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我有一棵世界树》 正文 1 我的狠大 你忍一下 “出于我们在人性上的关怀……” “在被执行死刑之前……” “我们可以无条件地满足你一个愿望。” … 逼仄狭小的审讯室内,只有一盏老旧的白炽灯在发着光。 空调的温度开得有点低,柳依月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 说话的同时,她打量着这个坐在防弹玻璃对面的那个少年—— 凌乱如同鸟窝般的头发。 一张布满了尘埃,脏兮兮的,却掩饰不住清秀眉眼的脸。 修长却偏瘦的身材,但还算有棱有角的肌肉线条。 “可惜了。” 柳依月有点同情他。 明明还是是花一样美好的年纪,却在天亮的时候就要踏上刑场。 但在这个少年的身上,柳依月却看不见任何的一丝慌张。 他像是开了马达一般抖着腿,双手抱着后脑勺,一边抬头盯着头顶上的白炽灯发呆,一边吹着口哨。 最要紧的是,吹的还是《老鼠爱大米》的调调…… 明明是非常严肃且沉重的场合,这旋律怎么听都特么有够出戏…… 柳依月皱了皱柳眉,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平静:“路深,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听着呢啊,催个屁的催啊!” 被叫作路深的少年吊儿郎当地回应道,同时把脚高高地翘起: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不得好好考虑一下吗?” “哟,这么拽呢还,谁给你的勇气啊?” 坐在柳依月一旁的韩勇冷嘲热讽地笑着,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快要死了的人还能这么硬气,我还是第一次见。” “有些人死了,他们还活着。有些人活着,他们已经死了。” 路深咧嘴幽幽地笑道。 韩勇一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细想一下后方才意识到路深话里有话,“你他妈会不会好好说话?不会就把舌头割下来给我保管。” “那真的是非常不好意思呢,所以现在是柳小姐在审讯我,你个打杂的,能不能也闭个嘴?”路深反问道。 “你他妈的……”韩勇气得差点掀桌,却又无言以对。 他目前还是柳依月的跟班实习生,路深虽然话说得不好听,但他的的确确算是一个打杂的。 柳依月按住了韩勇,用眼神示意韩勇收声,然后又看向路深:“你说吧,什么要求都可以。” “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是的。” “真的嘛?” “真的。” 说完,柳依月看见路深似乎不怀好意地歪了歪嘴角,眼神开始自上而下地打量她的全身…… 柳依月被他盯得有些发毛。 干了这么年的审讯工作,见过的犯人多如牛毛,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像路深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 “那我想好了!” “我,路深!” “人生中的最后一个晚上,要柳小姐来给我暖床。” 路深嬉皮笑脸地说道,“柳小姐,我的-很大,你要忍一下喔。” 柳依月闻言一惊,下意识地夹紧了自己裹着黑色丝袜的双腿,小脸顿时涨得通红。 “你他妈放肆!” 坐在柳依月一旁的韩勇一拳砸在桌面上,怒气冲冲地说道,“你是不是现在就想死?老子成全你!” 韩勇伸手就要去掏枪,却被柳依月伸手按住。 “冷静点,他在引诱我们作出过激举动。”柳依月低声说道。 她又将目光移到路深的身上,“对不起,这个要求并不合理,我们无法答应。” “你自己说什么要求都可以的,结果现在赖到我头上了?”路深挑了挑眉说道。 “路深,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被处死吗?”知道这个无赖没完没了,柳依月索性转移了话题。 “知道啊。”路深点点头,“我是流民嘛,没有绿洲户口,罪该万死。” “这并不是主要原因。”柳依月淡淡地道,“在北江市人民监狱服役一年以来,你不守规矩,多次违反规章制度,在狱中斗殴……” “别人打我,我还不能还手了?” “甚至还试图逃狱四次……” “热爱自由有什么问题吗?”路深理直气壮地道,“反正关在这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路深。” 柳依月叹了一口气道,“你完全没有悔悟之心,已经无药可救了。” “本来我还想着给你争取一下减刑的,现在看来还是我太天真了。” “祝你好运,今晚好梦。” 防弹玻璃的另一面。 路深看着柳依月站起身来,迈着两条细长的黑丝长腿,带着韩勇离开了审讯室。 沉重的大门在面前关闭,世界重回宁静。 路深淡淡一笑,眯上了眼睛。 他想好了自己最后的愿望。 ——再看一次星星。 正文 2 摸到女神的球了! 北江市监狱,后院。 路深呈“大”字状躺在草地上,出神地望着天幕发呆。 平常这个时候,所有的狱犯已经在狱间里听思想教育广播课了。 大多数的流民在经历了各种各样的调教和思想灌输之后,都会屈服于一个想当残酷的事实。 ——在这个世界上,人是有三六九等之分的。 而他们这些生活在绿洲之外,在废土之上苟延残喘地生活的,被联盟定义为“流民”的人,就是最底层的人民。 官方给出的理由是。 流民长期在废土之上生存,身体有极大可能会各种原因产生了变异或者感染了病毒,因此会对人类产生一定的危险性。 尽管现实的情况是。 大多数的流民并没有什么危险性,反而因为长期待在废土环境而导致营养不良或者身体受创,就算想给别人带来危险性也无能为力。 而被囚禁的流民要经过漫长的观察期,被确定为真正的安全绿色无公害之后,才有机会被释放,重获自由。 但是—— 这个所谓的观察期,并没有明文规定时长和标准。 所以大多数的时候,流民最终到底能不能被释放出来,全看联盟城安局的心情。 俗称运气,或者人品值。 路深一向不相信这种东西。 他很讨厌那种把命运交给别人掌握的感觉,那就像是被别人的枪口顶在裆下,除了求饶之外,别无他法。 所以路深从来不听思想教育广播。 别人听广播的时候,他一般就在隔着铁窗看星星。 路深很喜欢看星星。 以前在地球上的时候是,在现在的蓝星上也是。 是的。 路深是一个来自地球的穿越者,前世他是一个孤儿,现在也是。 所以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知道,这个星球上的“星星”,和地球上的星星的区别。 在蓝星,整个世界可以被模糊地划分为两个区域。 第一个是世界树的巨大华盖所遮蔽的地方,被称之为绿洲。 由于世界树茂密枝叶的遮盖,绿洲的居民是看不见天空的。 他们只能看见世界树繁茂遮天的枝叶,因此也就更别提真正的星星了。 他们所能看到的“星星”,其实是一种能够漂浮在天上的,叫做星鱼的鱼类。 这种奇妙的生物能够发出光芒,远远望去的话,也像是一片星海。 第二个就是除了绿洲之外的区域,也就是废土。 路深从别人的口中听过关于废土的传言,但只知道那是一片充满了未知和恐惧的地方,也是目前人类正想方设法了解和开拓的新世界。 总之,路深没有兴趣就对了。 他这辈子也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能自由自在地活着就是最大的心愿。 然后老天爷直接给了他一个surprise,一穿越就是梦幻开局,直接魂穿到了一个被囚禁在牢狱里的流民身上…… 而且原主是个乖乖仔,待在监狱里好几年了,一点反抗的想法都没有过,还天天被大汉狱友们欺负,窝囊得很。 路深这暴脾气根本就忍不了,于是这一年来在狱里疯狂搞事,然后成功地拿到了死刑判决书。 不过路深是不怕死的。 像他这样的人,活着本身就比死去还痛苦,压根就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那是什么?” 一直呆呆望天的路深,似乎看见了什么东西。 ——一个位于天空之上的,在他的视野之中变得越来越明亮,并且也越来越大的光点。 流星? 路深下意识地这么猜了一下,但很快便发现他想多了。 世界树的华盖早就把天空遮蔽了,他怎么可能看得见来自宇宙的光芒? 但确实是有什么东西在朝着他坠落…… 而且越来越快,如同雷霆! 路深终于慌了。 他赶紧原地弹起,连滚带爬地往旁边躲闪而去。 下一刻。 那从天而降的不明掉落物,轰然砸落在了路深刚刚才躺着的地方。 “……”路深一头冷汗。 几分钟后。 待烟尘散去,路深方才看清了这玩意的模样。 是一颗圆滚滚的,直径大概有两米的,像是果实之类的玩意。 路深一时半会有点懵逼,他看了看四周,落地那么大的一声巨响,按理来说应该动静很大才对,可竟然没有人过来察看情况。 众所周知,人类的好奇心,本质就是手贱。 仿佛有一股魔力驱动着路深抬起手,在这颗果实上摸了一把。 然后,更加复杂的情况发生了。 这玩意就这么当着路深的面,biaji一声,裂开了…… 一个身材纤柔小巧,金色长发飘飘,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衣裙,并扇动着薄如蝉翼的翅膀的女精灵,从里面探出了身子。 “?”路深傻眼了。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人类之外,还有很多种类的生物。 比如路深就知道,在废土之外存在着很多凶恶的猛兽,比如半人马,牛头怪之类的。 但是在绿洲里,路深还是第一次见到除了人类以外的存在,更别提还是如此稀有且美丽的精灵族。 “你是?”路深问道。 “哟呼!老娘终于逃出来了!” 小精灵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路深,而是自顾自的欢呼了起来,“嘿嘿,所以这里就是人间吗?看起来还是很值得的嘛,不枉我计划了那么久的跑路计划!”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也想跑路,但我觉得你好像跑错地方了。” 