目光,林幻都装林瑜,低着头,咬着唇,一股受宠若惊又柔弱无害样子,任由别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打在身上。 第二轮很快开始了,今日虽是重阳节,也不一定非要做与重阳节有关诗句,只要写得好,什么寓意都可以。 这一次,林幻写的是杜甫的诗句。 ——望岳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毫无疑问,林幻默写的这首诗,又是第一,再次惊艳了众人。 晋安侯一如既往的眸色冷清,表情寡淡,但一起长大的周景臣却看出他情绪似有异样。不是看到好诗的心绪波动,而是……是什么,周景臣也说不出来,仿佛是一种复杂的疑惑和猜忌。 周景臣都觉得怪异,楚胤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生出这种情绪波动,一定是自己感知出了错。 楚胤微微转头,朝台下那处看去,只见对方低眉顺眼,一幅胆小内敛的模样,即便是听到自己得了第一名,也不敢抬头多看一眼,周边人对她道贺,她才看向别人,然后柔柔的笑,眼神是受宠若惊的羞涩,很快又低下了头。 柔弱无害,性格内向,胆小怕事,对方分明展现出来这种感觉,但楚胤依然觉得怪异,说不出的怪异。 第二轮又淘汰了一批人,第三轮很快开始。 林幻一首李白的《月下独酌》,又当仁不让夺下第一。 经过本轮淘汰,就只剩下十人,这十人需得上台作诗,林幻就在其中。 这一轮会淘汰掉五个,然后剩下五个继续作诗,然后选出暂时的前三甲,经历考官最后一轮临场考验,才能最终定下前三甲。 十个人上台作诗,因为经历了前面几轮淘汰,心中好诗都用得差不多了,想要赢下比赛,自当得拿下更好的诗句,少不得要苦思冥想一番了。 林幻一如既往的稍作思考,就提笔作诗了,因着前面几轮她都是第一,到了这一轮还可以有这样的速度,所有人都把目光锁在她身上。 先不管最终结果了,能得她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了不起了,即便过后她不能拿第一,大家对她的印象也改观了很多。 何况,她不能拿第一吗? 所有人都不敢确定,如果在比赛之前,有人问这样的问题,大家一定觉得那人不知好歹,然后统一口径说不可能,但在经历了这么多轮,她表现这样出色,回回第一名不说,且每一首诗句都狠狠碾压别人,有这样的人,最终会输吗? 大家下意识觉得不可能会输,但又觉得商户之女夺得冠军是过于匪夷所思的事情,也许她前面只是运气好呢,好诗都用尽了,到后面作不出好诗也有可能的。 台下的讨论声也很热烈,本朝注重科举,对文人才子自有包容,所以在今日这样重大场合,“林瑜”身为商贾之女,居然这样大放光彩,实在是叫所有人都为之震惊。 震惊过后,又忍不住暗自祈祷,希望商户女最后不要赢,若是商户女赢了,岂不是把他们这些身份高贵的人给比下去了? 这谁能接受? 还是那句话,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外,恐怕没有人想看到你过得好,大都是希望别人过得不如自己,才好彰显自己优越感。 对身份本就比自己低的人,就更是不希望被对方超越了。 人之本性如此,也没办法。 林幻不管别人心中如何期盼,只旁若无人的作自己的诗,这一次她写的是孟郊的《游子吟》: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此诗一出,都不说男子了,这回都是女子,尤其是夫人们都为之动容了,这首诗的寓意,是当了母亲的人最能体会的。 就连子女们也能体会到这诗的妙处,十分感动。 这样的诗句,不得第一,说不过去。 又淘汰五个,剩下五个,继续战斗。 剩下的五个人里,就有程锋,他看着坐在自己前面的女子,从她第一次获得第一名开始,他就觉得此女不一般了。如今台上,四名男子,唯有她一名女子,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了。 程锋心中欣赏对方,但更多是激起了他的挑战欲,回回第二,传出去他面上也无光了。 但其实他心中也隐隐有感觉,恐怕他这个千年老二要做实了,毕竟对方的诗句,每一首都碾压对手,一点喘气机会都不给。 他至今都作不出一首能比得上她先前做的那些,往后就更不用说了。 这一次,又是林幻第一个先作完诗句,写完就搁笔了。 其他人见状,无形的压力就朝自己罩过来,喘不过气了快。 这一次,考官们都不等其他人都写完才统一收卷子了,几乎是林幻一搁笔,考官就过来收卷子去看了。 这丫头每次作诗都惊艳四座,他们这些评委裁判都迫不及待想看她下一首的。 然而这次他们却没能第一时间阅读,太子和瑞王就让人拿了过去先瞧了。 太子和瑞王得到卷子后,摊开在几案上,只见上面题诗如下。 《登高》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楚胤垂着眸,没去看,修长如玉的手拿起茶杯放到唇边,但太子和瑞王一人念一句的声音清晰传入他耳中,从第一句开始,他的杯子就顿在嘴边,直到最后一句落幕,楚胤直接把杯子放回桌子上,犀利的眸光直扫向台上那人身上。 林幻穿书之前,在原来的世界追过一部电视剧,剧里的男主角也是穿越古代,然后与古人作诗比赛,他就写了杜甫这首诗,然后说了这样一句话:杜甫,杜大家的诗,人称古今七言律第一,你们这辈子也别想写诗了。 此电视剧播出之后,还引发了一阵背诗狂潮,当时林幻就想着,她最擅长背诗了,唐诗三百她都记得,若是她穿到古代,说不定也能像电视剧男主角一样风光。 只没想到一个不经意的想法,她居然就真穿了,虽没有那男主角混得风光,但也真用上了唐诗三百首。 事到如今,她也想说,杜甫,杜大家的诗,人称古今七言律第一,这冠军舍我其谁? 与此同时她也在心中跟这些诗人、诗仙、诗圣告罪,她别无办法,为了脱困,只能借光了,若是来日能回到现代,她一定给这些诗人、诗仙、诗圣烧香请罪。 正文 第152章 他什么也没说,就看着她 一首《登高》,几乎是奠定了“林瑜”的冠军地位。 经过本轮淘汰,只剩下三名选手,“林瑜”,程锋,还有另一名城守尉家的公子。 暂定的名次是:林瑜第一,程锋第二,城守尉家的第三。 到了这个环节,观众的心又激动了起来,因为最刺激的临场考验即将来临了。 说实话,今日表现最佳的人,让所有人印象深刻的人,非商户女莫属了,因为她所做的每一首诗句都能让人惊艳四座,以至于大家都忽略了其他第二第三名了。 但大家惊艳归惊艳,那个诗是好诗,这一点谁都不会否认。只是,这些诗句真的是一介商户女所做的吗?会不会是她事先找人帮写好,背诵下来,然后来这里默写出来呢? 不说台下观众心中有疑惑,就是裁判和评委,以及首席上几位贵人,也都心中疑惑的。 一首就罢了,一而再再而三的作出好诗来,还都这么短时间内作出,就是有才也不是这样的。倘若对方是一个大家还说得过去,如今这只是一个不到十五岁的黄毛小丫头,还是商户女,哪来那么多好诗,难不成是天赋异禀? 说起来,这最后一关的临场考验,正是为了防止那等作弊行为而设立的。 因为从前不是没有出现过作弊行为,就是提前请了很多会作诗的大师,事先写好了很多诗句,然后到现场直接默写出来,很轻易就得了冠军。 后来有人揭发,大家才发现这个弊端,从此就制定了临场考验环节。 临场考验有三个等级,一等级是无止境考验,也就是主考官若是怀疑你,可以一直考下去,考到人家满意为之。 这是最残酷的考验,但至今为止也没有谁这样倒霉遇到一等级考验。 二等级就是按照考官要求,临场作出两首诗句就可以。 三等级就是一首诗。 若是经得住考验,那必当是真才实学,若是连第三个等级都经不住,那水平多多少少有点水分的,过后可能会被调查,没查出可疑之处就保留成绩,查出什么作弊行为来,那就有牢狱之灾。 这等严格的规矩下来,就极少有人敢作弊了。 而如今,大家对商户女的怀疑,那她水平的真真假假,也只有通过了考验才能知晓了。 猜测间,考验已经开始。 考官的考验很临时的,就是抬头看看外面天气,即兴道;“这天气变化,眼看着就要下雨了,我突然思念起远方的亲朋好友,以此寓意,作一首诗。” 这种临场即兴考验,是真挺难的,考官即兴出题,就是林幻心中有库存,也得好好想想,选出一首符合意境的诗句才可以。 林幻都觉得难,其他两位也是迟迟不动笔的,毕竟前面已经经历了那么多论淘汰赛,早已经绞尽脑汁快要把脑子掏光了。 寄情的诗句……寄情的诗……林幻苦思冥想了一番,突然就想到了,提笔写了起来。 很快,李商隐的《夜雨寄北》跃然纸上。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此诗句不但寄情,还是秋天所作,不能更符合了。 大家见她又这样快做出诗句,都惊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真是个有本事的? 不可能,一定是巧合! 考官也这样以为,所以,很快又出了新考题。 而前面两位连第一个考题还没做出来的,可以继续做第一个考题,又或者在后面考题中,觉得哪道题更容易发挥,就做那一道。 反正是比作诗数量和质量,不一定按照顺序做。 另一个考官思索片刻,道:“我前几日去寺庙烧香,那寺庙坐立于半山腰上,碰巧那日山间云雾缭绕,颇给人一种高耸入云的感觉,十分神秘,叫人心神向往,又心生敬畏。以此意境,赋诗一首。” 真是一题比一题难的感觉。 林幻不知道其他两位听了什么感觉,反正她听了头都大了,脑海中迅速筛选着合适的诗句。 寺庙?高耸入云? 是什么诗?什么诗? 有了。 林幻提笔,一首李白的《夜宿山寺》出来了。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李白这首诗,完全是符合了考官意思,林幻再次完美交卷。 考官们面面相觑,已经顾不上另外两个了,紧接着又立刻出了第三题。 “现场来一首离别诗!” 林幻想到了高适的《别董大》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 陆陆续续,前前后后,一共考了林幻二十多首诗句,最初都是考官出题,到了后面,就连太子和瑞王都忍不住出来出题。 林幻全数作了出来。 如果说一首两首是巧合,三首四首是运气,那么五六七八九十……呢? 林幻的本事,不光是让出题的考官惊呆了,让在座的观众惊呆了,太子和瑞王都不由得长大了嘴巴。 台上其他两位考生都想哭了,人家一女孩子一口气作出了二十多首诗,他们才勉强写出一首! 好在考官也没忘记掉他们,知道他们作出了诗,也拿去点评了,最后定出了最终的前三甲。 毫无疑问,“林瑜”第一,程锋第二,另一个第三。 “林瑜”今日大放光彩,她从台上下来后,周景语等人都迫不及待把她围起来,高兴得仿佛那些诗句是自己作出来的。 “妹妹,你真是天才!”周景语道。 “何止天才,是天佑我大晋,天降神童!”周玥说得更夸张直接了。 王韵也夸,其他人也夸,唯有陆音脸上是淡淡的笑容,只心中一片阴沉。 即便被这么多人包围着恭维,林幻居然也能从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晋安侯。 他像是要离开的样子,往这边走来,走到她视线正前方,停住了脚步,然后转头,朝她看过来,两道目光穿过人群,精准打到她脸上。 他什么也没说,就静静的看着她,表情是旁人看不懂的复杂深邃。 林幻却在这一瞬间,读懂了他脸上的表情。 正文 第153章 上门提亲 是失望。 还有很多她一时间说不上来的情绪,但所有的情绪,最终都化为了淡漠,他就只看了她片刻,然后转头不再看她,迈步离去。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冷清背影。 林幻心中划过一抹肯定的感觉。 他知道了。 他一定是看出来了。 她虽然对自己的化妆技术和演技有把握,可是终究不是林瑜本人,他一定是从别的地方看出了破绽。 可是—— 他是晋安侯,以他的为人,他若是发现了破绽,没道理不揭发她。 今日场合事关科举,就连太子和瑞王都到场,可见其重要程度,为了保证真实性,连临场考验都搞得这样艰难。 她突破了重重难关,保住了名声,也夺得了荣耀,可是他看出了她不是林瑜。 俗话说,捉贼捉赃,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场抓她错处,当众拆穿她不是林瑜事实,虽然她的诗没有“作弊”,但却是“枪手”,这也是不被允许的。 只要他揭发,她一定逃不掉制裁。 被揭发的下场是什么,林幻没经历过,但也猜到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文武百官的孩子作弊,一辈子都能毁了,何况她一介商户女? 这些都是作弊人应有的下场,不值得同情。 按照晋安侯性格,就应该不留余地的揭发,因为法不容情,可是他走了。 为什么? 在这一瞬间,林幻夺得的冠军与荣耀,似乎也变得没那么重要了,她心中涌起的,是一股连自己都说不清的异样感觉。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决定放她一马,是看在她救珠儿份上?亦或者是看在她“才华”份上?又或者是可怜她的身世……不管哪一种,她都感激。 感激他,没有赶尽杀绝,放她一马。 …… 马车里,夫子由在感叹:“那女娃子太厉害了,只可惜是个女儿身,否则投身官场,必定能有一番作为。即便不是男儿身也无碍,她若愿意当我徒弟也是好,却这个追求也没有,这满身才华,也是辜负了。也不算辜负,这女娃出身不好,处处遭人鄙视,她能有今天成绩,也是不容易,往后也不会再有人看不起她了。” “人各有志,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她的遭遇不是我等能体会,所以她没有远大追求,也不是她的错,出身的错,怪不到她头上,倘若她出身世家豪门,不用为生计忧愁,不被世俗眼光叨扰,她不见得没有远大抱负,如今一切,只可惜造化弄人罢。” 夫子说完,看到对面的人还喝着闷酒,不由得道:“方才在宴会上,别人被那女娃的诗句惊艳时,你也是这般苦闷喝酒,你是忧愁她不是男儿身,惋惜其不能建功立业吗?” 楚胤放下酒杯,道:“在夫子心中,学生是怎样一个人?” 夫子想也不想的道:“正人君子,大义凛然,公平公正,不光为夫这样以为,当今世人谁不这样认为?” 楚胤听后,却轻扯嘴角,似在自嘲:“学生担不起这样高的评价。” 夫子皱眉道:“你何须这般妄自菲薄,怎的,有谁人质疑你人品?” 楚胤淡淡摇头,他心中有一口气堵着,叫人窒息一般的难受,连喝酒也化不开。 他看出来了,在大殿上大放光彩的,是林幻,不是林瑜。 她演得很好,装得也很像,可是他有直觉,除去直觉,她还有一个致命破绽。 世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同样的,世上也没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林家姊妹容貌身材的确很像,但也有一点差异。 林幻耳后根没有痣,她的耳后根白皙稚嫩,今时今日,却多了一颗痣。 那日他找她谈话,她曾把林瑜的诗句说与他听,确实称得上才女,但以对方才情,也作不出那等绝诗。 且那日他看到她白皙的耳后根,当时心中想法就是,姊妹俩终归是有些差别,林瑜耳后根的痣,他曾意外看到过,如今又看到对比,自然印象深刻。 今日林幻耳后根的那颗痣,有几分偏移,手工描画,难保不差些分毫,又是画上去的,他只需叫人当众涂抹掉,就能揭穿她伪装。 他却没有这样做。 拿起酒壶,自己给自己斟酒,又饮下一口闷酒。 有些事情,恍如昨日发生,历历在目。 她奋不顾身救下珠儿后,不居功,不喊痛,也不以恩人身份自持,没事人一样,回归自己生活。 离开秋山前,她书信给施大师,却不知那信先落入他手中。 原来那日施大师在练功,弟子送书信过来,就让楚胤代为诵读。 楚胤第一时间知晓她书信内容,她离开之际,只因为做过一个梦,一个关于珠儿落水丧命的不好梦境,就书信一封给师父,用上上签得到的承诺去换取珠儿无事。 她让师父以算命名义,算出珠儿不不能近水,以此保全珠儿性命。 林幻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楚胤至今都不了解。 说她撒谎成性,执迷不悟,阳奉阴违都没错,可除此之外,她也有一颗善良的心。 他若揭穿,她必死无疑,她有错,可罪不至死。 不揭穿,他违背了公平公正原则,也辜负了圣上抬爱。 今日之前,他都不知,有人能让他这般进退两难。 如今世人都道他高风亮节,诸不知他也不过是一个徇私枉法的小人罢了。 * 重阳节才艺比拼,如林幻所想的一般,顺利夺魁,荣耀和名声并存,赢得十分漂亮。 周遭人的恭维赞美,羡慕嫉妒,什么情绪都有,唯独没有质疑和羞辱。 得了大晋第一才女的称号,这样的人,即便是身份卑微的商贾女,又有谁敢轻易轻视? 林幻目的达到了,从此往后,林家不用再承受别人莫名诋毁和羞辱,她们姊妹日后经商,也不会被人说三道四。 人家只会说,这家人很了不起,把女儿教得这样好,人家还不骄不躁,不忘本,这等品质难能可贵。 除此之外,某些高门大户也开始觉得这样人家的女孩其实也不差,便是娶了回家当媳妇,也不会丢人,反而脸上有光。 都开始找媒人打探,让其上门,诉说求取之意。 但重阳节夺魁一事,林家名声大噪,一时间找上门的媒人都快踏破了门槛,就不是谁家想娶,就能轻易娶了回去的。 有些贵夫人打探到林琼是林家姊妹的姑母,就找她从中帮忙说亲。 正文 第154章 刺激 周家,三房。 周临雪症状还未消失,林幻披着林瑜的马甲大获全胜时,她还痛苦的躺在床上哀嚎。 周家其他人生怕是什么传染病,连看都不来看一眼,就连周老夫人都说三房不干净,回头找人做法驱邪,林琼都快咬碎了银牙。 就这种内患外忧的情况下,周三老爷都还日日和姨娘们耳鬓厮磨,根本不管林琼和周临雪。 为此,林琼和周三老爷吵架不是一次两次了,然而每次吵架过后,周三老爷对正房的厌烦就多一分,原本每日去看一回女儿,如今都不肯再去了。 外边的人听说他女儿病症,加上先前三房传出邪门的消息,如今是坐实传言一般,他的同僚都疏离他了,生怕被染上什么晦气。 这种情况下,周三老爷如何对妻女关怀得起来? 他都自顾不暇了,每日回来还被林琼责怪他不关心女儿,这种事情怎么关心?他又不是大夫,能做什么?自己官场上都一团糟了,回来歇口气的功夫都不行,不直接往偏方跑,等着看林琼脸色吗? 姨娘们各个都是人精,因为没福气生出一儿半女来,所以都十分卖力伺候老爷,把老爷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自然记得她们好,从而忽略那只母老虎了。 周三老爷在官场上被排挤,回到家后就被姨娘们抬起来,心中就被平衡了,比起来,林琼就整日知道闹,他越发厌烦那边了。 这日回到家也一样,一进门就被林琼逮住一顿埋怨,周三老爷这种得过且过的性格,都忍不住和对方吵了一架,然后又去偏房找姬妾安慰了。 林琼气得嘴唇都在发抖,屋内的东西摔个不停,一片混乱。 偏生这时,下人过来禀告:“武安侯家的夫人来访。” 林琼听得一阵迷糊,若是武安侯家的老爷登门,是找老爷,她还觉正常,但她与武安侯家的夫人从未私下联络过,为何突然来访? 心中虽疑惑,却也立刻道:“快请厅上坐。” 又急忙回房更衣,出来时,就瞧见一气度干练的夫人坐于堂上。 林琼急忙上前行礼:“见过夫人。” 武安侯夫人正在喝茶,闻言就放下茶杯,然后爽朗笑道:“三夫人不必客气,此番来访实为突兀,我先道声叨扰才对。” 林琼忙说不敢,在桌子另一边坐下,就欲言又止的看着对方,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对方来意。 武安侯夫人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我今日过来,是有一事需要求三夫人帮忙。” 林琼又说不敢,才问:“夫人客气了,有什么事情是臣妇帮得上的只管说,说什么帮不帮忙的见外话。” 武安侯夫人又爽朗一笑:“如此,我就明说了,听说三夫人是商贾林家姊妹的姑母,我此番过来,是想请三夫人出面,上林家给我那不争气儿子说亲。” 林琼一个没忍住,直接站了起来。 武安侯夫人微微拧眉,她虽然是习武之人,素日里不爱讲究那些繁琐礼节,但她方才所言并无不妥,何至于让三夫人这般失态? 察觉到自己行为失态了,林琼又忙坐下,解释道:“我那对侄女儿身世坎坷,婚姻之事也一直不顺畅,为此我大哥没少让我这个当姑母的为她们操心,素日里我也是一颗心都扑在她们姊妹二人身上,只造化弄人,总也不能如意,不想如今夫人亲自登门求亲,我一时激动失态,望夫人莫怪。” 武安侯夫人这才恍然:“原来如此,你所言不虚,林家是商贾之家,婚姻大事自比不得旁人来得轻松简单,也难得你身为姑母,要为她们操碎心。只过去是沧海遗珠蒙了灰,别人不知她们好处,如今不一样了,林瑜昨日在重阳节诗会比赛上一举夺魁,拿下了大晋第一才女称号,一时间名声大噪,身份也今非昔比,这求亲之人都踏破林家门槛,连我都求门无路,只得求到你这来。” 这一番话,仿佛一击闪电,直把林琼灵魂都给击得快出窍了。 自女儿出事后,她整日以泪洗面,家里都没工夫管理,又哪里有心情关注外边的事情。 以至于才过了一日,林家就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瑜夺魁了?怎么可能!她不过是一介商户之女!”林琼又一个没忍住,道出了心声。 武安侯夫人又是一阵皱眉,怎的这三夫人一惊一乍的,平常人听到这样的消息,不应该跟着高兴吗?如今三夫人脸上却不是高兴,仿佛是不可思议的震惊,她在怀疑自家侄女儿不成? 若是别人怀疑还正常,她身为人家姑母,不应该相信自家侄女吗? 武安侯夫人心中困惑,但又作为见证了全场情况的人,她早已经被昨日“林瑜”的表现给惊艳到,如今欣赏对方还来不及,哪里容得别人质疑? 就解释道:“千真万确,昨日那么多场的作诗比赛,她每一场都拿下第一不说,最后考官即兴考验,她也全数通过,以至于太子和瑞王都忍不住出题考她,她也全部过关,就这样的人,她不是真才实学,还有谁敢说是?” 说起昨天的事,武安侯夫人畅畅而谈,仿佛有说不清的话:“……你说这小姑娘厉害得,把我儿子都打到了第二名,除了会作诗,人家弹琴作曲也不错,总之啊,这姑娘我十分喜欢,我看中了她,要说回去给我儿子当媳妇。” 林琼的表情一阵清白交错,难看得不行,若不是武安侯夫人在此,她又忍不住摔东西了。 林瑜又夺魁了?还是在重阳节这样跟科举挂钩的比赛夺魁? 老天爷,这等天大荣誉,她们承受得起吗? 若是换到自家女儿身上…… 林琼不敢想,一想就觉得心口痛,错过了天大好事的痛。 她捂着心口,有点喘不过气来。 武安侯夫人见状,忙道:“三夫人可是身体不舒服?方才好好好的,怎的突然不舒服了?” 林琼拍了心口一下,缓了缓心神,才道:“臣妇没事,许是今日忙于家中琐事,劳累过度所致,不碍事。” 武安侯夫人才松口气:“没事就好,这女子当家固然重要,但照顾身体也重要,三夫人身体既然不适,那我今日就先回去……但还请夫人身体好些了,替我上门说说亲,若事成了,我必定厚礼答谢。” 神经大条的武安侯夫人临走前还给了林琼一“刀”。 正文 第155章 恶毒计划 林琼也不是个傻的,人家都找上门让她去说亲了,那必然就不是做妾,而是做正妻! 这就让林琼心中不舒服了。 林家姊妹哪里能给人做妻?做妾都是抬举! 而且她们周家与武安侯家也没什么往来,就算林瑜和武安侯家的成亲了,她也得不到任何好处,更不用说给女儿铺路了。 武安侯家地位可不低,林瑜当了正妻,哪里能让她摆布? 先撇开这些不谈,只说当下,林瑜又拿冠军了!每每想到这点,林琼心口就隐隐作痛。 她再次与成功失之交臂,又是拜林家姊妹所赐! 林琼恨林家姐妹恨不得把对方千刀万剐了,如今她的雪儿也是被林幻害成这样,如果不是林幻,雪儿何至于躺床上受苦? 林幻想必是早就知道她姐姐会赢吧,所以早早跟她断绝关系,是怕她过后会搅乱她们婚事吗? 可惜,哪怕是断绝关系了,别人也不知晓,她照样能在林家姊妹婚事上插一脚。 可如今就是让她们给人做妾,都不能平息林琼心中怒火,她们就该被卖到窑子里去,做那个一双玉臂万人枕的贱货! 林琼越想越气愤,心中的想法一个比一个恶毒,丫鬟就跑进来了,大声道:“夫人,姑娘又闹腾了!” 姑娘每次闹腾,都撕心裂肺的,身边丫鬟谁也不敢近身。 林琼闻言,心中才凝结起来的各种阴毒想法就暂时抛之脑后,一阵我的儿我的心肝的往女儿房间跑。 到了才知道,不知道那个嚼舌根的乱说话,让雪儿听到了林瑜重阳节夺魁的事情。 周临雪躺在床上,为了防止她抓痒伤害自己,手脚都被绑着,如今也还有力气挣扎。 一边扭动,一边声嘶力竭的叫喊,说什么娘啊我好难受,我好苦之类。 林琼听得心都要碎了,忙跑过去抱住雪儿,然后回头凌厉道:“把那嚼舌根的东西给我找出来,把嘴巴撕烂!” 好不容易把周临雪安抚了,对方已经哭成了一张大花脸,配合她脸上的痘印,十分可怖。 “娘,林家姊妹身份低贱,连给我提鞋都不配,不能让她们姊妹俩得意!”周临雪咬牙道。 周临雪早就知道她如今的遭遇都是拜林幻所赐,想到自己这些日子受的苦,周临雪就恨不得咬对方身上的肉,喝干对方身上的雪!她身上受的苦,一定要百倍的还回去! 林琼一边小心给女儿擦泪,一边道:“你放心,娘明白你的心意……” 看着女儿难受的模样,林琼心如刀割,只有一句话不断重复着:“你别怕,娘会为你做主,为你报仇……” 好不容易把周临雪哄睡了,林琼才找来了嬷嬷,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嬷嬷一听,眼睛都瞪大了,下意识道:“北塘村,那地带可是……” 林琼眼中划过阴毒之色:“正因为如此,才能叫她们生不如死!” * 却说林家如今风头正盛,重阳节夺魁,还拿下了大晋第一才女称号,这是多么风光多么耀祖的一件事啊。 一时间,晋京中的达官贵族都在讨论这个事情,虽然有感叹林家姊妹出身不好的,但更多是感慨人家这样出身,还是个女儿身,都能这般有出息,再看看自家不争气的儿子,只恨不得拿起棍子敲过去。然后问问自家夫人,可有找媒人上门提亲。 没办法,儿子不争气,娶个争气的媳妇回来也是好的,说不定还能把儿子带好。 这是上门提亲的是世家贵族们统一的想法,说不定有这样优秀的儿媳妇教导,来年儿子高中也不一定。 个个都想得美美的,然后找的媒婆都快踏破人家门槛,被护卫强行拦出了门外。 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样的,要么一个媒婆都不来,要么一次十几个的来,可真吓人。 林瑜都震惊了,她没想到重阳节夺魁威力这样大,求亲的媒婆都险些闯入她院子里了,若不是护卫拦得及时,恐怕她房间门槛也不保了。 林幻也觉得出乎预料了,她只想着博取一个好名声就不错了,没想到一个大晋才女的名头,就让媒人把大门门槛都踩烂了。 这过度受欢迎,也是一种烦恼,毕竟当初她找万息阁打探消息时,这些家庭也都有了解,出了家室好之外,其他可取之处不多。 但来拜访的名单里,居然有一家是当初她选中的人选之三,就是城守尉家的也派人来说亲了。 说来也是巧,那日比赛,最后的第二第三名都是在她名单内,可见万息阁消息都不错,她根据那些信息挑选出来的人,都还不错。 林幻忍不住跟林瑜说了这事,看看她什么意思,如果她愿意嫁人,那她会替她操办好一切,陈谦怀虽好,但两人有缘无分,就相当于绝大多素不能厮守到最后的初恋,初恋大都是美好的,但人不能一辈子沉浸在初恋里。 林瑜听了妹妹的话,脸上闪过无奈色彩,轻声道:“论起来,那些人求取的,是妹妹,并不是我。我这般说,也并非嫉妒,纵然我有那份才华,如今人家来求取,我也没有那份心了。妹妹,我原先同你说过的话,并非玩笑,我想你一样,自强自立,不依靠别人。若嫁了人,一辈子仰仗夫家过活,从前我不懂,如今我知那不是我想追求的生活。” 林幻听了挺欣慰的,林瑜是真的成长了,知道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不是一时冲动。 “你既这样说,那从今天开始,你就跟我一起看账本吧。” 说吧,就拿出账本,给林瑜看,告诉她如何查漏补缺。 “有时候单从账本上都能看出店铺存在的各种问题,是否盈利,是否亏损,只要你会算账,是不是造假一眼就能看出,这些我都会慢慢教你,眼下,你得先学会看账本。” 林瑜接过账本后,林幻就带着两个丫鬟出门了,她从账本上看出有一家店有些猫腻,得过去瞧瞧实际情况才能有结论。 然而精明如林幻也不会想到,在林家这个风头正盛的节骨眼,居然有人会对她们下手。 正文 第156章 自请剿匪 却说早朝过后,皇帝留下了一些官员,太子、瑞王、晋安侯、周景臣以及其他几个官员。 皇帝留人,自然是有话要说。 本次重阳节的才艺比拼,皇帝早已经收到了信件,内里详细描绘了重阳节比赛情况,后又把前三甲所作全诗呈上,皇帝自己过目后,如今又留下大臣复问一遍。 “当日情况,朕有所耳闻,那些诗句,朕也仔细瞧过,除去夺魁之,其余二人诗句也只称得上尚可,达不到优秀,科举加分自是不用提。但听闻夺魁之人为商户之女,一介商户女,又年纪轻轻,如何能作出那等诗不符合年纪的诗句?朕十分困惑,恐其中有诈,尔等亲眼见证的,情况如何,一一说来,朕要细听。” 那些诗句都被摆在御书房案桌上,密密麻麻一张又一张纸,上面全是重阳节当日所作诗句。 几个大臣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开口。 林瑜当日夺魁,他们亦觉得匪夷所思,毕竟那些诗句,意境跨越之大,实在不像一未出阁女子所做。 但若说她有诈,她又实实在在通过了即兴考验,倘若心无点墨,是万万不能通过即兴考验的,就是他们也不能。 所以,从摆在眼前实事看,林瑜的确天赋异禀。 本朝注重科举没错,但夺魁者是女子,女子能做什么?重阳节比赛,归根结底只是男人的比赛,女子参加,也只是参与娱乐而已,赢了就可以当做抬高婚事的筹码,别的就没有了。 大臣们都很现实,倘若林瑜是男子,又是某位重臣家中女儿,他们为之说好话,也有利可图,但对方只是一介商户女。 这几日晋京中不少世家高门去林家提亲的事情,大臣们也都听说了,倘若他们家中有适龄儿子,如今为之说两句好话,回头把人娶了回来,还可面上沾点光。 如今家中无条件符合的儿子,当真是多说无益,又何必多言? 所谓伴君如伴虎,谨言慎行才是关键。 说不定此时皇帝心中正恼怒,怒这大晋男子不如一介商户女子,那他们夸林瑜,就是找罪受了。倘若皇帝欣赏才女,而他们又质疑了才女,更有罪。 君心难测,现在谁也不知道皇帝心中是如何想的,自然也不敢轻易开口。 见众人沉默,皇帝也知这些人都是人精,自来遇事都不肯轻易开口,即便是开口了,也说的都是无关紧要,不痛不痒的屁话。 如此,他把目光装到晋安侯身上,道:“楚爱卿,你当日也去,对商户女夺冠一事,你是如何看待?” 一时间,屋内众人目光都落到晋安侯脸上,也不知这位刚正不阿,一身正气的晋安侯,是如何评定那场比赛的。 皇帝的话亦听不出喜怒,楚胤垂着眼眸,神色不动,道:“回皇上,臣看比赛时,亦有过如皇上一般的疑惑,但看完整场比赛,臣心中疑惑,烟消云散。诚然,那些诗句,意境跨越极大,表面上看,不能为一人所作,但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天降神童固然夸张,但实事就是实事,经过即兴考验,臣无话可说。” 晋安侯所言,一如既往符合他风格,所见所闻,不遮不掩,如实复诉。 大臣们不动声色察言观色,但也瞧不出皇帝听了晋安侯这番话,是如何心情。 只见皇帝表情沉吟,久久不语,大臣们更是大气不敢出,微微垂着头,眼神偶尔不动声色观察情况。 皇帝沉吟片刻后,点头道:“爱卿所言极是,如此看来,此女当真是真学实才。” 皇帝发话,态度已明,太子就迫不及待开口了;“回父皇,儿臣等当日也有此疑惑,故现场即兴考验时,儿臣也有参与出题,但不论如何出题,从青年壮士,到暮色之年,意境跨越十分之大,若心无点墨之人,面对这等考验,是必定不能通过,但此女全数通过,儿臣等亲眼见证,绝无虚假。” 瑞王心中大骂太子马屁精,自己不得不紧跟其后:“儿臣也对其即兴出题,此女表现让人惊讶,侯爷所言,也正是儿臣心中所想。” 太子后牙槽一阵痒痒,他方才竟只顾着讨好父皇,倒忘把侯爷说进去了,失策失策。 想到此处,不由得看了瑞王一眼,这家伙一如既往阴险狡诈,实在可恶。 皇帝看了这两个儿子一眼,脸色倒是沉了几分,又道:“只可惜对方身为女子,不能如男儿一般建功立业,倒是白白浪费了一身才华。” 此话一出,又是一个转变,先前没说话的大臣暗自庆幸,争相拍马屁的太子和瑞王倒是脸色有点干。 唯有晋安侯,一如既往,面色如初。 皇帝却看着晋安侯,忽道:“楚爱卿,你如今也二十有余,太子、瑞王年岁与你相当,府中也早有妻妾,你从前无心此事,但堂堂男儿,成家立业才是根本,如今这林家之女,才华横溢,与你倒是十分相配,你可中意?你若中意,朕赐婚于你,把她指给你做侧妃如何?” 女子有才,就要嫁有才之人才不辜负,晋安侯也是满腹经纶,娶这样女子回去,天作之合,红袖添香,岂不美哉? 皇帝话刚落,太子就争着捧场了:“父皇所言极是,晋安侯从前忙于捍卫江山国土,为国效力,才无时间顾及终身大事,才孑然一身,如出现这样一个才貌双全女子,实在是机缘巧合,若能做侯爷侧妃,想必对方也觉荣幸之至,侯爷终身大事得以解决,往后更能安心立业了。” 这一次瑞王落后一步,脸色沉了几分,却也紧跟着开口:“太子所言,也正是儿臣心中所想。” 一句话,就把别人的功劳抢了一半,太子快被呕死了。 晋安侯却恭恭敬敬道:“皇上美意,臣本应谢恩,但臣听闻北塘村一带匪徒猖獗,民不聊生,此等时机,成家之事微不足道,剿匪一事,硕大无朋,迫在眉睫,故臣在此请命,愿皇上恩准,由臣带兵,前往北塘村,剿匪。” 正文 第157章 楚胤的冲动 晋安侯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北塘村坐落在北塘山脚下,周边村民靠养鱼为生,但山上却是匪徒聚集地,这些匪徒常年祸害当地百姓,民不聊生。 而北塘山地势陡峭,不熟悉地形的人,根本没法突破重围,更不用说剿匪了。 被匪徒祸害的地方,乱是一定的,一个地方乱了,就势必会衍生出一些瘟疫来。 北塘村几乎每年都要爆发一次瘟疫,官府派人过来治病,但只要有匪徒作乱,就永远治标不治本。 有那么一两年,北塘村的瘟疫扩散到了其他地方,殃及了很多百姓,事情闹得很大,皇帝知道了,就派人去剿匪。 结果那官员是个狠人,他把所有感染瘟疫的百姓都杀了大半,其余的往山上赶,企图用瘟疫杀死匪徒,结果那些百姓都在半山腰死了。 漫山遍野的尸臭,匪徒有没有受到影响不知道,当地居民受到影响了,因为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山上的水被污染了,下面的人也逃不掉。 最终这名官员没剿匪成功,还增重了疫情,皇帝一个恼羞成怒,就砍头了。 也因为这个事情,文武百官知道北塘村这个事情不好办,一个个都不愿意再接手,百般推脱,皇帝十分头疼。 如今晋安侯自请剿匪,谁人不震惊? 就是皇帝都又惊又喜的。 高兴之余又感慨,楚家人果然对大晋山河忠心耿耿,从前楚胤一直镇守边关,如今回晋京养伤,都还要自请剿匪,这份爱国之心,难能可贵。 那日皇帝允诺晋安侯婚事由他自己做主,如今又这般变化,期间也是有些缘故。 皇帝是听了一些枕边风,说晋安侯婚事一日不定,就无法让人安心。 如晋安侯这样的权臣,他的婚事牵连甚大,若是娶了权贵官家女子,这强强联合,影响朝堂平衡,于皇家不利。 故他方才赐婚试探其心意,若晋安侯忠心,就该接受指婚,娶了商户之女,而商贾女身份卑微,为侧妃已是抬举。 日后晋安侯的正妻,皇帝再做打算。 谁知晋安侯宁愿剿匪,也不愿娶妻,可见其心中把捍卫皇帝的江山摆在第一位,其忠心可嘉,皇帝错怪晋安侯了。 从前皇帝从不会轻易疑心晋安侯,如今年纪大了,居然就受不住枕边风,可见枕边风害人不浅,差点让他离间了忠臣。 想到此处,皇帝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欣慰,得如此忠诚,乃大晋之幸。 “楚爱卿忠心耿耿,朕心宽慰,朕从前允你婚事自由,当日只你我二人知晓,如今当着众爱卿的面,朕还是此意,君无戏言。” 这话一出,群臣再次震惊,虽说嫁娶一事皆是父母命媒妁言,但若是管家子女,事关朝政,也是不可轻易嫁娶,如今皇上给予晋安侯这般承诺,当真是摆明了他可以为所欲为。 如此亲信晋安侯,可见晋安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无可撼动。 晋安侯谢过皇帝,又道:“剿匪一事……” 皇上笑道:“你这般忠心,朕如何不允?现朕封你为直隶总督,择日前往北塘村剿匪。” 晋安侯叩谢皇恩,得了皇命,退身而去,其余大臣也纷纷告退而出。 大殿外,晋安侯被群臣围着贺喜,预祝马到成功,群臣走后,太子和瑞王才走上前来。 太子笑道:“侯爷自请剿匪,忠君爱国,叫人佩服,此次剿匪行动,本宫祝侯爷马到成功。” 瑞王道:“太子所言,就是本王心中所想,侯爷从前在战场就战功显赫,如今北塘村剿匪,想必也是手到擒来,本王在此提前恭贺侯爷成功。” 楚胤道:“太子、瑞王过誉了,剿匪行动尚未开始,结果如何也未可知,唯有尽力而为罢了。” 瑞王眸光微动,笑道:“侯爷所言极是,但侯爷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待剿匪一事告捷,本王必定备上厚席,到时还请侯爷赏脸出席。” 太子也不肯落后一步:“本太子家中主厨是宫中老御厨,手艺自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到时在我府上设宴足矣。” 瑞王脸上笑容淡了几分。 楚胤抬手作揖:“眼下剿匪在前,其他事宜往后再议,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晋安侯走后,太子和瑞王都还站在原地看着,画面看起来两人挺和睦的,实际上。 “瑞王自己不长嘴巴吗?回回跟在本宫后头说话,什么‘太子所言就是臣之所想’,你还要不要脸?” “还不是太子马屁拍的好,值得本王多多学习。”瑞王表情无动于衷,目不斜视,看着前方。 太子冷哼,反唇相讥:“瑞王客气了,阴险狡诈,两面三刀这一块,你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太子多虑,咱们彼此彼此而已。” 彼此又互相奚落一番,各自甩袖而去,从始至终都没看对方一眼。 却说晋安侯和周景臣一起走出宫门,外面早有马车候着,二人上了马车,身后出了贴身随从和侍卫,也没别人了。 豪华马车内,几案上摆着美酒与小吃,但眼下周景臣可没工夫享用,见身边没外人了,周景臣才迫不及待,甚至是有点气急败坏的开口。 “你疯了吧?好端端的跟皇帝请什么旨?那可是北塘村啊,” 楚胤端坐几案前,盘腿而坐,背脊挺直,拿起酒壶自斟一杯酒,才瞥了对方一眼,淡淡道“北塘村怎么了,只要是大晋百姓,都有权得到朝廷庇佑。” 周景臣自来温文尔雅的脸上都露出了愤怒色彩:“知道你深明大义,视大晋利益为重,但也犯不着拿自己的命去赌,那可是瘟疫突发点,一个不小心染上瘟疫,就可能有去无回了!” 周景臣说完,见楚胤表情毫不动容,又忍不住道。 “那地方幻境险恶,这么多年都剿匪不成功,又因瘟疫泛滥,如今都被列为禁地了,你竟还请命前去?剿匪这等事情,本就不归你管,你从前也不是这等做事冲动之人,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才让你变得这般古怪?” 也不知周景臣哪句话刺激到了楚胤,他拿酒杯的手顿了一下,神色也凝沉了几分,半响,一口饮尽杯中酒。 正文 第158章 绑架 “圣旨已下,多说无益。”楚胤道。 周景臣旁观了一切,用得着他提醒?气道:“我是问你为什么要自找麻烦?” 楚胤的凤眸深黑如墨,往日里明亮坦荡,光明磊落,一眼看过去,能叫心术不正的人为之犯怵,如今这双好看的眼睛,却犹如罩上一层朦纱,内里是深深的自责和愧疚与无奈,再不复从前纯粹。 看到好兄弟脸上露出这般复杂表情,周景臣张了张嘴,老半天才道。 “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般无奈自责?” 周景臣想不出来,重阳节才艺比拼那日他曾察觉到楚胤异样,林家表妹那日作诗,出彩得叫人怀疑,他也曾怀疑过,但就如方才楚胤在御书房所说,经历了即兴考验就不可能有假,便是有假,以楚胤的性子,断不会包庇。 所以就不会是这事困扰着他,但重阳节过后也未曾发生其他事情,楚胤到底是受什么刺激才自请剿匪的? 周景臣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你事先就该同我商量一番,如今这般自作主张,便是老夫人知道了,也必定会生气的。” 楚胤敛起了神色,道:“不会,楚家的功勋都是从战场上拼下来的,祖母不会因为这等事情动怒。” 周景臣无奈极了:“是是是,知道你楚家世代忠良,但你管前方战事就够了,剿匪自有别人,你又何必自找麻烦?你究竟是怎么了?” 楚胤抬眸,看向周景臣:“无他,你别多想,待我去北塘后,家中祖母劳烦你照料一二。” “这不用你交代我也会做,哎,事已至此,我说什么也没用了,我听说那北塘村条件不好,且来回一趟得半月有余,此次任务必定十分艰难,你这一去,何时归来就不知了,且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早日凯旋。” 是夜,楚家为晋安侯举行了一场送行宴,虽是小型宴会,但同朝为官者,听闻消息后也纷纷来访为之践行,周景臣也在内。 宴会散去后,周景臣随之入了老夫人屋内,楚老夫人果然如楚胤所说,虽有担忧,却并不怪其冲动,一番叮咛嘱咐后,又欲言又止,最终只道其多加保重。 周景臣都看懂了老夫人的意思,更不用说楚胤了,只一如既往装不知罢了。 老人家见孙子整日在外奔波,自是希望他能早日娶个媳妇回来,便是日后她去了,孙儿也有个贴心人惦记。 老夫人更是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重孙,便是死也无憾了,只心中着急,也从不会出言逼迫孙儿成婚,娶一个不喜欢的回来。 老夫人深知孙儿秉性,若不是他自己中意,逼迫了也无用,只是孙儿这般不解风情的性子,平日里都不肯多瞧人家姑娘一眼,姑娘家也大都被他的淡漠疏离给吓到,这婚事,怎么看都遥遥无期。 老太太忧愁啊。 * 却说晋安侯带兵出晋京,前往北塘村那日,有一辆低调牛车先他们一步,出了晋京城,而在稻草覆盖下,昏睡着三个姑娘,其中一个就是林幻。 她是带两名丫鬟去看店铺情况,当时已是漆黑夜晚,四周虽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但那店铺所处地段人鱼混杂,林幻虽带了护卫,但护卫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护在身旁,比如她去茅厕,出来就被人捂住了嘴鼻。 那捂住嘴鼻的毛巾上带着蒙汗药,林幻短暂昏迷过去,再醒来时,人已经手脚被绑着,被丢弃在一处破旧房屋内,里面还有两个跟她一样被绑着的姑娘,被东西捂着嘴,正一双眼睛惊恐的看过来。 林幻当下就明白过来,她们是被人贩子抓了,有那等人贩子,专门四处搜罗合适姑娘,然后运往她们集合点,最终再分派卖往各处。 她们会被卖到哪里呢?自然是那等风月场所,或者是下等的窑子。 被抓到的姑娘唯一幸运的一点,就是这些人贩子不会在途中轻易碰她们,是处才更值钱,轻易破了身,买不到好价钱,亏本的还是自己,不划算。所以这些人贩子也是守得住寂寞,毕竟干成了一桩买卖,得到了钱,还愁没有地方畅快? 牛车里只装了三个姑娘,用厚厚的稻草覆盖,人贩子穿着务农衣裳,很轻易就出了城门。 出了城门后,在抵达某一个点,就换了马车,换马车之后,林幻才发现这马车之内也有不少姑娘,估计都是从四处各地搜罗到,最后在这里汇合,再统一运往相应点。 车内的姑娘们,个个貌美芳华。 到了这个地方,人贩子就不会绑着她们了,估计路途遥远,总得让她们吃喝,自不会一直帮着。 且这些人贩子人不少,跟车的就有数十人,反正已经出了晋京,也不怕姑娘们闹,只看他们手里的刀和鞭子,就没有哪个姑娘家敢多吭一声,大家拥挤靠着,有些还害怕得互相抱起来。 在这些姑娘堆中,唯有林幻未曾哭泣。 事已至此,哭也没用,不如冷静下来想脱身之法。 林幻被蒙汗药药倒之际,脑中就猜到是谁人干的。 她是真没想到,林琼胆子这样大,居然勾结了人贩子,在林家风头正盛的时候,对她们下手。 且林幻已经带了护卫,却还是让对方抓到漏洞,想必是暗中关注很久了,由此可见林琼想弄死她的决心有多大。 重阳节夺魁,晋京中权贵上门提亲,这两点足以让林琼发疯,从而作出不顾后果的事情。 到了此时,林幻唯一庆幸的是,幸亏当日她留林瑜家中看账本,没带她一起出门,否则姊妹俩都被抓,可就不好办了。 一个人逃跑,总比带一个人容易得多。 眼下情况,马车一直在颠簸的路上行驶,途中杳无人烟,断不是逃跑时机,只等到了驿站,小憩之时,再想脱身之法。 林幻曾听人贩子在外交流,期间有提到过什么北塘镇,还说再行一段路程,天黑之前定能抵达驿站,届时小憩片刻,吃饱喝足再赶路。 做这种勾当的,自然是日夜兼程了,以免夜长梦多。 林幻就想着唯一逃跑机会,恐怕就是那个驿站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正文 第159章 楚公子救命1 林幻还以为驿站到了,结果只是赶车的尿急,停车解决去了,随后继续上路。 秋日的长途跋涉虽比炎热夏日好,又比寒冷冬日好,但七八个姑娘闷在车里,也是十分不舒服。 车窗和车门都被封得死死的只留一些缝隙,林幻不晕车都被弄得有点晕了,胃里的东西开始翻滚,但她一个晚上都没吃东西,除了难受不舒服,竟是想吐也没有东西可吐。 但同车的其他姑娘里,有人就受不住,也不知马车行至哪里,她“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幸亏林幻离她不近,才没有被殃及到。 她周边的姑娘就没那么幸运了,其中一个被呕吐物沾到衣服,忍不住尖叫起来。 其他没被沾到的,也不好受,有两个也忍不住干呕起来。 车内一片特殊味道,乱糟糟的。 人贩子听到声音过来拍车门,恶狠狠道:“闭嘴,再叫就把你们都杀掉!” 大家不敢叫了,彼此瑟缩着远离那些呕吐物,捂着口鼻,十分艰难的呼吸。 林幻是把自己的背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稳住心神,但马车颠簸,在她也快忍不住时,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这次是真的抵达驿站了。 有人打开了车门,很多新鲜空气扑进来,大家犹获新生。 人贩子这才发现马车内的呕吐物,脸上有疤和胡子的中年男子走过来,一脸的嫌弃,狰狞着一张脸,不客气道:“谁吐的自己等下弄干净!” 林幻下了车,整个人都快虚脱的感觉,饿是一方面,晕车也是一方面,加上这驿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沿途树木凋零,无山无水,荒无人烟,跳河跳崖找人求救都不成。 此时已是暮色降临,天色渐黑,不说远方的景物,就是十米之外都看不清楚了,人生地不熟。 他们所走的这条路不是官到,必定是他们十分熟悉的小道,能躲避人多的情况。 这种情况她想跑,是有点痴人说梦了。 身后有姑娘步子慢了一点,人贩子就用鞭子往地上一抽。 “走快点!谁再磨磨蹭蹭,当心我鞭子不长眼睛!” 姑娘们又是一阵瑟瑟发抖,快哭了。 进了驿站客舍,人贩子与店家沟通,听口气,倒像是熟客。 林幻垂着眼皮,天时地利人和都没有。 店中伙计看到她们这些姑娘,眼神也是见怪不怪的,反正与他们无关,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方才呕吐的姑娘,以及被殃及的姑娘都去客舍后面清洗了一番,而后也坐过来,七八个姑娘坐一桌,等着吃的。 所有姑娘家身上穿的都是粗布麻衣,林幻当时被绑着送到一婆子处,就被那婆子换了衣裳,想必是统一要求的。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给她们吃的东西必然不是好的,一盆菜,里面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到不想是现做的菜,仿佛是隔夜菜,一塌糊涂的跟猪食差不多,除此之外,还有馒头。 馒头里什么都没有,是需要就菜吃才能下口。 林幻眼神瞧瞧打量,发现坐在另一头吃香喝辣的人贩子手中也有馒头,她垂下眼皮,吃起了馒头,除此之外,她连水都没喝。 虽然她很渴。 其他姑娘是饿坏了,也顾不得那么多,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有的吃就不错了,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一口馒头一口菜,偶尔还喝水。 也有那不吃菜只吃馒头的,但历经长途跋涉,水却是一定喝的。 在门外放哨的人贩子正大口大口啃着鸡腿,一个无意间抬头,就看到暮色下,远处的驿道上,隐约出现了几匹骑马奔腾的影子,口中的东西都忘记咀嚼了,张着嘴,眯着眼睛含糊数了一下,大概五六行人,正策马朝这边疾驰。 身后的尘土被马蹄踩踏出一阵阵弥漫雾气,犹如千军万马一般的气势,由远及近,声音渐渐清晰。 吃到一半的时候,林幻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声音,仔细辨认,像是……马蹄声? 不等林幻印证,在外面放哨的人贩子就跑进来了,急道:“从远处奔来五六匹马,也不知对方什么人,什么来路,老大,怎么办?” 干这一行的,最忌讳与别人撞上,若是普通打尖住店的还好,不多管闲事就无事,若是遇到拿路见不平的,就很麻烦。 一个搞不好,就要吃牢饭的。 别人吃饭时他去放哨,显然是在人贩子里地位最低的,也最没见过世面的,遇到点事情就容易紧张。 反倒是那脸上有疤的头,只是皱了一下粗眉,一点不慌,镇定道:“走这条道的,大都是为抄近道,赶急事的,先把那些小娘们带楼上去躲躲。” 凡是经过这条道的,必定都会进这店吃点东西再赶路,他们人多嘴杂,不如等对方先走再赶路。 就这样,林幻都不知来的人是什么人,就被驱赶上楼了。 一群姑娘,楼道狭窄,大家被赶着蜂拥上去,速度反而不能快,身后的人贩子还嫌她们走得太慢,又拿鞭子出来吓人。 若不是怕打伤了留下疤痕不好卖,他们都不知道动了多少次手了。 被强制赶着上了楼,还未全数进房门,那些骑马的就到了。 小二出门迎接,大老远就听到他卑躬屈膝的声音:“几位贵客里面请,打尖还是住店啊?” 为首男子翻身下马,长身鹤立,小二只觉对方在马上时,已经高不可攀,如今下了马,居然也比他高大这么多,倒把他存托成小人了。 小二悄然抬头打量着男子,客舍廊下昏暗的灯光下,男子容貌绝尘,俊朗犹如天神一般,叫人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 虽身穿与旁人无二的服装,但容貌出众,气度不凡,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贵公子,想必是有急事赶路才行此道。 小二心中惊叹对方容颜气度时,那气质凛然的男子已淡声开口:“打尖。” 声音竟然也是十分好听,叫人沉醉。 他身后男子补充道:“我等敢时间,劳烦店家上菜速度快些” “好嘞!” 即将进门的林幻身子顿了一下,随即一股热血从心头涌向脑部,沸腾得似要把她整个人给燃烧了,心也跟着剧烈跳动起来。 虽然只短短两个字,还隔着大老远距离,但她还是一耳就听出来了。 是晋安侯楚胤的声音! 正文 第160章 楚公子救命2 是晋安侯! 是晋安侯! 从来没有哪个时刻,在知道对方是晋安侯时,她这般的激动。 晋安侯啊,书中最正直的存在,正义的化身,眼里容不得沙的人,从前她机关算尽,各种手段,最怕遇见的就是晋安侯这样的人,怕被他抓到把柄,不得好下场。 可是如今,没有比看到这个人更让人安心的存在了。 林幻的本能反应就是要呼救,但此时晋安侯等人还没进到客舍里,而她身后是两名带刀的粗汉子,一脸蛮横的呵斥她们动作快些,恐怕她才出声,就被制住了。 晋安侯只是打尖,简单吃过,很快就会上路了,她求救机机会不多,也许就只有一次,势必要十分有把握才可以。 林幻按捺住心中的激动,被汉子呵斥进了房间,随即,房门被关上了。 一名汉子留在外守着,一名留在里面看守,拿着大刀无声恐吓,谁敢生事,就一刀子过去的样子。 楚胤几人踏入了客舍,此时客舍内并无多少人,只最左边方位,有四五个汉子在吃东西,还有一张桌子上剩余残羹,想必是方才有人吃过,店家还未来得及收拾。 小二取下肩上的毛巾,十分认真仔细的把桌椅都擦了个便,然后殷勤的请人坐下,又很快送上了茶水。 此行任务,并不大张旗鼓,皇帝也未明旨,楚胤为避免当地官员欺下瞒上,就只带着几名将士,抄近道而行,预先抵达北塘镇了解情况,其余人手随后跟上。 清风也跟随而来,此刻关注了店内情况,轻声道:“那几名汉子一直在偷偷打量咱们,公子,会不会有诈?” 另一名道:“咱们此行十分低调,这荒山野外的,谁认识咱们?就是好奇打量两眼也不足为奇。” 除非是想打劫,想到这里,几人也谨慎起来。 楚胤只看了清风一眼,清风就从袖子里取出银针,把桌上的酒水验一遍,而后摇摇头。 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店家,是黑点几率很高,但即便是黑店,也是挑人下手,若是没点眼力劲,得罪了权贵,这店也到不了今天了。 店家很快就上菜了,以往万一,清风还是每一道菜都验毒,然后大家才放心吃东西。 却说此时二楼。 林幻等人进了黑漆漆房间后,就被呵斥蹲坐在角落地上,不给乱动分毫。 房门关上后,屋内就漆黑一片,除了一楼灯光隐约射进来,依稀能辨别方位。 她悄然打量四周,这窗口也是封锁的,想必是人贩子常用来关押姑娘的地方,一点逃生口都不留。 除此之外,屋内也只一桌一椅,一张简单的床和蚊帐。 林幻却一眼就注意到了灯台处。 一个计划浮上心头。 怀中药粉藏了一路,如今也总算是找到机会下手了。 林幻悄悄掏出一包药粉,直往地上一砸,砸的同时她轻咳嗽一声掩盖住声音。 不多时,黑暗中那汉子就软了下去,一同软下去的,还有林幻身边的几个姑娘,林幻顾不上其他,先扑过去扶助那汉子,避免他倒地声音过大。 林幻一个弱女子,搀扶一个大汉子真不容易,使出了吃奶力气才能勉强把人安置地上。 随意,她来到登台处,把烛台里的油倒在被子蚊帐上,然后点燃烛火…… 林幻做完这一切,就大声尖叫起来了 “着火啦!” 对于二楼闹起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下面的人。 楚胤等人都已经吃完饭,结账准备走人了,店家就起火了,楚胤停住脚步。 有名将士道:“公子,店家已经去救火了,这火势看着也不大,咱们急着赶路,就不要多管闲事了吧?” 楚胤拧眉,正要说什么。 只听得头上,响起一阵物体撞击的声音,随即一个人就从屋檐上掉落,先掉到客舍旁边的草垛上,然后滚落在地。 把众人都惊了一惊,更惊的是那人只在地上蜷缩片刻,就伸出手,抓住了公子的靴子,虚弱求救。 “救命……” “楚公子……救命……” 原来是林幻用凳子破窗而出,跳了下去,先是落到屋檐上,随即滚动一圈,她的手下意识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再次腾空掉落,速度很快,摔到一个什么软物体上,最后才跌落在地。 有东西缓冲没直接垂直落地自然是万幸,但草垛并不高,并不能抵挡太多的冲击,林幻整个人摔得七晕八素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般,十分难受,窒息一般的难受。 再窒息再难受,她咬着牙努力爬起来,但一时间根本爬不起来,她以为此时他应该还在店里,不想她运气这样好,居然直接摔到人家跟前,她微微抬头,就看到一双质地上好的靴子,与身边其他几人不同,也不用抬头往上看,她直接伸手去抓他靴子,求助。 就是这种时刻,林幻也不敢轻易呼叫侯爷,唯恐泄露他身份,再一个,只喊救命也不够,她就把他姓给加上了。 这样,他听到了也总会多关注一点。 楚胤的确关注了,他拧眉蹲下身查看。 与此同时,客舍里也跑出几名汉子,正是一路关押林幻几人的人贩子。 “她是我们买下的奴婢,请诸位莫要多管闲事。” 说罢拿着刀就走过来,清风等人也抽出刀子,挡在楚胤跟前。 此时的林幻却再次出声:“我是林幻,救我……” 她是林幻,曾经被他抓到无数错处的林幻,纵然他对她没有好印象,但在危难时刻,她心中也十分坚信,他一定会救她。 以及客舍里其他姑娘。 放毒之际,她把所有人都药倒了,不是自私要一个人逃跑,而是大汉在一旁监督,她无法同其他人沟通,倘若她只药倒大汉一人,其他姑娘难保会惊吓出声,惊扰到外面的人,所以她只能把大家都药倒了。 如今她逃出来了,看到了那个从前她最不想看到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此时却犹如看天神一般高光伟岸的男子。 林幻眼眶有点热,缓过一口气,一字一句道:“他们是人贩子,二楼还有很多姑娘,公子,请救我们!” 正文 第161章 及时的正义让人感动 楚胤常年带兵打仗,见惯了各种突发状况,他身为主将,轻易变脸色难免动摇军心,故他早练就了不论何时何地,所遇何事,都能做到面不改色。 方才状况,客舍起火,有人从楼上跌落,他也只是微微拧眉,世间之事,繁多混杂,他虽眼里不容沙,却也非圣贤,事事都要管一遭。 但也仅限于不在他眼皮底下,如今状况,他势必不能坐视不管,只未来得及说话,从楼上摔下之人,已先他一步出声。 一出声,就是求助,他神色瞬间凛然,蹲下身子正预询问,只见对方脸朝下,伸出手艰难的抓住他靴子,又再次开口,喊他楚公子,说她是林幻。 楚胤的身子顿了一顿,将其扶坐起。 屋檐下两个灯笼发出的亮光,让他看清了对方模样,只见对方满身粗布麻衣,因从楼上摔下,十分狼狈,青丝散乱,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是林幻。 结合她方才的话,楚胤已大致明白事情经过,来不及细问其他,忙起身,冷声吩咐:“清风,带人上去救火,救人,其余歹人,一个不放。” 林幻靠着草垛坐着,看着晋安侯背对着自己,长身鹤立,气质非凡,叫人看了十分有安全感,又听得对方严厉发话,从前她最反感的正义凛然,此时听起来犹如天籁之音,整颗心都仿佛被暖化了一般,暖融融的。 经历了绑架,长途跋涉,身边的姑娘个个都暗中抹泪哭泣,她虽没哭,但心中也是慌乱惶恐。虽然有药粉,她曾经制作药粉时,也想着遇险时能保一命。 但所有设想终归只是设想,真正遇到事情,亲身经历过的那种害怕和恐惧,没经历过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 况且人贩子人数不少,她虽有药粉,量却不多,逃跑希望十分渺茫。 一路上她心中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每一种都是最坏打算,在这种防备和害怕的心理作用下,她吃饭时连水都不敢喝,就怕人家在水里下药。 惶恐不安之际,晋安侯的出现,让她仿佛看到了亲人一般,她只听到他的声音,眼眶就忍不住发热起来,他就犹如黑暗里的一束光,照亮了她人生的希望。 迟来的正义毫无意义,但及时的正义,是这般的让人感动。 想过来抓林幻的两名大汉听到楚胤的话,也沉下了脸,语句威胁道:“奉劝各位莫要多管闲事,否则别怪我等不客气!” 这次都不用楚胤开口,仅凭对方这般出言不逊,冒犯主子,清风已经抽刀上去,出手之前发出不屑轻蔑:“雕虫小技!” 那两名大汉的确是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他们都没来得及看清楚清风动作,只觉得脖子一凉,只来得及长大嘴巴,然后血就从嘴巴里流出来,刀子哐当一声掉地上,人也应声倒了下去。 清风收回刀子,看都不看两人一眼,带着人就进去救人了。 又是一番厮杀,准确来说,是虐杀,最终在楚胤出声制止下,留下了两名人贩子,等抵达北塘镇,把人贩子交于当地官员,好好彻查一番。 那些姑娘们也全数被解救出来,虽然她们被林幻的药粉迷倒,但那药粉量不够,此时她们也慢慢醒来。 楚胤背手而立,看着这些姑娘,道:“你们是从何处被抓而来?” 姑娘们一个个都还没从被人贩子绑架的恐惧中走出来,一个个还控制不住的颤抖,如今又见着这样一个气势逼人的尊贵男子,一时间也分不清对方好人坏人,只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林幻十分能理解这些姑娘,都是一些穷人家的孩子,平日里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更不用说面见大人物了。 如今的晋安侯虽一身便衣,但那服装质地一看就是上等的,加上他身材高大修长,气势逼人,姑娘们被无形中的压力震得话都说不出来。 林幻想着大家情况应当都差不多,就开口道:“我与这两位姑娘是在晋京城里被迷晕,而后托运出城,在晋京城以外的一个汇合点,见着了这些姑娘已经在马车里,想必大家情况都差不多。” 楚胤眼神落到林幻脸上,在一群瑟瑟发抖的姑娘中,她镇定得叫人意外,也只是清风几人感到意外而已,楚胤可是见识过林幻骨头错位都面不改色的。 听了林幻的话后,楚胤没有马上说话,他沉吟片刻。 既管了这事,如今就不能丢下这些姑娘不管,而其他人马又不走这条道,想到此处,就道。 “如今状况,你们唯有与我们一同上路,等到了北塘镇,当地官府接管此事,查清缘由,过后自会把你们护送回家。” 姑娘们听后,对着恩人们就是一顿感激涕零,磕头感恩,口中除了谢谢也说不出其他多余的话。 楚胤摆手,示意她们不用多礼。 姑娘们再次坐上那辆马车,只是这回所有人心情感觉都不一样了,不再是绝望悲伤,只剩下喜悦和激动了,她们没事了,可以回家了。 先前有人吐在马车上的污秽,也都被清风压着人贩子清洗干净,才让这些姑娘们坐上去。 连夜赶路,虽然还是一阵马车颠簸,只这一次马车的窗子不再是封死,她们若是觉得闷了,就开一下窗子,夜风凉了又关上。 一路上,有些姑娘抵不住睡意,睡了过去,林幻脑中却想着原著情节。 在原著里,有简单提到过北塘村剿匪的事情,也的确是晋安侯出面解决的,但关于这部分作者又是从侧面描写。 只说了晋安侯去了北塘村一个月,在这个月里,晋安侯虽剿匪成功,但所带兵马损失惨重,大都不是与匪徒打斗丧命,而是感染瘟疫病故。 而女主陆音在晋京中忧心忧虑,还生了病,随后时间一晃,一个月就过去了。 关于陆音的剧情,如果不危及自己,林幻基本不想去回想,毕竟如今她有自己的生活,没必要沉寂在别人的剧情里。 想着想着,林幻不知不觉也睡过去了,等再次睁眼,已是黎明,而她们也终于抵达了北塘镇。 正文 第162章 林幻迟来的道歉 当地官员得知晋安侯来访,诚惶诚恐出来迎接,说要设宴款待之类。 这种时期还想着设宴,林幻在一旁听着都为这种官员汗颜。 楚胤表情果然就沉了下去,冷声道:“逢灾时期,北塘镇一带民不聊生,尔等不想办法解困,心中只有享乐,简直岂有此理!” 官员们顿时冷汗涔涔,跪地解释求饶。 楚胤表情并未好转,他只带着清风几人提前赶路,就是想暗访当地官员作风,谁知途中解救这些姑娘,不得不提前暴露行踪,而如今对方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言论,哪里还用得着什么暗访! 若不是当下急需用人,不好惩罚,他早处置了这些不作为的官员。 “这些姑娘是人贩子掳来,我半道解救,先如今还剩余两名人贩,尔等务必认真彻查此事,待剿匪一事接结束,给我一个交代。” 官员们连连称是。 晋安侯又道:“待问清楚缘由,就派人把这些姑娘送回家乡,一个都不能少,你可明白?” 那官员却面露难色:“非下官不想,只是眼下人手都派往北塘村周边镇守,实在是抽不出人手护送她们,只得等瘟疫事情得到解决,才能抽得出人手来。” 这话倒是真的,这些个当官的自是不会亲自去镇守北塘村,辛苦的只会是那些小兵。 楚胤也想明白这点,又沉吟片刻,才道:“既如此,你找个地方安置她们,待剿匪事情结束再说。” 大事当前,护送姑娘们回家这等事情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孰轻孰重是个人都能分得清楚。 姑娘们也不敢多言,她们没有被卖到窑子里,还能得妥善安置,心中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埋怨? 只是她们没想到解救她们的人,居然是赫赫有名的晋安侯,从前只有所耳闻,如今见到了真人,只觉得百闻不如一见,晋安侯只比传闻中更叫人仰慕。 但姑娘们也不敢直视晋安侯,一个个低着头说谢都已经激动得手颤抖了。 这次官员忙说一定能安置妥当,让侯爷放心。 楚胤道:“我此次低调出行,往后无需唤我侯爷,叫我公子即可。” 官员们连连称是。 楚胤罢手:“你们退去吧,我还有事。” 官员们自然不敢问是什么事,忙安排人过来带走人贩子,还有人过来带领姑娘们去安置住处。 林幻故意走在最后面,直到其他人都走进去了,她才停下步子,转身朝晋安侯看过去。 他正背对着她,低头与随从人员说话,也不知在说什么,光看背影就觉得一丝不苟,严肃认真。 林幻往前走了两步,也不再前进,唯恐被人误会偷听,就站在这个位置,自有人会看到她。 果然,清风的视觉就先看到了林幻,只还没来得及告知侯爷,楚胤似也察觉到身后异样,说话声音顿住,随即转身,两道视线落到对方身上。 林幻是有话要说,自重阳节过后,有些话她藏心里很久了,一直想找机会跟晋安侯说,只是一直也没机会。如今这情况,他很快就忙公务去了,错过这机会,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机会说。 看到他转身,看到她时,表情也只微微一顿,随即就平静下去。 “我可以单独跟侯……公子说句话吗?不会耽误公子太多时间。”林幻急忙道。 楚胤两道眸光落在她脸上,眼神凝了凝,随即抬手,示意其他人退去,而后往前走两步停下,与她隔着十分安全,叫人看了也不会误会的距离。 “何事?” 林幻心中早想好措辞,但真到了节骨眼,她居然也有点紧张得不知如何开口,又怕耽搁对方时间,手指搅着衣角,强迫自己开口道。 “有些事情,公子虽未追究,但我心有不安,一直想找机会与公子说谢、致歉。” 人要自责容易,但当面跟人道歉摊开自己不堪,却是有点难以启齿。 说到此处,林幻停顿片刻,才继续道。 “重阳节才艺比拼一事,公子心知肚明,却放我一马,我心中十分感激,感激之余,也十分愧疚不安,事到如今,说再多也弥补不了当初过错,公子磊落光明,却因我坏了原则,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从前种种,我如今所言,公子恐再难相信,但我还是想说,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做违背道德道义之事,如同公子曾经所说,纵然再艰难,也总有正道之法。最后,再次公子说声谢谢,请你受我一拜。” 说罢,她朝晋安侯深深鞠了一躬,不管对方接不接受,她也终归是欠他一个道歉,只有道歉了,别的她也做不了,事到如今,把哪怕被骂,也能安心。 林幻说话的时候,楚胤眼神就一直注视着她,一个人说话是否诚实,能从对方眼睛看得出来,她虽擅长伪装,但仔细辨认,也能看出破绽。 她朝他鞠躬,楚胤也未阻拦,待她起身后,才道:“你可知我当日是如何发现你破绽?” 林幻摇头,她当初替换的时候,十分相信自己演技,断不会被人挑到破绽,但后来晋安侯眼神,她想对方应该察觉了什么,不揭发,可能是实在拿不出什么真凭实据。 如今他这样说,居然是有真凭实据的? 楚胤道:“林瑜耳后根有痣,你耳后根无痣,那日你点痣有偏差。除此之外,我若想揭发,也可当场把林瑜抓来,你能面临即兴考验,作出与中秋节同样出色诗句,但林瑜作不出。种种破绽,我依旧选择放你一马,你可知原因?” 林幻已经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完美无瑕,没想到在晋安侯眼中,破绽百出,那他为何还放过她?是可怜她身份,惋惜那才华,还是救珠儿那次换来的? 楚胤很快就给出解答:“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纵然你有通天才华,但重阳节比赛,举足轻重,皇上都在关注,天子脚下,替身作假,如此胆大妄为,藐视权威,若我当日揭发,你必死无疑,只这一点,我放过了你。” 林幻瞪大了双眼,被惊得好半响才回过神来。 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正文 第163章 参与瘟疫救治 “林幻,你有错,但错不至死,我别无选择。” 言下之意,他若有选择,定不会放过她。 即便如此,林幻心中也毫无怨言,反而生出一股释然来,是了,他是那个严谨自持的晋安侯,是那个眼里最容不得沙的人。 但即便是这样善恶分明的人,心中也是有融情法度,而不是遇错事一棍子打死。 林幻道:“公子深明大义,小女子十分惭愧,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北塘镇一带被匪徒困扰,瘟疫泛滥,民不聊生,公子不畏艰难,毅然前往,剿匪平民,小女子敬佩,当前局面,我虽为弱女子,但也愿出一份力。” 楚胤闻言,眸中闪过惑色。 林幻解释道:“秋山撞车过后,我自诊断出骨头错位一事,公子可还记得?” 楚胤眸光微动,看向对方,道:“记得。” 林幻淡淡一笑:“实不相瞒,从前与家父出门,四海经商,曾有幸习得一些医术,对望闻问切有些心得,平日里家中人生病,皆是小女子诊断,当日受伤,也是学以自用,如今瘟疫当下,小女子不敢自夸医术多高明,但大夫或缺之际,小女子也可顶上一二,解燃眉之急。” 楚胤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此时露出少许惊诧,他盯着她看了半响,如她所说,秋山错骨一事,她自诊裁断,他十分意外,心中也有疑惑,但事发突然,他总不能追问人家缘由,后来公事繁忙,也淡忘了此事。 如今她提点,他自然想了起来,只没想到她居然真懂医术,还在此等情况之下,毛遂自荐。 楚胤又沉吟片刻,才道:“你有医术,肯自愿前往瘟疫之地,这份诚心,十分难得,但瘟疫不是儿戏,一旦感染,或许丧命当下,既如此,你也愿意吗?” 如她所说,瘟疫当下,大夫的确或缺,跟随过来的,大都是临危受命,无法拒绝,请愿前来治疗瘟疫的,一个没有。 但那几个跟随过来的大夫,也不够救治村民,故他还需继续寻找,有一个算一个,也好过危及关头缺人,影响进度。 林幻十分肯定道:“我愿意,且不论发生何事,所有后果我自己承担,公子不用担心。” 楚胤看着她,心里忽的生出一股微妙怪异之感,具体感觉无法言喻,只当是她一个弱女子,瘟疫当前,毫无畏惧,让人惊诧之余,心生敬佩吧。 “既如此,我也不好驳了你这份心意,你且收拾一番,与我等前往北塘村罢。” 言语间,居然有一点欣慰感。 林幻也听出来了,心中也十分高兴,至少说明,她的道歉和诚意,他接受了,她的心终于能安定了下来。 “那侯爷……不,公子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说完就转身跑回去,问门前护卫,方才姑娘们去往何处,得到答案,跟了进去。 楚胤看着那道雀跃背影,嘴角下意识扬起一抹淡淡弧度,他抬眸,看向从山脚处升起的太阳,心中阴霾,似也一点一点被照亮。 林幻来到了官员给姑娘们安排的住处,这是一处院落,有几间厢房,正合姑娘们居住,里面的生活所需,包括衣物之类都全数准备妥当。 林幻看着那些女子衣物,喊来了小厮,让其帮准备一些小个子男装,无人穿过的。 小厮虽疑惑,但林幻方才停留与晋安侯说话的事情,大家都听说了,眼前姑娘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是个男儿都会被其吸引,外界虽有传晋安侯不近女色,但终归只是传言,面对这样一个美女,便是晋安侯也不能免俗吧? 想到这个姑娘可能跟晋安侯有什么,大家自都不敢怠慢了,她所需所求,一律在最短时间内办到。 林幻在屋内收拾了一番,简单擦了一下身子,然后把头发挽起,扎好,穿上男子服装,脸上妆容一概不化,不,为了更像男子,她把眉毛画粗了一点,然后就拿着包袱出门了。 其他人心中虽疑惑,却也不敢多问,看着她跑开了。 林幻怕晋安侯等久不耐烦,当然是用最快速度跑的,真多亏她从前勤于锻炼,如今一顿疾跑,虽有急喘,但身体完全能承受。 楚胤身后已多了几辆马车,除此之外,他的大军也到了,浩浩荡荡站在马车后面。 此时他正站在其中一辆马车前,与清风嘱咐一些事情,听到声音,略微侧头看过来,看到林幻的穿着打扮,他眸中闪过愕然。 