路深忍不住提醒道。 跑路跑到监狱里来,光是想想就挺刺激的。 “咦,这就是人类吗?”小精灵这才看见了路深的模样,“为什么看起来呆呆的?” “你个小鬼,你妈妈没有教过你说话要讲礼貌吗?” 路深又好气又好笑,直接伸手把小精灵揪了起来。 “略略略,我又没有妈妈!”小精灵扮了一个鬼脸,“人家只是世界树的一颗种子而已啦!” “种子?”路深一愣,突然恍然大悟。 所以这颗奇怪的圆球…… 是世界树的果实? 正文 3 虽然有点疼,但是好爽啊 众所周知,很多种子一般都长在果实里面,这没什么毛病。 但路深没想到,世界树的种子,居然是一只精灵…… 而且是活的! “喂,你叫什么啊,人类?”小精灵问道。 “路深,还有,问别人名字的时候要先自我介绍吧?” “我们精灵族是没有名字的。”小精灵突然板起一张严肃的脸,一本正经地说道,“对我们来说,名字的意义非常……” “世界树的名字叫作尤克特拉希尔。”路深说道,“那你就叫小希吧……” “喂,等一下!” 小精灵开口想要拦住路深,但是并没有来得及。 一道明亮的金色光束突然从小精灵的体内爆射而出。 妈的,亮瞎狗眼! 被金光射了一脸的路深,下意识地遮住了双眼。 他感觉那道光照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仿佛有一股滚烫的暖流,粗鲁而强硬地闯入他的体内。 这种感觉…… 有一点点疼,但更多的是…… 爽。 “嗯啊~” 路深忍不住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呻吟声。 当光芒散去,重归平静的时候,路深才发现小希眼神幽怨地盯着自己…… “你怎么可以随便给人家起名字啦!”小希大声说道。 “你那么激动干嘛?不好听就换一个啊。”路深漫不经心地说道。 “哪有这么简单!?” 小希落在路深衣服的口袋里,气愤地用两个小粉拳不断地捶打着路深的胸口。 “命名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仪式,我们一旦被命名,就相当于是定下契约了!” “契约?”路深一怔,“所以我们现在是……” “对的。”小希点头,“你现在已经是本小姐——世界树种子的契约者了。” “?”路深。 未免也有点太突然了。 连状况都还没有搞清楚,这就把自己给卖了? 小希正准备和路深多说些什么,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动静。 “怎么回事?”小希有些惊慌。 “有人来了。”路深打趣道,“估计是来抓你的。” “抓我干嘛?” “当然是拿去切片做研究啊!”路深幽幽地道,“就像实验室里面的小白鼠一样。” “嘤?”小希脸色一白,然后迅速消失在了空气中。 路深感觉到自己的意识空间内似乎发生了微小的震动。 路深听见了脑海中传来的小希的声音: 【别慌,在签订了契约之后,你的身体已经是本小姐的专属了。】 【所以我随时都可以进入你的身体,不要感到奇怪。】 “你这话怎么听起来感觉怪怪的……” 路深也没等小希回话,立马起身就开溜了。 两分钟后。 被后院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的巡警终于赶到。 看到把后院地面直接砸出了一个大坑的果实后,众人面面相觑…… * * 一个寂静却又不宁静的夜晚,就这么过去了。 翌日清晨。 一个风和日丽的晴天。 路深坐在防弹装甲车上,隔着车窗上的铁栏,出神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这是要去哪里?】 “刑场。”路深道。 【要去干嘛?】 “我也不懂,大概是要被枪毙?”路深漫不经心地说道,“如果他们善良一点的话,大概能来个安乐死什么的。” 【说什么屁话呢?】 【你是我的人,死不了!】 “你说了可不算。”路深耸耸肩,“至少在这个世界上不算。” 【我可是世界树的种子!是女神!】 “你是天王老子也没用。” 防弹车停下。 路深跟着几个准备要一起行刑的哭哭啼啼的好兄弟一起,被身穿着黑色制服的大汉们给押了出来。 “兄弟,你怎么不哭啊?”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猛男问道,“咱们待会就要上刑场了,你怎么一副好像过来逛街的样子啊?” 路深反手给他扮了一个哭脸。 “哟,来啦?”见到路深,一身制服的韩勇乐了,嬉皮笑脸地上前拍了拍路深的肩膀,“咋回事嘛?昨天不挺嚣张呢嘛,怎么现在萎得跟茄子似的?” “你最好闭嘴,否则我不介意先把你的头给打烂。”路深微微一笑,“反正都要死了,我不介意多拉一个垫背的。” “你别笑,待会有你哭的。”韩勇冷笑道,“待会我负责处理尸体,懂我意思吧?赶紧求我,没准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最好是,如果你不想以后家里出点什么灵异事件的话。”路深笑呵呵地道。 韩勇脸色一黑,一时语塞,只得看着路深走远,跟着队伍来到了枪决台上。 警员上前将路深的手反铐在立柱上,并向行刑的士兵示意。 “我要是死了,你会怎么办?”路深问道。 【当然也会死。】 【契约者之间最大的羁绊,就是同生共死。】 “那真是太抱歉了。”路深道,“摊上我这种契约者。” 【不要说这种话,你这不是还没到最后一刻吗?】 【本小姐都还没有放弃呢,给老娘振作起来啊!】 “挣扎也没用的。”路深面无表情地说道,“早就已经插翅难逃了。” 而且特么的还排在了死得最早的第一批里…… 路深就这么看着面前的士兵,缓缓地抬起了手中的枪管。 【别急,先听我说。】 【你知道世界树的力量是什么吗?】 “我都快要被爆头了,你这个时候还卖关子真的合适吗?”路深无奈地道。 【在蓝星上,世界树不仅仅是世界的命脉和支柱,更是大自然的掌管者。】 【这个世界上的每一种自然元素,金、木、水、火、土、风、光……】 【都将听从世界树的号令。】 “所以?” 【所以,作为世界树种子的契约者,你同样可以拥有驾驭它们的能力。】 “我有个鬼的能力!你倒是教我啊!” 【静下来来,感受一下身体内本源之力的存在……】 【并用意识去召唤它,控制它……】 虽然听上去玄玄乎乎的,但路深依然还是按照小希的指引照做了。 然后。 在闭上双目的瞬间。 路深居然真真切切地,在意识空间内看到了一颗小巧的树苗。 那些被称之为【本源之力】的力量,正沿着它的枝干向外散发,涌入路深体内的每一处经络和血管之中…… ——就是那么突然的,他悟了。 …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响彻了整个刑场。 与此同时,路深也睁开了他的眼睛。 在他的视线之中。 那枚朝着他的眉心之上急速飞来的子弹。 却在半空之中仿佛被一个无形的魔手操纵,瞬间改变了弹道。 咻! 从路深的耳畔,险险擦过。 … 那一刻,路深的嘴角无法控制地上扬了起来。 “原来如此啊。” 路深突然不想认命了。 他要—— 活下去! 正文 4 境外调查局·游猎军团 子弹呼啸而过 嘭!!! 偏移的弹头直接射在了路深后方的水泥墙之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弹孔。 ——打偏了。 刑场之上,顿时一片哗然。 实际上。 就连路深自己也不太明白,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只是在心中默念着“风”的名字,想象着风的身影。 结果真的就有一阵劲风赴约而来,吹开了这枚子弹。 负责枪决的士兵更是一脸懵逼,下意识地检查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枪。 这准头也太他妈离谱了,他打死都不会承认是自己枪法不过关的原因。 士兵一脸窘迫地重新上膛,开枪。 砰! ——再次射偏。 刑场里有些躁动了。 大家待在这里的时间也不短了,这么滑稽的画面还是第一次见。 人家都被五花大绑地摁得死死了,这还能打脱靶,那属实是有那么一点离谱儿喔。 偌大而空旷的刑场上,突然回荡起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就这就这就这!?” 路深冲着韩勇所在的行刑工作人员们高声挑衅,“就这枪法啊?” “有一说一,我学校饭堂阿姨射得都你们准!” “赶紧回家洗洗睡吧,我都替你们丢人!” “你她妈闪开的,我来!”在得到上级授权之后,韩勇夺过士兵手里的枪,摆出标准的瞄准姿势对准路深。 在枪法这方面,韩勇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他之前在联盟游猎军团服役过,曾经在废土上一枪崩死过一只百米开外高速飞行的闪电鸟。 “既然你这么想死,那现在就成全你好了。” 韩勇冷笑一声,自信而果断地扣下了扳机。 砰! 砰! 砰! ——直接把水泥墙打得稀烂。 “不会吧,不会吧?” 路深扯着嗓门,怪声怪调地说道,“不会真的有人连开三枪,枪枪脱靶?” “老哥,照你这准头,估计上个厕所都得全部射墙上啊!” 这下,整个刑场里彻底算是炸开了锅。 笑声和起哄声混杂在一起,喧嚣而吵闹。 这一幕看得领导们都忍不住了。 一个看起来像是话事人的长官看不下去了,直接站出来冲着韩勇喊道:“你别在那磨磨唧唧的了,直接换全自动扫射得了!” “?” 路深嘴角一抽,差点没一口老血直接喷出来。 妈蛋,这就不讲武德了吧? 一颗一颗过来的子弹他还能借风吹开,这要是一梭子过来的话谁顶得住啊? 路深甚至有点怀疑,要是把他们给逼急的话,这群疯狗搞不好要当场扛一把RPG出来。 “这次看你还死不死!” 韩勇咬牙切齿,重新上膛端起枪。 路深也死死地盯着枪口,准备再次召唤一阵狂风。 下一刻。 韩勇弯曲手指,准备扣下扳机—— 砰! 枪声大作。 韩勇虎躯一震,差点没把枪扔出去。 ——这一枪,并不是他开的。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而后广播的声音紧随而至: “现在广播一则紧急消息!” “城安局发来通知文件,今日行刑日程终止,立刻执行!” 