只见对方身上一套下人服饰,长发绾在头顶,只用一带子绑着,脚上穿一双黑靴,一身穿着打扮,分明不合身,也不知她如何处理,如今看着居然十分得体,俨然一个俊俏小厮。 楚胤原先没想这样妥当,如今见她这般,只道是她思虑周全,否则女子抛头露面,传出去影响不好。 清风倒是看着林幻这幅样子,老半天没回过神来,直到林幻上了马车,他才想起来这是林幻! 亏他还跟过林幻那么久,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还当是哪个小倌呢,生得这般俊俏的。 楚胤很快收回眼光,淡声道:“上车吧。” 林幻上了马车才发现车里并无其他人,她向外看去,想必是他顾念她是女子,才特意安排出一辆空马车来,心中又是好一番感激起来。 楚胤已经翻身上马,目视前方,面无表情道:“出发。” …… 从北塘镇到北塘村,有半天的路程,且通往北塘村的道路并非官道,十分颠簸,但林幻这次是一个人乘坐一辆马车,十分自由,也不感到难受。 只是昨晚连夜赶路,颠簸一个晚上肯定不舒服,睡眠也不十分好,如今在马车上颠婆,又开始昏昏沉沉起来。 只突然想到昨个她们乘坐马车能休息,他们骑马之人一夜未眠,如今又出发北塘村,岂不是更累? 心中顿时睡意消散,只剩下对军人的敬佩了,看到人家这么辛苦,她也不好闲着,不知想到了什么,拿出包袱,取出一件衣服,就开始忙碌起来。 下午十分时,他们抵达了北塘村。 准确来说,是抵达了距离北塘村一公里的地方,开始扎营,人不少,要布置好一系列事情,耗费时间不少,这一扎营,就到了傍晚,然后厨师开始给大家弄吃的,期间大家都是将就吃干粮的。 “大家日夜兼程,十分辛苦,先休息一晚,明日在作战。”楚胤在发号施令。 话音刚落,就有人镇守周边的士兵过来汇报情况。 原来是感染瘟疫人群过多,而收留瘟疫人群的驻守点已经人满为患,不能再收留新的病人,过来问怎么办。 楚胤只沉吟片刻,就命人去临时搭建一处场所,用来收留病患,除此之外,他把眸光投向了跟随而来的大夫们身上。 那些跟随而来的大夫一个个借口一大堆,说什么赶路辛苦,需要好好休息一晚才有精神去治病。 楚胤拧眉,正要说话,只听得一道清亮声音响起。 “我去吧。” 林幻带着刚制作好的口罩,跳下了马车。 正文 第164章 被质疑 第164章被质疑 林幻的口罩虽然不比现代专业,且条件有限,她制作得也挺粗糙,但特殊时期,有总比没有好。 在马车上,她就挑出了合适布料,简单制作了一个三层布料口罩,用针线缝补了一番。 在衙门时让小厮准备生活所需,这种都是必要的。 其他人看到林幻带着口罩,都有点怔,他们只见过蒙面人,一块黑布能把半张脸都给蒙住那种,如今这样连根绳子挂耳朵的操作,还真是第一次见。 林幻也没工夫跟人家解释。 路过一名大夫身边,直接拿过人家的医药箱,打开里面查看了一番,果断拿出一种药,先吃了下去,然后拿起医药箱,就朝那士兵走去。 “带路吧。” 其实一路上,林幻听说了不少关于北塘村的事情,原著里虽提到,但不细致,具体她也得听说才明白。 原来官府派人镇守北塘村周边交通要道,是为防止感染瘟疫的人员流动出去,除此之外,感染了瘟疫的人又被村里人嫌弃,被赶出村庄。 村庄之外,有一个地方,专收留感染瘟疫人群的,官员定期给他们送吃的,隔着老远就放下,然后就走了。 但是感染瘟疫的人群并没有大夫去医治,隔三差五病死人,士兵们就把人一把火烧了完事。 老实说,除了医治跟不上,隔离方面做得还挺到位的。 而提出这个隔离办法的,也是晋安侯,据说他还在边关时,就听闻此时,然后书信给皇帝,才有了这个措施。 只是当时晋安侯人在边关,他并不知道人被隔离之后,并未得到及时医治。如今他回京,亲自过来,除剿匪外,自然也要把瘟疫一并管了。 只没想到,随同过来的几位名医,作态让人看了不耻,但即便是痛加斥责,也无济于事,瘟疫未退,就还得指望他们。且对方也未说错,大家赶路辛苦,总不能不休息就做事,病人是人,正常人也是人。 总得把自己照顾好了,才能有多余精力去做其他。 但是林幻的挺身而出,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楚胤看着打扮古怪的林幻,道:“你不累吗?” 林幻道:“算起来,我们一路乘坐马车,有休息时间,尔等就不一样了,骑马勤苦,应当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在做打算。剿匪一事我是帮不上忙了,但病人那边,我自当会多出一份力,公子,我去了。” 说罢,跟着那士兵往另一条道走了。 楚胤看着她渐渐离去的背影,对清风道:“你跟上她,其余不用管,只确保她安全即可。” 清风也早已经被林幻的气节给震撼到,如今主子发话,他二话不说就领命而去。 说起来,这事他第一次光明正大跟着林姑娘。 其余大夫一个个脸色青红一片,十分难看。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这第一个出头去试探情况的,总是容易出事,他们只等明日再做打算。 且一个黄毛小儿,能有什么能耐?跳梁小丑罢了,到头来还不是指望他们这些名医。 却说林幻看到清风跟上来,就猜到了晋安侯打算,也没多说什么。此处到底是北塘村地带,难保有匪徒流寇出没,身边有个武功高强的人保护也是好的。 等抵达收留瘟疫群众的驻守点后,林幻看到眼前景象,也是久久说不出话来。 人多混杂,场地脏乱,这等险恶环境,病人能好才怪。 卫生、隔离、对症下药,是预防和治疗瘟疫的三大重要措施,光是前面两点,都耗费了一个晚上才弄好。 隔离也需讲究方法,不同症状待不同屋子,等着救治。 林幻这边不眠不休了到了后半夜,有大夫来接班了,才得以躺下小憩片刻。 晋安侯楚胤这边,则是前半夜休息,后半夜就召集了主要人士,探讨剿匪方案。 朝堂派人剿匪不是一回两回,每次都不能成功,可见其任务艰难,并非易轻易办到。 事到如今,匪徒流寇一共多少人都不知道,况且敌人在山上,上山的路径险恶,不熟悉地形路线者,轻易就沦为流寇匪徒刀下亡魂。 眼下难处,一是弄清楚上山路径,二是得到确切或者大概的匪徒流寇人数,才好作战。 大家一番商议,最终也商量不出一个满意结果,楚胤听他们说完,自己才开口。 “我们此番到来,虽行事低调,但匪徒必定早已收到消息,已在山上做好防备,我们贸然上去,实为不妥。且此次剿匪,并非一天两天之事,我们不妨固守阵地,给匪徒一种,我等与先前几批剿匪人员并无不同,皆是装模作样,时间一到就撤离的假象。” “期间,匪徒流寇必然会伪装下山,收罗吃食,届时,我们的人安插进去,跟随上山,打探虚实,再做打算。” 两个意见,作战计划十分到位,只是有些事情说得容易,做起来难,不到最后,谁也不敢作出绝对保证。 但其他人也给不出更绝妙的办法,剿匪计划暂定如此。 林幻才睡了两个时辰,就又起来看病了。 林幻不知道别的大夫是如何医治的,她自有自己一套办法。 只是她年轻,如今女扮男装,在别人眼中就是一个毫不起眼的黄毛小子,名声自然不如那些大夫来得响亮,别人大都找那些名医看病。 而那些大夫看林幻的眼神也是蔑视的,觉得她不自量力,想出头,结果自打脸了。 “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大夫,从前可从未听说过,可别是什么滥竽充数的,或者来试手的,怎么就找这样的人来?” “这些病人也是有病乱投医,还真敢给那样的人看病,也不怕被治出问题来。” “年纪轻轻的看起来什么都不懂,就怕他开错药,到时候出了事我们来承担。” 这些大夫给人看病时,还这样明晃晃的议论别人,那些病患听到了,也开始一传十十传百,就都不信任林幻,都跑去名医面前排队看病。 他们感染的可是瘟疫,一个不注意命就没了,自然要给名医看,而不是给年轻人试手的。 一时间,病患处出现了两极分化。 林幻昨个晚上给人看病时,因当时只她一个大夫,别人都找她看病,如今有名医在,她眼前稀稀落落就两三个人,十分凄凉。 反观名医那边,已经人满为患了。 楚胤来视察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况,那些人的议论他也都听到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65章 倒在他怀里 第165章倒在他怀里 清风过来问:“主子,要不要我出面管管?” 那些老家伙真是倚老卖老,一点也不给晚辈面子,林姑娘医术可能是比不上他们,但她也是一片好心,瘟疫当前,她第一个出面,十分勇敢。 可是如今两极分化局面,旁观者看着都觉得尴尬难堪,何况当事人? 那些病人也真是,这种时期了还挑三拣四的,林姑娘若真不懂医术,主子会让她来吗?真是一群人云亦云,只会跟风的俗人罢了。 更过分的是,据说昨个晚上给林幻看过病的,如今还跑去名医跟前排队,说怕被误诊了之类,开的药也不敢吃,怕吃出问题来。 如此轻蔑不信任的做法,还有阴阳怪气的声音,林幻几乎是被完全孤立了起来。 清风的话说完后。 楚胤却抬手制止了,眸光落在林幻身上。 这种时刻,越是考验一个人心性的时刻,林幻的年轻,加上医术不出名,与名医相比,她没有任何可比性,别人不信她也是常理。 瘟疫当下,不是空有一颗热血的心就足够,没有足够坚韧的心性也是不行。 遭遇此等差别对待,倘若是别人,不说年纪轻轻,就是上了年纪的大夫,估计也镇不住这样的场面,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心情会变得浮动,然后衍生出退缩的想法。 然而场中的林幻,两极分化的场面她不是没看到,别人的排挤孤立她也不是没察觉,但她从始至终坐姿端正,若无病人时,她研究医术,若来了病人,她十分认真的望闻问切,然后手持毛笔,一笔一划开药方,一张优待稚气的脸上是稳如泰山的神情。 仿佛,她才是坐堂多年医术高超的名医。 然而她再稳,别人也不多看她一眼,哪怕看过来的,也觉得她是装的,装作淡定。 “给我孙子看看吧,先给我孙子看看吧,他快不行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然而在人满为患的病患中,这样的声音并不稀奇,被隔离到这个地方的,谁不是感染了瘟疫?谁的生命没受到威胁? 大家无动于衷,瘟疫当前,本来比的就是运气,谁运气好就能活,运气不好就死掉,但好不容易有大夫过来看病,他们抢着来排队看病,凭什么要让? 关乎个人生命的事情,谁会让?没有。 不但不会让,还嫌老人家碍手碍脚,把他推一边去,老人家身材岣嵝,年过七旬,身上背着他四五岁的孙子,奄奄一息的样子,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如今还被推了一把,老人家倒在地上,孙子也软绵绵掉地上去。 老人家口中急切的喊着孙子名字,又吃力的想爬起来抱起孙子,可惜他年纪太大了,一时间也爬不起来。 名医看到了,也是无动于衷,漠视得彻底。 周遭其他人,各有各的忙碌,竟也无人多看这对爷孙一眼。 楚胤神色一紧,迈步走了过去。 却有一人先他一步,来到老人家身边,弯腰扶起老人,然后抱起他孙子,声音清晰,语调平静的开口道:“老人家,您到这边来,我给您孙子看病。” 老人家不认识什么名医,看到有人愿意帮忙,只恨不得给对方磕头了。 “老人家先别急着说感谢的话,眼下看病重要。” 林幻把孩子放到一旁草席上,经过一番细致检查后,她开了方子,要递给老人家时,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自己站起来。 “老人家您就在这坐着不用动,我去给您孙子拿药。” 反正也没人找她看病,老人家一个人带着孙子也是可怜,林幻好人做到底,不光给拿了药,还熬好了药,回来给人家孙子喝。 老人家感激不已,又要给林幻磕头,林幻好一番阻止,又带他去隔离帐篷休息。 回来之后,周遭又是一阵奚落嘲讽,林幻只当没听到,严肃认真坐班,期间她还回帐篷睡了一觉,因为没人给她看病,总不能傻坐着。 而且看情形,病患会越来越多,早晚有用到她的时候,休息好了才能时刻准备上战场。 只没想到,“战争”来得这样快,到傍晚的时候,又有一批新患者被送过来,而原来的病患还有很多没来得及诊治。 更严重的是,早上名医诊治过的那些病患,分明吃了药,如今症状不但没有减缓,反而变得严重起来,一番呕吐过后,就直接昏迷了过去,一时间场面变得十分混乱。 但在一片慌乱中,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苍老的声音中带着控制不住的喜悦。 “醒了,我孙子醒了,太好了!林大夫医术高明,林大夫医术高明啊!” 大家都看过去,只见那个老人家早上还奄奄一息的孙子,如今不但慢慢睁开了眼睛,还跟爷爷说饿,想吃东西。 不但醒了,还有胃口吃东西! 一时间,大家都仿佛看到了希望,急忙打听谁是林大夫。 打听过后才知道,给那孩子看病的,居然不是所谓名医,而是年纪轻轻的小伙子。 这个时候那些大夫又已经回去休息了,他们准时得很,时间一到,就立刻回去休息,多看一个病人都不肯。 林幻刚过来,就被病患包围了,她虽然有点惊讶,但还是秉着医者父母心的心态,认真给大家看病。 只是这一看,就从晚上看到了黎明,那些名医来接班后,以为那些患者看到他们后就跑过来排队,谁知坐了半天,也没有一个病患过来。 怎么回事?一番打听,才听说昨日他们走后发生的情况,只不屑摇头:“不过一次运气,居然就被当作了神医,实在是可笑。”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笑,患者都没有从林幻这边离开,因为昨晚给林幻看病的病人,吃药休息后,早上病情也有所好转。 反观那些先前给名医看病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有加重趋势,这谁受得住?就都跑来林幻面前排队了。 林幻认认真真的看病,只要眼前还有一个病人,她就不会走。 这一看,就到了晚上,可以说她不眠不休的给患者看了一天一夜,中间除了抽空吃点东西,就是连茅厕都没去过。 眼下她又给患者写完方子,把方子交给别人去抓药,人站起来想去喝口水,结果才站起来,脑子突然一阵眩晕,眼前一黑,人就倒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清风就在林幻身后几步之外,都来不及接住,楚胤也不知从哪里过来,在林幻倒地之前,抱住了对方。 随即,一丝柔软之感,从掌心处传来。 楚胤怔了怔,才注意到自己手的方位,顿觉脑中一阵炸裂…… ? ?今天就两更四千字,因为明天要更一万字。 ? ???? (本章完) 正文 第166章 室内独处1 第166章室内独处1 楚胤健步如飞的把人抱回帐篷,等到时才发现林幻的帐篷早已经被人占据。 她给病人看病时间太长,帐篷空置太久,官差还以为无人居住,就安排给无处安置的病患了。 这些病患是已经医治过,病有起色之人。 即便如此,林幻也不能再住,如今也无材料重新搭建新帐篷,楚胤只沉吟片刻,就把她抱回自己帐篷。 楚胤的帐篷需放置各种重要文件,所以分了里间和外间,平日里外间是用来会议的,里间才是他休息之地。 如今直接把林幻放置他榻上,然后看到跟随过来的清风,吩咐道:“去请个大夫过来。” 说罢,又想到那些名医都在给患者诊治病情,林幻走后,患者无人可看,不得不排到名医跟前去,这种情况,总不能把大夫喊来。 楚胤又沉吟片刻,道:“你即刻出发前往镇上,去请……” 话音未落,榻上的林幻就悠悠醒来,听得此话,就想起身,谁知浑身无力,竟起不来,又躺了回去。 只能轻声道:“我没事,不用请大夫,休息片刻就好了。” 声音竟也是十分虚弱的。 便是如此,林幻也能察觉到自己无碍,就是劳累过度而已。 楚胤眼神没有直视林幻,知她有医术,能自己诊断,她这般说,便是真无事。 只是她晕倒时他还能镇定,如今只觉颇为不自在,轻咳一声,道:“无事就好,你先安心休息罢。”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的,林幻觉得此时的晋安侯仿佛没了从前的高贵冷清,一脸不自在的样子,犹如毛头小子。 想到自己晕倒之际被人抱住,想必就是他了,然后他一路把自己抱回来,莫非就是这般,所以他不好意思了? 想想也正常,古代男女授受不亲,晋安侯又自来不近女色,上次秋山帮她接骨,他动作都十分青涩,如今即便事发突然,他也是正经八百抱了她,还抱了一路,肯定不自在了。 林幻就没什么感觉了,不说她昏迷了感觉不到,便是不昏迷被抱着,也顶多就惊诧一下原来晋安侯也会抱女人。 她从前拍戏时,拥抱的戏份可不少,ng的时候就更多了,只是男演员大都只抱一下就放下了,或者拿个箱子在身下垫着,男演员抱起来也轻松一些,毕竟ng多了,一直抱着谁也受不住。 这等话题在古代是敏感的,林幻即便心知肚明,也也不会特地提及,就连感谢的话也不说了,只道:“一切听从公子安排。” 楚胤眼神还是没看林幻,只胡乱看向一旁的东西,轻嗯了一声算回应,随即就大步走了出去,他自己是不察觉,旁人看了只觉他步履有些仓促。 清风都挠头,主子这是怎么了? 林幻也没多想,她实在很累,倒头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也不知什么时辰了,还没看清眼前事物,就听到一道好听又低沉的嗓音传来。 “今日先说到此处,时候不早了,大家各自回去歇息吧。” 随即就是一阵离开脚步声,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林幻自然是听出了那是晋安侯楚胤的声音,她缓缓坐直起来,此处没有烛光,但外间烛光影射进来,也隐约能看到屋内情况。 白日里她昏睡之际,她也大概打量过,知道自己睡的地方不是自己帐篷,她因为给病人看病时间长,自己帐篷常被人占据,居无定所,所以她的包袱总是随身携带。 她原本以为他给她安排的是其他空置帐篷。 如今看来,倒像是他自己住处了? 林幻心中困惑,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楚胤正端坐于案前,手持书卷,听得声音,微微侧头看去。 林幻青丝披肩,脸上还带着才睡醒的惺忪迷茫,身上披着简朴衣物,脚上穿着内室布鞋。 娇小的身材穿男装时不觉得有什么,如今以女子形态出现在他帐篷中,原本就不宽敞的帐篷,越发显得拘谨起来。 两人目光对上,林幻眸光怔怔,楚胤却很快挪开了目光,重新看向书卷,声音有点发干:“你的帐篷被人占据,如今也无其他合适帐篷,只临时把你安置于此,你也无需多想,在此期间,你睡这里,我自有去处,你只管放心。” 林幻没什么不放心的,今天情况换做是任何一个男人她都可能会不放心,但对方是晋安侯,她就放一百颗心了。 何况特殊时期特殊处理,她的情况的确不好安置,她虽女扮男装,终究是女子之身,诸多不便。与人群扎堆的帐篷比起来,晋安侯这里好多了。 最重要的是,医患隔离很重要,她若是染病了,才耽误更多。 “如此,我就叨扰公子了。”林幻接受得很快。 楚胤没有回头:“你对症下药的方子有效,你晕倒后,有不少患者拿着你的方子去开药,居然也误打误撞有了效果,如今那些名医也不敢再自视清高,毕竟他们的方子不起作用,患者质疑音很大,他们不得不跟着研究你的治疗方案,眼下也渐渐起了效果,你若身子还不适,可再多休息片刻。” 林幻闻言,有些不信,纵然她的方子有点用,也不至于让那些傲慢的大夫轻易去研究她的方案啊。想必是晋安侯做了什么措施,那些顽固的大夫才不得不研究她方案。 具体什么措施她也不多问了,患者乱拿方子去开药,虽误打误撞有了效果,但终究还是对症下药才行。那些大夫肯研究她方案,开出的方子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 听到身后没动静,楚胤原本镇定的表情,开始露出些许不自在神采,眼神游移,书卷上写什么内容也没看进去,捏着书角的手松了又紧,迟疑片刻,才看过去。 只见林幻站在原地,也不知在想什么,想得都出神了。 他想了一下,道:“你若有需求,只管提及,我自会让人安排。” 林幻这才回神,忙道:“你们已经帮我把包袱拿过来,我别无他求,但有件事,我想同公子商量一番。” 如今帐篷紧张,她早算准了自己会居无定所,所以她的包袱总是随身携带,她晕倒之际,他的人也已经帮她把包袱带来里。 楚胤又看了林幻两眼,随即示意她坐下。 林幻走过去,在他几案下首位置坐下。 “何事?”楚胤放下书卷,问道。 (本章完) 正文 第167章 室内独处2 第167章室内独处2 林幻道:“今日我诊治不少患者,看出此次瘟疫,感染伤寒病的人最多,此等情况,一则注意卫生,二是隔离,第三是对症下药,只要做到这三点,我觉得瘟疫能有所好转。如今我见公子剿匪行动迟迟未动,想必是另有打算,具体打算如何,我无权过问,只如今瘟疫横行,不断的战争更容易导致瘟疫大流行,所以我想同公子探讨,若是可以,把剿匪与治疗瘟疫差别开来,切勿同时进行,若我所言扰乱公子打算,公子只当我没说过此话,我只是从瘟疫方面考虑,并无恶意。” 这一番话,求生欲很强了,无关人员过问军情可是死罪,林幻担待不起。 楚胤闻言,都不用多加思考,就道:“二者不会冲突,你可放心。” 林幻顿时就明白了,晋安侯楚胤是一开始就这样打算的,不愧是足智多谋之人。 “公子思虑周全,倒是是我多虑了,请公子莫怪。” 楚胤道:“你能想到此处,说明你十分关注瘟疫进度,何来怪罪?” 话说完后,帐篷里出现短暂沉默,林幻这才意识到自己披头散发,一幅女儿家姿态的与晋安侯单独待在帐篷里,十分不妥! 她忙起身,“我换身衣裳就出去看病了。” 说罢,也不管晋安侯什么表情,直接往里间跑,然后开始换衣服。 之前昏睡不觉有什么,如今知道外边有个男的,她就在离间换衣服,心中多多少少有点不自在。但情况特殊,这又本是别人场地,她再诸多要求就过分了。 撇开所有异样的感觉,认真穿衣打扮起来,毕竟女扮男装,总得耗费些时间。 楚胤自小习武,各方面感官都比旁人敏锐一些,如今这帐篷并不大,又只是里间与外间的距离,没什么隔音效果,里面一举一动都清晰传入耳朵。 男人垂着眼眸,长长的眼睫毛在他俊秀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犹如水墨画里走出的美男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冉冉烛光下,男子耳根似有些发红。 与耳根一起发热的,还有手心。 半响,他突然站起来,先林幻一步走出了帐篷。 一阵清风袭来,出了帐篷的楚胤慢慢吐出一口气,有些失常的心跳这才慢慢恢复正常。 清风一直在外面守着,见状就走过来道:“主子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楚胤眼神依旧有些不自在,闻言看都不看清风一眼,径直离去。 林幻再出来时看不到晋安侯,也没想太多,满心满眼都是给病人治病。 只是这一次她的到来,成了最受瞩目的存在。 她是年轻,是没有名气,但她是最和气的,那些所谓名医,一个个说话眼睛都不看人,给人看病开个药方,仿佛是给了别人多大恩典一样。 然而这种名医,最终却治不好病人,反而需要仰仗那位年轻大夫。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谁是真心为他们治病,他们心中有数。 名医们是被晋安侯训斥过了,如今不敢造次,但心中也依然不屑林大夫的医术,瘟疫还没结束,什么突发状况都会有,林大夫的方案不一定一直有用。 林幻也不管别人怎么想,只认认真真给人看病,她没有墨守成规,哪怕有些人症状看起来差不多,她也不会笼统而论,必定要亲自诊断过后才下药。 林幻在这边争分夺秒给病人看病,楚胤那边同样抓紧时间会议。 派人伪装混入匪徒队伍,这需要一个过程,而事情进度,也是需要商议一番。 “能混入队伍固然好,但根据目前得到消息,匪徒防守十分严格,在山下跟他们小弟混成一团容易,想上山也是难。” “山上层层盘查,有专人接应,稍有破绽,咱们的计划就功亏一篑。” 大家在讨论,问题都说在点子上,也都是目前无法解决的难题,说完了,都把目光投向首席位子的年轻男子身上。 楚胤道:“匪徒在北塘山驻扎多年,队伍应当十分庞大,而如此庞大队伍,每日上山下山接应生活物品,必定不是两三人能办到,如此,必定有一条路径十分顺畅才对。而对方故意设置如此多关卡,难保是声东击西,迷惑别人,而达到守住关键同道之目的。” 大家都安静了一会,随即不由点头:“公子言之有理,只是要排除繁杂路段,选出正确通山之路,也是十分艰难。” “的确艰难,敌人在上,我军在下,便是找到顺畅道路,盲目冲上,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或有反过来的情况,此为行军大忌。如此,还需再想其他办法。” 大家面面相觑,又是一番沉思加讨论,什么火攻,水攻都说了出来,最终也得不到首肯。 楚胤表情沉寂,这些人并非他部下,他只身回晋京,所有部下还在边关守卫。 是皇帝调派过来,暂时听命与他,未曾上过战场,只懂纸上谈兵,实际作战一窍不通。 楚胤心中自有打算,并没有当大家面说出,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些人还在哪里讨论,楚胤瞥了眼滴漏,就道:“今日讨论到此结束,明日得了新消息再论。” 大家纷纷站起离去,楚胤把书卷归置好,也抬脚走了出去。 林幻回帐篷休息时,晋安侯果然不在,她注意到了一件事情,若非有要事商议,或者是公文要看,他一般很少出现在这里。 而如今,他似乎是知晓她什么时候回来,必定在她回来休息前,处理好了公务,然后把空间留给她。 虽然没有明确证据,但一回两回三回都如此,她自然也明白了,但有时候林幻自己都不确定什么时候回去休息,没想到晋安侯这般敏锐,叫人意外。 也许,这是他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原因吧。 但在战场上,哪怕是打了胜仗,也有很多人牺牲,胜利终归是用很多人的生命和鲜血去换来的。 如今的瘟疫也是一样,哪怕如今在极力救治,期间也会有无数人牺牲。 即便是医学发达的二十一世纪,都有医治不了的病情,何况古代。 (本章完) 正文 第168章 林幻的魄力1 第168章林幻的魄力1 大夫不是上帝,并不能把所有人救活,有人活,就有人死,这种情况在瘟疫中太常见了。 林幻不是第一次看到人死去,以前当医生的时,有些病人白天还能好好跟医生说话聊天,仿佛很快就能出院,但是晚上就直接去世了。 生命的消失,猝不及防。 但生命的流逝并不是见多了就麻木,麻木了就无所谓,每一次见到,林幻都会难过,会虔诚祈祷,但愿这些人来生可以活得好一些。 除此之外,她还得继续参与救治,救得活,救不活的都有。 北塘村是一个大村,由周边无数小村庄集合而成,距离北塘镇又不愿,这官差虽把守交通要道,但总有些旁门小道他们不知道,有疏漏。 有疏漏就有人员流通,瘟疫就在整个北塘镇扩散,患者越来越多,有人感染了瘟疫,就被送到这里来,渐渐的,大夫不够用了。 瘟疫严重的时候,晋安侯又从北塘镇周边找了不少大夫过来支援,但死的人数还是开始上升。有些人来不及治病,就死去了;有些人病情严重,药石无医;还有些人,即便是吃了药,也不能活。 活下来的人有,死去的人也有,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是活下来的那一批。 这日,又有人倒在大夫跟前,是排队了很久,终于轮到自己,可是没等到医治,人就死了,直接被抬去焚烧场。 如此情形,直接刺激了后面的人。 “没时间了,都没时间了,等到我们就来不及了!” “为什么不多派一些大夫过来?为什么只有这么几个大夫在看病,为什么人都到了跟前还是救不了?” “活不了了,大家都活不了了,没希望了,官府还是跟以前一样装模作样的不作为,根本不是真心想救我们!” “他们就是想等咱们都死光了,然后一把火烧了完事,大家不用等了,没用的!结果都是死!” “我就是去年有幸存活下来的,我亲眼见证他们就是这样做的,所有感染瘟疫的都不会得到救治,都会死去,最后烧掉!” 流言可畏,三人成虎。 人心惶惶之下,患者开始急,开始闹,还有人觉得自己可能活不了了,也不想让别人活,搅得天翻地覆的,谁也不能医治了才好。 消沉的情绪会传染给越来越多的人,闹腾的人多了,官府派了不少官兵来镇压,即便如此,现场也是一片混乱,无法实施医治。其他大夫见状也都不敢出去,生怕被病患踩踏到。 林幻站在一旁看着,表情凝重。 清风站在林幻跟前,一手放在刀把上,眼神防备的看着四周,以防有人冒犯到林姑娘。 “林……大夫,眼下情况混乱,我还是护送你到安全地方去吧?” 若是林姑娘有损伤,就是他保护不利,可是要被主子问责的。 林幻不为所动,看着眼前情况。 有患者在人群中喊着,说政府支援不力,大夫医治不及时,瘟疫越来越严重,他们活不了了,大家也都活不了了,不如大家一起死,也好黄泉路上有个伴。 病患不是匪徒,不是一刀子过去就能解决,讲道理他们不听,说好话他们不理,觉得自己活不了了,也不想让别人活,人性的自私,在这种时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有些官差都抽出刀子了,有个身穿褐色衣服的男子还把脖子放到人家刀上去,然后嚣张道:“有本事你砍死我啊?没本事就让开,让大家闹个够!反正也活不了了,不如闹个痛快!” 那官差哪里敢动分毫?人家进一步,他退一步,就怕伤到人,回头被追责。 那些人见状,闹腾得更厉害了。 其他大夫见状,都萌生了退缩想法:“场面控制不住了,我们撤离吧,不用管他们!” 撤离?与往年一般撤离,最终导致感染人员全数死亡,最后一把火烧光? 那这些日子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何况那么多人,并不是人人都会死的,只要有一丝希望,为什么要放弃? 林幻只看到官府人员在镇压,却看不到晋安侯,想到一直跟在身后保护自己的清风,问道:“你家主子呢?” 林幻这些日子没见到晋安侯,心知他必定是处理剿匪的事情去了。 北塘村一行,瘟疫重要,剿匪同样重要。 清风想到主子出走前,有跟他说若林姑娘问起来,必要时刻,知无不言,如今状况,想必就是必要时刻了,他也没犹豫,道:“我们派出的探子有消息,主子亲自出马,这几日就会有结果,林姑娘有什么需求只管同我说,我能做到必定不推脱。” 晋安侯不在,没人指挥得动那些士兵。 林幻也没那个本事去指挥别人,但眼前情况,若不镇压下来,必定越来越乱,最终无法控制。 她凛神想了片刻,语句沉着道,“清风,人群中闹得最厉害那个,穿褐色衣服的那个,你看到了吗?你去把他抓出来,抓到我面前来。” 清风心中虽不解,但也不问缘由,主子说了,林姑娘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以他武功,很轻易就办到了,跟拎小鸡一样把人带到林幻跟前。 这身穿褐色衣服的是患者群众闹腾得最厉害的,犹如他们的领头人,如今领头人被抓了,大家都下意识看了过来,表情疑惑,不明所以。 林幻一把抽出清风腰间的刀,二话不说,直接刺入对方大腿里,又狠狠抽出来,对方惨叫一声,捂着腿,跪倒在地。 其他人见状,喧哗吵闹声瞬间戛然而止了,都被眼前情况惊怔得说不出话来,他们闹腾这么久,官府人员也只是拦着,没有动真格,他们只当对方不敢,不想如今真动手了,动手的还是一个大夫! 震惊,震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林幻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她把刀子架到跪在地上之人脖子上,冷声问他:“我只问你一句,你现在可还想死?你若想,我现在就成全你!” 死字说得多轻松啊,但真正面临死亡,谁又能镇定自若的赴死呢? 那个人被林幻刺了一刀,心知对方是个狠心人,他若敢说是,说不定下一刻脑袋就搬家了,顿时瑟瑟发抖连声求饶起来。 (本章完) 正文 第169章 林幻的魄力2 第169章林幻的魄力2 林幻冷笑一声,拿着长刀,站到台阶上,看向众人,朗声道:“从瘟疫爆发到现在,死了那么多人,那个焚烧场里堆积了那么多具尸体,你们还嫌不够,还想为之再贡献一把是吗?好,那你们就过来,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一个一个把你们送上西天!做主的人不在这里,我先斩后奏,大不了最后我赔命,我一个人的命抵你们这么多人,也值了!想死的就继续闹,闹啊?!” 全场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林幻环顾一圈,又道:“但如果你们还有一丝想活的希望,就停止闹腾,跟先前一样井然有序的排队,等待救治,我不敢保证能把每一个人救活,但救活的人里,若有你们的家人,有你们的父母和孩子也无所谓吗?你们闹腾的意义是什么?不就是嫌救治过慢,怕延误了病情,轮到你们的时候也来不及救治了,可闹下去,除了耽误治病,又有什么用处?一个人,做人做事,总该带点脑子!而不是别人说什么,自己没考虑清楚,就跟风去做了!” “现在,我就坐在这里,想活命的过来排队,我从前如何给你们治病,现在一如既往。是要立刻死去,还是为了生命搏一把,你们自己选择!” 说罢,林幻就把刀插在身边土壤里,明晃晃的刀锋,让人为之颤栗。 林幻的一番话,又冷又严厉,十分不留情面,与先前友好医治的大夫判若两人。 可一个人好声好气说话的时候别人不听,以暴制暴了才能被镇住。 原本闹腾的人,竟然一个一个消停下来,不敢再多说一句话,认认真真去排队了。 林幻这一番举动,不光是镇住了闹腾的患者,也镇住了现场的官兵,他们心里不是不想动粗,只是到底是官差,官职在身,若是以暴制暴,传到圣上耳中,几年前被砍头的官差还历历在目。 官兵为了保住饭碗,所以只是和平镇压,不敢轻举妄动。 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大夫,居然也有这样的魄力。 清风也怔住了,他方才手上拿人,刀子被抽走了都没来得及阻止,可是如今情况,那么多人镇不住的场面,被林姑娘一个小姑娘镇住了,他也实在是跟别人一样,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反应过来才想到一件事,林姑娘这招数虽然管用,但过于暴力,若是主子知道了,不知会如何作想? 这样想着,清风就察觉身后有异,他转身,就看到主子站在那里。 表情一动不动,也不知站了多久。 一场暴乱,最终以这样方式平息下来,患者们又开始排队,那些大夫也被要求重新回到岗位,给患者看病。 可是排在林幻身后的患者依然是最多的,虽然她方才十分不客气,但越有魄力的人,反而更能得到大家信任和敬畏。 这场瘟疫,持续了一个月,才渐渐被治愈,越到后面,死的人越少,直到没有。 据后来统计,有九层病患得以存活,这结果几乎让所有人为之一惊讶。 毕竟在往年,是反过来的,有九层的患者死亡。 林幻对这个结果一点不惊讶,都是被闹得人心惶惶,好像事情不可挽回一般,其实严格按照她说的那三点把控,治愈系数不会很低。 而瘟疫退去的第二天,楚胤也带人围剿了北塘山,路线是他亲自去摸索的,在山上待了几天,摸清了所有路线和匪徒人数,画好了地图,最终在半夜十分突袭而上。 能抓的都抓起来,反抗的直接绞杀不留余地,最后,有一半的匪徒被抓上囚车,运往晋京城。 林幻在给患者治病期间,身体没有任何异样,但瘟疫结束后第二天,她人就倒下去了。 并非感染瘟疫,而是长时间工作,那些身为男子的大夫都受不住,狠狠的睡了一天一夜,何况她一个女子。 在回晋京的路上,林幻是躺在马车里,由楚胤照料的。 先前跟林幻一起被绑架的那些姑娘,在一次偶然机会中,被提前派送了回去,如今跟随大部队回晋京的,竟没有一个女眷。 知道林幻女扮男装的,除了楚胤就是清风,不是楚胤照顾,难不成是清风吗?就是清风愿意,楚胤也不会同意。 无他,事关女子明节,还是越少人参合越好。 大夫诊治过后,就是楚胤照料了。 同同行人见状,不由得纳闷,不就是一个小小大夫,值得让侯爷屈尊降贵的照顾?莫不是…… 虽然林幻在这次诊治过程中立了大功,但那些大夫还是不服一个毫无名气的小大夫。 不过就是草根一个,没见过大世面,不知事情轻重,才敢那般胡来,还歪打正着起了作用,不过是运气释然。 只是侯爷居然没问罪,反而与之同乘坐一辆马车,去照顾他。 这是什么情况? 几个大夫坐一辆马车里,忍不住嘴碎了两句。 “传闻中,侯爷不近女色,这不近女色,莫不是近……” “说不准,这世道什么都有,只可惜了……” 另一名大夫捋了捋胡子,一本正经道:“可惜了侯爷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居然好这口。” “也怨不得,那小子细皮嫩肉的,活脱脱一个小倌,侯爷也免不了俗啊。” 这些大夫有嘴,会乱想,其他随同人员也免不了俗。 反正传来传去的,清风都听到了,只嘴角一顿抽,然后找机会同主子说了。 “主子,您还是避避嫌吧,这都传成什么样子了,说您,说您和林大夫……”清风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楚胤盘腿坐于车中,与林幻保持一些距离,若是她有动静,他也可察觉,他本闭目养神,清风一番话让他睁开了眼睛。 晋京中好阳风的不少,也有专提供小倌的酒楼,楚胤所见所闻不少,所以清风话虽未完,他也听明白了。 只皱了皱眉,随即看了依旧躺马车上昏睡的林幻,大夫说她劳累过度,有些发烧,吃了药睡一觉就会好。 只如今一路奔波,她休息也不大安稳,病情也好得慢一些。 林幻昏昏沉沉间,偶尔察觉有人半抱起自己来,喂她喝药,她模模糊糊就喝了,然后继续昏睡。 走了三日路,她才渐渐醒过来,她自己都没察觉,她整个人瘦了一圈的感觉。 看到晋安侯端坐马车中,手持书卷,知她醒来,他头也不回:“可还有哪里不适?” 林幻:“有啊。” “我好饿,有吃的吗?” ? ?现在是4号凌晨十分,还有两千字,中午再更了,脑壳疼,晚安~ ? ???? (本章完) 正文 第170章 原来你也会笑啊 第170章原来你也会笑啊 楚胤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一时间有点怔,随即想到她昏迷的日子里,除了喝药,也吃不了其他东西,事到如今,自然是饿的。 当下就叫人送上吃的来。 虽在路上,但与来时匆忙不一样,毕竟是凯旋归来,行程可慢一些,厨师也是一路跟随做饭的。 吃的很快就被送上来了,也没其他的,就粥和一些小菜。 也足够了,人饥饿的时候吃什么都是美味的。 林幻好几天没有洗漱了,如今也顾不上形象,埋头就吃起来,狼吞虎咽的,跟饿死鬼投胎差不多。 一口接着一口,大口大口的喝粥,全程把头埋碗里的感觉,一点也顾不上旁人,晋安侯会怎么看怎么想,不重要! 眼下吃饱最重要! 但太饿的人是不好吃太饱的,所以在察觉到有点饱意之后,即便心里再想吃,林幻也硬生生停了下来。 如此克制力,倒让楚胤看得都有点佩服。 世人都知晓七分饱的道理,但人在饥饿时,真正做到之人少之又少,很多铁血男儿都做不到的事情,林幻一个姑娘家做到了。 她不光是在吃这一块克制能力强,在其他方面,也不弱。 北塘村一行,楚胤算是见识到了林幻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优秀得让人惊奇。 酒足饭饱思暖欲,吃饱喝足了,意识渐渐回笼,什么廉耻之心也慢慢归位,林幻见晋安侯看着自己,眼中神情是说不出的意味,她有点羞愧。 “不好意思,失礼了。”林幻不自在道。 楚胤淡笑,“正常饮食,何来失礼?” 林幻正用帕子擦嘴角,看到晋安侯脸上的淡笑后,整个人有点怔。 楚胤见林幻愣愣的看着自己,只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妥,低头自查了一番,并无不妥,才抬头看她,不解道:“怎的了?” 林幻这才察觉自己失态了,忙收回眼神,但还是时不时拿眼神去偷偷打量对方,半响,才道:“侯爷,原来你也会笑啊。” 楚赢一怔,怔过后,就是哑然失笑:“我也是人,为何不会笑?” 林幻觉得,经历了瘟疫和剿匪一事,她和晋安侯也算是并肩作战了一回,多多少少有了点革命友谊,这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本来就是需要共同经历一些事情,才能有所亲近。 如今,她感受到晋安侯对她的态度,不但没了从前的冷淡无情,甚至还变得有些亲切起来,而她自己也似乎没那么排斥反感对方。 “可能是你性子冷淡,习惯板着脸,不言苟笑,给人感觉很严肃,说起来,我是第一次看到你笑,难免有点惊讶。” 不但是惊讶,还惊艳,这笑起来也太好看了吧!不笑的时候气质绝尘,笑起来也是俊美无俦,如果有手机,她一定拍下来,颜狗就是如此,没办法。 楚胤听到林幻的话,道:“不论是笑,或者气,都得有个缘由,总不能无缘无故,使人莫名其妙。” 说得有理,无缘无故的笑,不就成了傻笑吗?别人当然会觉得莫名其妙了。 那他刚才笑,是因为她吃相缘故吗? 吃相逗笑一个人,这可不是什么骄傲的事情。 林幻讪讪一笑:“侯爷言之有理。” “此次瘟疫能退,你功劳最大,待回晋京后,我会同圣上秉明你的功劳。”楚胤道。 林幻有点怔,她从没想过这个,她心中想的是另一件事情:“我先前以暴制暴,侯爷不怪吗?” 居然还有功劳? 楚胤听后,微皱起眉:“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你审时度势,随机应变,有勇有谋,我为何要怪?在你看来,我原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 “没有没有。”林幻连连摆手,“是我的问题,你是百姓心中磊落光明的英雄,我就觉得你凡事都要求严格一些,我从前行径你也知晓,我以为你会误会。” 毕竟她被批评也不是一次两次,他总说什么总有正道之法,她当时情急之下杀鸡儆猴,手法过激,按他从前习惯,应该被判定为“不正道”才对。 楚胤道:“那件事,你做得很好。” 林幻第一次被晋安侯夸,一时间倒是有点无措起来,太意外了就是。 晋安侯也会笑,晋安侯也会夸人,一时间,高高在上的晋安侯仿佛变得接地气了起来。 如此,林幻的心就大安了。 “侯爷谬赞了,至于瘟疫,所谓医者父母心,我所作都是本分,功劳就不必了。” 楚胤:“你竟不愿领功,这是为何?” 林幻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舒坦一点,才开口道。 “侯爷怕是忘了我是如何来到北塘的,为了我的名誉,以及我家人的名誉,我的行踪还是不要让人知道的为好。” 楚胤怔了一下,随即就想明白其中要害。 林幻是被绑架而来,虽最后获救,但别人并不知情。 她出晋京的事情自当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传出去,别人不会管真相如何,定会疑心其清白已失,不仅如此,还连累整个林家名声,林瑜日后也无法相看婚事了。 “话虽如此,但你此次功劳很大,为此还病倒两次,不得嘉奖说不过去,你若信得过我,我必能让你得到赏赐,又能让你出晋京的事不被旁人知晓。” 林幻知道晋安侯说到做到,但:“侯爷,说实话,你们能赏我的东西,无非就是一些金银财宝,首饰绸缎,这于你们簪缨世族来说,得皇上赏赐,黄家荣誉,荣耀万分。于我来说,并没什么用,我林家经商,我们的生活质量也不是很差,我想要的东西,你们给不了,你们给我我并不想要,所以,算了吧。” 不让世人知晓她出过晋京,那么皇帝的赏赐就变得无缘无故,可能还会引发其他变故,她林家的身份,担不起的。 楚胤问:“你想要什么?” 林幻道:“商人位低,我想要尊重和公平,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最想要的得不到,其他也都不重要了。” 林幻知道她说这些为难人了,这是时代问题,不是个人能解决的。 ? ?怕大家误会我不回评论,解释一下哦,实在是时间紧,写文都是抽时间写的,然后回评论其实也是件费脑事情,总不能敷衍了事,然后费脑的事情都耗费时间,写文脑壳都很疼了,回评就先放一边哈,但大家评论都有看,章评也好,书友圈也好,有时写文累了看评论放松。 ? 最后,希望大家莫要打低分,莫要骂我,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夸我的,我会乐上天的,嘻嘻 ? ???? (本章完) 正文 第171章 他要罩着林家? 第171章他要罩着林家? 在历史河流中,有这么一段时期,商人的社会地位非常低下,甚至说是达到了歧视的地步,“士农工商”,第一个是当官的、读书人,第二个是农民,第三个是工人,第四个才是商人;九流之中,甚至老百姓还有这样一种排法:帝王、圣贤、隐士、童仙、文人、武士、农、工、商。商人也是排到末位。商人“卑之曰市井,贱之曰市侩,不得与士大夫伍”,充分说明了商人在古代一个相当长时期的囧况。 《女主她有锦鲤运》这本小说,作者虽是架空背景,但也是借鉴了不少历史因素,商人位低就是因素之一,虽不如历史上那么严苛,但在这个架空朝代,商人被人看不起,是确确实实存在。 如今林幻置身其中,深知这是朝代问题,已经在人的思想中根深蒂固,无法改变,所以她跟晋安侯提及这个话题,实在是失言了。 楚胤听了林幻的话后,没有说话,而是看向窗外,表情平静。 林幻已经先自我检讨了:“是我一时失言,侯爷就当没听说过吧。” 楚胤转过头,看了林幻一眼,见对方表情凝重不安,就道:“你不必害怕,我并不认为你说错了,重农抑商政策,到了本朝,已有很大改善,但有些事情,深入人心,并非一朝一夕能改变。” 晋安侯没说错,倘若本朝真的打压商人,林家会比现在更艰难百倍。如今她已经处于政策改善时期,仍然有这样多的不公待遇,那从前商人的地位,就可想而知了。 林幻道:“我明白的,只是人之所以为人,因为有七情六欲,身处其中,难免会抱怨一下。” 楚胤道:“我是没有改变商人地位的能力,但要确保你一家人的利益,我还是能办到,往后林家若是遭受不公,你可来找我。” 这就是要罩着林家的意思了。 林幻实在是惊讶得不行。 以晋安侯心怀天下的胸怀,这等走关系的事情,他应该很排斥才对,如今居然这般许诺,实在是有点不符合他作风,大大出乎她预料。 “这样,是会影响你名声的。”林幻如实说道。 楚胤道:“这样的事,别人做得,我为何做不得?” 的确,本朝制度既不打压商人,那官商联合的事情也并不少见,毕竟没人会嫌钱多,互利的事情皆大欢喜,何乐不为? 况且,晋安侯只是说日后会照看一二,并非要与林家合作,互谋利益,他的行为相比其他人,依旧是坦荡很多。 是她原先对他偏见太大,跟别人一样,把他定义为心怀天下,无情无私之人,却忘了他也是人,是人就都会犯错。 何况,他又没错。 自相遇以来,他们两个人因为立场的不同,发生了不少摩擦,但严格说来,他并没有错,反而是她的某些行为,触犯了道德法律。 用现代的话来说,任何理由和借口,都不是违法犯罪的理由。 她从前毒害高世子,后重阳节作弊,虽都有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但其实都是不对的行为,表面上看是出气了,实则都触犯了这个社会的律例制度,一旦被抓到,就是死罪。 她身处底层阶级,为了翻身,铤而走险,他为了维护大晋律例,并没错。 就是立场不同而已。 但有时候明知道是错的,她也要去做,这就是活着的无奈,林家姊妹遭受着各种不公和欺辱,她不奋起反抗,就只有等死了。 可如果人人都如她一般,那世界也就乱套了,所以,总得有一些像晋安侯这样的人来主持正义。 这样的人没错,只是不讨喜而已。 但今天过后,林幻对他又有了改观,其实,他也没那么讨厌。 林幻下意识朝晋安侯看过去,只见他看着窗外,微微出神,也不知在看些什么,想些什么。 夕阳的余光在他侧脸轮廓上,打出一层淡淡金光,他却透出一抹孤寂之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和不如意,哪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也有办不到的事情。 林幻想得出神的时候,楚胤又说话了,他问:“绑架一事,你想如何处理?” 按理,应该去官府指认人贩,后将坏人绳之以法,但他知她有顾虑,才有此一问。 不说这事,林幻都差点忘记了。 林幻道:“侯爷找个其他由头处置那些人吧,那些人作恶多端,不差拐卖妇女这一条,因为被绑架的姑娘们,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指认的,包括我。” 哪怕是二十一世纪,女孩子被欺辱了,都被认定为受害者有罪论,何况这封建古代呢。 不说如今她们没出事,就是出事了,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也是独自咽下一切苦楚,不敢多说一句话的。 因为说了,会被身边人的唾沫淹死,一辈子也抬不起头了。 楚胤沉吟片刻,道:“你是如何被绑架的?” 寻常百姓家的孩子,无权无势又无钱,被绑架拐卖是常事,但林家商贾之家,本就不差钱,若不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是不会找这样的家庭。 林幻知他早晚会有这一问,也比打算隐瞒:“周家三房的夫人,我的亲姑母干的。” 楚胤拧眉,想到了从前清风打探到的一些关于林琼对付林家姊妹的事情,知对方手段恶劣。 “你不想让她受到惩罚?” 从前之事,没有证据,如今一旦彻查,哪怕林琼是周家三房夫人,也在劫难逃。 林幻都想冷笑了:“怎么可能?我可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但要揭发她,就得告官,出面指认,那我的名声也没了。” 为了一个林琼把自己也搭进去,不划算。 楚胤看着林幻,道:“你有其他打算?” 林幻眼神有些躲闪,“暂时没有。” 楚胤道:“这件事情我来处理,无需指认,也可让对方脱一层皮。” 林幻有些愕然:“侯爷,你要做什么?” 楚胤道:“为官者严禁收钱送财,你那姑母贪慕虚荣,必定在这方面留有把柄。” (本章完) 正文 第172章 熟悉的伤疤 第172章熟悉的伤疤 在接下来的路程里,晋安侯不再乘坐马车,改为骑马而行。 虽在外人眼里,林幻是男儿身,但是男是女别人不知道,他们不知道吗? 既知道,自然是能避嫌就避嫌,对大家都好。 林幻一个人乘坐一辆马车,随同人员没有一个人有异议,此次瘟疫,林大夫功劳最大,为此都病倒了,如今换得单独乘坐一辆马车的殊荣怎么了? 若说瘟疫林大夫功劳最大,那么剿匪功劳最大的,自然就是晋安侯了。 却说那日剿匪行动,如今说出来是十分简单的样子,但实际情况,却凶险万分。 侯爷是戴了人皮面具,伪装成匪徒重要成员,混入山上,独自在山上与匪徒周旋,拖延时间,给他们部署。 却说侯爷身材修长高大,想伪装脸容易,身材却是隐瞒不了,但侯爷居然会缩骨功,一番伪装,不说匪徒,就是他们自己人都险些错认成真匪徒了。 后来,侯爷在山上倒是没漏出破绽,反倒是在山下做攻山计划的士兵被匪徒探子发现了,回去一禀告,匪徒十分敏锐,通往山上的路一直保密得很好,如今有人要围攻,山上的信息显然是泄露,定有奸细入内,再一细细分析,近日下山之人都有谁,一番排查下来,有四个人嫌疑最大,侯爷就是其中之一。 匪徒老大打算弃窝而逃,躲过此劫,再卷土重来,但离开之际,不等排查出真正奸细,就心肠歹毒的围攻绞杀,好在侯爷早有计算,提早放出了信号灯。 即便如此,大部队从山低上山,也是耗费不少时间,在这个时间内,侯爷需同匪徒作战,他一动手,别人就知道他才是真正奸细了。 侯爷也不再伪装,恢复原貌,与匪徒打斗起来。 被匪徒围剿,换做旁人,怕是一时半会都撑不了,侯爷武功厉害,以一挡十,倒也没落了下风,只是长时间作战,终究不是办法。 匪徒老大得知山下官兵开始围攻上来,卷了钱财就逃跑,侯爷追击而上,奈何匪徒老大十分狡猾,算准有一日被抓,竟早有准备,那养在地下室的五六名孩童,就是他逃跑时的护身符。 因这护身符,楚胤出剑都得收敛三分,后又为了救那些五六岁的孩子,被匪徒伤到了,即便如此,他也没让匪徒老大跑了。 后来大部队上山,彻底围剿,拯救了很多妇女和孩童。 “侯爷,你伤未好,应乘坐马车好生休养才对。” 林幻的病虽好了,但此次瘟疫,耗费心神过大,她身体还有些虚弱,必当好好休养一阵子才能彻底恢复。 但这一直赶路,哪怕她独自乘坐马车,也有点吃不消。 当日被绑架时,她晕车,以为是人多拥挤的缘故,如今单独乘坐一辆马车,也有晕车趋势,十分难受。 但总不能因为她晕车,就让大部队停下来休息,耽误回晋京复命的罪名,她担待不起。 就晕车难受了,吃得也少了,怕吃多了呕吐,那才麻烦。 偶尔打开帘子,看看路上风景,吹吹风,心里难受的感觉才好受一些。 但又不能时长吹风,眼下十一月中旬,即将入冬了,吹风感冒了更难受。 最后,她干脆闭着眼睛睡觉,睡着了就不用难受了,今日她才吹了一会风,觉得乏了又开始昏昏欲睡,即将睡着之际,就听得耳边传来清风的声音。 晋安侯受伤了? 林幻睁开了眼睛,撩开帘子,看了出去。 只见晋安侯乘坐马上,一席玄色锦袍,人高俊美,面容沉静,看不出半分受伤的样子。 林幻出声道:“侯爷,你受伤了?” 楚胤的马就在马车不远处,跟着大部队,徐徐前进。 听到林幻的话,楚胤侧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前方,道:“小伤,无足挂齿。” 说罢,又嘱咐清风几句话。 不多时,大部队终于停下,稍作休息。 乘坐马车诸多不便,如今得以下地活动,林幻急忙下车透气, 只见眼前有一条溪湖,湖畔上方,是一个小村庄。 有士兵去接炊火用具,还用钱财去换来各种鸡鸭鹅以及蔬菜瓜果。 林幻对吃的不感兴趣,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回家好好洗个澡,舒舒服服睡一觉,然后再放肆吃一顿。 所以她只是去湖边洗手洗脸,然后坐看别人炊火。 不多时,一只鸡腿被包裹在荷叶里,递到林幻面前。 林幻扭头去看,就看到晋安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给她送吃的来了。 “谢谢。”林幻先前说不想吃,是晕车没缓和过来的缘故,如今看到了鸡腿,这些日子以来的清淡伙食,让她如今看到鸡腿的瞬间,就有了食欲。 晋安侯在另一颗石头上坐下,拿起水带,拧开喝了一口。 又有小兵给他送来吃的,他摆手拒绝。 林幻看到他抬起的手臂,似有一些包扎,可见是真受伤了。 “侯爷,伤口需适时通风上药,你这一路都包扎着,于伤口复原不利,眼下有时间,不如我给你重新上药包扎吧?” 楚胤抬手看了手腕一眼,道:“小伤,不用。” 林幻劝道:“小伤护理不好,也能变成大伤,我的医术侯爷还信不过吗?” 说罢,也不等对方说话,就起身去车里拿医药箱了。 楚胤见状,抬眸看了林幻背影一眼,抹了又垂下眼眸,没说什么。 林幻很快就回来了,来到晋安侯身边,打开医药箱,然后看了晋安侯一眼。 后者伸出手,林幻就去解开他手臂上的束缚。 他身穿玄色服装,从外表看不出什么,解开了袖口,才看到里面一圈圈白色带子缠绕了好几圈,有些还渗着红。 林幻一圈圈解开,直到最后,就看到一条十厘米左右的蜿蜒伤口出现在眼前,她有点咋舌,这哪里跟小伤挂钩了?身体耐抗,也不能这样折腾的,林幻一阵无语。 因着伤口挺长,不得不把袖子挽到胳膊处,而此时,林幻才发现,他整条手臂几乎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疤,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伤疤颜色不一,可见受伤程度不同,时间不同。 带兵打仗的人身上有伤疤很正常,但有这么多伤疤,还是让林幻震惊了好一会,同时又心生敬佩。 在准备给他处理伤口时,他胳膊左下方有一条疤却让她神情顿了一下。 ? ?昨天是有推荐,规定更一万字,然后实在是耗费了不少心神,今天三更不了了,我得缓缓,明天再三更,么么哒 ? ???? (本章完) 正文 第173章 不是十分肯定 第173章不是十分肯定 狰狞的伤疤总是容易让人心惊,不同利器造成的损伤,留下的疤痕也是有所不同。 比如剑伤、箭伤、毒伤等。 在林幻的印象中,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只救过一个人,那人满身伤痕,不但是被不同利器所伤,还中了毒,不但面目全非,身材也臃肿不已,症状十分严重。 林幻看着晋安侯手臂左下方那条疤,如果她没认错,与当初她救那人中毒类似,且不光手臂有,身上应当也有,那是一种特殊毒素,留下的疤痕比较特殊。 就跟后宫里那种阴私手段一样,江湖和战场上也有特殊手段吧,某些阴狠毒药,应该也是通用的。 这些念头也是一闪而过,也没往深处想,就给晋安侯放药包扎起来。 “莫要进水,晚上休息的时候,把带子解开通风,伤会好得快一些。”林幻道。 楚胤抬手看了一眼,包扎很专业,道:“多谢。” 顿了顿,又道:“再过几日,就能回到晋京,在那之前,我会先安排人回晋京打探消息,你被绑架之事,倘若无人知晓,我就可派人低调送你回去,你出晋京一事也可彻底揭过,但倘若你被绑架之事早被人看到,事情传开,你可想过如何解决?” 林幻道:“我是在自家铺子后院被绑的,得里应外合才能办到,目的也是不想被人看到,如今过了这么久,林琼收不到消息,也必定不敢轻举妄动,以免露出破绽,她这边我是不担心。就是我家里人找不到我,肯定心急,但为了我的名誉,定不敢声张,只怕是派了自己人四处寻找,又低调报官,给出理由想必是家中婢女丢失,届时侯爷去官府解决人贩子时,一并帮我解决了就是。” 楚胤看着她:“你这般肯定?” 林幻道:“也不是十分肯定,但八九分是有的。” 几日之后,楚胤的探子送来消息,事情果然如林幻所料无二,林琼心虚不敢声张,林家为保女儿名誉,纵然惊慌失措,也没有失了理智,只报官说丢了婢女。 进了城,楚胤安排人手,把林幻送回了林家,又把人贩子交官府,自己回府换了身衣裳,进宫面圣。 皇帝早早收到了消息,说晋安侯剿匪大获全胜,除此之外,瘟疫一事也得到解决,十分高兴,早早就盼着晋安侯回晋京,好生犒赏一番。 每隔一天就要问一句晋安侯到哪了,近身伺候的下人都知道皇帝在等着侯爷归来,也都十分上心此事。 这日,皇帝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大太监就满脸喜色的跑进来:“启禀皇上,侯爷回到晋京了,此刻人就在外候着!” 皇帝立刻站起身来,目露喜色:“快传!” “传,晋安侯觐见!” 伴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一道身影从殿外走了进来,所到之处,周边丫鬟都忍不住偷偷抬头打量,实在是晋安侯名气太大,谁都想见一见。 只见那人长身鹤立,一身端正之气,玉树临风,眉宇间略有风尘仆仆,披星戴月之倦色,但他双目明亮有神,面容冷清俊雅,绝尘风采不减分毫。 有几个丫鬟看得都出了神,只心中感慨,也不知来日谁家姑娘有这般荣幸,能伴其左右。 晋安侯入御书房后,朝皇帝叩拜行礼,皇帝亲自过来扶:“楚卿快快请起,北塘村此行,爱卿辛苦了。” “分内之事,谈何辛苦?且此次行动得以顺利,也非臣一人功劳,具体缘由,臣明日奏折,一一秉明事情经过。” “好,好。”皇帝十分满意,又关怀了几句,才面露沉吟,看着楚胤,颇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皇上有话请讲。”楚胤道。 皇帝表情居然有点不自在起来,朝左右看了一眼,大太监会意,忙命人都退了出去。 御书房只剩余皇帝和晋安侯二人时。 皇帝这才道:“朕听闻此次瘟疫能退,有位叫林大夫的功不可没,可有其事?” 楚胤神色不动,只道:“回皇上,确有其事。” 皇上又沉吟片刻,道:“既如此,明日请他入宫,朕要见见,如此功劳,自当好好犒赏。” 楚胤又道:“回皇上,此人不爱慕功名利禄,随心所欲,随遇而安,已于半道辞别,不知去往何方。” 皇上注视晋安侯片刻,才道:“楚爱卿啊,你自会耍刀弄枪开始,就去了战场,多年来又一直驻守边关,身边接触的,大都是男子,从未与女子好好接触过,所以才排斥,朕听说回晋京一路,你与那名林大夫走得较近,对方虽长得眉清目秀,但到底是个男人……” 楚胤眼皮一跳,林幻女扮男装之事,在北塘镇知晓的人都已被封口,事到如今,除了他与清风,旁人并不知内情。 只半道传出的流言,如今居然也传入皇帝耳中。 楚胤忙道:“皇上,臣手臂受伤,半道上多亏林大夫照料,如此才走得近一些,并无其他意思。” 皇帝看到了楚胤手臂上的止血带,却还是将信将疑的:“当真无意?” “当真无意。” 皇帝紧锁的眉头这才松开,道:“你是大晋铁血男儿,一言一行皆代表了大晋风范,那等特殊嗜好,还是能避则避吧。” …… 楚胤回到了侯府,刚下马,就收到消息,说三皇子在府内等候多时了。 朝堂之上,不涉党争的官员还是有不少,三皇子就是其中之一,原先身体无恙时,太子和瑞王都不怎么关注他,何况如今身体不好。 所以三皇子行踪,并不受关注,就连皇上都很少过问的存在。 楚胤表情不变,把马鞭交与仆人,迈步往里走,来到客厅,就见头戴玉冠,身穿紫袍的三皇子背对门外,看着墙上字画。 听到声音,才徐徐转身,看到了晋安侯,顿面露微笑,往前走了两步:“此次剿匪凶险,听说你回了,我就想来看看,如何,一切可还顺利?” 楚胤道:“自当顺利,劳三皇子费心了。” 三皇子又笑:“顺利就好。” 才说罢,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楚胤蹙眉,扶他坐下:“你如今体弱,不应四处走动,若有急事,派人传递消息即可。” 三皇子顺势坐了下来,摆摆手:“终日躺着也难受,大夫也说偶尔出门散心会好些,如今除了你这,我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楚胤道:“三皇子来找我,是有要事?” 三皇子叹了口气:“你还是一如既往敏锐,一眼就能看透别人心之所想,实不相瞒,我此行,的确有一事相求。” (本章完) 正文 第174章 陆音抓到什么把柄了 第174章陆音抓到什么把柄了 “有话请将。”楚胤道。 三皇子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素日里极少出门,但那日重阳节出门,看了比赛,有一女子表现优异,我对其一见倾心。” 重阳节表现优异的女子。 楚胤表情有细微变化,道:“三皇子中意之人,是谁?” 三皇子表情有点羞,却还是如实道:“周家老夫人的外孙女,陆音。” 楚胤表情顿了一下,才道:“三皇子身份尊贵,能得三皇子喜爱,若对方知道了,也必定高兴,只这等事情,旁人如何帮得?” 三皇子道:“因对方不知我心意,且如今我的情况,你也知道,也不好贸然去打扰,故想请你帮忙,从中搭桥。” 楚胤沉吟片刻,道:“你想我如何帮忙?” 三皇子道:“若我贸然打扰,必定唐突了她,但如果有珠儿在场,事情就会容易得多。” 这就是要让珠儿做助攻的意思。 楚胤想了想,道:“珠儿性情古怪,得她欢喜者,她对其笑,不得者,她都不愿同人家多说一句话,如今情况,珠儿出面变数太大,三皇子不如再想其他办法?” 三皇子道:“我既想用此办法,必定是其他方法都行不通,才来叨扰侯爷,还请侯爷帮我。” 说罢,他还站起来,要给出胤鞠躬。 楚胤忙起身去扶:“三皇子不必见外,你既执意如此,我回头与珠儿商量一番,再做打算。” 这就是会帮忙的意思了,三皇子连连感激。 这才离去。 楚胤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语。 后又去见了祖母,祖母一顿感怀之后,就让其回去好生休息,莫熬坏了身子。 楚胤从祖母处离开,却并未回寝室,而是去了书房,写好奏折,清风也正好回来复命,说他已把林姑娘安然送回了家,一切无恙。 楚胤表情不变,道:“你去查一下林琼贿赂收礼这块的事情,若得了消息,也不必回我,直接交与礼部。” * 却说林幻回到了林家,已经是凌晨了,四下寂静的时刻,大街上都没人,清风一路护送她到家才离去。 而林家人,因着女儿失踪,夜不能寐,终日以泪洗面,便是如此,也要对外隐瞒消息,恐女儿失踪之事走漏,毁了名声。 如今见着女儿平安无事,都激动得直掉眼泪,林母的眼睛都是红肿的,林瑜更不用说了,只有林父稍微镇定,但眼眶也是红的。 林幻就把事情经过大致的说了一遍,比如是被去北塘村剿匪的晋安侯所救,比如她是在自家店铺被抓,那家店铺都是林琼的人,没有里因外和绑不到她。 而不该说的,比如治疗瘟疫之类,一句也不说。 林家人真是又惊又怒,惊的是救了女儿的竟然是赫赫有名的晋安侯,而害了女儿的,居然是林琼,自家人! 林父林母也都不是傻的,没脑子她们也经不了商了,女儿说得没错,没有里因外和,根本绑不了她。 这哪怕是亲妹妹,跟女儿比起来,也就成了外人了,林父当下就愤怒得想去报官。 林幻还没来得及说话,林夫人已经沉了脸:“报官报官,你就知道报官,事情闹大了女儿名声也就毁了,日后还怎么见人?我从前就说了林琼不怀好心,你偏不信,如今……你可如意了?” 说罢,又要哭起来。 林幻忙去哄,又道:“侯爷也查清了此事,但为了维护姑娘家名声,他说会低调处理此事,父亲,母亲,尔等为了我的事情忧心忧虑,夜不能寐,如今女儿安全归来,其他的事情日后慢慢打算,大家保重好身体才最要紧。” 距女儿失踪到如今归来,已过了一月有余,全家人忧心忧虑,熬到如今也是不容易,女儿说得不错,身体最重要,把身子养好了,才好做其他打算。 再说林幻先前与林琼断绝关系,父母并不知晓,她当时还为如何彻底断绝林琼财路伤脑筋,如今倒是直接解决了。 再有晋安侯出手,林琼的好日子马上到头了。 林幻回到了自己院落,看着里面一花一草,一景一物,分明才过了一个有,却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 原来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在外吃了苦,再回到这个家,就觉得特别亲切。 方才在厅内,林瑜就哭得最伤心,如今回到了院落,她没忍住又哭了,青梅和红叶也是眼眶红红的,林幻少不得又要一番安慰,才算制止住了。 “我离家这些日子,晋京城内可有发生什么大事?”林幻问。 林瑜道:“也没发生什么大事,晋安侯剿匪,归期未定,国难当前,晋京城内也不敢有什么娱乐,却也连宴会都极少举行了。” “那你们对外宣称我病倒需安心养病时,周姑娘应该来探病吧,你又是如何回绝的?” 以周景语的为人,她知道自己病了,不可能不来探病。 林瑜道:“自是来过的,她倒是没什么,包括玥姐姐,韵姐姐几人,也都好糊弄,唯有那陆姑娘,每次她的话,我都应付得十分辛苦,好几次都是青梅在一旁帮衬,否则我就扛不住了。” 林幻眼睛眯了眯:“她说什么了?” 林瑜哪里有什么道行?不是陆音的对手很正常。 “她说的话一套一套的,我当时疲于应付,如今也不大记得清楚她说的话,只记得她言语间总是意有所指,仿佛是猜到了什么,想拆穿一般,从前我怎的没发现,陆姑娘是这等的伶牙俐齿,偏生又把话说得跟开玩笑一样,叫人找不出破绽来。” 青梅红叶听到此处,想到每次应付陆姑娘时的心累,只站出来道:“可不是,这陆姑娘瞧着人模狗样的,怎的总是想找茬一般,咱们姑娘跟她有仇吗?她跟抓到什么把柄了一般,不放手。” 青梅道:“她说的话,奴婢倒是记得一二,第一回说大家都是姊妹,又不介意被过了病气之类,第二回说生这么久的病,莫不是疑难杂症,否则不能去探病?是在含沙射影姑娘得了什么传染病。第三回就暗示姑娘莫不是出了什么事,第四第五回又是不同的话语,最后一次,也就是昨日,她说认识什么名医,包治百病,还说明日带到林家来,给姑娘看病,请咱们一定不要拒绝她好意。” “幸亏姑娘回了,否则明日我等还不知如何应付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75章 墙角偷听 第175章墙角偷听 陆音这般反常,莫不是知道些什么? 难道林琼那边漏了马脚? 除了这个原因,林幻也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陆音就住在周府,兴许意外听到什么消息也是有可能。 但她不断试探,想必也是证据不全,否则早就闹得人尽皆知了。 如此,林幻也没什么好怕的了,林琼都不敢造次,一个陆音能做什么? “明日她们若来了,你们就象征性拦一下,然后就让她们进来吧。”林幻道。 青梅很快就想明白姑娘打算,点头退去了。 两个丫鬟走了之后,林幻又问林瑜:“我离家之前,不是有很多权贵之家上门求亲吗,后来如何了?” 这个事情,林幻在北塘村的时候就担心了,她不在家,也不知林瑜是如何应对的。 林瑜道:“也不用如何应对,那些人本就是见你在重阳节大放光彩,趁着热度过来的,后来皇上发出申明,晋安侯凯旋之前,禁止一切娱乐,大家也都不敢在这个节骨眼提亲了。唯有一家除外。” 林幻:“哪家?” “武安侯家的夫人来过一回,同我说了一会话,第二日又来,竟直白的问我愿不愿意,我当时都被吓到了,还是用妹妹大病,我心忧虑,无心谈嫁应付了过去,但那武安侯夫人居然也十分热情,再往后她也没来,但礼物却是不断,但我回回都让人退了回去。” 林幻点头:“你做得很好,这收了礼物可就是默认了,我听说这武安侯夫人是个习武的,性情不似其他贵妇心思深沉,她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许是直白了些,送礼行为也不大好,但你既退了回去,也就没事了。” 林瑜点头,用手帕里的冰块敷眼睛,这是她这一月来常做的事情,否则日日为妹妹忧心哭泣,眼睛红肿还怎么见人? 林幻又问了一会话,对她离开晋京后发生的事情都有了一个大概了解后,才彻底放心下来。 不多时,林瑜在她旁边沉沉睡去了,没办法,她忧心忧虑了一个月,吃不好睡不好,还要撑起精神应对陆音,的确为难她了。 倒是林幻自己却没能很快睡着,虽说一路赶路,乘坐马车也会晕车,但睡着了情况就会好很多,所以一路上她大多数时候都是睡的,如今精神也没那么差。 想到这一次被绑架,终究是她防备不够,才让坏人钻了空子,日后行事必定更加小心才行。 除此之外,找个时间,她得好好整顿一下各家店铺,彻底除掉林琼爪牙。 被绑架一事不可能就这样算了,哪怕晋安侯说会给林琼吃苦头,她也要自己做点什么,才对得起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受的苦。 但具体要怎么做,她需得思量一番,确保不会露出马脚,又能让林琼好看。 除了林琼,眼下最恶人心的,就是陆音了,看来观音庙的事情她还没长记性,如今又暗搓搓的背后搞阴谋论。 明日且会一会她,看她到底嘴脸到什么地步。 且说陆音,她之所以在林家咄咄逼人,倒真是听到了一些风声。 却说人做贼心虚,林琼也不例外,她想弄死林家姊妹,自然用了最恶毒的招数,素日里,高门贵族打发犯了大罪的奴仆,也是卖给人贩子处理。 所以在这方面,她自有人脉,但要卖正经的姑娘家,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不说林家姊妹不好过,她也没好果子吃。 但又无法忍受林家姊妹的存在,咬牙做了这桩买卖,给人贩子提供了林家姊妹的情况,过后,她因着心虚,一直不敢轻易打探什么。 而人贩子也有自己规矩,事成之前,也就是没有把人卖出去之前,就代表这桩生意就还没完成,是不会提前告知卖主一切的。 谁知后来半道上就被抓了,更没有机会给林琼消息了。 林琼左等右等,担心出什么状况,但又不敢轻举妄动,少不得要跟心腹说上两句,其心腹就是徐嬷嬷了。 主仆二人在池塘边喂鱼说话,陆音那日做了点点心,给各方都送了,三房也没落下,只是她走的不是正门,而是从大房跟三房之间的那个小门过来的,谁知就意外听到了她们谈话。 她站走廊拐角处,又隔着一些距离,隐约听到了一些声音,不真切,却也听出是与林家姊妹有关。 说什么,失真,绑架之类。 听到这样的墙角,若被发现可是不得了,陆音当时也不敢多留,悄然退去了。 后来周景语去林家做客,得知了林幻病重在床,陆音心中就起了疑,猜想莫不是林幻被绑架了,林家为了掩人耳目才谎称其生病了。 为了验证自己猜测,她不断试探,每次林瑜都找借口推辞,从不宜见人,到怕过病气等理由都找出来,但对方越是如此,她心中疑惑就越大,似乎肯定了林幻被绑架了。 而绑架林幻的人,肯定是林琼,否则她不会在自家后院谈论此事。 林琼和林幻是姑侄关系,等同于一家人的关系,林琼为何要害林幻? 陆音结合林琼的为人,以及平日里对林家姊妹的态度,很轻易就猜了出来,必定是林家姊妹过于耀眼,挡了周临雪的路,林琼才狠下杀手。 是不是这个原因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林幻可能遇害了,这个结果陆音是满意的。 但因着在秋山上被林幻不客气怼了一番,让周景语等人对她心存不满,虽过后她极力弥补,但到底有过前科,如今也不敢做得太过明显,才一点一点试探。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林幻的病还没好,她已经确定了林幻遇害的事情。 