行刑台上的老哥们懵圈了,好半天反应过来后,都当场泪崩了,直接呜哇哇地当场仰天哭号。 感天动地! 哪怕能再多活几天,那也是好事啊! 要是他们知道是哪个上级领导大发慈悲的话,他们就是做鬼都不会忘记他。 而整个行刑台之上,只有路深一个人面无表情…… 他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劲。 这一向不太符合城安局的行事风格,尤其还是这种临时作出决定的行为。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今天算是暂时逃过一劫了。 不过要说全场最懵逼的人,那肯定非韩勇莫属。 妈蛋! 老子刚才把枪栓拉得那么响,你突然这么一搞,会显得我很蠢啊。 总之。 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路深又跟着大部队被押了回来。 从韩勇身边经过的时候,路深冲前者扮了一个鬼脸。 看到韩勇一副快要气炸的表情,路深快活地走远了。 一群人又一次被带回牢房里,规规矩矩地坐成好几排,等待着被神秘的上级领导们安排。 此时大伙都已经从劫后余生的激动中平静了下来。 再用理智的思维思考了一番后,都开始有点慌了。 ——真的有那么好命,可以不死? 就算真的能让他们多活一段时间,可后面给他们准备的,会不会是更加痛苦的刑罚?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还不如直接一枪来个痛快更加舒服…… 压抑而沉重的气氛顿时塞满了整个牢房,压得大伙都都有点喘不过气来。 “你们说……” “我们不会被放逐回废土吧?” 有人开口打破了死一般的宁静。 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从声线来判断的话,路深觉得是一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 他循着声音望去,看见一个身材瘦小,衣服破烂的女生缩在角落。 裸露在外面的肌肤,布满了累累伤痕。 路深下意识地觉得有点心疼,但低头看看自己后,才发现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废土?那还不如让我死!” 有人激动地回应道,“至少死在这里还能留个全尸,要是在废土……我家人连墓都不知道立在哪里。” “你们也是因为没办法通过安全评级测试,才被判死刑的吗?”另一个人问道。 “那肯定啊,要不然谁会来这里啊?” “……” 话匣子被女生打开后,牢狱里顿时炸开了锅。 路深默默地听了一会后,才发现只有他一个人是因为搞事太多被判死刑的…… 妈的,仔细想想的话居然还有几分优越感? 主动找死和被动去死,那显然不在一个档次上。 牢房里的讨论声越来越激烈,乱得像是一锅粥。 嘈杂之中。 当! 的一声。 有人用金属棍棒大力地敲击了一下栅栏门。 众人瞬间安静。 “吵什么吵?” “整栋监狱就你们这最大声!” 韩勇骂骂咧咧地道。 跟在身后的,则是一队穿着长风衣,带着各种风格和类型的面具的人。 路深对他们并不陌生。 风衣和面具是绿洲联盟成员的标配制服,不同部门之间会有款式和颜色上的差别。 走在前面一点的绿色风衣的成员,是城安局的人员。 这个部门主要负责绿洲之内城市范围的安全事务,根据路深一年来的观察,似乎他所在的北江人民监狱也是要听它们的话做事的。 但跟在后面一点的,身穿黑色风衣的,则是联盟中最不好惹的一群人。 ——隶属于境外调查局的游猎军团。 正文 5 敢死队=必死队? 所谓的境外调查局,顾名思义,就是专门研究绿洲之外的废土的部门,可以说是整个绿洲联盟最为核心的部门。 而游猎军团,便是一群专门活跃于废土之上,翻山越岭,猎杀魔物的一群猛男队伍。 这群住在刀口上舔血为生的杀胚,自然是无人敢惹。 大部分的时候,无论是城安局还是其他部门的队伍,见到游猎军团的时候基本都是绕道走的。 因为他们一般不在绿洲之内出没,一旦出现,基本上就是要来办什么大事的了…… 比如说绿洲里出现了什么超能力犯罪者,或者异兽魔物之类的,城安局无法解决的事情的时候。 可现在。 他们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这是非常罕见的情况,至少在监狱里待了整整一年,路深还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这帮人出没。 “现在,掌声欢迎境外调查局,游猎军团的夏萤执事。”韩勇说道。 众人正准备鼓掌,却被站在C位的,戴着一个有着星星图案的面具的人,抬手拦下了。 “欢迎就不必了。” “因为今天过来见各位,可能没有什么好事。”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 清冷,淡漠。 路深听不出声音里过多的感情。 声线倒是好听的,像邻家姐姐一样柔和,但细听的话却又带着一丝锐气,很容易让人感到一股威压感。 不过也不难理解。 天天干这种杀伐果断的工作,就算是个娇弱软妹也得一天天被练成暴躁老姐。 “首先,感谢各位配合我们境外调查军团的任务。” “然后,我想和各位宣布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众人闻言立马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认真倾听。 “坏消息是,你们的行刑日程并没有取消,你们只有一个小时的中场休息时间。” 夏萤的话音一落,整个牢房里的气氛就有点不太对劲了。 原本上一秒还幻想着解脱的老哥们,这下心里更是瓦凉瓦凉的。 大概这就是人生吧? 人生嘛,不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嘛! “好消息是——” 夏萤缓缓说道,“你们可以用这一个小时的时间,考虑做一个选择。” “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如果自愿成为我们境外调查局的游猎军团的一员,并加入先锋部队的话——现在就可以赦免死刑。” 话音一落。 牢房之内,又是直接炸了! 虽然在夏萤的面前大家都不敢作声,但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股躁动的狂流在涌动着。 这算哪门子的好消息? 只不过是换了一个死法罢了! 众所周知,游猎军团的先锋队,其实有一个真正的名字:必死队。 没错。 不是叫什么敢死队,冒死队,或者超级小虎队这种烂大街的名字。 是叫必死队。 先锋队从成立至今,还没有哪一届的队伍,能够在境外调查任务结束后还留下幸存者的。 ——一个,都没有! 换言之,每一支先锋队,一生只执行过一次任务。 因为先锋队的队员们,永远是冲在最前面,为大部队开辟道路的角色。 一旦出现任何的危险状况,他们必须第一个顶上。 而当大部队们撤退的时候,他们也是最先被抛弃的一个。 甚至大多数的时候,先锋队们还必须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单独在境外作战,是死是活全看命够不够硬。 这就是先锋队,一群勇敢而无畏的炮灰。 显然。 这段时间,境外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所以游猎军团才开始组建新的先锋队。 那么问题就来了。 到底什么样的人,才愿意抱着必死的决心加入先锋队? 不是勇敢无畏的战士,也不是可以用金钱和女人收买的俗人。 而是—— 走投无路的人。 或者说,没有选择的人。 也就是像路深这样的人。 毫无疑问,如果拒绝的话,他们只会死在刑场上。 而加入先锋队的话,或许还能在亿万分之一的概率中,求得一丝活下来的机会。 当然了。 这所谓的亿万分之一,只不过是梦想罢了。 没有人想死在荒凉的废土之上。 “自愿加入先锋队的人,自己出来找我。” “你们可以开始考虑了。” 说完,夏萤带着她的黑风衣队伍走远了。 牢房之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大伙再也没了继续说话和讨论的兴致。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如同溪流一般缓缓地流过。 并没有人任何从队伍之中站起来。 这一个小时在此刻竟显得格外漫长,煎熬得让人感觉仿佛在等待着一场来自命运的审判。 “怎么?” “一个个的,都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啊?” 众人抬起头来,一脸惊讶地打量着那个从人群中缓缓起身的,修长而清瘦的少年。 “我真就搞不懂你们了。” “那片废土再可怕,还能有死亡可怕么?” 他的声音竟格外平静,像春天里的湖泊: “坦白讲,我自己也是一个胆小鬼。” “但要是能活着,我不怕跟老天爷玩命。” “人生又不是打街机,嗝屁了还能读档重来。” “我们就他妈一条命啊,死了就没得玩了!” “所以说啊……” 路深淡淡地笑着,“既然有得选,那为什么不选?” 说完,路深拍了拍屁股,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监狱的大门。 一票人就这么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伴随着他那轻快的口哨声,逐渐消失在了昏暗走道的尽头。 * * 夏萤坐在覆盖着重型装甲的作战越野车的副驾驶座上,双目微闭,眉头紧锁。 这几天的工作强度有点大,她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有睡过一场好觉了。 “总司。” “前线侦察部队刚刚发过来最新的情报,异兽群正在朝着蝶歌河进发。” “按照目前的形式继续发展的话,估计不到一个月它们就能到达东城墙了。” 驾驶座上的副手一五一十地向夏萤作了汇报。 “嗯。”夏萤点点头,不想再多说什么。 “总司,我们都明白,现在情况确实非常紧急,军队的人手也非常紧缺,但现在才临时组建先锋队,真的来得及么?” 