如此,那就好办了,既然探病不可以,那名医看病总不能再拒绝了吧? 要说那名医,还是陆音耗费不少财力找来的,据说医术高明,药到病除,只等明日去林家拜访,若林瑜还推辞,那无需她多说,周姑娘等人也必定能察觉到怪异。 而陆音笃定,明日一行,林幻肯定不在家,那林瑜多日以来的话就变成了谎话,以周姑娘性格,必定当场报官,事情一闹大。 林幻的清白就保不住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76章 本色出演 第176章本色出演 现下正是十一月下旬,立冬已过,小雪将至。西北风开始成为常客,气温昼夜温差大,但北方地区,据说已经降下小雪。 而在晋京城的人们,早上穿一件中厚程度外套,里面穿件薄款底衣,就可度日了。 但这个节骨眼,冷空气入侵,大家也都开始准备御寒衣物,为过冬做好准备。 寻常人家的御寒衣物都是自己动手制作,豪门贵族自是不用,有的是下人制作,他们只需坐享其成就可以了。 昨个晚上下了点雨,今个早上温度就凉一些,陆音起床后,命人把自己软毛织锦披风拿来,这是来晋京前就已准备好的。 来到周家后,换季时节家中制作衣物,自然也没少了她的,只是那些衣物过于大众化,哪里比得上家中悉心准备的。 丫鬟把那披风拿出来,笑道:“早猜到入冬后姑娘第一个关注的就是这件,所以奴婢早早从箱子里拿出来,熨烫好了,姑娘瞧。” 陆音摸了摸披风,笑道:“还是你机灵,” 丫鬟小心观察姑娘脸色,道:“姑娘今日特地拿出这件披风,可是要去拜见什么人?姑娘的心情瞧着都比往日好多了。” 陆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上漂亮的发髻,以及脸上好看的妆容,嘴角弧度不由得上扬。 她当然高兴了,想到今日之事若成,那林家姊妹往后再也抬不起头了。 只眼下还是早上,断没有这样早去探病的,必定要去同老祖宗请安,随即同姊妹们一起吃早饭,少不得快中午时才去。 却说周景语等人隔三差五去林家做客,关心林幻病情是一回事,关键还是林瑜在重阳节夺魁,一下子成了晋京最关注的人,茶余饭后都要拿出来说一说,得此荣誉,不是谁都能获得的,能与这样的人交朋友,又是另一番殊荣了。 好多闺秀也都找上周景语,想通过她的关系,与林家姊妹拉近关系呢。 可见林家姊妹在大家心中的地位,一下子被抬高了很多,并且,大都是从心底去敬佩,一时间倒是忽略了人家出身商户的事情。 吃早点时,周老夫人又问起了林幻生病的事情。 “这孩子我也是许久未见了,怪想念的,只不知这生了什么病,竟这么久也好不了,她家中人可请了名医去瞧了?” 周景语道:“老祖宗可真是和陆音妹妹想到一块去了,咱们去林家做客这样久,竟谁也没想到这一茬,姑娘家生病,大都是随便找个大夫瞧瞧,开点药吃,这病不好,就一直吃药,也从未想过找名医去瞧瞧。昨个我们去了,陆音妹妹就想到了这主意,而且她还把名医请来了,如此周全,倒是让我这个做姐姐的羞愧了。” 周老夫人看着陆音,笑道:“真请来名医了?哪里请来的,可有把握?” 陆音笑道:“确有其事,我在江南的时候,也生过一场大病,前前后后请了不少大夫,都看不好,后来经人介绍,识得一位张大夫,只给他瞧了一回,我的病就全好了。林二姑娘的病,我瞧着总不见好,脑中想到了此名医,偏生也巧了,此名医喜欢四处周游,如今恰好来到晋京,被我遇见了,就请了回来,打算今日让他去林家给林二姑娘瞧瞧。” 周老夫人十分满意:“姊妹之间就该互相帮助,你有心了。” 周玥却道:“你也真是热情,我们几个都没想到的办法,你想到了,这不知道的,只当你跟林二姑娘感情颇深,才忧心思虑如此。” 此话一出,除老夫人外,桌上其他人表情都多多少少有点尴尬,这周玥自来说话都不顾场合,直白得让人尴尬,但一起长大的姊妹也都了解她,她素来就是这样性子。 周景语见陆音表情有点强颜欢笑,心道她估计还没完全适应周玥性格,忙打圆场道:“都是姊妹,分我们亲厚?不说这个了,今日过去,咱们要准备什么礼物呢?” 总不能空手去,前几次都送了花,送了果,如今再去总得换一个。 这个问题直接让大家忘记了周玥制造出来的尴尬,互相讨论起礼物来了。 周老夫人不动声色看着这一切,只满意点头没说话。 再说林幻这边,回家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起床整个人神清气爽,特别舒服。 因着晚上下雨,后院湿漉漉的,她也没出去锻炼,直接在屋里活动一番,林瑜还在睡觉呢,没办法,这一个月吃不好睡不好,如今妹妹归来,她可安心睡一觉了,林幻也没吵她。 吃过早点后,林幻就开始看这个月的账本了。 她失踪这么久,家中人只顾着担心她了,也不知道晋京城店铺运营状况如何,今日应对完陆音后,她还要清理家门呢。 林琼的眼线,势必要今天一起拔了。 至于空缺下来的职位,可把蹚水镇那边的伙计招过来暂时帮忙,回头招到新伙计,自然不是问题。 这一边看账本,还时不时分心想问题,再抬头,已经快到午时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紧跟着传来青梅的声音:“姑娘,周姑娘她们来了,正在客厅候着。” 林瑜也才刚醒,听得此话,又看了看滴漏,一时间只觉不可思议,她一向注重礼数,如今竟然睡到这个时候,传出去指不定要被笑话了。 忙起身穿衣,又命丫鬟进来给她梳头,匆匆忙忙的,林幻还在一边劝她不用急,慢慢来,待林瑜准备要出门时,又嘱咐道:“姐姐可要记得我昨日说的话。” 说完林幻才想起来,以林瑜的性格,让她表演欢乐可比忧郁难多了,忧郁本来就是她性格,不用演,做自己就行。 正厅。 周景语等人已经等候多时了,以往她们只刚到一会,林瑜就会出来见客了,今日是怎么了? “不如咱们去林瑜院子看看吧,莫不是她也病了。”周玥提议。 周景语却道:“不可,没有主人允许,咱们怎好贸然前去?丫鬟已经去通报了,若有什么定会回来告知,如今情况,应当是林瑜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咱们再等等。” 若是平时,陆音少不得要说上一两句意有所指的话,今日嘛,她稳坐不动。 昨日她提到名医时,林瑜表情就不对,今日说不定真装病不见客呢。 只可惜,即便是装病,那她带来的名医也是正好派上用场,左右躲不过的。 (本章完) 正文 第177章 脸色是控制不住的难看 第177章脸色是控制不住的难看 “姐姐们赎罪。”林瑜来到厅前,直接就给几位请罪了:“妹妹来迟,让姐姐们久等。” 周景语忙过去扶:“说什么见外话,论起来,倒是我们几个隔三差五的来叨扰。” 林瑜忙道:“姐姐这样说就是折煞妹妹了,姊妹们来探望,一番好心,我心中感激不尽。” 说罢,眼眶一红,拿手帕擦了擦眼角。 这些日子她都是这样过来的,周景语等人也是见怪不怪了。 陆音却在一旁看得唇角微微勾起。 “幻妹妹的病,到今日也还没好吗?”周景语关怀的问。 林瑜还未说话,陆音先开了口:“姊妹们都忧心林二姑娘的病,这都是自家姐妹,林姑娘可千万别再说什么过病气的话,我等若怕这个,又何至于一而再再而三来探病?” 林瑜一脸为难的表情,看得陆音眉梢眼角都带了笑,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又道:“再说了,今日我也特地把名医请来,你若怕过病气给咱们,心里过意不去,那总得让名医去瞧瞧,说不定这一瞧,病就好了。” 陆音说得十分有道理的样子,周景语都跟着道:“陆妹妹受过这名医诊治,几乎是药到病除,保不准真有奇特医术,就让名医去瞧瞧,好不好的且不说,这都病了这样久,换个大夫总来瞧,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林瑜咬唇,“可是……” 陆音抓住林瑜的手:“林姑娘还犹豫什么?倘若林二姑娘无病,我等也不会这样忧心,实在是病了这样久,不说你们自家人整日以泪洗面,就是我们在一旁看着,心里也不好受。” 陆音这番意有所指的话,旁人是听不出什么,林瑜是听出对方是在讽刺自己了,心中对她也早有不满,只可惜自己怼人不在行,若她是妹妹,早怼得对方无话可说了。 可见她要向妹妹学的地方还多了去,口才这关过不去,日后也别想管家了。 陆音说话时,一直暗中关注林瑜表情,见对方秀眉间满满的忧郁无措,还有淡淡的怒,就试探道:“莫非是有什么隐情,林姑娘才这般推三阻四,不让我等去看林二姑娘的?” 隐情二字一出口,周景语等人都诧异的看了过来。 不过是生个病,能有什么隐情? 但陆音的话好像也没错,林瑜好像一直在推三阻四的。 大家都看向林瑜:“妹妹,这到底怎么回事?咱们都是姊妹,若你有什么困难只管跟我们说,有问题大家一起解决才好啊。” “是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先前就觉得什么病这样严重,竟连探病都不成,除非是那等容易传染的病,难不成……” 林瑜忙道:“没有的事,姊妹们莫要多想,实在是怕过了病气给各位姐姐,才一直不让见。” 陆音道:“既如此,那今日就见见吧,让名医去瞧瞧,不论好坏,咱们心中也都有个数,走吧,多说无益。” 说罢,也不等林瑜同意,就把张大夫叫了进来。 “只是张大夫,他……” “陆姑娘好意,我心领了。”介绍的话还未说完,一道轻盈的声音就在大家身后响起。 陆音一怔,她以为这推辞的话是林瑜说的,但她一直看着对方,对方嘴巴都没动,又听得周景语等人道:“二妹妹。” 声音里充满了惊喜。 陆音诧异回头,就看到林幻站在门槛边,身后还跟着两名丫鬟。 今日的林幻一身撒花纯面百褶裙,外罩云丝披风,头上挽着简单发髻,只一根银色发簪别头上。林家姊妹原本就长相出众,又容貌一样,但如今林幻这身装扮,以及她散发出来的冷清气质,倒让人瞧着,竟不觉得她们姊妹二人相似了。 周玥眼中倒是闪过惊艳欣赏之色,她素来追求清新淡雅,极力想达到不论何时何地都要淡定出尘的境地,但阅历不够,以及沉淀不够,每每表现都不如意。整日反思,加以改进。 但她做不到的事情,林幻轻而易举做到了,且看起来就是由内而外,并非刻意为之,实在是让她瞧着十分欢喜。 周景语为人周全,是因为她总能一眼看到问题关键,所以她看到林幻,直接就迎了上去,牵住对方的手,上下打量一番,然后道:“妹妹竟然瘦成这样?可见是被大病折磨如斯,实在是受苦了。” 是的,只要看到林幻的人,无不觉得她不是被病痛折磨才变得这般清瘦,难怪都觉得她与林瑜不一样了,原来是退去了婴儿肥,瘦得出了尖下巴,只剩些许稚嫩之气了。 林幻给周景语等人行了个礼数,道;“大病之际,总听闻姊妹们不辞辛苦,隔三差五来探望妹妹,实在是病中诸多不便,恐过了病气或者怠慢了姊妹们,才一直闭门不见,让姐姐在外招待着,望姊妹们海涵,莫要怪我无情,往后就是让我为牛做马答谢姊妹们情分,我也甘愿了。” 周景语忙扶起林幻:“没事就好,说什么答谢不答谢,妹妹无事,便是最大答谢了。” 这边姊妹情深,那边,陆音在林幻没出来前,一直表现得热情关怀,如今人出来了,她反倒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脸色有点控制不住的难看。 但她不说,林幻也不会放过她,只是还没等林幻说什么,周玥就先说话了。 “陆姑娘这会子怎么就沉默了,方才就数你最热情,如今人没事了,你不跟着高兴,怎的还皱着一张脸?” 天地良心,周玥自来是看到什么就心直口快说出来,心中没有弯弯绕绕的。 林幻听了之后差点没忍住笑出来,第一次觉得周玥这性子挺可爱的,心眼直,有什么就说什么,可比那些心眼如麻的人好多了。 陆音本就心中有鬼,被周玥这样一说,大家都朝她看过来,她心一慌,忙挤出一个笑容来,只她自己察觉不到,这笑容过于刻意,不如没有罢了。 周景语都忍不住问:“陆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陆音迅速调整了心态,重新端起笑容来:“只是被林二姑娘的清瘦惊到,一时间失了态,姊妹们莫怪。” (本章完) 正文 第178章 斗不过林幻 第178章斗不过林幻 “都是一番心意来探病的,说什么怪罪不怪罪?我如今大病初愈,身子各方面还没条理好,怕这幅样子出来见客,吓到大家,本想再好好调养一阵子,再出来谢过姊妹们的好意探望。不想听丫鬟说,陆姑娘对我病情十分关怀,每次来探病都要好生细问一番,如今又热心肠的请大夫给我看病,我心中感激,这才顾不上尊荣,出面见客,不想,这幅清瘦模样,还是惊到各位,实在是我有失体面了。” 林幻说得一脸愧疚的样子,周景语和周玥听了,却心生自责了。 “妹妹快别这样说,枉我事事追求周全,如今到了关键,居然忽略了病人需安心休养,隔三差五的来探病,如此思虑不周,还自觉一片好心,不想打扰了你休养,倒是我们罪过了。” 周景语是真心自责,她自来事事办理妥当周全,到了这事还泛起了糊涂,实在是不该。 林幻道:“姐姐快别这样说,你们来探望我,是一片好心,我高兴还来不及,先前若不是实在起不来,早出来见客了,只如今陆姑娘好心好意给我请名医,我也大病初愈,再推辞不见客,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了,只立刻出来答谢,才不枉费姊妹们一片好心,日后才能安心静养了。” 周玥和周景语本就心中自责,但人大都是有迁怒情绪,本来林幻不说,她们自责也就没想那么多,林幻提及陆音了,她们也都想了起来。 其实在第一次来林家做客,得知林幻大病不能见人外,她们就打消了来叨扰的心思,这生病的人总是需要静养才对,探望是好意,也不能隔三差五的来。 只是她们停歇了这份探病的心,陆音却总在她们耳边说什么,都是自家姐妹,只恨不得日日去床前伺候,好让对方好得快一些。如此这般,她们才忽略了病人需要静养的事情,隔三差五来探病了。 但周景语为人,心中哪怕有不满,也不会当众提及,下别人面子。 周玥就不一样了,直接道:“说起来这事得怪陆姑娘,要不是她总是姊妹情深长,姊妹情深短的提及探病的事,我就不会来这么多回了,病人需要静养是常识,陆姑娘素来做事周全,自己做点心,都能把大房二房三房照顾到了,怎的到了人命关天的大事,就泛起糊涂了?你自己糊涂就罢了,还引得我等也跟着乱。常言道,做人要谨言慎行,在帮不上忙的时候,少说两句不去添乱,才是帮了大忙了。” 周玥一番话说得十分不客气,按照惯例,周景语总要出来说两句调和气氛,但这次她不说话了,就连老祖宗都十分满意她处事周全,如今因着陆音关系,她变成办事不妥当,做事不周全的人,心中如何不恼? 周玥的怪罪,周景语的默认,这情形直接让陆音变得尴尬难堪又心慌意乱起来,懊悔不已,秋山归来后,她花费了那样多心思讨好周景语,才换得她重新青睐,如今又毁于一旦了。 陆音急忙拉住周景语的手道歉:“是我关心则乱,疏忽大意,连累了姐姐,都怨我,实在是我见林二姑娘病太久了,心中关怀,才想着请名医来瞧,并无他意。还请姐姐看在我一片诚心份上,心中莫要对我有芥蒂,疏远我了。” 周玥眼神有点古怪:“你这人真奇怪,咱们明明打扰了林二姑娘,叨扰了她休养,再如何道歉,也应该同她道歉,你怎的还同语姐姐道起歉来了?” 这话真是一针见血啊,林幻都想给周玥鼓掌了,她觉得这姑娘虽然心直口快,有时候说话容易伤到人,但她是非对错认得很清楚,阐述的也都实事,与这样的人亲近,可能经常被下面子,但也可以时刻督促自己,莫要犯错。 林幻决定日后与周玥多亲近一些。 周玥的话,让陆音心中大震,是啊,来林家探病,叨扰了病人休养,她为何要跟周景语道歉?这不直接体现了她心中真正在意的是什么?倘若她真心关心林幻的病情,何至于第一时间跟周景语道歉?除非她最在意的是周景语,在意周家大房长女的地位,所作所为皆是为了讨好周景语,所以才在被质疑的瞬间,就选择跟周景语道歉,而不是林幻。 都说当局者迷,周景语一开始没察觉,也实在是被陆音一番话说得有点动容了,但被周玥这个旁观者一点名,周景语也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是永乐侯府周家大房长女,平日里讨好她的人不在少数,她也不在意这些,毕竟她身份尊贵,没人讨好才是奇怪,只是接近她的人里,真真假假的情分她自有分辨。 比如林家姊妹同她交好,也是因为她身份缘故,能带给她们好处,但与此同时,她们也回馈了她真实情感,没有弄虚作假。 不说林家姊妹有意亲近于她,就是贵圈里,彼此交好也都怀有目的,无缘无故的好是不存在,人与人之间感情,要么是靠利益支撑,要么是交往时间长了,打下深厚友情,这最是难能可贵的。 她们这些姊妹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她觉得已经是拥有深厚友谊了,只没想到,还有人虚情假意,叫人厌恶。 陆音从前的表现,本来就十分刻意,只是原先一直隐藏得很好,大家也没察觉,如今一旦察觉,回想起过往种种,只觉得她表里不一得叫人心寒。 陆音看到周景语的眼神,就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她到晋京这么久,打下的一切关系,全都付诸东流了。 这个结果过于残酷,以至于陆音整个人有点僵怔住,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得体的话来挽回局面,看着周景语,又看着林幻,嘴巴张了张,苍白的开口解释。 “我是紧张过度,我不是故意的,我……” 陆音看着林幻,又看到了林幻脸上那个熟悉的,在秋山时让她为之一惊的笑容,这笑容清清淡淡,十分缥缈,毫无恶意,却不知为何,让人心口发寒。 此时此刻,陆音脑中只有一句话。 她斗不过林幻。 每次企图弄倒对方,都只会让自己一败涂地。 (本章完) 正文 第179章 周三老爷挨打 第179章周三老爷挨打 接下来,周景语等人还在林家吃了午饭,又聊了很多贴心话,到了午睡时间,才告辞离开。 整个过程,陆音没说一句话,也没有一个人主动与她说话,仿佛身边没有这样一个人似的。 陆音心中如何难堪尴尬,日后又是如何挽回局面,都不是林幻关心的问题,只要不作到她跟前,她什么时候多管闲事过? 如今这样,也是自作自受。 不,是大快人心呢! 对于陆音的敌意,林幻能猜到一二,陆音出身皇商家族,陆家地位在江南一带可能是数一数二,加上她打小被捧着长大,难免自视清高了一点。来到晋京之后,遍地权贵,她身份就变得不高不低,不上不下,这种情况是最磨人心智的。 陆音在来到晋京之前想必也调整过心态,只是来到晋京后,亲身经历,感受其中,心中难免有落差。 有了落差就容易生出攀比之心,想通过攀比来寻回自信。 林家姊妹就是她用来提高自信的工具,林家也是商贾之家,富甲一方,只可惜不是皇商,低人一等,最合适用来攀比了。 可谁知道因着林家姊妹一而再再而三绽放光彩,不但光芒盖过了陆音,还获得了贵圈认可,她做梦都想得到的成就,被她们两个身份低贱的人轻而易举得到了。 可以这么说,陆音能接受一个身份地位比她高的人超越自己,却不能接受一个身份比自己卑微的人超过自己。 就跟林琼周临雪一般了,一直看不起林家姊妹,最终被林家姊妹打脸,如何不怒? 只是怒归怒,没有能力就别去挑战别人底线,否则,早晚自作自受,一无所有。 却说林琼也收到了林幻平安无事的消息,一时间震惊得坐到椅子上,久久回不了神。 “你说什么?她平安无事?” 徐嬷嬷表情凝重:“原先林家一直对外宣称林幻生病,不便见客,周姑娘等人去探病,也是林瑜接见的,当时我心中虽疑惑,但对方没传来确切消息,我也不敢肯定,加上林家的丫鬟也都被管家看得牢牢的,一点风声也传不出来,我也不好轻举妄动,今日却得了准确消息,林幻确实是生病了,一直待在院子里治病,今日才出来见客。” 林琼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怒恨,怒人贩子不守信用,她可是耗费了大价钱才促成这笔生意的! 没错,人贩子自来都是花钱买人,有时候偷了人家孩子去卖,一分钱不用给,这是最划算的。但也有这种情况,有人因为私怨找上他们,让他们把某个姑娘偷卖出去,而这些姑娘有是有些家底的,不好惹,那就需要给大价钱来促成这桩买卖。 人贩子为了钱,自然什么风险都敢冒。 林琼是决心要毁了林幻,那日得了消息,自有林幻一人出门,她就告知了人贩子,只要他们把林幻解决了,留下一个林瑜成不了气候。 那日过后,就一直没消息传来,她还当是干这一行的规矩所致,谁曾想人居然没有被绑走! 那她那么多钱白花了! 这让她如何不吐血? 林琼倒是一点也不怀疑林幻是被绑架过,后来逃出来的,她选的这个组织,能力是最强的,只要有姑娘被抓进去,哪怕对方家室高贵,过后被救出来,那也定然已经是被毁了的。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过,两大世家有恩怨,其中一家派人抓了另一家千金,卖到这个组织,后来人是被救回来了,只也早成了一双玉臂万人枕的货色。 更叫人惊奇的是,得罪这样的高门大户,这组织居然也只是折损几个小人物,贩卖组织依然存在。 若不是这样强大,林琼能找上他们? 不对,这个组织信誉还是挺好的,是出了名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还从未传出什么失信传闻。 那为何到了她这里,就出了差错? “这个组织成员肯定还在晋京内,嬷嬷,你拿着我的凭证,盾着暗号去打探一下,问问他们为何拿了钱财不……” 有匆忙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就响起丫鬟慌乱的声音:“夫人,老爷回来了……” 林琼正心情不好,丫鬟慌里慌张只是报告老爷回来了,她顿时气不打一次来,呵斥道:“回就回,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嬷嬷——” “夫人,老爷是回来了,但是他是挨了板子,被人抬着回来的!” 林琼猛的直接站起来,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正厅,周三老爷虚弱的呻吟着,管家已经去请了大夫,只没那么快。 “老爷!”林琼来到正厅,看到趴在抬板上的老爷,看到他屁股上血糊糊的,只捂着心口,差点没晕过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谁这样胆大妄为,打了老爷?”缓过来的林琼跪在三老爷跟前,想给他擦汗,都不敢,生怕动出什么问题来。 “大夫呢,都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大夫啊!” “回夫人,已经派人去请了,应该很快就到了。” 正说着,大夫就到了,又命人把周三老爷抬到里屋去,林琼也跟了进去,看到大夫轻轻撕开老爷的衣服,露出里面血淋淋的伤来。 周三老爷都有气无力了,却还是哀嚎着。 林琼急得连声训斥大夫:“你动作轻点,弄痛老爷了!” 哪怕如今林琼和周三老爷不复年轻时恩爱,毕竟周三老爷一个又一个妾室纳进门,哪里给林琼什么脸面,林琼心中不是不怨恨,但更多是怨恨那些贱人不知廉耻,勾引了老爷,否则老爷哪里会那样快变心? 心中有怨有恨,但也知道她此生能仰仗的,唯有老爷,老爷在,她的地位才能保全。 虽然林琼打着让女儿嫁皇家的主意,但也知道需得仰仗周家才能办到,倘若老爷出了事,不说女儿高嫁无门,就是她自己,也不会再有好日子过了。 所以林琼此时哭,三分是为三老爷,七分是为自己。 哭她怎么这样命苦,心肝宝贝女儿才刚好,老爷又这般,哭着哭着,不由得想起那个流言来,三房中了邪。 林琼被心中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本章完) 正文 第180章 休了她! 第180章休了她! 大夫给周三老爷止了痛,上了药,又嘱咐了不少注意事项,这才离去。 与此同时,周老夫人也收到了消息,由人搀扶着来到了三房。 哪怕这个儿子不争气,但也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周老夫人得知儿子受了刑,如何坐得住? 其他两房的人也跟着过来,身边跟着丫鬟婆子一大堆,浩浩荡荡的来了三房,人未到,先闻声了。 “三郎啊,我的三郎啊!” 周老夫人一边走,一边喊,声音里都是心疼与慌乱,嫌丫鬟搀扶得不够快,还甩开了丫鬟,自己拄拐往前走。 大老爷和二老爷见状想去搀扶,也都被推开了。 不多时,老夫人就到了三郎的屋子,看到了趴在床上的儿子,他身上被止血带绑着,还有血迹渗漏出来,老夫人才张开嘴巴,眼泪先掉了下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一个人出去,怎么就这个样子回来?跟老爷一起出门的小厮呢,还不提过来问话!” 周老夫人虽上了年纪,但脑子还没糊涂,魄力也在,心中虽难过,但也知道先追问缘由,不像林琼,除了哭什么都不会了。 不多时,小厮就被带来了,原来三老爷被人抬着坐马车回来的,小厮可没有这等待遇,自己双腿跑回来的。 送三老爷回来的人,把人送到,就都走了,一句解释也没有。 如今小厮上喘下气的解释。 “礼部查出了老爷贪污受贿,人证物证具在,又说涉及金额中等,只挨了板子,降了职位,就送回家了。” 周老夫人一听,表情就顿住了,看向床上的儿子,道:“你贪污受贿了?” 周三老爷还没来得及说话,周老夫人手里的拐杖就要招呼上去,索性被老大老二拦住,否则三老爷的伤得雪上加霜。 “母亲息怒,先听听三弟怎么说。” “人家礼部还会冤枉了他不成?咱们周家也是名门望族,吃穿用度什么时候亏了你们了?如今作出这等有损家族颜面的事情,来日下了九泉,我如何同列祖列宗交代?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周老夫人拍着自己大腿,满脸愤怒,哪里还有半分心疼之意? 周三老爷却虚弱道:“母亲……儿子没有贪污受贿啊,儿子……儿子是冤枉的……” 周老夫人险些又动怒,只听得对方继续道:“是这个贱人,她借着我的名义,敛财送礼,让礼部抓到了把柄,儿子是受到牵连啊……” 被指到的林琼吓了一跳,连眼泪都忘记流了,看着怒目瞪着自己的三老爷,脑海中突然划过种种过往。 周家三房虽然比不上大房二房,但到底是永乐侯府里的人,哪怕三老爷只是一个小官,也有无数人巴结。 林琼成亲当天,有不少权贵看永乐侯府的面子来道喜,也有身份地位不够,想巴结永乐侯府的官宦之家。过后,那些身份比不上周家的官宦之家,他们的妻子十分巴结林琼,逢年过节的送礼不说,还一个个把林琼捧得高高的,林琼身份一下子转变这样大,心就慢慢被捧飘了,只要送上门的照收不误。 除此之外,她还学以致用,给那些权贵送礼送钱,换取三老爷的仕途顺畅。 因着三老爷不思进取,所以林琼做这些时也没告诉他。 如今事情揭发,周三老爷当然喊冤,而林琼也当然惊恐得瞪大了双眼。 居然被揭发了! 晋京城里耍这种小手段的不在少数,怎的她运气这么惨,被抓到了! 如今怎么办? 不等林琼想好解释托词,周老夫人就一巴掌呼了过来。 “蠢妇!” 林琼被打得人都跌倒在地,脸颊火辣辣的疼,她甚至都顾不上自己的脸,连着跪到老夫人身边,哭道:“母亲,你听媳妇解释……” “你给我闭嘴!”周老夫人满脸愠怒,一点也不想听她解释。 “当初你要娶她我就不同意,与什么小门小户无关,只是我活了大半辈子,吃过的盐都比你吃过的米多,我看人极少有看错的。当初我一眼就瞧出这个女人不安分,你非要闹着娶回来,如今你可算见着了,都嫁进了周家,还这般贪婪,今日她是拖累了你,来日说不定能拖累了整个周家!” 话都说得这样严重,都隐隐有休妻之意了,足见老夫人有多愠怒。 老大老二包括二夫人大夫人,谁也不敢轻易接话,休妻是大事,不是他们能插嘴的。 三老爷也听出了母亲的意思,顿时激动道:“母亲说得对,儿子知错了,待儿子伤好后,就休了她!” 林琼瞬间崩溃了,什么也顾不上,一个劲的给老夫人磕头。 “媳妇做错了,媳妇不敢辩解,但请老太太看在雪儿的份上,给我一次机会,媳妇日后必定好好做人,不敢再造次了,求老太太开恩啊……” 动静这么大,周临雪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她只敢在门边偷偷的看,见母亲这般,她心中虽心疼,却不敢出面求情。 周景语等人也在门外,她们是听说三房出事了就过来的,没想到事情是这个样子,如今自然也不好进去,但要离开也是不成。 人都有好奇心,谁也都想知道事情后续。 屋内人除了林琼悲痛欲绝的哭声,还有三老爷恶狠狠的休妻之言,真正拥有话语权的老太太,却沉默了好一会。 最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只淡漠瞧着地上的林琼,然后道:“事已至此,说什么休妻不休妻,传出去只会让人笑话。如今雪儿年岁相当,正好说亲事年纪,休妻容易,雪儿的后半辈子可就被连累了。你们大人不懂事,连累孩子就是罪过。” 顿了顿,又道:“但周家有这样媳妇,我也是不敢再同你们有关联,打今日起,三家彻底分了家,院子里的小门都给我关紧闭了,日后再切成一度墙,往后各管各家,谁出了事都自己承担,互不连累,就这样罢,我累了,扶我回去休息。” 老夫人说完,就由贴身丫鬟扶着起身,也不管三郎如何呼唤,也不管林琼跪着跟着过来,不顾形象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巴拉她的裙摆不放。 (本章完) 正文 第181章 成了笑话 第181章成了笑话 大房二房也跟着出去了,老太太发了话,谁敢不从? 大夫人和二夫人眼中倒是抑制不住的喜色,她们早想跟三房断绝往来了,与商贾之女做妯娌,已经辱没了她们身份,如今这般,真是天助。 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散了,唯有周临雪进去把林琼扶起来,林琼却仿佛被人抽了脊梁一般,跌坐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周临雪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周老夫人那些话的严重性,她不懂,林琼可是清楚明白得很。 原来周家只是形分神不分,只是各自成家了,住在自己宅子里,但很多事情是关联的,一家有难两家支援,荣辱与共。如今分了家,各过各的,往后出了什么事,都是自己承担,其他两家,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可是三房什么都没有,周三老爷不争气,只一个小小的官,从前别人讨好林琼,也都是看其他两房面子,往后没有了其他两房庇佑,谁会多看三房一眼?谁还会把她这个三夫人放在眼里? 不仅如此,她从前好高骛远,要把女人嫁皇家,也是仗着永乐侯府周家的面子,如今,不说皇家,就是跟永乐侯府门当户对的,只怕都看不上三房了。 林琼心中所有的希望全数破灭,整个人一片灰败,毫无希望。 周三老爷还在床上谩骂,一个劲说等他好了就休了林琼,林琼都没心情搭理,老太太说了不休,就不会休,所以她根本没有心思去听周三老爷的话。 她满心满眼都是指望不上周家了,日后该怎么办? 周家三老爷被查处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达官贵族耳中,大家第一反应就是,周三老爷运气真差,这种事情贵圈没少做,就他被抓到了把柄。 还听说是三夫人导致的,就都忍不住嘲笑其娶错妻了。 贵妇们听说了,也忍不住嘲笑林琼贪婪,少不得又拿她身份说事,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可见祖上流传下来的门当户对思想是对的,倘若三老爷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回来,眼光自不会如林琼一般短浅。 但也有人说林琼是林家出来的,但除了她自己没脑子外,她的侄女儿们可是很有出息的,而高门大户败家子也不少,可见身份不是衡量一个人好坏的标准,还是得看个人素养。 贵妇们讨论这个事情,左右离不开婚事二字,而男人们看问题方式与妇人不一样,除了一开始惊讶外,后面想的就是这件事情是谁办理的,这样果决不近人情。 一打探才知道是礼部新上任的官,估计是不懂权贵之间的门道,才如此直接处置,换做另一个圆滑一点的官,只要皇上不知道,这等事情可大可小,毕竟对方是永乐侯府的人,多多少少得讲点情面。 “此人官做不久了。”有人得出结论。 “在晋京城中,敢这样秉公执法的,唯有晋安侯一个,但晋安侯权势滔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做什么谁敢妄言?只这小官,刚上任就不知收敛,第一把火就稍到永乐侯府头上,也实在是过于不知天高地厚了。” “话虽如此,至今倒不见永乐侯府有什么动静。” “总得等风头过去了,早晚得出这口气的。” “说起来,今日除了周三老爷被问责一事外,还有一事,你们可都听说了?” “可是贩卖人口的那个组织被连根拔起的事情?” “不错,此事虽没有声张,但大家想必也都知道了。从前只觉得晋安侯过于铁面无私,只要他一回晋京,大家都战战兢兢不敢生事,唯恐被他抓到错处问责。如今看来,这组织存在多年,当年牵扯两大权贵,最终也没能消灭其存在,可见其背后利益之大,也定然有了不得的人背后撑腰,别人才不能轻易动其根本。如今晋安侯一出手,直接连根拔起,也算是替大家解决了一大祸害。” “的确,而且晋安侯还是以杀人越货罪名处置的,关于拐卖儿童妇女一事,只字不提,毕竟拐卖一事牵扯甚大,晋京中也有权贵之女牵扯其中,若是如实揭发,那些曾被害过的女子以及家族名誉必定受到影响,这处理方法固然是周全,只是有点不符合晋安侯作风,按照他从前风格,必定是如实禀告,不会落下任何一个罪名。” 晋京城内,某暗室。 黑色华服男子神情阴郁,在阴森地下室存托下,越发显得阴沉吓人。 “你们都是废物吗?好端端的就被他抓到把柄!整个组织连根拔起,他还得了圣上嘉奖,刺杀一事你们办不到,如今好端端一条财路,你们也给我弄断了!” “主子,实在是晋安侯过于……” “够了!我不想听你们废话!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们清楚!事到如今,多说无用,你们是否留下什么把柄?” “主子放心,从前接洽时,也都是靠中间人,我们没有现身交接过,即便是中间人被拷问,也问不出什么有用信息。” 男子缓缓的,长长的输出一口气,语气里,是一种深深挫败感。 “你们退下,没有我吩咐,近期什么也不要做。” “是。” 人退去后,石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身穿素色衣服的谋士。 “你也都听到了吧,这次损失惨重,连情报网也跟着断了,实在是让人心力憔悴。” “晋安侯出晋京剿匪,居然还有闲工夫解决人贩子一事,此事实在出乎预料。” 华服男子揉了揉眉心:“更出乎预料的是,这件事情他居然还圆滑处理了,这实在不像他风格,按照他以往性子,必定要如实揭发,然后得罪一批权贵。” 谋士道:“莫不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他若是那等轻易改变之人,就不会是今日这个树敌千万的晋安侯了。但凡是无绝对,他这次的确是圆滑处理了这件事情,非但没有得罪人,反而获得一致好评,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倘若他想通了,也像别人一样玩弄起权谋心机来,那就更加不好对付了。” “想通了是何意?” (本章完) 正文 第182章 整顿林家1 第182章整顿林家1 华服男子解释道:“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晓,你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当年晋安侯父亲的死,外界都以为是光荣战死,其实,其中还有一番缘由。” 谋士道:“此话怎说?” “老侯爷是一个善于权谋之人,当年为了维护大众利益,利用了一个特别忠厚老实的将士,那将士不但是他一手提拔的,还是他很好的朋友,曾救过他命,只是这位朋友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死得很惨。” “后来老侯爷虽然好生安置了这将士的家人,但从此心中留下愧疚自责的种子,在敌军拿出那将士的尸骨为诱惑时,他不顾一切前去解救,中了埋伏,虽然被我军拼死救回来,但也只剩一口气了,临死前他告诫晋安侯,要他日后做人要顶天立地,磊落光明,切不可耍心机谋略,做害人之事,在他心中,世间万事皆有正道之法,他做不到的事,他要让晋安侯做到。” 谋士眸中闪过豁然之神采:“原来如此,其中缘由竟这般出人意料。” 华服男子冷哼:“否则你以为晋安侯当真不懂谋略变通吗?虎父无犬子,从前他只是不肯,不代表他不会。日后行事多注意一点,随机应变,莫要让我损失更多的利益!” “是。” * 晋安侯府。 因着晋安侯剿匪凯旋后,又立了一大功,圣上嘉奖犒赏自是不用说,楚家一族,荣耀万分。 楚胤能拒绝外面的盛宴,却推辞不掉族里人为他举办的宴会,与大叔二叔畅谈许久,期间还喝了不少酒,待到回房时,居然也需得人搀扶,是小厮搀扶的。 期间有丫鬟想去扶,楚胤仿佛对女子近身有感应一般,手一挥就挡开了,但是小郡主珠儿就不一样了,她小大人一样去搀扶叔叔。 说是搀扶,实际是牵手罢了。 叔叔还会对着她微笑,然后摸摸她脑袋。 回了房,喝了醒酒汤,别人都需退去,唯珠儿留下来,小嘴巴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堆,也不知道楚胤听了没有。 珠儿性子就是这般,面对喜欢的人,她能叽叽喳喳说上一天,但是面对别人她就是沉默寡言的郡主了。 楚胤仰躺在榻上,长腿落于地上,手背挡着眼睛,不知想到了什么,把手拿开,看向珠儿。 “珠儿从前去周府玩耍,可有让你喜欢姐姐?” 珠儿正趴在几案上,吃着上面的零嘴,听得叔叔这要问,小脑袋想都不用想,就道:“有啊。” “是谁?” “幻姐姐呀。” 楚胤顿了一下,才道:“她不是周家姑娘。” 珠儿就道:“她们总在一块玩,管她是不是,珠儿就是喜欢。” 楚胤又道:“那珠儿对其他姑娘有什么看法?” 珠儿很高兴叔叔愿意同她说话,以往大多时候都是沉默寡言的,不由得来了兴致,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的说。 “周大姐姐对我挺好的,只她规规矩矩的,不好玩。周二姑娘挺好玩的,但她却不是个爱玩的,周三姐姐……她不好,我不喜欢。还有周家其他姑娘,什么表妹表姐之类,总是刻意讨好人,我也十分不喜欢。” 陆音就被她概括为表姐表妹行列了。 楚胤也就明白了,不再多问。 珠儿嘴巴却停不下来了,“我最喜欢幻姐姐呀,可是珠儿好久没见到幻姐姐了,叔叔什么时候带我去找她玩?” 楚胤道:“珠儿很喜欢林二姑娘,为何?” 朱儿道:“因为她不怕我,不像旁人一样,因着我是郡主,就刻意讨好,总之珠儿就是喜欢!” 楚胤以手遮眼,似在闭目养神,须臾,他撑坐起来,他虽不是千杯不醉,喝酒时也讲究方法,如今喝了醒酒汤,酒去得也差不多,书信一封,告知三皇子,他想让珠儿牵线之事,怕是不能如愿。 谁知送信人还带回了三皇子回信,说不日会在三皇子府举行品茶宴,届时会邀请大家一起到府中做客,请客名单都列了出来。 这倒没什么,只是林家姊妹赫然也在邀请名单之内。 林幻还不知道她们姊妹俩会被三皇子请去做客的事情,她如今忙着整顿林家,林父林母年纪渐渐大了,总不能一辈子管家。 因着女儿被绑架一事,林父林母虽被女儿劝服,不在这个敏感的节骨眼去报官追究林琼责任,但这几日少不得要留在家中,好好关怀女儿一番。 说到底,也是他们常年忙于生意,忽略了对两个女儿的照顾,才让坏人有机可乘。 林幻道:“父亲母亲不必介怀,是别人心怀不轨,不安好心,她那样的人,哪怕你们经常在家,她也有的是办法做恶毒之事。” 林母十分认同:“都说相由心生,我从前瞧着她就不是走正道之人,如今若不是怕连累你们名声,只怕报官都不足以泄愤。” 林幻道:“以后有的是时间惩治对方,且要对付一个人,也并非报官一条路,如今这也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你们二老年纪渐渐大了,往后也不要过于奔波劳累,安心静养身子才是最重要,家里的生意就交给我们姊妹来搭打理吧。” 林父林母都听懵了:“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哪有未出阁女子经商的,传出去不让人笑话?你们日后还怎么嫁人?” 即便是嫁了人的女子,也没有出门经商的说法,自来都是女主内男主外,除非是死了丈夫成了寡妇的,才不得不出门经商,那也是受人嘲笑鄙视的。 林母跟随林父出门也是为照顾他起居,并非插手生意之事,所以并不碍事。 林幻知道父母思想陈旧,也并不着急,只道:“连林琼这种自家人都能如此人面兽心,尔等又如何保证招上门的女婿,在接管我们家生意之后,能一如既往善待我们呢?如此,不如让我们姊妹接手,可不比依赖别人强?何况这女子经商也不犯法,为何就做不得?” 林父林母面面相觑,女儿的话听起来是很有道理,但他们还是无法接受。 “话虽如此,但世人对商户的偏见与轻视,不会轻易改变,我等都如此,何况你们未出阁的姑娘家?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83章 整顿林家2 第183章整顿林家2 “你且看那余家姑娘就知晓了,余家姑娘未出阁经商,过了二十有一也未嫁出去,遭受世人嘲笑老姑娘。从前是为父疏忽大意,才让林琼帮你们相看婚事,从今往后我同你母亲亲自为你们挑选夫婿,以我们过来人眼光,总不会看错人,你们只管放心,经商一事,你们还是莫要过问为好。” 从前是觉得一双儿女容貌过于出色,得嫁高门才能得以庇佑,一辈子活得体面,否则被纨绔调戏的事情恐还会发生,这才依赖林琼。 可谁知林琼只比纨绔更恶劣,那林父也放弃了让女儿高嫁的想法,他们商贾之家位低,也实在是没有高攀资格的。 说到余家姑娘,正合林幻心意了。 余家跟林家一样,都是经商大户,不同的是,余家到了那一辈,家族男儿无一人有经商头脑,只余姑娘有这方面能力,加之她不在意世人眼光,早早插手家族生意,后来家中生意在她手上,翻了一倍,即便如此,她也被世人嘲笑嫁不出去。 “后来,他父亲想留住女儿,留住家业,就招了一个没什么能耐的上门女婿,好堵住世人闲言碎语,可谁知,这女婿也是有点经商头脑的,只是从前家里贫穷,没有条件,做了上门女婿后,渐渐把余家生意揽入怀中,彻底翻身做主人,还违反了当初不纳姬妾的誓言,不顾正妻反对,三妻四妾起来,后来,这个余姑娘怀孕之际,被小妾气得小产大出血,就去世了,整个余家,彻底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 林父林母闻言,又是一阵沉默。 如今的余家,已经改名换姓,彻底成了人家的了,但这件事情,除了余家本家人觉得寒心外,世人无一人说那女婿不好,都觉得理所当然。 每个人看待问题的角度不一样,林父自己也只看到余家姑娘经商嫁不出去,成老姑娘被人嘲笑,却忽略她后来的遭遇。 林父原本的打算里,女儿家不应经商,所以他打算找一个人品好的,一辈子对女儿们好的,还要有经商头脑的接管林家,让女儿们留在家中,足不出户,也是能安稳一辈子。 如今经女儿提点,他一时半会也说不出话来。 是啊,未来的日子很长,谁能保证一个人一辈子不变心呢? 如若变心,只怕日子更艰难了罢。 林幻见父母表情有所松动,再接再厉道:“把钱掌握自己手里,不更加安全吗?况且姐姐重阳节夺魁,如今外界对我们家评价也不似从前那般恶劣,我们姊妹日后经商,外界也不会过于苛责。” 这的确是真的,林父林母想到女儿夺魁后,他们出门经商,人家都夸他们女儿出息,还夸他们会教育儿女,更有向他们讨教教子之方的呢。 与从前比起来,情况的确改善很多。 林父也不是迂腐之人,女儿这样说,他也考虑可行性,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 林幻又道:“父亲不用担心,与其早早嫁人,遇人不淑,不如静待缘分,日后若有那不嫌弃我们姊妹经商的,愿意娶我们做妻,我们再嫁,否则就是一辈子不嫁,又有什么关系呢?与世人眼光比起来,活得自由自在更重要些。” 林父吃惊的看着林幻:“你从何学来的这样言论?女子哪能不嫁人?” 林幻道:“我没说不嫁,只是在阐述一种可能性,父亲你想想,不是人人都能像你这般,一辈子一心一意对母亲,你看看余姑娘,被小妾气死,难道你不怕我们运气不好,也跟她一样下场吗?所以这种事情急不得,等真正有缘人吧。” 以林父林母的思想,是不可能接受女儿不嫁的,所以林幻不会废口舌去劝服他们。 林瑜也是,林幻也从未把自己思想强加给她,是她自己在初恋上狠栽跟头,才觉悟的。而且,林幻心中有个猜测,林瑜如今之所以不想嫁,是还忘不了陈谦怀。 古代女子对爱情坚贞不渝,一辈子只爱一个人的情况没少了去。 但林瑜和陈谦怀之间还会不会有缘分,说不准,如果陈谦怀对林瑜的感情始终不变,日后建功立业,凯旋归来,说不准还有可能。 但也挺难的,有那样的婆婆,林瑜就是嫁了如意郎君,也难保有好日子过。 除非—— 除非陈家在陈谦怀建功立业之前落败,陈谦怀归来后,重振家风,当家做主,那陈夫人就一定不会再为难媳妇了。 本朝注重孝道,但愚孝却不算在内,有能力当家做主,有了话语权,谁还敢说三道四? 看晋安侯就知道了,他的婚事,皇帝都不管的,否则早赐婚了还留到现在。 “女儿说得有理,与其急匆匆嫁人,遇人不淑,不如静等缘分。” 林夫人作为女人,更容易站在女人立场,去体谅女人的难处,这男尊女卑的时代,女人活得比较累一些,女儿的担忧,不无道理。 林父见夫人都这样说了,也叹气了,又沉吟半响,然后才道:“为父也只有你们两个女儿,岂有不希望你们好的?你说的,固然有一定道理,但这经商,也不是人人都能做。” 这就是掂量林幻有没有经商头脑了,若没有,百年家业交到她手里,也不长久了。 林幻也不做什么保证,只如实说出了家中所经营项目,店铺遍布各地,加起来一共多少个,再说出每个店铺经营状况与前景,重点说出明面赚钱,实则亏损的店铺名称来。 光这晋京城,就有三四家亏损的。 林父听完女儿的话,眼睛里就不是惊讶,而是震惊了:“你……你是如何得知的?” 林幻道:“我有在看账本的事情,父亲想必也知道,从前您只觉得我是看着玩,其实我是真对这个感兴趣。” 林家产业多,但账本都有留备份,家中有各地店铺的账本,林幻才能坐家中,而知店铺事。 林父震惊得久久不能言语。 那些在商场上摸打滚爬多年的,也不见得能一眼看透账本玄机,这得有天赋才行,否则后天努力,有前辈肯教,也是要学很久。 当年那个余姑娘,也是自小跟在父亲身边,耳闻目染才学会的。 如今女儿只是在家中看账本,就知道这么多事。 实在是—— 奇才啊! 林父震惊过后,就是心花怒放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84章 整顿林家3 第184章整顿林家3 林父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传来管家的声音:“老爷,晋京中各家店铺的掌柜都到了,都等着您去问话。” 林父有点懵:“谁叫他们过来的?” 每月是有一次总结汇报,但都是月底的事情,眼下还没到时间,但也有特殊情况,比如林父要出远门,也会提前把掌柜们召集过来问话。 如今他什么也没做。 林幻道:“是我以父亲的名义,叫他们过来的,还望父亲莫怪。” 如果是不是经历了方才的一番谈话,林幻未经过林父同意,就以他名义把掌柜们叫来家中问话,林父肯定会怒斥她胡闹的。 如今,他只略想片刻,就道:“你先茶水伺候,我随后就到。” 管家领命退去了。 林父看了林幻一眼,道:“你把他们叫来,想必是自有打算,你看账本的确有一套,但想要拿捏掌柜,让他们信服于你,却也是不容易,也好,为父正好看看你的能力,如若你真有这方面才干,为父会考虑,把家中生意交于你。” 各个店铺掌柜都翘着二郎腿坐在正厅内,大家都漫不经心的样子,只以为林老爷又要出远门,所以提前让他们来汇报情况,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过,不是什么大事,随便应付就完事了。 因此,在林老爷还没到的时候,有些熟识一些的掌柜还在嬉笑谈论茶余饭后的笑料,或者近期有遇到什么有趣之事,彼此分享一番。 也有掌柜乘这次聚集机会,彼此互相交流一番,打探其他家店铺运营状况,心中大概也有个数。 直到林老板过来了,跟在他身后的,除了家丁之外,还有林夫人,以及林家两位姑娘? 这可是男人之间即将谈正事的时候,女子不在后院避嫌,出来做什么? “老爷,这是……?”有掌柜忍不住问了。 “我等待会要汇报的可是关乎店铺的大事,夫人和小姐在这里怕是不方便,还是避避为好。” 林父直接抬手,制止了掌柜们言论,道:“今日的工作汇报,我携妻女旁听,各位如实汇报就好,不用介意。” “这……” 掌柜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荒谬二字,但林老爷发话了,他们心中再不满,也不敢多说什么,只一个个沉默着,满脸不高兴。 林父见状,又道:“就从左边第一个,百衣阁掌柜开始说吧。” 百衣阁是布庄,当初中秋节,林家姊妹去定制衣裳,掌柜媳妇打主想,想让林家姊妹其中一个嫁给自家穷秀才亲戚的那家。 百衣阁掌柜面露不快,却碍于林老爷威严,不得不第一个开口发言。 也就说一些不痛不痒的工作总结,跟以前应付林老爷时差不多,其他人紧跟其后,也是这样说的。 一般只要店铺里不闹出什么大事,林老爷不彻查一番,还不是由着他们说。 林父听了之后没说什么,只是看了林幻一眼。 林幻就站出来,不卑不亢道:“既然各位掌柜都作出了总结汇报,那我就针对你们的汇报,提出一点意见,若说的不好,请各位见谅。” 一石激起千层浪,林幻的话音刚落,底下的掌柜们就一片哗然。 “这是什么话,哪有姑娘家插手生意之事的?” “对呀,不是胡闹吗?未出阁的姑娘家,懂什么?” “传出去可是一大笑话,只怕我们也被连累了。” 林父就淡定看着这一切,并没有插手管理的意思,如果女儿非要接手生意,这样的事情早晚会发生,如果她不能面对,他也无用考虑其他了。 林幻更淡定,也不管底下掌柜如何言论,只朗声把自己的意见说了出来。 原来她针对各家店铺的情况,重新做了规划,制作了一套新的经营方案,几乎是推翻了各家店铺的原有方案。 她的意思大致如下。 讲究以义制利,义利结合,完善掌柜制度,合理公正地界定东家与掌柜之间的权利与义务、分红与责任,并用提成提高伙计的就业积极性。 这一言论,直接把低下掌柜炸开了。 纷纷摇头,你一眼我一语的议论起来,时不时拍手,都不用刻意去听,都能从其肢体语言看出意思:行外人指点内行人,这都算什么事儿? 掌柜们心中本来就不满今日工作汇总有女眷在场,如今女眷还对生意之事指手画脚,只觉被羞辱了一般,一个个脸色愤懑不已。 “此等言论,真是荒唐!” “如今店铺经营状况良好,无缘无故作改变,岂不是要让店铺倒闭?” “许是林二姑娘耳闻目染林老爷做事,自以为学得了一点本事,就迫不及待来表现了。” 掌柜们没有破口大骂,已是理智了,一个个都看向林老爷,盼他站出来说句话,怎么能让姑娘家对他们指手画脚呢? 百衣阁掌柜更是无奈摇头,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的,早早嫁人伺候公婆才是正事。 林幻不在意这些掌柜怎么看,她说这些,不是说给他们听的,只是为了说给林父听的,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她有没有,林父自会判断。 果然,在低下掌柜议论纷纷时,林父又诧异看了林幻一眼。 而低下的掌柜们见林老爷始终不表态,默认林二姑娘胡闹的样子,就有点坐不住了,真按照她那个说法,大家的利益都将受到影响。 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某些掌柜为了维护自己利益,开始给东家施威。 “若真按照二姑娘的说法做,那店铺也维持不了多久,眼睁睁看着辛苦经营的店铺落败,不如提早离开,也好过到时候难受。” 有一个人开口,就会有无数人跟上。 一时间,不少掌柜都用离开来威胁东家,让他好好管教一下女儿,莫要让她出来捣乱,否则大家都离去,那店铺离倒闭也不远了。 如果他们离开,那些跟随他们多年的伙计也会不会留下,一下子店铺空缺这么多人,恐怕都撑不过一天,直接就关门了。 林幻方才还是平静的表情,此时,却冷笑了起来。 “你们几个,自然是要离开,但离开之前,把你们贪进肚子里的钱,一分不少给我吐出来,否则——” (本章完) 正文 第185章 一个都跑不掉 第185章一个都跑不掉 “否则——一个个都给我蹲牢房吧!” 林幻的话语刚落。 手脚不干净的主管顿时慌了神,激动道:“你这是污蔑!老爷,您看看二姑娘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我等辛辛苦苦为店铺劳累大半辈子,到头来却被人这样平白污蔑吗?” “是啊,老爷不管管,实在是叫人寒心啊!” “我可不接受这样的污蔑,若今日林二姑娘不给个交代,这件事情可不能这样算了!” 其中一位掌柜地位似比其他人高一些,满脸凛然之气,言之凿凿的开口道:“俗话说,空口无凭,林二姑娘无凭无证就张嘴指责我等,我且问一句,你看得懂账本吗?” “是啊,你看得懂账本吗?所有账目都做得清清楚楚,干干净净,你如果看得懂,怎么能张嘴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 “林老爷,您就不站出来说说话,任由小姐这般寒人心吗?” 七嘴八舌的,全是声讨林幻的声音。 林父都被林幻的话惊到了,她先前的表现,说明了她会看账本,知道家中经营行业,亏损状况,可没说过账本记账有问题。 账本若有问题,那必然是掌柜的为了掩盖某些见不得人的行为,而做了假账。 林父从前不是没发现过这种情况,但大都是店铺出现了重大问题,引起他的注意,开始盘点,才查出问题,看情节严重性,少不得要开除罚款。 林父生意做到今天,倘若他细心查看账本,也能及时发现问题,但他就是太忙了,又信任这些一手培养起来的掌柜,所以才月底作一次工作汇报。 如今,女儿这样说…… “你可有证据?”林父问。 林幻道:“没有证据,我也不敢站在这里。” 说完,她视线再次投向掌柜们。 “我最后问一句,你们认不认罪?在我没动真格之前,坦白从宽。” 掌柜们愤懑声音更大了,要不是林老爷坐镇,他们直接站起来对林幻破口大骂了。 林幻冷冷的勾起唇角:“青梅。” 青梅会意,就把姑娘曾经看账本作出的记录拿了出来,分发下去,人手一份,包括老爷和夫人。 那些账目问题,被一清二楚的标出来,不但包括今年的,还包括历年的,几乎是从哪一年开始做手脚,就从哪一年标注出来。 实在是多看一个字,手脚不干净的人额头的冷汗就多了一颗,他们自以为做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哪怕林老爷去查都不一定能查出来的完美账目,如今怎么会被一个小姑娘看出来了? 方才还咄咄逼人,信誓旦旦,喊冤叫屈,只用余光不屑看着林幻的掌柜们,此时一个个惨白着脸,震惊、心慌、恐惧等情绪缠绕在心头。 林幻冷道:“你们口中所谓的清楚账目,干干净净,跟我查出来的可完全不一样,我原先是给你们机会,让你们坦白从宽,可惜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眼下我已报官,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这话,其实是假的,林幻早就报官了,不是他们不吃敬酒后才叫人报官的。 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做给林父看,免得她过于冷血无情,怕是会吓到他。 林幻调查过,这些掌柜,最开始都是身无分文,只会点做账的本事,但因做账能力不够成熟,别家店铺不肯要,是林父收留了他们,他们这么多年的共事,多多少少有点情分。 这些掌柜也不是一开始就变坏的,前几年兢兢业业给林父做事,有时遇到生意不好时,一时发不起月钱,他们也没说什么。 可惜,人心是会变的。 林家产业越来越多,生意越做越红火,纵然商人是被鄙视的存在,可是钱没有错,有了钱就能得到很多东西。 给儿子娶媳妇,置办房屋等。 这贪心的事情,做了一回,就有第二回,这一次拿一点,下次就忍不住多拿一点。 贪婪的心越养越大,直到无法收拾。 对林父来说,可能会体恤他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林幻不会,方才一个个咄咄逼人的嘴脸,嚣张得不行。 她就看不惯这些,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居然还为老不尊,那也怪不得她翻脸无情。 “官差已经在来的路上,本朝对贪污受贿的处理,想必你们心中也都有数。” 周三老爷贿赂收礼都被杖行,何况这些人。 林家生意是大,但每年缴税不少,这些人贪钱,影响了实际税收,官府能饶了他们? 手脚不干净的掌柜们,当即就给林幻下跪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她放过自己,又细数他们多年来为林家店铺作出的贡献,望给一条生路。 “生路就是还钱,打感情牌没用,官差也不吃这套。” 现在知道哭了,早干嘛去了?林幻最厌恶这种行为了。 “还有,你们怎么有脸跟我们卖苦的?你们一个个当初走投无路,是谁收留你们?林家生意最差的时候,非但没有少发你们月钱,反而你们家中有人生老病死,我们还出钱补贴,如今你们贪了我家的钱,反而委屈起来了?” 底下的掌柜听了,一个个又羞有愧,但求饶声一点也没减弱,什么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都说了出来。 林幻稳坐椅子上,不为所动。 一经报官,亏损的钱财必须一分不少补回来,然后补缴税,才能获得宽大处理。 如今这些人跪地求饶,不是诚心悔过,而是他们不想自掏腰包,只想通过求情,让林家担下这笔债务,替他们偿还,免去他们罪责。 贪得无厌,痴心妄想到这种地步的人,凭他们跪到天荒地老,林幻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不多时,官差就到了,林幻早已经呈上了相关证据,如今官差都不用废话,直接抓人。 掌柜们这才知道求饶无用,当即就信誓旦旦的表示会尽快筹钱,把贪的钱财都还上。 只是这吃进去的东西要吐出来,怕是不容易,哪怕变卖所有家产,也还不上。 所以,涉事的掌柜,往后余生,要坐多久牢房,只看他们还上了多少,好日子是不会再有了。 那个百衣阁的掌柜,为了让林家帮他,居然当众说出给林家姊妹保媒这种话,说什么家中有秀才亲戚,说他婆娘早就帮忙物色好了,若他们帮他过了这关,他保证让两位姑娘风风光光的嫁秀才! (本章完) 正文 第186章 林琼的下场1 第186章林琼的下场1 林幻这才想起来,中秋节姊妹俩去百衣阁制衣时,那掌柜媳妇看她们姊妹眼神,当时她就觉得挺恶心的,但人心隔肚皮,也没猜到对方打的是这个主意。 这次都不等林幻说什么,林父林母都愤怒得快暴跳起来了。 “岂有此理!小女的婚事何时轮得到你一个掌柜的插手?!你跟我时日最长,我原先还觉得你可怜,想帮你一把,如今看来,你真是罪不可赦!凭你贪的那么多钱,就是砸锅卖铁都换不起,这辈子你就在牢里度过余生吧!” 林父为人还是文雅的,愤怒到这种程度,也没有破口大骂。 林夫人也冷笑:“我说每次去百衣阁,你们夫妻看我们的眼神,都像是给了我们天大好处一般,眼睛都长头顶上去了,不正眼看人!我呸!这女儿婚事,自来都是父母命媒妁言,我如花似玉的女儿,想要嫁什么人,自有我们父母做主,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指手画脚?” 林夫人话糙理不糙,别的不说,女儿婚事,自来都是父母命媒妁言,这一句,说到皇帝跟前都是有理的,所以官差们听了,也都觉得林夫人说得对,而那掌柜的也忒不要脸了,贪了人家的钱,还妄想让亲戚娶人家女儿,然后好霸占林家所有生意吗? 这年头,人已经不要脸到这种地步了吗? 虽说商人身份不高,但人家安分守己,该缴的税一分不少,不能这样受人践踏,何况这些人还触犯了本朝律例,实在可恶! 林幻派人去报官时,给了这些官差不少辛苦费,俗话说,拿人手短,如今这些官差自然也都是站在林家这边的,何况本来林家就占理,听到这样过分的言论,直接就一脚踹过去了。 “废什么话?赶紧走,耽误了办事,罪加一等!” 百衣阁掌柜一张老脸瞬间一片灰白,早被吓瘫走不动道了,然后被拖着出去了。 门外,有几个掌柜的媳妇和家人们都收到了消息,都来到门口打探情况,如今看到自家男人被官差抓住了,只控不住跑上去喊冤。 官差把明晃晃的刀亮出来,妇人们瞬间就被吓得哭都不敢哭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男人被抓走。 百衣阁掌柜被拉走前,嘶声力竭喊自家媳妇回去卖房子卖土地,千万要把他赎回来。 这年头,男人就是家里顶梁柱,没有了男人,一个妇人能做什么?所以纵然百衣阁掌柜媳妇一百个不情愿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为了丈夫也不得不如此。 只是他们贪掉的钱财,就是卖房子卖土地也还不上,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百衣阁掌柜的媳妇还不死心,想去求林家开恩,反正他们那么有钱,只要他们肯帮,丈夫就不用坐牢了。 只可惜,她连林家大门都进不去,林幻知道她在外面闹事,让人送了一张罪证给她,纸张上记载的都是她的罪证,如果林家要追究,只怕她也免不了牢狱之灾。 这下,再不敢闹事,伤心欲绝的回去筹钱了。 林幻没有赶尽杀绝,不是因为她心软,而是这个掌柜媳妇的罪责不是很大,就算追究,也只是坐几天牢就出来了,然后破罐子破摔来闹事,如此,还不如留着证据做要挟,她自不敢轻举妄动了。 林幻处理了手脚不干净的掌柜,家中还剩有几个老实本分的掌柜。 这些掌柜原先虽不像其他掌柜一样冷言冷语,但他们最开始心中也是看不起女子插手生意的,如今见到了林幻的雷霆手段,心中不敢再有任何轻视了,纷纷坐端正起来。 林父如今是彻底被女儿能力折服了,道:“从今往后,林家的生意,二小姐都有过问的权利,倘若我出门在外,不在晋京,诸位有什么问题,只管找她。” 如此,奠定了林幻在林家生意上的地位。 解决完掌柜的事情,林父还没来得及表扬女儿的能力,林幻又开口了。 “掌柜的事情结束了,咱们家里的事情,还没结束。” 林父一愣:“咱们家里也有问题?” “林琼能准确得到我出门的消息,找人绑架我,父亲以为,我们林家没有她的眼线,她能那般消息灵通吗?” 林幻嘴角泛起冷意:“有些事情从前不说,是因为证据不够,说了可信度也不够,如今,关于她的罪责,父亲只听我细细说来罢。” 林幻就从林瑜额头上的疤说起,到林琼给的药膏,在到姊妹俩在周家三房落水,以及中秋节夺魁后林琼要她们“让”出冠军,再到重阳节夺魁林琼怒急攻心,终下杀手。 林父林母听后,心中的震惊自是不必说。 林父也不是个傻的,从前是被信任蒙蔽双眼,才忽略了林琼的种种怪异,如今经女儿提点,再联想起从前的种种来,心中泛起了惊骇和后怕。 他在经商上算得上老奸巨猾,自问看人看事有一手,否则家里生意交道他手里,不会越做越好。可因着这份自信,家中店铺出了那么多亏空他不知道,亲妹妹这般丧心病狂他不知道。 林父看着二女儿,心中突然闪过一抹颓败感,他自认为做父亲他够格了,不想却这般疏忽大意,若不是她足够精明能干,只怕两个女儿早被害死了。 林幻见父母都被她话的内容打击得坐于椅子上,久久说不出话来,但他们眼中的后怕和自责,她是看得清清楚楚。 “父亲,母亲,你们不用自责,你们为了这个家操劳,你们没有错,错的是她,她心肠歹毒,防不胜防,如今咱们都知道她的嘴脸,往后再面对,也不怕了。” 林父看着林幻,突然觉得自己老了,他年轻的时候也是像二女儿一般,处事雷厉风行,如今上了年纪,反而越发不中用。 但幸运的是二女儿继承了他的能力和才干,在没有他们的庇佑之下,躲过了一次又一次风险。 “从今往后家里的大小事,由你们姊妹来管,生意上的事,为父也慢慢教给你们。” 话刚说完,管家又来报。 “三夫人来了。” 林父林母齐变了脸色,腾站了起来。 “这个畜生,她还有脸来?!” (本章完) 正文 第187章 林琼的下场2 第187章林琼的下场2 林琼不知道三爷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晋京城了,她如今在周家举步艰难,各方面消息也落后了,但还未察觉,出了门,依旧摆起了高高在上的架子。 她想清楚了,周家三房被分了出来,从今往后再分不到永乐侯府的好处了,什么都要靠自己,如此,她就想到了林家。 至少,她如今还是周三夫人,哪怕是被分出来,也还是有头有脸的人,而林家有钱,有了林家在背后支撑,她往后的日子纵然没有以前风光,也不会太艰难。 至于先前跟林幻断绝关系的事情,林琼早已经抛到脑后了。 三房才被分家,奴仆什么的也还没减少,林琼来林家的排场一如既往浩浩荡荡,跟皇帝妃子省亲似。 越是内里虚的人,外面越要虚张声势。 林琼是打定了主意,今日要彻底降住林家,把林家掌控手里,日后任她调遣。 关于绑架林幻的事情,她觉得事情又没有成功,即便是成功了林家人也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到了林家大门口,端起高高架子,待在车里,等人来迎接。 只等了老半天,林家大门口是开了,但空荡荡的,一个迎接的人都没有。 林琼皱眉,对嬷嬷道:“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当真是小门小户,一点规矩也没有。 徐嬷嬷领命下车,去门前问门卫里边什么情况,门卫只笔直站着,问什么都不说。 徐嬷嬷皱眉,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去看,也没看出什么来,犹豫了一下,抬脚想跨过门槛。 门卫毫不留情的拦截:“闲杂人等不许入内!” 徐嬷嬷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瞪大你的狗眼看看,谁是闲杂人等呢?三夫人到了,还不快叫人迎接,耽搁了夫人小心你狗命!” 门卫不为所动,徐嬷嬷拧眉,她一介女子还是上了年纪的,哪里斗得过年轻小伙子,不得不退了回去。 林琼听到嬷嬷回禀,也皱起了眉头,林家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发生了什么大事她不知道? 让嬷嬷再去打探,给门卫点赏钱,套话。 徐嬷嬷照办,拿着十文钱上去趾高气扬的说话,门卫面上不为所动,心中却吐槽这三夫人真小气,每人五文钱也赏得出来,她们好意思拿出手,他们都不好意思接。 平日里姑娘们打赏最低都是五十钱,他们表现好了,姑娘们心情不错,打赏几百钱也是有的,到底是看人做事打赏的,做得好待遇差不了。 如此,这俩门卫早早得了消息在这里守着,他们岂有不奉命行事的? 只是这等眼高手低的老婆子,拿个十文钱眼睛都看上了天,要不是不能动粗,他们早当叫花子赶人了。 “让一边去让一边去!”门卫不耐烦了,“我们老爷说了,你们主子想进,只管让她一个人入内,其余闲杂人等,都给我搁门外,一个不许入内!” 徐嬷嬷被啐了一口,老面子挂不住,骂咧咧返回马车,把门卫的话原封不动告诉林琼。 林琼听了,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林家为何要这般,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心情不好? 从前林家生意受挫时,林父也无心接待客人。 林琼虽然满心满眼不高兴,她又不是普通客人,是贵客,即便没有心情接待,也得做做样子,当真是不会做人待事,难怪一辈子被人瞧不起。 林琼虽然嫌弃,但还是下了马车,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林家生意出了问题,也是不是一时半会倒闭的,她总能分到不少好处。 林琼带来的那么多随从都站在原地,没有了前呼后拥,林琼一个人提着裙摆往林家大门走,感觉十分不舒服。 如了内,整个前院也只有一两个丫鬟婆子在扫地,也看都不看她一眼,只顾着埋头扫地,都扫到她跟前了,那满地的灰尘朝她飞来。 “啊!” 林琼忙提着裙摆往后退了几步,瞪着两个仆人,大怒:“你们眼瞎了啊,没看到我来了吗?!” 丫鬟婆子就跟个聋子似的,面无表情的扫地,不管林琼怎么大呼小叫,都不予理会。 林琼满腔怒火扑了空,表情阴郁得不行,恶狠狠瞪了两人一眼,以帕子掩鼻,往里走去,只等着待会她跟大哥告状,非要狠狠惩治这对恶奴! 林琼前脚刚迈入正厅门槛,就被人背后退了一把,她整个人踉跄入内,整个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林琼心一惊,正要开口,只觉眼前两道影子闪过,她正预惊呼,林父林母哪里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一左一右大耳刮子呼过去。 只听得“噼啪”两声,林琼应声倒地。 林父林母也是要面子的人,早早的支开了其他用人,如今屋内只他们夫妻二人,什么也顾不上,拳头一个一个上,林夫人负责抓脸挠腮,只恨不得把对方脸皮给撕下来。 林老爷负责拳打脚踢,仿佛眼前之人不是妹妹,而是什么十恶不赦人人喊打之人。 夫妻二人合力,只把林琼打得只有哀嚎的份,到最后,连哀嚎都没有,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林幻这才出来阻止,打死人可就不好了。 林父林母反应过来,这才收手。 此时的林琼已经鼻青脸肿,头发散乱,连衣服都被扯破了好几处,十分狼狈。 林幻蹲下,笑着看向对方:“知道为什么打你吗?因为你欠打。” 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的林琼,又惊又怒的瞪着一双眼睛,似要把眼前这三人瞪出一个窟窿来。 “愤怒吗?是不是想回去之后好好报复我们?” 林幻淡笑的拿出一份卷宗,甩到林琼脸上:“你先看看这个,看完了,我们再说话。” 卷宗上,密密麻麻记载着林琼对林家姊妹的所作所为,林琼看了一半,心已经凉了半载。 林幻笑:“除此之外,你毒害三老爷无子嗣的证据,我已命人送到周老夫人和周三老爷跟前,林琼,你的好日子彻底到头了。” 此时林琼的眼神已经不是惊吓,而是惊恐了。 很显然,她毒害三老爷无子嗣的事情是真的,也知道这件事情如若揭发,等待她的是什么,所以林琼整张脸直接变得惨白一片,毫无血色。 ? ?畅销榜到期得下了,现在没榜可上,也无推荐,小可爱们多打卡留言给点动力呀,票票啥的都砸过来吧,没有热度,自搞热度~~ ? ???? (本章完) 正文 第188章 三皇子的邀请帖 第188章三皇子的邀请帖 林琼哪里还顾得上被打的事情?连滚带爬的起来,直接跪着给林换磕头,给哥嫂磕头求饶了。 林父林母,林幻林瑜,四个人淡漠的看着林琼好无信息的样子,一边磕头一般诉说自己的不易。 这会子知道求饶卖惨了,害人的时候可是一点也不心慈手软。 周家的人很快就到了,二话不说直接抓住了林琼。 林琼今日是风风光光浩浩荡荡来林家的,如今却像一条狗一样被拖走,周边人都看着笑话,指指点点,哪怕不知情,也大致能猜到这女人一定是犯了什么大事,才被这样对待。 等待林琼的是什么,林幻没兴趣去关注,左右周家不会放过林琼,她好日子到头了。 但有些事情哪怕不关注,也能从各方面听到消息。 林琼毒害周三老爷的事情证据确凿,周家可是有爵位的家庭,地位不是一般人能比,林琼为了自己地位,知道自己生不出,干脆就给周三老爷下毒,让他纳再多的姬妾,也生不出一儿半女来。 此等阴毒手段,周家人会放过她才怪,直接把她交给衙门,当天就定了罪,关了大牢。 虽罪不至死,但犯了这种罪被关押的,也一辈子别想出来,比死了还难受。 至于林琼残害林家姊妹的事情,林幻虽有证据,却没有提交上去,与毒害永乐侯周三老爷比起来,残害商贾林家实在是不值一提,提交了也没什么用。 而且把那些事情揭发,对林家姊妹名声也不好,自然就没必要说了。 林琼坐牢,林家店铺掌柜得到了整顿,就连林家内院的仆人也都换了一批。 林瑜亲眼见证了妹妹的处事手段,心中的震撼不是一点点。 妹妹几乎是刷新了她对女子的认知,从前她以为女子嫁人是根本,后来她以为女子应该看些账本会管家,如今她才知道女子能干起来,巾帼不让须眉。 林瑜现在看林幻的眼神,都是带着崇拜的,她十分次庆幸自己有这样运气,有这样优秀的妹妹,从她身上,她能学到很多东西。 林幻这些日子都挺忙的,林父把家交给她,生意上的事情也渐渐教给她,要学的要做的事情难免就多了起来。 有时候会忙到很晚才睡觉。 但忙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就在这种当口,有人送来了帖子,是三皇子府送来的,邀请她们姊妹去三皇子府品茶。 林幻看着帖子,有点惊讶,三皇子可是皇家子弟,居然会邀请她们商贾之女去做客,不怕降低身份吗? 随即又派人去打探一番,得知周姑娘陆音等人也都收到了请帖,她心中大概也有个数了。 林瑜看着帖子也十分惊讶:“这三皇子怎会邀请咱们?” 林幻想到了晋安侯的一番话,道:“重农抑商政策,到了本朝,已有很大改善,但有些事情,深入人心,并非一朝一夕能改变,只看个人如何看待罢了。三皇子在外名声不错,他这样的人,做事肯定周全,知道咱们是周姑娘的好友,不会遗漏了我们。” “更重要的是,重阳节夺魁一事,林家名声比以前好多了,所以三皇子才邀请。” 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林幻已经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不会隐瞒林瑜。 林瑜恍然大悟,论起来,终究是她们自己争气,才换得了别人重视。 “可是我们要穿什么衣裳,戴什么首饰过去才好?”林瑜泛起了忧愁。 三皇子府可不是其他地方,穿着总得有点讲究。 林幻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思索片刻,道:“我们原先定制的换季衣裳,有几套没穿过的,以及没戴过的首饰拿出来挑选一下。” 就跟现代时的宴会一样,穿过的礼服总不能再穿第二次,这三皇子的品茶宴,穿着也不能随意了去,既要没穿过的新衣裳,还要低调不张扬的,少不得要花一番心思。 林琼一事,成为了晋京城里众人茶余饭后的笑谈,除非往后出现其他更重大能代替其的八卦,否则这个期间,贵圈议论的都会是林琼,翻来覆去能说出一朵花来。 周家人也因着林琼的关系,受到了影响,但地位摆在那里,别人就算要议论,也不敢议论得过分,即便如此,周家人也都觉得晦气。 因着家门不幸,周老夫人还病倒了两天,两房媳妇轮流伺候着,姑娘们白天也床前伺候,尽孝道,最终老夫人的病得以好全,还全赖了陆音先前请的名医。 这下,陆姑娘功劳就大了,加上老夫人病倒的日子里,她还住到了老夫人碧纱窗里,寸步不离的伺候老夫人,老夫人满意得不行。 都说姜是老的辣,周景语几人与陆音之间的不合,老太太一眼就看出来了,只当是姑娘家之间的小矛盾,如今陆音为了她病情如此费神,少不得她要从中说和。 俩人在老祖宗跟前,仿佛和好如初了。 过后,周景语还是问了出来。 “你为何处处要与林家姊妹作对?你们之间可有什么恩怨?” 回想起从前种种,的确是陆音处处为难林家姊妹,林家姊妹性子都不错,从未得罪人,周景语十分不解,问题憋在心中也难受,老祖宗都从中说和,她也借这个当口问出来。 陆音知道这一次瞒不过,只好坦白道:“好姐姐,从前真是我心胸狭隘了,见她们处处优秀,夺了姊妹们的目光,才处处看不惯她们,从今往后再不会了,望姐姐莫要因此疏离了我。” 如果陆音继续扯谎,那周景语肯定再不肯搭理她了,如今她这般诚实说出来,反倒让她心中宽慰不少。 “你认识到自己错误就好,其实林家姊妹也不容易,她们身份不如咱们,自然要事事做得优秀,才能获得别人青睐与尊重,我们应该敬佩这样的人,而不是嫉妒,嫉妒会使人心灵扭曲,你明白吗?” “妹妹明白了,下次见了面,妹妹必定会同她们道歉。” 这看似破镜重圆了,但友谊出现过裂缝,想恢复如初是不能够了,陆音也知道这点,所以心中并没有很高兴。 她到晋京这样久了,非但一事无成,还把身边资源都弄没了。 她远大的抱负与理想,也不知何时才能实现,如今周景语靠不住,其他靠山她也近不了身,实在是毫无办法。 也就是这个当口,丫鬟送来了请帖,说三皇子邀请去参加品茶宴。 (本章完) 正文 第189章 在找机会接近她 第189章在找机会接近她 “三皇子?”陆音下意识呢喃。 丫鬟以为她不知道,就解释道:“三皇子因着身子不好的缘故,极少出门,所以外界对他了解不多,但也听说他是个性格温和之人。” 陆音打开了请帖,里面除了写邀请语之外,还附加一句请陆姑娘务必接受邀请。 “咦,方才我去拿邀请帖时,见着其他姑娘的帖子,上面好像没写这样一句话呀?” 丫鬟无心的一句话,却让陆音心思敏捷了起来。 “其他姑娘帖子上都写了些什么?”她状似无意问。 “其他姑娘帖子上的内容,就如姑娘帖子上面这句话一样,下面就没了。因着姑娘的帖子在最末,其他姑娘碰巧在场,都各自拿了自己的,当即就打开来看,奴婢最后一个拿的,无意瞧见了。” 丫鬟如实说道。 “且姑娘帖子上的字迹,瞧着也与其他姑娘的不同,似更好看一些。” 陆音方才就瞧出了帖子字迹非凡,按常理,这样的帖子大都是管家代写,如今这帖子字迹苍劲有力,一看就是自小苦练而成,且有一股清贵之气,非常人能有。 这是三皇子亲自提笔书写的吗?那为何只写她的,还要多加一句话? 陆音本就比别人多一个心眼,这帖子种种迹象,让她不得不疑心三皇子的目的来,而男人对女人能有什么目的,也是不言而喻了。 对方在在找机会接近她。 这个认知让陆音心中不由得一喜,她虽然对这个三皇子没什么印象,也知道对方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但再不受宠,也是个皇子,身份尊贵,非常人能比,被这样的人喜欢,不是坏事。 陆音嘴角下意识勾起。 原本就是心高气傲的人,不管才情和容貌都是数一数二,原以为到晋京之后可以大出风头,谁知处处被身份不如自己的林家姊妹比下去,陆音心中如何甘心? 每一次试图打压林家姊妹,都让自己落了下风,如今更是让她与周景语生了间隙,她心里自然不好受,却又无可奈何。 处境艰难之际,三皇子的出现,无疑是雪中送炭了。 对于三皇子可能会看上自己的事情,陆音不觉有任何不妥,她的家她的相貌和才情,足以匹配任何身份尊贵之人。 不像林家姊妹,哪怕借着重阳节翻身,也永远摆脱不了商贾的身份,这辈子,她们也只能嫁普通人,一辈子低人一等。 想到这里,陆音心中的阴霾,才渐渐散去。 是了,从前是她目光短浅,耗费那么多精力与心神在林家姊妹身上,白白浪费了时间,从今往后,她只需向前看,只要她站到高处,林家姊妹自然而然就被远远甩在身后,到时候再想做什么,自是轻而易举。 * 早朝过后,皇帝留下晋安侯,太子,瑞王,周世子,以及礼部、吏部、兵部、工部的人,商议通州百万流民一事。 自来流民与战乱挂钩,通州靠近边关,每次边关发生战乱,周遭民众就遭受波及,失去家园土地的民众变成流民,无处可去,无家可归。 按照本朝惯例,周边未遭受波及的城镇有义务接受流民,给予安抚和平定。 因着通州城条件尚可,从未遭受过边关战事影响,故每次战乱过后,通州城就成了流民灾民聚集之地,通州官员依照律例收容流民灾民。 但今年除去战事外,各种天灾人祸,短短一月之内,引发的流民竟达百万,此数额只高,若不及时平定,他日必成祸害。 通州城中已人满为患,不得不关闭城门。 即便如此,流民灾民依旧闻声而来,越来越多人口聚集城门口,等待救助。 此等情况,故通州官员毫无办法,快马加鞭,只用了两日消息就传到了晋京城。 皇帝在早朝时已让群臣讨论平定通州流民方案,直到早朝结束,也商议不出一个有效办法,无奈之下,早朝过后,皇帝留下重臣,再次商议。 边关战事重要,但安置百姓之事也不可耽搁,如今流民数量过多,此等局面实在不好处理。 太子和瑞王自来都是有好处就站出来,无好处就闭嘴不言,实在是过于现实。 其他礼部、吏部、兵部、工部的人,你一眼我一语,无非就是开仓放粮,减免受灾地区的徭役、赋税等。 这些意见若是面对少数流民,是极少的解决之法,历来也都是这样解决。 但如今通州人满为患,不说徭役、赋税了,就是开仓放粮,都快没粮了。 群臣献计献策,毫无用处,皇帝把目光转到晋安侯身上,只见他微微凝眉,未参与群臣讨论之列。 “楚爱卿可有解决之法?” 众人目光又看向晋安侯。 楚胤作揖回话:“减免受灾地区徭役、赋税乃长远之计,开仓放粮虽是有效之法,但流民过多,通州城如今粮仓已空,为今之计,拨款赈灾自是不必说,但疏散流民更为重要。皇上不妨传令,让其他偏远城镇接纳流民,先把流民分散安置,有当地官府救灾,配合朝廷拨款,可解燃眉之急。” 通州的确承担不起这样数量的流民,偏远地区过于遥远,没有官府庇佑护送,流民无法抵达,故需朝廷出面。 晋安侯话音刚落,太子和瑞王眼睛也瞬间亮了起来,其余几人也纷纷点头,为今之计,也唯有这个办法能立竿见影。 皇帝对这个主意也十分满意,正预指派晋安侯出面解决时,不知想到什么,就把目光转向太子和瑞王。 太子瑞王在听到晋安侯说出“拨款赈灾”几个字后,早就迫不及待想自我推荐了,如今得了陛下询问,他们瞬间化身成了最关心国家流民的那个人,各种卖力举荐自己人,企图让皇帝接纳自己意见。 按理说,办法是晋安侯提出的,理应由他出面解决。 因为晋安侯这个办法很好,几乎是照办就能赈灾成功,得记功一件,与功勋挂钩的事情,自来都是抢着做的。 但皇帝最后却接纳了瑞王的意见。 太子差点没控制住当场黑脸。 周景臣听了皇帝安排,心猛然一沉,看向楚胤,见他微微蹙眉,又很快恢复如初。 ? ?还有一更,在写了等下发,昨天晚上三点钟才睡,今天起晚了,enmmm ? ???? (本章完) 正文 第190章 回忆总想哭 第190章回忆总想哭 出了大殿,与同僚作揖告别后,二人走朝宫外走去,出了宫,准备上马时,太子出来叫住了他们。 太子走到二人身边,看向晋安侯,道:“方才父皇提问,本宫本想为侯爷争取下来,不想父皇最终看重瑞王,本宫惭愧,未能为侯爷夺得立功机会。” 不说晋安侯听了这样的话会怎么想,就是周景臣在一旁听了,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楚胤道:“赈灾一事,关乎民生大计,不论是太子或者瑞王,皆有平定之能,圣上圣裁,自有用意,太子无需为我介怀。” 太子嘴角的笑容有点凝,随后笑道:“话虽如此,但那唾手可得的功劳本该是你的,明眼人瞧着,谁不为你抱不平呢?” 楚胤对太子这番话,不置可否,作揖告辞:“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太子忙笑脸恭送,直到晋安侯和周世子骑马离去背影消失,他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淡下去。 随即,身后也传来一道奚落的声音。 “太子美意,晋安侯不领情啊,我瞧着都替你可惜。” 却是瑞王一脸春风得意的走出来,得父皇重视,他如何不高兴? 太子输了这一局,心中本就不快,看向瑞王,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瑞王眼角眉梢都是抑制不住的笑,哪里介意太子的态度。 身边人道:“瑞王不是想拉拢晋安侯吗?方才何不直接在圣上面前举荐侯爷,如此也好夺得好印象。” 瑞王冷笑道:“若父皇真有心让晋安侯去,就不会询问我和太子意见了,如此,我又何必惹父皇不快?” 虽然想拉拢晋安侯,但也没必要冒着得罪父皇的风险来。 “太子是输了排面,才到晋安侯跟前卖乖,倘若方才父皇指定的是他,你看他还会不会对晋安侯说那番话。” * 周景臣跟着楚胤回到晋安侯府,进了书房,他才道:“皇帝此举何意?此等要事,哪怕不指派你,也应该指派靠谱之人前去,如今不管是瑞王还是太子,是用心赈灾的主吗?” 楚胤已经入座,提笔书写,听得周景臣这番话,扫了他一眼:“他们会不会用心赈灾,只需静候佳音,如今你所忧虑,皇上又岂会想不到?” “所以我才奇怪,如今除去边关战乱,大晋以内绝大部分国泰民安,可见圣上治国之道有方,但今日做法,实在与他素来作风不同,叫人疑惑。” 楚胤听了这话,只淡淡道:“圣上行事有变,是今日才开始的吗?” 周景臣一怔:“你的意思……” 楚胤停笔,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负手而立:“圣上想利用党争平衡朝局,这本无可厚非,但如今圣上年岁已高,凡事心有余力不足,忽略了朝堂之事,风起云涌,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周景臣一时语塞,凡事跟党争扯上关系,那就不是旁人说了算,而是皇上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听。 “难怪皇上定下瑞王后,你在殿前,一言不发。” 如今朝堂局面,太子过于顺利,瑞王一派处于弱势,皇帝如今提拔了瑞王,挫太子锐气,以达到平衡朝局目的。 在旁的事情上,这样做无可厚非,但赈灾一事事关重大,皇帝在这种节骨眼犯糊涂,也实在是让人无奈。 哪怕是皇帝最看重的晋安侯,也是不能对党争之事指手画脚。 周景臣道:“但愿瑞王这次好好表现,不管是为了立功也好,为了在党争之中胜出也罢,只要流民一事得以平定,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楚胤望向窗外,表情沉寂,久久不语。 窗外风雨突变,层层乌云堆积而来,大雨眼看将至,分明前一刻还风和日丽。 幸亏林幻和林瑜回到了家,大雨才倾盆而下。 今日她带林瑜出去看店铺了,对于林瑜这样,对生意一窍不通的人来说,现场教学比看账本有用多了。 天才总是少数的,就是林幻自己,也不是天才,她之所以会看账本,是读小学时,旁边有家小卖部,每当放学或者周末时,别人家的孩子都可以回家问父母要钱买糖,她和小忆是孤儿,没这个条件。 所以就利用放学时间和周末时间,帮小卖部老板看店卖东西,换取一些零食吃。 也因此,她才对生意之事有所了解。 后来读高中大学,生活也是需要精打细算,做账就是必备事情。 因着这个原因,小亿后来考了会计,因为沉迷游戏,她以身作则监督他,因此学了不少。 小亿考会计,是从小生活精打细算带来的影响;她考医,是两人小时候生病没钱医治的原因。 后来都因为各种各样原因,两人最终没有按照预定轨道走。 可见计划不如变化,人生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着改变。 林瑜从前把嫁人当作毕生目标,如今,她心态改变,想学管家做账,林幻自然要从头教她。 有时候林幻看林瑜,有一种在看小亿的感觉,虽然林瑜是姐姐,但种种依赖林幻的表现,跟小忆很像,小忆进娱乐圈之前都十分依赖林幻。 进圈之后,他心态发生改变,才开始变得强大起来,以至于后来能罩她。 在林幻心中,不管小忆变成什么样,都是她的家人,比至亲血亲还亲的家人。 看着瓢泼大雨,林幻思绪飞扬,她好像很久没有想到小忆了,但哪怕不常常想起,也不代表她忘了他。 一起上大,一起经历过的痛苦和磨难,这些记忆已不需要时时想起,早已经刻入心中,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妹妹在想些什么,这般入神?”林瑜问。 林幻回神,看着林瑜,淡淡一笑:“回想起一些过往罢了。” 林瑜看着林幻,道:“自从在周家落水后,妹妹就与从前不一样了,那阵子你总是会露出像今日这般让人读不懂的眼神,每当妹妹露出这的眼神,我就觉得你仿佛离我十分遥远,仿佛,哪天突然就离我而去一般。” 林幻有点惊讶,林瑜居然会从她身上感受到这样的情绪吗? “说什么胡话呢,先前你看不懂的账,此时再去瞧,一定能懂了。” 林瑜缺乏安全感,此时林幻应该说一些安慰她的话,可她转移了话题。 因为,连她自己都不敢保证些什么。 ? ?小忆剧情不是用来凑字数,是铺垫。 ? 前面秋山剧情98章左右好像,做了点修改,提到过此人。 ? ???? (本章完) 正文 第191章 他中意的是陆姑娘 第191章他中意的是陆姑娘 没几天,通州城赈灾的捷报就送到了晋京城,程到今上跟前,捷报内容是赈灾虽才刚开始,但依照晋安侯那个办法,流民问题有所缓解,民心得以安定,相信不出三月,所有流民问题皆能得到解决。 圣上龙心大悦,当即就嘉奖了瑞王不说,当晚还举办了宴会,大有提前庆贺之意,待真正平定流民后,届时的宴会只比今日更盛大。 宴会上,群臣纷纷向瑞王道贺,提前恭贺他成功,却也忘记了献策之人是谁。 太子脸色不佳,因着皇帝在场,不得不作出高兴的样子,他朝晋安侯看过去,周世子不知在说什么,他凝神倾听,表情看不出喜怒。 这时,瑞王也从百官之中抽身,来到晋安侯身边,十分虔诚一拜。 “说起来,此事还多谢侯爷出谋划策,平定流民一事才有所成效,本王敬侯爷一杯。” 楚胤起身,回礼:“瑞王过誉,只盼流民问题早日解决,民心定,则国安,此乃众望所归。” 瑞王笑道:“侯爷一如既往心系天下,叫人钦佩,本侯生平最敬重之人是父皇,其次就是侯爷了。” 皇帝还在上头,瑞王就算想拉拢,也不敢做得太明显。 楚胤只举起酒杯,朝对方虚一点头,一饮而尽。 宴会之上歌舞升平,大臣们畅所欲言。 楚胤神色平平,和平常无二,寡言少语,虽与热闹宴会格格不入,但他性子本就冷清寡淡,旁人瞧着,也无不妥。 但周景臣却注意到楚胤瞟向滴漏次数有点频繁。 宴会进行到后半段,皇帝先行离去,群臣恭送,随后楚胤也是起身告辞,与太子、瑞王辞别,又与近旁同僚告辞,才迈步离去。 周景臣紧跟其后。 “你不高兴。” 走出皇宫路上,身旁无他人,周景臣直接道。 楚胤语句平淡:“何以见得?” 周景臣道:“你那表情,骗骗别人可以,我们什么交情,别人看不出来,我看不出来吗?” 楚胤静默不语。 周景臣又道:“流民一事尚未安置妥当,已提前恭贺,前方颠破流离,晋京城里歌舞升平,此等情形,实在不该。但事态如此,除了随波逐流,还能做什么?” 楚胤道:“静候佳音。” 周景臣叹气,是啊,原本什么都不用做,静静等待就可以,等大功告捷了,还愁没有时间庆祝吗?非要在这种节骨眼举办宴会庆祝。 皇上如今,是真的老了。 上了年纪会犯糊涂很正常,但只要皇上莫要听信奸臣远离忠臣就好,好在,皇上也没糊涂到这种地步。 “明日三皇子府举行的品茶宴,你去吗?” 晋京城中有品茶宴一说,但实际上是借着品茶的名义,集齐一些文人雅士切磋交流,是雅宴,并庸俗的吃酒玩乐。 通州赈灾一事,事关重大,如今虽由瑞王的人出面赈灾,楚胤依旧心系此事,捷报内容他瞧过,说得过于轻巧,为让圣上安,报喜不报忧也未可知,但若真按照他办法安置流民,平定流民一事也指日可待,许是他忧虑过度。 楚胤心中想着此事,周景臣突然发问,他略顿片刻,才想起家中帖子来。 周景臣不等好友回答,又道:“三皇子把我家的妹妹们都邀请了过去,甚至连那些表妹都不放过,陆音就算了,好歹算是老夫人的亲戚,林家姊妹他都邀请了,如此大费周章,难不成他看上林家姊妹了?” 周景臣是看着楚胤说这话的,所以仿佛看到了楚胤神色有异,可等细看去时,又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楚胤道:“他中意的是陆姑娘。” 周景臣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陆表妹容姿虽比不上林家姊妹,但也自有长处,俗话说,各花入各眼,武安侯家的,城守尉家的去林家提亲,三皇子中意陆姑娘,看来我家表妹们今年将各有去处了。” 楚胤并不想与周景臣讨论这种与女儿家终身大事有关的话题,略微拧眉:“婚姻大事,乃父母命媒妁言,你一外人,言三道四作甚?” 周景臣只知失言,忙道:“这无外人,一时唐突,该打,该打。” “不过话说回来,你也莫要同我说什么父母命媒妁言了,旁人需遵守的规则,你又不用,否则你何以单身至今?我就不信,老太太未曾拿你八字去问媒,想必也有选出合适人选,但必定被你拒绝了吧?” 楚胤不接此话。 周景臣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楚老夫人再宠爱孙子,眼看着到了成家年岁,又是在战场上过日子之人,婚姻之事更应比别人急才对。 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纵然日后有什么差池,有个后也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楚老夫人的确是有人选,也给孙子看过,奈何孙子说什么不好耽误人家,日后就算他有什么不测,也早已安顿好家中一切,劝老夫人莫要忧心。又说如今家人已成为他战场上之牵挂,无需多家人口。 老夫人本也没有强迫之意,话说到这份上,她也歇了这份心了,与后代比起来,孙儿意愿更重要,倘若不是心中所喜,又谈什么幸福? 人活一辈子,到头来才知道活得开心才最重要。 楚老夫人当年做的最正确一件事,就是同意儿子娶了心上人,后来虽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但儿子短暂的一生,在感情一事上获得的幸福,是很多人一生不可求的。 周景臣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讨论,只道:“言归正传,三皇子请帖已下,明日我说什么也得去,你与他的交情,少不得也要去坐坐吧?” “嗯。” * 三皇子的品茶宴到了,林幻林瑜自然是同周景语一道前去的,一路上,周景语还给大家普及一些相关礼仪,和注意事项,以免到了三皇子府,容易出错。 三皇子虽是不受宠皇子,但毕竟也是个皇子,皇家礼仪不可废。 品茶雅宴,并非有身份地位之人才可参加,拥有贤良之德的文人才更受欢迎。 可以说,此等雅宴,只比那等只有吃喝玩乐的庸俗宴会高级得多,参加此等宴会,传出去自己面子也有光。 林幻只当作是高级社交,经商者,多认识一些人脉总是好的。 (本章完) 正文 第192章 久别重逢的熟悉感觉 第192章久别重逢的熟悉感觉 抵达三皇子府后,请入内。 林幻才知道皇子的府邸长什么样,一番打量过后,林幻得出结论,果然是不受宠皇子,这府邸瞧着都比不上永乐侯府周家。 但此府邸虽比不得周家大气磅礴,格局装扮却还是不错的,有一种闲雅淡然之气,似昭示着府邸主人不争不抢的淡然之心。 若不是知晓剧情,三皇子是最后赢家,林幻也能被这装扮得如此清新淡雅的园子给骗了。 这个三皇子不简单,知道通过各种伪装,掩盖自己的野心,日后才能出其不意,打别人措手不及。 但如今情况,与书中剧情又有点差别。 在书中,三皇子是无病的,从头到尾健健康康,但如今三皇子却病恹恹的,林幻观其面色,也是病痛缠身的容貌,不是装的。 更重要的一点,在书中,三皇子是因着陆音的关系,才跟楚胤搭上交情,可以说,书中的三皇子能登机,全是仰仗了楚胤的能耐,更是楚胤秉承护陆音的承诺所致。 而如今,没有了陆音从中牵线,楚胤跟三皇子反而提前有了交情。 此等变故,会引发怎样的未来,也不得而知了。 林幻很快就停止了猜想,未发生的事情就不去想了,杞人忧天不是什么好事。 所谓品茶宴场所,也不在正厅之上,或者偏殿设坐。 而是在园子里,竹林中,摆桌待客,竹林处有从别处引来的流水,林间有人弹奏,琴声雅致,配合潺潺流水,颇有一种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感。 林幻等人还未走到目的地,老远就听到了曼妙琴声,叫人心旷神怡。 身为东道主的三皇子,理应陪客招待,但他身子不好,此事就由人代理,代理之人,就是楚胤。 也不知三皇子是怎么想的,他一个皇子,不止楚胤一个朋友吧,换个人招待不行?让楚胤这样的冷面公子招待,不是折煞别人吗? 眼看前方几名文人,一路而行都是悠哉闲散,畅所欲言,待到了竹林处,瞧见晋安侯,闲散悠哉之气顿消,毕恭毕敬站着,恭恭敬敬行礼。 楚胤抬手作揖,让人进入。 今日雅宴,楚胤也应景穿了件月牙色锦袍,林幻远远瞧见一抹颀长身影,一身白衣,雅正端方,风光霁月,宛如秋山求签那日所见无二,但又有不同。 北塘村归来后,林幻就很久没见到晋安侯了,如今见到,居然也生出一股淡淡的久别重逢的熟悉感觉。 跟随姊妹们来到竹林处,行了礼,林幻下意识抬眼看去,只见对方狭长的眼眸,十分漂亮,他应该是感应到有人在看,眼神扫了过来,与她目光对上,眸光微闪,又很快移开。 林幻也收回了眼光,没有被抓包的尴尬,虽然匆匆一瞥,但对方眼神没有冷淡,不再如以前一般高冷疏离。 看来北塘村共患难,多多少少打下一些交情。 旁人或许注意不到这些小细节,有心之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楚胤今日风姿,迷人心神,陆音本就倾慕于他,远远瞧见已是心跳如雷,走近了瞧,心中只越发欢喜,恨不得立刻上前与他说话。 她今日穿着打扮,从发髻到簪子到衣裳都别有用心,以晋安侯和三皇子交情,她猜到他今日会来,一番心思打扮也都是为了他,但一番见礼,他的眸光从未看过来,似在看另一个方位,她看过去,就看到了林幻。 二人短暂对视,陆音瞧得十分真切,长袖里的手不由自主握紧,脸色也阴沉下去。 林幻今日没有挽什么复杂发髻,只是让丫鬟简单的把部分头发挽起,其余垂直披在身后,林瑜也则是把长发别至左侧,以发簪固定,姊妹二人发髻也就区分开来了。 姊妹二人所穿衣服,皆是浅色,林瑜所穿浅紫色,林幻浅米色,十分素雅,裙摆刚齐鞋后跟,走路时裙摆一摇一摇,裙下双足若隐若现。 虽说如今入冬了,但今日天气极好,阳光充足,连空气都是暖洋洋的,连披风也不用,但以防万一,车中也都备有披风,若天气有变,拿来御寒也方便。 周景臣正在里边与其他文人闲聊,有人入内,他侧目看过来,见是自家妹妹带着姊妹过来,少不得要起身去打个招呼。 才走两步,发现三皇子也走过来,他虽虚弱,也不至于走不动道,方才静坐已久,此时也需出来见客。 “三皇子。”周景臣作揖。 三皇子微笑:“今日雅宴,世子无需客气。” 说话间,周景语几人已到跟前,纷纷朝三皇子行礼。 三皇子摆手笑道:“方才我才同世子说过,今日场合,不拘小节,不用客气,只这品茶场所简陋,还望各位海涵,莫要见怪。” “三皇子这话既谦虚又客气,此等雅景,赏心悦目,求之不得,何来简陋之说?怕是三皇子嫌我等俗气,不懂欣赏艺术罢了。”周景语玩笑道。 三皇子看向周景臣,笑道:“都说你有个方方面面都能干的妹妹,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 几人又言笑一番,三皇子看向走过来的楚胤,道:“劳烦侯爷今日为我招待客人,请受我一拜。” 楚胤忙过来扶:“都是朋友,不必见外。” 三皇子这才看向陆音,笑道:“想必这位就是陆姑娘,幸会。” 周景语有些惊诧,看了陆音一眼,又看三皇子一眼,想了想,似明白了些什么。 这么多姑娘,单独跟陆姑娘道幸亏,如此明显行为,是何寓意,不说周景语,连旁人也看得明白。 林幻心中也有惊讶,不愧是官配啊,即便没有晋安侯护身,陆音也被三皇子看中了。 她看小说的时候,还曾揣测过三皇子心机深,见陆音得晋安侯庇佑,才选其做妃子,不想原来是真爱。 接下来就是煮茶了,拿东西去假山脚处接水,回来自己煮,三皇子早早收集的各种精致茶叶,但不同人煮出来味道不同,自己动手煮茶,自己品,也可与旁人交换,互相交流。 林幻负责取水,拿了水壶往山脚水源处走,一身穿白衣锦袍,风姿绰约的男子,侧对她站在水源处,不是晋安侯楚胤又是谁? 楚胤听到脚步声,侧头看过来。 ? ?还有一章,下午两点钟来看,明天应该不会这样了。 ? ???? (本章完) 正文 第193章 发丝划过心口 第193章发丝划过心口 林幻本来想避嫌的,这都看了过来,再避嫌会显得过于刻意,反而不好,索性落落大方走过去,道:“侯爷。” 楚胤眸光落在她手里的水壶上,又看了眼她裙摆处,才抬眸看她:“此处石子青苔,稍有不慎,容易摔倒,你且原地等候,我替你取水。” 林幻这才注意到源头下的石子有青苔,她若走上去必定摔跤的,都说水源尽头水更清,否则何须她跑山脚处接水,如今听他说帮忙,心中只是是感激不尽。 “如此,多谢侯爷。” 楚胤接了水,足尖一点,只听得一阵衣角翻飞声音,人就到了林幻旁边。 林幻有点呆,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轻功,不管从前在电视上拍得多逼真,也终究是假的,既是假的,又如何跟真的比? 方才她都没瞧见真切,只觉恍若有道影子从眼前一晃,随即人就到身前了。 实在是太厉害了!不光是厉害,还很帅!不是电视里刻意耍帅那种,是帅而不自知那种才更迷人。 林幻现在所站的位置,脚下是干净石头,再往前的石头上都被泥土覆盖,许是近日下雨的缘故,人走上去,少不得要脏了鞋,就不雅观了。 楚胤从干净的地方轻功上去,随即又轻功回来,实在是方便得不行,天啊,这样的轻功,谁不喜欢不崇拜? 这是不是世界不一样的缘故?在这种世界是有轻功存在,那她找个人学武功,还有没有机会呢? 林幻真是被这出神入化的轻功给整得有点目瞪口呆,以至于楚胤把他的水壶放置在旁边一块大石头上,转身过来,朝她伸手,她老半天没回过神,他略微拧眉。 林幻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把手中水壶递过去,楚胤没说什么,骨节分明的手接过了水壶,又飞身过去,给她接水。 林幻站在原地看着,有点移不开眼,她突然能理解晋安侯为什么能吸引那么多女孩子了,哪怕他再高冷,这容姿摆在这里,身材,出身都是一等一的,是典型的高富帅。 俗话说,被长得丑的男人搭讪,那叫骚扰;若是被长得帅的搭讪,那就是爱情来了。 莫怪世人俗,三观跟着五官走,实在是帅的人让人没有抵抗力,看个帅哥,总不至于犯法。 林幻如今对晋安侯没了从前的偏见,以正常眼光看人,自然容易看到优点了,现在则是普通人看到帅哥的心情,纯粹的欣赏。 楚胤很快就接好了,回到原处,林幻也收回了目光,接过水壶又道了一声谢。 正准备告辞先行一步时,想到了什么,林幻又道:“北塘村瘟疫虽有所缓解,但此乃季节性突发的瘟疫,我回来之后,研制了一种药粉,正常人服用后,可减少感染风险,侯爷可试着推行,看看效果,即便吃了无用,也不会伤了身体。” 楚胤身形微顿,看向林幻:“你何时研制而成?” 林幻道:“七天前这样。” 那阵子也不光整顿林家,也抽时间研制了药粉,所以才忙得分身乏术的。 可能是职业病吧,瘟疫这种事情,总得研制出抑制药来才安心。 楚胤道:“你心系百姓,难能可贵,只是,怎的今日才同我说?” 林幻道:“也只今日才有机会呀,毕竟侯爷的身份,不是我想见就能见的。” 阶级摆在哪里呢,若不是重阳节获胜,今日连出席这样宴会机会都不会有,更不用说其他。 楚胤闻言,沉吟片刻,道:“日后你若有事找我,可直接唤人去晋安侯府传话,自有人接待。” 林幻道:“那样太明显了,这样的事情本来就不好让多人知道,而且,我一个未出阁女子派人去晋安侯府,传出去也不怎么像话。” 楚胤似也想到了这层,道:“周世子与我情同手足,他日你若有事不便找我,可与他说。” 比起来,林幻见到周世子比见晋安侯容易多了。 “也好,那我先行一步。” 楚胤颔首,站在原地,待她离去。 微风佛过竹林,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林幻头发很长,垂直身后到后腰处,长发随风飘起翻飞,有几缕发丝划过楚胤的下颚和心口。 细细软软的发丝,飘着淡淡清香……这个瞬间,楚胤心跳略有失常,呼吸也变得不平稳,睫毛微微一颤,他垂下眼眸,只看地上,其余地方,皆不去瞧。 直到林幻背影消失在竹林拐角,这种怪异的感觉才彻底消失。 楚胤抬头,微微凝眉,沉思半响,才抬脚上前。 林幻拿着水回来了,周姑娘等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茶叶单是闻着就知道是极好的,我只恨不得立刻煮了来喝。” 煮茶很有讲究,林幻对这方面就不怎么了解了,哪怕她从前拍戏,也没有涉及这个领域,所以她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门外汉。 哪怕上次秋山一行,她装了泉水回来,回头也是让丫鬟煮的,她只知道煮茶用泉水较好一些。 其实对茶道,她是怀有一颗敬意的心,总觉得懂茶道的人,气质上多多少少都与旁人不一样了,尤其是煮茶的时候。 别人手艺如何,林幻就没工夫去关注了,周景语是全能代表,只看她就可以。 周景语早就准备好茶壶、茶具、茶滤、茶海等茶具。 一边操作,周景语还一边讲自己学茶道时的趣事。 “煮茶需要经过焙、灸、碾、罗、煮等多个过程,每个步骤都十分讲究,若有差池,味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我第一次煮的时候,不知道煮茶的水也有讲究,用冷水煮茶,这煮出来的茶水味道又苦又浓,谁都不愿意喝。然后我才知道,煮茶的水要用山上的泉水,或者是井里的水。你们如今看我什么都懂,实则也是经历了不少笑话才有了经验。” 周景语说完了,似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陆妹妹人呢?” 大家看了看,就有人道:“方才陆妹妹等不及,也拿着水壶去接水,如今林二姑娘都回了,怎的还不见她回,你们没撞见吗?” 林幻怔了一下,随即道:“也许是有其他捷径过去,我不察觉,所以没看到她。” 竹林小道本来就多,别人听了也没多想,但林幻的心却微微沉了下去。 竹林深处。 陆音在晋安侯面前站定。 (本章完) 正文 第194章 杞人忧天 第194章杞人忧天 三皇子当众跟陆音打招呼时,毫不掩饰的示好,让陆音心头颤了一颤。 三皇子容貌清俊,因着病弱的缘故,更有一种旁人没有的病态美。 可惜,却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倘若嫁这样的人,毫无风光可言,除非,他问鼎那个最高位置,给她最高地位。 但被人喜欢,总归不是一件坏事,陆音心中十分享用,尤其是周景语等人看过来的惊讶眼神,让她十分受用。 周景语外表装得再沉稳大气,也终究免不了俗,知晓三皇子对她有意,不管她先前做过什么,日后对她态度定会改善,不敢再小瞧了她。 来晋京城之前,母亲说过,世人大都是势利,唯有自己站到高处,才能让人高看一眼。 陆音十分认同母亲这些话,趋炎附势之人,她没少见了去。 从前陆家因着一些货没及时送达,后被问责,十分严重,眼瞧着陆家要败了下去,那些曾经攀附陆家的人,一个个冷言冷语就罢了,落井下石的也有。 后来又有一些货别人做不出,只有陆家会做,由此才重新翻身。 皇商就是如此,可以给你无限风光,也可让你瞬间跌入泥土。翻身之后,那些人又回来巴结,仿佛从前那些恶毒嘴脸不是他们做出来的。 人心薄凉,陆音看透了,所以,她势必要做那人上人,把所有人踩在脚下。 对晋安侯的初始印象,是家中人谈及此人,那时,她只知此人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个厉害人物,心中虽有敬佩,却也未曾多想。 到晋京城后,见到了楚胤,她一眼就沦陷进去,她当时就觉得,他就是自己的追求与梦想,与他在一起,她所有希望都能实现。 可惜,他性子过于冷清,不好亲近,加上她初到晋京,身份也不够,事事需要周景语带着,想找机会见他面都不能够,她如何不急? 她在江南一带,也是众星捧月的存在,来到晋京城后,她皇商的身份就微不足道,不受人待见,她如何能不急? 才想处处表现自己,让别人看到自己长处,让更多人看到自己,倘若他也注意到她,为她吸引,她的目的也达到了。 可惜,所有算盘,都被林家姊妹打乱,出风头的反倒成了她们,她依旧默默无闻就罢了,还失了周景语信任,当真是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待过了年,她就十五岁,这个年纪再不定亲,等到十六怕是要遭人嗤笑嫁不出去。 处境艰难之际,三皇子的出现,让她瞧见了新机遇。 即便是不受宠皇子,他身边的人脉也比周景语强得多,只看晋安侯都与他做朋友就知晓了。 今日一行,与其说是试探三皇子态度,不如说是她为了找机会与晋安侯说话。 只要能同他说上话,哪怕只是一两句,也是好的。 是以她时时关注于他,见到他拿了水壶去装水,她下意识就要跟过去,怎知周景语先叫林幻去装水,她失了先机,心中犹如蚂蚁咬了一般,只等了片刻就坐不住,说再去装一壶,免得水不够。 说完,也不等人回应,就去了。 确实有两条道通往山脚,她也不敢顺着林幻的路走,生怕被察觉,脸上难堪,从另一边走去,往里走了一小段,就远远瞧见两道身影。 她看到了晋安侯帮她取水,看到了两人站在一起说话,因着距离有点远,她听不真切,但一男一女单独说话,能有什么好事? 又是林幻! 又是林家姊妹! 为什么她们什么都要跟自己抢? 一瞬间,陆音心底的阴毒怨恨与不甘冒出,只恨不得让林幻彻底消失。 林幻走后,陆音再忍不住,上前去拦住晋安侯。 楚胤见到陆音,面无表情,朝对方微微颔首,就要离去。 “侯爷留步。”陆音鼓足勇气的开口。 楚胤顿住,看向对方。 这是陆音第一次与晋安侯如此近距离的单独相处,他独特的气场让她心跳加速,脸颊微红,一时间连要说什么都给忘了。 楚胤微微蹙眉,道:“陆姑娘若无事,本侯先行一步。” 陆音忙道:“民女贸然打扰侯爷,确有一事相求,请侯爷容我说与一二。” 楚胤神色平平,让人瞧不出喜怒。 知他在等自己开口,陆音忙道。 “民女如今在读《礼记》,书中有几处不解,也不知该问谁,听闻侯爷博学多才,乃楼夫子得意门生,侯爷他日若得空,可否请指点一二?” 楚胤道:“陆姑娘居住永乐侯府,不论是周姑娘亦或者是周世子,皆是博学多才之人,陆姑娘询问他们,自比问旁人方便许多。” 陆音脸颊一阵燥热,却解释道:“侯爷有所不知,我自来晋京之后,寄人篱下,诸多不便,素日里也不常与姊妹们出门玩耍交际,只家中读书,住周府,已是叨扰,怎好再劳烦其他?” 楚胤道:“本侯常年征战,对四书五经已无多少心得,恐不能指点,本侯可为你举荐一人,三皇子对此书颇有研究,陆姑娘可与之讨教。” 陆音笑容微顿,随即道:“多谢侯爷举荐,民女谨记在心。” 楚胤微微颔首,转身大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竹林拐弯处。 林瑜与周玥一起研究煮茶之道,居然配合得很好,比别人都默契的感觉。 若是平时,林幻还有心情欣赏,眼下她心中有事,看周景语煮茶到一半,心思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按照她们的说法,方才她去接水的时候,没多久陆音就跟过去了,那么,她会不会听到她与晋安侯的谈话了? 林幻心中过于在意这个事情,面上不现什么,心中却越发不安起来,那些话若真是被陆音听去了,指不定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到时候只怕不好解释。 正想着,就看到竹林深处走出一人,长身鹤立的,是晋安侯出来了。 他也是一个人回来的,神色平平。 林幻在看到晋安侯的瞬间,心中豁然开朗了,心头所有烦恼忧愁也全数消失不见。 晋安侯武功高强,若有人偷听,他自会察觉,何须她在这里杞人忧天? (本章完) 正文 第195章 仗势欺人 第195章仗势欺人 却说今日来品茶宴的,还有武安侯家的世子,以及城守尉家的公子,这两家都有请媒人上门求亲,武安侯夫人更是亲自登门。 林幻注意到一个现象,武安侯世子并未把目光放在她们这边,反而时不时看向另一边。 今日做客之人并不多,文人加起来十个不到,与周家家世相当的公子小姐,就两三户。 有两户是林幻从前未曾接触过的。 她也就不动声色观察了一下,就发现了玄机。 武安侯世子在看一个姑娘,那姑娘容貌清秀,与在座的绝大多数姑娘比起来,实在是过于不起眼了,而且她瞧着似会武功,气质也不似寻常女子柔弱纤细。 所以,武安侯世子是喜欢这样的?幸亏这婚事不成,否则嫁一个心中有别人的女子,林瑜的日子不会好过。 至于城守尉家的公子,他对林瑜有所关注,也有热心询问需不要帮忙,人挺好的,但对别的姑娘也一样好,人家姑娘家请他帮忙,他来者不拒。 人大都是自私的生物,总奢望自己喜欢的人,一心一意对自己好,远离其他异性。但城守尉家的公子显然不重视这一点,他至今未有姬妾,也不知是洁身自好缘故,还是没遇到合适的所以不肯将就。 林幻是用二十一世纪的思想来思考,挑三拣四的,若是以这时代父母命媒妁言的思想,那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论遇到何种情况,都要与丈夫和谐共处,朴朴实实,恪守妇道。 有一道笑声传来,林幻看过去,是周玥的笑声,林瑜虽未笑出声,却有点脸红。 周景语瞧见了,好奇的问:“玥妹妹,瑜妹妹,你们做什么这样开心?” 周玥道:“我从前怎的没发觉林瑜妹妹这般有趣,我俩一开始配合不是很好,但也就一会子的功夫,我想要什么,都不用同她说,她就知道了,可默契了,这辈子我还没遇见与我这般默契之人。” 周景语恍然,笑道:“你呀,就应该跟林妹妹这样的多亲近。” 林瑜和周玥,一个有话习惯闷肚子里不说,一个有什么说什么,有时候看起来无法相融的两人,偏偏能成为最好的朋友。 所谓取长补短就是这样罢。 此时的竹林深处,陆音似还没从方才的情形中回过神来,呆呆的站在原地许久,早已经忘记自己是过来取水的。 “陆姑娘,你怎么了?” 陆音猛然回神,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流泪了,用手绢儿飞速地抹了抹泪,然后转身,盈盈一拜。 “参见三皇子。” 陆音脸上是瞧不出什么,心中却暗自打鼓,也不知三皇子从哪条道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来的,是否听到了她与侯爷谈话,若听到了…… 陆音咬唇,心中懊恼万分,她不应该着急的,不应该在三皇子府上明目张胆找侯爷说话。 三皇子却温润一笑:“怎的一人站在这里?其他姑娘都在等你回去。” 这话透露的信息很微妙,似在说他只看到她一个人,从未看到两个人。 陆音眼睛眨了眨,似明白了什么。 一边是晋安侯,一边是三皇子,如果可以选,自然是毫不疑问选侯爷,以当即局面,一百个三皇子都比不过一个晋安侯,只是晋安侯为人冷清,不好接近,三皇子又不受宠。 陆音分神之际,三皇子正打量着她,陆音今日穿着打扮,明媚耀眼,肤如凝脂肌如雪,叫人多看一眼,就移不开眼神。 陆音心中百转千回,权衡许久,最终羞涩一笑:“三皇子,那我先回茶宴了。” 说罢,不等三皇子有所回应,就轻提裙摆,小碎步往前跑。 三皇子站在原地,脸上温润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陆音很快就回到了茶宴上,却忘记装水了,不等姊妹们问,她就解释道:“我从另一条道过去,大老远瞧见林姑娘和侯爷在说话,也不知在说什么,说得挺久的,我也不敢贸然过去,只等他们离开,我才过去取水,只那石头布满青苔,左右不得法子,只得空手而归了,望姊妹们莫怪。” 林幻眼皮一跳,果然被她看到了,如果晋安侯察觉不到,人必定是离得很远,不可能听到什么。 周景语问:“你与侯爷说话?” 不光是周景语惊讶,其他姑娘也惊讶,晋安侯性子冷清,寻常女子近不了他身的。 大家投向林幻的目光都有点怪异。 陆音又给拉仇恨了。 林幻笑道:“我去的时候侯爷已经取了水准备离去,见我被困于青苔前,侯爷乃正人君子,自不会坐视不管,就顺手帮我取水,于情于理我都应该与侯爷道谢,不想如此巧合就被陆姑娘瞧见。” 侯爷性子大家都知道,他纵然再不喜欢女子亲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他作风,算不得什么。只是被陆姑娘说得,好像很暧昧似的。 林幻的坦荡,和陆音的暗示,众姑娘自然不喜陆音作风了,都快把侯爷说成随便的人了,安的什么心啊。 “陆姑娘下次还要说清楚才好,侯爷性子虽冷清,不喜女子近身,但别人需要帮助时,他是会挺身而出的。” “就是,从前我晕倒河边,还是侯爷命人把我送回去,侯爷心胸坦荡,不似别人心中藏奸。” 反正晋安侯是大众情人,自己得不到,别人也都得不到才好,姑娘们可不愿意听到侯爷与哪位姑娘亲近,以侯爷的性子也不可能,全是陆姑娘多嘴。 如果是以往,陆音被人这样排挤,心中定然难受,只如今,她看着周景语一言不发,就连周玥也不说话,心中只轻声冷笑。 都是一些嘴碎的姑娘家,分不清局势,只会逞口舌之快。 正想着,有侍从就端了一杯茶过来,笑道:“陆姑娘,三皇子刚煮好的茶,请您品茶一杯。” 陆音脸颊羞红:“替我谢谢三皇子。” 方才那几位编排陆音的姑娘,似才意识到什么,一时间都变了脸色。 陆音接过茶来,虽是刚煮过的,这天气凉快,又是一路送过来,早已不烫了,陆音喝了一口,笑道:“味美甘甜,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煮出来的,姐姐你也尝尝。” 却是对周景语说的,让她喝她没喝完的茶。 (本章完) 正文 第196章 小冤家 第196章小冤家 周景语面色淡淡:“不了,我可没那福气,享受不来,还是妹妹自己喝罢。” 陆音笑了笑,不再说话。 大家继续品茶,煮茶,彼此之间也有互相交流。 文人墨客谈话闲聊,少不得要提到重阳节夺冠诗句,提到林家姊妹,得知她们今日也在现场,少不得要恭维两句。 文人才子自来清高,只敬重有才学之人,至于对方什么出身,俗话说英雄不问出处,自不是他们关注重点。 反而是那些出身高门,心无点墨之人,让他们心中鄙视。 所以说,陆音的仗势欺人,也只能在姑娘堆里显摆显摆,真正拿出去,也只有被大家嘲笑的份,显然她也知道,所以只在姑娘堆里装模作样。 对比起来,还是林家姊妹更得人心,不论是女子,还是男子,都对她们有好感,加上她们为人亲和,也愿意同她们说话。 品茶宴除了品茶,也还是需要吃的。 掌灯时分,三皇子叫人准备鹿肉,让大家伙烤着吃。 初冬不像秋日一般,时不时能有夏日余温,这丝丝凉凉的天气,最适合烤肉了,大家伙都叫好。 烤肉又不好在茶宴上了,少不得又要换地方,三皇子府后院有个院子特别合适烤肉,大家伙纷纷移地方。 到了院子外,看到里面装置成农家小院样子,环境十分简朴,倒有一种真在野外烧烤的感觉。 到的时候,已经有两头鹿肉准备好了,只等大家去自己取来肉,自己烤了吃。 这个节骨眼,下人来报,说太子和瑞王以及福亲王到。 不但是三皇子,其余人也一同出去迎接。 太子站中间,瑞王和福亲王站两边,自门外走进来。 一番见礼后,太子才笑道:“好你个老三,家中烤鹿肉也不叫皇兄来。” 瑞王也道:“就是,若不是我等听了消息,还不知道你们再此烤肉。” 三皇子忙作揖:“皇兄皇弟折煞我了,实在是我一个闲人,不敢轻易叨扰皇兄皇弟,若是耽误了你们办正事,父皇问起来,我不好交代。” 太子哈哈一笑:“不过一个玩笑话,看你急得。” 说完,把目光移到三皇子身后,笑道道:“若是知道侯爷今日也来,我就是再忙,也必定早早过来,寻常宴会请侯爷,都请不到,不想侯爷喜欢高雅茶宴,本宫岂能落后?” 瑞王心中嘲笑太子不顾廉耻,这等场合也要跟晋安侯示好,脸上也堆起笑容;“还是老三有本事,请到了侯爷,才让我等沾了光啊。” 这几个人在那里明争暗斗好不热闹,其他人也都不敢多说一句话,怕惹怒了贵人。 楚胤道:“今日茶宴,只几人聚集聊天,犹如家宴,无其他讲究,还请太子瑞王福亲王入座,与我等一同烤肉。” 太子瑞王福安王这才入座,还安慰大家不要紧张,先前如何如今就如何,气氛才渐渐缓和下来。 但终究还是不如之前融洽了。 林幻在今日把重要人士都见了个全,尤其是那个福亲王,可是原著里强行纳林幻为妾的老男人。 福亲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二人年岁相差不大,如今都在传老皇帝年事已高,身体不佳,那他弟弟也年轻不到哪里去。 只今日一见,果然年轻不到哪里去,大腹便便,肥头大耳,油光满面,一看就腐败如斯,不是什么好东西。 正想着,就看到福亲王巡逻过来的眼神,全是往姑娘堆里瞧,一脸淫邪。 林幻垂下眼眸。 在她的努力之下,林瑜至今也没被高世子纳为妾室,往后如何,其实她也说不准,剧情已有所改变,不好预测。 但有一点她能肯定,只要林瑜有重阳节才女荣耀与光环庇佑,那些高门大户要想娶,也必定明媒正娶回去当正妻,而不是偏房。 所以,高世子如今有正妻在,不敢轻易打主意,原著里,高世子过世,他正妻都没死,所以按理说,林瑜和高世子这条线,应该彻底变了。 可是林幻自己,她却没有任何保障。 所以她不敢轻易出头,免得勾起原著剧情。 然而,现场姑娘里,林家姊妹容貌过于出挑,福亲王一眼就被吸引了。 他问旁人:“那是哪家姑娘?” 有人回:“林家姑娘,有刘海的那位是林瑜,重阳节夺魁那位,她旁边跟她长相有点像的是林幻,是她妹妹。” 自从林幻北塘村受苦受累大病几回后,她就彻底退去了婴儿肥,姊妹俩看着不怎么像了,加上气质原因,哪怕没有刘海区分,旁人也一眼能辨认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林幻如今巴掌大的瓜子脸,大眼睛,小翘鼻,无一处不精致惑人。 福亲王看得都眯起了眼睛。 却说今日除了太子等人意外来访后,楚胤的侄女儿,珠儿居然也过来了。 原来是珠儿去晋安侯府找不到叔叔,又听下人说侯爷去三皇子府参加宴会,珠儿这个喜欢热闹的,少不得要跟过来了。 到了之后还看到了幻姐姐,珠儿直接就忘记了叔叔,往林幻怀中跑了。 林幻虽然高兴看到珠儿,但珠儿过来亲近她,少不得要引人注目。 她下意识看了晋安侯一眼,后者神色平平,手中拿着烤串,并未看过来。 珠儿对不喜欢的人是高冷,但对喜欢的人,她叽叽喳喳能有说不完的话,只让旁人看了稀奇不已,眼神时不时往林幻身上看。 林幻不得不顶着众人目光,加快速度把肉烤好,好堵住珠儿叽叽喳喳的嘴,太能给她招事儿了。 烤料挺全的,但就跟家常菜一样,调料就油盐酱醋几样,但不同人家炒出来的味道有差别,这就是放调料比例的差别了。 林幻烤好了肉,因为是烤给珠儿吃的,所以她没放辣椒粉。 但珠儿吃了一口,一双杏仁眼就瞪得大大的。 “幻姐姐,你烤得太好吃了!比叔叔烤得都好吃!你也尝一口,快些。” 林幻是个无辣不欢的人,对于吃辣的她来说,不放辣椒实在不能入口,所以只勉强咬了一口因着那块肉是连体肉,中间只有一点皮连着,她只咬了一半就断了,她也没有继续吃另一半。 可是如果她知道珠儿接下来要做什么,她势必把另一半也给吃了! 因为珠儿拿这这烤肉串,蹬蹬蹬跑到她叔叔跟前。 “叔叔你也快尝一口,幻姐姐烤得可好吃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97章 朦胧不清的暧昧 第197章朦胧不清的暧昧 珠儿的童言无忌,让林幻听得脑子有点炸,随即脸颊耳根开始发烫,幸亏这是晚上了,否则别人一眼就能瞧出她异常。 不管什么原因,一男一女同吃一根肉串,都过于暧昧了,何况她方才只咬了一半的肉,还剩一半在竹签上,此时珠儿直接拿给晋安侯吃。 如果晋安侯吃了,就等同于吃她吃过的东西。 这实在是…… 林幻长这么大没谈过恋爱,也知道这样不妥,但心中有虚,就不敢往那边瞧,只盼着能听到晋安侯拒绝的声音。 此时大家各自烤肉,闲聊,都挺热闹的,没有人刻意关注什么。 珠儿是晋安侯侄女,大家都知道,晋安侯宠爱珠儿,大家也知道,珠儿拿烤肉给晋安侯吃,大家也不觉有异。 就连一直关注晋安侯的陆音,也因着在竹林里受了打击,后又撞见三皇子,不管他有没有看到她和晋安侯说话,他后来用茶为她解困,她如今也该收敛安分一些,否则惹恼了三皇子,她最后的依靠可就没了。 所以,全场竟无一人注意到林幻,珠儿,晋安侯三人之间的微妙事情。 楚胤瞧见珠儿炸呼呼的就跑过来,只担心她不小心摔火盆里去,少不得伸手挡了一下,再训斥两句。 “人多事杂,不可乱跑。”又道:“每回吃烤肉,吃多了你喉咙就要痛上几日,今日只许你吃两串。” 珠儿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讨好的把肉串递到叔叔嘴边:“叔叔你快尝尝,珠儿保证就吃两串。” 等叔叔吃过,也觉得好吃,到时候一定会让她多吃几串! 楚胤也不是没吃过珠儿的东西,甜的汤圆,零嘴小吃,凡是她觉得好吃的,就必定要让他也尝尝,这是她表达喜爱的一种方式,不得她眼缘之人,不说给吃的,就给个笑都难。 珠儿手中的烤肉串,肉串色泽焦黄油亮,外酥里嫩,一看就是有手艺之人才能烤出来的。 烤肉串已经送到唇边,楚胤瞧见烤肉串上有一块咬了一半的肉,料想是珠儿咬了一半,也未曾多想,张嘴咬了下去。 肉入口,落于舌上,楚胤神情就顿了一下。 东西好不好吃,入嘴就能知道。 入口的烤肉,不腻不膻,肉嫩可口,鲜美鲜香,别具风味,竟是从未吃过的好吃。 楚胤有些惊讶,不由得朝林幻方位看了一眼,不想她也正看向这边,两道视线在空气中对上,她似没料到他会突然看过去,顿了一下,随即措手不及,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仓皇转移了视线,手中烤肉险些掉地上去。 仅这一瞬,二人之间仿佛流淌过一种旁人感知不到的丝丝异样之感,十分微妙,似有些……朦胧不清的暧昧。 楚胤收回视线,垂下眼眸,继续烤肉,但珠玉在前,他突然失了继续烤肉的兴致,于这方面,楚胤本也不擅长。 行兵打仗之人,时长露宿野外,偶有射猎野猪等猎物,有时调料也无,烤熟了直接吃,哪有那么多讲究。 但此一时彼一时。 珠儿忙问道:“是不是特别好吃?比鸳鸯姐姐烤得还好吃。” 鸳鸯是楚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也是珠儿喜欢的人,每次珠儿去晋安侯府,她叔叔都不定能有时间陪她玩,鸳鸯就成了她的伴。 鸳鸯做事,就是老夫人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可见她为人机灵,会讨人喜欢,珠儿刚识人那几年,除了静和公主,楚胤,楚老夫人外,别人都不跟。 鸳鸯费了很多功夫才让珠儿接受了她,家中偶有做烤肉,珠儿没吃过旁人烤的,就觉得叔叔烤肉好吃了,后来吃了鸳鸯姐姐烤的,就觉得鸳鸯姐姐烤得最好吃,如今吃了幻姐姐烤的,就觉得没有人能比幻姐姐烤的好吃了。 却说林幻这边,她也是运气不好,屏息凝神听了许久,也听不到晋安侯拒绝珠儿的话,她装作不经意看过去,就碰巧看到他吃了那半块肉,她顿时觉得血气都往头上涌,犹如蒸汽一般,快把她整个闹腾快蒸熟了。 这样还不够,她没料到对方突然抬头,她与他视线对上,她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随即马上低头,还把身子转过去一点。 转完了才反应过来,就当做是不经意看过去就得了,这样心虚的表现,不是欲盖弥彰吗? 丢人,实在是丢人! 他吃就吃了,反正也不知道那是她咬过的,她只需要装不知道就得了,还看什么看,若是露馅了,该怎么收场? 心中一个劲吐槽自己,吐槽完了又自我安慰,但不管怎么安慰,还是无法控制的脸红心跳,害臊得不行。 一滴热油顺着饱满的肉的纹路慢慢滑下,手中烤肉发出滋滋声响,令人心醉,香气四溢,只让旁人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幻妹妹这肉烤得飘香诱人,单是闻着,就忍不住流口水了。”周景语道。 林幻就把烤好的一串肉给她:“好不好吃得尝了才知道,姐姐尝一口吧。” 周景语不客气的接过来,那扑鼻的香味,让她顾不得烫,一咬就咬下去,眼睛瞬间亮堂起来。 “好吃,太好吃了!这烤肉微辣中带着鲜香,枉我素日读了那样多的书,如今也想不出更多的形容词来,可见我白学了。” 此时大家烤肉也都差不多了,空气里四处飘着诱人的烤肉香,叫人嘴馋不已,只一时间叫人分不清是谁烤出来的。 如今听周景语这样说,少不得都看了过来,有几个忍不住来到林幻身边,细细的闻,味道可不就是这里出来的吗? 珠儿看到这等情况,如临大敌,急忙跑过来,两个胳膊一伸,脆生生道:“幻姐姐是烤给我吃的,烤给我叔叔吃的,不是给你们吃的!” 林幻:“……”我谢谢您了小祖宗。 “珠儿,别闹。”楚胤的声音传来。 这边闹出点小动静,也惊动了其他更多的人,主要还是烤肉的香味,吸引了别人。 听说林幻烤肉不错,太子瑞王都走了过来,福亲王也大腹便便的过来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98章 暖流 第198章暖流 “有多好吃,可否让本宫也尝尝?” 太子发话,林幻哪里敢不从,忙把手中十几串,分出五六串递过去。 剩下的还没烤好,自然不能给了。 太子接了过去,少不得要分与瑞王和福亲王。 三个人吃了之后,竟都与周景语一般,眼睛瞬间亮堂起来。 “不错,真不错。” 都是身处高位的人,什么美味没吃过?如今也夸林幻手艺,可见她做得真不赖。 陆音见状就提议:“既然林二姑娘烤肉这样好吃,就罚她为我们大家烤来吃,谁叫她藏了这样好的料,竟不分咱们一点。” 此言一出,就得到了大家认同。 周景语对陆音十分不满,如今对方有了靠山,直接就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又何须人前给她面子? “陆姑娘此言差矣,现场这样多的人,哪怕幻妹妹不间断的烤,也赶不及大家吃的速度,更不用说她自己吃了,到时候累坏了,咱们可就罪过了。” 已经是陆姑娘,而不是陆妹妹了。 陆音脸上笑容不变,却有些凝结:“周姐姐说得对,是我疏漏了,既如此,不如让林二姑娘传授秘方给大家,如此我们也可自己烤,也用不着她受累,岂不是两全其美?” 此言一出,大家纷纷附和,然后都看着林幻,等着她提供秘方。 林幻也不藏私,谦虚道:“哪有什么秘方,我只是先用现有的调料,胡乱搅拌合成了烧烤汁,再与蜂蜜融合,刷出来就是这个味道了。” 又有人追问:“调料搭配可有比例讲究?” “我未曾细致研究过,只凭感觉做出来的,如今再让我调一回,只怕味道就不是这个味道了,上次家中烧烤,我烤出来的就没人吃,今日算是走运罢了。” 怎么可能没有比例? 任何美食都需要讲究比例,多少料配多少肉,肉质也有讲究,火候也不能忽略,什么时候该上料,该刷几次等等。 林幻只懒得说出来,因为她说得再细致,这些人也不会一时半会就学到精髓,到时候还要麻烦她。瞧瞧她们一个个理所当然要她传授秘方的样子,等发现自己不会了,还是会理所当然要她帮忙的,林幻可不想自找麻烦。 该装糊涂的时候要装糊涂,想表现也得看场合,看人。 如果他们硬要她帮忙调一个烧烤汁出来,她保证可以调一个让他们永世难忘的味道来,这辈子都不想再吃烧烤了。 但也有人觉得林幻故意不肯帮忙,陆音就是这样想,但林幻把话说得毫无破绽,她也找不出问题来。 珠儿见状,才松了口气,但心中还是不快:“哼,你们这些坏人,都这么大人了,还想要别人帮忙,皇爷爷都说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幻姐姐是我的,你们谁也不准惦记她!” 童言无忌,珠儿的话过于不留情面,但谁又敢多说什么呢?人家可是皇帝宠爱的小郡主,静和公主的女儿,还是晋安侯的侄女儿,谁敢惹? 都忙赔笑的道歉。 珠儿别过头,才不理会这些人,尤其是陆音,方才既是她提出来的,这个女人最坏了! 陆音看到了珠儿的白眼,嘴角的笑容都有点僵。 她实在是不明白,林幻何德何能,得了小郡主欢心,有了这个牵绊,她日后与晋安侯见面的机会会更多。 想到这里,心中的妒恨横生,心尖犹如被针扎了一半,十分难受。 林幻这一回就很感激珠儿的帮忙了,虽然她童言无忌,但道理是对的啊,都是一些不懂事的大人,她骂得她心中都跟着鼓掌起来。 这小祖宗真棒,不枉她给她烤肉吃,但她又有点替珠儿担心,她出身簪缨世族,平日里家中管教定然十分严格,这般场合这样说话,有点失了规矩,晋安侯会怎么想?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又看了晋安侯一眼。 若是其他场合,珠儿说话没大没小,楚胤少不得要说上两句,今日却不同,只见他冷声道:“今日茶宴,来着皆是客,不分尊卑,且这是私人烤肉活动,讲究自己动手,自娱自乐,随心随意,若想摆主子架子,使唤别人烤好了吃,只管回家去,又或者去那酒楼,自有上等服务伺候,把尔等伺候周全了。” 楚胤这番话,说得十分不客气,却又十分符合他正直冷清的性格。 先不说别人听了什么感觉,林幻只觉被维护到了,心中涌起一抹暖流来,被人维护,永远是最暖心的事情。 再说旁人,方才附和陆音话的人,如今只觉脸上一阵燥热。 原先晋京中就有传闻,即便是在娱乐场合,有人做了过分之事被晋安侯撞见,晋安侯为人正直,自来看不惯那等腌臜之事,凭他是谁,都要训上两句。 先前只以为是传闻,如今被亲身教训了,才知道传闻是真。 俗话说,人要脸树要皮,能参加茶宴的文人雅士,更是在意自尊,如今被这样教训,心中十分羞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再说陆音,都是她惹出来的事,晋安侯当众训人,看似在训大家,实则训她一个人罢了。 女子面薄,何况当这么多人面被说,若不是死死咬住唇畔,陆音泪水怕是控制不住掉下来。 最终还是三皇子出面缓解气氛。 “说起来,身为东道主,是我照顾不周,侯爷莫怪,大家继续,此处没什么特别规矩,就如侯爷所说,怎么随意怎么来。” 大家这才渐渐放松下来,继续烧烤,只是也有点小心翼翼起来,生怕一不小心又犯了什么错。 人大都是会迁怒,即便知道是自己错了,也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何况方才的事,本来就是陆姑娘先挑起来的,若不是她提议,谁能想到劳烦别人? 大家嘴上不说什么,心中却对这个陆音埋怨起来,跟谁说话都不跟她说话,有意远离的感觉。 陆音何尝感受不到?心中屈辱自是不必说,但她再次发现,每次与林幻作对,吃亏的都是自己,从前就罢了,方才的事,晋安侯都替她说话! 为什么所有好事都向着她? (本章完) 正文 第199章 护送周全 第199章护送周全 看到陆音吃瘪,不光林幻心中偷着乐,周景语都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可见陆音从前多么擅长伪装,所有的友善都是装出来的,她只恨不得把别人都踩在脚下,否则如今稍微得三皇子青睐,就迫不及待示威了。 她想借三皇子长脸,却忘了三皇子不过一个不受宠皇子,空有一个漂亮名头,若不是沾了晋安侯的光,今日又能有多少人愿意来做客? 陆音那边难堪了,周景语这边就热闹了,在林幻的教导下,虽然味道没那么绝,但比起从前来,味道好多了。 此时温度渐冷,姑娘们早已更衣,又披上了披风,坐在炭火旁边,一边取暖一边烤肉,烤肉吃多了难免容易上火,少不得又命人送茶来。 喝茶闲聊,时不时轻笑几声,氛围十分融洽。 有人好奇的问林幻。 “林二姑娘怎的这样会烤,我方才分明是刷了你的料,烤出来味道也一般般,为什么呀?” 林幻笑着解释:“家中有过几次烧烤,练出手感了。” 周景语道:“看来做什么事情都需要多学多练,才能有效果,但我学厨艺这样久,也一直没有进步,可见也与天赋有一定关联,归根结底,还是幻妹妹在这方面有天赋,从狮子头上就能看出来了。” 林幻道:“熟能生巧罢了,哪有什么天赋?” 学厨艺于女子来说,不是丢人的事情,反而是很值得拿出来炫耀之事,这些姑娘都是大户人家孩子,即便日后门当户对嫁出去,家中有奴仆,也是需要在特殊节日给家人做饭的。 唯有君子远庖厨,女子没有这种说法。 所以林幻的手艺,让不少人羡慕不已,恨不得自己也拥有这样的天赋,能省去很多麻烦。 珠儿方才睡着了,晋安侯送珠儿回去,据说等下还会返回,毕竟烤肉才刚开始没多久。 然而晋安侯只离开片刻功夫,现场氛围就与之前不一样了。 福亲王口中吃着烤肉,看向姑娘堆的目光却是火辣辣的,有点放肆。 一边吃还一边道:“不错,不错。” 这声不错,也不知是夸手中的烤肉,还是夸姑娘人不错。 如果是夸姑娘,被福亲王这样夸,不是什么好事。 至少有些姑娘瞧见了福亲王的眼神,一个个都有点颤栗。 福亲王虽上了年纪,但吃喝玩乐可不比年轻人少了去,且他的那些荒唐事,谁人不知?听过的,只恨不得一辈子远离这样的人,免得倒霉被祸害。 福亲王乃当今圣上幸存的唯一弟弟,十分受宠。 据说当年皇帝夺嫡时,被陷害关押,是这个王爷金蝉脱壳救出了皇上,自己险些丧命,皇帝登基后,才救出了他,这情分,自然是换得如今他无限风光。 只要福亲王不涉党争,不参与朝政,他想要什么,皇帝都会满足。 此等殊荣,谁人敢得罪? 福亲王娶过两次王妃,都暴毙身亡,原因皆是病故,外界就算有猜测,没有证据,也说不得什么。 王妃都如此待遇,其他姬妾更是不用说了,都说高世子癖好就是跟福亲王学的。 姑娘家对这样的人,都敬而远之。 如今见福亲王色眯眯的看过来,都忍不住想逃离。 太子和瑞王也看到了皇叔的眼神,心中也没有多想,就算皇叔看中哪个姑娘,纳了回去当姬妾,皇亲国戚的妾,这福气也是一般人求不来的。 若是大臣的女儿就不行了,除非娶回去当正妻,大臣怕是也不愿意。 谁会愿意把自己女儿嫁给福亲王?等同于推入火坑了。 好在今日在场的,除了周家,其余也不是什么得罪不起的人。 皇叔深得皇帝宠爱,若不危及自己利益,太子瑞王也懒得管。 但福亲王也不糊涂,就算看中了谁,也不急于在今晚动手,毕竟只是三皇子府,半个晋安侯的场子。 一个无实权的王爷,和一个有实权晋安侯,两人同样得皇帝宠爱。 但两人若是发生冲突,福亲王赢不了晋安侯。 一个上了年纪只会吃喝玩乐的王爷,拿什么跟守卫国土的晋安侯比? 拿救过皇帝的事来说?冷饭炒久了,也不是好事。 现场怪异的氛围,很快就消散了。 因为晋安侯回来了。 姑娘们只觉压在头顶的压抑感猝然消失,心情也跟着放松了起来。 不光是姑娘们松了口气,就是那些身份档次不够的公子少爷,也觉得晋安侯的到来是多么让人放心。 晋安侯只离开了半刻,那些处在权贵顶端的人就端起了架子,不把他们当人看了,实在是叫人心中不舒服。 倘若一开始知道这样的人也来参加宴会,他们就不来了,一个比一个俗气,哪里担得起雅宴二字? 也因着有了对比,晋安侯的形象变得越发高大起来,大家心中不由感慨,倘若大晋多一些他这样的人,少一些腐败的人,国家怕是会更强大。 有了晋安侯坐镇,后期的烧烤氛围也是十分融洽,到后来烧烤结束,晋安侯也吩咐人把参加宴会的客人安全送回家。 如此周全做法,只让人心中更是感激。 护送林幻林瑜回家的,是清风。 林幻心中也感激晋安侯处事周全,所以谁说他不够圆滑不会处事的?今日不是做得很好吗? 寻常聚会,不管人多人少,娱乐心情固然重要,但安危更重要。 在人多聚集的宴会上出事的事情没少了去,晋安侯自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在眼前。 所以人是怎么从家里来的,就怎么被安全送回去。 可见并不是晋安侯不会圆滑处事,而是分情况,比如那等腌臜事情,他见一次抓一次,不留情面,不讲关系,被抓的人自然心中不舒服,少不得要埋怨上了。 说起来,晋安侯派清风送林幻回家,并不是随性安排,而是刻意为之。 北塘村一行,清风什么都知道。 林幻白日里说的药方,正愁没机会传给晋安侯,如今由清风护送,刚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拿到药方,不引人察觉。 林幻在北塘村瘟疫事情上这样积极出力,其实也是有原因的,她想和晋安侯打交道,想结交晋安侯这样的朋友。 不光是晋安侯,其他人际关系她也想拓展和巩固,这对她日后经商十分有利。 她想通过自己努力,一点一点改变世人对商人的看法。 可是她现在也不会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她所有的付出和努力,都将毁于一旦。 (本章完) 正文 第200章 林幻的新计划 第200章林幻的新计划 自三皇子茶宴结束后,日子又过了几天。 不知道别人是如何度过一天的,林幻自己倒是挺忙,如今账本的事情,她教给了林瑜方法,就都让她去看了,不懂就问,反正给点压力,学得也更快一些。 至于林幻自己,她已经在琢磨拓展行业的事情。 林家主打布艺,其次是陶瓷、茶叶等,主打行业不用说,哪行都有亏损,但总体还是赚钱的,陶瓷和茶叶就不一样,从创建至今都没有什么起色,还一直需要扶持。 林幻就觉得可以缩小这些经营范围,盈利的留下,亏本的关门,减少损失,用来拓展新行业, 新行业如果做得起来,日后林家生意会更上一层楼。 “你想要拓展饮食行业?” 林家,正厅。 林父刚喝了一口茶,听到女儿的话,就连茶杯也来不及放下,惊讶的问出声来。 一家四口人,丫鬟都在门外,没有传唤不用进来伺候。 林瑜这些日子一直在看账本,每日看得头晕眼花的,从前见妹妹看得轻松容易,到了自己才知道有多艰难,如今听说妹妹想要拓展家业,林瑜都怔住了。 就有一种感觉,仿佛她才刚学走路,妹妹已经会飞了一样。 林夫人倒是不说话,她对生意的事情懂得也不算多,自来不插手生意的事,且那日女儿整顿林家,她就知道小女儿怕是继承了老爷风范,女儿要做什么,她自然不会多说。 “是的。” 林幻把自己想缩小和拓展的行业想法说出来,最后道。 “民以食为天,只要做的味道够绝,就不怕没客人吃,只要有一个人吃了,这一传十十传百,生意肯定能起来,别的我不敢说,饮食行业我有把握。” “晋京城里的餐饮店我也吃过不少,味道大同小异,主打娱乐享受,大有一种取长补短之意。那我们就做纯粹的饮食,主打味道,让人吃上就惦记上,来店里就是为了吃一口,享受美食,而不是为了听曲看戏或者其他消遣。” 其实有娱乐项目,比如说说书、听曲、看戏之列,更容易巩固客人,晋京城本来就是富贵城,最权贵的人都集齐在这里了,这些人出门可不单单是为了吃东西,而是为了在吃饭的同时,娱乐消遣时间。 但这样的人,若真想享受,也要去那些大酒楼,有姑娘的地方,且那种店没有一定后台也做不来。 林幻不做这种风格的,风险太大,她就安分的做饮食生意,靠味道出彩就可以。 老实说,古代美食根本比不上现代的,很多调料都还没开发,且看现代要制作一道美食,少说要三十多种大料打底,熬制出来的味道才更绝。 别的林幻不敢说,美食林幻有信心。 林父听了林幻的分析,就道:“咱们家祖祖代代都是靠布艺为生,近几年布艺竞争压力过大,为父才拓展其他行业,谁知效果也都不理想,但也不能因为不理想,就放弃拓展想法,你若觉得有信心,那就去做,为父支持。” 做饮食要讲究地理位置,林家有十几家店铺在晋京城经营着,却都是地段不算突出,只适合买布艺之类。 且没有一家店铺合适用来改造,所以还得重新找店铺,盘点下来做美食。 至于合适做美食的店铺,林幻也早就关注好了,只是地段好的店铺自然不会空出来,仍有人经营着,但瞧着经营不善有亏本的情况,林幻想走点关系,把这样的店铺盘下来。 在这种时候,人脉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了,林幻稍微打探了一下,就从周景语处打探到了那家店铺的主人,又走了点关系,把店铺盘了下来。 盘下店铺还得装修啊,装修少说也要一个月时间。 期间,林幻就在家中研究菜谱,主打菜,特色菜等都详细列出来,价格则是根据所有成本来定价,既不会定得抬高,也不会定得太低,走亲民路线。 除此之外,她定好了开业日期,然后给认识的人都送去了帖子。 以林家从前的地位,是没有资格给权贵送帖子的,如今不一样,反正周景语、周玥、王韵等人是乐意捧场的。 就连周景臣也收到了帖子,不光他收到了帖子,晋安侯和小郡主也收到了,只是林幻不敢派人去晋安侯送帖,怕惹人闲话,就把帖子都送到周景语手里,她拿给自家哥哥,由哥哥转交。 林幻也不确定他们会不会来,如果来了自然是最好的,都不用花钱打广告,很快就能打出名声。 晋安侯府。 楚胤回到府上,解开披风,胖管家接过披风,就听他道。 “祖母可吃过了?” “吃了,只跟平时一样,没吃几口就阁下筷子,只说饱了,还吩咐下人莫要同你说。” 老人家年纪大了,胃口自然比不得年轻时,只是楚老夫人素日里也吃得过少了,少不得要多费心思在食谱上,好让老人家多吃几口。 楚胤整理袖子的动作顿了一顿,随即道:“改日你去找找,再换一个新厨子过来。” 同一个厨子烧出来的菜吃久了会腻,何况是食欲不佳的老太太。 “是,侯爷也没吃过吧?可要传菜?” 楚胤点头,回房更衣之后,先去给老祖宗请安,得知已经睡下,才退了出来。 下人们已经布好菜,楚胤坐下吃,许是心中有事,又或者是没什么胃口,很快就放下碗筷,回了书房。 管家过来敲门时,楚胤已经执笔书写,听到敲门声,就道了声“进。” 管家入内,道:“周世子派人送来了帖子,说是林家姑娘下月菜馆开张,请了周姑娘、王姑娘、周世子等人,也请了侯爷和小郡主,问侯爷去不去?” 楚胤手中的笔顿了一下,脑中随即想到那晚的烤肉。 说起来,许是楚家世代行兵打仗缘故,对吃的不甚讲究,能果腹即可。 楚胤对吃的也不感兴趣,在他心中,所有吃的皆是果腹之用,并非享受。 但那日吃过林幻烤肉之后,不说珠儿回家之后日日惦记,即便是他,偶有回想起,也印象深刻,他方才理解世人对美食追求。 (本章完) 正文 第201章 美食开业 第201章美食开业 一个月后,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在店铺开张的前一晚。 林幻变得更忙碌了。 厨房里,林幻在制作牛肉黄豆酱。 把泡发了一个晚上的黄豆捞出少许,放入锅中,放入香叶和八角一起煮,这个过程是需要放点盐。煮个半个小时左右,这个时候的黄豆已经足够软,捞出控水和面粉一起搅拌,直至面粉与黄豆全部结合。 然后切牛肉丁,葱姜蒜切成碎末,油锅放入洋葱姜片和花椒全程小火炸得焦黄出香味捞出,再放入牛肉丁同样小火慢炸至变色,再倒入葱姜蒜末小火炒出香味再倒入黄豆,加入盐和白糖各一勺以及适量酱油和碎辣椒,用小火闷熬半个时辰,然后把黄豆加入反炒,出锅时放入一些芝麻,酱香浓郁的牛肉黄豆酱就制作完毕。 