副手说出了他的顾虑,“而且还是一群几乎没有任何境外作战经验的流民。” “总得有人站出来。”夏萤轻声说道,“能保护绿洲的人,只有我们了。” 正文 6 男上加男 漫长的一个小时,终于就这么过去了。 监狱的校场上。 路深站在队伍的最前方,眺望着东边远处的逐渐升起的朝阳,默默地等待着接下来的安排。 他的身后并没有站着多少人。 路深感到无法理解。 在枪决和必死队面前,绝大多数的人,居然选择了前者。 路深不明白,那片经常出现在他们口中的废土,究竟是有多可怕。 毕竟他从来没去过那里。 原主应该是去过的,但他没有融合到相应的记忆。 发动机的低沉轰鸣声自远处传来。 路深循声望去,只见一辆披戴着装甲的运输卡车,朝着他们缓缓的驶来。 宽敞的尾箱门被推开,两个黑风衣的面具男从中跃下,押送众人上车。 “我们要被带去哪里?” 一个熟悉的女生声音在人群中传来。 路深侧目一看,发现正是之前在监狱里,缩在角落里的那个瘦弱女孩子。 没想到啊…… 这个看起来非常胆怯的女孩子,居然也选择了加入先锋队。 “这重要么?”有人丧丧地道,“反正只要加入了先锋队,我们就已经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了。” 大伙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 路深懒得再加入他们,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将被带往何处。 乌漆麻黑的车厢里面甚至连一扇窗都没有,对方向的感知完全只能凭直觉和车子颠簸时的力度。 就这么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后,卡车似乎停了下来。 车厢门打开,路深跟随大部队一同下了车。 由于在昏暗的车厢里待了一段时间,外面的光线显得有点刺眼。 待眼睛逐渐地适应了外界的环境后,路深这才看清了周遭的情景。 ——一片辽阔到几乎看不到尽头的训练场。 其实还是能看见的,因为尽头的墙实在是太高了,并且顶部还安装了通了电的铁丝网。 路深嘴角微微一抽,总感觉这个地方比监狱更像监狱好吧? 而此时此刻,训练场上正以五六十号人为一个单位,坐成了一个一个的方阵。 场上的所有人,都在不约而同地看着这群从车上下来的新人,脸上几乎都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或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是什么地方?】 “大概是先锋队的训练基地吧,看这群人的反应大概就能猜出来了。”路深道,“估计都是比我们早来一点的前辈吧,看到又有新人来陪他们送死,脸上笑着都快起褶子了。” 众人就这么跟着带队的两个黑风衣,穿过训练场,来到了一间大会议厅内。 “北江市监狱的人到齐了。”黑风衣打了个报告。 路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很快便见到陆陆续续有其他监狱的队伍也接踵而至,很快便坐满了会议厅。 看到这,路深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游猎军团大概是要组建新的先锋队了,可是人手招不够,便只能到绿洲各地的监狱里挑人。 也就是说…… 现在这一整间屋子里,还有外面的那一大群,即将成为先锋队的一大波人…… 都是一群亡命之徒。 “真他妈的刺激啊……”路深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待人差不多到齐之后。 一个看上去像是领导模样的黑风衣对着麦克风请了清嗓子后,道: “欢迎各位来到绿洲联盟南城军事训练基地。” “从今天开始,坐在这间会议室里的你们,有了一个新的名字。” “——游猎军团先锋队第七编队。” “从这一刻起,你们将不再是别人口中所说的流民。”。 “你们有了自己的绿洲户口,有了自己的全新身份,那就是联盟游猎军团的在编士兵!” 听着领导慷慨激昂的声音,路深的内心却毫无波澜。 这一大通话虽然说得很专业,但总结起来的话其实就只有一句话:他们这群人,现在已经归联盟管了。 颇有几分像是前世里国家现役军人的感觉,享受公务员待遇的那一种。 但放在现在,这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 先锋队的士兵们连小命都难保,就算待遇再好又怎么样呢? 只能说联盟给了先锋队人格上的肯定。 先锋队就算是炮灰,那也是相当有尊严的炮灰。 “从明天开始,你们就要按照军营里的作息时间参加训练,严格遵守规定。” 台下的众人面面相觑,都是一副完全意想不到的表情。 包括路深。 大家都以为,加入先锋队后稍微收拾收拾一下可能就要上战场了,却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军训环节。 有人欢喜有人愁。 愁的人不想在长战场送死前还要经历一次身心上的痛苦,欢喜的人则跟路深一样默默地扬起了嘴角。 他似乎嗅到了一丝机会的气息。 一个能够活下来,幸运的话,或许还能重获自由的机会。 戏剧性而又煎熬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深夜降临,路深躺在地板上,透过高高的穹顶天窗,望着天幕上的星星。 军营里面并没有给他们准备宿舍甚至是床铺,接近一百号人挤在一个小小的仓库里打地铺过夜,随便翻个身就能扑进旁边老哥的怀抱里。 一只嗡嗡作响的蚊子恰好从眼前飞过,路深闪电般地伸出手,直接将其捻死。 “那个……” “你,你也睡不着吗?” 一旁传来了一个弱弱的声音。 路深侧头一看,看见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留着蘑菇头发型的男生,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来,用一双大大的眼睛怯怯地望着他。 路深不由得为他感到一丝担心。 在这种地方,你这一副受里受气的样子,是很容易被男上加男的啊…… “是啊。”路深道,“这要是都能睡过去的话,那心得有多大?” “我叫……林子聪。”林子聪小声说道。 “路深。”路深道,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大家都听说过你。”林子聪犹豫了一下,“你打过狱警,逃过狱,还……还猥亵过柳狱警。” 路深:“?” 妈的,这谣言传得就有点离谱了吧! 什么叫猥亵啊? 那最多也就是口头调戏了一下,正经人的事情,能叫猥亵吗? “我,我意思其实是,你超猛的!” 见路深不说话,林子聪有点紧张,赶紧又补充了一句。 由于稍微激动了一点的原因,林子聪的声音显得有点尖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路深似乎看见睡在周围的一圈大汉齐刷刷地坐了起来,纷纷看向了他和林子聪所在的地方…… 正文 7 女教官? 时钟指向了五点半。 一阵急促的刺耳起床铃声,顿时在仓库之内炸响。 躺得横七竖八的所有人,几乎都在同一时刻从梦境中惊醒,一个激灵弹起身来。 另一部分人失眠了一整夜,压根就没睡着,也还是被吓了一跳。 路深接下来所见的,便是一场百人起床的盛况。 抱怨声,谈话声,走路声,乱作一团。 这阵仗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小,几乎要把仓库的屋顶都要当场掀翻。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 简单粗暴的方式果然奏效,所有人顿时鸦雀无声。 “你们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完成洗漱和早餐,六点半准时在校场集合。” “迟到一分钟,罚十个俯卧撑。” “大声喧哗的,抓到一次就跑五公里。” 粗犷而响亮的声音整个仓库里回荡着。 所有人顿时蔫得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纷纷闭嘴,朝着公用的盥洗室快步走去。 路深不紧不慢地按着流程走着,最终抢在六点之前来到了校场上,大部队们完成了集合。 这个点,天空才刚刚朦朦发亮。 等待了约莫五分钟后,站在队伍中间的路深,透过人群之间的夹缝,看见一道倩影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罗惠烈,现任游猎军团远征军第九编队的队长,也是你们先锋队第七编队的总教官。” “今后的一段时间内,就由我来负责各位的作战训练和指导工作。” 这个身穿迷彩背心,留着利落短发女人说道。 她手臂上的肌肉棱角分明,腹部的马甲线若隐若现,眉目凌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野性的女人味。 “居然是女教官吗?” 底下有了一些小骚动。 关键人还长得好看,这让男队员们忍不住开始想入非非。 但路深的关注点挺在了远征军这个词上。 他是有点印象的。 通俗地来说,远征军其实就是游猎军团里面最核心的一支队伍,基本上人均精英,个个都是境外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将。 “在今天的训练计划开始之前,我想给各位先打上一剂预防针。” “虽然你们都选择了来到这里,但可能还有很多人其实并没有真正地明白,先锋队究竟是一支怎么样的队伍。” “在境外调查中,先锋队所执行的任务,基本上都是危险系数最高,牺牲几率最大的,所以希望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但是有一句话,我想送给在场的所有人。” 