这玩意用来拌饭加馒头,味道绝得不行。 当然了,这不是正规的制作牛肉黄豆酱的办法,古代条件有限,也没那么多讲究,反正味道好吃就可以,谁管你正不正宗呢? 明日所有来客坐上,都会有一小碟牛肉黄豆酱,让人免费品尝。 林瑜过来时,看到妹妹秀眉淡淡拧着,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妹妹,怎么了?” “这酱还差了点味道。”林幻道。 美食调料的搭配,关乎到克,多一点少一点影响都十分重大。 林瑜走过去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随即眼睛就亮了起来,其实都不用偿,这一路走来,厨房里飘出的香味,就连丫鬟们都嘴馋起来。 一个月前,妹妹就跑遍了所有药店,把各种中草药买了回来,前前后后加起来得有三四十种,整个月里,妹妹都在研究菜谱,每研究成功一道菜,就让家人去品尝,然后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情况下,她还觉得差了点什么,然后继续研究,要求达到她心中所求才可以。 “这道菜有什么问题?”林瑜也学聪明了,哪怕她觉得味道好得不行,也不能说出来,而是以质疑方式问才可。 “这一味似少放了一克,等我加上应该就可以了。”林幻果然认真的指出问题了。 林瑜:“……” “不错不错,这回对了,就是这个味道。”林幻才满意点头。 没办法,也许是厨师通病,哪怕让客人来品尝都品尝不出差别,厨师也必须要求达到完美才甘心。 林瑜还是忍不住道:“可是明日就开张了,菜谱也已经定好了,妹妹如今研究的是什么?” 林幻道:“这是开业当天赠送的小菜。” 林瑜惊道:“免费赠送的吗?” 林幻点头:“是的,咱们新店开张,没什么名气,不打出一点虚头,客人估计不会进来。” 虽说周景语等人会来,但哪怕是晋安侯能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人家都是有自己事情,只怕是忙完了才能到场,到晚上也是有可能,总不能指望靠他们来引流。 林瑜才想到这层,心中对妹妹的崇拜之感又多了几分。 林幻说完,又开始动手了。 还没忙完呢,其他菜肴就罢了,明日开张的特色菜,必须由她来做。 林瑜问:“妹妹还要做什么?” “做卤汁和高汤。” “餐馆生意好不好,就看明日开业表现了,晋京城里不乏吃的,所以客人对吃的追求后悔更高,一碗味浓鲜美的高汤足以让客人流连忘返。” 林幻边准备边解释。 “卤味更不用说,浓郁的香味能让人闻着香味过来,吃过一次后保证印象深刻,这是开业第一天才有的赠送待遇。” 卤汁难做,需得提前一个晚上熬制,时间长一些,味道才更浓郁。 林幻用小袋子分门别类装好各种大料,一一丢入大锅中,用大火烧滚,再把猪腿、肘子,牛肉等一起放进去熬制沸腾,最后改为小火熬制一个晚上,明天开张刚好派上用场。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后半夜了,林瑜早被林幻训回房间睡觉了,青梅红叶都忍不住趴桌上睡着了。 林幻叫起她们,回房休息了。 才睡了两个小时就起了,餐饮也都是这样,天没亮就开始忙碌了,何况是开业当天。 该做的林幻都做完了,今日她是不能动手的,就连招待客人也许林父出面,除非是熟人来了,林幻才能出面。 可惜起得再早,放鞭炮庆祝开业,一大早的人本来就少,这店铺又不是什么名店铺,也不是什么有威望的人开的,路过的人之看了一眼热闹,就走了。 林幻选择的开业地址,周边都是做餐饮的,所谓开店要讲究成行,总不能开到布艺店铺周边去。 其他店铺的伙计也跑出来看热闹,俗话说,同行是冤家,少不得要嘲笑一番。 虽然早上大家都没什么生意,但人家餐馆开张多年,多多少少积累了不少客人,陆陆续续就有人进去吃饭。 越临近中午,人家店铺进入的客人就越多,林家餐馆依旧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不说林父,就是店里的小二都觉得尴尬起来。 林幻却不慌不忙,不疾不徐的让人把瓷罐打开,熬制了一个晚上的卤汁,瓷罐盖子一打开,一股浓郁清香朝四周飘散而去。 先不说别人,店里伙计闻到这味道,都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这是什么神仙美味?光闻味道就能把人的魂勾走了! 林幻让人把卤肉勾出来,切好装在盘子里,让人端到大门口。 味道更浓了。 可谓是一路飘香。 路人隔着大老远就闻到浓郁的香味,因为这一带都是餐馆,叫人一时间分不清是哪家餐馆传出这么香浓的味道来。 除非走近了闻。 在没找到香处来源时,腹中饥饿的路人都纷纷打定主意,一定要找到味道绝美的餐馆,然后大吃一顿! 只等林家餐馆的伙计把卤肉端到门口站好,路过之人立刻就闻香而来,犹如狗鼻子一般一个劲的嗅,那股让人忍不住流口水的香味正是从这盘卤肉里散发出来。 伙计照着林幻事先吩咐好的话,对客人道:“这是本店特色菜之一,独家密制卤肉,今日开业可免费品尝。” 这种情况还真从未见过,有人端着菜盘子在门口,大庭广众之下让客人试菜。 都是要脸要皮的人,一时间有不少人围拢过来,却没有人好意思上去试吃,虽然是免费的。 最终还是一位一位肥头大耳的客人抵抗不了香味诱惑,实在没忍住,直接一筷子直接夹了一块肉放嘴里。 (本章完) 正文 第202章 贵客来访 第202章贵客来访 这位客人才把肉放到嘴里,还没来得及咀嚼呢,两眼都已经放光,咀嚼过后更是发出了满足的声音。 “真是太好吃了!这道菜太好吃了!非常好吃!” 仿佛也只有这一句话,其他更多夸赞的话一时间都想不出来了。 “本店还有更多好吃的特色菜,请客人进店享用。”伙计笑道。 肥头大耳直接就进去了,之所以这么胖也是有原因的,丝毫抵抗不住美食诱惑。 有了第一个人,就会有第二个人。 “这卤味绝了,味甜甘美,以前从没吃过。” 越来越多的人参加品尝,最后都被吸引到店里点餐了。 突如其来的生意,让林父又惊又喜,随即有条不紊的指挥伙计,又帮着招待客人。 随着越来越多的菜被端上桌,飘出去的香味更浓更烈。 左邻右舍以及对面的餐馆客人都不由得伸长了脖子,左顾右盼起来。 “谁家做的菜这么香?” “这是卤味吧,这味道太好闻了,我想马上要吃到!” “香,太香了,好像是对面散发出来的。” 大家开始四处打听香味的来处,最后发现真的是对面新开餐馆散发出来的。 而且越来越多客人涌入那家店铺,这些客人也坐不住了。 “我要过去尝尝!我剩下的菜不用上了,结账!” “才多久功夫,对面餐馆就满座了,还有很多人在门口排队,可见餐馆味道绝对没的说,赶紧去试试,落后了可就没有了!” 林家餐饮的后厨房忙得不行,还不停的汇报情况。 “吃过的都对卤味满意得不行,哭着喊着价钱吃。” “还有那个黄豆牛肉酱早早被抢光了,客人嫌太少了,让我们多做一点他们想买回去。” 林父林母听了都笑不拢嘴了。 这个节骨眼,周景语到了。 林幻收到消息,忙出去迎接。 周景语看到店里有这么多人,都惊讶得不行:“好妹妹,我们来晚了。” “何时来都不晚,姐姐们快请进。”林幻笑道。 别人瞧见林家餐馆居然能请到周家姑娘这样的客人,可见是有点人脉的,一时间心中也不敢小瞧了去。 林家餐馆二楼设有雅座,专位特殊贵客准备,如今她把人引上二楼。 周景语,王韵,周玥三人从进店开始就一直打探店铺装修,都给人感觉别具一格,装置风格既不属于高贵奢华,也不属于低端俗气,而是有一种典雅之感,叫人看了十分舒服。 从前林幻帮周家做过狮子头,当时吃过的人无不说好吃,后来林幻偶做一些点心,也都送往周家,在周景语看来,她觉得林幻手艺很不错,如今林家菜馆味道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在林幻的推荐之下,三个人点了几道菜。 谁知后来上菜之后,几人偿了一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先前别的客人是如何称赞的,她们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是自然的,从前自己做点小吃,没那么多讲究,只拿出一两层的功夫,味道稍微好一点就可以了。做餐厅就不一样了,不拿出十层的功夫,又怎么能在众多餐饮店中脱颖而出? 林幻不能陪坐太久,餐厅的所有规划都是她一手操办,所以她很忙,掌柜的时不时要来请示一些事情,林幻坐在这里反而影响周景语等人吃东西。 “今日开业忙一些,妹妹不能作陪,日后定找个时间补回来。”林幻歉意道。 “快别说这样见外话,妹妹有事只管去忙,不用管我们,有现成吃的,自己有手有脚的还不会自己吃吗?” 周景语玩笑道。 林幻就笑道:“多谢姊妹们体恤,回头我命掌柜的给你们留几份小笼包,只管带回去,送人也好,当零嘴吃也好。” 周景语本想拒绝,又怕拒绝了林幻不安心,才接受了。 林幻随即就离开,还边走边吩咐掌柜的要如何如何行事。 周景语第一次见林幻办事的样子,沉着冷静,条理清晰,仿佛她才是老板。 三个人吃饱了,掌柜也把送的小笼包打包好,与林幻辞别,就离去。 吃饱喝足少不得要去散步消食,三人来到画舫,瞧见了其他姊妹,想到林幻的话,就把小笼包送其他姊妹吃。 姊妹们听说周景语带了小笼包过来,起初只不在意,毕竟画舫船里不乏零嘴小吃。 只是当周景语打开食盒,热腾腾的,包裹在白色布巾里的,一个个小巧玲珑的形似宝塔的小笼包,皮薄肉嫩的,仿佛拿起就能漏出亮晶晶的肉汤汁水来,呈半透明壮,晶莹透黄,宝塔顶上一阵阵香气随风四溢。 原先不在意的姑娘们,闻到了这么香的味道都忍不住围拢过来。 其中一个没忍住,先拿起一个,张嘴咬了一半—— 刚用牙齿把皮咬破,一股浓郁的汤水便流了出来,香甜可口,咸淡适宜,油而不腻,令人回味无穷。 那姑娘很快就吃完了,连露出嘴角的汁水都忍不住用舌头舔干净,然后直勾勾的看着食盒,猝不及防的又拿了一个。 其他人见状,也不由得都拿起来尝尝,然后—— “语姐姐,你在哪里买的小笼包这么香?” “呜,太好吃了!” “真的好吃吗,我也尝尝,哇……” 素日里端庄闲雅的姑娘们,此时一个个抢起来,哪里还顾得上端庄二字?再端庄,就没了。 辛亏林幻送的分量挺多的,否则怕是不够不分。 “还有吗?” 吃完了还用炽热的眼神看着周景语。 周景语道:“这是新开的天香楼里的小笼包,你们想吃,只管那去,反正我这里可没有了。” “天香楼?我这就叫丫鬟去给我买一笼过来!” “我也是!” 所以,这就是免费赠品的用处,成功宣传了林家菜馆。 却说林家菜馆忙了一日,到亥时才关门。 伙计们忙了一天,也都回去休息了,林家一家四口才得以喘气,关起门来准备在店里随便吃点,然后再回家。 不想这个节骨眼,居然还迎来了一个客人。 林幻已经灭了廊前的灯笼,随即打算关门,才关上一边,准备去关另一边的时候,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由远及近,缓缓驶来,最后停在林家菜馆面前,随即从马车上下来一男子。 男子长身鹤立,身穿公袍,腰戴佩绶,头束玉冠,气度严谨矜贵。 紧跟其后下车的,是一个小小人儿。 小小人儿怀里还抱着花篮。 林父见女儿久久不回去,不由得走出来:“怎么了?” 在看到门口之人后,腿一软,立刻上前卑躬屈膝的磕头。 (本章完) 正文 第203章 火锅不介意吧 第203章火锅不介意吧 林幻都没反应过来。 楚胤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及时扶住了林老爷。 “林老爷不必客气,此时到访,是在下唐突了。” “不唐突,不唐突,一点也不唐突。”林老爷被吓得反反复复这句话,也不会说其他话了。 林家菜馆今日开业,白日里除了周景语一行人外,其他贵人一个没有,林家本来也不认识什么贵客,也没奢望有贵客到访。 即便没有贵客,店里生意也是忙到现在,做餐饮的,此时关门的并不算晚,只看周边其他菜馆,依旧营业着。 是林家实在是没菜了,不得不关门,加上这个时辰了,也没通知家中厨子做饭,回去也没吃的,不如留在店里,将就吃吃就回去。 只不想,这节骨眼居然还迎来了贵客。 林父手足无措,若是有好菜还好说,如今—— “幻姐姐!” 珠儿抱着花篮过来,梨涡浅笑:“这是我送给姐姐的礼物。” 林幻笑着蹲下与其平视,接了过来:“谢谢珠儿了,只是你们怎的这样晚才来?” 她以为晋安侯不会来的,也很正常,从前在周家她就极少看到周景臣,可见他们这些人在朝为官,每日早出晚归已是常态。 珠儿噘嘴:“都怪叔叔,都不告诉我姐姐开店的事情,我今日去侯府玩耍看到帖子才知晓,偏偏叔叔当差回得晚,我就睡了一觉,醒来就到现在啦。” 楚胤近日公务繁忙,早出晚归,今日回到家中已是亥时,官服都还未换,珠儿就吵着闹着要过来,连他更衣都不许,说晚了就关门了。 “帖子已收,理应早些过来,只实在抽不开身,眼下才来,打扰了。”楚胤语句诚恳道。 林父听得受宠若惊,忙道:“不打扰不打扰,侯爷光临,乃我等荣耀,求之不得的,只是——” 林父有点说不下去,如今店里乱糟糟的,请入内不是,不请也不是,实在是左右为难,进退两难了。 林幻接话道:“我们正准备吃点晚膳,侯爷既来了,如若不介意……” 话还没说完,珠儿脆生生的声音就响起了:“不介意!” 林幻看向楚胤,后者淡淡一笑:“叨扰。” “客气了,快请进吧,实在是不好意思,店里有点乱,还没来得及收拾……”林幻忙把人邀请进去,一路都把挡路的东西移开,或者踢到一旁,再拉过两张凳子,用白斤擦了擦,请入座。 此时林瑜和林夫人在厨房洗菜,菜都不齐全,都是白日里剩下的,香菇、青菜、猪、羊、鸡等,每样剩一点。 她们本不知如何处理才好,林幻却说可以做成古董羹,所谓古董羹,就是炉灶上一边煮一边吃,用现代话来说,就是火锅。 火锅也不是现代专用,古时天气寒凉时,人们最开始也是围着炉灶吃饭的,后来逐渐延伸到在炉灶上边煮边吃,也不用担心饭会凉,古董羹由此而来。 但古时大都是加清水一锅煮,不如现代讲究。 林幻如今是把牛棒骨、牛油、酱油、豆酱等各种调料翻炒,把火锅底料炒了出来,然后再加水闷煮至于沸腾,就香气四溢了。 而那些不齐全的剩菜,刚好可以烫来吃。 林夫人和林瑜把菜洗好,分类端出来时,就看到了晋安侯,都犹如林老人一般反应,在林幻一顿解释后,大家一起在桌前入座了。 是那种方形的木桌,可以坐六人那种,如今是林夫人林老爷做一边,林幻林瑜做一边,楚胤和珠儿坐一边,位置刚刚好。 位置是分配好了,只是原本给人感觉刚刚好的桌子,身材高大的晋安侯坐下之后,怎么都感觉有点逼仄了。 但所有东西准备齐全,各种的菜市都装盘摆好在桌子上了,火锅底都在咕噜冒泡了,再换很麻烦。 好在晋安侯也没说什么,只是林家人觉得有点尴尬而已。 这种边吃边烫的吃法很新鲜,大家一开始都不知道如何动筷子,林幻拿起菜跟肉往锅里倒,然后道:“想吃什么就自己烫,烫熟了就吃,味鲜又好吃。” 这种火锅吃法,只适用于自家人,或者是很好的朋友,因为在烫菜过程中大家可以畅所欲言,边吃边聊。 可是如今情况,就是林幻自己都觉得有点气氛不对。 晋安侯气场摆在那里,林父林母都坐立不安了,哪里敢攀谈?林瑜性子本就沉闷,指望她活跃气氛是做梦。 幸亏还有一个珠儿,林幻专挑珠儿聊天,来活跃气氛。 “这个牛肉很薄,烫一下就能吃了,珠儿你尝尝。” 林幻给珠儿夹菜。 “谢谢姐姐!” 珠儿晚膳没吃,一觉睡到现在,早饿了,进店之后满屋子的香气,早就控制不住咽口水了,如今得了菜,忙一口吃了下去。 林幻很细心的,夹菜帮吹好了才给她,所以不用担心会被烫到。 珠儿本就是个贪吃的,如今吃了一块肉,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好吃吗?”林幻问。 “好吃!”珠儿猛点头。 的确好吃,且这个火锅看起来红油满满的样子,其实只是香而已,不辣的,所以大人小孩都可以吃。 林幻自己也吃了一口,见大家还不动筷子,不由道:“都吃啊,这样烫着吃很好吃的。” 林父却不安道:“侯爷身份尊贵,与我等同桌已是屈尊降贵,岂有让侯爷再与我等同吃一锅的道理?侯爷不若静坐片刻,容小女去做几道小菜……” “不用见外。”楚胤说完,也拿起了筷子,学着林幻样子烫菜。 林父见状,也不敢多说什么。 林幻才想到大家筷子都往锅里夹菜,多多少少有点不卫生的样子,但火锅不都是这样吗?她习惯了,所以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好在晋安侯也没挑剔,否则就麻烦了。 林父见侯爷动筷子了,显然是不介意的,赶紧给夫人和大女儿眼色,让她们莫要拘谨,否则就显得见外了。 林夫人和林瑜这才敢拿起筷子。 楚胤吃东西时很安静,虽然是行兵打仗之人,却不像别的军人一般吃喝豪放,簪缨世族的底子在那里,只要他愿意,在任何场合都可以是优雅的贵公子。 (本章完) 正文 第204章 单独说话 第204章单独说话 因着他的安静,林父等人连喘气也不敢大声,静默半响,林老爷就提到了女儿被救的事情。 “小女被救一事,一直未有机会与侯爷道谢,今日本该盛情款待,却如此简单,实在惭愧。” 楚胤语句温润道:“林老爷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为人根本,且我虽救了林二姑娘,林二姑娘也帮了我很大的忙,我亦无法言谢,林老爷日后也无需提及此事,如此,你我也皆可安心了。” 林幻参与瘟疫的事情没与家人说,林父也不知道,只当侯爷说客套话:“侯爷意思我明白,大恩不言谢,我敬侯爷一杯。” 说罢,自己倒了一杯酒,又起身要给楚胤倒,楚胤忙站起来:“林老爷身为长辈,岂有长辈给晚辈斟酒之理?” 说罢,就接过林老爷的酒壶,自己倒了一杯,随即与之干杯。 楚胤的态度十分礼貌客气,丝毫不摆侯爷架子,让林老爷和林夫人暗暗称赞了一番,但对方尊贵的气质由内而外,还是让人放松不下来。 安静的空气里,时而夹杂着林幻和珠儿的声音,倒是缓解了不少尴尬。 不知道是不是楚胤感受到了自己的在场让大家不自在,还是他已吃饱了,慢慢放下筷子。 林幻见状就问:“你吃饱了?” 楚胤点头。 林幻道:“你这是刚忙完就过来的吧,应该还没来得及吃晚膳,是不是这个古董羹不合你胃口?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单独给你炒几个菜。” “对对对,让小女再给侯爷炒几个小菜,这样跟我们一起吃,也实在是委屈侯爷了。”林父连忙附和道,就怕怠慢了贵客。 楚胤道:“饭菜很好吃,只是我已在宫宴上用过晚膳,方才吃得少,大家请慢用。” 说罢,对珠儿道:“你慢慢吃,叔叔在外边等你。” 珠儿头都不抬,只含糊嗯嗯着,埋头那里吃鸡腿。 虽然这样说不大好,但晋安侯出去之后,现场气氛果然好了好了很多。 林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似松了口气的感觉,这才放心夹肉吃,刚才只敢吃青菜了。 林夫人却不如林父这样惶恐,最开始看到晋安侯,她虽然也诚惶诚恐,但一番接触下来,她觉得晋安侯性格虽冷清了一些,却没有摆任何架子,反而有一种提前离席,给他们空间的感觉。 “你是怎么邀请到侯爷的?”林父问。 “通过周姑娘邀请的,上次他救了我,也没机会报答,想着邀请他来做客免单,白日里不见来,我就以为不来了。”林幻道。 珠儿专心吃东西,一点认生感都没有,更不理会大人在讲什么。 “看来侯爷也不像外界传的那样不近人情。”林夫人道。 林幻道:“传闻自来不真实,眼见为实吧。” 林夫人看了看外面,隐约瞧见身材颀长的男子站在屋檐下,背手而立,仪态隽拔,马车在不远处停着,他微微抬头,仿佛在想些什么。 “不然还是请他进来坐吧,让他一个人站在外面,实在不礼貌了一些。”林夫人道。 林幻朝外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专心吃饭的珠儿,大家族养出来的孩子就是讲规矩,从吃饭就能看出来了。 “娘,人家等珠儿呢,又不是咱们故意把他凉在外面的。”林幻道,“而且他在里面估计也不自在,母亲也别想太多了。” 不说他不自在,大家都不自在,林幻不是没感受到。 林夫人一听觉得有理,这才专心吃饭了。 压力没有了,林父就有心思想其他了,“不管怎么说,咱们也实在照顾不在了,不管侯爷是否吃过,等下你还是准备一些东西给侯爷带回去,也好一些。” 林幻点头:“我知道。” 她早想到了,所以很快吃完后,就进了厨房。 别的东西也没有了,但小笼包还剩一些,原本她是打算留给自家人吃的,如今刚刚好,放蒸笼上蒸一下,随即包起来,走出厨房。 此时林父林母和林瑜也吃完了,走了出去,关了店门。 林幻当着大家的面把东西递给晋安侯。 “侯爷来访,我等照顾不周,心中不安,这有一些小笼包,虽上不了台面,也是一片心意,望侯爷不嫌弃,带回去当夜宵吃。” 楚胤接了过来:“多谢。” 按理说,他就该带珠儿走了,然后林幻等人也坐自己车回家。 楚胤接过小笼包之后,却交给一旁的侍从,随即看向林父和林夫人,作了个揖:“林老爷,林夫人,我有些话需同林二姑娘说,不知二位可否容许,行个方便?” 林老爷和林夫人皆一愣,随即林老爷反应很快,忙回了礼数,才道:“当然可以,只是小女自小被我等养得无拘无束了些,不懂规矩,若是说错了话,还望侯爷多担待。” 楚胤道:“林二姑娘知书达理,能言善辩,林老爷谦虚了。” 林老爷这才带着妻女离开,也只走到不远处的马车前候着,也没上车,只原地等着。 如今四周人不多,但多多少少有那么几个人来往,他们留在车外,也算是照顾女儿名声。 林幻见其他人都退下了,只留下珠儿一人,就道:“侯爷找我有事?” 楚胤两道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道:“你制的药粉,我已派人送到北塘村,据官府报信,有些效果,若来年瘟疫不再,我再同圣上秉明你功劳,届时,自不会有人疑心其他。” 林幻道:“我做此事,是随心而为,若来年有效果,再谈功劳,还是多谢侯爷挂心。” 楚胤看着她:“你今日开店可顺利?” 林幻笑道:“挺顺利的,生意十分火爆,一度忙不过来,也没什么闹事的人,想必是周姑娘的到来,别人以为林家和周家关系不错。” “若有麻烦,你可来找我。” 林幻道:“侯爷公务繁忙,民女怎敢轻易打扰?只盼着侯爷哪天得空了,来店里坐坐,只怕是再混账的人,也不敢闹事了。” 遇到麻烦去麻烦别人多麻烦? 如果晋安侯经常到店里来坐坐,凭对方什么妖魔鬼怪也不敢闹事了。 “只要侯爷来,我必定亲自动手,给侯爷做好吃的。” 楚胤低着头看她,此时烛光微弱,昏暗的灯光下,林幻一双杏眼笑吟吟地看着他,声音不由柔和下来:“好,若得了空,我定会过来。” (本章完) 正文 第205章 找茬 第205章找茬 晋安侯一诺千金啊,有了这句话,林幻就放一百个心了,“那我随时恭候侯爷大驾!时候不早了,珠儿早些回去休息,日后有时间可来店里找姐姐玩。” 珠儿吃饱喝足已经想睡觉了,此时没有了平时的机灵,眼神都有点迟钝起来,却还是含糊道:“好,幻姐姐再见。” 回去的路上,林父林母时不时拿眼神瞟小女儿,欲言又止的样子,不是一次两次了,林幻想装作不知道都难。 “爹、娘,你们想说什么就说,都是一家人,不必遮遮掩掩。” 林父干咳了一声,拿眼神瞟夫人,林夫人瞪了他一眼,才看向林幻,也是斟酌了一番,才道:“你……你跟侯爷,你们,你们之间……是不是……” 林老爷和林夫人也不是那种异想天开的人,这个事情怎么看怎么不可能,高高在上的侯爷,和自家女儿?实在是想想就觉得天方夜谭了。 可是他们眼睛也不瞎,侯爷跟女儿说话的时候,似乎有点,具体他们也说不上来,加上心中觉得不可思议,不敢多想,又忍不住不多想,才有此一问。 林幻想起从前读书时,十五六岁的年纪,班里有女同学十分苦恼,说家长管得太严,看到她跟男同学说话,就要疑神疑鬼说她早恋,搞得她精神压力特别大。 林幻当时心中就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就是不管她早不早恋,都不会有家长管她,以至于她都有些羡慕这种苦恼了。 没想到这个奇葩的心理追求,在二十一世纪没能得到实现,反倒是到了这里得以实现了。 林幻终于能理解那些被家长管得严女同学的心理了,实在是,父母想太多了啊。 “你们胡思乱想些什么?侯爷只不过是有事问我,并无其他,你们想到哪去了?”林幻无奈道。 林父林母见女儿语气笃定的样子,心中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其他。 “不是就好,侯爷身份尊贵,不是我们这样出身可惦记的,否是就算成了,也只能为人妾室……” 说到此处,也不知联想到了什么,眼神落到林瑜身上,就沉默下去了。 林瑜当初和陈家公子的事情,陈家连纳妾的想法都没有,更不用说其他。 可见商户女想嫁权贵之家有多难。 看看林琼就知道了,即便林琼成功嫁入高门,也不过是嫁一个毫无能耐的人,除了那好听的名头,内里什么也没有。 可是林家有钱啊,原先就想着哪怕让女儿嫁一个空有名头的人家,娘家也可一直帮衬着。 谁知道林琼黑心肝的拿了钱不做事,反倒陷害,实在是可恶。 如今没有林琼牵线,女儿们高嫁无门,低嫁…… 女儿们这样容貌,即便嫁了穷人为妻,夫家又如何护得了她们?若护不住,到头来也不过落得个不守妇道,浸猪笼下场。 左右不得法,林家父母每日也很忧心,待过了年,女儿们就十五岁了,再不定亲,定有人要说闲话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父亲母亲也别想太多,只会伤脑筋而已。”林幻劝道。 林父林母又轻叹口气,不再说话了。 林家开业十分成功,吃过的客人们一传十十传百,第二天就有不少人慕名而来,店里生意依旧火爆,直接成了整条街道上生意火爆一家。 没办法,林家餐馆一开门,里面就飘出诱人香味,民以食为天,这样好闻的味道,谁能忍住不进去吃一吃? 所谓树大招风,影响了别人财路,难免要遭人怨恨。 林家菜馆的对家,在林家餐馆未开业时,是整条街生意最火爆的,他们店里味道算不上多好,就与其他菜馆味道相差不大,只是店里各种服务到位,听戏听曲都有,算是从另一方面吸引了客人。 但就像林幻说过的一样,在大家味道都差不多的情况下,他们有优势,能留住客人,可一旦出现味道更好的来,客人们也能舍弃了那点娱乐,来吃更好吃的东西。 客人流失,影响生意,对面就坐不住了。 “那林家菜馆是什么来头?” 对家张家菜馆老板就忍不住问了。 “原先一直没关注,昨个才开业,也没瞧见什么有身份脸面的人来吃,据说永乐侯府周家姑娘来过,瞧着有些交情,但人家兴许只是过来吃个饭,也代表不了什么。” 张老板昨天不在,看不到林家菜馆开业当天的盛况,只今日过来,肉眼可见店中客人少了一半,又看其他家的,也如此,唯有对面林家菜馆生意火爆,不由得询问起来。 听了伙计解释,张老板想了想,道:“你找些人去打探一番,看看这林家菜馆可有什么背景,得了消息回来回禀。” 伙计领命而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 林家商贾之家,也算是小有名气的,稍微打探,也打探出个大概了。 “蹚水镇富商,搬到晋京城没几年,没听说有什么背景,原先林家老爷的妹妹嫁入永乐侯府,成了周家三房夫人,估摸着这层关系在,两家才搭上点关系,但前两月这三夫人就出事入狱了,周家也没保她,可见情分也不深,除此之外,林家并无其他后台关系。” 张老板顿时冷哼起来:“找几个人过去教训一番,过来开店,也不打听打听我张大爷的名头,还敢抢我生意?只管给他们颜色看看!一则,要他们从今往后赚的钱,三七分,我七他三;二则,让他们直接关门。” 这种事情也没少干过,张大爷如今也不过年过三十,就敢称爷了,说他背后没有身份背景,都没人信。 说起来,这张大爷家的,有人在福亲王府里当差,更是福亲王跟前的小红人,因着这层关系,加上每月店里赚的钱,不少都拿去孝敬福亲王了,这就相当于是得了王爷默许,张家菜馆自然比别人气派得多。 从前也有不少过来开店的不懂事,张大爷的人过去一闹,要么同意三七分,要么人不起关门走人。 想当着张家菜馆的面赚大钱的,还从未出现过。 (本章完) 正文 第206章 以暴制暴 第206章以暴制暴 一大早,客人还没那么多的时候,张大爷雇佣了一伙人,去林家菜馆立威。 说是立威,其实就是威逼利诱,如果林家同意张大爷的条件,店就能开下去,如果不同意,那就要动粗了。 结果,林家菜馆的伙计抄家伙的抄家伙,去厨房拿刀的也有,大有一种要杠上的意思,这伙人直接被轰出去了。 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林家菜馆的伙计就是一种不要命的阵仗,那伙人灰溜溜跑了。 林幻在二楼一个边角房间,淡定的算账,掌柜的上来汇报情况。 “林二姑娘料事如神,咱们蛮横一点,人就被吓跑了。” 林幻点头,告诉掌柜的今天需要注意事项,就让其下去了。 林瑜忍不住道:“这样会不会得罪人,引发日后的报复?” 林幻道:“知道为什么我把店开在这里吗?” 林瑜摇头。 林幻把林瑜看账本有漏洞的地方指出来,让她重新审核一边,道:“与南城富贵街不一样,此处北街,来这边做生意的,背后都不会是什么权贵靠山,即便是,也不会这般猖狂。” “越是有身份的人,行事越低调,天子脚下,皇城根上,除非嫌自己乌纱帽太牢靠了,才敢这般明目张胆闹事。” 林瑜道:“所以这些人是虚张声势,借以吓人,好达到他们横行无忌的目的?” 林幻笑道:“姐姐可算是慢慢开窍了。” 林瑜又道:“可是这些也只是表面判断,并不能完全肯定别人没有强大背景,兴许就有人背景强大,才胆大妄为,光天化日欺压同行呢?” 林幻道:“开店前,我不是走了人脉关系?少不得打探到了一些有用的事情。” “整条街,大都是安分经商的商户,唯有对面那家,自来嚣张跋扈,这一片开店的,大都敢怒不敢言。否则你以为,这店铺原先如何经营亏损,最后愿意把店盘给咱们的?” “周姑娘曾经说过,对面张家菜馆的老板的亲戚有在福亲王府做事,因着这种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关系,被他拿来做文章,狐假虎威,倒还真糊弄了不少人。” “妹妹怎知是狐假虎威,兴许福亲王真有帮他们呢?” “福亲王帮张家菜馆的唯一理由就是钱,就张家菜馆那点规模,一个月营业额抵不过南街一天的收入,哪怕他们想用钱孝敬福亲王,扣除经营成本,还要留周转的钱,哪怕最后拿走一半的纯盈利钱去孝敬福亲王,福亲王又哪里看得上这点钱?” “原来如此,妹妹当初招伙计时,特地要求会点拳脚功夫的,是早料到会有人来闹事吗?” “对啊,别的行业我不敢说,但厨艺这块,我对自己手艺十分有信心,一旦开店,生意必然不会太差,既有生意,少不得惹人眼红想闹事,既闹起来,少不得以武力压人。我们招伙计有点拳脚功夫,自然不怕被人欺负了。” “人家来闹事的,也不敢过于声张,否则事情闹大了,他们也不占理,所以挑选人不多的时候来,想吓唬吓唬咱们,一旦咱们示弱,从今往后都被压着了。所以第一次被挑衅时,要狠狠的反击回去,才能永绝后患。” 林瑜叹了口气:“妹妹做事总是这般周全,姐姐实在是望尘莫及。” 林幻笑:“姐姐自有优点,何必妄自菲薄?且这些事情,接触多了,自然也慢慢了解,也不用惋惜哀叹。”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亘古不变的真理。 林幻所料没错,那张老板四处吹嘘自己后台与福亲王挂钩,加上他兄长在福亲王府做事,素日里过来吃饭,穿的也是有福亲王府的标志的衣服,人家也就信七分了,再被明目张胆的恐吓,就信了十分。 也不细想一下,若福亲王府真是张家菜馆后盾,哪里会到这条街来开店,早去南街富贵街了。 南街富贵街是真正有大背景的人开的,都是大酒楼,青楼等,接待的也都是贵客,所赚的钱财更多。 而关于张家菜馆的实际情况,是这样的,张大爷的哥哥嘴上说着帮拿钱去孝敬王爷,实际上都是自己贪污了,然后口口声声说王爷收了。 这等欺下瞒上,也一直没人察觉,事情不闹大,福亲王也不会知道手下人拿他当挡箭牌,张大爷也不会知道钱是被哥哥拿了。 可谓是一箭双雕,张大爷的哥哥成了最大赢家。 然而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张大爷少不得要找哥哥诉苦,让哥哥找王爷说说情,出面惩罚一下林家菜馆。 张家哥哥一听,就知道遇到了硬茬,对方显然不是轻易被吓唬的主,若事情闹大,闹到王爷耳中,他就吃不了兜着走,就道。 “回头我找机会同王爷提一提,但王爷日理万机,会不会来,我就不敢保证了。不是我说你,你生意已经是很不错了,又何必争那第一?事情真闹大了,麻烦了王爷,也不是好事。” 张大爷也不敢多说什么:“哥哥只要跟王爷提一提就好,即便王爷不来,我也不说什么了。” 等了几天,什么动静也没有,张大爷就知道王爷不管了,心中虽有怒气,每月都上缴那么多钱,到头来换个庇佑都不成。 虽恼怒,下次还是乖乖交钱的,做生意的,没有点后台都难做。 只是日后张大爷也安分了许多,不敢轻易惹事了。 周边其他菜馆看到张家菜馆声势浩大去林家菜馆闹事,最后偃旗息鼓,无声无息,都只当林家菜馆背景更大,所以才镇住了张家菜馆。 原本也只是猜测而已,等有一天,林家菜馆迎来了一位贵客,大家才目瞪口呆了。 准确来说,是两位贵客。 却说楚胤和周景臣下了朝,因着这日公务不繁忙,所以周景臣提议要去酒楼喝点酒,这些日子忙得晕头转向的,总得放松放松。 楚胤却想到了林家菜馆,只还未提及,周景臣又开口了。 “我听妹妹说,林家菜馆味道很绝,原先她邀请我,我事情多也没去,听说你也没去,不如乘今日去瞧瞧,尝尝林家菜馆的味道?” 楚胤心中正有此打算,闻言,只道:“嗯。” (本章完) 正文 第207章 告状 第207章告状 贵客到访,林老爷少不得要出门迎接。 尊卑有别,周景臣早已习惯了别人恭维,心安理得承受林老爷的作揖,本只想淡淡点个头,就算是回礼了。 怎知楚胤当众回了林老爷一个礼数,又以一种恭敬长辈的语气道:“林老爷无需客气,把我等当做常客即可。” 官比自己大的都要回礼,周景臣心中虽有诧异,却还是先还了个礼数。 又寒暄了几句,几人才入内。 反正周边人瞧见了,无不震惊震撼。 自有那没见过晋安侯的,但总也听过他名声的,听人介绍,才知那风光霁月的男子是晋安侯,而另一位是永乐侯府的周世子,他们瞧着与林家老爷认识一般。 “难怪能不把张家菜馆放在眼里,原来真有大靠山呢。” “也不知林家人走了什么运气,能与侯爷攀上关系。” “管他什么运气,左右知道了林家菜馆不是好惹的,日后悠着点。” “我听人说过,林老爷有一妹妹曾嫁入了永乐侯府周家,估摸着因为这层关系,才与晋安侯和周世子搭上关系吧?” “这样说来,那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了。” 大家纷纷揣测原因,却无一联想到林家一双女儿身上。 晋安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林家女儿虽美,但比她们美的也不是没有,晋安侯若是在意美色之人,哪里会至今还孑然一身? 却说林老爷亲自把人引上二楼雅间,随即就找二女儿去了,贵客来访,少不得要她亲自掌勺的。 林幻听说晋安侯和周世子来了,忙放下手里事情,去打招呼。 来到雅间门口,敲了敲门,得了允许,才开门入内。 “侯爷,世子。”林幻两手至于右侧腰间,行了个礼数。 周世子笑道:“林表妹不必客气,日后唤我表哥即可,开业当日没时间来,今日才来捧场,还望表妹见谅。” 林幻笑道:“表哥客气了,尔等能来已是荣幸,谈何见谅?” 一边说,一边把菜单递给他们。 周景臣却道:“来三四道特色菜即可。” 林幻闻言,把目光转到楚胤身上,后者却没点菜,反而问道:“你一个人做这么多,不累吗?” 林幻笑道:“菜都是厨子事先切好,就连肉也是有人切了,掌勺的只需要炒好,其他自有别人做,不累的。” 楚胤才道:“先按照周世子所说的上菜吧。” 林幻想了想,估摸是怕浪费之类,就点头:“好的,那你们稍等片刻。” 出了雅间,又叫人送茶水上来,把茶水放桌子上,就出门外守候,防备随时传唤。 等林幻走后,周景臣才道:“你方才怎么对林老爷那样客气?” 虽说林老爷是长辈,但身份可担不起他们回礼的,除非期间有什么过人交情。 楚胤拿起倒扣的茶杯,自斟了一杯茶,拿起淡淡喝了一口,才道:“我原先同你说过,北塘村瘟疫得以解决一事,你可还记得?” 周景臣道:“记得,怎么了,跟我这个问题有什么关系?” 楚胤道:“把瘟疫控制住的人,是林幻。” 周景臣瞪大了眼睛:“怎、怎么可能?她一个姑娘家,人在晋京城,怎么跟北塘村搭上关系了?” 楚胤言简意赅,把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之所以隐瞒,是为她名节着想,如今我告知于你,是让你知晓,林家人身份虽低,但贡献不小,日后你见着了,也要礼让三分。” 周景臣恍然大悟:“你放心,你这样说,我就懂了。” 听了林幻的丰功伟绩之后,周景臣心中不由得也佩服了几分,一个女孩子经历了绑架后,还能义无反顾救治灾民,其行为之伟大,叫人敬佩。 因着这层关系,在林幻领着人送菜上来时,周景臣就用一种看英雄一样的眼神看着林幻。 搞得林幻莫名其妙,不由得看了楚胤一眼。 楚胤沉静优雅端坐桌前,手持茶杯,送至唇边,并不看林幻,只留给她一个侧脸,极其俊秀清雅。 林幻收回目光,心中有惑,却不打算问,只帮着店小二一起摆菜。 周景臣见她这样亲力亲为,不由道:“表妹坐下即可,不用客气,由小二端盘子就可了。” 林幻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小二就先说了。 “世子有所不知,前几日有人来店里闹事,起冲突时,小的手臂被伤了一些,姑娘就命小的回去歇息几日,工钱照发,今日我好了回来做事,姑娘瞧过我手后,就只分配一些轻松活给我干,除此之外,还处处帮衬着,我们姑娘,菩萨心肠,不肯闲下来的。” 楚胤放下茶杯,转过头看过来,眉宇微皱:“先前有人闹事?” 林幻都没想好怎么解释,小二又快嘴说了,大有不吐不快的意思。 “侯爷您不知道,咱们对面那家可嚣张了,见咱们店里生意红火,就找人过来找茬,多亏咱们姑娘明智,以暴制暴,才换得了如今安宁。” 说完,又叽里咕噜把当日情况给描述了一遍。 原来当日有人来闹事,有发生过冲突,这小二首当其冲,空手跟人干架了,然后不小心摔了一跤,把手摔伤了,其他伙计见状,以为他是被人推的,就开始抄家伙干上了。 林幻看着那小二,年纪轻轻的,平时手脚也利索,只没想到嘴巴也这样利索,噼里啪啦什么都说了,她知他好心,但这种事情怎么好说出来? “你先下去吧,这没你的事了。”再让他留下来,估计还能扯出一堆有的没的事情来。 这小二是个机灵鬼,方才林老爷和这两位贵客在门口寒暄,他可都听到了,早打定主意要告一状的,如今既已告状成功,不用小姐吩咐,他也会退了。 小二退去后,林幻陪了个笑,随即也要告退了。 楚胤却视线扫了林幻一眼,随即示意她坐下。 林幻见他神色已恢复了一贯的冷清严肃。 “……” 她又没犯错,怎么有一种要被问罪的感觉? 晋安侯发话,林幻不得不坐下,坐下之后,两手放在腿上,一动不动。 周景臣都看不下去了,不由提醒:“好好的你干嘛板着个脸,吓到人家了。” 楚胤闻言,表情似缓和些许,然后问道:“怎么回事?” (本章完) 正文 第208章 福亲王来了 第208章福亲王来了 林幻道:“刚刚小二说得也挺全的,事情经过就是那样,也没什么大事,小二有点夸大其词了。” “我与你说过,遇到麻烦可找我,因何不说?”楚胤问。 “这等小事,怎好去麻烦侯爷?”林幻道。 楚胤蹙眉,正要说话,外边就传来了更大的声音,打断了。 “福亲王!” “听说福亲王来了,快去瞧瞧!” 此时林家菜馆门口处,就停着福亲王的马车,随后他由下人搀扶着,下了马车,挺着个大肚子,抬头看向林家菜馆,笑容油光满面的。 林老爷得了消息,再次马不停蹄出门迎接,卑躬屈膝。 “本王听说林家菜馆味道美味,特来尝尝。”福亲王道。 “王爷请进!” 福亲王看都不看林老爷一眼,仰着下巴,神色傲慢的走进了林家菜馆。 待福亲王进了林家菜馆后,左邻右舍议论声才渐渐大起来。 “不是说福亲王是张家菜馆的后台吗,怎么反倒来林家菜馆用膳?” “不一定是用膳,兴许是问罪呢?” “看着也不像啊,你们看对面的张家菜馆,那老板伸长脖子看出来,脸都绿了,好像张家菜馆开业以来,福亲王都没来过呢。” “我从前就觉得怪异了,就一个哥哥在王府当差,就说王府是他们家靠山了,真不要脸,活该有今天!” “正是呢,我明日去给大户人家看门,是不是人家也成我靠山了?” 张家菜馆树敌颇多,如今情况,背后讥讽嘲笑的人居多,哪怕还不确定福亲王去林家菜馆所为何事,也不妨碍他们嘲笑。 林老爷一如既往把贵客引入二楼,福亲王边走边道:“你家小女呢,当日三皇子府,本王吃过她烤肉,十分好吃,今日菜肴,也一并由她负责。” 林老爷可不傻,晋安侯是什么人?众所周知的正人君子,且上次小女说了,侯爷若来店,她必定亲自下厨,方才他才去叫小女出面。 如今福亲王到店用膳,虽说也是林家沾了光,但林老爷可不想让女儿出面,哪个女儿都不行。 福亲王什么人?是个人都得听说过这个名字,以及他的所作所为,可惜福亲王身份尊贵,即便是闹了人命,也没有证据,最后事情不了了之。 但民众眼睛是雪亮的,大家心知肚明,对这位王爷十分忌惮。 所以林老爷赔笑道:“小女今日……” “怎么,你不会借口她不在吧?你只管说她在哪里,本王自会派人去接过来。”福亲王语气不容拒绝。 林老爷冷汗沉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时,旁边的雅间门开了,周景臣站在门边,朝福亲王行了个礼,随即道:“真是巧了,在这里遇到了王爷,不知王爷可否赏脸,进来喝上一杯?” 因着雅间的们开着,福亲王瞧见了里面的情况,晋安侯侧坐窗前,另一边坐着的是林幻,正给晋安侯斟茶,倒完了茶,才起身往门口走来。 “参见福亲王。”林幻行了礼。 晋安侯才走了出来,到了近前,朝福亲王微微颔首,叫了一声“王爷”。 福亲王笑道:“原来侯爷也在,想必是林家菜馆味道绝美,才把侯爷也吸引来了。” 楚胤道:“的确如此,侯爷若不介意,请入内坐谈,本侯也正巧有一事,需讨教王爷。” 福亲王道:“侯爷有事找,本王岂有不应之礼?如此,就叨扰了。” 几人入内而坐,林老爷忙让林幻退下,让别人进去招待。 福亲王又与晋安侯和周世子一番寒暄后,才发现林幻不在了,不由问道:“方才林二姑娘还留雅间伺候,怎的如今我来了,人反而走了?” 楚胤蹙眉道:“王爷误会,林二姑娘方才有事相求,才留雅间说话,并非伺候,她乃正经人家姑娘,谈何伺候?” 林老爷一脸感激,又得了侯爷示意,退了出去。 福亲王闻言,怔了一下,随即笑道:“侯爷说的是,倒是我时常去南街酒楼,一时间倒乱了套了。只不知林二姑娘有何事,需求到侯爷跟前?只怕是了不得的大事,才让姑娘家急成这样。” 楚胤道:“事大事小,本侯还未能定夺,却是林家菜馆生意旺盛,遭了同行嫉妒,上门闹事,王爷以为,此事是大是小?” 福亲王顿一脸正色道:“此等关乎民生大计,当然是大事,也难怪林二姑娘求到侯爷跟前,只不知是哪家同行如此猖狂,天子脚下竟敢这般放肆?” 楚胤似笑非笑,看着福亲王:“若是寻常人家,定然不敢这般放肆,必然是背后有人撑腰,才如此胆大妄为,以至于林家人,不得不求到本侯跟前来。” 福亲王立刻义愤填膺道:“必定是哪个官员暗中庇佑,徇私枉法,侯爷需得好好查一查!只不知是谁人纵容,这般嚣张?侯爷大可顺藤摸瓜,把人揪出来。” 楚胤道:“却是林家菜馆对面的张家菜馆,对方口口声声说是王爷您的亲信,本侯心有疑惑,才邀请王爷入内,想询问一二。” 福亲王一怔,随即立刻道:“这话是从何说起?若不是人人夸赞林家菜馆味道好吃,本王都从未踏入这北街。” 楚胤道:“对面张老板的哥哥,在王爷府中当差,因着这层关系,在这北街作威作福多年,别家只敢怒不敢言,王爷若不信,出门随意找人问问,也能知晓。” “却有一姓张的人在本王府中做事,但本王并未重用,只让其打理前院……莫非这混账东西瞒着本王,在背后利用本王名声作威作福?侯爷明鉴,定要查清楚,还本王一个清白。” “本侯自然会查个清楚明白,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王爷只管放心。”楚胤神色平平,叫人瞧不出喜怒。 “侯爷明察秋毫,本王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福亲王笑道。 后又上了不少菜,福亲王此行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哪里真是是为了吃的?如今好事被打扰,自当没有胃口,何况是与晋安侯同桌。 皇兄虽中纵容他,却不是毫无底线纵容,倘若晋安侯抓到了他什么把柄,在皇兄面前参一本,他也讨不了好果子吃。 草草吃了几口,就借口离去。 周景臣还起身相送,楚胤却依旧端坐,起身也欠奉,只虚虚点个头,已算是恭送。 福亲王一句话不敢说,悻悻离去。 (本章完) 正文 第209章 寻求庇佑 第209章寻求庇佑 “你素来注重礼数,又何必为了这样之人,坏了自己规矩?” 人走后,周景臣才道。 楚胤没说话,起身走至窗口处,福亲王正上马车,因着人太胖缘故,需得两个人伺候,一人蹲地上当人肉垫,叫福亲王踩着爬上马车,另一人还推着福亲王屁股,防止他跌落。 垫脚之人龇牙咧嘴,推的人也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第一次还是失败了,没能把人送上马车,福亲王站回地上,抬脚踹过去,地下之人,推的人,都被踹了十足一脚。 “没用的废物!”福亲王阴沉着脸,再次上马车,两位随从被打怕了,使出吃奶力气,才把这位爷送入了马车。 福亲王人太胖,马车已经是改造过的大号,却还是勉强容人,乘坐马车都如何耗费心神,更不用说骑马了,这样的体型,万万骑不得马的。 周景臣也来到窗边,看清了下面的情况,冷道;“人前人后两幅面孔,这福亲王,仗着从前留下的恩情,作威作福多年,皇上也不管管。” 周景臣又道:“福亲王贪图美色,想必是三皇府一见,他对林二表妹起了异心,林家无依无靠,若是被他惦记上,日后只不知如何自处。今日是咱们在这里,才让他打退堂鼓,日后就不一定了。” 楚胤依旧一语不发,背手而立,看向窗外,神色不明,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却说福亲王到了南街,最常去的一处烟花之地后,纵然身边美女环绕,他依旧阴沉着一张脸,叫旁人看了都胆战心惊。 自有那贴心人上前询问,屏退了其他人,一番卖力讨好后,才得知了缘由。 这烟花女子名叫蕊儿,是福亲王每次过来必点之人,能让福亲王成为她的常客,必然是有点过人之处的。 这青楼女子,一双玉臂万人枕,早已经豁出了脸面,见了客人争着抢着都有,也有拿故作清高,实则一肚子算盘的;还有那胆子小,不愿见客的。 这三种类型的,都不是福亲王喜欢的类型,偏偏,蕊儿不属于这三种类型。 蕊儿是进退有度,尺度拿捏切到好处,装模作样,故作清高都不算本事,该正经时正经,该放荡时放荡,此等反差,才正合福亲王心意。 又因着蕊儿心中点子不少,时常能给福亲王解些烦恼。 福亲王阴沉着脸,捏着蕊儿下颚:“你说,这事,我要如何才能达成所愿?” 福亲王自来看中谁,直接抓回去即可,从未有失手。 关于林幻,三皇府一见,凭他阅人无数眼光来看,此女够味,而与她长得有点像的林瑜,瞧着木讷,是福亲王最不喜欢类型。 可见福亲王及其挑人,差之分毫都不行,一旦遇到对口味的,就势在必得。 按他今日打算,直接从林家菜馆把人带回府中,玩弄一阵子,新鲜劲过了,他心情好了把对方抬举为妾,若心情不好了,一切只听天由命。 不想,会在林家菜馆遇到晋安侯和周世子,周世子不足为惧,倒是那晋安侯,说一不二的主,自来眼里容不得沙,让他抓到什么把柄,不是好事。 福亲王心情十分阴郁,头一次觉得,手中没有权利,是件多么憋屈的事情。否则他实力与晋安侯相当,又何至于在他面前低人一等? 换做旁人,定会被福亲王这表情吓到,哪里还能动脑筋?蕊儿下颚被捏得快脱臼了,还能笑道;“有些东西命中注定是王爷的,王爷何须着急?” 福亲王眯着眼睛,松开了手:“你有好主意?” 窗外寒冬腊月,屋内虽燃了炭火,点燃数十顶灯笼,足以御寒,却仍需穿厚实点的衣物才可,如今依偎在福亲王身边的蕊儿,身上紧薄薄一层纱,曼妙身姿,若隐若现,尤其身前二两肉,在她举手投足间,呼之欲出,好几次都差点盖住福亲王的脸,十分魅惑。 “王爷是当局者迷了,那晋安侯能耐再大,也不会久居晋京,说不定哪日皇上指派,他就出门办事了,届时,整个晋京城都是王爷的,王爷想做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福亲王听后,表情并没有缓解:“皇兄留他晋京两年,近期应当不会派他出门办事,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 蕊儿脸色一顿,随即很快又笑道:“是蕊儿大意了,这招确有不妥,蕊儿却还有一计。” “只管说来。” 福亲王如今满心满眼都是林幻,已没有心思欣赏蕊儿的风骚了。 蕊儿见状,即便衣不蔽体,也端端正正坐下了,轻声道:“王爷可让侧妃出面,请林二姑娘到府中做客,林二姑娘自然不敢拒绝,又因是侧妃邀约,与王爷无关,即便晋安侯知道,也没有理由制止。” 福亲王眯了眯眼睛,看向蕊儿,脸上重新荡起了笑容,伸手捏过去:“还是你点子多。” 蕊儿娇笑,顺势倒入王爷怀中…… 林家菜馆。 门口再次传来敲门声,周景臣说了声“进”。 林幻就进来了。 周景臣道了声:“表妹有事?” 楚胤转过身,看了林幻一眼,见她看着自己,随即微微行礼。 “方才之事,多谢侯爷、世子解围。” 林幻没想到剧情粘性这样大,她已经改变很多事情了,按理说林琼坐牢,无人牵线,她跟福亲王是搭不上关系了。 谁知三皇子府中设宴,不在邀约名单内的福亲王会去,去就罢了,居然还惦记上她了。 大有一种,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点的感觉。 原著里,林幻是被林琼送给福亲王做了姬妾,后来福亲王醉酒,当着林幻的面掐死了上了玉牒的侧妃,林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林琼,林琼得了这把柄,好处多多。但林幻自己,却因这个原因,被福亲王活活打死了。 方才虽有晋安侯解围,但林幻有一种感觉,福亲王不会这样轻易放过她。 可如今她又有什么能力去抗衡福亲王? 原著里,福亲王可是能活到大结局的人。 林幻心中忧虑,事到如今,她需得寻求强大庇佑。 而唯一能庇佑她的人。 非晋安侯莫属了。 只是无缘无故,晋安侯又有什么理由庇佑她呢? 对了,不知想到了什么,林幻来到晋安侯跟前,就要跪下。 (本章完) 正文 第210章 有侯爷坐镇,你大可放心 第210章有侯爷坐镇,你大可放心 林幻突然下跪,楚胤瞳孔一缩,忙上前扶住,低沉道:“你这是做什么?” 周景臣也被林幻的突然举动惊到,原想去扶的,只楚胤比他快一步。 林幻见跪不成了,也没坚持,只道:“我有一事需求侯爷帮忙,还请侯爷看在北塘村一事上,再帮我一回。” “表妹有话坐下慢慢说,何须这般见外?”周景臣道。 林幻没心情坐下,直接道:“三皇子府设宴,我没想到福亲王也会去,福亲王所作所为,我有所耳闻,他今日来店,指明要我作陪,只怕不是一时兴起,我听说被他盯上女子,无一能免遭祸害,我心中惶恐,所以想请侯爷帮忙!” 林幻满眼忧虑,并非做戏,她又不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又没法抵挡,如何不急? 事到如今,她十分庆幸自己北塘村有所作为,否则如今连寻求庇佑的砝码都没有。 楚胤道:“坐下说罢。” 林幻才跟着坐下,然后又道:“北塘村瘟疫一事,侯爷曾说秉明圣上,为我争取功劳,我当时拒绝了,侯爷说会铭记我功劳,日后加以补偿。事到如今,我想以此功劳作为交换,换侯爷一份庇佑,让我免遭祸害。” 楚胤闻言,道:“你无需用这作为交换,即便你不说,今日之事,我也不会坐视不管,你只管放心。” 林幻听了之后并不放心,试探问道:“侯爷有何打算?” 楚胤有权有势,是晋京城里唯一能庇佑她的人,可前提是他留在晋京城,一旦他离开了,后果就无法想象。可是楚胤怎会永远留在晋京城呢?他是皇上得力干将,早晚要回到属于他的战场,到那个时候,她又能怎么办? 除非,楚胤抓到了福亲王把柄,讲他绳之以法,但这几乎是痴人说梦,福亲王如今看着无权无势,地位却不低,还是皇上亲弟弟,有救命之恩。 除去这些,他做事还挺谨慎的,并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原著里,林幻看到他掐死了侧妃,才有了把柄,如今侧妃还在。 即便是晋安侯,也不能无凭无证抓人。 楚胤却仿佛能看透林幻心中所想,道:“我留晋京时间,还有一年,在此期间,我会让清风挂侯府腰牌,明里护你。且明年北塘村瘟疫一事若有缓解,说明你的药有效,我会同皇上秉明此事,为你求一份庇佑。若无效,我离开晋京之前,也必定为你想个万全之策,你可放心。” “在此期间,我若出晋京办事,有清风在,你也不会有事。” 周景臣闻言,就道:“对,你放心吧,有侯爷在,清风武功不低,定能保护你,表妹大可放心了。” 林幻却道:“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福亲王采取委婉政策,怕是清风也不好对付。” 这的确是个问题,人家来硬的,清风还可以挡一下,比如让侧妃送邀请帖,又或者侧妃亲自登门邀请之类,这种情况,清风一身武艺也无法施展。 而林幻身份不够,也无法拒绝。 周景臣却笑道:“看来表妹不解侯爷意思,侯爷让清风挂腰牌明面上保护,他就有权限杜绝一切隐患。有侯爷在晋京坐镇,你大可放心的。” 只要晋安侯在晋京城一日,福亲王就不敢过分嚣张。 左右这事晋安侯管定了,这个认知让林幻安心不少,只要他肯管,她就是安全的。 其实她寻求的也就是如今的安定,至于明年后年,她又不是原地踏步,停滞不前,到时候即便没有晋安侯帮忙,她自己也许也能有解决办法。 “如此,我先谢过侯爷了!”林幻发自内心的感激。 福亲王这事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但有一件事,却在第二天就有了结果。 却是对面张家菜馆,也不知昨晚经历了什么,反正今早起来,大家就看到张家菜馆已经被夷为平地了。 大家纷纷猜测,说张家菜馆多年来横行霸道,惹了很多仇家寻仇来了。 有人说他们估计是惹怒了福亲王,才招报复。 还有人说,是晋安侯昨日来过,然后听说了张家菜馆横行霸道的事情,如今铲恶锄奸,大快人心。 众说纷纭,终究不是当事人,不知其真正原因。 林幻也无心关注这些,如今菜馆逐渐运营正常,大家都不像刚开始那样累了,每天客流量稳固在多少,心中都有个数,做起事来,只越发有条理。 而晋安侯楚胤,他时而得空,也会过来坐坐,有时会点些小菜,若一个人吃不完,会叫清风一起入座;有时什么也不点,就小坐片刻,喝口茶就离开。 林老爷每次都卑躬屈膝出去迎接,侯爷一再制止,林老爷才慢慢放平心态,不再忐忑,以常客待之。 反正在别人眼中,晋安侯几乎成了林家菜馆常客,也不管他是不是林家菜馆的后台了,别人也不敢轻易打林家菜馆主意。 就是珠儿也偶尔会来,晋安侯一个人来时,林幻顶多就是出去打个招呼,随即就避开了。珠儿来就不一样,她必定要从头陪到底的。 然后全程楚胤说的话可能只有两三句,其余的嬉笑玩乐声都是林幻和珠儿发出的。 林幻发现珠儿除了挑食这个缺点外,她本身的病症,估摸是按时服用药草缘故,并未瞧出有什么异常了。 所以林幻少不得要劝珠儿,让她什么都吃一点,营养均衡了才好。 估摸着林幻手艺真不错,反正每次珠儿过来,哪怕是平日里她最不喜欢吃的,林幻做出来,她就一定会吃,还都会吃完。 楚胤不是每次都会陪珠儿过来,反正有人保护着,珠儿几乎是想来就能来。 然后珠儿也是个细心的孩子,自己开心满意了,也会想到别人。 她自己不喜欢吃的菜,被幻姐姐做出来就异常好吃,她都能吃下去,然后她就想到了曾祖母。 “幻姐姐,我曾祖母也挑食,但她年纪大了,不能出来,你能不能去晋安侯府,给我曾祖母做饭呀?” 珠儿同林幻商量着。 珠儿的曾祖母,可不就是楚胤的祖母吗? 林幻有些诧异:“珠儿曾祖母胃口不好吗?是不是生病了?” 珠儿摇头:“曾祖母有在吃药,吃了药就不想吃东西,珠儿不知道曾祖母是什么病,但如果幻姐姐去给曾祖母做饭,她一定会吃的。” (本章完) 正文 第211章 静和公主的帖子 第211章静和公主的帖子 晋安侯府,可不是林幻想进就能进的,珠儿到底是个孩子,她说的话是童言无忌,倘若大人也跟着不懂事,那就不对了。 上次秋山,珠儿带她进茶室,楚胤发现后的表情,林幻至今还记得。虽然如今两人交情不一样了,但未经过主人允许就擅自入内这种事情,脑子发晕一次就够了。 所以林幻对珠儿道:“珠儿记挂长辈,是个孝顺的孩子,但姐姐不能随意出入侯府,此事需得问过你叔叔才行。” 林幻本来想一口拒绝的,楚老夫人身份尊贵,珠儿说其有在吃药,那必定是身体抱恙,身体不好有在吃药的人,胃口自然比不得正常人。 但即便如此,楚老夫人身份尊贵,自有顶级大厨给其做菜,以晋安侯的地位,就是御厨都能请到,哪里用得上她? 但珠儿一片孝心,她总不好直接拒绝。 林幻以为珠儿也只是随口一提,毕竟只是个孩子,想一出是一出,没个定性。 谁知道回了晋安侯府,珠儿就当着母亲和曾祖母的面,提到了幻姐姐。 静和公主得知楚老夫人身体抱恙,过来探望,二人房中说话,珠儿回来,就说起了林家菜馆的事情。 “幻姐姐厨艺真的很棒,珠儿不喜欢吃鱼,幻姐姐说不能挑食,就专门做鱼给珠儿吃,珠儿都能吃下去,还觉得特别好吃,再也不讨厌吃鱼了。我们把她请过来给曾祖母做饭吧?保证能让曾祖母胃口大开。” 孩子的话,大人听了也只是笑笑,但静和公主却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幻姐姐?” 旁边嬷嬷听了,就道:“想必就是当初去秋山,小郡主缠着要一起玩耍的那位林幻姑娘。” 楚老夫人听了,有点好奇:“珠儿最近频频出门,说是去找幻姐姐玩,这为幻姐姐是哪个世家姑娘?竟这般讨珠儿欢心?” 嬷嬷又解释道:“林幻并非世家姑娘,而是蹚水镇富商之女,虽是商户身份,老奴接触过,只觉这姑娘为人不错,听说林家在晋京城里开了一家菜馆,味道不错,小郡主日日都要去吃,如今瞧着,好像还真长了点肉。” 这位嬷嬷当初在秋山与林幻接触过,知对方是个善良的孩子,马车撞树的时候,她不顾一切救了珠儿,所以嬷嬷对林幻印象深刻。 只是撞车一事,为了避免公主忧心,故一直隐瞒没说,如今珠儿提及,嬷嬷少不得要为对方说两句好话。 这嬷嬷也是个有心人,她知道林家姑娘身份卑微,想要谈得一桩好婚事,怕是不易。听说先前一直仰仗姑母,想谋取好姻缘,只如今那姑母犯了事进了牢房,林家两位姑娘估计就无依无靠了。 但若是能借着小郡主的关系,入了楚老夫人以及静和公主的眼,这对林家姑娘来说,百利无一害的。 嬷嬷自己儿女的婚事,也都是仰仗了公主和老夫人,才寻得了好人家。 经嬷嬷提醒,楚老夫人这才察觉珠儿的确长了点肉,小脸蛋圆润可爱,叫人看了心都能融化。 “珠儿的孝心,曾祖母看到了,但人家也是正经人家姑娘,这无缘无故的,岂能随意使唤被人为曾祖母做饭?”楚老夫人笑着道。 静和公主却道:“老祖宗,这已换了不少厨子,做的饭菜都不合您胃口,珠儿最为挑食,如今都夸那林姑娘做菜好吃,不如我下个帖子,请她入府,给老夫人做几道菜,过后给予赏赐,也不算辱没了她。” 楚老夫人还未说话,嬷嬷就在一旁帮衬:“老祖宗不如一试,若做的好吃了,也可皆大欢喜,即便做得不如何,情况也不会比如今更差了。” 楚老夫人见大家都在劝,这才点了头:“好吧,就给那林姑娘下个帖子,请她入府。” 第二日,林幻正在二楼接待周景语等人。 周景语如今也是隔三差五过来吃东西,每次她来,周玥,王韵,等人也定要跟着来。 今日还多了一位,陈芹。 倒是有些日子没见到陈芹了,自从陈谦怀离家后,陈家不平静了一阵子,陈芹就极少出门。 陈谦怀与林瑜辞别那日,虽传出一点风声,但很快就被压住了,所以关于林瑜和陈谦怀的事情,周景语等人并不是很清楚。 但别人不清楚内情,陈芹是知道的,如今再看到林瑜,陈芹心中也是说不出的感觉。 朱凤如今已经住到了陈家,仗着圣旨在,已经把自己当成女主人了,但凡看到有点姿色的丫鬟,就打发了出去,换上自己的。 朱昭仪仗着皇子慢慢复宠,朱家少不得趾高气扬,朱凤在陈家作威作福,陈家父母也不敢说一句不是。 陈芹还时长被朱凤讥讽,想到日后要叫这样女子嫂嫂,陈芹心中就膈应,不由得有点怨恨家中人反对哥哥和林瑜在一起。 身份低贱怎么了?倘若当初同意了,直接成婚,朱家就是请旨也无法了,事到如今得了一个母老虎回去,他们就开心了? 这些家丑,陈芹自是不会外扬,她只不过一个未出阁女子,没资格管什么,只管好自己的嘴就是了。 陈芹的郁闷,周景语等人是知晓一二,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能听到些许风声,但这种事情知道也只装作不知道才好。 姊妹们好久不聚,少不得一番畅聊解闷,就是这个节骨眼,有人把帖子送到了林家菜馆,送到了林幻手上。 林幻拿到帖子的第一反应,就是福亲王府派人送来的,她所有的交际都是靠周景语搭线,平日里若是有帖子,也是周景语等人送的,今日周景语等人在这,自然不是她们,既不是她们,那必然就是福亲王了。 林幻以为会是福亲王侧妃的帖子,只是她还未来得及打开,就听得周景语肯定道。 “这是静和公主的帖子。” 林幻有点怔,然后下意识道:“怎么可能,静和公主身份尊贵,我怎么可能……” 话说到一半,就想到了珠儿。 帖子打开,果然是静和公主的邀请帖。 ? ?不说就木人打卡么,嘤~~ ? ???? (本章完) 正文 第212章 慈眉善目的楚老夫人 第212章慈眉善目的楚老夫人 “静和公主居然会给林二妹妹下帖子,其中可是有什么缘故?”王韵问。 周景语却笑道:“姐姐怎的糊涂了,你只管想想,因着什么缘故,静和公主才会给林二妹妹下帖子?” 周玥想过来了,只笑笑不说话。 陈芹似脱离姊妹太久,一时跟不上节奏,也反应不过来。 王韵细想片刻,就道:“因为小郡主?” 也唯有这个原因了。 周景语笑道:“除了这个还能因为什么?是不是,二妹妹?” 林幻点头,随即道:“姐姐们赎罪,静和公主下了帖子,妹妹怕是不能留下招待了,好在有姐姐在,姊妹们若是有什么需求,只管跟姐姐说。” 林瑜忙道:“你只管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呢。” 林幻这才出了雅间,入了平日里做账的小房间,更换了衣服,才下了楼。 马车已在楼下等候了,见林幻出来,就迎接上来。 “林二姑娘。” 林幻有点惊讶,却还是很快行礼数:“劳烦嬷嬷来接我。” 吴嬷嬷赶紧给林幻回了个礼数,笑道:“姑娘客气,公主重视,让老奴亲自过来接,姑娘只管放心上车。” 吴嬷嬷就是帮林幻说好话的人。 林幻上了马车,嬷嬷紧跟其后。 在马车上,林幻又与吴嬷嬷闲聊了两句,才知道真的是珠儿在公主和楚老夫人面前说了话,才有了今日帖子。 一路上,吴嬷嬷还宽慰林幻,让她等下到了侯府,不用紧张,老夫人和公主都是随和的人,还细数她们宽容下人的事情。 林幻被这个贴心嬷嬷暖到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晋安侯府,这是林幻第一次来,林幻以为,以她的身份,势必要从边角门进去,毕竟侯府的正门是身份尊贵的人才能进。 谁知道马车直接停在大门口,门口两边的大石狮子,门上匾额就写着“晋安侯府”四个大字”。 嬷嬷在前面带路,林幻目不斜视跟在后面,侯府里丫鬟婆子不少,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井然有序,看到客人入府,少不得要多看上两眼。 很快就有一个胖管家过来呵斥,让那些丫鬟婆子专心做事,不可东张西望。 林幻不好明目张胆打量什么,只感觉到侯府很大,余光所及,风景宜人,跟着嬷嬷穿过庭院,右拐只走,终于抵达了一个院子。 从院子装置看,必然就是楚老夫人住处了。 吴嬷嬷对林幻说:“姑娘且在此等候,我进去通报一声。” 林幻点头说好,就站在原地等着。 院子里也有不少丫鬟在做事,林幻也不好四处打量,只静静目视前方。 也没等多久,就有人出来了,却不是吴嬷嬷,而是小郡主珠儿,珠儿从门里出来,看到了林幻,一溜烟跑过来,都跑到林幻跟前了,吴嬷嬷才从后面跟上来。 “幻姐姐,你终于来了!”珠儿笑得十分开心。 林幻蹲下身子,与她平视:“是啊,珠儿想我来,我就来了。” 吴嬷嬷这才赶上来,因担心小郡主跑摔了,才急着跟上,如今她气喘吁吁的,小郡主一点事没有。 “小、小郡主,下次可不能这样乱跑了,当心公主瞧见,要说你两句。” “嬷嬷不说,娘亲就不知道了。”珠儿牵着林幻的手,对嬷嬷眨眼睛。 嬷嬷无奈,缓过气来,对林幻道:“姑娘请随我进来。” 吴嬷嬷把人领进老夫人屋内,楚老夫人今日没有躺床上,而是坐在堂中,正与旁人笑意吟吟说着话,听到了声音,才转过头来。 有丫鬟送来了蒲团,林幻知道要行大礼,也不拘谨扭捏,大大方方,恭恭敬敬行了礼数,老夫人忙叫人扶起。 “好孩子,过来让我瞧瞧。” 楚老夫人慈眉善目,声音和蔼,还面带笑容,让人看一眼就心生亲近。 林幻往前走了两步,楚老夫人看清了她的脸,笑容更暖了:“好个及其标致的闺女,一看就讨人喜欢,难怪珠儿那样喜欢你,快来我身边坐下。” 老人家年长阅历高,人好不好,一眼就能看透了,不是那等装模作样的人,虽出身商贾,却言行举止大方,见了人也不露怯,礼数也周全,只怕是大户人家的闺女也不一定能这样得体。 珠儿身份特殊,能有个真心待她的人,也是不错。 林幻过去坐下,楚老夫人就握着她的手,问了一些家常话,随即就问餐馆的事情。 “听说菜馆味道极好,且都是你一手调出来的味,你年纪轻轻,怎的有这等才艺?” 林幻就把从前忽悠别人的借口,重新说了一遍,楚老夫人听了只点头:“也要有那个诚心,才能学有所成。” 又问了一些其他话,林幻都一一作答,楚老夫人十分满意,就道:“原先不想麻烦你,只经不住公主和珠儿劝导,才把你请来,但愿不要打扰到你才好。” 林幻忙道:“不打扰,能见老夫人,是民女福气。” 静和公主在一旁道:“老夫人近日胃口不好,你看看能否做几道菜让老夫人品尝一二,若是得了老夫人喜欢,必定重赏。” 珠儿不喜听这些家里长短的,她就是个爱玩的,在屋里待不久,早带上嬷嬷和丫鬟出去园子玩耍了,静和公主和老夫人也都没说什么。 如今珠儿身体比从前好多了,小孩子本就该活力四射,东跑西跑,哪里能整天闷在屋里。 这孩子本就命苦,年幼丧父,如今也不求其他,只盼她快乐成长就好了。 林幻自打进门开始,就有注意到老夫人气色不佳,且走进了也能闻到一股药味,可见经常用药。 俗话说,是要三分毒,老夫人长期服药,胃口必然好不了。 但具体要如何,还需她为其诊脉,才好作出正确判定,但在别人眼中她只是一个商贾女,哪里懂得医术?若是贸然提出诊治,只怕是被疑心她别有用心。 心中斟酌着,就听得门外传来声音。 “侯爷回了。” 说不上为什么,林幻心中下意识紧张了起来。 她来晋安侯府是静和公主传唤的,晋安侯想必还不知道,他若看到自己在这里,会是什么表情? (本章完) 正文 第213章 孙儿认识 第213章孙儿认识 楚胤进到老夫人屋后,看到了林幻,表情确实怔了一下,随即很快恢复平静,上前给老夫人请安,得起身后,才把目光转向坐在老祖宗身边的林幻身上。 林幻忙起身,行礼。 楚胤抬手作揖,回礼。 楚老夫人把茶杯放下,笑着介绍道:“这是商户林家女儿,林幻,珠儿常同她玩耍,你应该也有印象,今日我找她来,是听说她厨艺不错。” 在老夫人眼中,珠儿跟林幻感情好,不代表林幻就跟孙子有交情,因着珠儿缘故,他们肯定见过,但依照孙子不近女色的性子,见过的女子极少记得住的,又或者略有印象而已。 以防万一,才有此介绍。 楚胤却道:“祖母,孙儿认识的。” 楚老夫人听得这话,表情惊讶一下。 林幻十分不解,楚胤一句话,何至于让老夫人惊讶到? 如果林幻注意看,就会发现不光是老夫人惊讶,就连静和公主都忍不住朝这边看了过来。 静和公主的目光先是落在林幻身上,随即又看了晋安侯一眼。 虽与晋安侯接触不多,但静和公主也是清楚这位爷的脾气,自来不近女色,从前老夫人寿宴,有位世家姑娘,连着三四年来家中贺寿,年年找机会与其说话,逢年过节家中做客时,也没少在晋安侯面前露脸。 老夫人挺喜欢那姑娘,后来找机会问了侯爷可喜欢,若喜欢即可娶了回来,结果晋安侯只一句话回了老夫人,他说“不认识”。 这话只把老夫人给气笑了,也拿他没辙。 不光是这姑娘,老夫人口中提及的所有其他姑娘,他都不感兴趣,要么就说没印象,左右不会说出自己认识,或者对哪位姑娘感兴趣之类的话。 如今—— 楚老夫人很快就收起自己惊讶的眼神,笑道:“认识就好,也省得我再介绍。” 楚胤道:“祖母这边既有事,孙儿也不便打扰,就先退下,若有事,可派人去书房找我。” 楚老夫人知道孙儿公务繁忙,每天不是早出晚归,就是在家中书房里,总是闲不下来的,只道:“去吧,祖母这里有人陪着,你可安心。” 楚胤说了声是,离开前,望了眼站在老夫人旁边的林幻。 林幻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听着祖孙二人说话,如今听得楚胤要离开,才抬眼看过去,见他视线投来,脸上无多表情,随即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对于这一眼,林幻的理解是,他肯定是想嘱咐她要好生伺候老夫人,不能有所差池。 这眼皮底下的细微动静,又哪里瞒得过楚老夫人?只见她表情不动声色的,等孙子走后,她才重新拉过林幻的手,表情只比先前更温和热情了。 这一回再问问题,就是芳龄几何,家中一共几口人,可曾读过书之类的话题了。 林幻虽然不解老夫人为何要问这些,还是一一回答了,然后老夫人听到林瑜二字,就想到了从前听过的消息。 “重阳节夺魁的林瑜,就是你姐姐吗?”老夫人再次惊讶。 听说过商户女夺魁,名字也听说过,但没见过,印象也不深刻,如今听林幻说到她姐姐,不由得联想起来。 林幻点头:“是的。” 老夫人顿时笑逐颜开:“好、好,都是一家子的姐妹,姐姐优秀,妹妹也差不到哪里去。” 林幻听着这话,觉得有点怪异,却又说不出哪里怪异。 很快她就想起来,今天找她来,不是说厨艺的事情吗?怎么唠嗑这么久,一点也没提到主题? 楚老夫人又道:“好不容易来府里做客,可有什么想吃的?等下吩咐厨房那边做,老身好久没像今日这样快活了。” 林幻怔了一下,随即道:“老夫人,您今日找我来,不是要给您做饭吗?” 楚老夫人十分慈爱的拍了拍她的手:“傻丫头,厨房的事自有人做,何须你去劳累?你只管陪我坐着,我胃口就能好了。” 姜是老的辣,林幻看不懂楚老夫人的打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屋里的丫鬟婆子们瞧见这般,都感受到了老夫人对林二姑娘的喜爱,都快比得上她对珠儿的疼爱了。 最后老夫人还真没让林幻动手,反而询问她喜欢吃什么,嘱咐厨房去做,最后用膳时,林幻也是坐在老夫人右边,另一边是公主殿下。 楚胤因为在宫中吃过,所以没有与她们一同吃饭,即便他没有吃过,都是女眷,他为了避嫌也不会出席的。 林幻如今需要打理菜馆,需要教林瑜算账,家中事情也大都来请示她,可谓是忙得不行,处处要动脑,也动体力,这吃起东西来,就不能像其他姑娘一样,两三筷子就饱了。 静和公主依旧少言寡语,但偶尔也会同老夫人说话,更多时候是安静吃饭,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宗旨。 林幻也默默吃着,不知不觉就吃了一小碗米粥,就着蘑菇煨鸡、鹅肫掌羹、文思豆腐羹、芙蓉糕一起吃,抹了还喝了一小碗燕窝鸡丝汤,别看这东西多,其实每样吃一点罢了,加起来才觉腹中七分饱了。 若是在家中,她胃口更好一些,这些菜味道有点偏甜,不是林幻喜欢吃的,她更喜欢吃香辣的。 但楚老夫人上了年纪,以养生为主,极少有辣的。 静和公主看着默默吃东西的林幻,虽然商贾出身,举止端方,仪态闲雅,并不比世家姑娘差了去,又看了看老夫人,见对方同样眉眼带笑的看着林幻,就笑道:“这丫头胃口好,瞧她吃得香,旁人都忍不住要多吃两口了。” 楚老夫人闻言就笑道:“可不是?姑娘家年纪轻轻的,就该多吃点,多吃才有福气,都像你们一样,动两筷子就说饱了,这可如何使得?” 静和公主道:“原是我们影响了老祖宗食欲,该打。” 老夫人道:“确实该打,回头珠儿都学了你们,可就不好了。” 静和公主道:“回头让林二姑娘多来家中做客,陪老祖宗吃饭,有她和珠儿在,老祖宗心情好了,胃口也就好了,再不用每天吃药,受那份罪过。” 老夫人笑道:“好是好,只是怎么好劳烦林二姑娘日日来?” 这就是要问林幻的意思了。 林幻听着她们一言一语说得很和睦,也没有她插嘴的地方,只是聊着聊着,话题就转到她身上。 (本章完) 正文 第214章 她商户出身,竟能这般本分 第214章她商户出身,竟能这般本分 林幻只当她们在说笑,就道:“老夫人若不嫌我叨扰,我必定日日来讨嫌。” 楚老夫人顿笑起来;“那敢情好,就这样说定了。” 屋里气氛,欢声笑语。 屋外,丫鬟们在院子里小声说话。 “这林二姑娘生得可真好看,难怪老夫人那边喜欢。” “是啊,从前那些世家姑娘来,也没见老夫人这样喜爱的。” “老夫人喜欢有什么用?关键还是侯爷喜不喜欢。” “你们方才没听到没,侯爷说认识她。” 鸳鸯走了过来:“别背后议论主子了,当心被罚。” 丫鬟们朝鸳鸯调皮吐舌头,纷纷散去了。 吃过饭后,又闲聊片刻,静和公主就要离去了,珠儿留下没走,屋内炭火燃烧着,暖气很足,林幻和鸳鸯一人一边,搀扶老夫人上榻,老夫人榻上坐好,鸳鸯给老夫人细心盖好脚,随即又送上一个暖炉给老夫人抱着。 林幻与珠儿坐在一边陪着,老夫人却道:“我吃过就容易疲乏,得小睡片刻,让鸳鸯带你在府中逛逛,也不能白来一趟,去吧。” 珠儿本来也想去的,只是起居一直被打理得很有条理,每天都要睡上那么一下,醒来才有精神继续折腾。 所以珠儿本来想跟林幻一起逛院子的,只是眼皮子不听话,鸳鸯一抱她,她就睡着了。 老夫人让她把珠儿放到自己旁边,就让她们出去了。 等出了老夫人屋子,林幻就对鸳鸯道:“鸳鸯姐姐不必麻烦陪我逛院子,老夫人既睡下,我也该回了,改日有时间,再来陪老夫人解闷。” 鸳鸯道:“既如此,奴婢也不好挽留,只老夫人先前让奴婢准备了一些东西,让送给姑娘,姑娘在前面亭子里等着,奴婢这就去拿。” 林幻点头,朝鸳鸯说的那个亭子走去,亭子建在湖中,林幻坐在亭子栏杆处,看着湖中的鱼儿,也不管冬天还是夏天,都能游得欢畅。 “林幻。” 林幻一怔,回头站起:“侯爷。” 只见晋安侯楚胤一身官服,长身鹤立,明显要出门的样子。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他问。 林幻道:“哦,我说要离开,鸳鸯姐姐让我在这里等她,说老夫人准备了礼物。” 才说完,鸳鸯就小跑过来了,看到侯爷和林姑娘站在一起时,顿了一下,随即请安。 楚胤眼神落到鸳鸯手中的小匣子上,鸳鸯解释道:“这是老夫人送给林姑娘的见面礼,一些金钗和手镯。” 楚胤闻言,只淡淡点头:“你回房伺候祖母罢,我送林姑娘出府即可。” 鸳鸯听命行事,把匣子给了林幻,就转身离去。 林幻跟着晋安侯往外走,眼见旁边没别人,林幻才道:“方才搀扶老夫人时,我趁机给她把了脉,老人家身子骨是弱了一点,但也没到需要日日服药地步,俗话说是药三分毒,药补不如食补,若侯爷信得过我,回头我给老夫人研究一份菜谱,侯爷这边也劝她少服用药为好。” 楚胤身形微顿,随即道:“劳你费心,多谢。” 林幻只说不用谢。 晋安侯楚胤把林幻送到了侯府大门,看着她坐上马车,才上马离去。 却说老夫人醒来后,鸳鸯过去给梳头,少不得要说起侯爷送林姑娘出府的事情。 “奴婢送匣子过去时,侯爷已站在林姑娘旁边,二人看似说了一会的话,侯爷见到奴婢后,就让奴婢回来伺候老祖宗,他送林姑娘出府即可。奴婢伺候老祖宗这样久,还从未见侯爷主动跟哪位姑娘说过话,更不用说要亲自送出府了。” 鸳鸯伺候老夫人多年,自然知道老夫人心中最关心的是什么,自己所见所闻,必然要同老夫人汇报一番。 “你瞧他们二人说话时,可有什么不对劲地方?”老夫人闭着眼睛问。 鸳鸯细细想了一下,道:“二人言行举止十分得体,没有异常之处。” 老夫人没说话,鸳鸯见状,就道:“老夫人不用担心,不管是侯爷还是林姑娘,瞧着都是守礼之人,断不会做出私相授受有损名节的事情来。” 老夫人听了倒是笑了:“我哪里是担心这个?他们若是私下里有了首尾,我反倒还放心了。” 别的家庭担心私相授受影响名声,楚老夫人还盼着有这事呢,至于林幻身世,她丝毫不介意。 “阿胤性子冷清,从前也没有姑娘能入他眼,如今瞧着似有些眉目,但八字也没一撇的事情,他自己怕是还未察觉,而林姑娘眼神纯粹,没有其他心思。” 想到这里,楚老夫人倒是对林幻高看一眼。 她这孙子,不是她自夸,哪个姑娘见了不迷得神魂颠倒的?那些个世家姑娘,平日里一个个端庄优雅的,到了孙子跟前,还不是放下身段,想尽办法靠近,试图与他说上一句话。 如今孙子非但当她面说认识林幻,还亲自送出府,即便是出门顺便,这种事情从前也未有过的,这样的情况下,林幻居然没有动心。 她商户出身,能这般本分,实在难得。 福亲王府。 “啪”的一声。 侧妃倒在地上,脸颊火辣辣的疼,嘴角很快渗出血来。 福亲王脸色阴沉,一巴掌不够,又一脚踹过去。 “贱人!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本王留你何用?” 身旁丫鬟婆子跪了一地,全部瑟瑟发抖,面色惨白,几乎瘫软在地。 侧妃艰难的从地上爬起,到福亲王跟前,磕头:“王爷赎罪,不是妾身不去请人,实在是林家姑娘身边跟着晋安侯的护卫,非但不让妾身的人近身,连帖子也不接。加上林家姑娘这几日都去晋安侯府做客,妾身实在无法,想去见见也不成,还请王爷宽恕几日。” 福亲王一张圆润油腻的脸,平日里出门逢人笑得眼睛都看不见,如今阴起脸来,只让人看着都心惊。 这才是福亲王真实的样子,残忍,粗暴,视下人生命入草芥。 王府里人人都怕他。 福亲王听了侧妃的话,脸色只比方才更阴沉了几分。 “晋安侯!又是晋安侯!本王只看,你能护她到几时!” 侧妃还跪地上:“王爷说得对,晋安侯断不能护林家姑娘一辈子,还请王爷先忍耐一阵子,待晋安侯离开晋京,到时候王爷想怎么样自是无人敢阻挠。” 福亲王冷哼:“忍?本王从不知忍为何物,他不是要阻拦吗,那本王就进宫面圣,求纳为妾,只看他能乃我何?!” ? ?相信侯爷。 ? ???? (本章完) 正文 第215章 臣先谢过皇上 第215章臣先谢过皇上 早朝后,皇帝惯例留下了几名重臣,御书房谈话。 通州一事,截至目前,传来的都是捷报,皇帝自是十分高兴,但除去通州一事,还有其他地区,有很多事情,等待解决。 一番商议后,大臣们告退离去,转身离去之际,皇帝又叫住了晋安侯。 “楚爱卿留下,朕还有话要说。” 其余大臣听闻,眼中毫无波澜,即便是太子和瑞王也习以为常。 皇帝留下楚胤,叙了几句闲话后,才神色凝重,负手踱步片刻,才看向楚胤:“通州一事,得你谋划,才如此顺利,此份功劳,本该属你一人,朕却指派瑞王,夺你功劳,楚卿心中可有介怀?” 皇帝语气诚恳,又略带愧疚,楚胤眸底眼神,清澈如泉,语气平静道:“皇上多虑,通州一事,顺利解决,人心所向,臣心中宽慰不及,何以介怀?” 皇帝听后,表情略为一松:“朕就知道,楚爱卿深明大义,忠心卫国,从不计较得失,但你放心,你的付出,朕会记得,待通州赈灾凯旋之日,朕自会把你的功劳昭告天下。” 楚胤道:“皇上无需如此,于臣而言,国泰民安,便是功劳,至于其他,臣无心追求,望皇上成全。” 皇帝听后,表情并未宽松,又踱了两步,才道:“朕知道,朕用通州一事来平衡朝局,实为不妥,你也因着这个原因,才不肯领取此等功劳。” 楚胤闻言,撩起衣摆,跪于地上,神情严肃认真:“皇上言重,朝堂平衡,关乎大局,江山社稷,皇上有皇上的顾虑和苦心,臣心中十分理解。” 皇帝道:“但那日朕宣告瑞王接手时,你却面色有异。” 楚胤道:“那日之事,臣确有不愉,却不是瑞王接手一事,而是事未成,贺宴已上,臣想到通州百姓尚在受苦,臣心中不宁,才面色有异。” 晋安侯这话虽是实话,却也是大不敬之话,那日举行宴会的是皇帝,如今这话岂不是责怪皇帝? 旁边大太监都替晋安侯捏了一把冷汗,心中只怨侯爷不懂变通,即便心中这样想,也莫要如实说出啊。 谁知皇帝听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笑起来:“楚卿不愧是出身忠臣世家,一心为国,又心胸坦荡,有什么说什么,不像旁人,只会说皇上圣明之类的,一大堆恭维的假话,朕都听腻了,你这番话,可谓是忠言逆耳,那日之事,确有不妥,朕日后会多注意一些。通州一事,旁人就罢了,你理解就好,快别跪了,朕只是心有不安,才有此问话,又不怪你,起身罢。” 说罢,还亲自上前扶起,大太监在一旁想上前扶,都比不上皇帝动作快。 此番谈话,皇帝心中彻底放心,又有心情闲聊起家常来。 “听闻你祖母身体抱恙,可有好转?若无起色,可传唤宫中御医,老人家年事已高,切不可马虎了事。” 楚胤还未答话,就有太监入内。 “启禀皇上,福亲王求见。” 皇帝此时心情不错,闻言大手一挥:“让他进来。” 楚胤神色暗沉了几分,又很快恢复如常。 福亲王挺着个大肚子,笑呵呵的入内请安。 皇上请起后,上下打量了福亲王一番,道:“得减肥了,再胖下去,日后只怕出门都成了问题。” 福亲王笑道:“臣弟这不是来宫里活动了吗?” 说完,才面向晋安侯,抬手作揖:“晋安侯也在,失敬失敬。” 晋安侯抬手回礼,淡淡点个头算回应了。 此举,皇帝没说什么,福亲王自然也不敢说什么,只道:“不知方才皇兄跟晋安侯在聊些什么,我在门口都听到了笑声。” 皇帝道:“谈正事呢,你就来打搅。”说完,就看向晋安侯,“继续方才的话,不用理他,一天到晚闲逛的人。” 楚胤这才道:“祖母只是胃口不佳,才身体虚弱,无需烦请御医地步。” 皇帝道:“胃口不好也是大事,既用不着御医,就让御厨上门伺候老太太膳食吧。” 楚胤又道:“臣谢过皇上美意,但臣已找到一位民间厨子,对方在晋京城开了家小菜馆,不但臣去过几次,就连福亲王也闻名而去,可见其厨艺确实精湛,必能让祖母满意。” 皇帝听了就稀奇得不行,看着福亲王:“你也会去小菜馆?你不是喜欢在那种风月场所吗?闹出了多少事情,朕几次三番劝你收敛,你不听劝告,下次再传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朕必不饶你,让楚爱卿去查你过错,最后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你可明白?” 福亲王顿时连声求饶:“臣弟知错,臣弟往后必定安分待在家中,哪也不去。” 皇帝冷哼一声:“最好如此。” 教训完了不成器的弟弟,又把目光转向晋安侯。 “楚爱卿方才说的厨子,可查清楚底细?老人家身体可经不住折腾,若是那等江湖野厨,可万万不能让其进老夫人身的。” 楚老夫人的三个儿子,老大保家卫国早早丧命战场,老二老三也都在战场上残的残,伤的伤,如今情形,皇帝心中自然对老夫人心存感怀之情。 楚胤道:“臣已调查清楚,此菜馆乃蹚水镇富商林家所开,林家世代商人,坚守本分,如今菜馆味道更是由林家二女儿所调,祖母闻言,就把人请到府中,对其表现十分满意。” 皇帝来了兴趣:“此女多大年纪?” “及笄之年。” 皇帝惊奇道:“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想必是天赋使然,既然你调查清楚,老夫人又喜欢,就先由她看着,若还不行,再传御厨。” “如此,臣先谢过皇上。” 与晋安侯聊完了,皇帝才有闲工夫看向福亲王,“你今日入宫,所为何事啊?” 福亲王听了皇上与晋安侯的对话后,心中所想,就再不敢提了。 “臣弟……臣弟就是好久不见皇兄,甚为想念,才进宫的,皇兄真把臣弟当什么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吗?” 皇帝笑道;“你何时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如今也算你有良心,知道来看我。” 晋安侯垂着眼眸,神色不变。 (本章完) 正文 第216章 保证不会再打扰林二姑娘 第216章保证不会再打扰林二姑娘 晋安侯出了御书房,往宫外走去,途径一棵海棠树,停住脚步,背手而立,凝视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行的两个宫人面面相觑,皆是不解,却不敢多言,静默一旁站着。 楚胤淡道:“你们退下吧,不用送了。” 宫人不敢不应,告退离去。 不多时,福亲王也从御书房走出来,大老远就看到一道长身鹤立身影站着不远处树下,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照射到他身上,一片绚烂。 福亲王眼睛眯了眯,继续朝前走,到了晋安侯跟前,少不得要停下打个招呼。 “侯爷不走,是在等人?” 楚胤徐徐转身,看向福亲王,道:“本侯在等你,王爷。” 福亲王笑容微顿:“侯爷在等我?可是有事?” 楚胤神色清明,道:“确有件事,想请教王爷。” “侯爷客气,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可以了,哪里用得着请教二字?” 楚胤道:“因着家中祖母身体抱恙,得了林家二姑娘相助,其女钟灵毓秀,心灵手巧,十分得祖母喜欢,时常请她家中做客,调理膳食,本侯为祖母身体着想,更为提高效率,故派府中护卫护送往返。但近日,本侯得到消息,王爷府中侧妃频频发帖,想请林二姑娘上门做客,因此事关系祖母日常膳食,本侯今日才有此一问,王爷府中有何事需要林二姑娘帮忙,才这般急切传唤?” 福亲王没想到晋安侯方才在御书房里摆了他一道还不够,如今还要当面警告一番,心中恼火,面上却装作惊讶状:“竟有此事?本王也不知侧妃因何邀约,但想必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即便是要紧事,又哪里比得上楚老夫人身体要紧?本王回去会说给她听,让她日后莫要再打扰林二姑娘为老夫人调理膳食。” 楚胤听后,就道:“如此,本侯才可放心了,原以为王爷府中有要紧事,那本侯少不得要回去秉明圣上,告知清楚,才好替换御厨。” 福亲王连声道:“不用不用不用,本王府中无大事,待回去说清楚后,保证日后不会再打扰林二姑娘,侯爷放心。” 楚胤盯着福亲王看了一会,才道:“如此,甚好。” * 林幻在家中潜心研究楚老夫人的食谱。 那日在晋安侯府吃饭,林幻注意到了,楚老夫人的菜谱很丰富,必定有专门的厨子根据老夫人的口味,研究出各种花样的菜来。 且每道菜都跟药膳挂钩,可见十分重视。 但林幻还是觉得,有些事情太过规矩了,一天两天可以,长久如此,也不是办法,偶尔需要有些改变。 看老夫人胃口就知道了,吃的东西就那几样,没吃几口就停了筷子。 根据观察,以及把脉,林幻总结了三个原因。 一是老人家养尊处优惯了,平日里极少活动,吃得自然就少了。 二是味蕾退化,消化能力下降。 三是饮食因素。 四是长期服药。 第一个原因和第四个原因很好解决。 关键是二和三,但这两个也可以混合一起解决。 林幻把老夫人吃过的菜都暂时淘汰,打算做一种新的食物,新鲜菜肴可以有效促进食欲。 一番琢磨后,还要上手试验。 大家见林二姑娘又在厨房忙活,只以为她在研究新菜品,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林家菜馆所有菜的口味都是二姑娘定的,如今生意红火,这是她本事,谁敢多说什么? 林幻研究了一天一夜,才试验出两道满意的菜来,一道是有利于消化的高汤,一道是能刺激味蕾的美食,让人送去了晋安侯府。 反正林幻给老夫人研究菜谱的事情晋安侯知道,然后估计他也早有安排,两道菜很快就送到了老夫人跟前。 很快就传来了消息,说老夫人居然吃了不少,吃完后还当场问是哪个厨子做的,说要好好赏人家。 得知是林幻做的后,楚老夫人十分意外,立刻派人来请林幻去晋安侯府做客,林幻也没拒绝,能结交富贵,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为什么要拒绝? 更不用说晋安侯府了,能与晋安侯府攀上关系,是林幻从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楚老夫人见到她十分高兴,握着她的手,连连夸赞。 “好孩子,难为你有心,亲自给我做膳食,辛苦了。” 林幻道:“老夫人喜欢吃就好,我平日里没事,就爱钻研这些事情,谈不上辛苦。” 如此谦虚,更让老夫人喜欢了,心想着如此钟灵毓秀又心灵手巧的姑娘家,谁不喜欢呢? 既喜欢,少不得隔三差五让林幻到府中作客的。 老夫人亲自请的客人,来到侯府自然是贵客,无人敢怠慢了去,何况林姑娘到府中是为了老夫人身体安康,自当人人喜欢了。 楚老夫人胃口渐渐好了,吃得多了,身体也渐渐有了力气,林幻少不得要教老夫人一些老人保健操给她,老人家偶尔活动一下总是好的。 去晋安侯府时,林幻极少会遇到晋安侯,他是真的忙,早出晚归那种,自然是不易见到,这也不打紧,她本来也不是冲着晋安侯去的。 却说林幻教老夫人做保健操时,珠儿也在一旁跟着学,十分可爱,房里时不时传出三人笑声。 楚胤常年在外,极少在家,如今好不容易留晋京两年,却还是每日早出晚归,他陪伴家人时间并不多,从前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只如今回来,看到其乐融融的画面,不知不觉就顿住。 “叔叔!”还是活蹦乱跳的珠儿先看到了叔叔,像只蝴蝶一样飞过来。 楚胤微微一笑,拍了拍珠儿脑袋,随即进了屋子,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笑道:“你来得正是时候,林丫头正教我们运动呢,我学习了一下,感觉还不错。” 林幻身为老师,自然要以身作则做了全套动作,示范、教学,好几次下来,老夫人没学到多少,她自己都开始冒汗了。 此时脸蛋红扑扑的,没想到晋安侯这个时候回来,她连整理仪态的时间都没有,老夫人又这样说,她心中尴尬之余,匆忙行了礼数。 楚胤道:“你们先忙,忙完了,还请林二姑娘到我书房一趟。” (本章完) 正文 第217章 这么快就要离开吗? 第217章这么快就要离开吗? 楚胤走后,大家都静默片刻,随即楚老夫人开口道:“林丫头方才说还有两组就完成了,咱们继续。” 林幻设计了十组,楚老夫人是未完全适应,每组都要坐下来歇息片刻的,如今最后两组,她是一口气坚持到底了。 “好了,今日我也累了,要早些休息,你们只管忙自己的去。” 珠儿本来想跟林幻一起去书房找叔叔的,楚老夫人只说没有珠儿陪着睡不着,珠儿心善,就留下来陪曾祖母了。 丫鬟带路,穿过长廊和拱门,来到一处幽静的书房前。 丫鬟把人带到,连房门都不帮敲,就退去了,林幻上前轻轻敲了敲,得到同意,才推门进去。 楚胤坐在书案后,笔墨纸砚皆有规划摆在一旁,长案另一边放着公文,高高一叠,同样整齐有序摆放着。 书案后面墙上,挂着一幅《万马奔腾图》,上配有诗词,诗词下方有一个落款盖章,章里什么字,距离有点远也看不清楚。 总之,这是一间很有格调的书房,一看就符合晋安侯气质。 见林幻进来,楚胤才放下笔,示意她坐一旁椅子上。 虽然楚胤神色平平,但林幻觉得他面容严峻,似要对她说什么大事,就走到椅子旁坐下,坐姿十分端正。 楚胤这才开口道:“福亲王帖子一事,我已替你解决,日后福亲王府的人,不会再来打扰你。” 关于清风帮忙拒帖子的事情,林幻不是不知道。 按理说,有人送贴,哪有不接的道理?传出去只怕是要被人笑话的。 但如果这个帖子是从福亲王府发出来的,那就不一样了。 谁家姑娘收到福亲王的帖子,不拼命想往外推的? 怕就怕自家门第不够,不能拒绝。 能拒绝的家庭,传出去别人还羡慕得不行。 福亲王的帖子敢发到林家,不过是看林家商贾好欺负,谁知道会有个清风在? 清风的背后是晋安侯,有主子撑腰,清风才不把福亲王放在眼里,哪怕拒绝了,福亲王也不敢说什么。 他本就不安好心,又哪里敢多说什么? 林幻以为只是清风出马就够了,如今听晋安侯语气,倒是他亲自出马了? 有他出马,什么后顾之忧都没有了。 林幻顿时笑逐颜开;“谢谢侯爷!” 林幻这剧身体的生日,在她被绑架期间已经过去,因着她失踪,林瑜的生日也没过,姊妹俩后来也懒得补。 所以说,不用等到过年,林幻已经满十五岁了。 在古代十五岁的姑娘刚好及笄,含苞待放的年纪,瞧起来与十三四岁姑娘到底不同,就连笑容,都仿佛有了与众不同的魅力。 楚胤眼神顿了一下,随即垂下眼眸:“过些日子,我怕是要离开晋京去办事,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林幻脸上的笑容就凝住了,心中的喜悦也仿佛被一盆冷水浇过,透彻心凉,随即心头被各种情绪充斥着。 是难受不舍还是不安,她也说不清楚。 “这么快就要离开吗?不是说要到明年?” 楚胤先是“嗯”了一声,随即道:“原定如此,但天下之事,瞬息万变,四海不平,总需要有人出面解决。” 林幻听后,沉闷心情依旧没法开怀,脸上的笑容也维持不下去,索性淡淡收起笑容,不笑也不说话,就低着头,搅着手中的帕子,心头思绪万千。 事发突然,她毫无准备,所以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坦然面对。 楚胤见状,似猜到她心中所想,就道:“今日我在圣上跟前提到你,说你很得祖母欢心,只有你做的菜祖母才吃,因着楚家世代忠臣,到了这一代,死的死,残的残,皇上对楚家人十分包容,事关祖母安康,他更是重视,连带你也变得重要起来,所以哪怕我离开晋京城,福亲王也不再敢轻易招惹你,你可放心了。” 这样听来,的确可以放心了,可是她的心情还是有点沉重,仿佛有一颗石头压在心口,十分难受,她也说不清为什么。 “侯爷什么时候离开晋京?”沉默过后,只问出这样一句。 楚胤道:“还未确定,但左右不会超过半月。” 皇上找他谈话,主动提及心中愧疚,并不只是为了获得谅解,求取安心,而是有新的任务要他去做。 既有任务,必先安抚,此乃用人之策。 如今虽未明说,但天下之事,奏折上已阐述清楚,长时间拖延,无法解决的事情,总得派人去解决,以他对万岁的了解,必定会指派他前往。 这无可厚非,为臣子,本该为皇帝分忧,更该为天下黎民百姓解难。 只是,他答应她的事,还未做到,若他明年离开,有关她的事,他可安排得更妥当一些,如今到底有些匆忙。 “你心中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可说出来,我都会想办法替你解决。” 林幻想了一下,最终摇头:“没有,你已经帮我安排得很好了,我没有不放心的。” 心中不安的是什么,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又如何说得出口? 接下来,两人谁都不说话。 书房里一阵沉默。 楚胤静坐原地,起初神色不变,渐渐的,随着沉默时间延长,他开始露出不安之色,看了她好几眼。 林幻始终低着头沉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很专注,出神。 仿佛这里不是楚胤的书房,而是她的个人空间。 楚胤犹豫片刻,才叫她名字:“林幻……” 话才出口,林幻身形微顿,仿佛被点醒了一般,眼中迷茫神色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清明和平静,她看着晋安侯,笑了一下:“侯爷的确为我安排得很好了,我很感激,日后侯爷离开晋京城,我也会继续照看老夫人的饮食起居,也算是报答侯爷的恩情了。” 说完,林幻就站了起来,“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再见。” 楚胤端坐书案后,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神色不动,手中摩挲的书卷,都险些被磨烂了而不知。 林幻走得潇洒干脆,大有一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江湖再见的豪爽之气。 然而下一秒,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楚胤书房门口旁有一颗盆景,曲折的树木,枝干繁多,四处张扬。 林幻路过时一个不注意,头上发簪被盆景枝干勾住不说,连头发也被缠绕,只听得“哎呀”一声,她被迫停下脚步,去解缠头。 然而头上又没有眼睛,左右不得章法,越解越乱了似的。 “我来。” 低沉又满磁性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林幻立刻停手,等他帮解。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去解开林幻的头发,此时二人靠得很近,男人温热的呼吸打在她脖颈处,身上特有的清香缠绕她鼻尖,林幻脸颊慢慢就发热起来,说不清是尴尬还是不自在。 好不容易解开了,他还要帮她整理一下乱发,等整理好了,此时林幻身上哪里还有半分洒脱之气?唯有尴尬,十分丢脸,连正眼都不敢瞧他,含糊说了声告辞,就转身离去,大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楚胤没说话,背手而立,看她远去背影,神色不明。 (本章完) 正文 第218章 她跟林姑娘比起来如何? 第218章她跟林姑娘比起来如何? 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属于自己的责任和义务,对晋安侯来说,国家利益高于一切,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义务,对于林幻来说,林家就是她的一切。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信念在,希望就在。 林幻的希望和梦想依旧,不会因为外界因素而改变。 眼下已是十二月末,再过几天,就是元旦了,临近新年,整个晋京城也渐渐透出喜庆气氛。 林父早早就开始准备年货,到如今,准备得差不多,但除去自家所用,还有走访关系所用的礼品也不少,经商人脉至关重要,不管是哪个环节都不能疏漏了。 周玥、王韵、陈芹等姊妹,这些出身世家贵族的姑娘,走访亲戚,招待贵客,是比平常忙上两倍,极少有时间出门玩耍了。 至于周景语,过了元旦,腊月初九,就要出嫁了,更不能随便出门了。 林幻想着过些日子再去看她。 如今林家菜馆生意稳定,林幻和林瑜也不需要经常过去,留在家里,和青梅红叶春夏秋冬几个丫鬟,一起把院子置办一遍,新年新气象,焕然一新。 眼下晋京城里满大街都是红彤彤的年货,青梅得了吩咐,把大红色的五福灯笼给买了回来,连门上也都贴上了“福”字。 天气越发寒冷起来,但天冷,人不冷,心是暖的,世界就是暖的。 林幻抱着暖手炉,站在廊前,看着院子里满地的薄霜,经历一个晚上的沉淀,院子地上,石桌上,池边的草木上都凝结了水滴。 青梅和红叶正用热水浇灌地面,一个浇一个扫,要开辟出一条道来,要出入院子方便一些。 扫完了,抬头看到姑娘在出神,不由得问:“姑娘在想什么这般入神?眼下寒气逼人,姑娘还是先回屋里,待奴婢们打扫干净了,日头出来了,才好出去呢。” 林幻回神,看着青梅,笑了笑:“哪有那么娇贵,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才是呼吸新鲜空气的最好时光,再活动一下,一整天都是精神的。” 红叶道:“姑娘还要锻炼啊?这样冷的天,还是在房里休息才好,万一寒气入体,病倒了,可不好了。” 青梅忙斥道:“你咒姑娘呢?姑娘意志坚定,要做一件事是坚持到底的,而且姑娘如今身子骨硬朗,哪里那么容易病倒的?” 林幻也由着她们吵,小吵小闹才更有生活气息。 因着冬季结霜缘故,早上不能去园子里跑步锻炼,林幻就把锻炼时间改到下午,接近傍晚十分,早上就在自己院子里活动活动筋骨,来几套保健操就完事了,左右一天的活动量没有减少。 林瑜那边也是一样,如今林瑜也渐渐上手了账本,每天也有自己规划,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要做什么,规划得清清楚楚。 林幻也有自己的事情,极少去打扰她。 楚老夫人的膳食,是如今林幻最关注的事情,每天依旧认真研究新菜谱,能让楚老夫人多吃一口都是好的。 林父林母知道这个事情,感叹女儿人脉比他们都广,真是后生可畏啊。 跟晋安侯府搭上关系有什么好处?是个人长个脑袋的都能知道。 因着这个关系,林家生意兴隆,十分风光,没有人敢小瞧他们半分。 商贾做到这个地步,是很了不起的,至少同行都眼红,眼红过后有嫉妒也有敬佩,嫉妒也只能心里嫉妒,人家背景摆在那里,别人还能做什么吗?而敬佩的是林家带了个好头,让别人看到商人也是可以风生水起,不能为人小瞧的。 毕竟商人日常接触人多,指不定哪天运气好了,结交了贵人,从前不可能的事情,如今林家不是办到了吗?活生生例子在这里,谁敢否认? 林幻来到楚老夫人院子外时,外边打扫的丫鬟抬头瞧见了,忙道:“呀,林姑娘来了,姑娘且稍等片刻,奴婢去通报一声。” 林幻点头,原地等候着。 不多时,鸳鸯姐姐就出来了,看到林幻就笑道;“老夫人在里边招待客人,是老夫人娘家那边的亲戚,咱们都管她叫姑太太,大老远从江南过来的,还带了表小姐,姓卢,提前过来拜年呢。林姑娘跟奴婢一起进去认识认识。” 林幻道:“老夫人有客,我怕是不好进去打扰她们叙旧,我先去厨房看看,等老夫人得了空,鸳鸯姐姐再来告诉我,我再过来请安如何?” 鸳鸯只拉住林幻的手不让走:“姑娘何须见外?老夫人知道你来了,特地让我来请你进去呢,走吧。” 林幻只被拉着,往里面走去了,二人进了屋内,放下了帘子,外边的丫鬟才开始讨论了起来。 “那表小姐你们谁见过了?” “我见过了,不愧是从江南过来的,我只听说江南一带盛产美人儿,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跟林姑娘比起来如何?” “怎么说呢,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在我看来,还是林姑娘更出挑一些,但卢姑娘也不差,方才我给她送茶,她还对我说‘有劳了’,嗓音温和好听,可见是个极易亲近的主,又待下人随和。”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觉得林姑娘更好一些,素日里与我们说话,也从不摆主子架子。” “你们怎么拿林姑娘和卢姑娘比呢,二人各有所长,难不成因着长得好看,就非要拿出来比一回,论个输赢?”有个丫鬟不解道。 其余人听了,面面相觑一番,随即掩嘴而笑,也不解释,都四处散去忙自己的了。 那丫鬟留在原地,摸着脑袋,更不懂了:“你们笑什么,我说得不对吗?” 素日里与她关系好的,见她如此,就叹气道:“你呀,平日里见挺机灵的,怎么如今……” 后边的话,在看到鸳鸯姐姐从里面出来拿东西时,就顿住了,随后也各自忙去,不再说了。 却说林幻进了楚老夫人的屋,就看到老夫人今日一身深棕色衣袍,头戴一条酱色抹额,面带笑容,异常精神,而老夫人旁边坐着一位三四十岁左右的妇女,头挽妇人髻,一身华贵装扮,只是脸蛋清瘦,显得下颚有点尖,虽在笑,但瞧着是堆出来的笑容,并非发自内心。 再说她旁边的姑娘。 (本章完) 正文 第219章 林幻是个旁观者 第219章林幻是个旁观者 这姑娘的小脸蛋稍有圆润,一眼看就是个有福气的人,肤白貌美的,一双大眼睛也静静的看过来,也不动声色打量着她。 “好孩子,快过来,大冷天的从家里过来,一路冻坏了吧?可怜劲的,都是为了我这个不中用的身体。” 楚老夫人笑着对林幻招手,林幻应声几步上前,停在几步远的地方,“给老夫人请安。” 请了老夫人安后,林幻就把目光移到那姑太太身上,正要行礼,姑太太就先站起来了,到林幻跟前,围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抓住她的手,对老太太道:“方才老祖宗一个劲的夸,我还当老祖宗夸大其词了,如今一见啊,倒是把我们家璎儿给比下去了。” 老夫人笑:“璎儿也不错,你快别这样说,两个孩子各有所长,我都喜欢。” 说完了,就跟林幻道:“你管她叫姑太太就可以了。” 林幻行礼:“姑太太。” 姑太太笑应一声,随即从手上取下玉镯,送给林幻:“好孩子,姑太太没有什么好东西,这玉镯是我传家宝,戴了大半辈子,从不舍得摘下,今日见着你,粉雕玉琢的,一眼瞧着就喜欢,就把这玉镯送你了。” 林幻忙道:“姑太太客气了,都说‘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哪里能轻易送人?这玉镯贵重,还请姑太太收回。今日一见,已是缘分,既是缘分,又谈送礼,岂不是见外了?” 姑太太怔了一下,随即笑道:“你瞧瞧这丫头这小嘴呀,能说会道的,谁瞧了不喜欢?” 老夫人道:“林妹妹说得不错,礼物贵重,你留着就好了,大家都自己人,不用见外。” 姑太太才道:“罢了罢了,只我见这丫头实在讨人喜欢,才想送她传家玉镯,既不肯收,日后我改送其他的吧。” 老夫人又对林幻道:“这是姑太太的女儿卢璎,年岁与你相当,只不知你们谁大一些谁小一些。” 卢璎这才站起来,“我是六月生的,不知林姑娘……” 林幻行礼道:“我是十月生的。” 卢璎回礼道:“原是妹妹,日后咱们姊妹相称,不必见外。” 楚老夫人笑吟吟在一旁看着,见她们都认识过了,才道:“好孩子,快过来坐,今日有客,你不必下厨给我做饭了,大家热热闹闹一起聊天,我心情好也能多吃两口。” 林幻在老夫人旁边坐下后,才道:“全凭老夫人做主。” 姑太太瞧着这画面,脸上笑容不变,也坐了回去。 接下来就是唠家常,从她们谈话中,林幻知道了这个姑太太是楚老夫人姐姐的女儿,姑太太嫁的那户人家是当地参将。 只是卢参将先前犯了一些错,被降了职,全家日子不怎么好过,如今来晋京城,估计是想走些关系,官复原职吧。 聊着聊着,老夫人就道:“你们也不必留房中听我们谈话,只管出去逛院子去吧,只让丫鬟把斗篷都准备上,暖手炉拿手里,也就不怕冷了,鸳鸯负责带路。” 就这样,三个姑娘就从老夫人房里出来,戴上斗篷,拿着暖手炉逛院子去了。 一路上,都是鸳鸯在介绍,鸳鸯如今十七岁,比两个姑娘都大,加上伺候老夫人时间长,对晋安侯府的院子自然是了解的。 卢璎与鸳鸯聊得很来,只是说着说着,就看着林幻道:“林妹妹似乎不怎么爱说话。” 林幻还没来得及解释,鸳鸯就笑道:“可能是还不熟悉的缘故,人都有个人生期吧,待日后熟了,话自然就多了。” 林幻道:“鸳鸯姐姐说得对,还望卢姐姐莫见怪。” 卢璎笑:“喜欢都来不及,哪里会见怪?” 大冷天的也没逛太久,就有丫鬟过来传话,说午饭准备好了,请姑娘们回去吃饭。 今日的饭是摆在老夫人正堂里,几人回到的时候,饭菜已摆好了,才坐下,就听到丫鬟过来说:“侯爷回来了。” 楚老夫人十分高兴:“难得他有空,今日回来,快叫他过来吃饭。” 楚胤刚入府就收到了消息,说家中有远客,即便祖母不遣人过来说,他也会过去问安。 退去官袍,换上浅色衣裳,祖母不喜欢他穿玄色一类衣服,所以去见祖母时,楚胤一般都会换上浅色衣服。 老夫人这边,也是未动筷子的,都等楚胤过来。 不多时,只听得屏风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人就出现在眼前。 楚胤先给祖母请了安,随即在祖母介绍下,给姑太太问了安。 楚老夫人这才道:“这是你卢表妹,你们从前未曾见过,今日见着,日后再见也不至于不认识。” 楚胤神色平常的同卢璎行了见面礼。 卢璎一直默默打量着这位表哥,早听说这位表哥龙章凤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如此出挑的气质,叫人看一眼就忘不掉了。 卢璎忙站起来,神情略带羞涩,依旧举止端方回了礼数。 旁人瞧着这一幕,只觉得有种郎才女貌的感觉,女方害羞带怯太过明显。 这姑太太来拜年,不带家中其他人来,唯独带这个待字闺中的女儿过来,其目的是什么,明眼人都知道。 倘若男才女貌看对了眼,这个年估计就更热闹了。 想到这里,林幻都忍不住去看楚胤是什么表情,结果刚看过去,就对上他瞥过来的一眼淡淡的眼神。 林幻忙垂下眼眸。 楚老夫人诗就道:“都是自家人,不用见外了,坐下一起用饭吧,你也好久没留家中吃饭了。” 楚胤闻言,原本要退去的脚步顿住,随即道了声是。 然后就是座位问题了。 这桌子虽是圆形的,但因圆桌比较大,能做十个人那种,如今只五个人,根本坐不了多少,而楚胤来之前,大家都围绕老夫人而坐。 姑太太和卢璎坐老夫人左边,林幻坐右边,如今出胤来了。 姑太太就要起身让座,结果楚胤只看了一眼,就朝林幻那边走去。 林幻见状忙起身让座,楚胤才是老夫人的孙子,按理说他应该坐在老夫人旁边,才刚起身,老夫人就开口了。 “不用见外,就这样坐吧。” 林幻才坐了回去,楚胤既在她旁边坐下。 姑太太看着这一幕,坐了回去,没说话。 (本章完) 正文 第220章 制造偶遇 第220章制造偶遇 有孙子在,楚老夫人自然是没的说的,三两句话都是围绕孙子展开,问他累不累,在外忙的时候,可有好好吃饭之类。 楚胤一一作答,还劝祖母莫要忧心,他一切安好,又让祖母多吃,还给祖母夹菜。 姑太太见状就笑道:“侯爷在外打拼,为国为家,定会保重身子,老祖宗只管安心吧,侯爷孝心,只有你安康了,他才安心呢。” 楚老夫人笑道:“你说得在理,原先是我糊涂了,才茶不思饭不想的,就连珠儿也都不下去,给我找了林妹妹来,有了她给我调养身子,如今才渐渐好起来。” 姑太太不由得好奇:“珠儿是如何认识林妹妹的?” 老太太笑:“中秋节时就意外认识了,如今林家在晋京城开了菜馆,珠儿跟阿胤去吃了几次,觉得味道不错,阿胤都没想到,珠儿就想着找来给我调理膳食,这孩子也是个心善的。” 闻言,姑太太看向林幻:“菜馆?原来林妹妹家是做餐馆的?” 林幻道:“林家原是做布艺生意,菜馆是新开的行业。” 林幻从不避讳自己商户女身份。 姑太太听后,脸上笑容有点凝,随即才道:“原来是这样。” 气氛随即安静了一下,姑太太又重新找话题跟老太太聊天,期间眼神不时看着林幻,又落到楚胤身上。 楚胤很安静的吃饭,除非老夫人主动找他,否则他不会多言。 林幻也是,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撇开身份不说,这样瞧着,这二人倒是有种郎才女貌的感觉。 再看自己女儿,自来落落大人的,如今倒是羞怯得头都不敢抬,跟镇定自若的林幻比起来,反倒像是小户人家出来的了。 这怎么行? 姑太太就看着林幻道:“林妹妹有曾许了人家?” 这下不光是林幻怔住了,就是老夫人都有点怔,随即看向姑太太道:“姑娘家脸皮薄,你怎么能当大家面问这样问题?” 姑太太顿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忙道:“哎呀,还不是我瞧着林姑娘可人,心中喜欢,一时间就失言了,老祖宗莫怪,林妹妹莫怪。” 林幻只笑笑,算是表态了。 等吃饭结束,年轻人自然又玩自己的去,屋里再次留下姑太太和老太太两人。 这时没外人了,姑太太才道:“侯爷至今未婚,老祖宗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老夫人道:“阿胤的婚事我不会插手,全凭他做主。” 姑太太有点急:“这怎么行?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命媒妁言,哪有自己做主的?” 老夫人看了姑太太一眼,淡淡道:“别人不行,我们阿胤可以。” 这话让姑太太心中一堵,而已不敢再反驳,只道:“老祖宗说的是,侯爷声名显赫,自然是要看他意愿的,只是这婚姻大事,还是讲究门当户对,至少这关,老祖宗替他看好了。” 老夫人看着姑太太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 语气已显不耐了。 姑太太忙道:“老祖宗误解我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自来有娶妻娶贤一说,侯爷人中龙凤,娶妻自当比别人谨慎一些。” 老夫人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没别的意思,只是阿胤的性子冷清,至今未有成婚意向,旁人再急也是没用,只看他个人意愿,他不愿意,谁说都没用。” 姑太太已经听明白老太太的意思,想让她做主怕是不成了,又道:“这林妹妹出身商户,听说商户为人势利,老祖宗如今这般亲近于她,可有仔细调查过她底细?” 老夫人闭着眼睛道:“阿胤已经调查清楚,无需你操这些心。” 姑太太表情讪讪,道:“我并无恶意,只是这姑娘瞧着让人喜欢,我今日一见到她,就想到了我那边有个亲戚,家里也是经商的,有个儿子今年十七,至今未娶妻,若是林妹妹嫁过去,必然也是恩爱的一对,老祖宗以为呢?” 却说林幻、鸳鸯、卢璎三人四处走走消食片,片刻后,卢璎就说要去更衣。 鸳鸯道:“我们也只往这个方向走,不去其他地方,回头你找来,只管往前走就成。” 卢璎点头就离去了。 林幻和鸳鸯继续往前走,到了一个地方,鸳鸯就道:“你还没去过府里地势最高的地方吧?你往那边瞧,那个山坡上的亭子,咱们只往那里去,保管把府中美景都瞧了去。” 晋安侯府里最美的风景,就是满园子的梅花了,这也是林幻乐意逛的原因,她家里园子里没有梅花,园子也没有很好打理,一到冬天就光秃秃的,回头她也把梅花种上,到了冬天就都是美景。 到了亭子上,鸳鸯手一指:“你看,从这里看下去,风景是不是特别美?满院子的桃花,老太太最喜欢冬日里的桃花了,我想摘一些回去给她老人家装花瓶,结果老太太心善拒绝了,说花要留在树上才能活得长久。” 林幻顺着看过去,还真是,晋安侯府的园子种满了梅花,走在里边可能不觉得有什么,从这种视角看过去,竟是好看得不行。 只是原本她也想摘一些梅花回去,装在瓶子里,放在房间里,一定很好看,但听鸳鸯这样说,就放弃了。 谁知鸳鸯又道:“但老夫人自己不摘,也没有制止别人摘,府里的丫鬟可每人摘一些回自己房里去,也只可摘一回罢了,摘多了,花少了也就不美了,如果林姑娘想要,回头我给你摘一些让你带回去。” 林幻一听可以摘,就道:“那就多谢了,我也不要多,几枝就可。” “你看,老夫人别院在那边,整个侯府,除了侯爷别院那边看不到,其余大都能看到了。” 鸳鸯很热情,在给林幻详细介绍府中建筑,突然的,她“咦”了一声。 “卢姑娘不是说要去更衣吗?怎么停在那里摘梅花?”鸳鸯疑惑道。 林幻跟看过去,就看到通往晋安侯别院的道路上,卢璎站在那里,垫着脚尖吃力的摘梅花。 只是卢璎那处的桃花并不是开得最旺盛的,最旺盛的自然是如今她们站的这个地方。 至于卢璎为何要舍好求次,去那里摘梅花,答案也显而易见。 林幻想,应该要不了多久,晋安侯就会经过那条道。 果然没多久,晋安侯长身鹤立的身影就出现在另一头,朝卢璎的方向缓缓走来。 ? ?小可爱们,中秋节快乐! ? 月饼好吃么? ? ???? (本章完) 正文 第221章 是个目标明确的人 第221章是个目标明确的人 自从与晋安侯渐渐熟悉之后,林幻就觉得,其实外界对晋安侯还是有很多误解,其实他并非不近女色,之所以不与女孩子说话,可能只是不够熟悉,就是后来人说的“慢热”,等熟了,就会说了。 比如她,一开始不是被晋安侯讨厌吗?只是后来经历了很多事情,慢慢熟悉了,如今才能像普通朋友一样说话聊天。 这个姑太太带着女儿过来,说是拜年,但拜到什么时候就不知道了,都是亲戚,一直住下去,也不是不可。 一年不熟悉,就两年,两年不熟悉,就是三年,总有时间,总有机会。 而卢璎才到晋安侯府一天不到,就能打探到侯爷行踪,可见她是个极有能耐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然后果断出击。 说实话,目前为止,林幻还挺佩服卢璎的大胆果决,如果她能保持这个作风,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鸳鸯长期陪在老夫人身边,深得老夫人喜爱,也深得珠儿喜爱,以及其他丫鬟的敬重,固然与她为人热情有关,但也不全然有关。 关于内宅里的各种明里暗里的手段,鸳鸯心里肯定门清,所以看到本该去更衣的卢璎,如今出现在侯爷别院入口处时,她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就反应过来了。 鸳鸯是老夫人贴身大丫鬟,自然知道老夫人心中所想,所以她本能的转头去看林幻。 如果林幻是一个人,她就好意思看完这个热闹了,又或者身边是闺蜜,一起看别人热闹就更好了,只可惜身边是鸳鸯,老夫人身边的人,在别人宅子里看别人热闹,这显然不像话。 所以林幻在鸳鸯看过来时,也正好瞧对方看过去,对上鸳鸯的眼神,就笑了笑:“这风大,咱们去下面逛逛。” 两人从台阶上走下,刚到低下,就有丫鬟过来说小郡主来了,正四处找她们呢。 这边人走后,那边好戏才开始上演。 卢璎本来就是一个目标明确的人,打小见惯了母亲和其他姨娘斗,却越发不讨父亲欢心,以至于她的利益,让其他庶出的抢了去。 像这种内宅阴私,哪个大户人家没有?既然都有,大家也都觉得正常,但卢璎没有迷失在这种内宅争宠里,跟风去耍阴谋诡计。 她犹如一个旁观者,在一旁权衡利弊,最后得出正确结论。 阴谋诡计固然能获得一时的利益,但内宅里谁又是个傻的呢?今日你赢了,明日我赢了,算计下来,谁得谁失不一定。 身为主母,整天耗费心思去跟姨娘们斗,也实在有失分寸,而姨娘们之所以敢和主母抗衡,不过是仗着姿色容貌,但以色事人焉能长久? 倒不如把自己的格调抬高,做一个有气度风范的主母,不论对错,皆明里说清楚,做一个明事理的主母,自然能得家人敬重。 所以卢璎打小就以母亲为反面教材,处处提升自己,让自己变得大气有风范,自然的,她也不是只做表面功夫,内里也是这样要求的。 支撑她这样做下去的信念,就是晋安侯,侯爷风光霁月,正直气派,让人敬佩,卢璎听说书人说过他不少丰功伟绩,心中早已对此人心存向往。 所以在能说亲的年纪,祖母试探问她对未来夫婿有什么要求时,她本能说出像侯爷一样的,只这一句话,就让祖母把已经挑选好的另一家给退了。 却说推掉的那户人家,在江南一带权势不低,那男子为人也不错,但跟侯爷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 此次来晋安侯拜年,卢璎心怀目的,少不得果决出击的。 但真实的表哥竟比说书的要好上百倍千倍,以至于自来格局大气的她,见到了表哥,也不由得羞怯了起来,有失风范。 直到吃饭结束,她也没能与表哥说上一句话,偶尔悄然打量,表哥丝毫不关注她。 卢璎就开始反省了,表哥如此人中龙凤的人,喜欢他的姑娘一定很多,听说晋京城里的姑娘家一个个扭扭捏捏,羞羞怯怯,表哥十分不喜欢。 所以她要做一个敢说敢做的勇敢女孩,定然能引得表哥青睐。 用钱财收买了丫鬟,套出了话,卢璎就来这边制造“偶遇”了,心中打算得好好的,到了目的地,居然又忍不住作态扭捏起来。 垫脚摘花,我见犹怜,谁看到了不想过来帮一把的? 果然天下女子都一样,遇到自己喜欢的男子,铁打的性格都忍不住变得温柔起来。 但这样是不行的,卢璎生生控制住自己娇羞的心态,努力平复心情,刚平复完,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所有的理智就都没有了。 ——女子像是意外听到脚步声,惊讶转身,待看清来人后,下意识咬住唇角,脸露娇羞。 卢璎知道自己这样不妥,她应该摆出大气风范才对,可就是控制不住的扭捏做作,既控制不住,也只能维持。 此道路上,一个丫鬟也无,唯有他们二人即将相遇,于情于理,打个招呼也是正常的,只要表哥询问她为何在此,她定然能变得正常,然后能找出更多话题与表哥聊天的。 心中盘算好好的,结果—— 身姿挺拔的男子,眉如墨画,面容清隽,大步走来,越走越近,眼看就要越过她而去了。 卢璎目光一直注视着他,随着他移动,见状,怔了一下,随即勇敢出声叫了一声“表哥。” 楚胤心中有事,无暇顾及其他,远远瞧见路边有人,只以为是丫鬟,目不斜视就要过去,闻声转头,看了对方一眼。 他的眼眸黑白分明,目光清明如泉水,清澈见底,却冰凉冷淡,疏离感扑面而来,仿佛看到一个丫鬟一般。 卢璎早就听说表哥不近女色,对女子容貌印象不深,是美是丑在他眼中怕是没区别,如今亲眼见证,心中不免有几分尴尬。 今日才见过的呢,就没印象了。 楚胤记忆没差到见过的人转眼就能忘的地步,相反他记忆很好,必要时刻,见过的人,他能清楚记得对方一举一动。 眼下情形,他只朝对方略微点头。 卢璎心中一喜,正要再叫一声表哥,然后借机展开话题。 谁知他点头过后,就抬脚离去。 留下卢璎,风中凌乱。 ? ?林幻的心理变化在217章,这章是我以为比较重要一章,但没想到有那么多人跳过了这章……跳过别章都没啥,这章不能跳啊 ? ???? (本章完) 正文 第222章 你会帮我吗? 第222章你会帮我吗? 珠儿在老夫人房中,老夫人怕珠儿瞎找找不到人,白吹了冷风,只留她房中等着,只让丫鬟出去找。 不多时,林幻和鸳鸯就回了。 珠儿看到林幻,都越过了鸳鸯跑去抱住林幻的腿,林幻忙蹲下身子与她说话,还给她整理头发。 鸳鸯也不吃醋,反而笑道:“有了幻姐姐,珠儿就不要鸳鸯姐姐了。” 珠儿这才扑到鸳鸯怀里,一阵撒娇。 老夫人瞧着都乐呵。 至于姑太太,不知是林幻错觉,还是怎么的,总觉得对方看她的眼神里有点不对劲,瞧着是在笑,眼神中却带了刺一般。 虽然先前姑太太对她态度也不算多好,但面子功夫也是做足了的,如今倒像是装都装不想装的感觉,若不是老夫人在,怕是她直接变脸了都可能,林幻不知是何原因让她如此转变,也不在意。 老夫人却道:“怎么就你们两个回来,璎姐儿呢?” 鸳鸯顿了一下,自来处事圆滑的她,一时间竟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林幻道:“卢姐姐方才去更衣了,想必等下就过来了。” 老夫人才点头,又对珠儿道:“今日来了个表姑,你又多了个伴,高不高兴?” 珠儿却不见得多高兴。 府中又不是第一次来亲戚,从前各种各样的表姑、表叔不计其数,表叔类大都是为了过来求官职,表姑类大都是为了姻缘,而绝大多数表姑都惦记着叔叔,珠儿又怎么会喜欢? 珠儿才不喜欢有人来跟她抢叔叔的,况且那些表姑讨好意味明显,都当她是小孩什么都不知道,珠儿都不想说那些人笨,她其实什么都懂。 嬷嬷跟她说过,日后叔叔是要成亲的,而成为叔叔的妻子是绝大多数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叔叔娶了妻子后,还会有孩子,算是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珠儿想着,如果叔叔有了孩子,她一定会像个大姐姐一样爱护叔叔的孩子,可是她却不喜欢那些想尽办法接近叔叔的女人。 但很神奇的是,珠儿却能接受幻姐姐与叔叔亲近,从前她还担心叔叔不喜欢幻姐姐,帮着说了不少好话呢。 如今叔叔倒是不讨厌幻姐姐了,但也极少说话。 珠儿有时候想,如果叔叔跟幻姐姐成亲了,该多好啊,那样她就可以随时看到幻姐姐了,如果幻姐姐生下了叔叔的孩子,一定很漂亮,她更喜欢了。 林幻哪里知道珠儿一时间想了这么多,还搁那给珠儿叠纸飞机呢。 卢璎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十分热情的去跟珠儿打招呼,珠儿却爱理不理的。 楚老夫人皱眉道:“珠儿,曾祖母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礼数的,你可都忘记了?” 珠儿这才不情不愿看向卢璎,听话的叫了一声表姑。 卢璎也不介意,过来的时候特地带了礼物,拿出来给珠儿:“瞧,这是什么?” 珠儿看过去,随即就就两眼亮晶晶了。 只见卢璎手掌心里的,是一块玉雕。 玉雕是卢璎家乡的传统雕刻文化之一,有着非常悠久的历史,玉雕所用的玉石质,地坚硬缜密,手工雕琢技术十分复杂,用阴线刻、深浅浮雕、立体圆雕、镂空雕等多种技法融于一体,形成了“浑厚、圆润、儒雅、灵秀、精巧“的基本特征,所雕刻出来的作品构图新颖、造型优美、做工精致。 如今卢璎手上这个玉雕,是被雕成了一个可爱的兔子,活灵活现的,熠熠生辉,小孩子谁不喜欢小巧玩意儿? 加上珠儿素日里又喜欢兔子,如今看到这个精致玉雕,就爱不释手了。 姑太太见状,就笑道:“若珠儿喜欢,我们那边多的是,回头珠儿想要什么,只管说一声,自有人给你送来。” 珠儿也不是个玩起来就忘乎所以的,听到这姑奶奶这样说,就不乐意了。 “璎表姑给我这个就够了,我不需要其他了,叔叔走南闯北,珠儿想要什么叔叔都能给我拿到。” 珠儿跟卢璎说了谢谢,然后就跑林幻怀里了。 卢璎见状,脸上笑容也不变。 有小孩子在,终归是在屋里待不了太长时间,总得换个好地方,也不一定是室外。 鸳鸯就带她们去阁楼玩耍。 玩那种弹珠游戏,鸳鸯最擅长了,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林幻和卢璎坐在栏杆处看着,二人之间不熟悉,一时间也没什么话题可聊,其实也就是林幻觉得没没事话题可聊而已。 难不成要她问人家,你之前不是偶遇晋安侯去了吗,可有收获? 多尴尬。 但卢璎却有话题跟林幻说,她道:“珠儿好像很喜欢你,要怎么做,她能像喜欢你一样的喜欢我呢?” 这问题问得十分直白唐突,以至于林幻都怔了一下,转头看了卢璎一眼,却看到对方眼神诚恳,竟是认真求教的样子,林幻突然觉得这个姑娘挺直接的,不拐弯抹角。 林幻想,是不是每个想接近楚胤的女子,都想通过走珠儿这条路?因为侯爷难以亲近。 卢璎这样一问,林幻就大致猜到她先前制造的偶遇,估计没什么效果,所以她才想着换方式。 只是,有些事情可以教,有些事情却教不了。 不是林幻藏私,而是她跟珠儿第一次见面,是珠儿怀念她爹爹,心性薄弱的时候,她意外安慰到她了,所以珠儿才亲近她吧。 但这种事情并不能四处张扬,所以林幻只道:“我也只是陪她玩过一回捉迷藏,其他也没什么特别的,至于珠儿喜欢我,估计是眼缘使然。” 林幻心中也是这样觉得的,有时候喜欢一个人,真的看眼缘,眼缘对了,对方什么都不用做都可以。反之,就像鸳鸯一样,要付出很多努力,才换得珠儿的青睐。 也有可能是她身上有某些特性吸引了珠儿,她自己不知道,珠儿也未必能说得清楚明白。 卢璎听了林幻的话,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她沉默了一会,然后才道。 “我喜欢表哥,在想尽一切办法追求他,林妹妹会不会觉得身为女子,这样做这样太出格了?” “不违背道德道义,谈何出格?” 卢璎一听眼睛就亮了:“那你会帮我吗?” ? ?林幻的心理变化在217章,这章是我以为比较重要一章,但没想到有那么多人跳过了这章……这章不能跳啊 ? ???? (本章完) 正文 第223章 是过分不是耿直 第223章是过分不是耿直 卢璎问得直接干脆,林幻也回答得直接干脆。 “不好意思,我没有帮你的义务,我们彼此陌生不熟悉,跟一个不熟悉的人提这样的要求,卢姑娘,你唐突了。” 如果彼此是闺蜜,提这样要求再正常不过,帮闺蜜追男人,林幻义不容辞。 但她跟卢璎什么关系?今天刚认识,话都没讲多少,就提这样要求,是过分不是耿直。 林幻的果断拒绝让卢璎怔了一下,眼中有些意外,随即道:“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唐突了。” 认错倒也干脆,不是那等记仇的性子。 珠儿玩了一下就腻了,孩子心性就是这样,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久待。 “我们去叔叔的别院吧,我不想在这里了。” 林幻去晋安侯书房时,进过他别院,别院清雅怡人,是个放松心情的好地方,也难怪珠儿会惦记了,若是晋安侯不在还好,他在别院里必然是忙公务的,哪里能轻易去打扰? 鸳鸯显然也想到了这层,忙道:“侯爷在忙,不能随意打扰呢,不如咱们去另一个阁楼玩耍? 珠儿却道:“叔叔一般都是在书房忙,别院里其他地方是可以玩的。” 卢璎就对鸳鸯道:“珠儿既想去,咱们就陪着去看看吧,左右不大呼小叫,不会打扰到侯爷的。” 珠儿坚持,卢姑娘又这样说,鸳鸯有点为难,犹豫了一下才道:“好吧,等到了侯爷别院后,珠儿不能大呼小叫哦,否则打扰了侯爷,奴婢是要受罚的。” 珠儿跟鸳鸯拉钩钩:“鸳鸯姐姐放心,珠儿会很乖的。” 鸳鸯这才带路,要往侯爷别院去。 林幻却道:“我就不去了,今日我还未给老夫人诊脉,我且去瞧瞧,好打算明日的膳食。” 给老夫人诊脉是实事,却也是借口,林幻此时并不想去晋安侯的别院,说不上原因,就只是单纯不想而已。 鸳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珠儿就不同意了:“不嘛,我就要幻姐姐陪我一起去,幻姐姐要是不去,珠儿就不高兴了,哼。” 说罢,还双手环胸,撅起的嘴都能挂东西了。 这小祖宗可真是难伺候啊。 卢璎见珠儿居然这般亲近林幻,心中实在是羡慕得很,也跟着道:“珠儿都这样说,林妹妹就同我们一起去吧。” 鸳鸯也道:“回头再给老夫人诊脉也不迟,眼下陪这小祖宗要紧,还是说林姑娘担心咱们会打扰侯爷清静,被责罚,才要离开?若是如此,林姑娘只管离去,让我等独自承受侯爷责罚吧。” 鸳鸯是开玩笑说的,但即便是玩笑话,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再拒绝就显得不近人情了,林幻无奈随行。 珠儿拉着林幻的手,一蹦一跳往前走。 卢璎和鸳鸯走在后面,卢璎语气羡慕道:“林妹妹跟珠儿感情这样好,真叫人羡慕。” 鸳鸯笑道:“不说表姑娘,就是奴婢也羡慕,想当初奴婢哄了珠儿好几年,才换得她今日的青睐,这小祖宗,难伺候着呢。” 卢璎一听就来了兴趣:“原来一直哄也有效果,回头我也这般试试,把这小祖宗讨好了,能见侯爷机会就多了。” 鸳鸯见多了宅内人的拐弯抹角,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也有,就是林姑娘有时候说话也许得衡量一番才说出口,像卢姑娘这样直白,有什么就说什么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这样性格不说不好,心里不藏阴私,有什么说什么的确挺好,但有些话说得过于直白,也叫人有点难为情。 来家中的适龄表姑娘,哪个不是为了侯爷来的? 从前那些表姑娘都是暗搓搓打算着,卢姑娘则是直接把心里打算说出来,鸳鸯不过一个奴婢,实在不好讨论跟主子有关的事情。 所以只是尴尬的笑。 原先见卢姑娘去“偶遇”侯爷,鸳鸯就已觉得她胆子大了,如今说话更是大胆,叫人招架不住。 卢璎又道:“林妹妹还会诊脉吗,她是大夫?” 鸳鸯道:“嗯,林姑娘很有本事的,接触多了你自会明白。” 说话间,就到了侯爷别院。 林幻上次来过,因着侯爷有事找,所以随同丫鬟入内时,并无心观察其他,如今陪着珠儿入内,是以玩乐心态,自然有心情观察了。 晋安侯别院装置布局与别处不一样,院外粉墙环护,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整个院落清新淡雅,再往内便是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出去则是后院,后院满架蔷薇、宝相,连带水池,有一拱桥跨在水池上可通往对岸,拱桥上还有座凉亭,岸边有垂柳,夏天在这凉亭上吹风赏荷花再好不过。 珠儿不是第一次来,哪里好玩不好玩,她都不用看,直奔目标。 别院里的丫鬟婆子看到珠儿以及其他人,也没说什么,同主子们问了安。 还是鸳鸯细心,让人去同侯爷说一声,她们不好打扰侯爷,就不过去问安,但也要告知侯爷有人来别院了才行。 跟着珠儿到了目的地,林幻终于明白珠儿为何一定要来晋安侯别院了,原来晋安侯别院后面,还别有洞天。 有一个大大的习武场,习武场周边有很多兵器,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娱乐设施,比如蹴鞠。 珠儿如今过来,玩的就是蹴鞠。 跟现代的足球不一样,蹴鞠只有一个球门,两队进宫一个门,谁踢进谁得分,更严谨一点,蹴鞠必须在空中运行,不得落地,没有点功夫,还真玩不了。 但珠儿显然不会那样高级玩法,她就把蹴鞠放地上,她和林幻一队,鸳鸯和卢璎一队,用脚去抢球,这就跟现代足球差不错了,虽然不正规,但古代娱乐本来就少,这样的运动算很好了。 冬季搞这种运动,对身体有好处。 耳边只听得一阵马蹄声,也不算真切,但下一秒,卢璎就因抢蹴鞠,不小心摔倒了。 “卢姑娘!”鸳鸯忙跑过去看,若是卢姑娘出了什么事,老夫人也定要问责的。 林幻也过去看,她是大夫,看到卢璎脚崴的样子,就想替她检查,谁知道卢璎抓住她的手,乘别人不注意时,偷眨了一下眼睛。 下一秒,晋安侯骑着马儿就到了练武场旁边,注意到了场上的情况,翻身下马,有人从他手中接过马鞭。 “怎么了?” 楚胤走了过来。 林幻垂眸不语,鸳鸯在一旁道:“卢姑娘估计是脚崴了。” (本章完) 正文 第224章 反正当时情况别人也瞧不真切 第224章反正当时情况别人也瞧不真切 按理说,有人受伤,马上抱回去请大夫是最快的办法,但男女有别,卢璎是表姑娘,若是楚赢这个表哥把她抱回去,有些事情就撇不开了。 所以楚胤会不会抱是个问题,如果他对这个表妹感兴趣,那自然不用说,但如果不感兴趣,那必然是让人拿担架过来的。 卢璎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她有赌的成分。 方才她朝林幻眨眼,是知道对方会看伤,所以给对方信号,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假受伤的事情,制止她看伤。 林幻觉得这个姑娘真是什么都敢做,没有机会就自创机会,如此行径,她固然不会当面拆穿,但也不会出言替她遮掩。 还是那句话,她们不熟,所以她选择沉默。 鸳鸯就不一样,她什么都不知道,真心以为卢璎受伤了,所以才能坦然对晋安侯说出卢璎受伤的事情。 “鸳鸯去叫两个丫鬟,顺便拿个担架过来,林幻你先替她查看一下伤势。” 楚胤沉稳的吩咐下去。 鸳鸯闻言就去了。 珠儿有点被吓住,本来在林幻怀里的,如今叔叔来了,就跑叔叔身边去。 林幻没有抬眸,也没有听话去查看卢璎的情况,只道:“还是请坐堂大夫来瞧瞧比较好,我怕自己看不准确,容易误诊。” 楚胤听到林幻的话后,眸光一顿,落在林幻头顶,对方始终低着头说话,他微微蹙眉,却并未说什么。 很快鸳鸯就带着两名丫鬟过来了,卢璎被抬上担架,随即抬回老夫人院子。 事情发生在自己别院,楚胤少不得要去跟老夫人交代交代,但有些话,他也想问问林幻。 当初在秋山,她自诊错骨治伤,可见在这方面,她医术不低,所以她方才那样说,有失真实性,故他想询问一二。 楚胤牵着珠儿的手走在前边,中间是担架的卢璎和一杆子的丫鬟婆子,林幻跟在后面。 楚胤有心要询问林幻,少不得有意放慢脚步,问珠儿走路累不累,珠儿以为叔叔要抱她走路,当然说累了,谁知道叔叔听后就说那就休息一下再走。 林幻很快就走到他们跟前了,珠儿也看到了林幻,马上脆生生道:“幻姐姐。” 楚胤等的就是这个时机,站了起来。 谁知林幻只看着到珠儿,朝珠儿甜甜一笑,就道:“珠儿累了就先休息,姐姐得跟着去看你卢表姑的情况,先走一步了。” 说完就加快步子往前去了,从头到尾一个眼神都没给楚胤,更不用说像平时一样点头问好了。 楚胤:“……” 静默三息,楚胤才牵着珠儿的手继续往前走。 回到了楚老夫人的院子,少不得要一阵兵荒马乱的,尤其是姑太太,一口一个我的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的儿死了呢。 还是楚老夫人镇定道:“先让大夫瞧瞧,卢丫头脸色瞧着还好,应该没什么大碍。” 姑太太这才收起一惊一乍的表情,随即开始质问丫鬟:“不是让你们跟着小姐吗?好端端的怎么让小姐受伤了?” 姑太太训斥的是自己带来的丫鬟,可陪卢表姐身边的人是鸳鸯,所以鸳鸯也跟着跪下了。 “是去练武场玩蹴鞠的时候,表姑娘不小心摔倒了,这些丫鬟们都不好跟进去,怨不得她们,怪奴婢没照顾好表姑娘。” 姑太太见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都跪下了,原本想斥责其他人一番的,如今也不好斥责了,这里到底不是自己家,楚老夫人还在这里呢,不看僧面看佛面。 “既如此,就罢了,都起来吧。”姑太太发话道,话虽如此,她还是一脸怀疑的样子。 虽然听了鸳鸯解释,楚老夫人还是要问一回孙子,毕竟人是在晋安侯府出事,关心一下过程也是应该的。 “是这样吗?” 楚胤道:“孙儿先前在练习骑射,并未看到全程,实事也应当与鸳鸯所说。” 楚老夫人道:“当时还有谁人在场?” 珠儿脆生生报了自己名字,林幻也站了出来。 林幻所言与鸳鸯无二,那基本上就没什么差池了。 本来鸳鸯一说,老夫人就信了的,但姑太太一脸有人陷害我儿的表情,老夫人不得不挨个问一回,如今大家都一致“口供”,自然就没有假。 卢璎是刚来的贵客,谁会去算计她呢?姑太太当真是关心过头了。 卢璎人在里间让大夫检查,所以没有听到外面的对话。 如果知道,少不得要埋怨母亲两句了,她不过是想努力一把,母亲不知情就不要乱说话才对,倘若真把事情闹大,她还如何收场? 说起来,卢璎也是不容易,凡事都得自己打算,否则单靠这个整天只会勾心斗角的母亲,她早没好日子过了。 卢璎原本是想让林幻替她遮掩,没想到她不肯,把难题推给了大夫,卢璎也不知这个大夫是不是老夫人常用的大夫,也不好收买。 所以只能一个劲的说脚痛脚不舒服,表情也痛苦的样子。 大夫自来都是行事小心的,哪怕查看一番后虽未发现什么异常,但这姑娘这样喊痛,想必也是有皮肉是,这些娇生惯养的姑娘家受一伤都受不了的样子,大夫也是理解。 回头就跟老夫人这样说:“还好没伤到胫骨,但崴脚也是会有皮肉之苦,需擦点药,过两日就好了。” 如此,大家也才放心了,姑太太这才进去看女儿,见旁边没人了,少不得要埋怨两句。 “反正当时情况别人也瞧不真切,你就不能说是被人推的吗?”这是怪女儿不争气了,亏她方才一阵折腾,企图拿捏个人出来问罪。 至于这个被拿捏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卢璎觉得母亲这些年在后宅里跟姨娘们斗,脑子都生锈了,在自己家里怎样都行,如今这是晋安侯府,她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娘觉得我应该诬陷谁?” 姑太太看了一眼外边,确定没人进来,才道:“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成家之后要如何大方处事,体现你当家主母的气派都可以,只如今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不使点手段,挤开别人,如何顺利嫁侯爷?” (本章完) 正文 第225章 奴婢是在担心姑娘 第225章奴婢是在担心姑娘 卢璎唯有叹气,母亲思想固执,并非她三言两语就能说通的。 如果母亲的手段厉害,不让人察觉还好,只可惜她每次使手段,都漏洞百出,反倒让那些姨娘占了上风。 “娘,这些事情就让我自己考虑吧,您……” 姑太太直接打断女儿的话:“别跟我说你没看出那个林姑娘在晋安侯府的地位,不说老太太,就是侯爷对她都另眼相待的样子,别怪我这个当娘的不提醒你,娘本来在老夫人跟前提到了林姑娘的婚事,说想为她谋一桩好姻缘,你猜老夫人是怎么说的?” 卢璎被惊道了:“娘,这婚姻大事乃父母命媒妁言,林姑娘的婚事自有她父母做主,你纵然想给她说媒,也得同她父母说去,怎能跟老夫人说呢?” 这不是僭越了吗? 姑太太不在意道:“娘跟老夫人说,老夫人若是同意了,我再去找人家父母说,还不都一样?娘如果越过老太太去找林家父母说了,才是不把老夫人放在眼里,是大大的不妥。” 毕竟林幻是在晋安侯府做客,这侯府的贵客若是想给林幻说媒,自然得先同老夫人打个招呼的。 这样说起来也是有理,但前提是老夫人不中意林幻,没有想让她当孙媳妇的想法才行。 如今情况,虽然接触不多,侯爷和林幻之间看起来什么都没有的样子,但女人天生对这些事情敏感,卢璎就觉得侯爷和林幻之间似乎有什么,具体又说不清楚。 “娘,你这样说,岂不是把老夫人得罪了?” 姑太太道:“这正是为娘要跟你说的事情,娘给老太太说了之后,她是这样说的‘卢侄女儿,我也实话同你说了,我这孙子打小不近女色,从未主动同那个女孩子说过话,我本来担心他厌女,一辈子不想成婚,我都快认命了,但林姑娘出现让我看到了希望。事到如今,我话也摆在这儿,倘若卢丫头有本事让阿胤动心,那我绝对赞成他们的婚事,但若不能,咱也别动什么歪心思,明白吗?’” 这话让卢璎听得心惊胆战的:“没想到老夫人这样重视林姑娘。” 姑太太横了女儿一眼:“可不是?娘早看出来了,否则哪里会心急给她谋亲事?” 卢璎道:“正因为老夫人重视,才不能轻易说出给林姑娘谋亲事的事情啊,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娘,这事你别管了,能不能跟表哥结婚,只看我造化吧。” 姑太太道:“我不管?我不管你准备怎么争取到侯爷?” 卢璎道:“表哥真喜欢林姑娘,那也没我什么事了,但如今他们不是没动静吗?都是八字没有一批的事情,我自有法子接近表哥。” 姑太太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就这么傻?好男人是要争取的,别看侯爷如今正人君子的样子,不近女色,那必然是因为他常年在外,接触女人少,若是日后尝到了甜头,你只看他还能否如今天一般无动于衷?若是让别的女人夺得先机,你还有什么指望?加上如今他怕是对那个林幻有点好感,如果林幻这边主动一点,你就什么都别想,搁一边哭去吧!” 卢璎却道:“如果林姑娘主动,那我就同她公平竞争,左右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来,也不丢人。” 姑太太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你大方正直,我小人之心了,那这个事情我就不管了,我看你多能耐!” 卢璎心中嘀咕:不管最好。 林幻回到林家时,已是掌灯时分了,青梅给主子解开斗篷,还一边让红叶去传饭。 “不用了,我已在侯府吃过了,直接给我备热水吧。”林幻说着,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 红叶去厨房让婆子们准备热水了,青梅留在屋里叠衣服。 “姑娘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今日都做什么了?” 林幻去晋安侯府时,青梅红叶没有跟着去,她又不是去常住,哪里需要带丫鬟,所以对于姑娘在侯府发生的事情,林家人都不知道的,除非她自己说。 “今日陪小郡主蹴鞠,玩得上头了,现在才觉得疲乏。” 林幻坐在梳妆台前,闭着眼睛让青梅解开头发。 “姐姐可睡下了?” 自从林瑜慢慢了解账本后,也许动脑子多了,加上白日里还要锻炼身体,到了晚上就难免要早早休息,第二天才有精神力做事。 “嗯,大姑娘这些日子一放下账本就想睡觉,奴婢瞧着她实在是累坏了,从前见姑娘看账本跟玩儿似的,没想到竟这样难。”青梅感叹道。 林幻轻笑了一声:“等慢慢习惯,熬过了前期,后面就不会这样累了。” 等丫鬟婆子们把热水抬来,林幻进浴桶里泡澡,闭目养神,青梅给她按摩肩膀手臂。 在这里待时间长了,林幻也慢慢能接受丫鬟留房中伺候了,但她脱衣服穿衣服那瞬间还是不让看的。 “姑娘,听说侯府里来了远房亲戚,可好相处吗?” 林幻睁开了眼睛,随即想到晋安侯府一举一动都颇受关注,来亲戚这样的大事,自然有人知道,传开也很正常。 “还行吧。”林幻不想多谈。 但青梅没察觉到,又问:“听说来了一位待字闺中的表小姐,外界都传是来与侯府结亲的,是不是真的?” 林幻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跟那些妇人一样长舌了?不管真假,又与我们什么相干?” 青梅道:“奴婢也是好奇嘛,别人进不去侯府,想知道还不得章法,姑娘不一样,姑娘可是能亲眼见证所有过程的。” 晋安侯的婚姻大事呢,大家都关心。 林幻淡淡道:“能不能结亲,只看造化吧,说不准就成了。” 晋安侯不喜欢那些耍心机手段的女子,卢璎故意受伤虽然也算得上心机,但也只是小心机而已,目的也只是为了接近晋安侯,没有伤害到别人。 如此行为,与大多数女子比起来,光明磊落得多了。 晋安侯是否会被这样的女子打动呢?林幻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青梅却道:“姑娘莫觉得奴婢是妇人长舌,其实奴婢是在担心姑娘。” “担心我?担心我什么?”林幻听得有点糊涂。 (本章完) 正文 第226章 在林姑娘面前说话小心些 第226章在林姑娘面前说话小心些 青梅叹气,她家姑娘真是有时候聪明过人,一丝一毫都别想瞒过她,但有时候却又糊涂得叫人担心。 “因着楚老夫人的关系,姑娘如今跟晋安侯府搭上关系,咱们林家也跟着水涨船高,但也都是在侯府没有出现女主人的情况下,如今是老夫人管家,但老夫人年纪大了,总不能一辈子管家,等到女主人出现了,管家权自然落到女主人身上,侯爷日理万机,也不可能时时有时间关心家中情况,姑娘以为呢?” 不得不说,青梅这番话说得很有道理。 如今楚老夫人喜欢她,侯爷也款待她,就连珠儿也喜欢她,可即便这样,也不代表她日后能继续仰仗晋安侯府。 “所以奴婢才想跟姑娘打探那位表姑娘,想听听对方是个怎样的人,有几层胜算能嫁入侯府,倘若这表小姐嫁入侯府了,那姑娘与她的关系好不好?这些都关乎往后的长久交际,姑娘自来聪明,怎的到了这个节骨眼,反倒是想不明白了呢?” 林幻不由得多看了青梅两眼,当初就觉得她比红叶懂事,才让她当贴身丫鬟,没想到她比她想象中更懂事,她说的这些事情,当真是一针见血。 是人就有糊涂的时候,她也不例外。关于侯府女主人会影响她与侯府关系这个事情,她实在是没想到,真多亏青梅提点了。 “那你觉得你家姑娘应该怎么做?”林幻问,想听听这丫鬟的高见,哪怕不是高见,当个参考也是可以的。 青梅道:“奴婢觉得有两种选择,这第一,如果这位表姑娘好相处,那姑娘就继续同她相处,打好关系,日后也可维持林家与侯府的关系;第二,如果这位表姑娘不好相处,那姑娘就少出现在她面前,即便见面了,只做足了表面功夫就可,只要不惹怒对方,相信对方也会看在老夫人面上,给姑娘几分薄面,如此,也可继续维持两家交好的关系。” 林幻听完后,不由赞叹:“你分析得很对,利弊都衡量清楚,按理说,照着你说的去做,行事稳妥些,是不会出什么大偏差。” 青梅听出了话外之意:“那不按理说呢?” 林幻惊叹这丫头反应灵敏,不由得道:“不按理说就是,你只是根据事情的表态权衡了利弊,却漏算了人心。” 这回换青梅糊涂了:“奴婢听不懂。” 林幻也不打算解释给她听:“人心变化莫测,不懂就不懂罢。” 连她自己都没有搞懂,又如何解释给青梅听? 当初刚穿到这个世界,她为了林家,使出浑身解数去接近周家,去打好关系,后来也做到了。 按理说,如今她为了林家日后的发展,也应该使出浑身解数去讨好侯府,讨好侯府的每一个人,包括未来的女主人,只要打好了关系,以后侯府依然是林家的依仗。 可是说不上为什么,她像是没有那个动力去讨好了,如今给楚老夫人调理膳食,虽然有讨好成分,但讨好成分并不高,顶多占百分之一,她是真心想对楚老夫人好,楚老夫人是个善良的老人家,才能生出那样优秀的儿子,哪怕如今孙子也是人中龙凤。 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如今的楚家是上梁正下梁正,这样的上梁是值得敬重的。 所以林幻对楚老夫人好,是敬重楚老夫人为人,也是回报侯爷的种种恩情,总之,都是真心的。 如今要让她把真心换成讨好,她心中下意识排斥着。 “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先出去吧。” 姑娘这样说,青梅的一肚子话就收了回去,不放心的出去了。 林幻一个人也没能静下来,翻来覆去都把问题想成一朵花,也没理出个所以然来。 心里头仿佛有千头万绪,怎么也理不清。 因着心中杂念太多,这个晚上睡得十分不安稳,以至于第二天起来没什么精神,连运动都不想动,但坚持的习惯让她还是活动了一番,才又懒洋洋的躺了回去。 想到老夫人今日的膳食,也没躺太久。 凡事需要讲究一个过程,老夫人的膳食被她调理得有一段时间了,从最开始研究能刺激味蕾的膳食,到如今慢慢往养生方面引导。 要作出一道既有食欲,又能养生的美食,并不容易,要研究很多次,反复试验味道,调料多一克少一克都不行。 除了老夫人的膳食,林家菜馆每个月也会推出新菜式,这些也都是需要精心研制的,所以林幻并不轻松。 好在努力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回报,林家菜馆如今已经生意火爆到需要提前定位才有位的地步了。 而那些世家小姐哪里会浪费时间去排队,少不得要把关系走到林幻这里来。 林幻如今大都是在家里研究菜谱,研究成功,最后把配好送去菜馆,人家用配方做菜,作出的味道自然就好吃了,也不用担心被偷师的事情。 林瑜除了看账本,也有在慢慢学习管理店铺,那些世家姑娘如果找不到林幻,就找林瑜,反正姊妹俩只要有一个出现,没多久她们就能吃到美味的食物 这日,林幻把研究好的配方交给林父和林瑜,就去晋安侯府了。 这次马车来接的,除了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还有鸳鸯。 鸳鸯告诉林幻,老夫人早上精神状态不错,喝了不少山药粥,还听林幻的意见,练了一套保健操。 如今是姑太太在房中陪老太太说话,至于表姑娘,早上也给老夫人请了安。 林幻听了下意识道:“她不是脚崴了吗?” 虽然是装的,但别人不知道,她做戏总得做全套吧? 鸳鸯表情有点顿,随即道:“说擦了药就没事了,请安后人就不见踪影了。” 冒着被拆穿戏码的风险去给老夫人请安,请安后就不见踪影的原因,林幻没见过现场,也能猜到大概。 楚胤每天早晚固定给老夫人请安,以卢璎那大胆的性格,哪里能错过见侯爷的机会?好不容易见到了,又哪里能不跟上去说两句话增进一下感情? 至于要跟到哪里去,大家就不知道了,既不知道,自然就不知其踪迹了。 鸳鸯说话时眼睛没敢看林幻,其实她方才的话有所隐瞒。 其实请安时侯爷也在场,然后表小姐跟侯爷离开了。 但老夫人特地交代过,让她在林姑娘面前说话小心一些,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能多说。 (本章完) 正文 第227章 她躲他 第227章她躲他 晋安侯府里,卢璎在剪纸给珠儿玩。 剪纸也是卢璎家乡的一大特色,她剪得当然很好,不管是“孔雀开屏”、“五福临门”还是其他,似乎只要珠儿说得出口,她就能剪得出来。 其他丫鬟也围着表小姐,十分稀奇的表情。 晋京城中自然也有卖剪纸的,但买的剪纸哪里有自己做的好?何况这东西看起来平常,剪起来却耗费很大功夫,大家伙闲着也是闲着,也加入进来,才发现是那样难剪,少不得要和表姑娘讨教讨教。 卢璎大大方方的传授经验,一点也不藏私。 林幻也就是这个时候到的,大家都在老夫人屋里,专注手头的事情,也没注意到她。只有珠儿看到了她,脆生生叫着幻姐姐,然后拿着剪纸跑过来给林幻看。 “幻姐姐,好不好看?”珠儿一双大眼睛里满是稀罕的色彩。 林幻拿过来一看,居然是真人像,还是以珠儿为原型,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是珠儿。 “好看。”没有点水平,剪不成这样。 卢璎也看到了林幻,笑道:“林妹妹来了,我刚才还说要给你也剪一个真人像呢。” 林幻笑着说谢谢,然后先进去跟老夫人请安了,又问了一些身体状况,配合诊脉,确定老夫人身体的确比原先好多了。 “往后即便不用我条理膳食,老夫人也不会觉得没胃口了。”林幻道。 老夫人却玩道:“你们听听,必定是林丫头给我这个老婆子调理膳食烦了,才说这样的话。” 林幻跟着笑:“老夫人若是喜欢,我日日来烦,到时候谁烦谁还不一定呢。”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跟着笑,姑太太道:“林丫头这嘴啊,当真是不饶人的,老祖宗说不过她。” 老夫人道:“可不是?偏生我就喜欢这样的,那些个嘴笨的,交代几句话都说不清楚,才讨人嫌呢。” 鸳鸯在一旁接话:“姊妹们都听到了?老祖宗这是借着林姑娘敲打咱们,嫌咱们咱们素日里嘴笨不机灵呢。” 这话又是哄堂大笑,老夫人也乐得不行:“其他人就罢了,你嘴可不笨,少在那揣着明白装糊涂,讨打。” 这话倒是真的,鸳鸯身为老夫人贴身丫鬟,怎么可能笨了去?说一句丫鬟里最讨老夫人欢心的,也非鸳鸯莫属了。 大家玩笑过后,老夫人就对林幻道:“你们且自个出去玩吧,不用时时陪着我,我有人陪。” 楚老夫人哪里是缺人陪呢?不过是想和姑太太聊一些家乡事情罢了。 林幻几人就退了出去,到了正堂,卢璎已经把真人像剪好了,递给林幻:“像不像?” 林幻小心翼翼的接过来,比巴掌还小一些的真人像,不管是发泄还是服装,以及脸,都有九层像她。 “好看,谢谢卢姐姐。” 卢璎道:“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卢璎的友好热情让林幻有点招架不住,婉拒道:“不了,我素来不会做这些手工活,至今连女工也没学会呢。” 卢璎也不强求:“没关系,等哪天你想学了,我再教你。” 说罢,又对珠儿道:“珠儿还想要什么,表姑给你剪。” 珠儿毕竟是个孩子,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剪纸这些玩意儿,乐趣就在剪的过程,以及剪成功的喜悦。 珠儿小小年纪,只怕是剪刀都拿不稳,丫鬟们也怕她拿剪刀容易伤到,自然不让她碰的,如此就没意思了。 她想要剪纸,满大街都是,什么花样都有。 “不要了,我不想玩这个了,我想玩风筝。” 鸳鸯就派人出去买,不多时就卖到了几个漂亮的风筝,大家就在院子里玩风筝。 林幻要去厨房给老夫人准备中午的膳食,就没去,其实配方都在家里调好了,到这边也不过是嘱咐一下婆子们注意火候之类。 却说珠儿她们在前院玩,不多时楚胤就回来了,珠儿直接把风筝给鸳鸯,跑到叔叔跟前,摇晃他的手问有没有带什么好玩的东西回来。 楚胤刚从宫里回来,哪里有什么好东西?只摸了摸珠儿脑袋,“叔叔要回书房处理事情,珠儿自己玩去。” 珠儿也只是撒撒娇,没有好东西也不说什么,其实看到叔叔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表哥。”卢璎也走了过来,落落大方朝表哥行礼。 楚胤只淡淡点头,眸光却略了一遍前院,见只有鸳鸯和其他几名丫鬟,就没有旁人了。 也没说什么,只边往里走,边解开大氅,交给跟上来的胖管家。 卢璎哪里还有心情玩风筝? 表哥一天到晚的忙,能见到他的时间,唯有给老祖宗请安时,以及他回家时的这段时间。 卢璎当机立断,把风筝交给旁人,跟了上去,嘴里还说着:“表哥,我想跟你讨几本书,平日里闷了也可解闷。” “若表哥书房不方便我进去,表哥可让人拿了给我,可以吗?”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前后路都堵绝了,楚胤当然不好拒绝,只道:“管家跟上。” 意思就是让管家去给卢璎找书。 楚胤说完,只管大步子往前走,不说胖管家跟得气喘吁吁,就是卢璎也有点累得不行,却还是不放弃,试图跟上去,哪怕能说上一句话也好。 林幻就是这个时候回的,晋安侯府的厨房是在东西苑,有三个岔口可以去厨房,林幻只挑选了能快一些回到前院的捷径,谁知刚从走廊拐角出来,远远就看到三个人在前面走来。 楚胤背着手,大步往前走,身后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还表哥长表哥短的叫着,林幻纵然没有看得真切,也能猜到是谁了。 她并不想跟他们撞上,还没完全落地的脚下意识就退了回去,贴着走廊壁站着,左右这里不是主道,只要他们不厨房来,就不会走到这拐角来。 管家和卢姑娘忙着赶路,忙着跟上侯爷,也顾不得看其他。 楚胤是目视前方,一眼就看到了那一闪而逝的身影。 步子稍缓,楚胤朝厨房岔路看了一眼,一阵风吹过,拐角处一片浅色衣角隐隐翻飞,若隐若现。 楚胤眸色略微迟疑,身后两人就跟上了,他回神,再看了一眼拐角处,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了,楚垂下眼眸,抿着唇,一句话不说,再次往前走。 (本章完) 正文 第228章 她如今可气派多了 第228章她如今可气派多了 林幻听到远去的声音,轻轻松了口气,松口气后,她又觉得自己行为挺可笑的,明明什么也没做,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躲? 可是那个节骨眼,本能驱使,不由自主就躲了。 回到前院,珠儿她们还在玩风筝,林幻跟鸳鸯说可以摆菜了,让她去问老夫人摆在哪里吃比较好。 高门大户喜欢讲究,每日看心情在不同地点摆饭菜。 鸳鸯就去了,不多时回来了:“老夫人说外边冷,懒得换地方,就在她屋里吃就可以了,林姑娘先带珠儿过去,我去给侯爷传话。” 鸳鸯去到侯爷别院时,看到卢表姐在正堂拿着一本书看,居然真是正经在看书,不只是为了靠近侯爷的借口。 管家传侯爷的话,说侯爷忙让大家先吃着,不用等他。 卢璎还想说什么,鸳鸯就笑着说知道了。 路上鸳鸯还给卢姑娘解释:“侯爷一向如此,忙起来谁劝都没用。” 卢璎就道:“正因为忙,才更应该准时吃东西,否则身体哪里受得住?” 鸳鸯笑道:“家里规矩一直都这样,侯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侯爷忙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若耽误了侯爷正事,大家谁都担待不起。” 侯爷受皇帝器重,他的正事要是被耽搁了,谁担待得起? 卢璎这才不得不打消回去叫表哥的念头,本以为吃饭的时候还能见到表哥的。 林幻见只有鸳鸯和卢璎两人回来,身后也没跟着谁,心中莫名的松了口气。 今日林幻没有在晋安侯待太久,下午时分就准备回家了,但是离开之前,静和公主有派人来传话,说明日安国公老夫人寿宴,她要带着几人一起去。 楚老夫人年纪大了自然不用去,家中小辈代劳就可以了,楚胤自然会去,但他是男子,有自己的交际,静和公主不一样,她性子内敛,身边总要带几个人陪她去才能热闹,林幻和卢璎就是她挑中的人选。 其实公主还提到了林瑜,让林幻带着林瑜一起去。 却说这安国公老夫人身体不好,本来不打算举办寿宴,但又有冲喜一说,临时又决定办,这才四处发帖子。 林幻回到家里,跟林瑜提到了这个事情,林瑜只说如今手头事情太多,实在抽不开身,让她帮忙婉拒了公主的好意。 林瑜刚接受很多事情忙不过来,交际应酬这些,只能让林幻去了,林幻也没说什么,事情总得一样一样学,哪里能一步登天,等林瑜手里头的业务熟悉了,再出去交际应酬就容易了。 隔日林幻就跟公主去了安国公府。 要说公主到场,少不得引来很多关注,但更多是看公主身后的两位姑娘,一个貌美如花,一个沉鱼落雁,当真是好姑娘都到了晋安侯府一样。 贵夫人们也围拢过来,一番寒暄,纷纷赞叹,静和公主不耐烦应酬,简单说了两句,就入座了。 林幻和卢璎就坐在公主旁边,足见公主的重视,如此即便不认识两位姑娘的,也不敢轻易怠慢了去。 诚然,周景语、周玥、王韵等人也都来的,看到林幻跟公主一起,开心的招手,林幻跟公主说了一声,得了同意后,林幻又象征性问了卢璎要不要一起去热闹,卢璎只摇头。 林幻就自己就去同周景语几人聊天了。 因着周景语没多久就要出嫁了,见一日少一日的感觉,这么久的相处,也生出了难舍难分的感觉,但今日也不是叙旧场合,说了些体己话,就看热闹了。 安国公府今日请了戏班子唱戏,也有其他节目,终归很热闹。 这样热闹的场合,却少了两个人,一个是陆音,一个是周临雪。 三皇子府那次林幻见过陆音了,也不知道后来她和三皇子如何了,至于周临雪,林幻没刻意打听,所以也不知道。 但今日这种场合,陆音来不来不碍事,周临雪可是周家人,理应一起来的。 姊妹们聚集一起,少不得唠家常的。 周景语就把周临雪的情况说了,原来林琼被关了之后,周临雪就犹如失去臂膀了一般,被姨娘生的孩子给挤兑了,姨娘会说话,父亲偏向姨娘,周临雪十分吃亏。 老夫人不是不管,有让周临雪摆出嫡女的姿态,莫要跟庶出的计较,让跟周景语、周玥等人一起比较好。 都到了这种时候,周临雪还是放下高姿态,依旧倔着脾气等别人去给她台阶下,去哄她,谁有这闲工夫? 老夫人知道后,也不再管了,这个孙女被那个母亲教得不成样子,左右分了家,她也懒得再管,反正儿孙自有儿孙福,管它什么福,来了就得受。 又因着周家三房分了家,如今安国公府给周家大房二房请帖,唯独没有给三房,周临雪又拉不下脸求周景语带她来,所以就没来。 至于陆音么。 “她倒是来了,只是不跟咱们一块罢了。”周玥语气里有不屑。 林幻正不解这话意思,转头就看到陆音和三皇子一道出现了,当然也并非她和三皇子两个人,是以三皇子为首的好几个人,而陆音正和一个林幻没见过的姑娘走在一起,两人说说笑笑,感情很好的样子。 “那是襄阳王家的亲戚,何念蕊,何姑娘。”周景语解释着。 “她通过三皇子,倒是结交了不少朋友,早忘记了咱们是谁。”周玥补充。 林幻重点却在:“亲戚?” 周景语道:“不但是亲戚,还只是表亲,否则襄阳王家的嫡女,岂是她能攀上的?” 看来周景语等人和陆音彻底决裂了,如今说起对方来,也是不屑加嘲弄的。 林幻也理解,陆音最开始是仰仗周景语等人的,不管怎么说,大家对她都很好,没有谁找她麻烦,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到今天反而撇下了当初的姐妹,自己另谋出路。 倒是有一种吃水忘了挖井人的感觉,周景语这个“挖井人”,心里肯定不好受了。 这边在讨论陆音她们,反观陆音那边,她也正与何姑娘说着周景语几人的事情,然后看到公主的婢女给林幻传话,陆音话题就一转,就转到了林幻身上。 “你们身份差不多,只是你看,她如今可气派多了。” (本章完) 正文 第229章 林幻终成贵客 第229章林幻终成贵客 何念蕊听着陆姑娘的话,就朝林幻方向看过去。 此时林幻正往公主方向走,看不到正脸,但看美人,有时候一个背景也足够,婀娜多姿的身段,纵然脸不好看,但只要不跟丑字沾边,稍微装扮一下,也能惊艳众人了。 然而林幻又哪里跟丑字沾边?只等何姑娘看到林幻正脸,不由得倒抽一口气,她自己的容貌,旁人都夸数一数二的,如今见了林幻,她只觉得对方只比自己更亮眼。 其实美女没有最美的,只有不同类型,有些类型受众群体大一些,就是大家公认的美女,那些小家碧玉小众群体,喜欢的人也觉得惊为天人了。 所以好不好看,关键是看的人在意的是哪方面。 而林幻身上,不管是气质妆容还是走路的样子,都是何姑娘一直追求的。 “她长得可真美。”何姑娘不由赞叹道。 陆音冷笑一声:“除了过人的美貌,还有过人的手腕,否则怎么能成为晋安侯府的常客,如今还能跟随静和公主出席寿宴?” 何姑娘看着陆姑娘,觉得她对那位林姑娘有敌意。 陆音微笑道:“你现在是没接触过她,自然不知道她的厉害,我如今同你说这些,不过是为了你好,省得哪天遇到了,白白被她算计了还不知。你只需换个角度想想,你跟她身份相当,结果你在王府待了两年还默默无闻,她只跟周家搭上关系不到一年,就攀上了晋安侯府,如今已经风光无限,倒像是彻底摆脱了商贾身份一样。” 原来何念蕊也是某地富商之女,同样是为了亲事投靠亲戚的,只是从她十三岁到如今十五岁,亲事也还未定下来,而关于她的存在,知道的人也不多,再这样下去,白白耽误了年华,等成了老姑奶,回老家也没人要了。 恭亲王府里表哥表姐不少,但人家身份尊贵,素日里出门极少带她,即便带她,她性格内向不会说话,也是不讨人喜欢。 有一次表妹出门,好心带上她,后来是她自己在别人府中迷了路,差点闯祸,被表哥撞见教训了一顿,然后也不管她,她一个人躲假山后哭泣,陆姑娘路过看到了,去安慰了她,两人才结下缘分。 今日安国公老夫人寿宴,老祖宗是让她跟姊妹们一起来,但姊妹们一个都不肯带她,还是陆姑娘邀请她一起来的。 何姑娘心中也是难受,她也想多见世面,多认识一些人,对她婚事有好处,可是谁也不把她放在眼里,这种滋味不好受。 陆音之所以愿意跟何姑娘做朋友,自然是为了要一个陪衬,以她如今地位,想跟贵女们成为朋友,还需要一些时间,在这个期间,总得有个人在身边作伴,免得别人以为她没有朋友。 期间何念蕊要去更衣,陆音就让自己丫鬟给她带路,但丫鬟也是个不负责任的,回头就跟人闲聊,忘记了给何姑娘带路,何姑娘之所以不讨喜,也是因为她足够笨,连路也不认得,如此糊涂的人,谁会喜欢? 更衣后,何念蕊一个人兜兜转转,就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一不小心还撞到了送菜的丫鬟,菜盘子碎了一地,满地的残渣。 安国公府了的丫鬟也都是人精,眼前这个姑娘身边一个丫鬟也无,又一点气势也没有,若不是穿的衣服还不错,还以为是府里到夜壶的丫鬟呢,畏畏缩缩不敢见人的样子。 菜都是规定上的,如今耽搁了,回头少不得要被问责,如此倒不如找个人垫背,也好免了责罚。 端菜的丫鬟顿时抓住何念蕊的衣服不让走了,还哭嚷嚷的让大家都去评理。 何念蕊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也快哭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想解释两句,舌头跟打结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情急关头,一道呵斥声阻断了丫鬟的嚷嚷。 “吵什么?今日国公府寿宴,做丫鬟的手脚不麻利一点,出了错还怪到客人头上,这就是国公府的待客之道?” 大家回头,只见一个身穿浅色服装容貌出众的姑娘,正面色平静的站在大家身后。 “你……” 那丫头还想质问她是谁,被另一个丫鬟制止了,还小声道:“她是静和公主带来的客人,是贵客,休得无理。” 这话一出,丫鬟们也都不敢闹了,直接朝林幻行礼。 林幻道:“府中寿宴,难免会有各种突发状况,相信府中管家也早有预算,所以厨房里肯定会有多余的菜,与其在这里耽搁时间,还不如早点回去交代清楚,早点上菜,免得耽误贵客用膳。” 林幻这番话点醒了丫鬟们,一个个也不敢多说,留下两人收拾残局,其他的各归各位。 地上残渣收拾得很快,慢一秒被管家看到了都要问责的,所以谁也不敢耽搁。 等人走后,何念蕊才感激的朝林幻行了一礼:“多谢林姑娘相助。” 林幻有点惊讶:“你认识我?” 何念蕊不好意思道:“听陆姑娘提起过。” 她心中真觉得不好意思,因为陆姑娘说的并不是什么好话,可是如今接触,她觉得林姑娘并非陆姑娘说的那样不堪。 林幻听后就明白了,从陆音嘴里说出来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话,她也懒得多问,只道:“幸会。” 说完,她就去方便了。 方便回来之后,那个何姑娘还站在原地。 林幻:“你怎么不走?” 何姑娘脸颊突然变得有点红:“我、我迷路了……” 林幻:“……”所以是在这里等她带路? “你既然不认识路,怎么不带个丫鬟?” 也不知道这话触动了对方那根神经,表情又落寞了下去,咬唇好久,才憋出一句话来:“我没有丫鬟。” 她的确没有丫鬟,所以才用陆姑娘的丫鬟,只是丫鬟没有等她就先走了,这些话,她也说不出口。 越是性格内向,自尊心也是越强大的。 林幻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林瑜过去的身影,也是性格内向,危急关头憋不出一句话的人。 “你的情况我略有耳闻,你家经商的,也不差这点钱吧?买两个丫鬟来使唤不行吗?” 何姑娘又咬唇,低着头道:“在老家时有的,只是恭亲王府丫鬟多,我也不好从家中带来。” 谁知道王府的丫鬟不听使唤,就等于没有丫鬟了。 混得那叫一个惨。 ? ?文还没有写完,很多事情都没交代清楚,古月需要慢慢写,所以希望看文的小可爱们也不要着急,不要催,一本书没完结之前,很多事情不能仅凭片面就下定结论,前面男主对女主无情时,有人吐槽,如今感情进展慢,也吐槽,太难了。但古月还想说,我的小说我做主,我的大纲不可能因为有人吐槽就改变,否则最后就四不像了。我会坚持按照预定大纲走下去,如果实在看得不满意不喜欢的,古月也遗憾,只盼下本有缘再见吧。 ? 作者写文绞尽脑汁,真不容易的,如果还被埋怨,挺打击自信心的,真的,所以古月恳请大家嘴下留情,感恩~ ? ???? (本章完) 正文 第230章 正因为出身商贾,才什么都要懂一些 第230章正因为出身商贾,才什么都要懂一些 林幻听完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但这长长的走廊,七弯八拐的,总不能一直沉默,等对方找话题,就跟等林瑜找话题一样,白日做梦。 “你老家在哪里?”林幻随口问。 “在通州。”何念蕊回道。 通州?通州边关流民泛滥之地,后来都涌入通州城,以至于城里装不下人的那个通州? 不管是不是,林幻也不好往这个方面深聊,既不好深聊,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话题,就又沉默了起来。 林幻以为只要她不找话题,这个何姑娘就会沉默到底的,谁知道她居然主动说话了。 “林姑娘,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什么都不懂,很蠢笨?” 林幻就觉得她们也不是很熟,这何姑娘居然也好意思问这样的问题,不觉得唐突吗? 可是林幻却不知道,是她身上某种亲和力,让何姑娘大胆问出了这些问题,换做旁人,她是不会问的。 人家问了,林幻也不好不答,想了一下,就道:“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你也不必扩大自己的缺点,弱化自己的优点,学会发现很重要。” 从来没有人跟何姑娘说过这样的话,她一眼就觉得林幻有亲和力,所以下意识就问了出来,没想到对方会安慰她。 “你这样说,我心中的难受就减少了几分,谢谢你林姑娘。” 她一直觉得自己过于蠢笨,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她都处理得一塌糊涂,所以身边人才不喜欢她,哪怕是丫鬟,也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的谢谢听起来很真诚,林幻不由得多看了对方两眼。 何姑娘察觉到她的目光,看过来朝她微微一笑。 笑容很甜。 二人很快就到了寿宴上,分道扬镳了。 林幻是跟公主来的,自然要坐到公主身边去,何姑娘也要坐到陆姑娘身边去。 只是陆音做梦也没想到,一个更衣的功夫,她的那些话就白说了。 因着林幻是跟着公主来的,加上她如今和晋安侯府走得近,在座贵客打探一番,哪怕知道她是商贾女,也不敢随意轻视,更不用说想纳为妾了。 其他贵女也愿意和林幻说话,林幻应酬得如鱼得水,时而看到何念蕊,她紧紧跟在陆音身后,寸步不离。 林幻偶然听到有人在打探何念蕊,得知她是恭亲王府家的亲戚,今日参加寿宴的也有恭亲王府的世子,日后要继承爵位的人。 有人就开玩笑的说想纳何念蕊为妾,那世子居然也是笑着说,能为妾也是表妹福气之类的话,一点也不维护自家表妹。 也难怪何念蕊混得这样惨了,自己不争气,又没有人肯拉一把,怎么可能混得起来? 林幻一个外人看何念蕊,都觉得她往后的人生一片迷茫,更不用说她本人了。 也许,这就是这个时代处于底层女人的悲哀吧,徒有美貌,却没有好的家庭庇佑,去高攀亲戚也难求出路,等待自己的,只是一个妾室身份。 在寿宴上,林幻又看了到福亲王,他就坐在那里,身材圆润,看似滑稽,但却眯着一双眼睛,两道眸光阴沉沉的投向自己。 腌臜之流,上不了台面的畜生,如今被晋安侯压制着,不敢在明面上有动静,只敢暗搓搓搞这种眼神威胁,就以为能吓到她。 林幻心神平静,眼中丝毫畏惧也无,淡淡收回眸光,随即与公主说了些什么,公主朝那边看过去,那个福亲王阴沉的眼神瞬间消失不见,也不敢再往这边瞧。 林幻笑道:“公主原先问我家店铺中可有质地不错的素色布艺,我先前形容不出来,如今看到那女子穿的有点类似,公主若是喜欢,回头我让人送到府中去。” 公主就是因为这个才看过去,并非林幻说了福亲王的事情,只是那女子刚好站在福亲王身后,公主看过去,福亲王自己心虚就移开了目光。 公主看了之后,淡淡道:“看起来不错,就定这个色号罢。” 林幻记在心中,公主不喜欢应酬,极少出席宴会,除非不得已,所以礼服并不需要很多,宫里每次赏赐已经够她用了。 但她整日去佛堂,总不能穿得光鲜亮丽的,少不得要准备一些素色衣服,先前嬷嬷出去买,要么颜色不够好,要么质地不行。 在公主心中,即便是去佛堂,若是夫君在天有灵,在天上看她一眼,她也知足了。也就是怀这个心情,在素色服装上,她才有所要求。 素是对佛主敬重,但服装质地是她对自己形象的维持。 女为悦己者容,公主也不例外。 在晋安侯府看到林幻,见她终日穿着浅色服装,知她家中做布艺生意,料想她对浅色布艺有研究,才与她说了这事,没想到她一直记在心中。 “听说老夫人身子被你调理得很好,除了调理膳食,你可会调理睡眠?”公主问。 林幻看了公主一眼:“公主睡眠不好?” “嗯,本宫近日心神不宁,晚上失眠多梦,半夜若醒了,便再无法入睡了。” “公主可否让我诊个脉?” 公主伸出手,撩开袖子,放到林幻跟前。 林幻诊脉片刻,道:“公主晚上除了失眠多梦,是否盗汗严重?” 公主点头:“不错。” 林幻就道:“盗汗属于阴虚火旺症状,加上公主思虑过重,才导致失眠,回去后我给公主调一副安神定气的药,公主照着吃,晚上睡眠会慢慢改善。” 公主看着林幻,半响才道:“本宫原先还对你医术有所怀疑,不想你不仅治好了老夫人,如今我夜晚有汗也诊断出来,你出身商贾,怎的懂这么多?” 林幻道:“正因为出身商贾,才什么都要懂一些,才好自力更生。” 公主又是一怔,随即淡笑道:“你这想法倒挺稀奇,难为你懂这么多,还能保持初心,也难怪珠儿和老夫人那般喜欢你,如今本宫瞧着都喜欢,更不用说别人了。” 公主口中的别人是谁,公主不说,林幻也不知道,也不关心,她只关心公主说喜欢她。 公主如今一颗心心如死灰,全是为珠儿而活,如今说喜欢她,真是她三生有幸了,哪怕日后晋安侯离开,她多了公主这个保障,也更安全一些。 (本章完) 正文 第231章 必定为侯爷护住林姑娘 第231章必定为侯爷护住林姑娘 却说城里歌舞升平时,城外在刀光剑影。 当日替晋安侯办事,杖打周三老爷的那个礼部小官,后被调离岗位,别人都以为是其不懂为人处世,得罪人,被降职了。 实则是得了侯爷命令,下调查事,晋安侯能断出皇帝近期会指派他出门办事,也因着这个小官四处走访,所见所闻,书信给侯爷的缘故。 程到皇帝跟前的奏折,大都是经过修饰,报喜不报忧,具体真想,还得查了才知晓。 晋安侯已有所打算,待此小官回晋京后,他向皇帝举荐,给其升职,担任刑部侍郎,日后继续为他所用。 刑部侍郎一职空缺已久,太子和瑞王争相举荐自己人选,皇帝左右为难,征询晋安侯意见,晋安侯只说心中有人选,只等过些时日,人选就能到皇帝跟前。 晋安侯看中的人,皇帝自然信得过,只是这个事情不知怎么走漏风声,小官人还未到晋京城,就已被追杀。 好在晋安侯早有安排人手一路护送,只半道被截杀一次,安然度过,不想城门外几公里之外,再次被截杀,这一次杀手准备充分。 小官贾镇人手不够,眼看一杀手飞到跟前,举刀劈下,贾镇以为今日命丧于此,心中却无畏惧,只憾未能报答侯爷恩情。 危急关头,厉箭破空而来,击飞大刀,第二箭命中杀手心脏。 突然出现的第三方人手,让原本打斗的两方都微微一怔,朝射箭方向看过去。 只见银雾般月色下,不知何时立了一匹骏马,高坐马上的男子手持弓箭,一袭夜衣,似与夜色融为一体。 即便如此,有人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惊呼出声:“是晋安侯!” 杀手头头瞧见晋安侯,目露凶光:“晋安侯,你带来的人手也只是我等一半,江湖规矩,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只要这人的命,你若阻拦,休怪我等手下不留情!” 楚胤道:“你们不用手下留情。”语毕,轻轻抬手:“一个活口不留。” 从他身后,涌出十几个人,杀了上去。 黑衣人见状,眯着眼睛加入战场,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人数多也没用,似乎不是一个等级身手,完全打不过。 黑衣人的头头萌生退役,一点一点往后退,最后返身要逃。却有人先他一步,从天而降,落在他跟前。 “穷寇莫追,晋安侯,你欺人太甚!纵然你有战神之称,也不过依赖战场战术,单打独斗,你未必是我对手!”黑衣人眸光森寒,拔刀抬冲向晋安侯。 黑衣人冲刺过程,晋安侯一手置于身后,一动不动,站于原地,似要以身挡剑,眼看刀锋逼近,即将破喉,晋安侯身形微闪,与此同时,食指和中指夹住刀身。 黑衣人瞪大眼眸,用力拔刀,竟犹如钳子钳住一般,不动分毫。 下一秒,晋安侯眸光一凛,手指一动,刀身断裂,分成两段,刀锋掉地之前,晋安侯掌心一抬,断剑如获指令,朝黑衣人飞去,命中脖子。 全程,男子一手背于身后,单手制裁。 热血滚下,黑衣人捂着脖子,跪倒在地。 另一边,晋安侯的人也处理差不多了。 楚胤走到贾镇面前,见他只略有擦伤,并无大碍。 贾镇急忙叩谢行礼,被拦截下来。 贾镇又道:“侯爷如何算到这些人会在此埋伏?” 楚胤道:“你书信于我,得知对方失手,就料有此劫,尔等途经管道,唯有这段路无人管辖,他们必定不会放弃这次机会,拼死一搏。” 贾镇不由得敬佩再次鞠躬:“侯爷神机妙算,今日又救我一命,大恩不言谢,日后有需要用得着贾某的,侯爷一句话,下官必定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楚胤道:“刀山火海倒不必,我已同你说过,只要你坚守初心,当个好官,于我而言,就是最好报答。” “下官必定谨遵侯爷教诲,便是丢了命,也不会同流合污。” 楚胤点头:“我书信于你,想必你也知道,此次归来,等待你的是升职,担任刑部侍郎,挡了别人道,自有人想要你命,你可惧怕?” 贾镇又要跪,楚胤拧眉,却不再拦截。 贾镇给晋安侯结结实实磕了头,才道:“在其位谋其政,升职责任重大,承蒙侯爷信任举荐,下官感激不尽,何来惧怕?下官只怕事未成,身先死,到了下面,也无言面对家人,侯爷只管放心,下官一定竭尽全力,为侯爷效力!” 贾镇的家人是被贪官诬陷,死的冤枉,他打小发誓要做个好官,不忘初心。 后来一路艰难,困难重重,要放弃之事,得侯爷相助,顺利进了礼部,这些行为,外人皆不知晓。 故周三爷之事,别人不接,他敢接,不为别的,只因他是侯爷的人。 楚胤道:“你记着就好,起来罢,本侯还有事要吩咐于你。” 贾镇起身,又抬手作揖:“侯爷请讲。” 楚胤道:“朝中,太子瑞王斗得如火如荼,一旦你担任刑部侍郎,必定受其拉拢,能否保持坚定立场,全凭个人意志,你只需记得一条,不为太子,不为瑞王,更不是为我,只是为皇上办事,你可明白?” “下官……明白!”贾镇说完,却又补充:“侯爷对皇上的忠心,下官心中清楚,下官亦会对皇上忠心,但在下官心中,侯爷才是下官最该感激之人,侯爷恩情,下官一辈子不敢忘!” 楚胤道:“你的忠心,本侯心中有数,否则也不会如此提拔。” 说罢,楚胤停顿片刻,不知在想些什么,贾镇不由问道:“侯爷有事只管吩咐,下官定然不会推辞。” 楚胤道:“不出半月,本侯会离开晋京城,外出办事,届时,我需你替我保一个人。” “侯爷明示。” “蹚水镇富商林家之女,林幻。” 贾镇微怔,随即道:“下官遵命。” 楚胤却道:“你莫以为此事简单,福亲王此人你应当有所了解,届时,你需要在福亲王眼皮底下,护住她,你可能办到?” 贾镇自然知道福亲王谁人,却也毫不犹豫道:“侯爷放心,下官就是丢了官,丢了命,也必定为侯爷护住林姑娘。” 这话听着有点怪异,晋安侯心中涌起丝丝异样之感觉,却也说不清为何。 (本章完) 正文 第232章 林幻醉酒闹腾 第232章林幻醉酒闹腾 “今日之事,皇帝定然会过问,届时,你打算如何作答?” 撇开微妙心绪,回归正题。 贾镇迟疑片刻,道:“今日之事,皇上也知晓了吗?” 杀手是秘密请来的,侯爷也是暗中相助,皇上为何也知晓? 楚胤淡淡嗯一声:“羽林军的人很快就到了。” 贾镇又是一怔,“羽林军是侯爷叫来的?” 楚胤看向贾镇,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冷笑:“今日你若死,你以为于谁人得利?” 贾镇虽未在晋京城内,却也知道太子也瑞王的事,思索片刻,道:“瑞王如今得势,太子必然想打压,但太子若下手,嫌疑过大,所以,此局乃瑞王所做,而后嫁祸太子。” 黑暗中,楚胤嘴角冷冷勾起:“不错,如此一来,太子失势,瑞王大获全胜,这并非皇帝想看到的。” 贾镇恍然大悟:“所以侯爷叫来羽林军,羽林军乃皇帝亲卫,他们干涉,事情便可彻查明白,只是下官仍是不懂。” 楚胤只看着贾镇,并未说话,等他下文。 贾镇道:“若是侯爷想让羽林军的人彻查清楚,方才为何又下令灭口杀手,一个活口不留?” 按理说,应该留一两个活口,让羽林军抓回去拷问,自然得知真相。 楚胤道:“虽说定要活口才能查出证据?” 贾镇一怔:“侯爷的意思……” “所以本侯方才问你,倘若皇上问起,你要如何作答?” 贾镇想了一下,似明白了什么,抬手作揖,深深鞠躬:“侯爷想要下官如何回答,下官就如何回答。” 楚胤背手而立,眺望了一下晋京城方向,此时虽四处漆黑,他却仿佛能看清一切。 “瑞王想做这个局,本侯就全了他。” 说罢,把一块玉佩丢到贾镇怀中。 贾镇一看,虽不知是谁人所戴玉佩,但玉佩质地,一看就是上位者的贴身物品。 “只不知这是谁人之物?”贾镇问。 “你无需知晓是谁人所物,你只需把这个交于皇上,皇上自有裁断。” 瑞王做局,现场一切证据皆指向东宫,又牵扯到玉佩之人,东宫必然因此惹怒皇上,失了圣心。 可这样一来,瑞王不就得势了?再加上通州一事,若瑞王的人凯旋,岂不是要东宫易主? 莫非,侯爷是瑞王这边的人? 贾镇心中疑惑重重,但楚家历来不涉党争,这是楚家对帝王的忠心,更是帝王亲信楚家根源,皇帝传位之前,侯爷若是在党争中择派,就违背了忠心。 这不是侯爷作风,且瑞王此人,也并非良君,不值得侯爷与其为伍。 既然与党争无关,那侯爷的真正打算又是什么? 贾镇心中虽不解,但也不多问,他信侯爷为人,侯爷所谋划一切,皆有他用意,他只相信就好。 * 安国公府寿宴,楚胤不能不去,到时,正是气氛最热闹之时。 安国公知道侯爷到了,都亲自过来寒暄,其他宾客更是不用说,一番应酬过后,楚胤才得以坐下,在周景臣身边位置。 周景臣知晓他今晚外出办事,也并未在这种场合多问,但只需看对方眼神,就知道他达成所愿。 举起酒杯,与之干了一杯,是在为他庆祝。 楚胤回敬,算是默认,放下酒杯后,习惯性巡视一圈,众多宾客中,他一眼就瞧见了身穿浅色衣裳的林幻。 一如既往的素雅穿着,就连发髻也是最简单的,却没有被胭脂水粉给淹没,清新脱俗反而让人眼前一亮。 林幻不知与公主说着什么,自来不苟言笑的公主居然也时不时抿嘴而笑。 也有其他人过来与林幻谈话,林幻应对自如,仿佛她天生就适合这种场合,什么人都能应对自如。 卢璎只以为自己交际能力已经很强,没想到林幻做得只比她更好,撇开她身份不谈,她应酬得甚至比那些大家闺秀更有气派。 但即便林幻交际如鱼得水,也没有得意忘形,这里可不是自己家,处事有度就可以,不必要张扬,夺了家主光芒。 卢璎又看到表哥也朝这方向看来,目光却是落在林幻身上,她垂下眸光,也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杯。 刺辣的味道顺着喉咙而下,那般难受,林幻方才是如何跟公主畅饮的? 果然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人总归不能太自以为是了。 即便如此,卢璎也没有想放弃了去,有些事情,总归是需要争取的,没有什么应该的说法。 今晚林幻喝了不少酒,没想到与公主聊得来了,才发现公主酒量不错,她酒量倒是一般,主要是这剧身体不行,换做二十一世纪,在娱乐圈里混的,没点酒量怎么行? 好在公主也十分体谅她,知道她酒量不行,喝个几杯就可以了,公主自己却是险些喝得酩酊大醉,林幻好生劝阻,才让她醉酒之前停手了。 其实林幻理解公主的心情,热闹的场合总是容易存托人心中孤寂,公主压抑太久了,好不容易放松一回,就忍不住喝酒了,说她从前与驸马畅饮,两人还比谁酒量好来着。 心情不好的人,少不得要借酒消愁,哪怕愁更愁也甘愿。 林幻今晚的心情也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她终于融入高层圈子,林家风生水起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忧的是那个何念蕊仿佛她的照影一般,如果她起不来,下场也是跟何念蕊一样。 她是对男尊女卑的思想不满,却又无可奈何,不得不为了更好的生活奋斗努力,她成功了,但是还有很多像她一样的人,比如何念蕊,她们依然在底层苦苦挣扎。 这是她对同类生出的同病相怜感觉吧。 同样是人,却硬要分三六九等,而女人,是最弱势群体,实在可悲可叹。 林幻回马车时,整个意识就有点不清楚了,准确来说,她醉了。 公主的人把她送上马车,由清风护送,安全方面自然不用考虑。 此时已是亥时,深夜时分,除去开店营业的闹市还有人来人往,大多数人已酣然入睡。 回林家的路没有经过闹市,一路静谧。 她撩开窗帘吹风,依旧觉得浑身燥热,不由得对清风道:“前面大明湖停车,我要吐了,要下车吹风。” 清风不得不从。 下了车后,林幻跌跌撞撞往湖边走,清风就要跟上去,却被一人手拦截身前。 清风大惊,他武力不低,有人金身这地步他居然没反应过来?本能就要拔刀,在看清那人之后,杀气顿消。 “侯爷。” ? ?有多少人担心会有认错恩人戏码?此文虽狗血,也不至于那样狗血的。 ? ???? (本章完) 正文 第233章 你们男人都是骗人的 第233章你们男人都是骗人的 说不上为什么,楚胤没有回晋安侯府,而是跟上了林幻的马车。 也许是见她似醉了了,又是深夜,怕她出事,才跟了上来。 清风正要抬手行礼,被制止了。 马车距离河边,有一段距离,有一个宽阔的广场,广场上有石桌,有假山,构造与现代相差无二,林幻跌跌撞撞往前走。 也许是夜色太美好,也许是空气太过清晰,把林幻惆怅的心情一下子给吹散了,余下的,就都是好心情。 林幻醉了,不仅醉了,她还以为自己还在现代,在时代广场转圈。 张开双臂,迎风转圈,虽不是舞蹈出身,转个圈还是可以的,一边转圈,一边呼喊,心情似乎欢快到了极点。 还忘形的唱起了现代歌,一首曾经她去ktv最喜欢必点的《不能和你分手》。 “啊啊啊……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当河水不在流……让我们红尘做伴,活得潇潇洒洒……”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楚胤跟在林幻身边,看着她唱着从未听过的曲调,不由得跟着读了出来。 她唱得很好听,曲调优美,歌曲意念也很深,红尘作伴,醉逍遥。 “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林幻听到有人在跟读,不由停了下来,朝对方看过去,前方站着一个人,一个长身鹤立,玉冠束发的男子,他身上的玄色袍子,似与夜色融为一体,若不细看,都不知道眼前有这样一个人,他正在看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林幻跌跌撞撞的朝对方走过去,近了看,好俊美一男子啊,这么好看的男子,她见过就不应该忘记的。 可是一时间,她居然想不起来,他是谁? 小忆? 不对,小忆也好看,但是妖孽形的,没有这样端正。 那是……跟她搭戏的男主? 一定是了。 林幻走过去,抓住对方的领子,认真的打量,新男主好帅啊,狭长的凤眸,好看的嘴唇,接起吻来一定很舒服。 从未拍过吻戏的她,居然有种想拍吻戏的感觉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 “新入行的小鲜肉吗?” “刚入行的……要叫前辈一声姐姐知道吗?快叫声姐姐我听听……” 林幻话说得断断续续,却足够让人听得清楚,关键是她身子摇摇晃晃,抓着男人的衣襟,都仿佛随时要摔倒一样。 楚胤不得不扶着她手臂,听她胡说八道。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他说。 “我没醉,你才醉了。”林幻本能反驳。 醉酒之人都不会承认自己醉酒,楚胤也不计较,正想扶她到一旁的石桌前坐下,林幻却两首环抱住男人腰身,头靠他胸膛上。 “好有安全感的怀抱啊……”女人心满意足的喟叹,一边闭目享受,一边给他科普,“日后要搭戏……需要提前增进感情,知道不?” “不是姐占你便宜……姐没有……” 虽是冬季,林幻又披着毛绒大氅,大氅里里三层外三层的衣物,亏得她身材苗条纤细,才不觉臃肿。 即便如此,怀中突然多了一幅娇软的身躯,两人身上的衣物也阻挡不了温香暖玉之感,楚胤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浑身僵硬起来,双手定在身侧,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失常的心跳才逐渐恢复正常,男人轻吁一口气,犹豫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想把她从怀里带出来。 林幻似察觉到了拉力,又死死抱住,摇了摇头:“还没培养出感情呢,我不走!” 林幻脑袋昏昏涨涨的,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只有抱着他才感觉舒服一些,舒服得叫人不舍得放开。 反正拍戏都会有这种肢体接触,她一个女人都不在意,男人在意什么? 明明寒冬腊月,楚胤却感觉耳根发烫,心跳再次变得有些失常,双手无处安放,她抱得紧,又不忍强行拉开,只得由着。 但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不得不劝上两句。 “林幻,你真的醉了,应该回去喝醒酒汤,否则明日醒来难免头痛。”楚胤提醒她,也试图唤醒她。 醉酒之人这么轻易被唤醒就好了。 林幻依然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 “既然我们是对手戏……那就应该多了解对方……我先说……” 林幻靠着这个舒服的怀抱,缓缓道。 “我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我穿到了我拍的第一部古装小说里……所有一切情景重现,你说怪不怪……” “幸亏我回来了,还是我们现代好,古代什么都没有,没有电,没有空调,没有歪帅,没有手机,也没有跟我一起长大的小忆……” “小忆是谁?”那么多胡话,楚胤都不明所以,但最后是人名,因着这个人名,他心中再次涌起丝丝怪异的感觉。 林幻呢喃道:“小忆,是跟我一起长大的……” 说到一半就卡住了,似想不起来了一般。 等了一会,也不见她回答,楚胤又叫了她名字,得不到回应。 楚胤静默片刻,才低头看去,只见林幻侧脸靠在他胸膛,闭着眼睛,似睡着了。 “林幻。”他又叫她,如果她睡着了,他就带她回去,结果才刚抬起手,她就不耐烦了。 “哎呀,你别动啊。” 林幻醉酒了,脾气还挺大,酒品实在不咋地。 “我都说了我的……轮到你说你的了……” 新人真不懂规矩呢,都说了互相了解,她都说了她的,他怎么能一个字不说呢? 林幻醉酒了,怎么折腾都随着心情来,但清醒的人就没她那么轻松了。 楚胤无措得不知如何应对,只能道:“说什么?” 林幻微微拧眉,不悦道:“说你的过往啊,性格爱好啊,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啊……真笨,还要我教……” 楚胤:“我……我没有特别爱好的。” 被弄得都跟着结巴了。 林幻不满意:“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楚胤紧张得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身侧的手也下意识握紧:“我……” 林幻却不知想到了什么,不耐烦的推开他:“你们男人都是骗人的,满嘴谎言,问了也没用,我不问了……” 说完,就又转其他地方去了。 (本章完) 正文 第234章 把所有心里话全说出来了 第234章把所有心里话全说出来了 楚胤在原地平复了好一会,才让自己镇定下来,随即跟上她,结果一个晃神的功夫,林幻已经爬到了假山上,站到了高处,呼吸到了比下面更清爽的空气,爽得她都忍不住解开大氅,拿在手里挥舞,然后忍不住想转圈,却发现转不动,手里的大氅不小心掉了下去,在空中飞舞。 大氅张开一大片,缓缓坠落,犹如一块轻盈的云朵。 林幻看得入了迷,月色怡人,旁边潺潺溪流,在静谧空气中尤为清晰,她突然也想飞了,脚一抬,就跨了出去。 想踩上那块云朵,好尝试一下腾云的感觉。 那假山三米高,人从上面摔下,只要不是头着地,那就不会是,但离残疾也不远了。 可醉酒的人哪里知道害怕是什么东西? 林幻还在笑呢,真以为自己飞天了一样。 楚胤只觉心脏都漏跳一拍了,什么也来不及多想,脚尖一点,朝她飞过去,半空接住了她,一手环住她腰身,二人缓缓落地。 林幻跟着在空中旋转了一下,体会到了飞旋的感觉,嘴角挂着满足的笑,靠在他心口,满足的闭上眼睛。 楚胤吁了一口气,随即将她拦腰抱起,往马车方向走,不能再让她折腾下去了。 心脏受不住。 把她安置马车上后,就要离去,才放下帘子,就只听得马车里“砰”一声,楚胤撩开帘子一看,却是林幻乱动,撞到了一旁的几案,打翻了上面的茶壶,水流了一地。 楚胤不得不再次入内,幸亏水壶里水不多,否则打湿了一旁的毛毯就不好了。 林幻也被这个动静给弄清醒了一点,爬了起来,头晕乎乎的,身子又软,只能靠着车壁坐着,迷迷糊糊见眼前有人处理杂乱。 她依稀认出了此人是晋安侯,意识似慢慢回归了一般,又没有完全回归。 “侯、侯爷?” 楚胤用帕子擦拭茶几上的水渍,闻言顿了一下,随即抬头看她:“醒了?” 她此时醉酒,与北塘村回晋京时病倒无法自理一个状态,他留下照顾,并不觉不妥。 林幻含含糊糊嗯了两声,缓缓左看右看了一下,才慢腾腾道:“我这是…在哪啊?” “马车上,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楚胤解释。 林幻看着他半响,才慢慢道:“我不要你送。” 楚胤顿住,随即道:“为何?” 林幻低着头想了片刻,才抬头看他,眼神混沌还没有焦距:“你、你要娶老婆了。” 老婆?这新鲜词汇,楚胤结合她说的娶字,方知她指的是妻子。 楚胤眉宇微动,看着林幻:“谁说我要娶妻了?” 林幻似乎想得很吃力:“……反正这次不娶,下次也会娶,早晚…都一样。” 楚胤没说话,从角落保温壶里拿出水来,拧开盖子,倒入杯子递给她。 “所以,这是你最近躲我的原因?” 楚胤不是没有察觉,从练武场开始,她就没正眼看过他一回,后来厨房岔路,她分明是看到了他们,才躲了起来。 他起初十分费解,如今—— 林幻有点想不起来了,语句不清楚道:“我、我什么时候躲你了?”说完,摇了摇头,含糊着声音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如何,我们都应该,应该避、避嫌……否则你未来媳妇看到,吃醋了,我的生意,我的人脉,就都没有了……就完了。” “你会有你的生活,那不是我能干涉的领域……” 好一个醉酒,叫人直接把所有心里话全说出来。 楚胤看着林幻,神色不明,静默片刻,随即道:“喝点水。” 楚胤手中的杯子林幻接不住,她明明看到杯子在左边,伸手左边去抓,却抓不住,左右都抓不住,还差点把水杯给碰倒了。 楚胤见状,知她还未清醒,不得不重新拿好,靠过去,喂给她喝。 林幻就着他的手慢慢的喝着,醉酒是会觉得渴的,遇到水就迫不及待喝了起来,喝得急了,呛了一下,水滴顺着嘴角缓缓地滑到了领口里。 林幻本能的想扯开衣服不让衣服湿了,湿了会难受,本来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领口,被她扯了两下就松开了,露出了里面粉嫩的两根带子以及白嫩一片。 楚胤晃了晃神,一手拿杯子,另一只手置于她身后行动不便,制止都来不及,只得仓惶移开了眼睛。 林幻喝完,不知不觉就靠在他怀里,头就一歪,靠他肩膀上睡过去。 楚胤整个人怔了一下,身侧的手都抬了起来,却在空中停留片刻,最终没有把她从怀中拉开。 窗外寒风凛冽,除了风声,和车轱辘声,再无其他。 车内,男人保持坐姿,一动不动,女子依靠他肩膀上。 女人睡眼安静,男人表情看似平静,只不知心中如何感想。 过去种种,方才种种,她是醉了,可他没醉,酒后真言,她所说的,听得懂的,听不懂的,思绪万千,一时间也叫人理不出个头绪。 快到林家的时候,楚胤把林幻放下躺平,林幻下意识两手圈在男人的脖子上,犹如抱枕一般,往怀里拉,楚胤一个重心不稳,被她拉近了几分。 林幻缓缓睁开眼,此时她意识又开始混沌起来,仿佛回到方才教他拍戏一样。 看着眼前容貌出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美男子,林幻抱着他的脖子,缓缓道。 “还有一件事情……我忘了告诉你。” 此时二人距离很近,很近,三根手指头的厚度都不到,楚胤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她,也许是氛围过于美好,又或许是她生得过分美艳,以至于他看得入了神,一时间忘记了抽身。 林幻道:“我忘了……教你吻戏……” 说罢,把他往下拉…… 冰凉而柔软的触感,以及好闻的清香,林幻感觉很舒服,感觉还不够一般,不由伸出舌头舔了舔,继而啃了一下。桂花酒的清香充斥口腔,让人分不清是谁的,过分迷人的清香,叫人沉醉,无法自拔。 楚胤整个僵住,瞪大了眼睛。 到了林家,清风去敲门,叫林幻两个丫鬟出来,青梅和红叶撩开车帘子,只见她们家姑娘穿戴整齐的躺在毯子上,一个人静静睡着。 (本章完) 正文 第235章 关于昨晚的一切 第235章关于昨晚的一切 林幻第二日醒来还是觉得有点头痛,问了青梅才知道昨晚她喝醉了,清风送回来的。 关于昨晚的一切,林幻只能记起醉酒之前的事情,她和公主一起喝来着,最后是公主的丫鬟送她上车,在后面的事情,她就不记得了。 她自来喝酒就是这样,容易断片,所以在现代应酬时,她都会控制自己,察觉到要醉了就立刻停住,然后果断回到家里,否则酒发了,什么都不知道,就惨了。 林幻今日身体不适,就不去晋安侯府了,派了小厮过去传话,很快就得到了回音,老夫人嘱咐她好生休息,还她说今日用膳正常,让她不要忧心。 得知她昨晚跟公主喝酒,老夫人还送了一瓶能缓解头疼的药膏,林幻抹了之后感觉清爽,挺舒服的。 这些日子在晋安侯府,大家对她都挺好的,她也喜欢那种氛围。 只是青梅那番话让她有了新的认知,让她面对晋安侯时多多少少产生了一些不自在感觉,总觉得需要避嫌。 可那是晋安侯府,他的地盘,避嫌又不能太明显,她应付得挺累的,今日留家中,她心中有松口气的感觉。 林幻好不容易留家里,不需要出去交际,林瑜少不得有一大堆事情要跟林幻汇报了。 林幻也借机考察林瑜的能力,只觉她进步很大,如今一本正经的看账本,谈经商之道,还真有一种干练的感觉,距离独立自强又近了一步。 林幻这边教导着林瑜,脑海中却不由得想起那位何姑娘,是个跟林瑜性子一样的人,可惜她没有姐姐妹妹帮衬,活得十分艰难。 怜悯归怜悯,林幻也不是圣人,有那个闲工夫去插手别人的事情。 只是想起来,感叹一下命运,仅此而已。 林幻在感叹别人的命运,却有人企图捣乱她的命运。 昨日在安国公寿宴上看到林幻之后,福亲王心中对林幻的执念就又深了一分。 男人恶根,越是得不到,越想得到,征服才能让自己获得爽快。 “说什么帮楚老夫人调理膳食,分明就是晋安侯也被林幻美色迷惑,以老夫人名义骗到家中,不知道两人私下里苟且多少次了!” 福亲王在家中咆哮,只恨不得立刻把林幻抓到府中,肆意玩弄,好出了心中恶气。 侧妃在一旁心惊胆战:“外界不都说晋安侯不近女色……” “装模作样罢了,都是男人,真当他是柳下惠?” 侧妃就不敢说话了。 福亲王却突然邪恶的笑了:“不过,本王就好这一口,玩别人的女人才有意思,晋安侯不是维护林幻吗?早晚有一天,我要当着他的面玩弄他女人!” 侧妃缩在一旁,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即便如此,也还是引起了福亲王的注意。 “说起来,你当初不就是本王抢过来的吗?一身喜服,当着新郎官的面,把你变成我女人,是不是很刺激?” 侧妃咬唇,控制住眼中的泪水,一言不发。 福亲王似想到了当初的那种刺激感,当即扯过侧妃,也不管会不会有下人路过,直接不轨起来。 行事到半,管家气喘吁吁跑了进来,看到堂内情况,立刻转过身去。 男人被中途打断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福亲王只觉衰竭了一般,雄风不再,顿时怒上心头,就要怒斥。 管家却急急道:“王爷,皇上口谕,请王爷速速入宫。” 皇帝口谕,急召入宫,这种事情前所未有。 福亲王不敢怠慢,一边起身穿衣服,一边问:“可有说了什么事?” 管家依旧背着说话:“传话太监只说要王爷急速入宫,并未说何事。” 福亲王火急火燎的进了宫,到了御书房,还没来得及给皇帝跪安,就一块研磨砸了过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声音。 “你这混账,给我跪下!” 饶是福亲王皮糙肉厚,也被砸得心口生疼,当即就跪了下。 “不知皇兄传唤,所谓何事,不管何事,也不要生气,气大伤身啊。” 御书房里,还有太子,瑞王,晋安侯,周景臣,以及贾镇。 与福亲王一同跪地的,还有太子。 皇帝听到福亲王的话,顿时冷笑:“你还有脸问我何事?你昨晚都干了什么好事,嗯?” 福亲王真是一片懵逼,却如实禀告:“臣弟昨晚在安国公府参加寿宴,什么都没干啊,请皇上明察。” 皇帝道:“朕钦定的刑部侍郎,昨晚回晋京,在城外遭人截杀,你敢说这事不是你做的?” 新上任的刑部侍郎昨晚遭人城外截杀?福亲王真是听得两眼蒙蔽:“不知皇上从何听来传言,臣弟连刑部侍郎是谁都不知道,如何会派人截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还请皇上明察,还臣弟一个清白!” 皇帝又冷笑:“好一个不知道,你若不知,你的贴身之物怎会留在现场?!” 说罢,皇帝直接把手中玉佩砸到福亲王身上,然后又掉落地上,不得不说此玉佩质地绝佳,这样一摔也没有烂了去。 福亲王看到地上玉佩后,大为吃惊,忙捡起来左右检查,表情越发震惊。 皇帝权当他在演戏:“朕记得,这玉佩乃先皇所赠,咱们兄弟一人一块,随身物品从不离身,但必要时候,可用来作为信物,见此物犹如见本人,你为了让江湖杀手信服,以此玉佩做抵押,事成之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算得可真清楚啊!” 福亲王连连磕头:“臣弟真是冤枉啊,这玉佩分明一直在臣身上的,不知何时丢了,即便是丢了,被人见到,拿去用了,也不代表截杀一事与臣弟有关啊。” “你还狡辩!贴身之物,岂有乱丢之理?即便是你弄丢了,又怎会刚好出现在江湖杀手身上?你自己蠢,当朕跟你一样蠢?” 福亲王冷汗沉沉,一个劲喊冤道:“臣弟当真不知此事啊,既有杀手,何不抓来拷问一番?必然能还臣弟一个清白。” 皇帝怒极反笑:“你倒真会辩解,真有活口,朕早定你罪了,如今是给你机会坦白,你还装傻!” 福亲王真觉得百口莫辩啊,只觉得他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晋安侯楚胤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看着匍匐地上成一坨的福亲王,神色淡漠,面无表情。 (本章完) 正文 第236章 楚胤要离开晋京,自要事事安排妥当的 第236章楚胤要离开晋京,自要事事安排妥当的 “还有你,太子。”皇帝矛头一转,又转到了太子头上。 “朕只不过是派了瑞王去通州赈灾,你见他立了功,就坐不住了,派人去截杀朕的刑部侍郎,然后嫁祸于瑞王,当真是好心机,好谋算啊!” 太子显然已经被问责过,早已辩无可辩,跪于地上,一脸木然。 昨晚羽林军去到之后,在现场发现了很多踪迹,表面看是瑞王手法,细查下来竟是太子手法,搜集了细微证据,一一秉明了皇帝。 皇帝看过羽林军提供上来的细微证据后,心中就有了裁断。 瑞王得势,太子眼馋,截杀刑部侍郎,嫁祸瑞王,瑞王下去了,太子就上来了。 此二人自来明争暗斗,大多数时候皇帝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忍他们斗法,平衡朝局。 可是如今,刑部侍郎是晋安侯举荐,晋安侯慧眼识人,举荐的人,必定忠心无二,不涉党争,为皇帝办事,太子动了晋安侯的人,晋安侯可是皇帝最亲信之人,动了晋安侯,等同于动了皇帝。 哪个皇帝能忍? “福亲王一向不涉党争,上次进宫跟朕埋怨说太闲了,让朕给你找点事情做,你那个时候就在为涉政做准备了吧?” 福亲王冤枉死了,上次不过是随口一说,如今倒成了罪证。 皇帝拂袖冷笑:“你一个闲王涉政,你想做什么,啊?是不是觉得太清闲了,想要坐一坐朕的皇位啊?” 福亲王闻言吓得整个人都快瘫了,都快把头都给磕破了,只一个劲喊冤枉求饶。 “你们二人勾搭一起,把瑞王打下去,然后你们二人是不是再斗个一斗?一个个都嫌朕活太长久,都在心中盼着朕早点死掉是不是?” 太子和福亲王又磕头喊冤。 皇帝根本不听此二人解释,骂也骂累了,最后道:“即日起,太子禁足东宫,没有传唤,不得出行,一切俸禄待遇减半。至于福亲王,即日起,撤销亲王之位,改为福王。” “朕念你触犯,饶你一回,朝堂之事,非你能过问,若做不到,下次朕觉不轻饶。” 皇子争权夺位,还可理解,皇上的弟弟涉政,触犯了皇帝心中逆鳞,当初为夺皇位,手足残杀,事到如今,这江山是大晋帝的江山,福王若想坐,就是谋逆,大晋帝如何能忍? 只凭一块玉佩,皇帝就收了福亲王的亲王之位,可见皇帝心中忌惮多深,若不是顾念那份救命之恩,福王今日就不是被收回亲王这么简单了。 “都跪安吧。” 皇帝罢手,众人退去。 “晋安侯留下。” 皇帝又补充。 已经走到门口的楚胤又返身。 周景臣在外面等了一会,楚胤就出来了。 二人并肩,缓缓走下长长的阶梯。 “刑部侍郎被截杀,皇帝如此暴怒,始料未及,可是如此一来,瑞王不就越发得势了吗?”周景臣大为不解。 楚胤道:“制衡是帝王之术,非我等可以揣摩。” 从目前局势看来,瑞王的确会得意一阵子。 也不过是一阵子。 楚胤要的目的,已经达到。 如今福王已跟涉政挂钩,触犯了皇帝逆鳞,从今往后,福王需得夹起尾巴做人,若有任何一点干涉朝政的事情,皇帝定然不会轻饶。 等晋安侯离开晋京城后,倘若福王敢动晋安侯一家,以及与晋安侯府有关的人员,就等于在挑衅晋安侯,挑衅皇帝权威。 那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楚胤要离开晋京,自要事事安排妥当的。 这是他原先想法,如今…… 周景臣也不过是随口一问,也并非想深究,他看了好友一眼,他清隽的面容上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只是—— “早朝的时候就发现了,你今日神色倦怠,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楚胤:“……” 周景臣:“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楚胤微蹙着眉,依旧沉默。 这就反常了,在周景臣认知里,楚胤一向无所不能,没有什么困难能难倒他,不论于公于私,他都自有裁断,行事极少出差错。 截至目前,难住楚胤的,唯有当初被刺杀一事,以及被恩人所救一事,这两件事情至今未有眉头,但也未曾见他被这两件事困扰。 如今是什么事,让他露出这种仿佛有什么化不开的千古忧愁。 “不管有什么烦恼,去喝一杯什么烦恼就都没有了。” 既然兄弟不想说,周景臣也不追问,但陪兄弟畅饮一番,借酒消愁也未尝不是个好办法。 从前二人没少去借酒消愁,虽然都是周景臣的忧愁,楚胤陪着,他陪他那么多次,如今他陪他一次,也是情理之中。 很合理的建议,周景臣以为楚胤肯定会同意,毕竟今日也没有什么繁忙公务,放松放松也是应该。 只是楚胤在听到喝酒二字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颇为不自然起来,不光神情不自在,就连眼神都没对上周景臣的眼睛,只垂着眼帘道:“我没事,不想喝酒。” 这话哪里是没事的样子? 周景臣不敢不顾把人拉去酒楼。 “去哪一家?最热闹的,还是最繁华的?你选一个,今日兄弟陪你,不醉不归。” 楚胤缄默片刻,却道:“去……林家菜馆吧。” 周景臣怔了一下,随即想到林家菜馆味道绝,也有酒的,虽然比不得醉仙楼的酒,但楚胤又哪里是惦念美色之人? “行,就去林家菜馆。” 今日林幻也在菜馆里,翘脚老板不是那么好当的,隔三差五得到店里查看一番。 如今大多事情都交给掌柜的负责,林父都极少来店里了,毕竟林家也有其他产业。 林幻正在后厨检查卫生情况以及菜式时,就听人来报,说晋安侯和周世子来了。 林幻怔了一下,随即擦了擦手,出去打招呼。 来者是客,她人既然在店里,贵客来访,她理应去打个招呼的。 醉酒后的事情林幻一概不记得,加上这里是自己的地盘,所以林幻在面对楚胤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十分正常坦然的跟他们打招呼。 周景臣倒是笑意吟吟的回应,反倒是楚胤不知怎么的,眼神都没看向林幻,只淡漠看向别处,更不用说点头回应了。 周景臣见林幻表情有点尴尬,急忙解释:“他今天心情不好,表妹别见怪。” 林幻重新扬起笑容:“不怪,不怪,二位请楼上坐。” 待两人上楼后,林幻招来其他店员:“上去伺候两位贵客用膳吧。” 店小二有点困惑,以往来这样的贵客,都是小姐亲自招待的,如今怎么了。 怎么了? 林幻心中有点不是滋味,晋安侯连正眼都不瞧她一眼,想必是不想看到她,她又何必人前讨人嫌? (本章完) 正文 第237章 是爱而不得失恋了 第237章是爱而不得失恋了 却说周景臣和楚胤在楼上雅间入座后,前来问餐的却是一个小二,他不由得往后看了看,然后道:“林二姑娘很忙吗?” 以往不都是林幻过来热情招待,她能说会道的,以往周景臣都能跟她聊得不错,今天楚胤心情不好,恐怕不会跟周景臣聊天,周景臣就需要一个谈笑风生的人,来活跃气氛,这样心情不好的人也能放松心情。 店小二道:“回世子,我们二姑娘见二位爷有事要谈的样子,怕扰了贵客,让小的来问侯爷和世子想吃什么,姑娘会亲自下厨的。” 周景臣就道:“你看你板着个脸,都把人吓到了。”又转头对小二道,“去跟二姑娘说,我们这边没什么要事谈。” 楚胤修长如玉的手拿着陶瓷茶杯,垂着眸,没有出声反对。 小二就下去传话了,不多时就回了。 “二位爷,我们二姑娘有事出去,已经不在店里了。” 周景臣就叹气道:“知道了,照老规矩上菜吧。” 楚胤却轻轻吁了一口气,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松口气,神情淡漠的看向窗外,天空白云,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犹如空荡荡的心。 小二退下后,周景臣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调侃道:“你这样的表情很意味深长啊,惆怅又落寞的样子,如果不是我了解你,真以为你是爱而不得失恋了呢。” 楚胤听了这样的话,拿着杯子的手却猛然一紧。 林幻的确离开了菜馆,去哪里了呢? 原来周景语要出嫁了,林幻和林瑜有准备礼物送给她,说好今日要登门送礼的。 也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周家什么珍贵的没有呢?成婚最需要的自然是真心了。 林幻和林瑜一个送同心结,一个送香囊,都是手工制作,不让丫鬟插手的。 去了周家后,林幻才听到了一个劲爆的消息。 “恭亲王家的那个表亲,何念蕊你有印象吧?” 林瑜昨天没有去安国公府参加寿宴,自然不认识,林幻则点头,听周景语这语气,她仿佛猜到了些什么。 “怎么了?” 周景语叹了口气,道:“听说昨晚喝醉了酒,与人行了苟且之事,今日一早被人发现,整个王府都炸了。” 周玥在一旁补充:“可不是,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家,干什么不好,婚前与人苟且,实在是不知廉耻,听说还要浸猪笼呢,但恭亲王府的人说她只是表亲,是杀是剐也得由她家人做主,一早就派人遣送回去了。” 周景语又道:“哪怕如此,王府名声也受影响,如今整个圈子都在讨论这个事情,王府里那些个还没嫁出去的姑娘家,多多少少受到她影响,日后相看婚事,只怕要受影响。” “可不是?那个何姑娘在恭亲王府里都住了两年了,一家子姊妹住在一起,如今出了这样的丑事,那些个姊妹名誉也被影响,不有一句话,物以类聚吗?好人家谁还会去恭亲王府谈亲事啊。” “听说有恭亲王府里一位小姐已经与人更换八字了,这事一出,对方直接婉拒了婚事,可见女子不自爱,害人匪浅啊。” “经历这事,只怕要过个两三年,大家才能淡忘此事,那些个姑娘家的婚事岂不是白白耽搁了?” 周景语和周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皆是感叹恭亲王府里未出阁的姑娘们的命运。 林幻关注点却是:“男方是谁?” 周景语和周玥一怔,皆没想到林幻关注点是这个,随即道:“说是与下人苟且,安国公府不少醉酒之人留宿,她在别人家与别人的下人苟且一起,否则你以为是在恭亲王府里发生,王府为了维护名声,哪里会外传?” 林幻想到昨日看到的那个跟林瑜一样性格的女孩,性格懦弱,没有人救赎,最终跌落地狱里了。 周景语和周玥还在讨论这个事情,几乎都是谴责女方不自爱。 分明是两个人的错,但最终只有女性被谴责,男人一点事没有,林幻听得有点烦躁,但她也没有怪周景语和周玥心态有问题。 这不是个人心态的问题,而是整个时代的问题。 不管古代还是现代,女性都是被牺牲的那一个,根深蒂固的思想,不是轻易能改变的。 何念蕊的下场,是这个时代女性的照影。 不管贫穷富有,一旦贞洁受损,不管什么原因,不管被害还是自愿,都一辈子抬不起头了。 林幻心情有点压抑,有点难受,为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孩。 林幻记得曾经看过一部娱乐圈小说,那个作者塑造的女主性格很棒,叫人印象深刻。 其中有个片段,是女主不堪被公司压迫,想要打官司解约,但公司有她果照作为威胁,女主却义无反顾打官司。 然后她对自己的律师说了这样一段话,她说,被拍照不是她的错,如果果照公开,所有人都跑来骂她不检点,那也不是她的错,而是这个社会病了。 病态的社会,不去追责拍照的人,却去指责受害者。 如今林幻也想说,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去指责男方呢?为什么一定就认定为是何念蕊不检点,就不能是被人胁迫? 哦,哪怕是被人胁迫,只怕她也要被说成不安分,如果安分,别人又怎会不找别人只找她? 林幻是怀着喜悦的心情去周府的,却因为何念蕊的事情,让她回来的路上心情沉重。 她厌恶这样的世界,宽容男性,苛责女性,太过无情。 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二十一世纪呢? 哪怕二十一世纪也存在不公平的事情,但终究讲究男女平等,凡事都可以争取一下,可是在这里,一个女人,能争取什么? 最多就是争取嫁个好人家,一辈子相夫教子罢了。 “妹妹,你怎么了,从周府回来,你就一直郁郁寡欢的。”林瑜问。 林幻叹了口气,道:“那个何姑娘我跟她聊过,我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如今遭遇这样的事情,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她说话,她的身世与咱们相似,我只是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然后林瑜就听林幻说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也沉默良久,最后道:“与她比起来,我幸运的是有你这样一个妹妹,事事帮衬着,不然,我的下场也不知会什么样子。” 那个何姑娘,据说她在家乡,原本是要嫁给一个是五十岁的做续弦,如今遭遇这样的事情,往后续弦也再无可能了。 马车途径繁华河边道路,却听得有人喊救命。 “有人落水了!” (本章完) 正文 第238章 人工呼吸 第238章人工呼吸 “谁落水了?” “不知道啊,听那边人喊,我过去瞧瞧。” 此时河边已经围拢了很多人,大家都朝着河里看着,大冬天的,似有一颗脑袋在河中央,浮浮沉沉,若没有人去救,必死无疑。 “听说是几个孩子在河边玩耍,失足掉水里了。” “是个小孩子吗?太可怜了,没有人去救一下吗?” “大冬天的谁敢去救?再说了晋京城里会游泳的人也不多,何况那也不是一个小孩子,十五六岁了听说,这么大个人,去救的人只怕也要被拖累的。” “十五六岁了吗?都可以定亲的年纪了呢,倘若家中只有这一根独苗,可算完了。”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却没有一个人下水救人。 落水者的父母还没来,但听说邻里邻舍有跑去通知了,可是通知了又有什么用呢?像那些妇人说的,晋京的人会谁的很少,纵然落水者的父母来了,不会水,也只能干着急罢了。 就在大家一边看热闹,一边揪心的时刻,有人跳入水中,往落水者的方向游去。 “你们看,有人跳下去救人了!” “在哪里,在哪里?看到了,是个会游泳的,太好了,那人得救了。” “跳水的人是谁啊,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可是怎么瞧着,像个姑娘家?” “你眼睛花了看错了吧,怎么可能是姑娘家,哪个姑娘会跳水救人啊?” “就是,那水里就露出一个脑袋,怎么就看出是女的了。” “可是……好像就是个女的啊。” 