罗惠烈扫视了一下第七编队的所有人后,沉声说道:“我们这一批的先锋队,看上去普遍都要年轻一点。” “所以我想跟你们说——” “成千上万的男孩投入战场,而最终走出来的,只有男人。” “目前在联盟的记录上,先锋队的幸存率依然还是百分之零。” “但我希望你们能成为那个从鲜血和炮火中走出来的,万里挑一的男人。” “这句话用在女孩子的身上,同样适用。” 罗惠烈的话说完后,队伍中的所有人,脸上的神色都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她说的很好,台词也很燃,甚至燃到有点中二的程度。 但对于压根就没有到过境外,经历过真正的战场的他们来说,其实还无法真正地理解罗惠烈内心的感触。 “那么现在,开始我们今天的第一项训练日程,跑操。” 原本脸上刚刚燃起几分斗志的众人,瞬间垮了下来。 跑操。 对于前世生活在地球的路深来说,这简直是个噩梦般的名词。 对于平常作息不规律,并且缺乏运动的人群们来说,清晨跑操无异于满清酷刑。 好在路深一向好动,哪怕是在监狱里也坚持参与锻炼活动,这才没让身体素质下滑得太厉害。 但一旁林子聪的状态看起来就没有那么乐观了。 才刚跑了一圈不到,他便已经开始不太行了,像小狗似的吭哧吭哧地喘着大气,表情痛苦得像拉不出屎似的。 “跑不动也得给我坚持跑!” “跑到我喊停为止!” 罗惠烈跑在队伍的侧翼,大声地吼道。 路深打量着她矫健奔跑的身影,笔直挺拔的背部,紧致的大腿肌肉,挺翘的蜜桃臀…… 这一身上下的训练痕迹,绝对完爆任何一个健身房里面的金牌女教练。 果然能加入游猎军团里的都不是什么简单的家伙啊,至少一个打十个完全不费任何吹灰之力就是了…… 路深不再多想,老老实实地跟着大伙一直跑着。 就这样。 一整个上午的训练,就在跑步和休息的无限循环中,逐渐过了一半。 苍穹也从刚开始的微微泛白,变成了现在的天光大亮。 地面上的阴影逐渐被日光驱走,洒在了路深的身上。 就在这个时候。 他发现自己意识深处之内的那棵树,有了一丝变化。 仿佛是感受到了日光所带来的温暖一般,它居然缓缓地伸展开了它的枝叶,像一个正在招手的孩子。 不过事实上它确实也只是一个孩子,它幼嫩的树干之上甚至还没有长出多少棵枝条,光秃秃的,像极了一个二十岁的程序猿。 它甚至像一颗海草一样摇摆了起来,看起来似乎很开心的样子,路深甚至开始担心它会不会一个激动直接把根都给当场拔出来。 【做得很好嘛。】 “我好像什么都没做吧?”路深道。 【嗯?你不是已经开始收集光元素了吗?】 “所以晒晒太阳也算吗……” 【当然了,光元素大概是所有自然元素中最容易收集的一种了,晒太阳就是最基本但也最简单的收集方式了。】 “所以收集自然元素到底有什么用?”路深道,“难不成集齐七种元素,可以召唤神龙?” 【神龙倒是没用,但是可以召唤出一棵像尤克特拉希尔一样的,真正的世界树。】 “你这意思不会是说……”路深的目光放在了意识空间内的那棵小树上,“这玩意,就是世界树吧?” 【当然。】 【你不会忘了吧,我就是尤克特拉希尔的种子啊!】 【当咱们俩签订契约的那一刻,它就已经在你的身体里扎根了。】 “你说什么?”路深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调,“你他喵的,能不能提前跟我打声招呼?” 【打招呼也没用啊,契约已经订立,无论如何你也也是拒绝不了的——而且,谁让你随随便便给老娘起名字的?】 “……”路深。 妈的。 上贼船了啊! 正文 8 绿得你发慌 路深大概弄明白了他现在的境遇。 他,路深,一个莫名其妙和世界树种子缔结了契约的,平平无奇的碳基生物。 被人在体内种下了一棵新的世界树。 所以现在的他,必须要为这棵细皮嫩肉的小树搬运自然元素,用于其生长和发育的肥料和养分。 怎么说呢? 大概就是——我们不生产世界树,我们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 “所以我现在成了一名打工仔,工作的内容就是勤勤恳恳的种树,争取种出一片青葱翠绿,种出人间青草地?” 路深对自己的定位又有了清晰的认知。 【不错不错,觉悟很高。】 【以后就好好跟着老娘混,以后咱们就在世界上种满自己的树,然后占座山头当大哥。】 “看我心情。”路深道。 【人类,说话注意点!】 “你再吵我就吃屎自杀!” 小希立马不说话了。 妈的,人类都那么狠的吗? 惹不起惹不起。 训练日程依然进行着。 日上三竿,知道正午时分,早上的日程方才结束。 午休时候,路深没再见到林子聪。 中途跑步的时候这小子当场晕倒了,可惜罗惠烈教官不允许队友搀扶,最终他被扛上了救护车,估计这会还躺在医院里…… 仔细一想居然还有点羡慕这家伙,至少医院里面的床睡起来肯定比大仓库里舒服多了。 下午的日程并没有安排体能训练。 正当众人欣喜若狂,差点泪目的时候,却被通知要连上三大节的境外调查文化课,中途不准打瞌睡和走神,一旦被抓到,又是两公里的罚跑…… 煎熬的程度并没有两样,只不过是换了一个配方,从肉体折磨变成了精神拷打而已。 对于路深来说,这甚至比跑操更加痛苦。 前世的他本来就是学渣中的战斗机,如果有罪的话,就该让法律来制裁他,而不是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坐在座位上,听着教官逼逼赖赖一堆天书一样的理论知识…… 于是路深一气之下,怒睡两节课,成功罚跑十公里。 等他跑完步,拖着一副无异于尸体般的身躯回到仓库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刚准备回去躺尸,好好休息一番的时候,路深忽然看到了四五个行色奇怪的大汉。 他们在仓库的外头,站成一圈,似乎把什么东西围在了墙根前。 人类的好奇心有两个形态,第一个是手贱,进阶版便是作死。 此时此刻,路深已经嗅到了一丝丝不太对劲的气息。 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突然还是朝着人群走了过去。 “好兄弟们,大晚上的不睡觉,你们干啥呢?” 路深问道。 问声,几个大汉们不约而同地回转过了头来。 路深这时候才看见,被他们堵在身前的那个人。 ——那个之前看见过记住的,身材有点瘦弱的女孩子。 在这个大汉遍地走的军营里面,女孩子已经成了无异于稀有保护动物的存在,所以路深对她的印象很深刻。 “大晚上的无聊啊,哥几个出来找点乐子了。”剪着刺猬头的男人说道。 “来来来,一起开心啊,兄弟。”另一个染着黄毛的男人朝着路深挑了挑眉,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缩在墙根的女孩子。 路深看了这两男的一眼,不太眼熟,没见过,应该不是北江市监狱的。 他又瞄了一眼这个女孩。 凌乱的衣衫,慌乱的神情,还有脸庞上隐隐约约能够看出的,两道尚未干涸的泪痕。 看到这里,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兄弟。” “不太好吧?” 路深挑了挑眉头,扫视了两人一眼,语气平缓地说道,“她也是我们第七编队的人。” “欺负自家的女人,也不怕传出去被别人笑吗?” 黄毛和刺猬头一愣,似乎也没想到路深居然是这个反应。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爆笑了起来。 “兄弟,你能不能别这么严肃啊?给我整笑了都!” “咱们现在是什么身份你还不清楚吗?” “没几天好日子能留给我们过了,这还不抓紧时间多快活快活?” “而且你看她,就这身板,就算上了战场也是第一个死的,那多浪费……” 砰! 还没等刺猬头和黄毛讲完。 路深的左右两个拳头,已经落在了他们的脸上。 黄毛的脸直接砸到了墙上,刺猬头则是直接吐了一口老血,还掺杂着半颗断掉的门牙。 “?” 两人被打得有懵。 其他几个跟随两人前来的小弟也是吃了一惊,赶紧把两人扶了起来。 “你们这他妈说的也是人话?”路深面无表情地道,“给老子爬,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一群大汉呆在了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竟有点不知所措。 直到一个跟来的小弟突然道:“大哥,我们五个人啊,难道还打不过他一个吗?” 黄毛和刺猬头如梦初醒,立马嗷嗷叫着扑了上来。 看着这群家伙扑上来的身影,路深不由自主地歪了歪嘴角。 ——他的身体,居然开始兴奋了。 路深已经很久没有打过架了。 他在北江市监狱搞事的那段时间,几乎把里面所有的刺头都揍过一遍。 他们但凡只要跟路深交过一次手,下一次再见到路深的时候,几乎都是乖乖地绕道走。 这倒不是因为路深能抗能打,相反由于比较清瘦的原因,路深一点都不抗揍。 他们害怕路深,是因为路深打起架来,是真的不要命。 这家伙,真的会把他们往死里打的! 讲真的,在监狱里面的时候,一个两个嘴上都说自己不怕死,但真正做到的人,只有路深一个。 没人敢和这种疯子玩命,活着还是很美好的嘛,何必那么想不开呢? 但在这之前,刺猬头和黄毛并没有见过路深。 所以他们当然也不明白,为什么路深压根不怕他们,还一副那么开心的样子。 “一个干五个。” “这次终于破纪录了呢。” 路深一个大步上前,扯住冲在最前面的黄毛的衣领,重重地将他的脑袋往墙上砸去。 不管其他的人如何对自己拳打脚踢,路深全都当作空气。 他把黄毛摁倒在地上,死命地暴打。 第一拳打断了后者的鼻梁,第二拳打裂了眉骨,第三拳直接打断了他的两颗门牙…… 在路深的疯狂暴打之下,场面逐渐开始变得有些少儿不宜…… 一旁的其他人看到路深这架势,都吓得收住了手。 在经过了长达一秒钟的犹豫后,果断达成了战略上的共识,撒腿就跑。 “你们他妈的别跑啊!” 路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谁跑谁他妈的是孙子!” 正文 9 路哥哥……是个好人! “求求了,格葛。” “宁摇了我吧,格葛。” “我真的知错了,格葛。” “……” 深夜时分。 游猎军团东部训练营,先锋队第七编队的仓库后。 黄毛以土下座的姿势拜倒在地,大声哭嚎着,因为门牙漏风而口齿不清地说道。 “谁他妈是你格葛啊?恶心心!”路深一脸嫌弃地拜了拜手,“赶紧给老子爬,哪里凉快哪里待去。” “谢谢格葛!”