宽阔的河流中,那人努力朝落水者方向游去,不是林幻又是谁? 因着冬天河水浑浊,除了林幻跳水的地方有人看到是个女的,其他站的远的还以为是个男子,因为女孩子是不可能跳水救人的。 林瑜在一旁都快急哭了,方才马车路过,她们在马车上看到有人喊落水,撩开窗帘看出去,河水里一颗脑袋沉沉浮浮,肉眼可见落水者在挣扎,可是越挣扎越没力气的感觉。 林幻当机立断,想也不想,解开大氅,就下马车去跳水救人了。 林瑜吓了一跳,妹妹哪里会游泳呢?当初在周三房落水,妹妹情急之下去救她,最后双双溺水,要不是佣人去救,她们二人当时就溺水身亡了。 那种溺水的感觉,林瑜这辈子不敢忘,可是妹妹怎么又忘了呢,看到人落水就不管不顾跳下去救人。 可是渐渐的,林瑜发现妹妹好像真的会游泳,还以很快的速度往落水者方向靠过去。 林瑜怔得泪水都忘记擦了。 林幻在努力朝落水者游过去,她学过游泳,小时候在农村河流的里乱学的,乡村野游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小忆游泳技术高潮,有一次居然抽筋差点溺水身亡,是他经验丰富,依靠技术慢慢自救成功的。 当时林幻还没有完全学会游泳,只在一旁看着,急得快哭了,后来她就努力学游泳,有条件了还请教教练,特地请教过如果有人落水,应该怎么救。 林幻想学游泳,想救落水者,都是出自想救自家人的心理,她不想有一天看到自己的亲人朋友落水了,她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那个教练跟她说,溺水者很慌,不过不讲究方法施救,会被拖累,正确的做法,是等落水者没力气了再游过去,或者直接游到溺水者身后方向,从背后拖住其下颚,然后侧身游回岸边。 如今林幻就是用这个方法,吃力的把人带回岸边,冬天身上穿的衣服多,影响了她的灵敏度,否则她动作会更快一些。 眼下可是冬天,光是站在岸边看热闹,人就能被冷风吹得受不了,更不用说入水了,林幻只觉得自己体力在失散,再不快点到岸边,她身子会被冻僵得游不动的。 心中不是没有后悔,但救人那一刻的本能反应,如今事后诸葛亮也没用,只能咬牙坚持,忍着冰凉的河流,把人带回岸边。 到了岸边之后,还是清风和林瑜一起过来帮忙,把她和落水者一起拖上岸,至于其他看热闹的人,依旧在看热闹。 在确认是个女人下水救人之后,所有围观者的表情都变得异常精彩,然后交头接耳的讨论着什么,对着林幻指指点点。 林幻吃力的喘气,又冷又累,林瑜急忙把大氅披到她身上,也缓解不了她的发抖。 清风在一旁却道:“此人没气了。” 清风不会游泳,虽然主子有让他学,但他小时候掉水里过,后来就怕水了,学其他的再苦再难他都可以,就游泳这块,他实在不行。 方才看到林二姑娘动作迅速的跳水救人,他都没反应过来。 可惜林二姑娘这般辛苦救回来的人,也已经死了。 林幻怔住了,朝平躺地上的人看去,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从他穿着看,是个贫穷人家孩子,但他面容干净,是这年纪少年该有的青春洋溢。 只是,他面色青紫,嘴唇发紫,一动不动,完完全全没了气息的样子。 分明她跳水的时候,他还在挣扎,断不可能…… 林幻忍着冷得发抖的身子,对林瑜道:“扶我过去。” 此时溺水者的父母也来了,邻居去通知时,顺便也把大夫请来了。 如今看到儿子毫无气息,大夫检查一番也是摇头,那对夫妻瞬间哭成了一团。 林瑜不明白妹妹想做什么,她如今整个身子都是湿的,衣服湿了,头发湿了,还一阵阵冷风吹过,分明已经抖成了筛子,却还要去查看。 其他围观者已经在指指点点了,林瑜很想把妹妹带回车上,阻挡一切流言蜚语,否则多留一分钟,那些人的语言就更恶毒一分。 林幻坚持来到溺水者身边,咬着控制身体的冷战,让清风把人翻过来,置于膝盖上,把溺水者腹中的水流出来,如此操作,患者胸廓无呼吸起伏动作,口鼻亦无气息吐出,颈动脉搏动消失,判断其呼吸心跳停止,用纱布清除患者口鼻分泌物及异物,保持呼吸道通畅。 然后双手交叉,开始心脏复苏。 孩子父母,以及大夫,包括周围人,都不可思议看着林幻。 林幻一手抬起患者颈部,使其头部后仰,另一手压迫患者前额保持其头部后仰位置,使患者下颌和耳垂连线与地面垂直,将患者的下颌向上提起,然后林幻从林瑜手里拿过帕子,盖在患者脸上,另一手捏紧患者的鼻孔。 然后捏住深吸一口气,开始人工呼吸。 林幻开始人工呼吸那一刹那,周围人惊叫起来。 (本章完) 正文 第239章 楚胤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第239章楚胤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后来的后来,林幻无数回想起来,也无数次问过自己,如果时间倒回,她是否还会义无反顾去救落水者? 答案是不确定。 没有发生的事情,所有假设都是空谈。 因为事发时,救或不救,就是一瞬之间的本能反应。 她知道自己有救人的能力,她有过这方面训练,所以她来不及多想就去救了。 用手掌根部紧贴病人胸部,两手重叠,五指相扣,手指翘起,肘关节伸直,用上身重量垂直下压30次。 那对夫妻原本哭天抢地的,哀嚎声特别大,夫妻俩就这一个儿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已经娶妻了,然而妻子还没有怀孕,儿子如果去了,一个后都没有,自然哭得悲天悯人,最后看到林幻对着儿子身体按压,只觉得对方在辱没自己的儿子,要不是那个拿刀护卫拦着,他们就扑上去打林幻了。 心肺复苏后,需要人工呼吸,林幻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即看向清风,后者也惊愕于她的表现,林幻正要开口,让他帮忙。 少年的父母却急忙把孩子抱过去,一脸防备的看着林幻。 与此同时,周边其他人也都对连幻指指点点。 “这是谁家姑娘,光天化日的,竟当对男子动手动脚,这般不知廉耻!” “长得就一脸狐媚,也难怪在青天白日做出这种跳水失节事情了。” “是啊,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正经姑娘家谁会做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 “我认识她们,不就是林家菜馆老板的一双女儿吗?我还去过林家菜馆吃饭呢,咦,如果知道他家女儿是这种德行,我才不会去吃的,真脏。” “我就说眼熟,原来是林家女儿,出身商户,眼光高着呢,一直攀附权贵,想嫁入高门,如今这样,不说高门,就是普通人家都不敢娶了,啧啧。” “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哪怕没有今日这般不知廉耻,商人也原本位低,普通人就愿意娶了?否则你们只看她们貌美如何,不也如今也未嫁出去?” “原来只是身份低贱,若人品好一些,也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肯娶的,那些个穷得不开锅的,娶回去有钱花,自然是乐意的,只是如今这般,不说妻,为妾都没人要了。” “我都为她的家人感到羞愧,她的亲朋好友看到了,也得羞愧得没脸见人了吧?” “昨个是恭亲王府的表妹行淫乱之事,如今林家女也如此,她们都是出身商贾,可见商贾女骨子里就是贱的,饥渴得见个男人就恨不得扑上去,落水了也要跟进去!” “原来都是商贾女啊,我说怎么行事一个样呢,日后看亲事可得注意一些,这些个商贾女都不安分的,说不定才娶回去没两天,就给夫家蒙羞了。” “糟了,我前几天才给儿子跟商户家叫唤了八字,这可怎么办才好?” “别怕,找个媒人,随意编个由头,就能把婚事给退了,这成亲了还能休呢,没成亲的怕什么?” “吁,说得对,还来得及。” 围拢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人也越来越多,一个个都恨不得上前指着林幻的鼻子骂她不要脸。 林幻看着围观的群众,一个个看过去,看他们一个个对着自己指指点点,一个个嘴巴张张合合,一个个眼神鄙视唾弃,哪怕有点距离,不堪入目的声音也传入耳中。 在这一瞬间,林幻整个人似冷得麻木了,感觉不到冷了一般,只怔怔看着眼前一切。 而那个少年,已被他的家人连拖走了,死活不知,临走前还担心她会缠上去一样,用恶毒又防备的眼神瞪她,然后挤开人群,消失了。 留下的人群,还在骂,光骂还不够。 不知道第一个是谁,反正是有人拿了蔬菜瓜果出来,朝林幻砸过来。 “还不如跳湖死了干净呢,活着丢家人脸,我女儿要是这般,我直接掐死。” “她要是跳湖死了,我还觉得她有点骨气。” “越是不要脸的人越是惜命,不舍得死呢,那么多青楼女子不照样活得好好的?一个个花枝招展勾引男人呢。” “光天化日就对昏迷男人动手动脚的贱货!” “臭不要脸的表字,表字还知道关起门来。” “这种女人就该浸猪笼沉湖!” “砸死她!” “这种女人的父母不会教,我们替她父母教育她!” …… 越来越多的东西朝林幻砸过来,林瑜死死抱住林幻替她遮挡,清风也遮挡,但一个人哪里能挡住那么多人? 清风都拔剑出来了,但人多不怕啊,东西从四面八方砸过来,清风也没办法。 这地冻天寒,下过水的身子不能及时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样吹着风,林瑜抱着林幻身前都跟着湿了,她都冷得打颤起来,妹妹又当如何呢? 有一个鸡蛋就砸到林幻的头上,一阵剧痛过后,蛋液顺着头发留下。 她依然神色平静又木然,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看着那些人的嘴脸,看着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千辛万苦打下的一切,终于在今天,毁于一旦了。 今天过后,林家女放荡不羁的消息,会传遍晋京城每一个角落。 每一个人都能绘声绘色的描绘今日场景。 何念蕊所经历的一切,也要轮到她了,不,她的情况只会比何念蕊更糟糕。 因为,她的“不堪”是在大街上,当着众人的面,被目睹了全程。 她曾经利用自己从异界来的优势,赢了两场比赛,换取了今天的名利地位和尊重,让别人对林家改观,对商人改观,可是从今天开始,都没有了。 越来越多的东西砸过来。 痛吗? 已经麻木得感受不到了。 晋安侯安插在林幻身边的,除了清风,还有一名暗卫,如今这种状况,那暗卫果断去跟侯爷汇报。 楚胤和周景臣走出林家菜馆,就看到自己的暗卫正一脸焦急的样子,看到自己出来,忙跑了过来。 “怎么了?”楚胤问。 那人迟疑了一下,似不知如何开口,思来想去只有一句话:“林二姑娘出事了。” 楚胤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本章完) 正文 第240章 林幻,你可愿意跟我 第240章林幻,你可愿意跟我 紧接着,护卫把有人落水,林姑娘如何跳水,如何救人,又是如何遭人唾弃之事一一道来,末了又补充道:“清风快抵挡不住了,越来越多的人涌来,堵着不让离开。” 楚胤听后,一语不发,当即疾步往西湖河边去。 此处距离西湖河边不远。 周景臣却拽住他:“叫人过去维护秩序即可,你过去作甚?” 楚胤不顾阻拦,继续往前走。 周景臣在次拦住他,语句严肃道:“你知不知道你过去救人意味着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固然是好品德,但也需讲究方式吧?我知你为人坦荡,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人心险恶,林幻有失名节,你去救她,明日整个大街小巷,就都是你们的流言蜚语了!” 楚胤步子丝毫不带停顿,只丢下一句:“拿我令牌,传我命令,召数十名护卫前去开道!” 护卫忙拿着令牌去召人。 周景臣原地愕然片刻,随即也跟了上去。 不是周景臣狠心不救,而是明明可以有其他办法,只需要叫人过去维护秩序,把林幻等人安全护送离开就可,何必搭上自己名声? 林幻身为女子,光天化日下水救人,救的还是一名男子,就不为世俗容忍了。 可以说,不论对错,林幻这辈子名声都算完了。 不光是她完了,整个林家以及跟她有关系的,都为她所累,这种情况,避嫌才是最明智做法。 清风都快拦不住了,要不是清风一把刀横在眼前,那些人都想涌过去打死林幻,好替她父母教训一下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 烂菜,烂鸡蛋,几乎手里有什么东西都往林幻身上砸过去。 林幻只觉得身子越发冰冷起来,从心脏开始冻结,慢慢延伸,血液也开始凝固的感觉,手脚早已经被冻得麻木了,完全不能动。 冷。 真冷啊。 比身更冷的。 是心。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撑不住,快晕厥过去时,一张大氅从天而降,从上至下包裹住了她,温热气息袭来。 林幻快要散去的知觉又慢慢回笼,她微微转头,就看到了楚胤的脸,一张英俊万分,又宁肃万分的脸,随即,他把自己抱了起来。 所有投掷的杂物在这瞬间消失了。 大家都认出了晋安侯。 “快别砸了,是晋安侯!” “晋安侯为何要帮这商户女?” “莫不是这商户女勾引了侯爷?” “一定是,否则侯爷则么会帮她?” “侯爷糊涂啊,一世英名,不救毁在这个女人身上了吗?” “自古红颜祸水,此言非虚,这林家女真是造孽啊!” …… 楚胤抱着林幻,顶着各种不堪言论,一步一步往前走,人群自动为他们让出了一条道。 然而那些言论,只比那蔬菜瓜果砸来更叫人心疼。 林幻就这个角度看着晋安侯,看着这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知道他是全书中最正直正义的男人,事到如今,他不怕被牵连,顶着众人异样的眼光,把她从危难中救出来。 林幻心中,说不清是感动,是难过,还是早已经麻木得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他送她上了马车,给她盖上了最严实的毛毯,然后就要返身出去,让林瑜留下来给她更换衣物,湿衣服需尽早换掉,否则身体受不住。 林幻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她明明很冷,冷得整个人开始虚弱发颤,抓他的力道却惊人有力,楚胤看着自己的手腕,又朝她的脸看去,没有移动半分。 此时的林幻神情虚弱,面色惨白如纸,仿佛随时都要死掉了一样,可是她不怕死,她怕的是心中的结没有机会说出来。 她看着他,神情虚弱又坚定:“侯爷,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起,你就告诉我,做人要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世间万物,皆有正道之法,你怕我误入歧途,劝我走正道,否则应果轮回,报应不爽。我曾经不信,一次又一次,通过不正道之法,夺得了名利和尊重,直到今日,报应上身,我通过不正当手法得来的一切,统统都要失去了。” 说到这里,林幻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她都需要停下来,缓几口气,才有力气继续道。 “可是侯爷,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为什么那么作恶多端的人,可以逍遥法外,为什么我明明做了好事,却遭到了报应?” 如果可以选择,谁不想好好做人?可是,这不公平的世道,要怎么做好人?自古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做好人的代价就是受人凌辱。 她无所依靠,无所庇佑,不得不盗用圣人诗句,换取名利,可事到如今,却毁在救人之上。 多么讽刺?多么残忍? “我精心谋划的一切,我所有的心血,所有的希望,都将没有了……我没有伤人,也没有害人,如果我做坏事遭报应,我毫无怨言,坦然承受,可是如今……我不理解,也不明白,就是死了也无法瞑目……侯爷,你告诉我,我究竟哪里错了,要落得今日这样下场?” 她看着晋安侯,执着的想要一个答案,泪水挂在眼中,晶莹剔透。 可是她是人不是铁,不是永远打不倒,吃力的说完这一番话后,就已耗尽了她所有力气,她累了,真的累了,想休息了,如果可以,她想永远闭眼,哪怕回不去,也不要再醒来,不要面对这个封建而残忍的世界。 所谓答案不答案,也不过是心里不甘的执念,听不听的,也无所谓罢…… 林幻闭眼之际,楚胤把她拉入怀中,她一席话,他无言以对,给不出答案,唯有心口窒息般的疼痛,让他无法控制,紧紧的抱住她。 曾几何时,在面对她时,他心中都会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他一度不解,但今日在得知她出事时,那瞬间从心底涌上来的恐惧,以及她方才一番话让他心口窒息般的痛。 他就是再迟钝,也该明白了。 “林幻。”楚胤唤住她。 静默片刻,才缓缓道。 “你,可愿意跟着我?” 一滴泪从林幻眼角划过。 (本章完) 正文 第241章 探病 第241章探病 林瑜在一旁听到妹妹的话,泪水也跟着往下流,她只比妹妹哭得更伤心,没有人比她更懂妹妹的辛苦了,她们姊妹一路扶持走来,付出了多少心血和精力?只不过是想追求更好的生活,不害人,不伤人,哪里做错了?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报应? 虽然妹妹下水救男子行为惊骇世俗,但是为救人,就情有可原不是吗?为什么大家都要唾弃辱骂? 林瑜边想便伤心的哭着,只是哭着哭着,就看到侯爷把妹妹抱入怀中,她一时间都怔得忘记擦眼泪了。 然而下一刻发生的事情,让林瑜更惊得泪水都止住了。 侯爷,侯爷居然…… 林幻是昏迷着被回到林家的,她身上的湿衣服不能耽搁了,务必要换掉,最好泡个热水澡,否则这样长时间的冰冻,身体会冻坏。 整个林家都忙成了一团,姑娘出了事,谁都别想好过。 关于外面发生的事情,林家人还不知道,只等明日,除非不出门,一出门就都知道了。 眼下,该烧水的烧水,该准备干净衣物的去准备干净衣物。 青梅和红叶贴身照料着昏迷的姑娘,给她褪去湿衣裳,擦干身上脸上的杂物,又用厚厚毯子把姑娘包裹住,等热水送来。 最后送上热腾腾的水,装了满满一桶,二人又伺候着小姐泡澡,这种事情从前经常做,就是周三房落水后姑娘才不许她们近身的,虽然隔了一段时间,但伺候起来,一如既往熟练。 一个负责洗头洗澡,一个负责稳住姑娘的身子,不让她滑落桶里,给姑娘泡了一炷香时间,期间青梅给林幻擦拭头发,能头发擦干了,也可出浴了,给姑娘穿戴整齐,放到了床上。 少不得又要请大夫来诊脉开药,说是落水了,大冬天的,肯定别冻坏了,要开点药才行。 大夫过来诊了脉,脉象瞧着虽然十分虚弱,加上长时间泡冷水,以及被冷风吹冻,身体落下了寒症不说,风寒也少不了,必然要病上一阵子。 大夫给开了调理寒症的药,又开了风寒的药,嘱咐下人如何煎熬,一日喂几回等。 在大夫看来,林幻的情况很严重,但也不至于要命。 可谁都没想到,林幻一直在昏迷,一直没有醒来。 整整昏迷了四天,期间一直是靠流食吊命。 在这四天里,林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林父林母也从林瑜口中得知了事情经过,才知道林家为人唾弃的原因。 好在二老是明事理的人,不管如何,女儿是为救人,如今造世人唾弃,他们也咬牙承担。 只是晋京城里各家铺子的生意,几乎一夜之间一落千丈,就连先前需要排队的林家菜馆,如今也门可罗雀,无人问津了。 从前那些见林家得势,过来巴结的人,如今一个个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一个人上门关心两句,不说关心了,不落井下石,对林家来说就是最好的情况了。 女子失节是有辱家门的事情,如果是关起门来,外人不知还好,如今全城皆知,家中婆子出去买菜,卖菜的都在讨论这个事情。 如今林家,若无要紧事,几乎闭门不开。 但是有一个人,几乎每天都来林家,风雨无阻。 就是晋安侯。 林父林母从意外到震惊再到感动,恨不得给侯爷下跪,感谢他能挂记小女安危。 只是感激之余,也不知如何面对侯爷。 这女儿昏迷,也不方便让男子入闺房,所以楚胤每次来林家,都只是在客厅喝一杯茶,与林父面面相对,聊过林幻的情况之后,就两相无言。 静坐片刻,楚胤就告辞离去。 林老爷和林夫人感动过后,也忍不住疑惑,侯爷为何如此关心小女? 因着侯爷不近女色,所以他们也未敢往那方面想,只在其他原因上猜来猜去,也没得到一个靠谱答案。 至于林瑜,她什么也没说。 那日她是见证了整个过程,但后来侯爷问那句话后,妹妹已经昏迷过去了,并未听到,也未能问清楚是何意。 所以林瑜也不敢确定。 也许,是她误解了呢? 有些事情,总要说清楚才能安心的。 何况,不管侯爷什么意思,妹妹的意思才最重要不是吗? 但妹妹一直昏迷,林瑜每日都去床边和妹妹说话,祈祷她早日醒来。 每个人都在盼着林幻醒来。 她清醒的时候,家中一切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如今她昏迷了,家里乱了套,大家似乎才意识到二小姐的重要性。 从前林幻没有管家时,而林父林母又经常外出经商,家里一切都交给管家,管家毕竟年纪大了,凡事总有疏漏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林家,也挺乱的,但大家都习惯了,所以也觉得没什么。但自从二姑娘管家后,家里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分工明确,大家只需要按照二姑娘吩咐做事,只需要做好手头的事情就可以了,又轻松,又快捷。 如今,一切又乱成原样,做一件事情,你推给我,我推给你,怎么也做不好了,做不好就罢了,还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更累,更吃亏,争吵就难免了。 管家管得都头疼,但小姐的威严又不是人人能效仿的,小姐醒着的时候,什么都不需要做,哪怕就静静坐在那里,大家都十分直觉做事了。 林父林母心系女儿,更没有心情管家了。 所有人都在期盼着林幻醒来,却不知,林幻潜意识里,并不想让自己醒来。 当一个人很努力去做一件事情,坚持了很久很久,最后成功了,但没高兴几天,就一败涂地了,换做谁,谁都无法接受,宁愿与世长眠,好逃避这些让人窒息的绝望。 人活着,总有活下去的理由,因为一个目标,某种希望,或者只是单纯的想活着,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就是苟活着,得过且过。 不管哪一种,只要心中想活,就能把日子过下去。 可是对于如今的林幻来说,她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和动力,生而无望,心如死灰,苟活都没有心情,还活着做什么? 她想回到原来的世界,离开这个封建得让人厌恶的地方。 (本章完) 正文 第242章 他可试着用内力一试 第242章他可试着用内力一试 林幻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她穿到了第一次拍摄的电视剧中,穿到了书里,去亲身经历和感受书中的一切。 她看到自己利用了穿越优势,在那个世界一步一步从卑微变得让人敬重,人缘也好到爆,王公贵族家的千金小姐都成了她朋友。 不光是千金小姐,就是公主和侯爷,都是她的朋友。 还有家中的生意,在她的经营下,风生水起。 一切的一切,都顺利得让人兴奋,成功的喜悦让人激动雀跃。 然后她就醒了,看到了小忆,小忆在她床边,眼眶红红的,好像哭过了。 林幻才知道自己昏迷家中,被小忆发现,送到了医院,然后她一直昏迷不醒。 白色的墙壁,现代的桌椅,病床,地板砖,扫把,目光所及,都是现代化的东西,林幻很高兴,她就知道一切都是梦。 可是梦中一切栩栩如生,她迫不及待跟小忆分享自己的梦境,梦中的点滴,包括家中桌子的纹路,她都记得一清二楚,给小忆描画出来。 然后她说自己在梦中如何利用唐诗三百首打败古人,如何把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如何跟王公侯爵做朋友,如何混得风生水起。 可是说着说着,只有她在笑,她在说,小忆却神情忧郁的看着她,一点回应也没有。 林幻脸上的笑容就渐渐淡下去,她伸出手,在小忆眼前晃了晃,他没有反应,仿佛看不到。 林幻脸上的笑容彻底没有了,她伸手去触碰小忆的脸,手却穿了过去。 林幻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着眼前小忆,他突然变得模糊起来,然后人分明还坐在椅子上,却连同椅子一起,渐渐远她而去。 林幻大叫一声,追了上去,周遭一切都开始模糊了,周围一切都开始转圈,越转越快,直到坠落。 林幻跟着往下坠,身体失去了重心,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床上的林幻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嘲讽一笑。 原来,梦中的一切才是假的,她没有回到二十一世纪,还是留在这个大晋王朝。 青梅去外边收了一下衣服,回来就看到姑娘醒了,顿时高兴得篓子都掉地上去了。 “姑娘醒了!” 前院。 林老爷又在招待晋安侯楚胤,这第一次来,他诚惶诚恐,第二次来,他依旧忐忑不安,第三次来,他也手足无措,只是四五次的来,他就觉得一颗心仿佛得到了锻炼一般,渐渐的没那么紧张,能坦然面对侯爷了一般。 只是到底是侯爷,身份尊贵,自然不能怠慢,所以每次来,他都要放下手中一切,过来作陪。 只是陪着陪着,也挺尴尬的,纵然他有经商口才,但面对侯爷哪里能拿出经商一套?那能说什么呢?少不得要唠家常了。 但家常也不好唠啊,说自己家的?人家是来探病的,女儿躺床上一动不动,他能说什么?说今日喝了几口水,又被丫鬟喂着吃了几口米粥? 这不是扯淡么? 聊家中有几口人,人口虽比不得晋安侯府多,但侯爷看着可还行? 这自然也是不行的。 所以思来想去,能聊的,也只有家中老人了。 可是林家老夫人早已经过世,就只能聊自己了。 林父只说自己年纪大了,身体渐渐不如从前了,跑商越发吃力了等等,然后延伸到楚老夫人身上,少不得要关怀两句。 话题就是这样出来了。 比如今日问老夫人如今每日胃口可好,若不好,建议换一种菜式,然后推荐自己觉得可以的,在菜式上可以聊出一些花样来。 然后隔天得知老夫人因为某些事情忧心过重,茶不思饭不想,林老爷少不得就把话题延伸到自己身上,说自己曾经经历什么事情,也是这般忧虑过重,最后是如何自我缓解,让侯爷回去试试等等。 再后来,老夫人安康方面实在聊不下去了,林老爷坐在客厅,就跟屁股上长钉了一样,坐立不安,又不好立场,只能尴尬的笑,喝茶掩盖尴尬。 几杯茶下肚,跑几次茅厕,侯爷似才觉得叨扰了,才起身离去。 今日,侯爷又来了,林老爷听到下人回报,只恨不得抱病在床不见客了,实在是……没话题聊了啊! 林夫人见状,只道:“亏你经商又道,跟别人说起来,上天入地都能吹一通,怎么如今到了侯爷身上,就这么难?” 林老爷叹气:“那能一样吗?忽悠别人的话,能用来忽悠侯爷吗?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啊。” 林夫人就冷哼了:“妾身是头发长见识短了,既然老爷见识长,就赶紧去应酬吧,本来今日我还说陪老爷一起的,老爷一番话,妾身觉得老爷十分威武,用不上我,如此妾身看女儿去了。” 林老爷心中叫苦不迭,忙把人拦下,作揖道歉:“夫人莫怪,我就是嘴瓢了,都是胡话,当不得真的,还请夫人同我一起出门见客。” 有夫人在场,多多少少能缓解一些尴尬。 对于林家父母来说,应酬晋安侯是很费心的事情,可是对晋安侯楚胤来说,他来林家,因着心中有事,重心并不在应酬之上。 他的身份地位,应酬一事也从不需他费神,所以,他在林家做客,自我感觉良好,并无不妥。 唯一不妥之处,就是不方便去看林幻,不能亲眼看她情况,只能听旁人言说。 知她一直不醒,他心中忧虑,也无心在意其他。 所以并不知道,林老爷为了应酬他,都快愁白了头。 今日来访,楚胤心中想着,若她再不醒,他需征林老爷以及林夫人同意,去她房中一看,若医药无用,他可试着用内力一试。 他所学内力,若注入人体,可给人疗伤,亦可让昏迷着醒来。 林老爷和林夫人两人推推搡搡到了正堂前,才各自站好,摆好姿态,准备进去拜见。 北侧别院的丫鬟就气喘吁吁跑过来了,一身红衣的丫鬟来到老爷夫人身边,又一口气没一口气到:“老爷……夫人……小姐……小姐醒了!” 正堂之内,楚胤正手中茶杯险些从手中滑落。 (本章完) 正文 第243章 终归是一片心意 第243章终归是一片心意 林老爷真是恨不得给老天爷磕头了,真是比及时雨还及时啊! 宝贝女儿终于醒了,他终于不用应酬侯爷了! 但女儿刚醒,也不是说马上就能见客,林父林母得先去看女儿的状况,如果状况可以,梳洗一番才可见客。 二老来到女儿房间,林瑜也早已经在了,正趴在林幻旁边哭泣。 林夫人看到女儿醒了,肉眼可见又瘦了不少,眼眶不由得又红了起来。 这个小女儿怎么就这样多灾多难,短短一年时间,就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又是绑架,又是下水的,还要遭受世人攻击,这可怎么受得了? 不过做父母的心中哪怕再难受,也不会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女儿是当事人,心中肯定更难受,他们就不要在她面前乱说话了。 所以二老言语只是关心女儿,关心她的身体状况,至于其他流言蜚语,一个字也没有提。 提了又有什么用呢?论起来,女儿又有什么错?提了也无法改变实事,说了只会堵心。 不管别人怎么说,他们一家人好好的就行了。 至于别人的眼光,二老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如今被人戳脊梁,他们也受得住。怕只怕女儿们年轻,承受不住。 万一想不开了怎么办? 为人父母,就是发生天大的事情,也只希望孩子好好的。 所以林老爷和林夫人和林幻说话都小心翼翼的,怕触动她哪根敏感神经了。 至于家里其他人,已经也严禁讨论,若有发现,直接逐出家门,毫不留情。 这世道有份工作不容易的,所以家里的丫鬟婆子们虽然想八卦,却也不敢,万一丢了工作,日后再想找一份称心工作,就难了。 而婆子们年纪也摆在哪里,想换工作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大家为了自己饭碗,如今也都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青梅和红叶衣不解带在床前伺候了好几天,如今姑娘终于醒了,她们也忍不住喜极而泣。 林幻躺在床上,看着这些人,一个个脸上的担忧都是真实的,他们都把她当家人,最亲近的人。 可她却想逃离这个地方,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 她虽昏迷几日,但如今醒来,那日一切,历历在目,恍如昨日,种种羞辱和唾弃,一字一句,如刀如箭,一下一下,刺入心脏,疼痛得窒息,疼痛得沉重。 封建王朝,男尊女卑,重农抑商,她自以为能改变命运,改变世人眼光,现实却给了她狠狠一巴掌。 不管她作出多少努力,付出多少心血,获得过多少成功,不属于她的,也终有一天,付诸东流,一无所有。 事到如今,她早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穿入了她以为的那本书中,还是穿到了一个恰好与书中剧情刚好吻合的时空。 可有一点她可以肯定,那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非人为可以改。 且看她今天下场,就清楚明了。 不用出门打探,她已知道如今外界,把她说成什么样子了。 所有跟她有关的人,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免得被牵连。 何念蕊出事时,她曾心中感伤,原以为是同病相怜才引起的感伤,如今想来,是否那时心中就有预感呢? 即便没有落水救人,也会因为其他事情,不管她站得有多高,早晚一天,都会狠狠摔下来。 商人身份,身份低贱,商人之女,早晚沦为世俗玩物。 原著里,林家女不就是沦为权贵玩物吗? 既无法改变实事,又何必挣扎? 既不挣扎,就是等死,等死的人,又谈什么希望? 没有希望,就是行尸走肉,毫无生气。 如今的林幻,就是毫无生气。 她神色木然,眼神无光,想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去安慰这些担心照顾她的人,都做不到,她想坐起来,也没有力气。 大家见她想起来,林瑜忙和丫鬟去扶着,给林幻垫了靠枕,让她靠坐床上。 “幻儿,你感觉好些了吗?身子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林夫人忙关心的问。 林父也道:“不舒服还是躺着为好,不要起来,等身子大好了了再说。” 林幻嘴角动了动,还是扯不出笑来,也不白费力气了,她沙哑道:“爹,娘,还有姐姐,幻儿对不住你们,因为我,这一家子都被我连累了。” 林夫人忙道:“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咱们都是一家人,休得再说见外的话,不管别人怎么说,在我们心中,你没错。” 林父也道:“是啊,你别多想,好好养身子才最重要,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林幻听他们这样安慰,就知道林家的情况或许比她预想的还要遭,可是他们还反过来安慰她,这让林幻麻木的心,有了些许触动。 曾经她喜欢谋划一切,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会想办法抗过去,然后做下一步打算,如今,她什么也不愿意去想了。 “你们对我的大恩大德,女儿无以为报。”连这种话,都说得干巴巴的。 林幻不想这样,她也想让自己的心恢复生机,可是根本做不到,就跟她的心死了一样,死在这个封建思想之下,怎么也活不过来了。 林老爷,林夫人,林瑜,包括几个丫鬟,大家都看出了姑娘的不对劲,心中都跟着难过起来。 如果连他们都因为落水救人这个事情被牵连到窒息难过,那当事人就更不用说了。 小姐心中是如何自责难过,岂是旁人可以理解? 虽无法理解,却忍不住跟着难过。 林幻的状态,显然是不合适多聊的,她既然醒了,就代表没事了,往后精心休养,身体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林父示意大家出去,让女儿一个人静一静,一个人经历了大难,总是需要一个人静一静的。 但有件事,他也需要跟女儿说一下。 “你昏迷这几日,侯爷每日都来探病,只是你一直昏迷,为父也没让他进入你闺房,只在正堂招待着,今日他也来了,但你眼下身体状况,不宜见人,为父且去告诉他,让他改日再来,等你身体好一些再说吧。” 总要说一下的,不管侯爷探病目的是什么,终归是人家一片心意。 林父说完,就要退出去。 林幻在听到父亲的话后,眸光微微动了一下。 (本章完) 正文 第244章 让楚胤后悔的事情 第244章让楚胤后悔的事情 林家人对林幻的关心维护,是自家人所然,所以林幻心中虽感动,但也不至于感激涕零。 从穿到这里第一天开始,她就感受到了这个家的不一样,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家庭,也不是父母不关心孩子的家庭。 林父林母虽然忙于生意,但对一双女儿很好,有求必应的地步。 在这样一个家庭里待了这么长时间,林幻早就适应了,也心甘情愿为家庭付出。 所以出了这样的事,她并不担心家人会如何看她,她唯有对这个世界寒心而已。 但如今听说晋安侯来看她,林幻心中,多多少少有了点触动,意外的触动,在所有人避之不及的情况下,他还能来探病,不愧是晋安侯。 人家来探病,还每日都来,林幻自然不会让人家白等了。 所以她对林父道:“父亲,让他进来吧,我身体扛得住。” 林父看着女儿神色苍白,又躺床上,未穿戴整齐,心中犹豫:“可是……” 林幻却仿佛能猜到林父心中所想一样,缓缓道:“事到如今,还需要避讳什么吗?没必要了。” 明节受损,外界不知道把她说得如何不堪,她再自爱,又有什么用了? “父亲让他进来吧,正好,我也有话想跟他说。” 林父见女儿坚持,叹了口气,这才出了房间,关上门,去告知侯爷了。 最后由青梅领路,带晋安侯来到北侧别院。 这是楚胤第一次来到林幻别院,院中布置,如她为人一般,见景如见人。 来到房门前,站定,缓了片刻,才抬手敲门。 门开,扑鼻而来,是一阵草药味,随即引入眼帘的,是一块屏风,屋内陈设,也十分简洁,却让人看了十分舒服。 屏风之后,传来一阵轻微咳嗽,楚胤神色一凛,走了进去。 林幻只披着一件简单的外衣,头未梳,脸未洗,当真是毫无形象,就见客了。 如果是从前,她多多少少要点脸面,如今,不需要了。 “侯爷,请坐。”林幻咳嗽之后,嗓音暗哑开口。 楚胤看着床上的林幻,她面色依旧惨白,脸颊又瘦了一圈,小小的脸颊,叫人看了都心颤,而她的表情,极度平静,眼神也黯淡无光。 楚胤走到床前,坐下,眼神落在她脸上,她未醒之时,他心中忧虑,似有千言万语凝结心头,如今坐她跟前,一时间,竟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房内沉默片刻。 还是林幻先开了口,她说:“侯爷,谢谢你来看我。” 楚胤看着林幻,感受到她的疏离和淡漠,眸光微闪,置于腿上的手,也下意识收拢。 林幻的情况,比他想象中严重。 “你日后,有什么打算?”他问。 若是以前的林幻,即便重病,谈到规划,也能侃侃而谈,事到如今,她神色淡淡,想也不想,就回道:“没有打算。” 是的,没有打算,得过且过,走哪算哪。 这是一个让人痛心的答案。 楚胤沉默片刻,道:“昨日圣旨已下,不日,我就要离开晋京城。” 林幻:“恭喜,你能力出众,必能马到成功,祝你早日凯旋。” 听了这话,楚胤只抿着唇,默默看着她。 林幻又道:“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但我们之间的交情,今日过后,也都扯平了吧,我如今情况,实在不适合交朋友,你虽贵为侯爷,深得民心,也不能这样糟蹋。”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但晋安侯与绝大多数人比起来,他就是好人,正人君子,明辨是非,这样的人,为了她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影响自己的名声,实在不划算。 她见他,也只是想划清界限而已,实在没有精力去想其他了,哀莫大于心死,她如今撑着精神应付他,已是极限。 楚胤听了她的话,只道:“你,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 林幻想说不,她实在很累,把话说完,她就想他立刻走,但抬眸,对上他深邃暗眸,拒绝的话就停滞嘴边。 也许是他把她从为难中解救出来,也许他是她落难时,唯一一个上门探病的,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你有过后悔吗?”楚胤又问,语气似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这个问题,无疑是心口撒盐了,可惜林幻内心,毫无波澜,只淡淡看着他,没有说有,也没有说没有。 已经发生的事情,谈什么悔不悔的,都没有意义。 楚胤要的,也不是她的回答。 问完后,就站起身,慢慢走到窗前,对着窗外,沉默片刻,然后才道。 “我人生中,有过两件后悔的事情。” 楚胤背对着林幻,缓声道。 “十岁那年,我第一次随父征战,被敌人包围,困于景阳山,半月有余,弹尽粮绝,援军迟迟未到,当时山上,皆是大将,立过功勋,战功显赫,唯有一命将士,为我父亲部下,虽未立过功劳,却忠心可嘉。” “后来父亲想到一个计谋,要指派一名将士,潜伏去到烽火台,点燃烽火敲响击鼓,声东击西,引开敌人,让众人得以下山。” “但这是个牺牲自我的办法,父亲只同我说,未与旁人商议,手下皆是猛将,陪他一起捍卫山河数十载,他不想牺牲任何一个人,所以想只身前去,与我明说,是在告别。” “常人言,擒贼先擒王,父亲为首将,他若身死,我军士气必衰,便有援军抵达,也无法击败敌军,十万军马,也将面临全军覆没风险。” “那天晚上,我药倒了父亲,来到那名未立过功勋的将士跟前,跟他说,援军已到,但不知我等方位,需他潜伏烽火台,点燃烽火,方能与援军取得联系,再击败敌军。” “那是一个忠厚老实的将士,对我的话,不疑有他,只身前去,点燃烽火台,引开敌军,我们才得以下山,两日后,才遇到姗姗来迟的援军。” “等我们抵达烽火台时,那将士尸首全无,却满地血迹,打斗挣扎痕迹明显,十分惨烈,父亲当场就甩了我一巴掌。” 楚胤说完,似沉浸在那段过往中,久久没有说话。 ? ?大家评论都看了,都是客观直接感受,作者尊重每一个人评论。 ? 关于落水情节设定,作者有自己想法,这里字数有限,有兴趣的可以去评论区置顶看看。 ? ???? (本章完) 正文 第245章 我想让你随行南下 第245章我想让你随行南下 楚胤说完后,就沉默了。 虽一言不发,林幻却能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眸光微动,然后道:“后来呢?” 楚胤回神,转身,走到林幻身边。 “后来,父亲为了维护我名声,揽下一切,但终究抵不过心中愧疚,只身去救被敌人带走的那名将士尸体,身负重伤,临死之前,他告诉我,要我日后做人要顶天立地,磊落光明,切不可耍心机谋略,做害人之事。” 林幻看着楚胤,嘴唇动了动,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也许在楚胤父亲眼中,一个十岁的孩子,就能懂谋略耍心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但这又是他儿子,论起来,他责任最大,所以,他选择用生命去赎罪,也选择用生命给儿子上了一课。 一个十岁的孩子,经历这些,心中又该是何种滋味? 他有错吗? 肯定是有。 但你要说他做错了,却也不对。 首领代表着军队士气,自然不能轻易死去,而其他将士,人人有功勋,谁去都不妥,楚胤的做法,是权衡利弊之后,最好的方案。 可以说,他对得起十万军马,对得起大晋江山,唯独对不起那位被他从头到尾蒙骗的将士,也许那将士是身怀希望而去,也许到死的那一刻,他都不知道他是被人利用,早已经成为了牺牲品。 只是在烽火台上,敌人比援军先到,那将士心中想必也是明白的吧?然后是伤心绝望,又或者是坦然赴死? 都不得而知了。 其实楚胤完全可以选择跟那将士坦白,阐述其中利弊,劝服他去点燃烽火台,那将士忠心,牺牲一人救十万军马,他必然愿意。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安心赴死,再忠心的人,在得知自己即将赴死时,心中是否也有退缩? 倘若想起家中老小,又当如何? 所以,全盘托出,会有风险,楚胤是不想有任何意外,所以选择欺骗。 当时的楚胤才一个十岁孩子,他代替父亲去引开敌人是不现实的,唯有常年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大将,才能迷惑敌人双眼。 但凡有更好办法,他都不会这样。 世间无奈,不就如此吗? “如今世人,都颂我赞我,诸不知,我也不过小人一个,问心有愧,担不起世人美颂。”楚胤平静道。 林幻定定看着他,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这应该是他内心深处,最想掩埋的过往,一旦解开,恍如情景再现,其中滋味,也唯有当事人才能知晓。 楚胤也看向林幻,道:“圣上派我南下,我想让你随行。” 林幻怔住,她心中有几种猜测,唯独没有这一种。 “……为什么?” 楚胤道:“你精心筹谋的一切,抛开本质,你的能力,十分出众,只要你想,就可以实现你心中目标,我南下之行,需要你的帮忙。” 在林幻的过往中,给楚胤印象最深刻的,并非诗词歌赋,而是后来种种,她舍己救人的品质,北塘村混乱之下,镇定的魄力,以及回晋京之后,她的为人处世,和经营起来的菜馆。 种种迹象,她优秀的能力展露无遗。 林幻听了楚胤的话,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了他的故事,她心中触动很大,没想到如今风光霁月的晋安侯,也有过不为人知的过往。他曾经的严厉,曾经的无情,以及对旁门左道的厌恶,都有了缘由。 的确,唯有亲身经历,才能严以律己。 但还是那句话,与大多数人比起来,晋安侯依旧是好人。 “林幻,人生在世,会有很多困难,我亦不会劝你放下心结,但你要知道,世界不会因为你的停滞不前而改变,哪怕你死了,那些流言蜚语也不会消失,既如此,死了就能安心了吗?亦如我,哪怕以死谢罪,死去的人就能活过来吗?既然不能,死了又有何意?至少活着,可以做很多弥补,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弥补?”林幻轻声呢喃这两个字。 楚胤道:“在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你失去的名声,以及失去的其他一切,也只有你振作起来,才能重新夺回。” “侯爷,道理我都懂,但是……我们情况不一样,我很感谢你能告诉我那个故事,那一定是你心中最不愿提及的过往,如今为了说服我,才自揭伤疤。按理说,我经历的磨难与你比起来,不值一提,但我可能没有你坚强,真的做不到,至少如今做不到,一下子就对生活充满信心,我真的做不到,很抱歉。” 因为失去贞洁而自杀的古代姑娘,不少,但也没有多如麻,这就说明,古代女子在失去贞洁后,继续苟活的情况是有的。 权贵女子失身,远嫁他方也是有的。 可见大多数人还是爱惜生命,不愿意轻易死去。 林幻如今只不过是失去名声,并未失贞,又谈什么要死不活呢? 林幻不知该怎么跟楚胤解释。 如果她没有见过二十一世纪的太阳,那她一定能忍受古代封建的黑暗。 楚胤见状,也不逼迫。 “我知你无法一下子重获信心,毕竟你刚经历磨难,是需要一定时间缓和,但你如今状况,已不适合留在晋京,包括你的家人,只怕也需要离开这里,林家产业不少,你父母换个地方生活,便可远离如今纷扰。至于你,更应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四处走走,放松身心,也许哪天就自然想通了。” 楚胤这些话很有道理,说得也很符合林幻的性格,如果林幻遭受这些打击之后,没有心死,她对接下来的生活规划,也必定是先让林家离开晋京。 林家产业众多,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而且一个人遭受打击之后,出去旅游,看看世界,放松心情,是最正确做法。 林幻曾经为了安慰林瑜,讲了一个更悲惨故事给她听,故事还是编造的;如今楚胤为了安慰她,说的是他亲身经历,自揭伤疤。 林幻不是石头心,也会触动。 只是她被死去的心,实在没办法一下子死灰复燃。 心有余而力不足,就是她如今最真实写照罢。 “林幻,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如今也不必急着回答我,五日后我出船南下,在这之前,你只管细想一番,哪日想通了,就派人告知我。” (本章完) 正文 第246章 此生,非她不娶 第246章此生,非她不娶 “你、你跟林幻,你们……” 周景臣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回,最终停在好友跟前。 “你们什么时候有了首尾的?” 周景臣也不是个傻的,那日林幻落水救人,以楚胤不近女色的性子,不应该亲自去施救的,结果他不但亲自去救了,还当众抱了林幻。 马车里那句话,他也听到了。 分明就是告白! 这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楚胤和林幻?为什么他从前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楚胤闻言,看了周景臣一眼,淡淡道:“我与她未曾私相授受,你别污蔑她。” 周景臣听了直接瞪大眼睛,自来注重形象的他,都忍不住要跳起来,盯着楚胤道:“我不过就说了一句,你就开始维护了?这还不算私相授受?!况且那日,你都当众抱人家了,还马车里告白,别人听不到,我可听到了!” 楚胤抱林幻,别人或许以为他在救她,不往深处想去。 但那话,他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楚胤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只平静道:“你听到了。” 这就是承认了。 不对,他承认了什么? 承认他告白? 告白? 这不是意味着…… 周景臣眼中神情十分不可思议。 “你对她,是你对她……” 又忍不住来回走动,然后看向他:“那她呢?” 楚胤垂眸,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言不发喝了下去,随即站了起来:“我先走了。” 周景臣看着楚胤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形单影只,说不出的落寞与孤寂。 虽说从前,他大多数时也是一个人,但却从未给人这样感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周景臣记不清楚了,只记得从前几日开始,他整个状态就不对,从前上朝从未出错,最近却频频失神,有一次皇帝喊了两次还要他提醒他才回过神来。 然后昨日,他听了下人禀告,一向镇定的脸上居然也出现了惊慌神色,然后义无反顾去救人,也不管救人之后,会给他带来怎样影响。 就算没有那句告白的话,周景臣也能看出来什么了。 他也是没想到,自来不近女色的楚胤,居然也有对女人动心的一天。 只是,若是从前的林幻还好,如今她声名狼藉,又如何使得?周景臣也只是心中想想而已,这些话,他不会去问楚胤。 问了也白问,他不会在意这些外在因素。 只是—— 周景臣忍不住追了上去。 “你若喜欢,直接纳她入门不就得了?何苦这般忧愁?” 楚胤停下脚步,看着周景臣,严肃道:“我楚胤此生,不会有姬妾,你也莫要再出言辱没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眼神竟然是寒凉入骨的,周景臣立刻就作揖道歉了。 “酒后失言,仅此一次,楚兄莫怪。” 其实周景臣的思想并没有错,像他们这样的世家,娶妻自然要门当户对,商户之女,为妾可以,为妻,还需要好好斟酌一番。 毕竟他二叔的下场摆在那里。 虽说林幻和林琼不一样,但都是一个家里出来的,难免让人多想。 只是周景臣也不是个不懂变通的,当事人都不在意,他除了多问两句,也不会干涉的,也没权利干涉啊。 堂堂晋安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他想娶谁,不全看他个人意愿? 将就就不是他个人风格。 “你既喜欢,那就去追别,性子不要太沉闷了,放开一些,肯定能马到成功的。” 在周景臣看来,能让楚胤放下身段去追求,还有不答应的吗? 除非是他性子过于沉寂,不会追女孩子。 说到追女孩子,周景臣又哪里有什么经验?他自己的婚事都是定亲来的,也没有自主选择过。 知道未婚妻是谁,心中不排斥,感觉慢慢培养,也就出来了。 但周景臣虽然没追过女孩子,但他也知道女孩子都喜欢别人哄的,哄着哄着,就什么都好了。 也不知道楚胤有没有把周景臣的话听进去,只是看着前方的街道,一言不发。 年关将至,整个晋京城里都是喜红热闹,嬉笑一片。 楚胤却满眼化不开的忧郁。 “我想,让她跟我南下。” 沉默良久,他才开口。 周景臣又是一怔:“你南下是去办事的,还携带女眷,不妥吧?” 楚胤神色忧愁道:“我怕她不愿。” 周景臣都快咋舌了,敢情他说的话他没听进去,只顾说他的。 “她为何不愿?” 也不是什么机密事件,想带谁人皇帝又不管,只要他想,带谁都可以,还有不愿意的? 难道林幻不喜欢楚胤? 周景臣觉得不可能,这随便大街上抓一个问一问,十个有九个说喜欢晋安侯的,还有一个必然是瞎子聋子看不到听不到,才无所谓。 但转念一想,能让楚胤喜欢的女人,自然跟其他女人不一样的,否则哪里能吸引他? 感情这种东西,周景臣自己也说不准,所以跟着叹了口气。 楚胤也没有回答。 一日已过,未有任何消息。 从小到大,任何决定,他都有把握,唯有这事,除了静待,别无他法。 楚胤回到家中,就被老夫人传唤。 林幻的事情,早已传遍晋京城的大街小巷,晋安侯府里的人,自然也是听说,虽早有下令不得讨论,但家中仆人过多,总有说漏嘴的。 楚老夫人就知道了,既知道,就不能不过问。 “林幻下水救人一事,是真的?” “是的。” “既如此,你牵扯其中,会有怎样影响,你可知晓?” 楚胤闻言,二话不说,就撩开衣摆,跪了下去,结结实实磕了一个响头。 上次磕头,还是老夫人寿宴的时候,如今,又是何事值得他行如此大礼? 楚胤磕完头,也未起身,抬起头来,神色坦然的看着祖母,神色坚定道:“孙儿知道牵扯其中,会有怎样影响,也知道会给楚家带来怎样影响,亦会给祖母带来怎样影响,即便如此,孙儿也要去做,孙儿不敢求祖母宽恕,请祖母责罚!” 楚老夫人脸色瞧不出喜怒,淡声道:“为何?” 只两个字,也不知是道尽了老夫人失望,还是其他。 楚胤看着祖母,一字一句道:“孙儿倾心于她,此生,非她不娶。” (本章完) 正文 第248章 取决于林姑娘去不去 第248章取决于林姑娘去不去 晋安侯要离开晋京城,对于某些人来说,是好事,就是那些喜欢在风月场所惹是生非的人,不用再担心被晋安侯抓到把柄问责了。 但对于朝堂上的人来说,有一部分人是不希望他离开的,哪怕他是奉命行事。 如今的朝堂,以太子党和瑞王党最为突出,两个党派斗争,没有一刻消停过,也为了壮大自己队伍,不断拉拢朝臣。 那些处于中立的朝臣,自然希望有晋安侯这样强大的存在,给他们这种中立派壮壮士气,让太子和瑞王收敛一些,不要逼得太紧。 可惜圣旨一下,中立派惋惜归惋惜,也别无他法。 但最近朝中有一人风头很大,所谓树大招风,也让其他中立派缓了一口气。 就是刑部侍郎,贾镇。 晋安侯举荐的人,如今最受皇帝器重的存在,这个人,已经成了太子和瑞王争相拉拢的对象。 朝中也有不少人打赌,堵这位新上任的刑部侍郎,在晋安侯离开晋京后,能撑得住多久。不管他最终归于谁的门下,都等同于背弃了晋安侯,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朝臣们看热闹自然是看得无忧无虑,反正伤脑筋的也不是他们。 然而被看热闹的人,依旧每日该吃吃,该喝喝,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什么。 贾镇今年已经二十七虽了,至今未婚,从前没升迁时,也有媒人上门说亲,但不多,他也都拒绝了。 如今升职了,媒人更是快把家门门口踏破了。 贾镇一如既往,来一个拒一个。 贾镇心中有自己打算,娶妻不在他打算之内。 所以媒婆好说好歹,说破了嘴皮,也没法让贾镇点头,就是请人画了像,送到他面前,哪怕画中之人相貌不错,他也不多看一眼。 不经历他人之苦,莫轻易劝他人善良,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就轻易劝他娶妻生子,贾镇也只是一笑而过。 “老爷,门外有人来送信,您请看。” 管家把信封呈上,贾镇接过来,还未打开,那独特的标志已让他知晓是谁人书写,一刻也不敢耽搁,回了书房,打开书信查看。 看完信上内容,又赶紧火烧了,随即提笔回信,然后交给管家,门外之人还在候着。 楚胤离开前,很多事情都安排妥当,让周景臣帮忙照看祖母,贾镇作为他朝堂之眼,纵然他人在外,也知晋京中一切。 在他离开晋京前一天,三皇子有登门拜访,两人说了不少话,然后三皇子就离去。 送走三皇子后,楚胤站在门口,沉沉叹了口气。 已经最后一日了。 一切准备就绪,明日就要启程。 清风照旧留在林家,当护卫保护林幻,但清风到底也是男子,护卫也不便入姑娘别院,就在院子外边候着,但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情况。 日日派人送信过来,楚胤知道林幻依旧躺床上,没有出门半步。 清风也知道侯爷明日要出行的事情,不光侯爷出行,这次南下任务重大,万息阁的人都出动不少,随风也跟着去。 至于清风能不能去,取决于林姑娘去不去。 倘若林姑娘不去,他就得留晋京保护,或者是林姑娘去到其他什么地方,他都得跟随。 几乎,他已经变成林姑娘的护卫了。 万息阁的人起初不知道他成了林幻护卫,只以为公子指派清风去执行其他任务。 但这次要南下,大家都去,就清风待定,随风就随口问了公子一句清风为何不去,公子居然就说了。 大家这才知道清风居然给林幻当护卫去了。 其中弯弯绕绕,也不用多问,稍微打探也能知道了,然后知道归知道,都咽肚子里去吧。 公子的事情,不是他们能随意讨论的。 万息阁主要人员,就是清风,随风,以及当日那两位帮林幻调查名单的黄衣女子和紫衣女子,其余随同人员,暗中保护的不少。 大家分工明确,都做好了出行的准备。 这种情况从前不是没有过,公子十岁那年就接管了万息阁,十五岁那年从战场回来,老阁主彻底退位,公子带他们出过一次远门,然后就到如今了。 但哪怕公子常年在战场上,距离千里之外,万息阁也能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 有些人天生就有这样本事,人不在,威严在,只需要飞鸽传书,就能让所有人听命于他。 如果说万息阁的随行人员,在激动过后,也安然就寝了。 晋京城热闹了一天,又热闹了半个晚上,如今也归于平静,整个晋京城静悄悄的,似乎大家都沉沉睡去。 整个大地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晋京城中,某深宅大院内,却有一处烛光亮着,微弱的光线在黑暗的夜空中,显得尤为孤寂。 此处不是晋安侯府,又能是哪里? 书房内,楚胤站在几案前,没有把在门口守夜的随从叫进来,独自研磨,铺纸,随即拿起笔架上的毛笔,蘸墨,开始悬腕书写。 屋外下了点雨,雨滴打在檐瓦上,滴滴答答,在安静的夜里尤为清晰,寒风凛冽,窗外竹林刷刷作响,却干扰不到屋内书写之人,他身形挺拔如松,房中一盆碳火也无,屋外守夜的下人都有炭火取暖。 他却仿佛感受不到一丝寒凉,微微低头,凝神书写,白色纸张渐渐被黑色字体覆盖,从第一个字,到最后一个字,他神情一丝不苟,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他一人而已…… 直到晨曦,一丝亮光从东边升起,光线穿过竹林,打到窗上,射入书房,照亮了书房一切。 几案一旁的桌子上,已经铺了数十张纸,皆是白纸黑墨,晨光下,男子眼底几道血丝,表情却不见倦怠。 他写了一夜的字。 管家来到书房门口,问了守夜的小厮,得知侯爷一夜未眠,不由心中忧虑:“侯爷,该用早膳了,用完早膳,才好去坐船。” 楚胤闻言,手中纸笔停顿片刻,随即继续写完最后一个字,搁下笔,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每日,管家都习惯性的告诉侯爷可有林家人传来消息。 每一日都没有。 以至于到后来,管家都不需要说话,只需要作出为难表情,侯爷就知道了。 今日,楚胤看了管家的表情,垂下了眼眸。 良久。 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本章完) 正文 第249章 送君千日终须一别 第249章送君千日终须一别 从出家门开始,一路上林瑜眼中都包泪,如今到了码头,更是控制不住直接流泪。 林瑜哭的是分别,哭的是不舍,可是她也知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纵然她们是亲姐妹,也早晚会有分别的一天。 只是她没想到这天来得这样早。 可是心中不舍,也不会阻止妹妹出去放松心情,她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为所有人着想,却从未她自己想过,如今她深受打击,走不出心中困境,无人能帮她,只有她自己出去走走,走多了,看多了,也许哪天就想开了。 连续五日,林幻都躺床上,要么睡觉,要么两眼失神看着眼前,家里人都急坏了,可是请了大夫,大夫也只说是心中有结症,唯有靠自己打开心结,旁人做不了什么。 如此,大家除了干着急还能做什么? 后来妹妹突然说她想出去走走,四处逛逛,家人自然就同意了,与晋安侯随行,他们自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与其让她在家里堕落,不如出门透透气。 出门前,已与二老告别,虽不舍,但都知道林幻离开才是最好的,他们有生意要做,不能陪女儿周游他乡,如今能跟随侯爷,他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只是在家中告别后,林瑜还是忍不住,跟到了码头。 林瑜看着妹妹,一直以来,都是妹妹在照顾她,她身为姐姐,却从未担起责任,事事躲在妹妹身后,实在是不像话。 得知妹妹的打算,她也一夜没睡,给妹妹缝制了一些贴身衣物,又准备了不少东西,但哪怕准备了一个晚上,也总觉得还差了什么。 今日林幻的头发,是林瑜帮着梳上去的,看着如今妹妹比巴掌还小一些的脸蛋,她就觉得心酸,抚摸着妹妹的发丝,含泪笑道:“姐姐第一次梳头,没有丫鬟们梳得精致,都怪姐姐从前不关心妹妹,连梳个头都不会了。” 又道:“好在我给妹妹准备了一个帷帽,倘若妹妹发型羞于见人,就把帷帽带上,安稳下来后,记得给我们书信……还有,这一路上,记得好好照顾自己,你现在这么瘦,我们姊妹都长得不一样了,回头多吃点,希望下次见到妹妹,妹妹能长点肉……” 与其说林幻瘦了,不如说她过了十五岁,个子也开始拔高,仿佛突然褪去了少女稚嫩,开始朝成熟发展了。 她的瘦也不是干巴巴的瘦,只是四肢纤细,骨骼小,个子高了一点,人就显得瘦了,但如果去摸她的手臂,还是会有一点肉的。 并不是瘦骨伶仃。 这样的身材,在冬天优势不小,里三层外三层的,还不显臃肿,多少人求都求不得呢。 况且她的脸,是典型的瓜子脸,脸蛋小小的,什么发型衣服都吼得住。 林瑜脸蛋还是有点圆润,身材也有点圆润,姊妹俩瞧着才不一样了。 林幻接过了林瑜手中的包袱,又拥抱了对方,拍了拍她后背。 “很抱歉。”林幻道,“以后的路,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家里的事,也都靠姐姐了。” 林瑜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你教了我很多事情,如今我不光会看账本,也会不少经商之道,管家也耳闻目染了不少,人总要学会自己走路,不能依赖你一辈子,你帮我的,帮这个家的,已经足够多了,从今往后,你要多为自己想想,自己开心最重要,嗯?” 林幻看着林瑜,觉得她一夜之间仿佛成长了不少,也许,一直陪伴也是不对的,给她空间和时间,让她自己独立,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而且她曾经教给林瑜的那些本事,只要她日后潜心研究,也必然能有不少收获。 这就足够了。 再多的,她也帮不了,也不需要帮了。 她曾经自以为能改变很多事情,到头来不过一场空,白忙活一场,现在她累了,什么也不愿意去想,就想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再想想后面的生活,应该怎么过下去。 既然没办法回到二十一世纪,就总该给自己找点盼头。 除了林瑜,还有青梅和红叶两个丫鬟,也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都求着林幻带着她们。 “奴婢不会连累姑娘的,姑娘把奴婢一起带上吧?” “是啊,奴婢会很听话的,姑娘这一路去,身边也总得有个人照顾,让我和青梅跟着,一路上也有个照应……” 倒不是林幻走了,青梅红叶就被打发了,她们是继续留在林家,跟林家人搬迁到江南一带去,江南那边也有宅子。 但如果她们有更好去处,想嫁人或者想做其他,随时都可以离开,林家也不会亏待她们。 只是两人伺候惯了,不想离开姑娘,才央求着带上她们。 养条狗相处久了,都能有感情,何况是人呢? 但林幻这次出门,不是去享福,四处周游,讲究的就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带丫鬟做什么?还想要人伺候,不如留在家里还舒服。 “别哭了,你们也老大不小了,回头遇到合适的,跟夫人说一声,她会给你们准备嫁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都看开点。” 两个丫鬟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其他姑娘家身边的丫鬟,不管是去是留,都会有好的待遇,但也有成了婚的,回头继续回来伺候姑娘的也有。 不管是姑娘还是丫鬟,找一个称心的丫鬟和主子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看那些嬷嬷就知道了,一辈子就伺候一个主子,到老到死。 在青梅和红叶心中,日后也是这样伺候姑娘的。 “姑娘,你也不用赶奴婢们走,奴婢们留在林家,待你日后回来了,奴婢们还伺候姑娘。” 林幻就看着林瑜:“既然如此,就把她们放到姐姐身边照顾吧,其他的,以后再说了。” “就送到这里吧,天冷,你们都回去吧。” 林幻朝她们挥手。 送君千日终须一别,林瑜和几个丫鬟们也含泪挥手,这一别,真不知何时才见面了。 林幻的身后,站着楚胤,清风,随风,黄衫女和紫衫女。 最后一刻,清风送来了消息,说林幻会跟着南下。 但即便没有消息,楚胤也没打算放弃。 有些事情一旦决定了,就不会轻易言弃。 (本章完) 正文 第250章 她是不一样的? 第250章她是不一样的? 楚胤身边的四个人,林幻只认识清风一个,其他三个,她没见过。 但林幻也知道,都是武功高强的人,否则不会让随行,除了武功高强外,也应该有其他特长,有助于楚胤此行的特长。 那个随风和清风颜值差不多,称不上帅,但属于耐看型;至于黄衫女和紫衫女,都是美女,且各有特点,吃穿用度都是讲究的,瞧着也不是丫鬟。 虽不是丫鬟,很多衣食住行方面的事情,都是她们做的,比如端茶倒水之类。而居住问路之类,就是清风和随风负责。 总之他们分工明确,都有事情做,唯有两个闲人,一个是林幻,一个是楚胤。 楚胤身为他们的主子,理所应当承受他们的照顾,林幻就受之有愧了。 才出发没多久,黄衫女子第三次来询问林幻有何需求时,林幻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说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做,也没需求,不麻烦了。 黄衫女子却笑道:“姑娘不必客气,你未出过远门,必然有很多不熟悉的,就让黄檀伺候姑娘,待日后姑娘熟悉了,一切就好说了。” “黄檀姑娘细心,林幻提前道谢了,黄姑娘请入内一座。” 这艘公船不小,分有上中下三层,自然的,最上层的是贵人住的,如今林幻就住上层,有独立的房间,隔壁就是黄杉和紫衫姑娘,她们同住一间。 如今人家来敲了三次们,林幻不请入座都说不过去了。 黄衫女子也不客气,进了林幻屋子,这里的房间都是一个样的,跟家里房间自然没法比,但坐船能有这待遇已经是顶级待遇了。 桌子上是黄檀第一回来时送过来的茶,如今林幻倒了茶,递给黄檀。 黄檀笑着接了过去,喝了一口,茶水还是温热的,可见不用急着换,喝完了,就看着林幻笑着道:“原以为我与紫檀容貌已是绝色,没想到林姑娘国色天香,当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 林幻这才知道另一名紫衫女子名叫紫檀,只不知她们穿衣风格是否是为了符合名字颜色。 “黄檀姑娘谬赞了,你和紫檀姑娘才是沉鱼落雁,不应自谦。” 黄檀又看着林幻的脸道:“姑娘似不喜欢涂抹胭脂水粉?” 林幻摸了摸脸,道:“从前在家里偶尔涂抹一些,如今出门不便,也未曾携带。” 黄檀道:“我倒认识一处,胭脂水粉做得极好的,回头路过,定带姑娘去瞧瞧,这姑娘家,偶尔涂抹胭脂水粉也是好的。” “好,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黄檀又和林幻聊了一会,就告辞离开了。 林幻一个人在屋里待了一会,觉得有点不舒服,就出了门,去外面栏杆处坐着,吹风。 这个世界上有人晕车,有人晕船,林幻既晕车也晕船,关于晕车还好说一点,自己学会开车后,也就不晕了,晕船是没办法的,只能出来透气。 虽是冬日风大,但船舱里也有不少人在外边。 此处是高等船舱,都是贵人住的,都有护卫,谁也不会轻易得罪谁,当然也不用担心安危的事情。 林幻坐在栏杆前,看着晋京城方向,现在还隐隐能看到一些影子,再过一会儿,就彻底看不到了。 离开晋京城,林幻心情的确放松了很多,也不知林家人是否也离开了。 林幻一个人说走就走当然轻松,林家是一个大家子,多多少少要准备一些时日才能离开。 “船舱外寒凉,怎么不在房间待着?” 一道低沉嗓音在身后响起,林幻回头,就看到了楚胤。 上船之前就发现了,今日楚胤身穿一席白色便装,头发半披半束,只一根带子扎着,不像在晋京城时那样一丝不苟的束着,倒有一种翩翩公子的感觉。 清风他们几人也都唤他公子,想必是为了出行方便。 林幻道:“有点晕船,出来透透气,公子怎么也出来了?” 楚胤在木桌前坐下,也不知紫檀从哪冒出来的,直接呈上一壶热茶来,然后就退了下去。 楚胤倒了一杯,放到林幻方向,“喝口热茶暖暖身。” 林幻从栏杆处过来,坐到楚胤对面。 “她们……是你的婢女吗?”林幻眸光从紫檀身上收回来。 楚胤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就听林幻问话,就道:“是也不是。” 林幻看着他,满脸问号。 楚胤道:“准确来说,他们都是我的属下,但这一路之行,他们也需要做一些事情。” 林幻默然片刻,就道:“你是他们主子,自然可以心安理得接受她们照顾,我……你说需要我的帮助,那我跟她们应该是一样的。” 言下之意就是她不好意思接受她们的伺候。 楚胤却道:“你不一样,所以无需有心理负担。” 哪里不一样?林幻没有问,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安排,楚胤这样的人,只怕比别人更要求严格,她既同意随行,自然要做好本分。 天空又下起了些许小雨,不得不回到船舱内,其实长期海上游走,船舱里也有娱乐的,否则乘坐船只的游客,在海上荡个三天三夜或者更多,什么娱乐都没有,岂不闷死。 但船上的娱乐也十分简单,就是下棋和麻将以及烧烤之类,林幻亲眼看到有侍从拿着麻将,送去贵人房间。 林幻就多看了一眼,楚胤就问她:“想玩?” 在晋京城的时候,林幻见过别人玩麻将,古代麻将跟现代有区别,但大同小异,也不复杂,但玩麻将也是需要心情的,如今林幻没有心情玩麻将,就摇头。 “会下棋吗?”楚胤又问。 林幻更加不会了,下棋是件很费脑子的事情,在现代时哪里有时间学这个? 但下棋在林幻心中一直是很高雅的事情,她一直想做,却又没时间学。 楚胤想必是看出了什么,不等林幻回答,就道:“走吧,我教你。” 如今的林幻,的确需要学一些能沉得住气的技术,下棋最能锻炼人的心性,现成的机会,何必拒绝? 出门在外,谁也不认识谁,所以也无需担心有人看到会说闲话什么的,没那么多束缚。 所以林幻也只是想了想,就跟着楚胤去了他房间。 ? ?宝们,国庆节快乐!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