黄毛立马起身,一瘸一拐地,头也不回地跑路了。 夜晚重归宁静。 路深抬头看了一眼天幕,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路深转身向缩在墙根的那个女孩问道。 女孩子只是摇了摇头。 路深甩了甩额头前凌乱的头发,双手插进裤带里,随意地坐在了她的身边: “来这里干嘛?” “女孩子来这种地方,不是找死是什么?” 路深随意地从地上拔起一根草,叼在嘴里晃悠了几下。 等了好一会后,依然没听到女生的回答。 路深有点不耐烦了: “喂,我问你话呢,听不见?” “老子又不是坏人,你怕我干嘛?” 这一次,他似乎看见女孩子有了一些动容。 “对不起……”她细声细气地说道。 “?”路深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给整懵了。 “害你受伤了,对不起。”她小声道。 路深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上,留下了一大片的伤痕和淤青。 不过他对此早就已经习惯了,所以也没太把这当成一回事。 “小问题。”路深漫不经心地道,“我叫路深,你呢?” “骆蝶歌。”女生说道。 “这么好听的名字吗?”路深啧啧赞叹了几声,“你爸妈肯定是个文艺青年。” “不是的,我的名字是奶奶取的。” 骆蝶歌摇摇头说道,“那是流过我们村子的一条大河的名字。” “如果你在晚上划船渡河的话,就能在那条河上看到很多的蝴蝶,还能听到它们的歌声。” “其实我好奇的是,蝴蝶居然会唱歌?”路深饶有兴致地道。 “是的呢。” 骆蝶歌想了想,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那些蝴蝶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有这么大的一片呢,当它们的声音汇起来的时候,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能听到……” 在骆蝶歌的描绘中,路深得知了一些关于她的故事。 她出生在绿洲之外的一个叫作蝶家村的小村子里。 那是一个因为蝴蝶而出名的小村庄,蝶歌河从其中贯穿而过,而她的名字便取自这条流淌着家乡记忆的河流。 “真的好想家呀。” 骆蝶歌把玩着手里的一根笛子,喃喃低语道。 路深这才注意到,她的脖子上一直挂着一支小巧的笛子。 大概是承载着什么特别的记忆的东西吧? 路深这么想着,但没再多问。 两人就这么聊着,不知不觉间便快到了熄灯的时间。 按照军营里的规定,过了点还没回到床位上的话,又是要罚跑公里的。 路深已经被整出阴影来了,现在都快到了看见操场就下意识地想吐的程度。 “你今天晚上可以睡在我旁边的床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路深说道,“原本睡我旁边的那个兄弟他进医院去了。” “啊?那他没事吧?” “没事啊。”路深若无其事道,“死不了的。” “……”骆蝶歌。 犹豫了好一会后,骆蝶歌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确实如路深所说,女孩子待在这种地方,确实太危险了。 在上级领导的眼里,先锋队的士兵们是没有男女之分的,男男女女全都混在同一个大仓库里一起休息。 反正都是一群活不了多久的炮灰,何必还花费那么多的经历来安排这些没必要的东西呢? 但在骆蝶歌看来,路深是一个好人。 嗯,没错,好人。 至少和其他那些轻浮而又流里流气的男人相比,这个男孩子看上去要靠谱很多。 这天晚上,骆蝶歌睡得很安稳。 尽管路深只不过是躺在她的身旁,什么都没做,但她就是没来由地觉得特别有安全感。 虽然这个哥哥看起来有点古怪…… 她发现这个哥哥似乎很喜欢看星星,总是盯着窗外的夜空发呆。 但这还不算什么。 最让骆蝶歌疑惑的是,为什么他在睡着的时候,嘴里会发生一些嗯嗯啊啊的,类似呻吟一样的声音…… 难道这个哥哥做了什么羞羞的,像春天一样的梦吗? 骆蝶歌忍不住有点脸红,默默地翻了个身。 但实际上,路深压根就没睡着。 他呻吟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很舒服…… 不知为何,今天晚上跟黄毛刺猬头打架时留下的伤疤,居然在快速地愈合。 而且并不仅仅是皮外伤。 而是整个身体上的,因为刚才打架所受到的所有创伤。 都在以身体能够明显感知到的速度,迅速消退。 “这是怎么回事?” 路深默念着。 现在的他,大概已经掌握了,如何用自己的意识与小希进行沟通的方式。 【世界树的愈合能力在整个自然界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就你身上的这点小伤,根本就不值一提好么?】 【而且适当地被毒打一下的话,还能提升身体的抗性和韧性。】 路深:“?” 还有这种好事? 路深马上察看了一下小树的状态,发现的确如此。 原本那光滑而又娇嫩的表皮,此时再看上去的话,已经有好几块部分长出了略微粗糙的棕色外皮。 虽然看上去没有幼嫩的时候那么漂亮了,但确实是比之前更加坚实而耐糙了。 除此之外。 如果再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在小树的四周,有一两个星星点点的光芒正绕着它的树干飞舞着。 【那就是你的本源之力,也就是源力。】 【本源之力越是高,你的能力就越是强大,世界树就越是茁壮。】 【你今晚挨了一顿毒打,世界树在痊愈的过程中,组织得到了重组更新,现在已经产生了两个源力印记。】 “噢。”路深摸了摸下巴。 这意思是,被暴揍或者猛干一顿,就能变强吗? 路深抬头看了看睡在自己周围的一票大汉,似乎有了一些奇妙的想法…… 正文 10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枯燥无味的训练营生活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 个不过比起其他的小伙伴,路深是幸运的。 在日复一日的跑操训练,枪械训练,冷兵器攻防训练,野外生存训练……之外他还多了一些新的娱乐活动—— 吃饭睡觉打黄毛。 这些日子里,路深一旦有空,就会去找黄毛和刺猬头约架。 从最开始的跃跃欲试,但后来的唯唯诺诺,再到现在见着路深掉头就跑……每当别人提起来的时候,黄毛和刺猬头都会想起那段曾经被路深统治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两人以为自己终于逃离了苦海。 ——先锋队第七编队,迎来了他们的第一次境外调查任务。 “明早清晨六点整,所有人在校场准时集合。” “请大家务必重视我们这一次的行动,因为你们都知道这对你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明早六点整我见不到人的,哪怕只迟到一分钟,一律视为逃兵处理,后果自负。” 一天中的最后一场训练课结束后,罗惠烈留下的最后的一番话,离开了训练场。 夕阳西下。 余晖把整片天空染得像一个失火的过度。 一排大雁横飞而过,而茫然无措的先锋队新兵们,相视无言。 … … 凌晨四点半。 东部游猎兵团训练基地,校场。 路深靠坐在一个台阶上,出神地望着天幕。 “路哥。” “你干嘛呢?”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看星星咯。”路深头也不回地道。 “你也睡不着吗?”林子聪坐到路深旁边,紧张兮兮地问道,“我好怕被夜巡的保安抓啊,抓到一次跑五公里呢。” “明天都要上战场的人了,还怕这种东西?”路深不屑地瘪瘪嘴,“有本事就今晚跑死我。” “说真的,路哥……”林子聪轻声叹了一口气说道,“咱们队里那么多人,我只服你一个。” “为什么?” “因为大家都说不怕死,只有你是真不怕死。” “……”路深。 不怕死么? 路深有些淡然地笑了笑。 哪有真正不怕死的人?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这样的人,有的,只是了无牵挂的人。 当你活在这世上,连一个能够牵挂的人都没有的话,那么死亡对你来说,跟吃喝拉撒根本就没多大区别。 路深回顾自己前世的一人,孑然一人,了无牵绊。 而这一世,依然如此。 经历过了两世的孤独之后,难道还会害怕死亡这种事情? 【喂。】 【羁绊是什么意思?】 “鸡8就是……不对,不是羁绊,是牵绊。”路深道。 【那牵绊是什么意思?】 “好问题,我也说不出来。”路深道,“不过大致上应该可以理解为,一个人和另一个人产生了某种紧密的联系,然后从此之后,就谁也离开不了谁了。” 【那我们算牵绊吗?】 路深一怔,一下子没答得上来。 这时候,一阵浩大的声势突然从远处传来。 路深和林子聪抬头一看,只见一支部队小跑而来,朝着军营大门的方向奔去。 脚步声如同雷震。 路深认得出来,那一支队伍是比他们早来半个月左右的先锋队的其他编队。 他明明记得上一次见到这对人的时候,队伍里面还有好几个个子高高特别显眼的男人,这次一眼望过去,那几个好兄弟好像没见0了。 等那队人马走完之后,天空也差不到开始蒙蒙亮了。 路深和林子聪干脆就没回仓库,坐在校场上看着天幕一点一点地明亮了起来。 第七编队的人陆陆续续地赶到,最终在五点五十分的时候便全员到齐了。 这段时间的魔鬼训练已经把众人的时间观念给拿捏得死死的了,毕竟一分钟就是两公里的罚跑,这换作是谁都顶不住。 六点整的时候。 罗惠烈确实如她所言,出现在了队伍的面前。 清点完了一片人数之中,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路深微微地仰起头来,望向天穹。 东方的天空已经出现了鱼肚白。 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不知道来自何处的公鸡打鸣声。 “看来在军营里起得比鸡早的的传说,是真的啊。”路深轻声叹息。 “跑步——走!”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号令。 大部队就这么突然地跑了起来,直接跑到了军营外。 三四辆作战装甲车已经等候在了门外,众人一一上车,颠簸着驶向了远方。 “拿好你们的装备,人手一件。”装甲车上的黑风衣说道。 路深接过对方递来的一个战术背包,打开一看,只见里面装着刀具,望远镜,干粮……之类的作战物资。 看到满满当当一袋子的东西的时候,路深才真正有了扑面而来的一丝压力感。 这是真的要上战场了。 颠簸的路途之中,不知道绕过了多少崎岖不平的道路后,终于来到了东城门守军的基地。 隔着装甲车的车门,路深能够看到城墙上的无数的其他黑风衣,正向他们招手致意。 “游猎军团先锋第七编队,都给我竖起你们的耳朵,认真听好了。” “你们今天的任务,是在最前线的战场上,修筑一道能够抵御来自东边兽群大军的战壕。” “你们要牢记,你们是游猎军团的先锋部队,永远没有撤退可言!” “你们要和你们修筑的战壕,和你们的兄弟同生共死,哪怕把滚烫的鲜血洒满大地……” 在黑风衣慷慨激昂的声音中。 路深的视野,突然之间明亮了起来。 ——东城墙的大门,正在缓缓洞开。 装甲车从中穿越的那一刻,路深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远远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起伏绵延的荒原,如同层层叠叠的波涛一般柔和。 而温热而明媚的阳光从天而降,紧紧地拥抱了整个境外的世界。 ——这是生活在绿洲之内的人类,一辈子都见不到的景致。 甚至由于世界树华盖遮挡的缘故,他们甚至连阳光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虽然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更多境外的模样,但在这一刻,一个想法已经在路深的心底里油然而生。 ——活下去。 不管怎么样,至少在第一次的境外调查任务中,他要活下去。 这个世界那么那么大,他真的想去看看。 正文 11 今晚来玩鸟! 夜已深。 万籁俱寂的天地之间,只剩下皎洁的月光在照耀着荒原。 “日了狗了,真他妈的累死个人!” “就是了,还以为是叫我们来打仗呢,结果是干苦力活来了?” “那不就是,看不起谁呢!” “……” 战壕内。 第七编队的队员们一边拖拖拉拉地干活,一边喋喋不休地抱怨。 路深默默地待在远离着人堆的位置,一铲子一铲子挖着沟渠。 “路哥,你怎么看?” 一旁的林子聪低声问道。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林子聪越来越觉得路深是一个靠得住的伙伴,并且已经开始无意识地跟随着路深的行动。 “这大概就是人类呗。”路深耸耸肩道,“不用上战场的时候个个都在抱怨,等真的要玩命的时候,你再看看他们还敢吱一声吗。” 林子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和路深一起挖地。 从今早到现在,经过一整天的努力,战壕已经初现雏形。 这个世界的科技还不像前世那么发达,要是放在21世纪的话,还需要战壕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 直接就在你家门前种两朵蘑菇云,就问你怕不怕? 不过讲道理,又有谁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废土,是不是因为蘑菇云种得太多了才变成这样的呢? “兄弟们,快点!” “按照情报部的消息,明天接近正午的时候,兽群就会抵达前线。” “不赶紧修好战壕的话,明天我们根本就守不住!” 第七编队的队长扯着嗓子喊道。 但围在一起摸鱼划水的一大群人,似乎压根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你在教我做事?” 大多数的人内心都是这么感觉。 作为被游猎军团随机任命的的一员,这位队长也算是临危受命了。 但实际上他和第七编队中的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多大区别,一时间内居然没有人理会他的威严。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 一大群自身都难保的家伙临时凑在一起没几天的队伍,在脱离了军事化管理之后还能团结一心,那才有鬼了。 就在这个时候。 整个辽阔而安静的荒野的远方天边。 突然出现了一大片黑压压的阴影。 像是被点到了什么敏感的穴位一般,众人几乎都是同时身子一震,迅速趴到了壕沟边上,朝着声音所传来的方向望去。 “那是什么东西?” “难道是异兽?” “不会吧不会吧,不是说好的明天才来吗?” 战壕之内,登时乱作一团。 所有人此时都慌的一匹,再也没了先前摸鱼划水时悠哉悠哉的模样。 而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一群黑压压的影子,出现在了地平线的另一端。 “我草路哥……”林子聪一脸煞白地说道,“那是什么东西啊?完了,不会是魔兽吧!” “你草我干嘛?”路深好笑地说道,并立刻从战术背包里取出望远镜,看向远方。 没错。 确实是鸟。 而且还是一大群鸟! 这狼和普通的狼还不一样,虽然体型和一般都狼差不多,但毛发居然是银色的,比西伯利亚狼的还要显眼。 可这里哪是什么西伯利亚? 一眼望去,尽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荒原! “这些是什么玩意?”路深默念。 【你问我,我问谁?】 “?你不是天天自称女神吗?女神连这个都不懂?” 【那你们天天说自己牛逼,也没见你们上天啊。】 “……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不对啊,这特么能是一回事?” 路深没再和小希继续纠结这回事。 因为那一大群飞鸟已经越来越靠近了,大家已经没有闲工夫再去纠结它们是怎么来的了。 “各就各位!” “进入全面备战状态!” 按照先前在基地中训练的所学,所有人立马后撤至战壕以下,端枪上膛。 枪声顿时在荒原上大作,密集的枪焰更是与星辰争辉。 但那群白狼似乎完全没有感到畏惧。 它们迎着弹雨猛冲,行动迅速得像是疾风,甚至还在移动的路径上拖出了一道一道的电光状的残影。 路深的眼神微微一动:“日了。” 他认出来了。 这是一群针喙鸟。 之所以能够叫出它们的名字,是因为在文化课上,路深在《境外常见生物的辨别和应对》课程上,认真地听讲并且做了笔记。 他当时稍微观察过,在整个第七编队的班上,认真在听课的人,可能不超过十个人。 而这十个人里面,听了之后还能记住的,可能又只剩下路深一个了。 这种生物是境外荒野环境上特别常见的一种的异兽,最大的特点就是机动性极高,身手极其敏捷,正常人一般预判不了它们的行动轨迹,更别提将它们抓住。 这种鸟类具有一定的攻击性,最喜欢用它们的尖嘴攻击目标,频率和速度极快,分分钟可以啄死一个人。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转眼之间,鸟群就已经出现在了头顶之上。 “草,全他妈是鸟!” “妈的,让我来!” “不得啊,这也太多鸟了吧!” 一波弹雨打空了之后,众人陷入了短暂的火力真空期。 尽管确实有很多的针喙鸟被子弹击落,但依然还是剩下一大群,铺天盖地地附冲向战壕之中。 “啊啊啊啊啊疼!” “不要啊,鸟哥,我错了,放过我!” “不要啄那里啊,那里脏啊!” “……” 凄厉的叫喊声立马从四面八方接二连三地传来,飘荡向荒野的远方。 这一切来得竟是那么突然。 上一秒还在开开心心地摸鱼聊天的众人,此时此刻都开始哭爹喊娘了。 针喙鸟确实鸟如其名,它的喙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变异后,变成了有如针尖一般锐利细长的形状。 别看它细,扎在肌肤上,那真的是钻心的疼痛,跟被捅上一刀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短短不到五分钟,第七编队的队伍们便已经倒成一片,遍地大残。 “路哥,怎么办啊!” 林子聪抱头缩在角落,已经吓得大哭。 话音刚落。 扑通一声。 一个被针喙鸟扎成了马蜂窝的兄弟,直接倒在了两人面前。 是真正意义上的马蜂窝,身上被刺了几十下,整个人都已经血肉模糊了。 林子聪吓得鼻子一抽,登时哭不出来了。 正文 12 有种就干死我啊 牙签仔! 林子聪从来没有经历过像这样的大场面。 他从小就害怕各种奇奇怪怪的生物,有时候在家里撞见一只蟑螂的时候都会吓得跳起半尺高,更别说尖喙鸟这种在绿洲里根本就见不到的生物了。 此时此刻,在林子聪看来,他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就只有路深了。 路哥,YYDS。 林子聪之所以会这么觉得,是因为印象中,从在监狱里注意到路深到现在为止,他好像还从来没有见过路深慌张的样子。 明明所有的操作都浪到飞起,却能够保持稳如老狗的心态,雀食牛。 而路深的表现也确实没有让林子聪感到意外。 林子聪只见丝毫不慌的路哥,一脸淡定地在战壕内蹲下下来。 他摸着下巴,经过了一番严谨的深思之后,原地躺平了下来。 “路哥,你这是什么策略?” 看到路深一副稳如老狗的表情,林子聪忍不住激动地问道。 “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路深道。 “我……我不知道……” “我在装死啊。” “???” 林子聪觉得自己信仰崩裂了。 但实际上,路深确实做出了他觉得最正确的选择。 因为讲道理,他们确实干不过这群针喙鸟。 路深虽然掌握了一些使用世界树能力的方法,但仅仅也就是一点皮毛而已。 更别提,这棵小树还是处于最嫩的幼苗期,所蕴含的【本源之力】也没高到哪里去。 所以综合了种种因素进行考量的话。 直接躺下扮尸体,应该是最正确的选择。 搞不好走了狗屎运,没被这群呆鸟认出来,那可不就美滋滋了么? 见路哥都放弃了挣扎,林子聪不再多想什么,干脆也在路深的身旁躺了下来。 但情况并不如路深所料。 针喙鸟显然没有路深想的那么蠢。 见到两个呆瓜躺平在战壕里面的时候,一大群鸟立马俯冲向两人。 “路哥,快跑啊!” 林子聪吓得一声尖叫,立马条件反射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大喊大叫地往别处跑去了。 只剩下路深一个人还安安静静地躺在原地。 林子聪不是真的想卖队友,他是真的怕。 但路深也不是真的躺死。 其实他想到了更高的一层,但以林子聪的脑回路估计是猜不到的。 ——躺在地上的话,至少能让身体的一半不受到针喙鸟的攻击。 如果再翻个身,直接趴在地上的话,虽然姿势有点难受,但这样一来,主要的扛伤部位就变成了最肉的臀肌和后背,防御效果大幅度提升。 可惜。 老谋深算的路哥,终究还是算错了一步棋。 他忘记了,臀大肌之上,还有一个最为脆弱的部位…… 下一刻,针喙鸟扑向了路深的致命弱点。 “草!!!” 感受到了菊花残的痛苦,路深一秒戴上了痛苦面具。 【干得漂亮!】 【就是这样,尽情地接受这个世界的毒打吧!】 路深嘴角一抽。 妈的,明明是契约者,还是连命都连在一起的那种,凭什么连肉体上的痛苦都不能相互分担一点? 但是好像有点奇怪。 除了弱点上的攻击之外,尖喙鸟的其他攻击,路深似乎都没有感受到非常明显的痛感。 那种游离在疼痛和快感边缘的感觉,在某种程度上就好像是…… 刮痧。 没错。 对于路深来说,针喙鸟的攻击完全就不痛不痒。 “所以这就是世界树的力量吗?” 路深心想着,再次观察了一下意识空间之内的小树。 然后惊奇地发现,小树的树干,居然在发光。 这耀眼的绿光,一闪一闪,不灵不灵的,简直亮到你发慌好吧? 与此同时,路深还发现,小树就像是一口喷涌而出的泉水一般,源源不断地向外流淌着源力。 它们沿着路深的血管和经脉,缓缓地流淌向体表的肌肤之上。 而在源力在逐渐被消耗的同时,小树也在尽力地合成新的源力,就像是在阳光下贪婪地进行 “是这样啊。” 路深似乎明白了。 他体内所蕴含着的,来自这棵世界树的本源之力,貌似用处很大。 不仅可以用来召唤大自然的狂风,还可以强化自身的躯体。 虽然还未能真正地理解本源之力的实质,但路深觉得,大概可以把这玩意看作是“蓝条”一类的东西。 虽说蓝量越高并不代表战力越猛,但蓝量如果够高的话,肯定能比别人多扔几个技能。 也就是说,你虽然对波对不过别人,但你放的波够多啊! 想到这里,再掂量一下自己体内所剩的源力之后—— 路深打算赌一把。 他的双手在泥土之上抓挖出了几道浅沟,身体缓缓地从地面之上爬了起来。 仿佛把飞在四周的大群针喙鸟当成了空气一般,路深攀着战壕边缘,爬到了地面之上。 仍然缩在另一边的林子聪看到路深这副模样,又是被吓了一跳。 好家伙,外面连半个掩体都没有,这不是明目张胆地送人头吗? 林子聪迷了。 他路哥操作实在太叫人琢磨不透了,要么苟到极致,要么狼到天涯。 不只是林子聪,第七编队的其他人更是看呆了。 所有人就这么看着路深,动作迟缓,却不带着任何犹豫地,在战场上站起了身来。 所有人此时都还待在低洼的战壕里,从这个角度看向路深的话,他那清瘦的背影此刻竟显得格外高大。 ——像极了一个明明已经丝血大残,还偏要肉身开团的刺客。 这个时候,倒是有懂哥看穿了路深的内心。 “这家伙,看起来虽然弱弱的,没想到格局还蛮大的嘛!” 大家不由得发出了赞叹。 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与其苟着被尖喙鸟折磨致死,倒不如痛痛快快地献出年轻的肉体,至少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能轰轰烈烈的壮烈一回。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之下。 只见路深面朝着着废土上的天空。 以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 他不由自主地歪了歪嘴角,朝着铺天盖地的鸟群,一手叉腰,一手指向天空。 “来啊来啊!” “你们的爸爸在这呢!” “有种就干死我啊,牙签仔!” 正文 13 路哥,YYDS! 路深一直觉得。 在这个世界上,最嚣张的技能,不是击飞,不是群控,更不是恐吓。 而是—— 嘲讽。 当你站在硝烟四起的战场上,嘴角微微上翘,然后朝着千军万马竖起中指的时候…… 妈的! 那感觉,爽到直接高潮迭起好吧? 路深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 这群呆鸟显然是被他给成功激怒了,一只接着一只地改变了飞行的方向,全数朝着路深猛扑而来。 “这家伙凉了。” 缩在战壕之下的其他人,都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地为路深默了个哀。 同时,也在心里默默地致敬了一波。 毕竟。 路深被针喙鸟扎成筛子的时候虽然很狼狈,但凭一己之力拉下所有仇恨的样子,真的man到爆了。 很快。 几乎所有的针喙鸟,都被这个站在战场中央的男人给深深地吸引住了。 它们开始疯狂地围在路深的四周,像是一大群围绕着shit起舞的苍蝇。 它们现在很暴躁。 这人类从头到尾都弥漫着一股欠揍的气息,这不直接教他做人,难道还留着过年? 但很快,针喙鸟就发现了,情况似乎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这个人类,好像并不害怕它们的攻击。 无论它们如何用自己锋利如针的喙来进行攻击,路深似乎都完全不为所动。 而且这货的脸上,居然连一丝丝痛苦的神色都没有。 甚至…… 那对小脸蛋上竟然还带着一丝潮红,一副陶醉得不得了的样子… 妈的! 士可杀,不可辱! 愤怒的针喙鸟们开启了二倍速的攻击模式。 然而。 它们并不知道。 此时此刻的路深,整个人却是舒服得像是游离在飘飘欲仙和醉生梦死的边缘。 真特么的…… 爽啊! 路深又一次控制不住自己地发出了呻吟。 当针喙鸟们不停地用尖嘴啄击着他的身体的时候,路深并没有感到任何的痛感。 唯一有的,只有来自于体表之上的,酥酥麻麻如同电流一般的感觉。 难道…… 难道这就是刮痧的感觉吗? 不对。 讲道理,刮痧比这要疼多了。 在肌体得到了源力的完全强化的状态下,针喙鸟的攻击简直无异于挠痒痒。 而小树体内本源之力的波动幅度,也似乎像是退了潮之后的海水,逐渐地平稳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它怎么没反应了?” 路深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在这之前,每次当他的身体受到各种形式的毒打之后,小树都会产生类似的反应。 而只有当本源之力产生波动的时候,小树体内的本源之力才会不断更新,从而变得更加强大。 “难道接受毒打已经不能产生源力波动了吗?”路深心想。 【NONONO。】 【并非如此。】 【事实甚至与你想象中的恰恰相反。】 【尤克特拉希尔并非不再需要磨炼,而是需要更大的磨炼。】 【这几天以来,你的身体早已适应这种程度的外部攻击了。】 【如果想让尤克特拉希尔变得更加坚韧强健的话,就需要更大更猛的外部攻击来磨炼!】 “……”路深。 突然感觉有点蛋疼。 妈蛋! 总感觉这棵树多少沾点抖M属性吧! “那这就有点难受了啊。” 路深原本的想法很简单,就是靠这群空有攻速毫无伤害的针喙鸟来给他刷点源力波动。 这下倒好了,现在针喙鸟的刮痧屁用没有了,他还得想办法去找更猛的家伙来捶自己一顿? 路深的内心当然是拒绝的。 比起被别人捶,当然是捶别人更开心一点。 “你们看起来刮得还挺开心的嘛?” “那么现在,该轮到我了。” 路深咧嘴一笑,慢悠悠地从战术背包的侧面拔出了一柄折刀,然后在身侧甩开。 刀刃翻开的瞬间,月光在其上流转了短暂的一刻,却也刚好映照在了隐匿在战壕下暗中观察的众人眼中。 下一刻。 只见在漫天笼罩的鸟群之中。 路深开始挥舞起折刀,不断地将一只接着一只迎面而来的针喙鸟斩落。 而他的挥刀速度更是越来越快,甚至到了后面,大家都已经开始看不清出刀的轨迹了。 唯一所见的。 只有不断落在废土荒原土地之上的针喙鸟尸体。 “……”众人傻眼了。 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倘若换作他们之中的随便一个人,估计这个时候都已经被针喙鸟扎成马蜂窝了吧? 但路深不仅活得好好的,杀起鸟来居然还轻松得跟拍蚊子似的? 第七编队的队员们开始怀疑人生了…… 然而实际上,路深并不是很会用刀,在军营里学的技术也只不过是看懂了一些皮毛而已。 之所以能够把刀挥得那么快,只是因为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又召唤了狂风而已。 在风的推动下,他快得简直不像一个男人。 就连缩在路深身体里的小希都看呆了,她万万没想到路深的悟性还挺高的,那么快就能够掌握驾驭本源之力的方法。 虽说目前还不算特别熟练,但总得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契约者了。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 路深挥出折刀,将最后一只针喙鸟斩落在地。 剩下的一大群针喙鸟似乎终于是接受了“干不过这个死人类”的事实,灰溜溜地再次飞回天空,很快便消失在了荒原的尽头。 “嗬。” “不过如此。” 路深瘪了瘪嘴,随手把已经磨损得差不多了的折刀扔到了一边去。 针喙鸟们远去之后。 苍茫的天地之间,重回寂静。 他抬头看了一眼荒原上的皎洁明天,微微松了一口气,双手插兜,默默地转过了身去。 “没事了,兄弟们。” 路深正准备往战壕里走去。 抬起头一看才发现,第七编队的一大群人,一个个正趴在战壕边上,像打地鼠一样探出半个脑袋,直愣愣地望着路深发呆…… “……”路深的嘴角忍不住一抽。 妈的,敢情老子刚才浴血奋战的时候,你们这群小比崽子就躲在那观战是吧? “牛逼!牛逼!” 刚才看得林子聪热血沸腾,直接叫破了音: “路哥,YYDS!”